[穿越重生]《九重紫》 作者：吱吱

第八十章 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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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素心在窦家外院的门房见了陈晓风。

0 A1 p# W  m/ Y9 T    陈晓风垂头丧气地问别素心：“你真的投靠了窦家四小姐？”

    别素心笑道：“这种事，难道我还哄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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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2 B7 P1 f9 P9 d7 C0 ^. M    陈晓风半晌未语。

    别素心道：“若是师兄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我这些日子正跟着东府那边的六太太学规矩。”然后道，“窦家人多口杂，家里多的是世仆，我们姐妹这么大了才进府，本来就打眼，要是大家听到我们以师兄妹相称，只怕会对我们姐妹更好奇了，以后我还是称师兄做大哥吧！”又问，“陈大哥什么时候跟着陈瘸子出关？若是家里有什么事，可以让伯母差人跟我们说一声，窦家四小姐为人很好，我们可以抽空去看看伯母。”

% C" ]0 g; C/ \8 K( t* W, z    听她这么说，陈晓风就更惭愧了：“我跟着陈瘸子出关，也是图他出的银子多，想帮衬你们一下。现在你们都有了依靠，母亲又不愿意我离家，陈瘸子那里，我已经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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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素心“哦”了一声，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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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门那边传来一阵喧哗声。

    陈晓风和别素心都望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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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1 P! |2 ~7 G- v! ]    就看见两辆风尘仆仆的黑漆齐头平顶马车停在了西窦的门口，管事杜安撩帘，扶了个年约五旬的男子下了马车。

    那男子中等个子，面白无须，穿了件宝蓝色的团花直裰，有股读书人的文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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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头打量着窦家的大门，杜安则在一旁介绍：“这就是我们老爷的祖宅了。宋先生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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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称为宋先生男子笑了笑，随着杜安进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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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窦昭已经得了信。说窦世英新给她请的西席宋先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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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 r& |/ ]3 U/ q: u/ `/ @    窦昭让高兴去安置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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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兴是高升的弟弟。窦世英去京都的时候，高升随行服侍，家里的事本准备交给服侍过窦铎的杜安，可王映雪却觉得杜安办事精心妥贴。想让杜安也跟着去京都，提出让杜安堂哥杜宁做总管。家里的仆妇成群，提携杜安。也是因为杜安在窦铎身边服侍过。窦世英对这种事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他想也没想就点了头。窦世英还没有走，窦昭就借口自己的田庄上缺管事，将几个忠于王映雪的管事踢到了自己的田庄做管事，别提拔了新人管事。窦世英走后，窦昭又事事都吩咐在窦家做管门房的高兴去办，立刻就把杜宁给架空了。没多时，又借口那几个管事不懂田庄上的事，把人打发回家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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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家就是扫院子的仆妇也知道这怎么一回事，没人敢吭声，只是遇到窦昭态度更殷勤了。笑容更谄媚了。

    杜宁也不敢说窦昭，醉酒后只敢大骂高兴：“……他是个什么玩意？连账本都看不明白，还做总管，不要把人大牙都给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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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知道后传出话来：“我说谁行他就行，不行也行；我说谁不行他就不行，他行也不行！”听得西窦上上下下的人胆战心惊，就有有心人把这话传到了东府，二太夫人听了直皱眉，私下说窦昭狂妄自大了。原本想帮窦昭一把的，结果袖手旁观地保持了沉默。就有人把这话传给窦昭知道，窦昭只当没听见，私下告诉高兴怎样抓大放小，高兴一丝不苟地照着窦昭的话做，虽然做事拘泥。一年多了，却也没出什么大错，倒让二太夫人很是惊讶是“咦”了一声。

( W) C0 F; L$ K* y) X    高兴去了不过半炷香的功夫就折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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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o8 I, j6 n  T; l6 o    “四小姐，”他恭恭敬敬地禀道，“杜管事回来了，宋先生由杜管事陪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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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挑了挑眉。

    不知道这杜安回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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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b, W: w$ i2 p4 y) j    她问高兴：“是你自己回来的还是杜管事让你不要插手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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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n5 z0 d/ R( D8 v1 R    高兴老老实实地道：“是我插不上手，又觉着应该跟四小姐说一声，就回来了。”

9 {/ k9 T: c0 Q! ?7 H+ n    窦昭道：“既然如此，你就传我的话下去，宋先生的事，你们都不要管。”

    高兴知道所谓的“不要管”是什么意思，踌躇道：“可宋先生是七爷给您请的西席，万要是像那个姜有恭似的被气跑了……”

    “关我们什么事？”窦昭奇道，“不是杜安在招待宋先生吗？宋先生被气跑了，我爹也应该找杜安算帐吧？”

    高兴想一想，觉得窦昭这话在理，憨厚地笑了笑，把窦昭的话吩咐下去。

    杜安那边立刻连个递帕子的人都没有了。

    他气得暴跳如雷，把杜宁叫来狠狠地训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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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宁委屈地道：“我早跟你说过，你应该留在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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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你的狗屁！”杜安忍不住道，“四小姐再厉害，过几年也是要嫁人的。我就是再殷勤，七爷喜欢的还是从小服侍他长大的高升。”然后叹道，“要是四小姐是个公子，我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一心一意巴结着四小姐过日子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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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U7 a' B# a% e    “可要是得罪了四小姐，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想起来就把你给打发了。得罪了太太，还可以求四小姐，到四小姐的田庄或铺子里去当差……”

    要是四小姐没有得到西窦那一半财产，她还横得起来吗？

4 S7 r/ D' g& e9 e" m( t7 }    杜安在心里叹了口气，沉默了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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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宁小心翼翼地问他：“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 e! D& b! H7 c5 j3 q5 L, l    杜安狠狠地瞪了杜宁一眼，道：“怎么办，你想办法找几个人来把眼前的局面应付过去再说。”又道，“这次太太让我回来，是有要紧的事办，家里的事你暂时不要管了，到时候听我的差遣就是了。只要这件事办成了，以后你就是西窦名符其实的总管了。”说话到最后，已经有些咬牙切齿。

4 X6 P5 u# J; i5 g! A+ q6 G    杜宁连连点头，把自己在窦府当差的老婆、侄女、侄儿叫过来帮忙。

# L9 m" N# @) ]% N+ Z    宋先生也是惯在大户人家走动的，带了个自己的族侄宋炎随身服侍，见这情景不由暗暗后悔，对族侄道：“先前只说家里有个女公子要学些诗琴书画怡情的学问，谁知道这家的人事这样的复杂。唉，要不是有事求何大人，我怎么会来这里坐馆。”

    宋炎不过十五、六岁，为人却很沉稳，笑着安慰宋先生道：“伯父不情沮丧，您只管教那位女公子就行了，难道他们还能少了我们的吃穿用度不成？再不济，我们把今年教完了明年不再教就是了。何大人那边，也能有个交待。”

    宋先生点头。

  n! }: \0 r. r  @  Z    那宋炎和杜安的侄儿一起帮着扛箱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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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晚膳的时候，窦世榜受了窦昭之托给宋先生接风：“七叔祖不在家，失礼之处还请宋先生海涵。”然后把宋氏伯侄请去了景福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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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8 i* q. }1 ^( a7 c5 Q, q* v; ]    结果是杜安的晚饭没着落，气得杜安抓了高兴的衣襟就要打。

    自有旁边的人把两人劝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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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E6 K" ~$ S5 ?5 j& H/ m    偏偏高兴还憨憨地道：“家里的饭菜都是有定数的，你回来不去给四小姐问安，四小姐不知道，没有吩咐下来，灶上也没有办法。你还是去给四小姐问个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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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 D# N4 y# ?$ n. L    窦家每天泼那么多的剩饭剩菜，难道就多了他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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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 `& c$ S. Y5 _6 z# @    杜安气得面孔发紫，却一句话也说不来出，想到来时太太的吩咐，只好乖乖去给窦昭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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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门的婆子却把他拦在了门外，皮笑肉不笑地道：“杜管事，小姐如今大了，不比从前，您再进内院，不太合适。您有什么事，我们帮您通禀一声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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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b, L/ R7 y4 f    这一等，就等了两个时辰，连个板凳都没得坐的，杜安的腿都站麻了才有小丫鬟来回话：“时候不早了，四小姐请杜管事明天一早过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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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安忍不住问：“四小姐刚才在干什么？”

    那小丫鬟抿了嘴笑：“四小姐刚才在给花剪枝呢！”

    把杜安又是一顿气。

# q- D& H3 y1 ^# _; L) x    窦昭才懒得理杜安，她让甘露几个赶着做了几个荷包，然后去大慈寺给窦政昌、窦德昌、窦启光、窦启泰和邬善几个今年参加童子试的每人求了个万事如意符装在荷包里送了过去。

    窦政昌几个都让身边的丫鬟带了几句感激的话，只有邬善，送了一匣子荷叶李的白面扇过来：“过些日子花开了，四妹妹正好可以画几个扇面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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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莞尔，不禁心动。

) P2 ~, ~/ `) ~4 n4 x    待宋先生讲完了《孟子-万章上》中的“娶妻如何，必告父母”，她问宋先生：“我从前跟着家中的长辈习过花鸟，想画几幅扇面，先生可教我？”

    除了第一天有些不和之音外，窦家很平静，窦昭在功课上也很认真，宋先生对此都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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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y6 z1 t" s8 L/ ^: V) c, p    他笑道：“你先画个初稿，我帮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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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5 _: e4 r: ?, ~3 u. X, |    窦昭欣然应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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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先生名怀，字与民，精通杂学，为人也比较散漫，可能是江南人的缘故，没有因为窦昭是女孩子而有所怠慢，窦昭有什么听不懂或是听不明白的问他，他常常会引经据典讲上一大堆，窦昭听得津津有味，常常是说着说着不知道原来要问的是话是什么了。这几天看着春风吹到脸上，他还告诉窦昭做了个风筝。像现在这样窦昭主动要学什么，他的兴致更高。

5 Q+ t. ~9 v7 I& r    窦昭回到家里就找了些扇面的画册临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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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学里传来消息，窦政昌、窦德昌、窦启光、窦启泰和邬善都通过了县试，到了四月，几个人又都通过了府试，六月，除了窦启泰，其他人都通过了院试，特别是邬善，院试时考了案首。

    窦家族学名声大振。

    邬太太带着邬雅特意人京都赶了回来。

第八十一章 邬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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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7 }' Q' r  o0 h    邬太太对窦家非常的感激。

    儿子能取了案首，一来是儿子聪明，刻苦攻读了，二来也说明窦家没有亏待儿子，对儿子和窦家的那些子弟一视同仁，仅这份胸襟，用邬松年的话来说“就应该结为通家之好才是”。

, l! U* r) `! n7 v: \, C  h) e3 i    窦家的人也非常的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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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年来窦家族学求学的人不少，可功课名列前茅的都是窦氏子弟，那些天资过人的寒门子弟不免心里嘀咕，如今出了个邬善，势必有更多的人来求学，窦家族学也能挑选到更多的青年才俊培养，这对窦家来说，是一笔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巨大财富。

) Q) h) C8 A6 ?: O    窦世枢为此事专门派了个幕僚和二太夫人、窦世榜商量这件事：“……把住在族学周围的几家都迁走，将族学扩大一倍，请几个名儒来教学，学生却不必急多招，要保证窦家族学里出来的大部分都能考中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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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太夫人连连点头，由窦世榜具体的操办此事，二太夫人则在窦家门口搭了戏台，请了京都的戏班子来，连唱十出戏，整个六月，真定县如同过年，热闹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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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3 g# W9 E5 i    窦家的后院却绿意砸地，隐隐传来的锣鼓声和哄然的叫好声给这方天地更显静谧。

    晒成了个黑炭的窦启俊在窦政昌的书房里大发雷霆：“……简单真是败坏朝纲！一群蛀虫！尸位素餐！”

5 ^4 W3 i. ~6 X- S. H6 B( w    他声音惊动了庑廊下的画眉鸟，吓得它扑扑地扇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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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德昌则眨了眨眼睛，递了碗冰镇的酸梅汤给窦启俊：“消消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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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启俊接过酸梅汤。一饮而尽。

6 J' \* G# b4 g  ^- A: {# W) ^    冰冷的感觉让他顿时火气大减。

2 ^% P, w6 o! M    他坐在了窦德昌对面的太师椅上，倾身对窦德昌道：“不是亲眼年见，真不敢相信，南沟那边。竟然有六百多黑户躲在那里开荒，多半都是青壮年。六百多啊！还好这几年风调雨顺，若是灾年。那些人没吃的了，什么事可都干得出来，甚至是会引起民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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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 j2 L# Z! `( h  O7 x" @, Y3 _    窦启俊说着，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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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看自己的几个好友，个个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好像在看一个怪物。

    窦启俊不由长叹了口气。

8 Y. i* c% y3 @# `$ O" S    和他们说这些干什么？他们也不懂。就算是懂，也未必有自己的体会和感触。

5 k6 p' k  w9 Y2 U' A: X4 n8 ?    他顿时觉得怏然。无精打采地问他们：“你们以后有何打算？”

; M6 n. e/ ], x& F    院试结束了，他们也可以放松放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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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2 P6 Q6 C, x: _( _5 p    屋里坐着的窦政昌，窦德昌，窦启光、窦启泰都感觉到了窦启俊的情绪，可窦启俊刚才否定了把这件事告诉县太爷的建议。大家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好，现在他转移了话题，窦德政忙将话题接了过去：“父亲写了信回来，让我们先歇个夏，过了中秋节去京都见识一番，再顺便拜访几位前辈。”然后他问窦启光：“你要不要跟着我们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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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要为他们参加会试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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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启俊暗暗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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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 F" z! t8 J# B8 M    窦启光却连连摇头：“我不去，我和杜夫子说好了，他以后单独指导我制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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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s) e3 W; j, z    窦启泰听着“唉”了一声，无限向往地道：“我倒是想去。只可惜我爹说了，我要是考不中秀才，哪里也不准去？”

