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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一个人的爱意可以持续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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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芳说：怕是一辈子吧。
; f( g! g6 i& n& N" S' {20多岁第一次遇见，味芳就对树锋一见钟情；苦等20年，42岁时，终于成了他的妻；80多岁，老年痴呆，她忘了全世界，唯一记住的，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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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锋说：“味芳啊味芳，你要跟我一世么，就要跟到底。”
- T, R, }- d; s8 e" b+ k7 }这是上海石库门里，一对年近90岁老人的爱情故事。 这也是一首缠绵温柔的老情歌。 : }+ E8 y$ g& g* H8 a! [4 F
味芳和树锋
7 ]) Q) |$ |/ W) ` i* F8 L; b【一】 等你爱我，3年6 `7 T6 j9 E7 P2 \! h
3 A4 U& a! _7 Z7 f' Q! u0 G9 F9 G味芳第一次见到树锋，是堂舅结婚的时候。
# z, ?6 r) F. B1952年的上海，一场西式婚礼。新娘一袭白纱，只是搀着走过礼堂的，不是父亲，而是她的弟弟：树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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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8 d% \& L5 k, p( O4 n2 i婚礼进行曲中，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新娘身上。只有味芳，眼神儿始终跟着树锋走。
. @0 Q# ?% p' Z* ~7 D" p年轻时的树锋一表人材：上海交通大学工业管理和机械专业的双学位高材生；毕业分配在上海，从事机械设计；还拉得一手小提琴。 % [1 x z( _2 b* A: Y
标准的男神。( }+ C1 ^: }% A; f) O5 n
$ @ ~& u7 M* U4 I9 l/ k, n4 X( z年轻时的树锋（最后一排右二） 0 b f. h7 l0 V f8 J: v
婚礼之后，母亲悄悄跟堂舅打听：“你那个小舅子（树锋）看着挺好的，给味芳介绍介绍吧？” ; x7 B' n: Y' v9 o# L% ]9 q! s
味芳满心期待。 * t, I2 P: ~0 i
但这么优秀的人，味芳喜欢，其他姑娘也喜欢。 : i+ w) h$ Q4 a. X( K0 W0 t W
比如树锋单位的素琴，就比她抢先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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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G8 `1 _: K; Z T拉小提琴的树锋 - z: o4 T3 A) R2 c0 C9 k; o
知道树锋有对象之后，味芳有点灰心。$ C2 w. C& P7 j2 J2 m
& c# U; i$ X4 X$ N) ]( S偏偏自婚礼之后，两个人经常遇到：堂舅生小孩，同学婚礼...... ! V: b9 @$ {# `) x1 m% F1 c
躲又躲不掉，他们反倒是慢慢熟悉起来。 7 X0 y! w' x, M. I
年轻时的树锋和味芳 # H) _% G$ s/ V) e1 u0 y
“味芳是个好姑娘。”相识久了，树锋这样想。“不能让她总是一个人单着！”
% V9 F, `% n* U( O; l热心肠的树锋给味芳张罗起了对象。只是介绍了三五个，都没成。 ' _" l8 i+ x7 C8 E5 n1 S5 k" @& {% s
嗯，能成才怪。这个呆子。
- J6 {, C7 z5 H6 l! v% J味芳想等哪天，或许树锋突然就明白她的心思了。这一等，就是三年。 0 g3 J) @% j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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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等你娶我，20年
1 h" L1 Q) m0 z2 {三年之后，1955年，树锋结婚了，和素琴。# z7 U3 M' j8 ]# I4 c5 c4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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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芳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我们都不知道。我们唯一了解的，是在接下来的17年里，她一直单身...... / y; c6 a# ^/ ]" N4 a2 l8 Y1 x
和喜欢自己的人结婚，日子过得很容易。追求自己喜欢的，却要难的多。 0 L% h% Y$ O3 R, B8 T5 g: r Y
如果那么难的话......味芳决定再努努力。 - U, \8 X6 R. W0 ?4 u! u! [
树锋和味芳 , g' n; m6 A) i0 |- p0 r; V% t% \
之后，她始终一个人，安静生活。在很遥远的地方，默默关注着树锋。
, y2 r. W {: [0 [$ {$ t, ~9 v2 D那些年，树锋身边的事，她都能打听到：66年，某场运动开始，他被抄了三次家；妻子素琴积郁成疾，得了肠癌；之后先天性心脏病的女儿不幸夭折；40岁时，妻子终也去世，留下他和唯一的小儿子相依为命。
& {7 ~- _; |7 u1 H: P |; `当年的风光不再，树锋成了一个落魄到谷底的人。 + f2 E5 `& [7 Q n. z; H+ e0 W$ U# B8 c
