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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8 v. j$ \0 X愿你只关注我, 用生命来相爱, 就能扭转悲伤的感觉。 我的人生里只有一个你。 告诉我啊,我的生活该怎样继续。 记着你的话语仍在耳畔, 因为我只追随着你。 比海更深,比天更蓝。 对你的爱再不能比这更深了。 + y) B9 W! T. F)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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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丽君·《别离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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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海更深
' e0 B8 R; u: R# P; x; ]差不多快要6年了, 他无数次地潜入深海, 在黑暗无边的海中, 寻找自己失踪的妻子。 要怀揣着多深的爱意, 才能如此坚持6年? 1 p8 c$ C2 y$ `- _"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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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3月11日, 那一天是星期五, 高松康夫和平日一样, 开车送妻子高松裕子去上班, 紧接着送岳母去医院做检查。
$ ^: ~$ N2 c# }0 U% r他刚刚达到医院的门口, 9级大地震毫无预兆地袭来, 而且持续了整整6分钟。 " B2 c- {2 ?$ \( _3 l- T: t& j' M
高松康夫立刻开车回去, 一路通过收音机了解灾情, 外地上学的儿子发来了平安信息, 女儿也在一处避难所找到, 唯独无法联系上妻子。 ( d& e) H3 z$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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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下午3点, 康夫收到妻子的信息: "你安全么,我想回家。" 由于当天道路被完全封锁, 康夫无法去到妻子工作的银行。 , \' ~ Q- x* i- g2 Z7 B
第二天一早,他赶到避难所, 目击者却告诉他,大家爬上楼顶, 短短几分钟,海水就吞噬了大楼, 所有人都被海啸巨浪卷走了。
. j2 _" L8 C3 O' y3 A% N"听到消息的那一刻, 我整个人几乎无法站立, 海啸带走的不止是裕子, 还有我身体里的全部力气。" ( Z7 T$ R% l" E* Q4 m# t
接下来,他找遍附近所有疏散点, 没有任何与妻子有关的消息。 直到一个月后,在银行废墟中, 康夫发现了妻子的手机, 里面还有一条没发出的短信: "海啸好可怕。" ) j0 P2 R2 X ^6 E& D, ?
4 a( ~2 l6 s2 n6 y6 w2 ^$ }) ["你安全么,我想回家。" 每当看到妻子发的这条短信, 康夫的心就蓦然作痛。 尤其是当银行废墟中的尸体, 一具又一具地被人们挖出来后, 每一个"别人的死亡", 都像一把电钻钻入他的胸腔, 把里面的悲恸和绝望搅在一起。
4 x8 L9 }2 M3 A0 i" Z; X2 R他不敢想象,如果下一具尸体, 就是自己的妻子,该如何面对。 那些天,他强忍着悲痛, 同时怀揣着无限的希望, 走过陆地、山林、海岸线, 对所有可能的地点地毯式搜索, 但妻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7 J, e& v3 g( j! l* n
^0 H2 Q/ g, Q5 Z4 |" Y! Y& z两人相遇时, 裕子才26岁, 是日本七十七银行的职员。 那时的裕子美丽、温柔, 喜欢古典乐和水彩画, 两人接触时间没多久, 康夫就毫无保留地爱上了她。 5 @) s! ^/ k8 ]7 E6 P# x
多年来,夫妻感情十分要好, 虽然偶尔也会拌拌嘴, 但在彼此的生命之中, 不知给予了多少抚慰和支持。 4 E( x) `8 T' Y' x( @- X- b
在寻找妻子的过程中, 康夫偶尔回想那些岁月, 便一个人望着茫茫海面感叹:
5 P1 p8 B5 p A( @2 a l"裕子,如若我没有遇到你, 那样的人生该有多么无聊, 我哪里会知道这世界上, 还有那样幸福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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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翻出妻子的手机, 看到那条未能发出的信息, "海啸好可怕"几个字映入眼帘, 康夫便能深深体会到妻子的想法。
* A1 s/ f# e! o F"她当时一定想赶紧回家, 见到我和女儿,无论事后如何, 当时肯定只有这样一个心愿。" ' h) b5 b3 p" Q& K F1 u& Y5 Q x
