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我觉得自己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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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陆J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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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在公司里遇到一些糟心的事，约我吃饭聊天。边上那一桌的年轻人叽叽喳喳，尤为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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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乎可以听到他们谈论的每一个话题。关于近在眼前的毕业、关于将至未至的恋爱、关于炙热滚烫的理想... ...

朋友转过头看着他们，对我说：“我觉得自己老了。”

突如其来的这一句，也像标枪似地投进我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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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听过无数周围人在说，他们觉得自己老了。倒也不是无病呻吟，只是一种纯粹的感慨。当有比自己年轻很多的人，出现在自己眼前时，这种感慨会来得特别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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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毕业，拖着行李走出校园，回头看校门最后一眼，竟觉得失落。几个大二的学生从校门口出来，笑着打招呼：“学长再见。”我笑着说好，拖着行李匆忙离开。

毕业之后回母校做报告，下面坐了很多人，大部分是98年99年的。结束后，人统统涌上来提问，一口一个“老师好”，“前辈好”。弄得我有些恍惚，我这种曾经那么不着调的人，竟也会成了别人口中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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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里面试实习生，看简历上的年龄，最大的是95年的，最小的还有98年的。心里不自觉地闪过一个念头：妈蛋，我好老啊。

以上这些情况倒还好，最要命的是，遇到一些年轻人。对方不仅比你小，皮肤比你白，身材比你好，精气神比你足，还比你有才，有能力，有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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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像日出，自己像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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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不得让时间之神大发慈悲，让自己再年轻个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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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成年人有监护人，成年人则自己监护自己。小屁孩儿的时候，天塌下来有父母长辈顶着，自己该玩玩，该乐乐。出了事有人负责擦屁股，难过了有人负责抹眼泪。童年里最让人窝心的，就是那种被人保护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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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踏实的安全感，是年少者的特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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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龄增长，意味着身份的转化。从“被保护者”到“保护者”的转变，不是每个人都能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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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一个被保护的人特别简单，安安静静的就好。做一个保护他人的人，常常舟车劳顿，疲惫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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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害怕变老，因为怀念过去种种的好。

不是说年龄大的人才害怕变老，年龄小的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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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我经过玩具店，听到店门外一男孩对他妈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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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要买变形金刚。”

“我们已经念初中了，不玩这种东西了。”

“里面有很多小孩儿都在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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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已经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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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永远不想变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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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他妈就拽着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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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把人生切割为多个阶段，几乎每到一个新的阶段，我们就会试图回溯过去的美好。小学生怀念幼儿园、高中生怀念初中、大学生怀念高中、毕业后怀念大学。新阶段的不适应，会让我们不断回望过去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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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真的美好吗？不一定。当我们害怕变老时，我们在害怕未知。我们时常需要借着怀念，来过渡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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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害怕变老，本质上是对于时间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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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在人生前半段，生命是望不到尽头的。也就是说，我们几乎看不到人生的终点在哪里，好像还有千年万年可以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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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旦年过半百，生命的紧迫感便开始出现了，那种“生命倒计时”的心态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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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会想到，某一日生命停止，如果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没做，该有多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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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时对自己承诺的努力和激情，都未曾出现，也未曾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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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一边看着自己变老，一边一无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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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害怕成为那样的中年男人：年近五十，人生没别的爱好，最大的爱好便是抽烟、喝酒、麻将，终日与牛鬼蛇神厮混。对生活麻木，对未来绝望。穷困潦倒，却迷信这种堕落式的快乐是可贵的。

我们害怕成为那样的中年妇人：泼辣、强硬、不近人情，对打扮自己毫无兴趣，还指责那些精致的人们是妖艳贱货。最擅长的是在菜场里讨价还价，最精通的是道人家长里短。自己的生活一地鸡毛，干脆把别人的也搅成一锅烂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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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真正害怕的，从来不是变老，而是老无所依。

当然，害怕的原因还有很多种。

害怕有朝一日被替代。这是竞争导致的危机感。

害怕生活失去一切的可能性。在僵化的生活里，迷失，再迷失。

害怕变老，不再兵强马壮。腰开始疼了，颈椎开始酸了，眼瞧着周围那些年轻的肉体都在野蛮生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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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讨厌变老，就像我们讨厌任何形式的衰败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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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们总有一天要面对这样的结果，面对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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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这样，所以坦然地面对老去、优雅而健康地老去、才显得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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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去听严歌苓讲世界华语文学，近距离观察她，才确实感受到她的精致。这种精致，不是简单的堆砌与叠加，而是整个精气神、整个举手投足的分寸、整个说话时的语气语调，都有准确的拿捏。

很多关于她的媒体稿，都会说：她的本人，比她的作品还要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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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看时不以为意，等到真正见过其本尊，才知道这并非戏言。

严歌苓是58年生人，虽然早已不年轻，但保持精致始终是她生活的乐趣之一。下午三点以后，她会花心思梳妆打扮、换上漂亮的衣服、泡泡咖啡、摆弄摆弄鲜花、把家里布置好、播放舒缓的音乐，等待丈夫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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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曾笑话她这是多此一举，她却觉得这是中年人的必备修养。不让自己的身材走样、不让自己老态臃肿，这是对自己的尊重，也是对丈夫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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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她，你会认为，变老并不可怕。老了一样精致，老了一样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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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有人说时间是杀猪刀，那倒是冤枉了时间。对大部分人而言，他们不是输给了时间，而是输给了自己的不自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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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老是一种福气。”

一位台湾的老教授曾经这样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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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还没来得及变老，就已经不幸地离开世界。还没来得及变老，就已经把自己弄得自己都不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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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教授在62岁的时候，决定去台北的小剧场做一名喜剧演员，这是受他学生的影响。

老师成了学生，学生成了老师，这件事特别有意思。

就算人在不停老化，但我们仍旧能够不断优化个人选择，不断重新塑造自我，去过想过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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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教授的这个案例，我时常记在心里。有时间去感慨变老，不如用行动化解焦虑。

因为我们在哀叹变老时，实质是哀叹自己的不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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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和朋友吃饭时，边上一群年轻人叽叽喳喳，尤为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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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看着他们，告诉我，他觉得自己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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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想说：尽管如此，那又如何。

来源：个人的体验（ID：tiyan818）

作者：陆鸡鸡，一位神经病编剧，一个调皮的撰稿人。专注于分享个人感受与内心想法，不定期更新私人日记。欢迎有趣的人类去他家做客。公众号：个人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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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播：杨柳，一个做起事儿来果断干练，遇着事儿时会胡思乱想，往往由理性主宰抉择但又经常感性大爆发，看似高冷实则亲和的90后双鱼女。在《读者》和你一起分享那些好的文章，和生活的点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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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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