年轻时的树锋（最后一排右数第二） 8 a+ d2 X' `0 ^7 n# b, a
这些，味芳心里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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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当堂舅提出要撮合两个人时，她还是一口答应。
" e @/ M% W/ A# P& q- ]“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我一落千丈。”回忆起当时，树锋仍然觉得庆幸。是啊，那时的味芳是上海市优秀教师，得过很多荣誉，甚至被提拔为区教育学院院长。 ! C+ x N' q. {
两个人的处境天差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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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 g4 h* O( M6 e在很多人眼里，嫁给树锋的味芳很傻。但她自己觉得幸运：如果最后不是你，我宁愿孤独终老。
! T0 x0 w" r; P; j) s# B4 p% x至于什么身份、家境、工作、成分，在爱情面前重要吗？没有婚礼，结婚那天只是在家简单吃了顿饭；没有新房，就住在粉刷过的老房子里；为了照顾树锋唯一的儿子，两个人未再生育...... 5 }+ b2 ^. t- S0 _4 t
你陪着我时，我从未羡慕过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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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等你回家，又1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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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j( `, Y, P“对不起，我被派去内地支援建设，十年。” f! p. y7 P) _/ ~8 K7 ]2 J
结婚没多久，树锋就接到单位通知，前往四川。 % ^' I6 e: H9 }7 h4 E6 F
“你介意吗？”树锋问。“没关系。”味芳轻声答，她明白他的迫不得已。
8 O- X. q" ?* e3 R年近90的树锋，回忆起这一幕，心里还是难过：“我最困难的时光她跟我结婚，对我，是最大的恩爱。”0 F* J! w1 d4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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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夫妻，一别千里。 ! ?& W1 S6 W# z6 Z8 ]" S+ t7 q
这中间有多少思念，看树锋一张张辗转往返的票就能明白。
5 x' D" `: n. m5 e$ K M十年的等待。最后是味芳想尽办法得到一个上海户口，才把树锋调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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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爱我，等了3年。等你娶我，等了20年。等你回家，又10年。余生只有团圆，再无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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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7 T: t3 ^( U7 \$ E }. b/ X1 X【四】 我只认识你
9 C) w$ ~ V3 D Y: y“味芳啊味芳，你跟我一世么，就要跟到底。” 6 L. l* j* K' Z3 X2 T3 V1 Z
树锋常这样说，说完宠溺地去拉味芳的手。 ' B; K L! X% I; q& o+ w% F n
在他眼里，味芳都是优点：她书教得好，谈吐、待人接物都好，大方，不斤斤计较。手工做的棒，绒线衫都是她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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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9 ]* X6 a# ]6 n q其实味芳也有不如意的地方：家里来客人，饭菜永远是树锋准备。每个月的工资甩给老伴，家里的安排什么都不管。 % V ~/ q& j8 d4 G7 e5 R1 H
但树锋愿意宠着她，任由她大大咧咧，忘东忘西。
# \! ~' f* d' V" r- k只有一次，树锋生气了。因为味芳忘了家在哪。 9 P: {9 h3 L. N/ k- A
& K+ K i0 c) X7 t7 e3 l# H! k; a" U那天下午她出去理发，傍晚都没回来。
0 {& g5 r$ W( }8 r' R) m: R树锋到派出所报案时看到了呆坐着的味芳。“她不晓得怎么回去了。人家问她家在哪，她讲不出来。”
/ @3 y- ?1 s: l* u3 ^味芳得了“阿尔茨海默症”，也就是老年痴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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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C5 ~. U) b“她现在相当于四岁的孩子。” 88岁的味芳成了小孩。她认不出自己的家人、想不起所有过往，甚至前一秒说过的话，都不记得。
6 T; y* ?& I( @ D$ n但她记得树锋，这个世界上，她唯一记得的人，就是树锋。
