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嫡长孙》作者：闻檀 / 沉香灰烬

第40章
  `4 m: l- O3 p3 S# Y/ p
9 y% J5 Y/ [, i' }# W% Q" [: J* s　　陈蛮早年丧父，跟着武馆讨生活，后来遇到顾章召，顾章召赏识他带他读书，可谓是对他有知遇之恩。两年前他的母亲也因病逝世之后，他身边更是再无亲人了。如果算起来，顾章召已经是他最亲近的人了。

( C  [' J4 Q( k& y　　可能是因为从小练些把式，陈蛮的体质非常好，这么重的伤竟然也熬了过来。

　　他靠着迎枕半坐着，看着坐在他对面的长宁，他知道赵长宁发现了关键的证据。

　　那双沉寂已久的眼睛，稍微有了一丝神采。

+ V& C- w4 {! W　　“老师这两年不是没有古怪，自他从淮扬回来之后，一切就都不太对。”陈蛮慢慢说，“他请过很多护院打手，但最后又被他全部赶走了。他的脾气总是时好时坏，有的时候会莫名其妙的发火。还有顾漪……我只见过她两次，后一次见她的时候，老师不在，她突然扯着我的衣袖跟我说她在顾家很痛苦，让我带她离开……当时我并没有理会她。”
. R' J! z: Q! ^+ U7 N
　　赵长宁听了沉思，她叫徐恭进来：“叫些人，去顾家好生再搜，尤其是顾章召和顾漪的房间，地板、挂落、承尘都不要放过。另外，再去给我把郭氏找回来，这妇人委实不老实。”

　　赵长宁随之又去了土地庙，仵作正在验尸。

　　“大人，您说得不假。”仵作告诉她，“这个‘顾漪’怀孕都有两月了。”
6 H3 P# l& Z  ]9 r0 g
) U8 o" ]3 S- V; H) q! P: F+ _　　赵长宁也拿起旁边的牛皮套，戴在手上。

　　“大人……”仵作本来想阻止他，长宁摆了摆手让他别说话。
5 A$ e% g# N/ R% I3 x  |
　　在入大理寺之前，她遍读《疑狱集》《折狱龟鉴》还有《洗冤录》，对验尸有基础经验。

: ^% o4 `( t3 M& b2 e  [* m2 W! i7 O　　“顾章召和‘顾漪’都是被人勒死，两人的伤口向上斜。”赵长宁翻动尸首的脖颈，“但是顾章召的伤口之深，深而见喉管已破。可是‘顾漪’的伤口却很浅，尸体已经腐烂得看不出勒痕了。”

0 F4 A$ R! Q% V* L2 R+ p, y　　“我记得在‘顾漪’房中找到的凶器是一根麻绳。”赵长宁抬头问仵作，“但是顾章召的喉管都被勒破了，麻绳会把人的喉管勒破吗？”

/ Z  M- u1 ]& b0 U　　“杀害顾章召的凶器至今还未找到。”旁边有个皂隶说，“打了那小子好几回，他也没说究竟藏在哪儿了。”
2 ?5 P- t6 l9 W
　　原来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关节，但现在被打通了，于是茅塞顿开。赵长宁站起来：“或许——根本就是两个人杀的！”

　　“你们看顾章召的手，他的手上有勒痕。”赵长宁又掰开他的手，“顾章召的手上也有一条斜向下的勒痕。但是已经淡得都快看不出来了，跟‘顾漪’脖子上的伤口相近。只是验尸的时候，大家都以为这是他挣扎导致的。”她扫了一眼在场的仵作和皂隶，“你们猜这应该是怎么回事？”

　　这也就是说，这个‘顾漪’很有可能就是顾章召杀的！
2 I2 W. l& A: x; Y* E" ?1 v. K
* ^! ?3 ^" y9 Y) J* ^% Q3 C. y　　赵长宁回了牢中，并把许知县也找了过来。

. o  A3 f3 k5 z0 V! i6 _+ A　　“我有一个想法。”长宁在原地踱步两圈，对陈蛮笑了笑，“你想不想知道？”
( S' Q) I0 ]+ @  _( ~* M3 t$ `
　　没等陈蛮说话，长宁接着说：“在你的家里挖出了银票，是顾家的。”看到陈蛮想辩解：“大人，我从未偷窃过顾家的……”赵长宁伸手一按他的肩，阻止他起身。她原来的工作中，有个破案思路就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有些看似很复杂的问题，只是因为没有想通关节而已。这些杂乱的线索，需要一条线把它们全部串联起来。
( f5 Y  C, k! E1 f$ c1 h
　　眼下，她或许可以把这些线索串联起来了。

　　“真正想害你的，可能是你的老师。”赵长宁淡淡地道。别说陈蛮，在场所有人听到这句话，都十分的惊讶。
/ z6 F1 f& Z( j% W' v& s
　　害陈蛮……可是顾章召已经死了啊！
& Y( ?! j( B+ e" E4 S9 M8 z
, m4 p2 W# l; u0 _- y& j　　“你曾说过，他让你把书交给他的一个友人，奇怪就奇怪在，那天城外没有人等着拿书，所以大家断定是你在说谎。但是大家都忽略了，还有一个人可以说谎……这个人就是已经死去的顾章召！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让你把书送给谁，他真正的目的，是想把顾漪的死，栽赃嫁祸到你的头上！”
  E& G/ `. n0 a0 }
, Y( ]% z3 }- ~3 F　　陈蛮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是被雷击中，很久说不出话来。