    他的话音刚落，屋子里就响起一个不属于他们的声音：“你们要去哪里？”

2 I$ ]4 `" V' u6 H    众人回头，就看见邬善穿了件象牙色素面杭绸直裰容光焕发地走了进来。

8 H7 s! A0 t; o    屋里的人齐齐“哦”了一声，七嘴八舌地喊着“邬案首”。语气促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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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 j* |" Y. R3 k$ c    邬善实在是太高兴了，不以为然地笑眯眯地点头，四处作揖：“承让了！承让了！”

  m  `, l; j% Q: h/ |1 |! ~6 a6 t    “你这家伙！”窦政昌忍不住哂笑，“一点也不谦虚！”

) W4 l+ I$ ?: C& r' T! ^/ ^) U; ^. g( x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邬善“唰”地下打开了手中的折扇，摇了两下，毫不客气地坐在了窦政昌对面的太师椅上，对窦启俊道：“天气这到头热，又吵，我们去大慈寺吃斋菜去吧？”脸上竟然露出几分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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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德昌不悄地“嗤”了一声，道：“大慈寺的斋菜有什么好吃的，不如去景福春吃冰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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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政昌几个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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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窦启俊，紧紧地盯着邬善，慢条斯理地道：“想吃斋菜啊？令堂可同意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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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k8 D  C8 u  ?    今天唱的这出《六郎探母》，就是邬太太点的。

    他的语气极其冷漠，看邬善的目光炯炯有神，透着几分犀利，窦政昌几个俱是一愣，不由安静下来。

    “我中了案首，就是希望母亲能同意我去大慈寺吃斋菜，”邬善轻轻地收着折扇，笑容从脸上一点点的褪去，表情变得严肃而认真，“如果母亲不同意，我早想好了七、八种说服母亲的说辞。好在母亲同意了。”他说着，嘴角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而且越翘越高，最后咧着嘴笑了起来。

    窦启俊哼了一声，道：“你要把握你母亲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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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 I2 c3 Y& M    邬善笑得欢畅：“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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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0 l( H2 H5 _    窦启俊面色微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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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得窦启光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茫然地问：“你们这是怎么了？不过是吃个斋菜而已……还用得着舅奶奶同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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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政昌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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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X% K" `; @9 f; x    窦德昌，眼睛珠子骨碌碌直转，透着几分狡黠。

* N- J/ k( x* D) q" {7 a; `    邬善就笑着对窦启光道：“我是觉着，既要出去玩，不如把四妹妹几个也一起请出去玩……”目光却看着窦启俊。

    “哦！”窦启光恍然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您是想把四姑姑她们一起请去吃斋菜，所以才选了大慈寺，才要禀了舅奶奶。若是舅奶奶愿意带着四姑姑和几位妹妹一起去，那不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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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这个道理。”邬善无比灿烂地笑道，比外面夏日还要耀眼。

; g5 p% D0 q, g3 h  A+ k1 ]    而邬雅却气得嘴巴嘟得老实。她愤愤不然地道：“既然是去大慈寺吃斋菜，寿姑能去，为什么我就不能去？哥哥太偏心了。不过是在窦家住了两年而已，对窦家的人竟然比对我还要好。我可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说着，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太气人了！”

0 f+ K! G; ~4 X" {    “好了！”邬太太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她低声地喝斥了邬雅一声，沉声道，“你也知道你和你哥哥是一母同胞的，他在窦家住了这几年，肯定欠了别人不少人情，你跟着母亲在京都好吃好喝的，还好意思责怪你哥哥？天气太热。我精神有些不济，你也去歇个午觉吧？等会还要去给二太人问安，你小心失礼。”

' q6 Q% D& K, |4 E& E: T% ?    邬雅红着眼睛，委委屈屈地给母亲行礼，退了下去。

    邬太太霎时颓然地靠在了身后的大迎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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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邬太太贴身的毕嬷嬷慌张地喊了声“太太”。担忧地道，“您这是怎么了？要为要老奴将那藿气正香丸滴几滴在茶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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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J: c5 X" I1 W, \    “不用了。”邬太太抚着额，想到刚才儿子那倔强的面孔，太阳穴隐隐发疼，“你也看见了，他刚才那副样子，好像我要是不答应，他就要和我拼命似的……那窦昭除了漂亮还有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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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A1 D1 G. E, h. o% c    毕嬷嬷笑道：“这世上哪有不喜欢漂亮的人？这已经是顶好的一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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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邬太太愣住，半晌才道：“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他小小年纪就知道指了佛堂墙上画的头陀说色即是空，怎么轮到他的时候，就全都变了呢？窦家自然是很好的，可王氏，太不堪了，难道让我和她做亲家不成？那么以后还有什么面目见人啊！”

  L# \% k* Z" e* _: z8 A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毕嬷嬷劝道。“四少爷也说了，他悬梁刺股地考了个案首回来，就是希望您能让他得偿所愿。以后四少爷还要考举人、考进士，若是四少爷能像现在这样一直刻苦功课，未偿不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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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2 t0 O* K8 Q    “我何尝不知！”邬太太眼里闪过一道寒光，“要不是看着那孩子还老实本份，我岂能容他这样胡来！可世上哪有不走娘家的人……”

    “太太，”毕嬷嬷笑道，“难道六太太不是四小姐的娘家人？难道我们姑奶奶不是四小姐的娘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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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邬太太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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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u% i: i' e2 b; g    毕嬷嬷道：“和娘家的人不亲，自然就亲婆家的人了。您膝下只有四少爷一个，有个和您贴心的儿媳妇不好吗？”

! d) o3 z: z: a1 E# o    “那也是！”邬太太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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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小丫鬟禀道：“太太，西府那边的四小姐差了身边的大丫鬟过来，说十二少爷、十二少爷几个要去大慈寺吃斋菜，也请了四小姐和东府的仪小姐、淑小姐，四小姐就想我们家七小姐也一道出去走走，特意过来问太太和七小姐的意思。”

; l* `+ x8 `( i; r6 e6 `. ^    “哦！”邬太太眉角高高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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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嬷嬷忙笑道：“太太，怎样？我们四小姐到底是在窦家六太太跟前长大的，可不是孟浪之人，规矩着呢！”

    邬太太“嗯”了一声，忍不住就笑起来，对那小丫鬟道：“你去问问七小姐，若是她想去，”说着，看了毕嬷嬷一眼，“你就陪着她一起去吧！”

    毕嬷嬷笑着应“是”，出了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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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8 T  b6 D: K  ?; T, h    外面一个目光灵活的小厮急急迎了上来，低声道：“太太怎么说？”

8 E1 H6 W. Q- \- w+ L7 ^    毕嬷嬷露出个略带几分傲然的笑容：“跟四少爷说，老奴幸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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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厮喜笑颜开，奉承道：“难怪人人说都嬷嬷是太太眼前的第一红人，没有嬷嬷办不到的事！”

) O  N  w5 s* W; `  q    毕嬷嬷脸色一沉：“小兔/崽/子，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撕了你那张嘴！”笑意却忍不住从眼底溢出来。

    “小的再也不敢了！”小厮嘻嘻笑，“小的这就去禀告四少爷。”一溜烟地跑了……

第八十二章 游玩

    大慈寺的夏天，古树盎然，清风爽朗，却无论如何也比不得窦家的后院安静秀致，可对窦品仪这样一年也通得出门几次的阁闺小姐而言，却是处处好玩，处处趣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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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X- x( O4 F( u0 C5 A    她拉着邬雅指了不远处一块假石道：“你看，像不像个正等梳妆的姑娘？”

    邬雅不感兴趣地瞥了一眼，道：“那是灵璧石，小块的用来作摆设还好，这竹林边却应该放太湖石才好！”说完，目光又落在了走在她们前面的窦昭和窦品淑身上。

    两个人正嘀嘀咕咕地说着悄悄话，多前是窦品淑在说，窦昭在听，偶尔窦昭回答她两句，她就咯咯地笑，像个不谙事世的七、八岁小姑娘。

    真是没心没肺！

6 F; J) P. \$ \8 K5 |, Y    邬雅在心里嘟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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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品仪有些不高兴了：“邬雅，你这是怎么了？一整天都板着个脸，说什么你都要冷冷地回两句，你若是瞧不起大慈寺这样的乡下地方，你直管说就是了，这样没一句好话，真是让人败兴！”说着，甩开了邬雅的手。

4 p" G  c1 l3 f    “哎哟，我不是生你的气。”邬雅忙补充般地拉了窦品仪的手，却又不好说是在嫉妒窦昭，只得道，“我就是觉得天气太热，这样走来走去的，汗透衣襟，很不舒服。”

1 _& D: Y$ {) m3 i) {: v& h# X- t, t    “还好吧！”窦品仪望了望头顶郁郁葱葱的枝叶，“我怎么觉得这里比家里要凉快多了。”

  V& s9 R! R. _: I% E  [. p    “或者是我太怕热了吧！”邬雅敷衍着，忙转移了话题，“我在京都。遇到了你五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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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窦品仪对京都一直很向往，她父亲窦广昌既然没有帮着家里做事，也没有个功名，她去京都的机会很渺茫。因而听说是京都发生的事，她立刻兴致勃勃地问道：“她怎么样了？”

    “我是在何阁老家的娶媳妇时，和母亲去吃喜酒遇见她的。”邬雅道。“她住在她外祖母家，个子长得和我差不多高了，说话秀声秀气的，一笑两个梨涡，和何家的姐妹都玩得很好，遇到我，也规规矩矩地打招呼。看样子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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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品仪愣道：“叔祖父的宅子不是在静安寺胡同吗？她怎么住在她外祖父家？她母亲呢？没和她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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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 a4 Z4 o7 b& ]% M& v    “听说王老夫人很喜欢她，”邬雅道，“非要把她留在身边不可。她母亲样子有点憔悴，看上去精神不太好。”说着，和窦品仪附耳道。“我听席间有位夫人说，她生不出儿子，还不让你七叔祖父纳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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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品仪吓了一大跳。

    邬雅忙道：“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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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2 W) d6 R3 J, S    “我知道，我知道。”窦品仪连连点头，“我娘要是听到我说出这样的话来，会活活把我打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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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x7 M, s9 B/ s# \    邬雅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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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1 E& C* A$ V! d( n    窦品仪望着前面正和窦品淑观竹的窦昭好一阵犹豫：“七姑姑，你说我们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四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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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 `) t* a# o    “告诉她干什么？”邬雅连忙阻止，“要是她告诉了你太祖母怎么办？”

! s, I  V  ^6 R! ^    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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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2 r4 v/ K4 O, c% c: R    窦品仪点头，再看窦昭的目光。就多了几分同情和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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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K: j  [+ t; ~    窦昭却没有注意，一路上和窦品淑说闲话，爬上了大寺慈后面盖了个八角凉亭的小山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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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E% L, k3 t: p& b    窦政昌他们几个早到了，十来岁八、九岁的童子正在那里或收拾着石桌石凳，或烧着红泥小炉，或摆弄着笔墨纸砚。围棋双陆。

    见窦昭拖着窦品淑进了凉亭，邬善看着被两个粗使婆子扶着走在半路的邬雅和窦品仪，微笑着递了个青天釉的荷叶杯过去：“你尝尝看，大慈寺主持收藏的陈年梅花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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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不接，笑道：“你给我喝了，你们拿什么煮茶？”

3 _) V9 B: ?7 P+ u' p( K+ z    邬善回头看了一眼正凑在一起说话的窦政昌等人，朝着她眨眼睛，低声道：“一杯而已，他们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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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D7 L- X  u    窦昭忍着笑，却被身边的窦品淑一把夺去了荷叶杯，嗔道：“你们推来让去，旁边还站着个嘴里冒火的呢！”说完，小口小口地把那雪水给喝了，然后长长地吁了口气，道，“真舒服！”

    邬善和窦昭面面相觑，忍不住笑起来。

    笑声惊动了窦启俊，他快步走了过来：“你们笑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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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邬善朝着窦品淑使眼色，道：“没什么，没什么，淑姐儿说了句笑话。”

9 B  B3 B& z' I8 k- s. J( d) u4 t    窦品淑望着手中空空如也的杯子，冲着窦俊启嘻嘻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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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邬雅和窦品仪爬了上来，邬雅看见哥哥脸上那温柔的笑，心里直冒酸水，娇嗔地喊了声“哥哥”：“我好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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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让你不要来啊！”邬善毫不怜香惜玉地道，“四妹妹每天都围着东跨院走好几圈，还帮着崔姨奶奶除草捉虫，你怎比得上四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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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邬雅气得泪珠儿在眼眶里直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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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忙出面打圆场：“我们都渴了，茶水还没有烧好吗？”

    邬善家的童子端着个茶盅小跑过来：“好了，好了，四小姐，好了！”抬头看见邬雅等人，愣了愣，又端着茶盅跑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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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看着不解。

$ }5 @( e3 E$ N7 v    他又拿几杯茶端着小跑了过来，满头大汗地说着“少爷，小姐，请喝茶”。

" L" H1 r( r7 Z- J6 X    大家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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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氛变得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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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r; u: L0 a7 N/ r2 N: t; E    窦昭几个女孩子坐在凉亭铺了竹席的美人靠上喝茶，窦启光对着远处的山丘丛林画着画，渐渐地，窦政昌和窦品仪几个都被吸引过去。