# L) W6 p; W- d3 V6 K" [“老冯（树锋）去哪了？人不见了？”刚一会儿见不到他，她就坐立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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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前几十年，都是味芳奋不顾身地去爱，一副勇敢的样子。看着这样的味芳，树锋心疼。# \2 F/ n/ _,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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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的十年里，他舍不得把老伴送到护理机构去，怕她一个人在那里孤单。 : F7 \5 z' O7 ^! J, Q' S) i/ E
“她现在还认得我，我要千方百计照顾她！”生命的后几十年，树锋和味芳换了下位置，变成他奋不顾身的去爱。 7 {9 s4 Y! F- {8 k3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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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两个人同进同出、锻炼打拳、偶尔踏青旅游，有时还会去看京剧演出。 2 {7 }; y+ {3 S; Z6 @
味芳经常“胡闹”，把鞋套套在头上，嚷嚷着要打扫卫生。把发卡扔到马桶里，吵着没有发卡用了。* E* z- n& Y) Y" V5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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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树锋总是很耐心，缓缓笑答：“哎呀，又要去给你买发卡了。”声音柔和，待她就像待一个不懂事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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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2 \3 f- g p6 Z( @- t“我们不会分开，一家人怎么会分开？现在就我们两个人，出去一起出去，吃一起吃，买东西一起买。他去世我也该走了，我去世他也会很难过的。” + ?2 y# k& F. z
某一天，痴呆的味芳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 N! s& B8 B5 a6 w5 @
是啊，经过了那么多的风雨和沧桑，除了死亡，再没什么能将他们分开，疾病不行、岁月不行、一间小小的养老院更不行。 0 h8 u- D- E# `9 [. h
5 C) d m2 }2 Q& ?味芳和树锋去住养老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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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儿子移民澳大利亚后，他们成了空巢老人。年岁一大，树锋照顾起味芳来开始吃力。
) l* k$ t4 |1 h- e味芳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有点闹脾气。树锋一遍遍跟她解释：“不管去哪里，我们都要在一起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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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住进去的时候，养老院并没有空的夫妻房。两个人分开住，每一晚，树锋都会偷偷藏在门口，看着味芳睡着才离开。 1 J0 D# a/ g$ v
值班的护理员笑他：这下放心啦？他不觉得是玩笑，总是微微笑着点头：“放心啦。”
4 Q3 X( l6 ~5 z而每次树锋回家取换洗的衣物，味芳总是在养老院大门口等着，远远看着老伴从桥上走过来，就急忙跑过去给他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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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家。”
* ?( U9 E. R5 k+ G& ^3 y1 Z树锋和味芳终于搬到了夫妻房里。不大的房间，一张床。 ' T8 t; \; x* L% Q) x6 H% J t
床沿上，树锋指着老相片中的自己，问味芳：“这是谁啊？”味芳笑嘻嘻，调皮地说：“这个人呀，我不认识。” 6 m$ q: C( K0 a( Z) r* S
那正是她在世上唯一记住、唯一深爱、唯一离不开的人。
; b* ~: s* Y. C- t纪录片《我只记得你》的片段，讲述的就是树锋和味芳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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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爱情能持续多久，很多人已经没有信心回答这个问题。而味芳和树锋却说，一辈子。1 v1 g9 ^& {+ `' j( @6 A$ ]7 O* [9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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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辈子，差一年、一天、一个时辰、一分钟，都不算一辈子。
& _, X: u3 I( b- [% O: _0 v. j& [% |有你在真好，想陪你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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