; a8 P( X  f! t" _　　“大人，郭氏带来了。”徐恭过来了，“下官去找她的时候，她正好没上船，赶紧给您拉过来了。”

; w8 K6 H& ?3 C* e. o　　“直接把她带过来。”赵长宁想与她对峙。
5 f2 B5 j2 v3 }3 e
　　等郭氏来了，赵长宁却委实没有客气，突然一拍桌子，语气严厉地道：“郭氏，顾家的事你可有隐瞒！你贴身伺候顾漪，有什么事你一清二楚，今日若再隐瞒，白白害了人命。本官决不轻饶你！”

; ^  R- C- i/ ]5 v. y5 W　　郭氏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人，民妇知道的，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大人！……”郭氏毕竟没见过世面，吓得双腿发软。

　　“你家小姐有孕两月而死，难道你会不知！”赵长宁语气更厉。“是不是你瞒着你家老爷，让别人与你们家小姐通奸的！”
0 }% H  E! E/ f
　　“大人，绝不可能啊！”郭氏连忙辩解，“能与小姐接触的只有老爷！两人常在屋子里说话，一说就是大半天，不让我等靠近。事后我进去清理……的确觉得有些异样之处，但两人是亲父女，民妇根本没往那处想！民妇也不知道小姐有孕，但如果小姐真的有孕……那孩子只能是……是……”说到这里，郭氏的脸刷地白下来，喃喃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老爷可是读书人！败坏人伦的事情老爷不会做的！”

　　“的确不是败坏人伦，因为……真正的顾漪早就死了。”赵长宁终于逼到郭氏说到这个地步。

　　真正的顾漪早就死了，所以没有人想到，与假‘顾漪’通奸的那个人，正是顾章召顾老爷！除了陈蛮，只有顾老爷能够与之通奸。
- P' s0 Z3 H7 _9 S) Q7 k% v% Q
2 E; E0 t7 A- Z& a5 ?0 n" \　　赵长宁继续：“‘顾漪’与顾章召长期通奸，但是‘顾漪’却喜欢上了陈蛮——她甚至求过陈蛮，让陈蛮带她离开！直到顾章召发现‘顾漪’怀有身孕，而且跟他发生了冲突，不再听他的话了。这样的事如果传出去，顾章召这一辈子都别想抬头了。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勒死了顾漪，并且嫁祸给了前来看他的陈蛮！”
) @+ D/ g: u4 ^
　　“所以他让陈蛮出城送书，还将银票埋在陈蛮家中，为的就是让陈蛮来背负这个罪名！”
; S* J  P/ K- ~( z9 }. h: ^
7 W$ L. y/ h: _9 @8 _　　这一番推论的确算得上精彩！徐恭、四安甚至屏息看着他们家大人。
; R! k0 g4 d+ M4 ?
1 x0 c1 Z* X0 d* E$ G1 S  u　　“而陈蛮，的确是无罪的。”赵长宁的手轻轻地搭在了陈蛮的肩上。
3 p% S$ x0 _; f# L
: E: w3 @' S7 g; k- ]: A. J　　陈蛮好像被抽去了浑身的力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既是解脱，又似乎连解脱的力气都没有了。

　　“大人此番精彩！”许知县道，“不过下官不明白的是，那既然顾漪是顾章召杀的，顾章召又是怎么死的？”

　　赵长宁顿了顿：“这个关节我的确想不明白。但在顾章召身上一定还有秘密，也许这些秘密，才是导致他死的真正原因。”
3 a; I& o' ?9 K( K  ~
8 F- F7 o% @3 t+ r　　“那赵大人想知道吗？”声音从门口传来。
- U) E9 ^2 {- Q' j
　　纪贤带着两个人走进来，他刚才站在门口已经将整个过程听完了。

' d/ p+ L& {) j1 Q; c　　“赵大人倒是比大理寺那些酒囊饭袋稍微强一些。”纪贤笑吟吟地握住他的折扇，“也许有个人知道真相。这个人倒也不是别人，就是顾家门房，顾福。不知道，几位愿不愿意同我一起去顾家一趟。”
$ _$ I( S" T' |
' b! H. k* x/ s* {3 ^3 S7 K　　几人便乘了马车，随纪贤到了顾家。

& a. ^5 `2 R4 u* w4 G% Y　　皂隶搀扶着顾福走上来，掇了把椅子给他坐下。
3 H+ {7 O4 O! a  e& f5 y) i
　　“不是个东西！”顾福抬起头，冷冷地、缓缓地吐出一句话，“顾章召，不是个东西！”

. \" M+ c" C" Q5 n　　赵长宁脑中灵光一闪，他们第一次去顾家的时候，顾福曾说过这句话，但是当时，他们都以为顾福说的是陈蛮。

　　“纪大人竟然让顾福清醒了，好手段。”赵长宁对他拱手。
2 M. H) s. H- w; f/ G' L9 M0 {
　　纪贤把手搭在他肩上：“赵大人，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能羞辱你们整个大理寺的。”他又说，“你不是也找到了尸首吗？”
7 N& f. t( d6 r/ y/ Y" C
　　“顾福，你竟然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不说？”许大人面色阴沉。