5 p5 Y' H4 ^+ N( H* R7 h5 T    邬善正寻思着要不要过去看看，就见哥哥走了过来。

    “四妹妹，你这些日子在做什么？”他坐在了邬善的旁边，“我这个月月底会和母亲、阿七一起去趟京都，可能要过了年之后才能回来，你有没有什么书信或是东西让我带给七叔的？”态度磊落，自然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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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笑道：“平时家里常有人去京都。也没什么特别要带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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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邬善道：“有没有什么让我带回来的呢？京都的大相国寺、白云观每逢庙会，天南地北的人都会汇聚到那里，什么东西都有卖的。”

    “我想不起自己缺什么？”窦昭笑道，“要是想起来了。再让邬四哥带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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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T- [6 P- M0 e0 ?    邬善就问：“我听六婶婶说，你在缸里种荷花，怎么种？能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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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自己喜欢的东西。窦昭笑容显得格外的明快，声音也变得柔和而充满了耐性：“我种的是睡莲。你见过吗？它和荷花很像似，不过荷花的叶子和花都露出水面，睡莲却是萍在水面的，在江南很常见，我们这边种的少一些。我也是今年刚刚试着种种……”

8 O# _$ ~& M6 y# y  l    “真的吗？”邬善睁大了眼睛，“还有这样种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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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他们中间的邬雅突然“腾”地站了起来。指着邬善就是一通噼里啪啦：“我们家后院就种着两株睡莲，其中一株还是白仙子。你没见过吗？你把白仙子的给弄死了，祖父发脾气，还是太祖父护着你，只让你抄了十遍《三字经》。你，你敢说你不认识什么睡莲？”

    凉亭内外顿时静若万古，只翻风吹过衣襟的猎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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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不知道那是睡莲！”邬善的目光如泉水般清澈见底的澄净，“你说的那不是子午花吗？”说着，他恍然地拍着脑袋，望着窦昭道，“难道你说的睡莲就是子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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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实在是忍不住，转过身去无笑地大笑起来。

    邬雅的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转身就朝凉亭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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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邬善忙追了过去。在一棵大树下拉住了妹妹，肃然地道：“你为什么看窦家四妹妹不顺眼？”

    “我，我……”邬雅的眼泪立刻涌了出来，“我才是你妹妹！”说着，大声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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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邬善错愕，半晌才掏出帕子帮邬雅擦着眼泪。温声道：“傻妹妹，你什么时候不是我妹妹了！你不仅是我妹妹，而且还永远都是我的好妹妹，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可不能因为你是我妹妹，我在任何时候都得只对你好，你想想看，是不是这个道理。”又道，“你看，你回来，我很高兴，专程让人给你从真定州纪氏的铺子里带了个西洋的挂表回来，我没有给窦家四妹妹买吧？那是因为你喜欢。窦家四妹妹喜欢那些笔墨纸砚的，我就给窦家四妹妹买了一匣子白扇面，我没有给你买吧？”他说着，取下腰间挂着的折扇打开，“你看，人家四妹妹还给我和芷哥儿几个每人送了把折扇，你呢，我送了你那么多好东西，你可什么也没有送我！”然后喝道，“我告诉你，你要是在这样，我以后只送四妹妹东西，再也不送你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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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邬雅泪眼汪汪地望着邬善：“真，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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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4 A1 Q' C' R. A: D    邬善严肃地道：“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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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邬雅低了头。

    邬善道：“快去给窦家四妹妹赔不是。”又自言自语道，“我送你那么多东西，你送给了我什么啊？可四妹妹呢，我送她一件小小的东西，她都知道回我……还说我对你不好……你小时闯祸哪次不是我帮你背黑锅啊！你怎么越大越不讨人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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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4 [; X) R8 M" `% I2 ~0 s8 Q    邬雅就狠狠地瞪了哥哥一眼，想着哥哥从前对自己的好，倒把对窦昭越来越浓的妒嫉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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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启俊见邬氏兄妹走了过来，笑道：“好了，好了，别在这里看热闹了，吃西瓜去，再不吃，都要晒得和外面的石头一样烫了。”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窦德昌用冰镇了两个西瓜带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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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品仪和窦品淑心中还有困惑，可在窦德昌几个人的说笑声中也没多想，大家或坐在石桌前，或坐在美人靠上等着吃西瓜。

: ^$ ~4 y" J/ @$ w    邬雅红着脸，走到窦昭面前小声地说了句“都是我不好，不该乱发脾气”。

    窦昭惊讶的抬头，看见了邬善闪闪发亮的眼睛。

第八十三章 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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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的心，宛若水晶，纯粹而透明，带着无畏的真诚与勇气坦然奉献在窦昭的面前。

    窦昭感慨万分，突然间有些不敢去看。

    她站起来，微侧着身子挡住了那道目光，笑盈盈地对邬雅道：“自家姐妹，不用这样客气。”然后和善地问她，“你喜欢下围棋还是下双陆？我们不如来下盘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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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1 @. C* C; f/ M    邬雅长长地透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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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刚才太失礼了，在场的又都是哥哥的知交好友，不要说哥哥的那番话打动了她，就是哥哥什么也没有说，为了挽回哥哥的颜面，她也应该给窦昭赔礼道歉才是。不过窦昭在她的心中一向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人，她也做好了被窦昭奚落或是冷嘲热讽一番而绝不回嘴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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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欢下双陆。”她笑着点头，窦品淑忙凑趣似的叫丫鬟摆了棋盘，支肘托腮地在一旁观战。

/ f7 W, A' I+ I; Z    邬善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肩膀却突然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行啊！从前倒是我小瞧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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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头，看见窦启俊站在他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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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Q& X9 R! r    “我说过，我会把事情办妥的。”邬善笑着，笑容越发的耀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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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C- E$ C  m- F6 ]    他们直到掌灯时分才回到窦家。

    门外挑在竹杆上的大红灯笼将四周照得通明，戏台的戏班已换了一个，戏却依旧在唱，听戏的人潮把窦家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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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9 q9 a2 u# W, w    窦启俊等人从侧门进了府。

    邬善护送妹妹去了客房。

    邬太太坐在厅堂前铺着凉簟的罗汉床上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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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一双儿女回来，笑着问他们：“今天好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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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 N* m+ t6 J, G; F    邬雅开心地点头：“我在后山的凉亭里下棋，十二哥还给我画了幅画像。”然后让丫鬟将画像拿给邬太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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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吧？”她娇笑着挽了母亲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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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中的女子穿了件嫩黄色的夏裳。簪了朵雪白的玉兰花，亭亭如玉地站在太湖石旁。

2 M! v) E. s2 V* Z- W" j( `( t    邬雅指了那太湖石，道：“这就是六婶婶屋后的那块太湖石。

2 T3 h% ]8 @; `6 K+ r  r5 K    “嗯！”邬太太赞赏地点头，“画得真好。”

    “十二哥说。等过两天得了闲，再帮我一幅春景，一幅秋景。一幅冬景画，正好凑成一年四季……”邬雅叽叽喳喳地说着，邬善直到走出客房也没能和母亲说上一句体己的话。

9 T; N, z. F8 ]. [' a  J  T    他郁闷不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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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d/ |) z4 S) r1 z    邬太太则是眉头紧锁：“为了窦家四小姐，把自己的妹妹也教训了一顿？”

( w7 M* N& n" n4 N" ^    毕嬷嬷忙劝道：“当时窦家的几位少爷、小姐都在场，七小姐的声音也的确高了些，四少爷也这是顾全大局……”

: v% o( m# R, O) ?0 j8 d5 c. i# o    一句话没说话，邬太太已挥手示意她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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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 l, c7 i. X6 ?* L" N    毕嬷嬷不敢多说。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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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i9 a( V4 T# G* {    邬太太辗转反侧地睡不着。

% W1 w- ]4 `, p; i. u2 `* r  i& j5 V    虽说这婚姻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可天下的父母又有哪个不希望子女过得幸福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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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到儿子从小就喜欢往窦昭跟前凑，却直到得了案首才跟她说这事，坚韧隐忍都是这了这一天。他这是铁了心要娶窦昭啊！又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不由得就长长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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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7 c  T7 ^0 K3 N! I    窦昭自然不知道邬善为自己所做的一切。

    回到家中，洗去身上的尘埃，她去给祖母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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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母早让人做了绿豆汤用水桶浸在井里，忙吩咐红姑给窦昭盛一碗，并道：“那寒冰太冷了，吃多了不好，还是用井水浸过的温和些。”然后坐在窦昭的身后帮她打着扇，问她，“邬家的七小姐也去了。你们有没有一起下双陆？”

    窦昭知道祖母的心意，可她已立志不嫁人。

; D5 t" I: k7 u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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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 L1 O5 c6 g. `    她不想祖母伤心，因而笑道：“我们玩不到一块去。她和仪姐儿更对脾气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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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R  g7 X' r  c' W- g2 @    祖母“唉”了一声，失望之意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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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7 [) a7 L: r- D: h3 u    窦昭脑海里浮现出邬善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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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摇了摇头，浮光掠影很快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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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U+ t. j* s! D3 ?    窦昭躺在散发着青竹芳香的凉床上。很快地睡着了。

" \1 v  F) b- w% v    第二天一大早，邬太太顶着两个黑眼圈出了内室。

3 g3 p3 \0 z( u+ C3 i    来问定的邬善和邬雅吓了一大跳，忐忑不安地喊着“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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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邬太太揉了揉太阳穴，道，“外面太吵了。”

; R0 Z- e& H" f    戏已经连着唱了三天三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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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Z: K% k' J& f3 C( O0 |    邬善乖巧地给母亲按着太阳穴。

5 J0 z' |+ l2 j# A6 p. N    母亲却道：“不用了，你有什么事就去忙吧！这里有阿七陪着我就行了。”

    邬善深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笑着应是，朝着毕嬷嬷使了个眼色，出了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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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邬雅笑嘻嘻地扑到了母亲的怀里。

    邬太太抚了抚她的头发，笑道：“你也去找你的小姐妹玩吧！娘要再眯一会。”

% ~2 l% ^6 s. z3 u( f9 Y6 A; V    邬雅带着丫鬟去找窦吕仪了。

# w3 ?2 {, X2 \8 U; |  l' t    邬太太站起身来，对毕嬷嬷道：“走，我们去六太太那里坐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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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嬷嬷一惊：“您，您找六太太什么事？”

& F# Z! K5 t3 d( ^- {$ A    邬太太看着又好气又好笑，道：“你害怕什么？我自己的儿子迷上了人家，难道我还要找人家理论不成？你们合着伙的算计我，难道就不能让我去探探六太太的口音？要是窦家四小姐已经订亲了，我们还请了媒人上门说和，岂不让人笑掉了大牙！”又道，“如果窦家四小姐的婚事太夫人能作主就好了，也免得我和那王氏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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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9 r6 H1 y# w( @    毕嬷嬷听着大惊，哪里还想到其他，连声奉承着邬太太：“这也是我们四少爷知道，天底下最疼爱他的就是我们太太了，所以才敢这样胡来，要是换了别人，我们四少爷哪里会这样低声下气……”

    “行了，行了。”邬太太挥手打断了毕嬷嬷的话，笑道。“你也不用帮他说话，我自己的儿子，我还不知道。他给了你多少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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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X) |- V7 x* J: Q, \7 L    “冤枉啊，太太。”毕嬷嬷当然看得出来邬太太不是真的生气。嬉皮笑脸地和邬太太凑趣，“老奴哪里敢？家和万事兴，不过是想太太和少爷不要生隙罢了。大家和和气气地过日子……”

    两人说边，边去了纪氏那里。

    纪氏身边服侍的丫鬟、婆子立了半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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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 Q1 v0 a9 z6 |% _    邬太太“哎哟”一声，喃喃地说了句“来得不巧”，转身就要走，却被撩帘而出的采菽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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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X. r0 F/ c. @0 W9 s! y, P    她忙喊了声“邬太太”，笑道：“我们太太刚好说完事，我给您通禀一声吧？”

' ?" p4 ~! D9 X. Y+ f    邬太太说了声多谢。

    采菽进去禀了一声。纪氏出门来迎接邬太太，满院子的丫鬟、婆子也都散了。

    邬太太自然不会去问纪氏出了什么事，待丫鬟们上了茶点，两人寒暄了几句，邬太太委婉地问起自己来的目的来：“……昨天和秀三奶奶说起来才知道仪姐儿已经订了亲。四小姐比仪姐儿只小几个月吧？这侄女都订了亲，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喝四小姐的喜酒？”

0 Q$ [5 u+ G$ ?5 D    纪氏是什么人，立刻听出了邬太太的言下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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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望着邬太太那隐隐含着几分期待的眸子，心里涌起股“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境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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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邬家是知根知底的，比远嫁到那济宁府不知道强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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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窦昭的情况特殊，不管邬太太听到了些什么，有些话却不应该从她的嘴里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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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氏立刻有了主意。

    她笑着喝了口茶，含糊地道：“您也是知道的，寿姑的生母不在了。她的婚事恐怕还要问问她舅舅的意思，所以就这样耽搁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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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邬太太得了准信，心中大定，端起茶盅来连声夸“好茶”，和纪氏说了几句闲话，就起身告辞。去了二堂嫂秀二奶奶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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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想娶寿姑为媳？”秀二奶奶听到邬太太委她给邬善说话，惊愕地睁大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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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G  V' |" P6 U    邬太太微微有些不悦。

    窦昭固然有不好的地方，但她既然已经开口为邬善求娶窦昭，做为邬家嫁出去的女儿，秀二奶奶就不应该是这种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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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W" E- W% b5 H% ?0 b; ]    而秀二奶奶在看见邬太太坚定地点了点头的时候，激动的直打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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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可是西窦的一半产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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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M6 [! u2 V; A7 Q( K9 @" O    前几天她们几个妯娌在一起还说，不知道谁有福气娶了窦昭，没想到转眼间窦昭就要嫁到她娘家去了。

    念头闪过，她如同被淋了一瓢冷水似的，警惕地望着邬太太：“婶婶，你可知道寿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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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觉得自己这个婶婶不会为了钱娶窦昭，但邬太太突然生出这样的念头来？她若问清楚，说媒的时候也能多点把握。