所以,康夫发誓要找到妻子。 一次偶然的机会,康夫看到, 日本海上护卫队的潜水员, 在寻找失踪人员,他就想, "如果我也这样做, 也许可以把裕子带回家"。 于是他将目标转向海底。 4 x. i2 }) _6 J8 n6 [- |
2013年,56岁高龄的他, 报名开始学习潜水。 ) z) }7 G# N2 w%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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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联系到潜水教练: "我已经年过半百了, 对潜水并没什么兴趣, 只是希望找到我的妻子。"
: ^9 |# @! z2 O" L5 G跟着教练培训了3天后, 他拿到了初学者潜水执照。 在海里,他试着穿戴面罩, 学着判断浮力、练习使用绳索…
! _0 O6 P! x( Z1 f/ @, V# w8 A但一切比想象中要困难得多, 水下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有许多的禁区和渔区。 由于海水的流动性, 很多区域要反复搜寻好几遍, 那些情况复杂的水域, 必须请专业警卫队帮忙。 ( K6 \2 L, X- K: c, \& p
, k9 s/ W; y, i( B+ J% ]起初,他每月只能下潜一次, 每一次深入这片悲伤的海域, 在光线昏暗的海底搜寻, 康夫内心的痛苦无人能够体会。 & R/ `- I4 M! H3 u- W2 Q
每一次下潜都怀着无限希望, 每一次出水都满身疲惫和悲伤。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潜越深, 一年后,可以潜到80英尺(约24米), 最深一次记录是85英尺(约25.9米)。 在这个深度,他可以坚持10分钟。 $ r# O# D* t, G1 D: x7 {! D/ g
为了潜入更深的地方, 他坚持阅读各种潜水手册, 在2014年获得国家潜水证, 潜入海底清理废墟, 寻找自己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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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6 t, Q' p+ N, g3 m. ?( C他学会了清理海上残骸, 学会了如何救起海底溺水者, 甚至学会了如何取回遗体。
# J2 O$ U Q: D$ B7 W( ^每一次下潜,他都祈祷, 哪怕能找到任何一件, 与妻子有关的东西也好。 但是这微小的愿望从未实现, 他只能一次次深入海底, 从不放弃,不断寻找。
* A& q- E5 u5 r$ S4 O每次进入海底的一刹那, 康夫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一个连接着死亡的灰色地带, 在那里,他恍惚能听见失踪者的细语, 也仿佛能感知到妻子的存在, 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1 N! r4 y- I4 ?( _% A& z1 d
. x6 u6 a- z' B# z/ l- ~在寻找过程中, 康夫认识了成天正明, 一家鱼类加工厂的经理。 正明已经57岁,女儿惠美, 和康夫的妻子是银行同事。
5 v1 t; f0 P& h; B9 f3 n海啸过去后,女儿下落不明, 便决定与康夫一起潜入海底, 寻找失踪亲人的遗体。 妻子对此感到十分不安, 担心丈夫在水下遭遇不测。
, q0 [5 U* k9 m, [但成田正明告诉妻子: "在找到惠美的遗体之前, 我坚信女儿还活着,如果我也离去, 请把我的骨灰撒在海里。" / T- B2 Z8 g1 ^)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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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c: L% G) C! l, a, D) \' Z妻子非常理解丈夫: "我很感激我的丈夫, 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女儿, 我知道海下搜寻很困难, 但是只要有一点线索, 对我们来说都是希望。 * D \6 ~7 o3 q3 I7 {' c
她是我唯一的孩子, 今年应该31岁了。 灾难虽然是不可避免的, 但是惠美并不是生来, 就应该沉睡在冰冷的海底, 我们至少该把她送到温暖的床上。" ) I ]" B1 {; r; I2 [
她舍不得注销女儿的电话号码, 这是她与惠美最后的联系, 每天都还在给女儿发短信:
9 T9 W, J3 p5 X) F6 E% _' H"对不起,妈妈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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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两个老人, 一个找妻子,一个找女儿, 两人每个月潜入深海两次, 截止于2016年的年初, 康夫就累计潜水110多次。 8 L+ K- p. G8 W3 ~. Y