1 V1 Y3 L' D8 {* b: _% Z9 q　　顾福抬起头，他苍老的脸上掠过一丝麻木的冰冷：“为什么要说……人是我杀的，我说了，不是自己就要进去了吗？”

　　他的背已经有些佝偻了，但说话的语气却非常的冷酷。

　　“是你……那你为什么要杀你们家老爷？你还守着这里……你究竟怎么回事？”许大人几乎有些语无伦次了。
2 {: e2 [% b4 t' E
　　“老爷这两年情绪反复，时常做出奇怪之事。”顾福慢慢说，“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我知道……不是什么好事。老爷在运判这个位置上挣了不少银子，但是这些银子都不知所踪，不知道他拿去做了什么。”

　　“那天晚上老爷来找我，说小姐不见了。但是咱们不能让别人知道小姐不见了……”顾福说着颤抖起来，“于是他从外面买了个女孩回来，说这个以后就是小姐。当时我就应该猜到……小姐已经不在了。外人是从来不知道……这是个多狼心狗肺的人！当年他贪图太太的家财，还狠心将病重在床的岳父活活拖死！那天，我看到他勒死假小姐，我终于知道原来的小姐是怎么死的！头先太太和小姐对我极好，我不杀了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我愧对太太和小姐！”
  G7 c8 t6 ~9 ~8 b
0 D9 A% j# F5 t" @, C　　顾福抬起头看着这个院子：“那天晚上，他站在窗前看外面，我趁机……就用绳索套住了他的脖子，要勒死他！不知道多久他倒下了，我也害怕了，赶紧回了门房。他就是我杀的，他该死！”
& x8 L1 ?# t! ?! j! V
　　“原来是你这个劣仆杀主，竟然嫁祸旁人，还不快把他给我带回去！”许大人勃然大怒，立刻指挥皂隶动手。
/ o' g9 W4 v: X: Q
; f# l# a) x1 m+ o　　天色已晚，黛紫色的夜幕笼罩半边破败的顾家，一轮残月，风声萧败。
6 v* k; x! U0 ^, d! P! H
　　“慢着！”赵长宁心里却灵光一闪，她上前一步道，“不对，你还是在说谎！”
$ }/ R1 j/ U3 P( T
　　顾福苍老的声音平静又低沉，宛如夜幕里的一丝风声，消散在风中：“大人既然知道……知道小姐的尸首在哪儿，又何必再找真正的凶手。知道尸体在哪儿的人，就是杀老爷的人！大人心里最清楚……”

8 d& |; b/ g$ k　　说罢他后退一步，又笑起来：“死得好，个个都死得好！”拍着手，好似又神志不清了起来，“噫！都死得好，就是我杀的！”
4 J* G5 m, C4 E5 E
  T, m4 r" S1 ?- _- M: v　　徐恭则很纳闷：“大人，究竟哪里不对啊？”

　　长宁难以抑制心中的震撼，知道尸体在哪儿的人就是杀害顾章召的人！顾福指的人是她，但是只有她知道，其实应该是那夜告诉她线索的人。那么这个人究竟是谁，又为什么要帮她！难道真如顾福所说，他就是杀害顾章召的人？

　　她回过头，淡淡地道：“他说人是我杀的。”

% S) Y& N  s) s4 h& _; |　　“啊？”许知县没有反应过来，“大人说笑了，人怎么会是大人杀的。”
+ D# C4 d1 K' g+ u) Q/ N0 f
2 V5 h: E! z3 |0 X　　“怕他是装疯卖傻不肯说出真相吧！”徐恭反应过来，撸了袖子，“大人别怕，我去逼问他。”

　　“你瞧他这个样子，你逼死他也问不出来。”赵长宁阻止他，又问，“证词写下来了吗？”

1 X. ~( s# p; S: s# X4 l　　现在手里握有的证据，已经足够推翻陈蛮的定罪了。

" q! d7 n" W( A; v' g7 `& C　　“写下来了。”徐恭立刻捧给她看，“两条人命确非陈蛮所为，您的官位是保住了。”
! [. T3 i8 j7 d7 t% h
5 V. {. h7 J( \6 L　　赵长宁沉默不语。