8 f# o3 i+ A# M7 x! w' b    邬太太想着若是窦昭嫁了过来，就是自己的儿媳妇了，自己的儿子爱慕窦昭的话是万万不以有说的，知道的，说是两情相情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授予不清，如果窦昭的名声受损，邬家的脸上也无光！

    她笑道：“是我这几天在你们家做客，见寿姑小小年纪，行事却十分的稳妥。你也知道，善儿性子柔和，我就想找个能管得住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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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以为这个为借口吧？

1 U: p$ R  d& m. ~" }. \    秀二奶奶笑着点了点头，道：“那我先问问太夫人的意思吧！”

% e% _) J- h5 r4 Y: {& [5 {    邬太太闻言喜道：“不需要跟王氏说吗？”

    秀二奶奶笑道：“寿姑毕竟是西府那边的，由太夫人出面问问七祖叔的意思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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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邬太太笑道，“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5 F/ B; Q3 ^3 {( u3 z' {0 `; Y! i    “能亲上加亲，我也高兴啊！”秀二奶奶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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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邬太太，她去了太夫那里。

    而纪氏则去了西府。

第八十四章 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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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P1 W! C  Z6 C( s4 M0 L) H    窦昭上课去了，祖母笑着把纪氏迎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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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9 B8 {# Q& E* I  O0 d1 G* j    纪氏让红姑给她找几盆适合摆放在厅堂和客房的花草：“也不拘什么名贵，好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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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姑笑着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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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w% k. q; ?' c& L    纪氏把祖母拉到了后院葡萄架下的石桌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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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t7 ?$ F4 i0 ^- k( Q  \3 I2 x+ Y    “我是来找您的。”她把邬太太来找她的事告诉了祖母，“……邬家人口简单，小有恒产，邬大人和邬太太也都是实在人，最难得是的邬善对寿姑用心良苦，这么多年来始终如一。邬太太又亲自来问，颇有诚意，我觉得这门亲事不错。若是您也觉得好，我思寻着要不要请寿姑的舅母回来看看人，到时候把婚事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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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0 U: {5 Y& y' X$ ~$ I    祖母在知道了纪氏的来意时已经笑得两眼眯成了一道缝，此时纪氏问起，她连连点头：“自然是要请寿姑的舅母回来看看孩子，她舅母是有眼光的人，看人不会有错的。”又道，“邬善这孩子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寿姑若是嫁了他，不会吃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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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 W* _; T0 F* Y" [    “我也是这么想的。”纪氏笑道，“何况那邬太太亲自来问寿姑的事，挺有诚意的。不过，您暂时可别跟寿姑说，还不知道寿姑的舅舅同意还是不同意呢？”

$ t) d+ o2 o' {% f: d3 C3 R    “我知道，我知道。”祖母笑眯眯地道，正好看见红姑指使着几个粗使婆子搬了几盆花进来，忙道，“要是别人问起，我你就说你是来搬花草的。”

    纪氏笑道：“您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窦昭最信任祖母，自然不会在祖母身边安插什么人，听说纪氏来搬了几盆花树，还傻傻地问：“够不够，若是不够，让他们再来搬就是了。”

. \- q9 c' d% _8 v( e4 u    邬善却是时刻关注着母亲的动行。知道玉二奶奶去了太夫人那里，他欣喜若狂。母亲一回到客房，他就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又是捶腿又是打扇地奉承着邬太太，惹得邬雅在一旁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哥哥又想向娘亲讨什么？娘亲。您不能太偏心了。哥哥有的，我也要有！”

% x: N% V3 b* T    一席话把邬善说得呵呵直笑。

4 i0 ~' _/ ]9 a0 p+ ^# q    邬太太啼笑皆非。一指点在了女儿的额头中间：“你这孩子，乱嚷嚷些什么？什么叫哥哥有的你就要有？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总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以后你嫂嫂进了门。你也这么和你嫂嫂说话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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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m0 v; ]' `* x! h$ K+ V    “有了嫂嫂。我当然不会这样和哥哥说话喽！”邬雅嘟着嘴道，“这不是还没有嫂嫂吗？”话音刚落，她突然睁大了眼睛，“娘亲。难道哥哥要娶嫂嫂了？”然后大声的叫起来，“不行。不行，哥哥要是娶嫂嫂，一定要我喜欢的人。要不然她不让我回娘家怎么办？”

' E' n- W! r5 C# w6 E    “越说越不像话了！”邬太太佯装愤怒地拍了女儿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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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 }8 ]/ I8 w    邬雅吓得缩了缩肩，躲到了毕嬷嬷身后。

1 I* p# [8 s# u4 O5 x" ~1 f    屋里的人看了哄堂大笑。

/ c6 [+ T7 b) y* p+ L& h    在二太夫人那里的玉二奶奶却笑得有些勉强。

    “……当初发生的事，你们都最清楚不过了。”二太夫人拉着她的手叹着气，“寿姑的婚事，只怕我们窦家也做不了主。若是别人来求亲，我肯定怀疑他是想寿姑的陪嫁。可求亲的既然是邬家，先不说邬大人的为人品性，就凭我们两家的交情，这也是门顶好的亲事，我是乐见其成的。可现在，赵家防我们像防贼似的，我们若是还插手寿姑的婚事，只怕到时候会……”说到这里，二太夫人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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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二奶奶何尝不知？

$ P$ S2 C! G5 n    可那是西窦的一半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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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邬太太不提也罢，可现在邬太太分明是看中了窦昭，怎么都要争一争吧？

    她不愿放弃，道：“那您说，我应该怎么做才好？”她把球抛给了太夫人，一副十分苦恼的样子，道，“我之前不知轻重，已经答应了婶婶……总得把这话说圆满吧？”

    二太夫人望着玉二奶奶那貌似无辜的表情，怒火中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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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Z: D( d) T3 \% j9 V    不知道该怎么好？

' x) C$ S; d, U9 E3 Q( F6 M9 G+ i    恐怕是早就打定主意了吧？

1 W( B! M+ G2 T    原来看邬家还挺不错的，没想到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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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娶窦昭，那也要看看你们邬家有几斤几两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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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0 k; p$ c  {& Y    既然有一个动了，只怕接下来几家都会想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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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想办法早做打算，防微杜渐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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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和玉二奶奶撕破了脸，打草惊蛇，恐怕会把其他几家都得罪了，到时候群起而攻之，自己未必能压得下去。

2 W& l6 c2 m. E* g$ R% q! ]1 l    二太夫人想到这里，深深地吸了口气，笑容多了几分温和，道：“你也不要着急，这说亲说亲嘛，就是要说，没有几个回合哪能定下来？何况万元在京都，赵家舅爷在西北，那就更急不得了。”说着，语气一顿，“好在邬先生不是别人，你七叔祖也认识，我先给你七叔祖写封信，等他答应了，再和赵家的舅爷商量。你既是窦家的媳妇，又是邬家的姑奶奶，邬太太那边，你好好向她解释解释，别把亲戚得罪了。”

    这正是玉二奶奶来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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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r2 j/ Z8 A) U  h5 @" {    她欣然道谢，去了邬太太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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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太夫人沉着脸，喊了窦世榜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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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8 q! j% Y/ W# u8 E; y- b    “你给老五写封信。”她把邬家求娶窦昭的事告诉了窦世榜，“他若是觉得这门亲事可行，我们再跟老七商量也不迟。”

4 h! ?- G; W! ]* o( x    窦世榜听母亲这口气，并不看好邬家，他不由道：“我看那邬善小小年纪却学识过人，行事内敛又机敏善变，是个成大事的人……”

    “那就又何用？”二太夫人苦笑道，“等他有能力帮元吉的时候，元吉和那王行宜早已分出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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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1 ?' i( d' w    窦世榜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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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d# X2 W8 g% E( r: ?    二太夫人吩咐他：“你派个体己的人去送信，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信是给京都七爷的，在信封外面再套个信封，写上万元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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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T. N% i8 T  q' U* J* ^% G5 e7 s    窦世榜应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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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二奶奶果如二太夫人所想，派了个人盯着送往京都的信。只到亲眼看到写着“窦万元亲启”五个字的信封，这才放下心来。

9 ?" p: C7 C/ e9 \3 b4 j& D    那边纪氏则托了纪氏铺子的伙计给赵思送了封信过去。

7 q+ s  @: m( y) d9 ^* g    而作为当事人的窦昭和邬善对发生在他们身上的风谲云诡却一无所知——窦昭这些日子跟着宋为民在学弹琴。宫商角羽，认得她头大如斗。邬善则风春得意马蹄轻，看见谁都是一脸的笑，趁着还有几天逍遥日子。和窦政德几个去了趟保定府。并且给窦昭带回来了个一个打着如意结的大红色琴穗。

) G5 d. e6 w2 f. v5 }% m- ?5 T/ S, L    和窦昭一起跟着宋为民学琴的宋炎嘴角微抽，别过脸去。

2 U# P! f% b& C8 w, w% E7 V    的确有些浮华。但邬善不以为意。

# r3 J8 w! \# S& o3 E% m    他怀里，兜着大红色刻丝的荷包。里面装了个小小的同心结金钗。仿佛燃烧着的火焰，让他胸口发烫。

' N- b6 F( o! P: Q    那才是他想送给窦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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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拿着大红琴穗，望了望站在自己面前笑得有些傻的邬善，又望了望陪着邬善一起过来却远远地站在水榭外面像个木头桩似的窦德昌。满头的雾水，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事发生了。大家都知道，却只瞒着她一个人似的。

- y  |: r; y( }: L! Y6 ?    她把大红的琴穗交给了身边服侍的别素心，笑着向邬善说了声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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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小厮远远地跑过来。

    “十二少爷，四小姐，”他满头大汗，“六太太让您们快点回去，纪家的表少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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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榭的人都愣住。

    “纪家的表少爷，谁啊？”窦德昌茫然地道，“纪家和我同辈的有二十几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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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厮擦着汗：“是纪家的十六少爷。”

6 M: U' ?7 ]; {3 Z    窦德昌吓了一大跳：“什么，是纪咏来了？他什么时候来的？和谁一起来的？”那样子，如同碰到了债主似的。

7 }0 d# y, I. t1 S& y/ B) |7 ]    这下轮到窦昭和邬善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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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z( ?% Z) ?- x2 P9 r    “怎么了？”邬善问他：“这个纪咏和你有过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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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窦德昌咧着嘴，好像牙痛似的，“我只是久仰大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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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则道：“我也要去吗？六伯母让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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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厮连连点头：“六太太是这么交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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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望着窦德昌。

    窦德昌拖拖拉拉的，一副不愿意回去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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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S& @0 `1 n3 C" ~    窦昭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肃然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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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D5 I9 [& R. M7 T2 Q    “没事，没事，”窦德昌说着，不由挺直了身子，“我们快点过去吧，免得让客人等。”那表情，如刺秦王的荆轲，带着一去不复返的悲壮。

; {  `1 r( e! Z0 N; d+ b7 L) j5 e    邬善不由和窦昭交换了个眼神：“我陪着你们一起过去。”

9 Y3 r/ a; ^3 T8 K3 j2 S    窦昭点头，窦德昌却连声道着“不用了”，对邬善道：“你回来还没有去给伯母请安呢，你先回去看看伯母吧，等会我们再聚。”

    邬善看了窦昭一眼，把窦德昌拉到了一旁，低声地道：“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久了那个纪咏的钱？我屋里还有四百两银子，你如果要用，先拿去，不够我再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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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5 P' |0 _+ F# P- Y7 g! y6 w    “没有，真没有。”窦德昌有些哭笑不得，道，“自从上次斗鸡我赢了那个姓何的王八蛋之后，就把养的铁将军送了人，这件事你是知道的，我不可能做出那种食言之事，你应该相信我才是。”

    邬善将信将疑：“斗鸡的事我相信你。可你为什么怕纪咏？”

    窦德昌脸然微变：“我没有怕纪咏，我只是不喜欢见这个人。”

    邬善还有说什么，在旁边大大方方偷听的窦昭轻轻地咳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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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 M" g4 H/ A5 D6 V2 J  [    就算是知己，也各人有各人不想说的秘密。

' i( |/ H3 w$ f% y$ e    她笑道：“十二哥，你等我一会，我去换件衣裳，和你一起回府。”

    窦德昌点头，眉头却紧紧地蹙成了一个“川”字。

第八十五章 纪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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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家大门口依旧人潮汹涌，开了侧门的夹道却很安静，停了两辆黑漆平顶齐头的马车，挂着湘妃竹的帘子，有几个面生的健仆在卸箱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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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t( s- i* T% x1 N; a. i    那箱笼呈琥珀色，半新不旧，却木纹流畅清晰，四角包青铜云纹，看上去古朴沉静，透着几分厚重。

    “真是奢侈，竟然全部用的是花梨木。”窦昭听见走在身边的窦德昌小声嘀咕着，她不由抿嘴一笑，多看了两眼。

    搬箱笼的健仆年长的不过二十七、八，年轻的十八、九岁，神色肃穆，动作敏捷，偌大的箱笼抬在手上，脸不红气不喘，一看就是习过武的。

. d6 v, d* h1 L- Y/ _    在外行走，身边带着习过武的随从，这在大户人家并不稀罕，可像眼前这样高矮胖瘦都差不多，衣饰打扮都一模一样的，却很少见。

, K' t# h+ I/ A. l& p' g    的确很奢侈！

    他难道不怕有人打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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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笑着，和窦德昌、邬善绕过花厅，去了六伯母那里。