总有新的遗体被不断地找到, 看到认领家属悲伤的样子, 康夫常常一个人躲在远处哭泣。
+ ~& a [# b+ J不止一次有家属对他说: "能找到遗体已经不错了。 但找到遗体后,仍然感觉痛苦。 遗体没找着之前, 我们一直抱有希望, 现在就只剩下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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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T: I6 p5 k1 p2 N希望也好,绝望也罢, 康夫不愿意再细想什么, 他只是一次次潜入海底, 一去就是将近50分钟, 不光寻找遗体,任何细微的东西, 哪怕一把钥匙,一串珠宝, 他都不会放过。 + D$ O3 C$ K# Z8 H
事到如今, 他和正明心里都很清楚, 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但必须保持着找到什么的念头, 如此才能够继续生活下去。
: x- S% S! ^) D9 {* a0 l"我知道这有多么困难," 康夫说,"但这是我惟一能做的。 我别无选择,只能继续找下去。 我感到,潜入海里的时候, 是我与她最靠近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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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h. Y% m8 r+ t有一位法国作曲家, 听了高松康夫的故事后, 为他写了首曲子《高松裕子》, 一段以他妻子命名的钢琴独奏。 高松时常拿出来听, 无论是上网、运动、睡觉、 都让这段旋律围绕在周身。 * w; ~2 E& S. g, q2 J; U: B
曾经有人问康夫:
, B; Y# _7 F J& ]$ J( F"是不是听这首曲子, 就会想起往日的时光。" 康夫回答说:"我没有想起往事, 因为我从来就没有淡忘。"
& ?2 R2 P! g0 g& ~8 z- k8 I& D闲下来时, 他会翻出妻子的手机, 看到那句"我想回家"时, 身体里又会充满勇气和力量, 无论如何,要带妻子回家。 : Q8 V$ e- C* U-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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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 \: h; g0 b1 g3 k3 |7 h讲述这个故事时, 在我的脑海之中, 一直浮现着康夫潜水的身影。 p, r1 W1 g/ {% ^9 ?# Q
那是何等孤独的身影啊, 一个人被无边、昏暗的海水包裹, 但因为有着强大的爱与决心, 无论海底有多么不可预测的危险, 还是毅然地、不断地寻找。
' X& Q# K$ G9 x* W" X其实康夫苦苦追寻的, 又何止妻子的遗体本身, 更多的是作为一个幸存者, 必须寻找的生活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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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 b b& t" C( g1 v6 D就像康夫自己说的:
% i' Y8 Y( j3 n- Y"我没有办法,只能继续。" 因为如果不继续寻找, 生活的意义也几近荒凉。
6 P" w$ Q! {$ m, v6 G5 l$ ?3 y哪怕明知可能一生都找不到, 明知找到遗体会更加绝望, 还是要以十足的勇气潜入深海, 去寻觅爱人,一次又一次… ; ]& U) {+ ^- q) A
每一次深入到海面以下, 追随的不止是比海更深的爱, 也是自我前行的动力。 9 F3 @/ B- K- J7 T# n! b9 v
0 }+ g6 \9 X# P, l1 m3 Y; K村上曾经说过:+ d- A0 [# W4 e1 }4 C, P9 J2 g% c8 y
"每个人终其一生, 都在寻找一件极其宝贵的东西, 即便它遭受了致命的损毁, 也要努力寻找,否则的话, 生之意义就不复存在。"
( ~+ u- ?1 L9 N9 x5 {/ @ r每个人,面对变幻无常的生命, 都不得不要有康夫这样的姿态, 别无选择,唯有不断追寻。 在追寻的路上,借爱前行, 成就勇气、力量和决心。 这是抵抗绝望的最好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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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8 q% [& r. ^2 s- ^图片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 R7 V8 V' X8 q( {& J3 A,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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