　　这个案子是她经手的第一个案子，她这个人，最讨厌有事情没有弄明白了。这世上的事，是非曲直就应该如此。
2 S; s& i8 D% F* u- A7 |
5 J" p0 o# i2 `; \% x! D　　这夜长宁静静地点了一盏油灯，望着外面的东花厅，空无一人。
. {( h: v2 {  e2 D
. L9 l3 g  T& M' N7 h- t　　她披了件外衣，继续写公文。
9 K, P; h1 B7 L8 a, b/ b
　　等这个案子进入三司会审后，就是寺丞大人和少卿大人上场了。她现在把公文赶出来，就能早一日推入审理之中。
" m! o9 \! a& P2 _( D* e( {
) \7 n( G1 Y5 J0 r/ }　　想了想，她另起文书，写顾章召贪赃枉法，私卖盐引的事。顾章召任转运盐使运判数十年了，怕所得银两不下十万。
. y/ ?: Z) ?  w6 \
! p2 ^; C% z+ {0 P( u　　写了一会儿，她放下了笔：“我想还有事情没有弄明白。”她说道，“顾福说人是他杀的，但是杀死顾章召的那个人，只能比顾章召还高，否则勒痕不会是那样的。所以顾福绝不可能杀人，他是在为别人顶罪。你究竟是谁？顾家两口人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还有……你为什么要帮我？”
4 l; W9 ?! L: x; Q
　　隔扇外仍然寂静，只有夏夜里蟋蟀的叫声。
/ r% x* @; ]5 S/ e
2 }/ y( z1 A9 ?& F　　赵长宁等了会儿也不见回应，只得拧灭了油灯，脱了袜履准备上床准备睡觉。
& W7 c5 A( L) y9 b9 ]+ d/ |/ G8 p
　　她刚躺在床上，突然就有人从背后搂住了她的腰。赵长宁这次没人挣扎，这个人身上的味道她记得，是一股类似中药的苦味。
3 f9 [2 h! }7 O# R
　　“你不要查顾章召贪污一事。”这个人说，他的声音不正常地沙哑，可能是刻意地改变了声音，“往下查一牵之而动全身。这事你不该管了。”

　　赵长宁抓住了这个人的手，她没有回身：“你究竟是谁？”
1 C& j- g) U9 s7 ~  y' H
0 A0 N! W2 Y( F" w/ r$ a! l　　这个人没有说话。
( m. a1 J. ?$ q- l9 r, r" M& ]9 u4 O
　　“但是顾章召的死还不清楚，还有他女儿的死。这当中必然有牵连，我想弄清楚。”赵长宁告诉他，“我只是想弄明白，他为什么会被杀人，他曾经贪污的那些银子又去了哪儿。”

' z8 S( \- ]: M& L7 B7 V- h　　“你该回去了，案子结了。”这个人说，然后轻轻捂住了赵长宁的口鼻。

　　那股苦味又从他的手上传来，还有股刺鼻的药香，赵长宁睁大眼，想掐住手心让自己不至于昏迷。但抵挡不过片刻，就在这个人怀里昏睡了过去。

" H: D5 w- ?) w% [9 V. e$ `) Q　　这个人低低的叹了口气，低头轻轻一吻她的眉心。“你何必执拗……”

1 U- e7 k( @0 m$ A　　等到第二天长宁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四安在外面敲门叫她。
2 F2 S: B: q& g: J* G# L
　　刑部来人将陈蛮压入京城三司会审，而这桩离奇的案件，也沸沸扬扬地传遍了通州。至于破了奇案，给陈蛮洗刷了杀人罪名的赵长宁，也在通州的百姓中有了些名声。赵长宁带着四安、徐恭走在路上的时候，路上竟然还有人认得她。
  O- R, }8 I5 U3 f+ J* b  W
　　“……那就是那个破了奇案的赵大人！陈蛮就是他救的呢！”
# N, F- b7 {4 E6 m  [
　　“陈蛮多不容易啊，坐了一年的冤牢。我听说他的房子都让别人占去了……”

　　“这位大人长得可真俊啊，不知道哪家的小娘子福气好能嫁得这样的郎君……”这个私语的声音低了很多。

1 V  N1 W5 m. ~9 ]/ M　　赵长宁听了回头一看，竟然有个长得俏生生的，穿粗布裙的少女偷偷往她。她颇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遇到别人爱慕她，特别还是姑娘爱慕她，总是觉得很不习惯。

5 q7 a5 v1 |; m0 d0 N1 I+ w  p　　徐恭在旁乐呵呵的：“大人您瞧，您多受欢迎啊！”

　　回到京城后，长宁蒙头大睡就是一天，这小半个月忙着查案，她几乎没怎么睡好。顾嬷嬷心疼地给她揉着眉心：“少爷，您不能真的把自己当男的使啊……奴婢瞧着都心疼。”
0 M2 z: O4 b2 z  W& f
　　“无事。”长宁缓缓睁开眼睛，她有一双如暖阳映照溪水般清明的眼睛。眼梢微长，看着就有种冷淡感。

　　长宁说，“嬷嬷，您给我穿公服吧，今天还要去大理寺呢！”

. `7 K( d" G/ E% X, f8 R, G　　顾章召的案子已经了结了，她不能再过问了。

$ h' y! I5 j, \1 y, D　　那个人毕竟还是在帮她。既然陈蛮已经洗脱了罪名，那这件事就与她无关了。

( T) H/ m$ D3 A, U1 z　　公服比常服正规很多，有补子，依旧是盘领右衽样式，袖宽三尺，由纱罗绢制成。
# c3 Q' F8 R  {. V
" _& n0 v/ p# T: N7 e* E　　长宁今日到大理寺之后，待遇却与往常不同，大家看她的目光带着好奇，甚至有些人还挺热情的同她打招呼，或者来问这个案子究竟怎么办的。赵长宁一路笑着走过来，却比一开始进大理寺的时候腰背更挺直，她总算是有了自己是大理寺的一份子的感觉。夏衍和吴起庸二人面色却不太好看，他们可是一直没给过赵长宁好脸的人。