    黑漆如意门大开，青石甬道特别的干净，好像用水洗过了似的，挂在屋檐下的鹩哥扑哧扑哧地扇着翅膀，旁边的石榴树开得艳丽似火。
# [1 @, z0 Z: @" ~: k( |+ @5 W5 u0 D
+ w' W7 O0 S1 m/ y5 N    丫鬟、婆子屏气凝神地垂手静立在庑廊里，动也不敢动，看见他们进来，朝着他们眨眼睛。

) ~/ M/ l& o5 U( D6 b    “看见没有？”窦德昌在窦昭耳边道，“我们家来的不是表少爷，是皇帝！”

    窦昭扑哧一声，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和窦德昌、邬善一前一后地进了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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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政昌垂手恭立于纪氏身边。纪氏和一个穿着月白色细布道袍的少年并肩坐在镶着云母石的罗汉床上，正笑容满脸地拉着那少年的手说着话。

    听到动静，两人都抬起头来。

6 D1 D/ m! ~4 t    纪氏的笑容特别的灿烂，仿佛从心底流淌出来似的。带着毫不掩饰的喜悦，与她平时的内敛低调截然不同，让窦昭很是意外。再看她身边的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虽然身材高挑，相貌俊朗，却也寻常，只是他含笑而坐，表情恬淡宁静，一双眸子却流光溢彩。[]灿若星石，给人一种“他虽然看起来性格温和，可你若怠慢了他，他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感觉，这种自相矛盾的气质。让人见之难忘，甚至有种想一窥究竟的好奇。

3 z+ |5 j" b. H    窦昭暗暗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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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应该就是那个纪咏了。

+ R0 G& B6 c% L1 W+ Q7 o. w    她突然想到在法源寺见到的那个美少年。

; C! o+ O# p/ S  d$ G: F    一个，两个……竟然比她前世见到的还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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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J& v: |4 M4 [3 f9 V- o    窦昭不禁瞥了一眼窦德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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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4 K1 K& M( [" W8 i    窦德昌和邬善都瞪大了眼睛望着纪咏，显然没有想到纪咏是这样出色的一个人物。

& R# y" t$ y6 l$ r, d" ~& `. ?  v    那边纪氏已热情地招呼他们：“邬善也来了！芷哥儿、寿姑，快来见过你们的十六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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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m( k  g6 f5 M# Z. `    纪咏微笑着站了起来，举止优雅地朝着几个人行礼：“在下宜兴纪见明，纪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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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3 Q- j8 v+ z7 r  ~1 r    纪咏已经有表字……他不过和窦德昌差不多的年纪字……只有在举业上特别优秀的少年才可能由长辈或是师座提前赠与表字，难道这个纪咏在课业上很出色吗？

    窦昭曲膝还礼，就见纪氏笑盈盈地指着邬善道：“这是邬翰林家的公子。今年北直隶院试的案首。”然后指了纪咏，“我娘家的侄儿，乙卯年南直隶乡试的解元，当年他十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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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f% B7 `# M" S+ H& H    十三岁的解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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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7 T' B1 N  n- y) F9 f    她前世怎么没有听说过？

0 R0 R( o# y# `$ k$ a4 ~1 R6 |: B    难道这世有了什么变化？

  Z9 e2 G3 |  G* O" n/ o    她虽嫁的是勋贵之家，但状元或是名臣的名字还是听说过的。或许是这个人长大之后资质平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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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0 G6 l2 x7 N    窦昭思忖着，感觉窦政昌和窦德昌的脸色都有点发青。就是邬善，笑容也变得勉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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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见明好像一无所知，或者是，他早已习惯了别人这样的表情，淡淡地笑道：“姑姑过奖了，我不过是侥幸罢了。”然后很快转移了话题，向窦政昌和窦德昌拱了拱手，笑道，“早就听说窦家的表哥和表弟喜游历，见识广博，这次我到真定，只怕要打扰两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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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 V- ?- c, h$ [9 e1 k    窦政昌和窦德昌听了忙拱手还礼，但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纪氏已笑道：“都是自家人，你也不用给他们两人脸上贴金，他们两个，就是喜欢玩，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只管问他们就是了。”

    窦昭就看见窦政昌和窦德昌露出十分的尴尬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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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_9 m9 v1 ^6 ]( p) ]# i    她心中一动，想到前世自己教训儿子时的口吻，也是这样，夸奖别人，贬低儿子，结果儿子不要说向别人学了，一听到那人的名字就会远远地躲开。

! Z. E- @1 C) [' Y/ \    窦昭心里隐隐有点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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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4 p; O  Y6 I    窦政昌和窦德昌都不是那心胸狭窄之人，看六伯母的样子，只怕没少在儿子面前夸奖纪咏贬低两人，以至于两人还没见到纪咏就先对纪咏反感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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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 _. n) q$ \1 h0 @) L    以后一定要引以为戒！

    窦昭告诫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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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纪咏和邬善寒暄了几句之后，纪氏把窦昭拉到了自己的身边，笑道：“这是你窦家表妹，家里排行第四，在我身边长大的，如同蕙哥儿、芷哥儿一样，和我最亲，你也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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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咏大方地看了窦昭一眼，笑着喊了声“四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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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很感激纪氏。

# a, u, @6 Z% |: ?    她定是觉得自己没有嫡亲的兄弟，能结交些像纪咏这样的姻亲，她以后也能有个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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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很诚心地喊了声“纪表哥”。

2 O5 Q+ v, H2 S! |    大家坐下来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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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氏继续和纪咏说着话。

    听那口气，纪家分内五房外八房，仅嫡系子孙就有近百人，不知道比窦家复杂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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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怪纪氏嫁到窦家后能举重若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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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听得直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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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8 p5 X7 X$ M- X" ~; q- P+ D    不一会，就有小丫鬟过来禀道：“太夫人在绿茵阁设宴，给表少爷接风洗尘。叫了几房的少爷、小姐一起作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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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0 Y, i' }* q( [0 u# j    绿茵阁在窦氏正厅旁边，只有达官显贵来了，才会打开绿茵阁的槅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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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氏红光满面，领着他们往绿茵阁去。

    路上。窦德昌小声地和邬善嘟呶：“这么厉害，怎么不继续会试考个三元及第啊！跑到我们家来显摆什么？”

$ B$ X- w# W' C# V    窦昭紧紧地抿了嘴，怕自己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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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茵阁里。不仅昌字辈在家的人都到了，就是启字辈的，在族学上课的全都来了，用十二扇黑漆镙钿立屏隔着，女眷坐到了西边的小厅，纪咏由窦玉昌陪着，和其他人坐到了东边的大厅。热菜一上，赞扬纪咏的话就不断地飘进西厅，相比之下，邬善的案首好像变得轻飘飘的，不值一提。

    邬太太母女也在座。她不动声色，低声向玉二奶奶问着纪咏，在得知纪咏十三岁就了中解元之后，她不得不对纪咏另眼相看，等到纪咏过来敬酒，在众女眷夸奖纪咏人才出众时，她笑着看了女儿一眼，好奇地问同桌的纪氏：“这样的才情相貌，只怕说媒的人把门槛都踏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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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G% ^) n: B( ?' ~    纪氏与有荣焉地笑望着被二太夫人拉着不放的纪咏。呵呵地笑道：“家祖不想见明那么早成亲。”委婉地承认了很多人跟纪咏说亲。

$ ?( K' X/ I1 c, h. L    众人纷纷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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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三奶奶更是道：“这样的人才，就是换成了我这个愚钝的，也要细细地给他挑门好亲事才是。”

    大家笑了起来，话题转到了刚刚嫁进来的戚氏身上。

    她是窦启俊的妻子。父亲戚宝成是隔壁曲阳县的大地主，和窦秀昌是同窗好友，家里出了好几个秀才。也算是耕读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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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U! h6 x  {% ^    威氏相貌清丽，性情也温婉，进门就帮着秀三奶奶管着几个弟妹，颇有长嫂风范，得到了家中长辈的一致称赞。她家中有个小她五岁的胞妹，上次来家里做客的时候被广五奶奶看中，想给自己娘家的侄儿保媒，大家少不得一阵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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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邬太太静静地坐在一旁喝着茶，望着纪咏走出西厅的背影眼神微黯，轻轻地叹了口气。

( J3 l- s) B: m    窦昭看在眼里，没有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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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R- c, i0 O8 ~3 T+ Y% |    接下来的几天，窦政昌和窦德昌兄弟带着纪咏走遍了真定县。

) q* p& ^1 l# {- v4 E; u0 r" S    窦昭却忧心忡忡地在家里服侍着祖母的汤药——不知怎地，祖母染了风寒，咳得厉害，连吃几副药都不见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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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窦那边的人听说了，都过来探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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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氏也带了纪咏过来。

    “他略通医理，”她解释道，“让他给崔姨奶奶把把脉，我们心里踏实些。”

* Y2 |  e& g; y& q  R" c8 |    窦昭连连点头，请纪氏姑侄进了祖母的内室。

    纪咏给祖母诊了脉，看几个大夫开的药方，笑道：“没事，就是普通的风寒，吃几副药发发热就好了。你们太急了，这个大夫的药刚吃了两剂不见好就立刻换个大夫，反而把她老人家的病给耽搁了。现在这个大夫开的药方就很好，照着吃几副应该能痊愈。”

    祖母被窦昭限制躺在屋里休息，好几天没下床，身子骨都僵了。听了纪咏的话，和纪氏开着玩笑：“我说我没事，寿姑非不相信。我看那些富贵人家的老太太都是这样给折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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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w, P. x+ |5 A6 R    大家哈哈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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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汗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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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n  h* d! }. s, F3 x) q( ^    她一直担心着祖母的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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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 o+ S7 K9 y% ^    只是这话却不能告诉别人。

    她低垂着眼睑。

    纪咏就道：“四表妹，这熬药也是很有技巧的，我来帮崔姨奶奶熬副药，你派个小丫鬟看着，以后就照我教的给她老人家熬药。”

    窦家又不是那暴发户，怎么会不知道怎样熬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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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v) b) C4 G. }: c6 K9 g6 O    不过纪咏的话已经说出口了，她也不好意思直接反驳，而且纪咏是客，人家是看情面来给崔姨奶奶诊脉的，不能当寻常的大夫看待，他虽然说让她派个丫鬟跟着就行了，她怎能真的就派个丫鬟跟着？窦昭少不得亲自陪着他前往熬药的小耳房。

    进了耳房，纪咏却站住了脚。

, N7 p. E3 V0 K7 S; y    他温声地问窦昭：“我看你刚才欲言又止，可是有什么话不好当着我姑姑和崔姨奶奶说？”

第八十六章 田庄

2 j- t$ i- F2 ?: v8 ]. c6 D    窦昭惊讶地望着纪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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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他这样的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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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w0 ?8 t, B; g* X    纪咏促狭地笑道：“你放心好了，我一定帮你保密，决不告诉我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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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也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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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斟酌道：“崔姨奶奶怕身子骨一向都很好。可两年前，她去菜地里摘瓜，突然倒在了菜地里，要不是身边有人服侍，只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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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A4 H9 s/ x" \3 o% a8 G    纪咏听了沉吟道：“你把当时大夫开的药方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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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h. ]' s% G0 f2 k    窦昭只好歉意地道：“当时崔姨奶奶住在田庄，等我们知道，把崔姨奶奶接到县里来的时候，药方早就不知去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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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咏背着走在耳房里走了几圈，道：“我依稀记得有这样一个药典，说一个身体强健的农妇，没有任何征兆骤然暴毙，和崔姨奶奶的病征很像，最后诊断是风热邪气，侵袭肌表……”

    窦昭精神一振，道：“可有什么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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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静平和，饮食有度。”纪咏道，“要以养为主，食疗为辅。”然后道，“崔姨奶奶平日都喜欢吃些什么？太过油腻的东西对她不好，还有，不要惹她生气，最忌大喜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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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_1 [2 v* S6 T2 F. f    窦昭一一答了。

    纪咏又和窦昭去了一趟厨房，把祖母不能吃的东西都挑了出来，两人忙了半个时辰才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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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氏望着他们空空如也的手，奇道：“你们熬得药呢？”

/ [* m. j% T! c  n6 T' R    糟糕，把这件事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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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l) P, _5 D$ X) J    两人面面相觑，但窦昭立刻想到了“打翻碗”之类的借口，只是还没有等她开口。纪咏已道：“那熬药的方法是我从书里看到的，一直没能派得上用场，这次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用，谁知道还不如寻常的办法。药全都给熬糊了。”

    纪氏和祖母哈哈大笑。

    窦昭却在心里嘀咕着：这样一个人，前世我怎么没有一点印象呢？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自己忽略了什么？

! U. q# @0 q' C, t, b1 z# c5 _    一时间，她对纪咏为何没有继续参加会试好奇起来。

% s. d  y5 n3 C5 O    纪氏悄悄告诉她：“我这个侄儿。人还不会走就会说话了，没力气拿笔就已经会背文了。祖父爱若珍宝，亲自教他读书写字，他也不负祖父所望，小小年纪已有文名。正因如此，他对世事却一窍不通，衣食住行都离不开身边服侍的人。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即文章。祖父说，他这样的性子，读书还行，若是入仕，只怕连那小吏也不如。何况我们家既出过帝师也出过阁老。已是人人侧目，这状元的名头，不要也罢。让他出来历练历练，学会了人情世故再去做学问，文章才会有豪情，才会有侠气，才是真正的好文章。”

5 r1 @+ C& i" z1 m: O    窦昭半信半疑，道：“我看纪表哥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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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h4 [. J& z* a: F    就是对身边服侍的丫鬟、小厮也很和气，还帮她给崔姨奶奶诊脉。

    纪氏却被这样一句话给问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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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c6 Z! H8 |3 R8 N5 G) Z6 j    她期期艾艾半晌才喃喃地说了句“你以后就知道了”。然后问起崔姨奶奶的身体，把这这件事给揭了过去。