% @: f6 I( K! Q, S4 E　　长宁走到自己号房门口的时候，竟远远地就看到少卿大人站在她号房的门口。清晨的风缓缓吹起他的衣角，沈练背手站得笔直。
; u. H7 O( Q! x/ _
　　“少卿大人。”赵长宁连忙对他拱手。

　　沈练嗯了声，淡淡地说：“以后你是大理寺的官员，在外面不要丢大理寺的脸……也不要丢我的脸。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报大理寺的名号。”这句话就相当于是承认她的地位了。
2 U) W# h; Z  d+ ?! v# i5 g
; Z! G0 i9 l; l* m　　“下官谢过少卿大人。”赵长宁见他要走，连忙叫住他，“不知道大人说的赌约是否算数？”

1 z- {: S9 S) I　　沈练的脚步顿了顿，却只说：“如果让我发现你玩忽职守，你也随时会被撤职。”

　　徐恭见沈练走了，才为长宁拉开门说：“大人您别见怪，少卿大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您是不知道，您破了纪大人的案子大家都很高兴。咱们大理寺的人都不喜欢他，这个人简直猖狂，有的时候还专门隐瞒证据不交，简直就是戏弄咱们！偏偏刑部人人都袒护他，把他当成镇部之宝看待，供得跟菩萨一样。”
2 T1 y0 }9 C) u5 ~/ ^. Z0 j
　　但当他打开门之后，赵长宁沉默。“这些是什么？”她案桌上堆了高高厚厚的一摞案卷。

& d* L4 I8 ]; U+ t2 d, ?3 G　　徐恭笑着解释道：“这些都是递交上来的案子。沈大人说能者多劳，他既然升了您的官，您就得多劳动。”
3 Z  b1 F% T3 w1 Y; V& s/ l
　　赵长宁深吸一口气，翻了一下卷宗问：“谁定的罪？”

　　“还能是谁，刑部纪贤纪大人啊。”
! P8 D' e" X' b& ]) C0 b
. N7 ~+ y: q2 X  L5 [　　长宁看着成摞的案卷久久无言：“少卿大人这是把纪大人定的案子都给我了吗？”
- A  ^0 c  r$ B2 M4 o
　　“正是如此，以后所有纪大人的案子都由您负责审查。”徐恭说，一边给她打扇，“大人，大家都很期待！”

　　赵长宁看着那些案卷……沈练……对她很有信心嘛！

　　不管沈练是如何折腾赵长宁的，他倒也说话算话，一个多月之后，赵长宁任大理寺正的批文就了下来。而陈蛮的三司会审也开始了。赵长宁还没有资格参加三司会审，只有等升入大理寺丞这一级别才有资格参与。听说陈蛮是当堂被无罪释放了。
0 n  H+ v9 v$ f8 ?; B5 a
- I4 X/ O6 U0 {* ?$ Z! d　　不用结果传来，赵长宁就知道他被无罪释放了。

　　当堂释放的那天，陈蛮就出现在她面前，一声不吭地帮她把成摞的案卷搬上了马车。

　　然后陈蛮就转身，在她面前半跪下来说：“日后陈蛮就随身服侍大人，望大人勿嫌弃才是。”

　　看着他健壮的身影，起伏的肌肉线条，甚至那张俊俏的脸，赵长宁自然丝毫不怀疑陈蛮很能打，甚至很吸引小姑娘的目光。但她的确不需要：“陈蛮，为你伸冤不过是我的司职，你实在是不必报恩。不如我送你些盘缠你回通州去吧。”
$ {5 `4 r( m! W" U2 l, Q( [
  f7 w6 @2 }/ u; A2 a+ g0 k- b- T) r　　“我在通州已无亲人……实在没有回去的必要。”陈蛮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自嘲。“果然……就连大人也嫌弃我么？嫌弃我丧父丧母，无家可归，无人敢要。”

0 G3 E+ W% ]' v; M2 [　　他露出衣裳的那部分还能看到交错的伤疤，可能伤才好不久。

　　“你……”赵长宁顿时语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陈蛮想报恩她理解，但是她当真不想要个男子贴身跟随她。否则行事会很不方便的。

第41章
8 A$ n" y, F' r0 ]
　　长宁不想收他，可陈蛮这人却固执，每天都跟着她。

7 }8 E: p* f) q1 o6 K/ E+ U/ J3 y　　夏天的天空说时晴说时雨，长宁刚处理完一堆卷宗要回府，就看到外面阴云密布。不一会儿隆隆的雷声滚过来，天际泛白，树稍在风中摇动，豆大的雨点就这么砸在地上、屋檐上。
" C2 `; t  e+ l4 |( V5 s( E
　　长宁抱着案卷匆匆上了马车，只见很快就暴雨如注，街上已经看不到行人了，屋檐落雨成帘，地上汇聚起一股股小水流。
( w( L) b( P- a! V6 p' j$ f: g: w
" X) k. m. m2 i) T: Z　　“快走吧，今天还要回去拜见祖父。”长宁叮嘱车夫，将有些微湿的袖子卷起。

　　车夫却欲言又止：“大少爷，外头那个……还等着您呢。”