" U( W& C6 L( v    窦昭越发对纪咏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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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个时候，高兴兴高采烈地来禀告她：“杜安说，他明天就回京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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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9 F* M& w' V, B    杜安是奉王映雪之命回来帮着王家处理留在南洼的家产的。

    高兴当时就奇怪了：“王大人如今已是封疆大吏，难道连个帮着管理产业的人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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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s& {% f    “强龙不压地头蛇。”窦昭淡淡地道，“杜安生在真定。长于真定，八岁就到了府里当差，去京都时已是有头有脸的管事了，交际广，人脉宽，由他帮着，定能比别人多卖两纹钱。”

& T$ g; Y) F+ ~1 b& z! x    高兴最信服窦昭，过了几天派了个机敏的小厮打听，王家那几亩良田果然卖了个极高的价钱。高兴咋舌：“四小姐真厉害！”又提防着杜安为了帮杜宁向他使坏，每日战战兢兢，生怕闹出什么事来，还好杜安忙得很，偶尔帮杜宁支支招，他有窦昭做靠山，没谁敢明面上和他对着干，那些招术都没什么用，西窦的一切事务依旧井井有条地掌握在他的手里。

    窦昭算着杜安也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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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8 ^) o$ i: l8 k; z% g    再呆下去，京都只怕没有他立足的地方了。

    高兴道：“大小姐，您看我要不要给杜管事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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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 u& d" M) M4 Y" M9 o    “送什么行？”窦昭淡淡地道，“他来的时候给我们打招呼了吗？既然他用不着你接风，当然也用不着你送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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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兴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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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吩咐他：“你给我准备马车，我明天去田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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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1 J+ i( C. z, }3 O, i    高兴笑道：“陈先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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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曲水对外的身份是窦昭笔墨铺子里新聘的账房，平日住在田庄，每个月去趟京都，和范文书账，窦昭因此常去田庄向陈曲水了解京都铺子的情况，实则是向陈曲水请教功课、，询问京都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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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2 y; t# \" f8 ^0 q# N    “是啊！”窦昭笑着，想起京都的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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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文书虽然没有开笔墨铺子的经验，可他有能力，到京都不过一个月，他就借着窦家的关系把各种关节都走通，开业三个月，铺子就扭亏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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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开铺子原不是为了赚钱，现在铺子的生意做起来了，她也不是小气的人，跟范文书约定，年终如果盈利，他可以分一成。

; }- l: f7 `- g4 C; g! i( [9 k    范文书喜出望外，对铺子里的事更上心了，陈曲水每次去对账，他都热情款，对陈曲水感兴趣的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帮了陈曲水不少的忙。

% J0 f* X+ r3 A9 ~3 a) R    不知道这次陈先生又带了什么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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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思忖着，去禀了祖母一声，第二天一大早带着素绢、别氏姐妹和几个护院去了田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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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P' A+ ?% t+ Q8 M    陈曲水早沏了一壶碧螺春在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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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2 r  ]( v$ m4 k0 x3 C' t% h5 j: z4 ?+ p    窦昭捧着杯汤色碧绿清澈的茶水，忍不住赞了声“好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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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U  u" ^6 O1 Z0 L    陈曲水听着，笑着为她续了一杯茶。道：“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小姐。”

( Y7 W" V# m" Z  T    窦昭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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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m9 {3 k( d. `    陈曲水道：“月初，令尊奉旨召对，得了嘉奖。”

& z3 }% w# \" X6 T* B    不管父亲的为人如何，他的学问却是不错的。

: s1 D9 l: U1 A; X    窦昭不以为意。

    陈曲水深深地看了窦昭一眼。

    到现在为止。他都看不清楚眼前的女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 P1 C3 ?4 Q( N+ ^: l) r" J# k    你说她不懂事吧，她却能做出诸如给范文书分成、聘自己为西席等寻常男子都做不出来的事，你说她懂事吧。她却对父亲升迁、家族荣誉这些能提高她身份的事毫不关心。

    窦昭问起陈曲水功课来：“我上次看书里写道：圣人之道，去智去巧。智巧不去，难以为常。圣人之所以称为圣人，不就是有着比常人更多的智巧吗？怎么反而说‘智巧不去，难以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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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I2 z8 n% T& B0 P; g+ d    她跟着宋为民学习琴棋书画，跟着陈曲水学习经史。

    陈曲水知道窦昭这是不想再谈论父亲的事，自然从善如流。笑道：“圣人只需要谨修所事，待命于天即可，若是以机智和巧诈而失其要，则难以持续天道……”他细细地给窦昭讲着什么是以法制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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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支肘听着，兴致勃勃地和陈曲水讨论：“这倒有趣！它和我们管理内宅是一个道理——府里有惯例。万事只要遵循惯例，就不会出什么大错，可偏偏有人仗着小聪明想自行其事，坏了规矩，结果上行下效，整个府里的风气都坏了。”

    陈曲水听得额头冒汗，道：“这怎么能与管理内宅是一个道理呢？这是治国之道。”

: |% W7 t8 ~  B2 Z' O    “修身养性治家齐国平天下。”窦昭笑道，“家不以治何以治国？可见这道理是相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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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8 `7 s4 y/ w    陈曲水想想，还真有点道理。不过窦昭的格局有点小，这与她是闺阁女子不无关系。

( K7 K1 E: {+ b    他不由哂笑，道：“若是小姐拿了这套治家，倒也是极好的。不过，法理不外乎人情，一味的讲究规矩而不通人情。也未必是件好事。”

    “可见还是在于应用之人。”窦昭想到纪咏。

    或者这自是纪家老太爷让纪咏出来游历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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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越说越热烈，素绢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小姐，不好了！崔姨奶奶晕倒了！”

    窦昭脸色大变，心慌意乱地站了起来，厉声道：“出了什么事？”

! m- j# l" X) [! n    “刚才府里的刘万赶过来，说崔姨奶奶正和红姑说着话，不知怎地，两眼一闭，就晕倒了。”素绢说着，泪盈于睫，“高管事忙派了他来给小姐报信，说让小姐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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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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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z: _: q- @: X9 {7 V    纪咏不是说只要好生静养，就不会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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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2 |+ h0 t4 c1 Z& F! K    窦昭心神不宁，吩咐素绢让人套车，又叫素心喊了刘万进来说话：“高管事可请了大夫？大家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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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X5 H; |6 {- k/ I    刘万满头大汗，满身的尘土，一摸脸上一道黑印子：“我来的时候铜铃正奉了高管事之命去请大夫，红姑还支了秋葵去请六太太。”

( E2 I+ W( o* _1 k/ A; |    窦昭心中微安，匆匆辞了刘曲水，带着丫鬟、护卫往家里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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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D/ t8 F  n- v    别素心脸色发白，却握着窦昭的手不停地安慰她：“吉人自有天相，崔姨奶奶不会有事的，她老人家待人那么和善，菩萨会保佑她老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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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l* J% ~: L; f. i  D    窦昭有心结，听着这话，眼泪忍不住籁籁落下。

    眼前猝然一阵天翻地转，她被撞的七荤八素的，身下却始终像垫了个垫子似的，没有感觉到什么疼痛，只是耳朵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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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厢外传来窦家领头的护院的惊恐之声：“你们是什么人？这是北楼窦家的马车？你们想干什么？小心被官衙缉拿……”

! g  K0 y( B/ P& E- _) \" h    有人拉着窦昭：“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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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头昏沉沉的，却听出那是别素兰的声音，心里更像明镜似的。

    他们的马车翻了，有人对他们意图不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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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拦的就是窦家的马车，”有男子阴森森地道，“被官衙缉拿，那也要你们有那个命去报官才行！”

" p. V1 z1 S8 R- O  I9 ^    马车外响起一阵打抖声。

第八十七章 劫持

) c4 w( K. y/ a, x6 S4 S. h$ B& A    窦昭昏头昏脑地想站起来，耳边却传来素绢的痛呼声，她这才发现马车已经翻了个个儿，自己坐在车顶上，别素心蹲在她的身边，正紧张地望着她，别素兰则趴在车窗朝外张望，身后是因为疼痛缩成了一团蜷在角落里的素绢。

    “小姐，您没事吧？”别素心又担心地问了她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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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q+ M- ~+ @: a7 k: _1 V8 l' I    “我没事。”窦昭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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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5 D) z8 N! ?% ~) ], v$ Q  E    别素兰回过头来，忐忑不安地道：“姐姐，怎么办？那两个拿三截棍的十分厉害，还有一个拿着刀，护院不是他们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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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u/ n0 s3 k1 G2 Y. K    “我看看！”窦昭爬到了车窗前。

* l1 t$ `0 s. J; E% R    围攻他们的七、八个人，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面目不善，除了两个拿三截棍的和拿刀的，其他人都被窦家的护卫砍翻在地，窦家的护卫也伤了六、七个人，只留领头的和另两个身手矫健些的还在苦苦支撑着，只是眼看着就力不能支要被打倒在地。而给他们驾车的马车夫则被甩到了离马车不远的小沟里，脸扎在水沟里，一动不动，显然已是凶多吉少。来给她们报信的刘万则哆哆嗦嗦地躲在路边的灌木丛中不敢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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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的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

    此时正值太平盛世，真定县不要说土匪，好多年都没有出过人命案了。这群人点了名要劫窦家的马车，显然是有备而来，只是不知道他们要打劫的是窦家的马车呢？还是她窦昭的马车？如果是对窦家还好说，她不过正好撞在上，自有二太夫人和窦世榜尽心周旋。如果是冲着她来的……他们又是为何而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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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为了财。舅舅不会害她，窦家也不希望她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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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勒索！

    窦昭顿时大汗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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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这些人只是想发笔横财，管着窦家庶务的三伯父和常在外行走的三堂兄名声在外，他们要打劫。也应该打劫三伯父和三堂兄才是。

* z1 N9 F0 a# L' L5 d    怕就是怕这些人是受人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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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知道她名下有大笔财产而又能知道她行踪的，只有窦家的人！

    二太夫人不过是她的堂叔祖母，三伯父不过是她的堂伯父。

3 i. a+ s) M5 ]. {! e5 v! y3 Z    这个人会不会影响二太夫人和三伯父放弃对于她的救助呢？

    这群劫匪已死伤过半。他们会不会一怒之下杀她泄愤呢？

) o4 r2 @- y: U    死亡的阴影，第一次离窦昭这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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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v6 ^  U. x; u3 k) e2 M( O    她问别氏姐妹：“你们有十足的把握能护着我杀出去吗？”

5 |! i- _5 B. s3 {) v0 ?! i    别素心和别素兰互相望了一眼，都面露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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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想了想，一咬牙，道：“素心，陈晓风不是在给人家当护院吗？你立刻去找他，把这边的情景告诉她。我悬赏一万两银子，让他找人来救我们，然后你再回去看看崔姨奶奶怎样了？派人通知窦启俊，说我被抢劫了。素兰，你悄悄溜下马车。想办法缀在后面，看看他们会把我藏在哪里。一路上只要他们没有伤到我的性命，你都不要出手。到时候你们在这里碰头。素绢，你连我都跑不过，让你走，可是害你，你就跟着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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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绢紧紧地抱住了窦昭的胳膊。

1 c  C- g8 R, K    别素心和别素兰却喊了声“四小姐”，齐齐地道：“我们怎么能丢下小姐自己走？要是那些劫匪伤着您哪里了可怎么办？还是让我们护着您杀出去吧？就算是丢了性命，我们也会保小姐平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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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照我的计划行事更有保障些。”窦昭下了决心。“趁着那三个人被拖院缠着，你们快点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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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_2 @4 d# I/ O! K    别素兰还有些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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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v- ?$ c/ m3 v$ H    别素心却一把拽住了妹妹，道：“小姐，我听您的。可若您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姐妹也决不会独活。”说完，不等窦昭开口。转身就溜了出去。

' q- g5 _, n0 @% \1 v: U  p    窦昭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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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愿窦家的人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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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外面传来两声凄厉的叫声，车帘被一把撩开，刀疤脸提着血淋淋的大刀朝里喝道：“谁是窦家四小姐？给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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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的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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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极其害怕，手脚发软，又被那鲜血刺激的恶心欲吐，恨不得有个地洞把自己藏起来才好。

" s2 Y& c' E8 T0 I1 |4 L( P    那个刀疤脸的目光已落在了窦昭的身上：“你给我出来。”说着，伸手就将窦昭拎下了马车，道：“还有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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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脚边，窦家的一个护院正抱着肚子在哪里呻吟，鲜血不停地从他的指间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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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世为人，窦昭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景，她忍不住“哇”地一声吐了起来。

    刀疤脸就吩咐那两个拿三截棍的：“把马车扶起来，把我们的兄弟拉走。”

" m# H7 ?( E  \6 x: {    窦家领头的那个护院躺在地上吃力地道：“你，你们是谁？还不快快放开四小姐！还能有个活路……”

    那个拿三截棍的上前朝着窦家领头的护院就是一下，窦家领头的护院翻了翻白眼，晕了过去。

9 i+ q7 q3 a3 h    窦昭发现，窦家的护院都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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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G/ P( s; z2 e    有个劫匪朝着车里看了一眼，道：“没时间了，再拖下去会被官府发现的。只要窦家四小姐在我们手里就行了。”说着，窦昭后颈一阵巨痛，她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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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家门前的戏已经散了，只留下满耳的余声。

7 y+ F. n; z4 V+ y( w9 f    邬善走进窦政昌和窦德昌的书房里，看见窦德昌和纪咏正在下围棋，窦政昌在一旁观战。

6 H% [9 S3 [* m6 z    纪咏执白，窦德昌执黑，两人势均力敌、各有得失，算得上棋逢对手。

  h7 O% t! M$ @    邬善一喜。

    就见那纪咏拿起桌边的折扇扇了几下风，淡淡地对窦德昌道：“再让你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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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a6 _' V! A  h! W) D+ t- m: g    窦德昌的脸色顿时纠结了起来。