　　赵长宁沉默，挑窗帘看。回望过去大理寺已经关门了，因为天色昏黑，门檐上挂了两盏风雨中飘摇的灯笼。那人果然就站在后面，雨打在他的身上。好像与别人都隔开了一个世界，只有一道沉默而孤独的影子。无人要他。

　　长宁抿了抿嘴唇，道：“莫管他，走吧。”
4 j# b! W( A+ t2 O1 [; C
+ t. w* h0 f5 T% I/ G+ W+ T# G　　“大少爷！”车夫从来不知道他们家大少爷是个心肠如此冷硬之人。

　　“少爷的话你也不听了？”长宁淡淡地看他一眼。
" u/ @4 b" f( E7 W& l; @
　　赵长宁的话在赵家，还是毋庸置疑的。车夫只能无奈地挥起马鞭，马车很快在雨中跑了出去。

　　陈蛮眼睁睁地看着那辆马车走远，惊愕慢慢地变成了失落。冰冷的雨水沿着身体慢慢流下来，他看到别人的院落里透出的暖黄烛光。他孤身一人，于这世间来说只是一个人罢了。

6 x9 R+ Q0 {5 H3 K3 U$ I　　陈蛮自嘲地笑了笑，心里竟然连情绪都没有了。他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头顶的灯笼。
$ a6 y/ w) A1 S! u* P0 w/ l
4 P6 `5 x+ M' A2 e, |" q' @　　“你是傻了吗！为何不找地方躲雨！”有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 g- G- q# f9 f7 J# ~0 Y
% N# U, v  F! i. N$ t' w　　陈蛮抬头看，赵长宁穿着身青色官袍，清俊雅致，玉一般的肤色。旁边是车夫给他撑伞，他的眉头蹙着，长身站在他的面前。
9 ~* x7 ]- h0 o# L( L3 {
  x3 [8 k8 A+ {+ a- Q. o& C　　陈蛮不说话。

: z0 U8 o& [( Y3 {( f　　“好！”赵长宁却叹了口气，然后语气严肃许多，“既然你非要跟着我，那我问你，你是否真的会忠诚于我？甚至以后可能要遇到杀身之祸，你也不会退缩？”
% H2 f( B+ e/ d. G1 I* W# a& Y
* N) i- M* L( I3 o% }　　假使有一天她真的被外人所知晓，那么一个欺君之罪恐怕是免不了的。丢官丢命都是小事，甚至可能会殃及家人和朋友。
( |8 t7 `' D7 o3 k  x* W% x% Q
　　陈蛮却定定道：“大人，您太小看我了，我是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 \) ^. G" @6 P$ K0 }7 r
0 R7 p; e- _! }3 M　　赵长宁恨自己的心软，她恨不得自己心肠能越硬越好，留这样一个人在身边，简直是百害而无一利。但陈蛮这个人也太执着了。

　　两个人坐在马车里，赵长宁把自己的披风递予他：“你把自己身上的雨水擦干净，旧伤未好，小心风寒。”
- ~9 U+ u- l, c, c
) y  A3 Y& M4 }$ j& w　　陈蛮捏了一会儿没动，赵长宁就说：“你以为你是铁打的么？”

　　陈蛮才开始擦自己身上的雨水。
( a8 J7 C9 u8 ]( Q' L1 g% ^& Y
　　等到家中，长宁便让六安带陈蛮下去换身衣裳。她先去正堂给赵老太爷请安。
  f% H% J: \: _7 i" x. y* l
5 t' u" ^3 m' Z$ J5 S! a' }2 a　　今天是十五，逢家族宴席。
" `9 k& s/ ^% I; H
! W; s( W  _. l) U9 i9 n% Q　　赵老太爷知道她升任大理寺寺正的事，笑得直捋胡须：“不愧是我赵家孙儿，好，好！”
0 n2 y/ `0 Y4 p3 w6 y, E% m4 G
　　“我听说，是少卿大人特意上书为你升任大理寺寺正。你既受人家的恩，也要回报才是。”赵承义则叮嘱儿子。
. \6 ~, L/ t5 Y) j3 @
0 p* ^7 g2 _$ ~: C% ~+ e  c% P　　长宁应了父亲的话：“孩儿心里有数。”

　　一会儿后，赵承廉才从詹事府回来，还穿着官服，肩膀都被雨淋湿了。

) u2 [# v4 u: O: V" L+ r　　众人纷纷放筷，赵承廉却看了长宁一眼说：“长宁，你跟我进来。”
9 H6 f. z2 L: K6 ?$ M( u, E
% E2 X4 z" t) c9 r. ^! b　　赵长宁也不知道二叔叫她为何事，放了筷子跟进去。只见赵承廉已经坐在太师椅上，端了杯热茶喝道：“我听说，顾章召的案子是你办的？”
5 u$ q3 k" ~) }2 l! r1 s
) P8 ~) J- Q, f. c4 l4 J　　赵长宁道：“正是，不知道二叔叫我进来是因……”
) W1 p# i  g1 u
; l  r% A% T  o7 U4 M6 O8 p1 d　　“顾章召私卖盐引的事被三司会审的都察院官员发现了，上报圣上，竟牵扯进去二十多个两淮官员，还与户部官员有勾结。发现这些盐官竟已经搅得两淮盐价飞涨，百姓怨声载道。圣上知道后气得大发雷霆。”赵承廉接着道，“他这两年龙体抱恙，一气竟受不住，卧床了。”
+ U' s2 N$ e& u0 T+ \+ B! |, e
　　长宁抬头看着赵承廉。