0 K: {4 s& C9 ?8 x    邬善不由叹了口气，笑道：“十二，我后天就起程去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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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人都抬起头来。

    邬善就轻轻地咳了一声。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我想请大家去法源寺赏花。”

, `! n6 Q  k4 M+ `! ]  L    纪咏奇道：“法源寺有什么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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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1 E  r, y) f9 F6 g    “不过是株老桂树罢了，没什么稀奇的。”邬善笑道，“只不过去法源寺的话。我的妹妹、四妹妹、淑姐儿和仪姐儿都可以跟着去热闹热闹。”

8 J! t1 ~) {9 ]% \9 Z2 I    纪咏点头：“那就算我一个！”

- M8 p4 N4 i/ H# s    邬善邀窦德昌：“我们去跟四妹妹说说吧？看她哪天得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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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v: n( }- W9 [& Z. z    窦德昌早就不想下这棋了，闻言笑着起身：“好啊！我和你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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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Z; O3 A" Y3 t% ^    窦政昌觉得自己没办法面对纪咏的强大，笑道：“我也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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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T/ G; X$ {  w9 s1 }  f  Y    纪咏看了看窦德昌。又看了看窦政昌，眼底飞逝过一道狡黠，道：“那我也一道去吧！正好给崔姨奶奶把把脉。”

  z% k* Y% h7 L) h6 t( x7 o3 ~  G$ v  F    邬善和窦氏兄弟面面相觑，只好带着纪咏去了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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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刚刚下了马车，邬善就看见窦昭身边那个叫素心的丫鬟神色慌乱地坐一辆雇佣的马车上跳了下来。

( `9 I" q& J1 b' T    他忙道：“素心，你怎么不在四妹妹身边服侍？”

    别素心回头，强笑着给邬善几人行了礼。转身就朝里走：“我还有事要去见崔姨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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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k, O& N7 w( W9 c- s8 D' D    “站住！”纪咏脸色一沉，大声喝道，“四妹妹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要是敢有一句谎言，我立刻叫人牙子来把你给卖了！”

* g/ ]2 l+ \9 r8 a' n6 }    别素心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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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 `0 D; E( p* b9 E- P9 ^    邬善瞪了纪咏一眼，温声道：“素心。你别害怕，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怕四妹妹遇到了什么麻烦，想帮帮你们……”

! I8 v4 N5 Y, m% n# q' i    别素心再坚强也不过是个刚刚及笄的小姑娘，窦昭生死未卜，她早就六神无主，乍地听到邬善的温声细语，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四小姐……四小姐被人给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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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v) V% t6 |. R8 W    “你说什么？”邬善几个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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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素心索性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邬善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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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快通知三伯父。让他去救人！”窦政昌脸色煞白地道，被邬善和窦德昌给拉住：“这件事，不能声张。”邬善的目光如万年的寒冰，“得找自己的人去救！”

/ v* T1 k2 H0 {3 ?/ ]# q5 M    别素心听着，心中稍安。

* M; g7 g1 t" `    “那就用我的人吧？”纪咏摇着折扇，笑吟吟地望着邬善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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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7 J8 r  H- X3 d$ f    邬善和窦德昌交换了一个眼神。毅然地应了声“好”。

  l& c. o: ~2 I) {# X+ c( {* D    纪咏叫来了自己的随从，一马当先地跃上了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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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 @' {5 N7 l    邬善和窦氏兄弟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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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 ^- A$ F& h3 X) R) z    纪咏睁大了眼睛不解地望着三人：“难道你们不准备亲自去吗？”

: s: \& Q$ A% x3 V- p$ o# e, f; A( [    窦德昌嘴角微抽，道：“去，怎么不去！”在纪咏随从的帮助下坐到了马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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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Q5 ]9 ~7 q0 K' i    纪咏吩咐随从：“和表少爷共乘一骑，不然表少爷掉下来了，我唯你是问。”说着，扬鞭朝着城门外飞奔而去。

    窦德昌不由大声地抱怨道：“这家伙，还有什么不会的？”

    纪咏的随从均垂下眼睑，装作没有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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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f7 m4 r    窦昭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半新不旧的罗汉床上，身上衣饰完整，她不由长长地松了口气。

; n( z+ @8 }  l# P3 m) c" `    素绢睡在她的身边，屋里没有其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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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坐起身来。

2 |6 }( \' G' Q! Z    头还有些晕，但没有大碍。

    她认真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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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U6 z( N8 D    只有阵阵风吹树叶沙沙的声。

% F$ f8 m$ K$ G    窦昭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小心翼翼地将窗棂推开了一道细缝。

    外面是个小小的院子，青石铺地，种了一排杨树，树杆已有酒盅粗细。院子东边放了个石碾子，一只母鸡带着几只小鸡正在石碾子旁啄着小石子，四周静悄悄的，不见人影。竟然是个典型的农家小院。
; A9 {. @$ I" f' ]6 M$ w8 B
6 ~# ^1 K  I, F, r& U' e+ }: B0 {! P    窦昭寻思着要不要趴在门缝里看看，就听见隔壁的堂屋传来劫匪的声音：“他奶奶的，没想到窦家的护院这么厉害，当初说好了只是把人打昏，现在却伤了人，我们的兄弟也都挂了彩，也不知道他认账不认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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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z1 s* X$ f" S* `. {    另一个声音阴森森的，道：“他要是认账，我们拿了银子就闪人；他要是不认账，哼哼哼，我们就把这件事告诉窦家。你就等着收银子好了。”

第八十八章 惊愕

    窦昭的心砰砰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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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他”会是谁呢？

$ L9 R9 q) X' ~7 L( _( r    刀疤脸的喝斥声传过来：“去看看四小姐醒了没有？”

4 C% _/ o# K# l, E    窦昭吓了一大跳，忙爬上了罗汉床在素绢身边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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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 g/ x' }6 B0 \    “那种娇滴滴的小姐，我那一记手刀至少能管两个时辰，”有人一面嘀咕，一面朝这边走过来，“你们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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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闭着眼睛，放松身体，装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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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2 B* ~; ?3 }; J: u    视线在她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屋里响起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咔嚓”一声，门又被锁上了。

    窦昭松懈下来，发现自己额头全是细细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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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8 A6 @/ F3 r# |1 ?    不知道别素心找没有找到来救她的人？

) h" i9 w! f, A! W' w) t    也不知道别素兰有没有把她跟丢或是被发现？

    她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敲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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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T! w8 S$ ]+ J" N6 [' x    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只怕自己后悔也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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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的决定太冒险了！

  I$ b. D7 \5 }    千头万绪，让她心乱如麻。

    屋里突然响起一声轻轻的“咯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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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P/ I! N8 A* v4 l: Y5 B    窦昭惊恐地循声望去，就看见窗扇被撬开一道缝，别素兰动作轻盈灵巧地从窗外翻了进来。

2 V! \9 x8 x# I9 S    她心里一阵激动，忙坐了起来。

; I0 |# {# Z! J) J! `    别素兰脸上露出灿烂笑容，低声道：“小姐，陈大哥他们在外面，只等我们出去，他们就动手。”

1 M' n2 i8 t/ A+ D: R" m    他们要提前把自己救出去，是怕动起手来那些劫匪拿她做人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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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犹豫地看了眼素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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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k' L9 n9 g    如果自己不见了，那些劫匪会不会对素绢下手呢？

    别素兰顿时没有了主意，悄声道：“外面有两三个劫匪巡守，我没有办法把素绢也带出去。”

    窦昭想了想，亦悄声道：“我和素绢躲在屋里，你通知他们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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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素兰不同意。

: m  a+ x& c0 W3 g    窦昭道：“你还有什么好办法？”

4 H1 V+ `4 J, h, \    别素兰也无计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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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摇醒了素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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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绢人是恍惚的。睁大了眼睛就要尖叫，还好被别素兰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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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低声地把情况跟素绢说了一遍，最后道：“我们躲到罗汉床下去。”

    四小姐在生死攸关的时候都想着自己。

2 o) r4 P4 ], y# L5 a. y) E" ^    素绢眼眶一红，鼓起勇气道：“四小姐，您和素兰走。那些人不会为难我的。”

    “这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窦昭不悦地道，“若是因此而耽搁了时间。我们岂不都要陷于险境！”

    素绢低下头去，眼泪却大滴大滴地落下来。

    素兰也不再说什么，推开窗扇四处张望。寻找溜出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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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和素绢躺到了罗汉床下。

    素兰又悄无声息地翻了出去。

    屋里静悄悄的。窦昭和素绢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外面不时传来劫匪说话的声音，让屋里的气氛越发的紧张，窦昭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在打颤。

( L3 G; i. u1 N3 v$ E. j/ @8 @    等候中。时间就变得非常漫长，或许已经过了几炷香的功夫。或许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窗扇“吱呀”地又被推开，这次翻进来的除了素兰，还有陈晓风和一个身材健硕、双目炯炯有神的中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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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素兰蹲在罗汉床旁朝床下张望，“陈大哥说，若是保不住您，就算是把那几个劫匪碎尸万段也没用。”然后指了那个中年男子，“这是段大叔，和陈大哥一起做护院的。段大叔的身手可好了。您和素绢就躺在罗汉床下，等林大叔他们把人给捉住了，您再出来。”说完，站起身来护在了罗汉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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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晓风和那个段大叔则一右一左地站到了门边。

5 H$ U+ T1 E& a5 r7 \/ B/ ?- \( a    不一会，外面响起打斗声和喝斥声。

1 Y' c0 O( c6 N* |/ F' M    刀疤脸惊恐地道：“你们是哪条路上的？我们是灵寿县刑大爷手下的，不要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回应他的是更加激烈的打斗声。

4 e8 A* x5 T! F( ~- M2 u  D. S  F* ]1 I    房门“啪”一声被撞开，刀疤脸提着刀冲了进来，看见一个面黑的陌生小丫鬟站在床前，他愣了一下。

7 G" r' x5 `0 T    就这一下，那个段大叔已身如鬼魅般地勒住了刀疤脸的脖子，反手扭住了刀疤脸拿刀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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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h# x& a4 y2 c! [% J    刀疤脸“哎哟”一声，慢了段大叔一步的陈晓风狠狠地踢在了刀疤脸的肚子上。刀疤脸脸色发白，刀“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两腿无力，人就软了下去。要不是段大叔还勒着他的脖子，他只怕早就瘫在了地上。

. l8 [( `9 r# p  e    段大叔狠狠地“呸”了一声，嗡声嗡气地道：“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不过是些下三滥的东西！”对刀疤脸的身手很不以为然。

% Q+ h. Z- F) d) H    “这北直隶有几个人比得上段大叔啊！”素兰嘴巴甜得像抹了蜜似的，帮窦昭和素绢从罗汉床下爬了出来。

3 G; P# U8 h8 T$ R4 q2 |$ z" b    “多谢这位壮士了。”窦昭朝着段大叔福了福，问陈晓风，“这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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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晓风道：“灵寿和真定交界的一个小田庄，离您的田庄有大约二十几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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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寿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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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映雪的老家。

4 e) }  f+ h% X8 Y; k4 e+ [    窦昭心中一动。

    外面的打斗声渐渐停了下来，响起一阵时高时低的呻/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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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 r4 v- E1 p+ l0 s% d    有人笑道：“不过是几个小角色，亏陈晓风还说得像是遇到了过江龙似的。”

    有人笑着答道：“慎重些总是好的。”又道，“把这些人都绑了起来，看雇主怎么处置再说。”

    窦昭等人一直紧绷着的心弦这才松了下来。

    她对陈晓风道：“你派个人跟素兰去我的田庄，找陈先生，让陈先生把我许诺的一万两银子先支付给你。”她还有事要麻烦陈晓风这些人，爽快些把酬金付了，别人干起活来也有劲些。

    陈晓风听素心说只要救出了窦昭，就有一万两银子的酬劳，他还以为是窦昭急得失了方寸，并没有当真，但想着要是把窦昭救出来，一、两百两银子的酬劳肯定是有的。因此约人的时候也只许了一百两银子，此时乍闻真的有一万两银子的酬劳，又惊又喜，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是那段大叔，也磕磕巴巴地问窦昭：“窦小姐。真。真的有一万两银子的酬劳？”

    “我年纪虽轻，说出来的话却有一句是一句。决不食言！”窦昭淡淡地道，眉宇间却透着刚毅之色，让人不能不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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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T& \3 f. T    他们一共来了二十几个人。就算是陈晓风占大头。平均下来，一个人也有几百两银子，他给人当护院，一年不过二十两银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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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z+ w: u# A+ s; c0 r2 {    “我去告诉兄弟们一声！”段大叔激动地道。抽了那刀疤脸的裤腰带将他像绑粽子似的死死地绑了起来，“多谢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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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 M4 ~/ J- }4 m" r& C    刀疤脸仿佛这时才清醒过来似的。他愤然怒吼道：““庞昆白这个王八蛋，竟然敢坑我们！他说你不过是个被父母丢在乡下无人管束的小丫头，你竟然能拿出一万两银子来！他只许了老子一百两银子的酬劳！老子要捅了他……”拼命地挣扎着，想挣开段大叔的辖制，段大叔的手却刚劲有力，像铁箍似的，让他动弹不得。

# v" Z& X9 c0 Y; d& x3 c    庞昆白！

7 p1 I8 K6 ?! O& _    竟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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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满脸的震惊。

    她请求陈晓风：“请陈护院再帮我个忙——帮我审审这个人，看看他和那庞昆白都些什么苟且？”

, I' W; R8 U5 s' `    他们不过是出了身汗，就轻轻松松地得了人家一万两银子。现在人家不过是让他们再帮点小忙，不要说这种事对他们来说是举手之劳，就是有点为难，看在那一万两银子的份上，他们也不会拒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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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 i3 w( q6 c: Z6 A    陈晓风立刻应了。