　　“这几年朱明睿动作愈来愈多，他舅舅是山西总兵，母亲又是贵妃，太子殿下总要忌惮一些。圣上龙体有恙，正是朝廷动荡的时候……”赵承廉沉吟一声，“你在大理寺更要多加小心，大理寺鱼龙混杂，各方势力说不清楚。咱们家是太子一系，以后若太子殿下继承大统，便是咱们家飞黄腾达之时。但若太子殿下的前程有差池，我是詹事府少詹事，我们家首当其冲要受害……你可记住了？”

　　“长宁都记得。”赵长宁应道。

7 \* M* e# I# B! ~9 K　　赵承廉是想告诉她朝廷的一些动态。
& H1 t) _1 F1 ?; D2 h( g  `# F
　　“那……二皇子呢？”长宁想了想，突然问。

! _) M8 G$ ]1 p2 u, F7 D8 r( f　　难得他会问自己问题，赵承廉看他一眼，淡淡道：“二殿下是有军功在身的人，朱明睿那边拉拢得比较多，如今看来，二殿下似乎是拥护朱明睿的……别的就没有什么了，二殿下这个人本身也比较低调，倒是不足为惧。”
- k* {) l% X0 ]. H
- I- t% F8 ?# X3 L　　赵长宁从正堂退出来，看着抄手游廊外已经淅淅沥沥的小雨。
! k+ C6 U0 i& \6 l, O$ V
6 n. Q9 i5 I: f( T　　等她从宴席回到竹山居，陈蛮已经拾掇好了。他穿了件长袍，更加显得俊帅，走出去这气势，一不注意人家说不定会以为是哪家的公子。长宁发现屋内的两个大丫头在偷偷看他。

$ ^9 {$ t( r7 w　　“你们二人先下去吧。”长宁想要歇息了。
/ ~' B4 v- J0 h& E. }
* m4 H  I$ @: ]; F, l　　看到长宁要就寝了，陈蛮自然无比地走到她面前，要为她脱靴子。
7 T1 Q5 z! C0 N' a0 g2 |
# I6 S  p% a% w4 N4 h* ?1 o% V　　“不必了！”赵长宁立刻捉住他的手，“我留下你还有个条件，你不必贴身伺候我。现在已经晚了，你快出去休息吧，我叫他们给你安排了住处。”
+ x; g4 k% y/ M
　　“大人，陈蛮贴身随侍，自然要与您睡在一起。”陈蛮却道，“我睡踏板就可以了，您半夜有事可以叫我。我听说两淮盐官落网不少，怕对大人有怨言，大人得需要贴身保护。”

　　赵长宁瞪着他，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陈蛮直起身，竟从上俯看着她，轻轻地说：“快睡吧。”
+ V+ D. j$ z9 y& {) z4 D; k
　　赵长宁未戴发冠，又未穿官服，就这样躺在床上准备睡了。脸竟然有种清嫩之感。陈蛮看着竟觉得心里微微一动，觉得大人竟然有点像女孩子，执拗而冷淡。
2 ~. x( y( z' v% I7 M
6 B# f5 g9 ?/ B8 J- r( B　　长宁轻轻咬牙，刚才就应该让他在外面被淋死算了，为什么要心软！这哪里是找个仆人，找个管家还差不多，堂而皇之地开始管她的事了！
% X9 m- R- m& b$ H0 D. j7 C: ~
　　她将帘子放下，总算才有一方清净的空间。阖上眼，想着明天一定说服陈蛮。
( N* ?/ N6 o" [+ Z& \/ A* f
　　这晚她睡得并不好。
' S) M; T) l8 y+ C) Z
　　似乎外面又开始狂风大作，雷雨交加了。
) a# @& Z0 O* n  X. ]
　　梦里她又置身于金銮大殿之上，只是这次她位列九卿之内，穿着革带佩绶的规整朝服，而殿内寂静得无人敢言。她听到的是一道圣旨：“……贵妃章氏，事朕多年。达明干练，深蒙圣恩，曾委以重任；然其恃恩而骄，纵私欲，进谗言，结党营私，弄权后宫。冒天下之大不韪，实属十恶不赦。今革除其一切封号，发由刑部问斩，其亲眷等一并收监，择日审查！”

　　此圣旨一出，有人立刻跪地大喊冤枉，有人则想为章氏求情。

. V  |" j  y2 o* o　　“朕杀她之意已决。”那个龙座上的人淡淡道，“谁有二言，现在可告诉我！”

　　但却没有人敢讲话。
, ]! }$ }4 a" _9 a1 D! m
　　那人扫视全场，寂静无声，于是转而问她。“赵大人也无话可说？”
% j! u5 b. {/ ?" U$ u
　　赵长宁却在梦里说不出话来，越急就越说不出话来，直到她终于从噩梦中醒来，啊地叫了一声。
1 |- c0 _0 a* K
6 y& K! ?6 W1 K5 d9 ~. Q. \. V8 H　　“大人。”帘子被陈蛮挑开了，“您怎么了？”
3 U( |7 U- G/ r; x6 K
' C* c/ v* p; a4 C: @8 D　　“没事，做了个梦。”赵长宁揉了揉眉心，已经是第二次梦到这个人了，难道还真的在预示什么？

1 D: m; Y  c& X" X　　等长宁第二日到大理寺之后，发现她办公的号房已经从厢房移到了正房，也宽敞了许多，就连徐恭都专门有个小屋子，这是大理寺寺正的待遇了。赵长宁一边誊写公文，一边想着昨晚的梦。
1 g" A- p2 |: a% v
　　一会儿徐恭来敲门，今天大理寺卿要带着大家一起拜皋陶，上香。
+ h7 C0 O" G5 e' ?1 Z" m
  t+ `+ e" e' X- ^. s　　赵长宁才升官，站在队伍里周围的人都不认识。别的不知道，旁边一位仁兄却对她不算友好，到他递香给赵长宁的时候随手一递，香灰便落到了长宁的手背上。她被烫得往回一缩，眉头轻皱。

) x; O& l$ S% Y2 `0 a' J4 p　　这人却抬起眼睛，笑道：“赵大人，不好意思了，本官无心的。”

　　赵长宁淡淡一摆手，等她上完香，才看到年近六旬的大理寺卿大人姗姗来迟，大概是个挺和蔼的老头，长宁没有多管。而是退到一边，问徐恭：“刚才那个烫我的是谁？”
! t) Q- A2 ^% [: z7 G, u- }
$ [( v$ r4 m. R: e/ v　　“您竟不知道吗？”徐恭低声道，“他就是另一个大理寺寺正蒋世文，跟你平起平坐。他自然得看不惯您的，咱们的大理寺丞许大人再过两年就要致仕了。若不出意外，接任的就是您和他其中一个人……所以他自然视您为竞争对手了。”

' {' L3 ~% ?' \　　原来是这样！

　　寺丞许大人的确也快到致仕的年纪了，就这两年的事。
7 `! B: V% k' m1 n
　　“我分明看到他是故意烫到您的！”徐恭又说，“小人行径，你以后可要多小心他，我听说他家，似乎是与三皇子的外家交好的。”
8 }( d" G) E6 b. S3 Q% S# X2 w
　　“我知道。”赵长宁将被烫红的手收回去，跟徐恭一起出了正堂。
  D. u6 ]5 N; Q* y
3 u5 K4 @9 p7 d% r- d　　她出来后，正好迎面遇到了沈练的司务。司务给赵长宁请安，然后把一摞卷宗交给她：“大人，这些是要呈递给二殿下过目的，沈大人让您给二殿下送过去……对了，二殿下今天不在大理寺，还得麻烦您去跑一趟才是！”
$ J' s1 Y+ I6 ?/ @' A
　　长宁看了看，的确是最近的卷宗。就问：“我连路都不知道，劳烦大人指点一下，这差事一直是寺正做？”

. X* b4 M: P7 [9 Y　　“是的，您可以去二殿下的府邸看看，或者在卫所里找找也成！”
! r- w6 |7 U: O3 B+ E7 K& V8 c  g
　　长宁连二殿下府邸的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带着卷宗出门，在大明门溜达一圈好不容易问到了，结果朱明炽不在，她出示官牌也进不去。只能把东西先放在皇子府邸的门房处，然后去卫所找朱明炽。
. P  _  n, @5 R% R& u" d1 L" U% W
5 P0 M. K! A' @# ]# e* n　　卫所有个练兵场，是沙地，摆着兵器架，靶子，有重兵团团围着看守。长宁到卫所的时候，正看到朱明炽练完兵，他穿了一身玄色劲装，正慢慢地缠好护腕，额头、脖颈上全是汗。
8 Y8 W$ B5 O2 f. I0 Z! X
　　“殿下，这月的卷宗下官已经放在您的门房处了。”长宁行礼道。
6 I: Z' U/ C. n% s
　　朱明炽道：“现在换你给我送了？”看了赵长宁一眼，不等赵长宁说话，他径直朝卫所的茶水间走去，“知道了。”

$ [! ?3 Y8 Z& h　　赵长宁在思忖她是不是该退下了。那边才传来淡淡一句：“这里你少过来，回去吧。”
8 s' }# y4 J7 x2 v4 p1 J9 @$ |
% Z. ^, v! S3 M* x0 q- f　　赵长宁行礼要退下，突然有人骑着一匹马疾驰而过，她突然被惊吓，立刻后退了两步。然后才镇定自若地整理官袍，从练兵场出去。
- t% }) I2 F  E3 U
　　朱明炽坐在里头喝茶，给他添茶的人看到这一幕，就笑了笑：“这位赵大人听说是赵承廉的侄儿，很得太子器重呢。殿下您竟也放任他在大理寺，依下官看倒不如趁早……”
: G- v. V$ Z! S8 s" }  ^% R3 O8 x
+ }: B, ~" ]! C0 {- B　　“她竟然会怕马。”朱明炽想到方才这个一贯稳重的赵大人躲马的动作，摇头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