    那刀疤脸却大叫起来：“窦小姐，我说，我告诉您，只要您把我们放了，我把什么都告诉您。”又道，“我们也是上了那庞昆白的当，您大人有大量，看在我们也不过是拿人钱财给人消灾的份上，您就别和我们一般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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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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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J9 k3 E, E) i    如果他们劫持的不是自己，而是其他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又会如何呢？

) t9 q( o. O; L; Q% @    她对陈晓风道：“还请陈护院帮我审审。”

    陈晓风点头。

    那段大叔却十分欣赏窦昭的干净利索，主动把刀疤脸给提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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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兰看着窦昭因躺在罗汉床下沾了满身的灰尘，要去打水服侍窦昭梳洗。

    窦昭道：“素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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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兰道：“姐姐怕误了救小姐的时辰，把接头的地方告诉了陈大哥，自己先回了府。”

    窦昭点头，有些担忧地道：“也不知道祖母怎样了？”

) m2 G* K" H* f: B' z    素兰安慰她：“他们是为了劫持您，肯定是在扯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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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愿如此吧！”窦昭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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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兰和素绢打水进来服侍她净了面，重新梳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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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晓风求见。

( y3 U- X5 o$ v' ^& A# I    他的神色有些奇怪，低声道：“刑老六交待，说是得了庞昆白的指使把您劫到这里来，然后庞昆白再装作偶尔遇见的样子把您救出去。事成之后，除了那一百两银子，庞昆白还许诺把他们送到陕西行都司去当小旗……”

4 x' x2 h5 ^7 x* K; D    陕西行都司，王行宜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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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目露寒光：“为什么不在劫持的当场救人？要把我安置在这里？”

. L$ m/ a# b% U( C0 {( @" A    “刑老六也不知道。”陈晓风道，“庞昆白只说让他守在这里，他自然会来救人，到时候刑老六装作不支的样子败走就行了。”

    “那庞昆白没有说什么时候来吗？”窦昭蹙了蹙眉。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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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低头沉思，好一会才抬起头来，道：“陈护院，一事不烦二主，这件事恐怕还是要麻烦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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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属于扫尾，他们拿了人家的银子，自然要负责的。

2 w* v6 I4 c: `9 x6 o    陈晓风笑道：“请小姐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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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M6 K3 k) t6 M3 }+ ~    窦昭就低声对陈晓风说了一通话。

- D3 l, M3 p5 @+ A    陈晓风先是愕然，然后神色渐敛，表情严肃地不停地点头。

第八十九章 打人

    暮色四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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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W  ~; |) p3 y$ {+ s    位于灵寿县和真定县交界的一个普通农庄的正屋里，燃起了如豆的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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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n& r4 B' R3 L# q5 L" A    一个穿着宝蓝色织金团花直裰，腰垂折扇香囊，手执马鞭的少年骑着一匹高大的枣红色骏马，身后跟着六、七个孔武有力的随从，不慌不忙地穿行于田垄之上，如春日带着随从郊游的富家公子般悠闲自在，毫不在乎夏日的暑气，最后停在了农庄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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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老四，你去问个路。”衣饰华丽的少年高声喝道，声音里隐隐透着几分得意和兴奋，“走了这么远的路，我口也渴了，你顺便帮我讨杯茶喝。”

    “好嘞！”一个獐鼠目的中年男子高声应着，啪啪啪地拍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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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4 I: z1 m4 s: u    “谁啊？”穿着蓝色粗布短褐的断眉男子粗声吼着，打开门，探出了脑袋，随即脸色一变，满是惧畏：“八，八哥！”

: D: K9 S  Q5 x, H# r" x0 U5 ?    陆老四皱了皱，朝他使着眼色，高声道：“请问这里是哪里？我们家公子迷了路，想讨杯茶水喝。”又急促地低声道：“装着不认识的样子！”

    断眉男子半晌才回过神来，道：“这里是王家庄。”声音打着颤，脸色也有些发白，“你们，你们进来吧！”说着，吱呀一声打开了大门，飞快地退到了一旁。

    陆老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一面低声嘀咕“这个王小六，见鬼了”，一面屁颠屁颠地跑去向那少年禀告：“公子，这里是王家庄，就在灵寿的东边。离县城不过四十几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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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公子傲慢地“嗯”了一声，下了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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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随从簇拥着他进了院子，正好看见刀疤脸带着几个人从堂屋里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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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 j/ R8 t    两帮人对了面，少年公子停住了脚步。刀疤脸却是一阵哆嗦，飞快地睃了眼身后的壮硕男子，急急地迎了上去。

    陆老四低声问他：“人呢？”见他身后跟着几个膀大腰圆、满脸正气的陌生人。不由微微一愣，狐疑道，“这是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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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疤脸胡乱地点头，指了指东边的内室：“窦小姐在里面。”声音打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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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老四闻言一阵激动，心里的那一点点困惑早被抛到九霄云外，低声说了句“依计行事”，然后就大声嚷嚷起来：“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是灵寿县庞家的人。我们家公子就是庞五公子，你们竟然让我们在院子里喝茶？你们是不是疯了？”然后对庞公子高声抱怨道：“那个李秀才真不是东西，公子可怜他街上卖字为生不能温饱，不时地接济他一二，谁知道他却不知道进退。这次明着是为了答谢公子大恩邀您去家里饮酒，实则是想把妻妹许您为妾。要不是公子您坐怀不乱，只怕就着了那李秀才的道。可也把您一顿好气，骑着马一通乱跑，迷了路，要不是老十有机敏，我们哪里能找得到您？又怎么会受这闲气？”

    叫嚷声中，少年公子退后几步，由一个护卫紧紧地跟着。坐到了石碾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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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8 s% a4 @- S: t5 A    东边的内室突然传来一阵拍打窗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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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I& ~, G( L4 O' h% A8 }    少年公子和那些跟着他的随从都精神一振。

    站在刀疤脸身边的陆老四突然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捅进了刀疤脸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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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疤脸怔怔地望着陆老四，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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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为什么？”他咯咯地道，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滴落在衣襟上，留下点点污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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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 K3 T8 k! N! o/ b' i4 i1 p5 A    “你可是劫匪！”陆老四得意洋洋地笑着，把捅进刀疤脸胸口的匕首使劲地搅了搅。这才飞快地退到了那些随从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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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随从如狼似虎地朝着刀疤脸身后的人扑了过去。

    刀疤脸的随从中就有人喊着“庞昆白，你竟然想杀人灭口”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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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方激斗在了一处。

    少年公子庞昆白冷冷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9 s- l) z9 q; q  T! M6 x$ U    这几个随从可是他从西北找来的亡命之徒，寻常人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 `' U' m5 ^/ X+ v0 k) A6 P    念头一闪而过，他很快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

    可能是刀疤脸的死把他的那些随从吓坏了，自己的随从一上场就控制住了局面，但随着双方交手，刀疤脸的那些随从很快就清醒过来，开始强力地反抗，又仗着人多，两个打一个，一时间竟然和自己的人打了个平分秋色。其中一个身材特别健硕的还一拳打在了自己随从的胸口，发出一阵嘎嘎的骨裂声和悲惨厉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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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疤脸的手下怎么会有这样厉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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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昆白本能地感觉到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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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 w7 N! Q0 c4 Z4 m    他吩咐身边的随从：“快，把窦小姐救出来！”

    随从应喏，和陆老四绕过院子中激斗的人群，朝正房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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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间有人出来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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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9 @# {: c/ D) m6 ^1 P    随从仗着武艺高超闯了过去，陆老四却被两个人缠住打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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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Y- o9 U1 B2 b0 f    “窦小姐，”随从见又有人拦了过来，索性跑到了正房的东窗棂下，“咯吱”一下扯下了半副窗扇，“我们是庞公子的人，我们是来救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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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j5 x8 ?0 q( [1 k6 T5 P8 z) }* z    窗扇砸到了赶过来阻止随从的人身上，窗户里露出窦昭表情清冷得近乎冷酷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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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2 Q; ?5 f4 g    随从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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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支带着红缨的飞镖插在了随从的喉头。

    大红的缨穗随力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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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A# b& |' P0 ~& U# T    随从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瞠着窦昭，半晌，身体才轰然一声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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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L5 a& J" C0 Q4 F4 a2 ?) b    院子里打斗的人都望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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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U- m0 w  I    庞昆白的随从都错愕地朝庞昆白望去。

. d% c9 k: |9 a& B& h5 ]8 G3 D    庞昆白“咦”地一声，站直了身体，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悠闲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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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x' |+ m) H: {    “窦家四表妹，”他脸色阴沉地大声道，“我是庞家的庞昆白，我是来救你的！”

    “是吗？”窦昭笑了笑，笑容在暮色里有着说不出的讥讽和嘲诮，“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庞家是灵寿县首富，庞家的五公子怎么可能带着一群鬼魅宵小突然出现在这个偏僻的农庄？你分明是冒名顶替！段大叔，帮我把这些人全部都拿下，我要送到官衙去审讯。如果他们胆敢反抗。立刻打死，都了算我们窦家的！”

    这些人身手非常的好，先前因为顾忌到这些人是庞家的随从。段大叔等人并不敢全力反击，又怕被这些人砍伤，有些束手束脚的。现在有了窦昭的这句话，段大叔等人顿时感到全身轻松，高声地应了声“是”，毫不客气地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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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 o. U' H/ C8 W    局面立刻发现了变化。

3 Q! W, _# v9 ~7 `    庞昆白的人开始左支右绌，连连败退。

0 c1 c4 l, z5 ~    庞昆白看了一眼目露寒光的窦昭。认真一想他进门后刀疤脸等人异样的举止，立刻意识到事情败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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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拔腿就朝门外跑去。

    却被段大叔一把揪住了后领。

    段大叔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 h# S) U2 n( e' A, P    庞昆白杀猪般地大叫起来：“我爹是庞银楼，我姑姑是陕西巡抚王大人的儿媳妇，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指头，我杀了你全家……”说着。反手朝着段大叔的肚子就是一拳。

    当然，庞昆白的花拳绣腿打在段大叔身上也不过是挠痒痒似的，但段大叔却头皮发麻。

    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像庞昆白这样的卑鄙小人，还就真干得出这样的事来。

& ]6 B/ o7 {  B. A- [4 Q0 {  A    “段大叔，你不必听他咋呼。”窦昭清冷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他要是陕西巡抚王大人的亲戚，正好，把他拿下后送到京都我五伯父那里。让王大人给我们窦家一个交待。我们可不能让人给骗了！”

! k9 c" I3 z2 n# B0 [    是啊，怎么忘了这一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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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4 k  h0 x4 R( N% `0 i    窦家小姐明明知道是谁还敢让他们把人打得不能自理，肯定是有她的依仗。自己不过是个护卫，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最不济到时候拿了钱跑路，凭自己的身手。还怕混不到口饭吃？何况他早就瞧这些拿他们不当人看的富家公子不顺眼了……

' N* {8 n' g1 F( W# g0 [6 {3 t0 U    “小姐，我们听您的。”段大叔嘿嘿一笑，朝着庞昆白的肚子就是一拳。

" s1 C- ]7 Z" @- U2 I; x+ U$ r    庞昆白惨叫一声，捂着肚子像虾米似的蜷缩着身子，黄胆水都吐了出来。

3 r! f6 \1 G' V- q- T% o2 @6 y    站在窦昭身边负责保护窦昭的陈晓风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安地道：“小姐不会是真想把庞公子打死吧？庞公子可是庞银楼的独生儿子，就怕到时候庞家决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

% V. O3 N+ H5 `8 X    窦昭淡淡地道：“这里有庞家五公子吗？我怎么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马车翻了，我借了这田庄落脚，遇到了劫匪，穷凶极恶，我的护卫失手把人给打死了。庞家要找我算账，那也得先把庞昆白为何要劫持我的事解释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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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x8 a0 H3 ^3 V$ E    陈晓风苦笑，道：“我只怕这件事闹腾起来会坏了小姐的名声……”

5 Q9 H7 V: o( ?" E    “坏了我的名声？”提起这件事窦昭就满肚子的火，她冷笑着打断了陈晓风的话，“庞昆白让人把我掳到这里来，为何一定要等天黑后才佯装偶遇地救我脱险？不过是想借口天色太晚，让我留宿田庄，造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事实，他再大张旗鼓地来求亲，让窦家不得不把我嫁给他而已。如果不是我身边有素心和素兰，只怕早已被他得逞！名声？能诛杀庞昆白，名声算什么？正好给那些觊觎我的人一个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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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u4 E+ p+ b- D4 c; C    陈晓风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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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8 j5 _3 o0 E/ p" H: `5 @    如果窦昭真是十三、四岁的，满心羞涩地等着嫁人的闺阁小姐，她为着自己的名声，慎之又慎，也许会选择“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暂时先放过庞昆白，伺机再雪洗前耻。可她两世为人，已决定不再嫁人，迟早会变成世人眼中性情古怪孤僻之人，她又何必忍气吞声地放过庞昆白呢？

& g6 g5 j8 ~+ M    不过，庞昆白有句话她非常的喜欢。

    我的姑姑是陕西巡抚王行宜的媳妇……

    窦昭不由露齿一笑。

" c. ]# p+ ^+ r$ q) N    耳边隐约有雷鸣般的马蹄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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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晓风耳目却窦昭更灵敏，他当然也听到了。
* [( [5 D( S+ e, i2 q" i$ G) u
- R1 ^% {9 {' S  ]# H    他脸色大变。

& C- X* }) ]* w2 E- @' |3 w" w    马匹是军中管制之物，寻常的权贵人家养个几匹也就罢了，可像这样突然出现这么多……

    难道是庞昆白请动卫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