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古风]《掌家娘子》作者:云霓

第七十九章 认错人

    崔奕廷当然认识这个人是谁，在李家看到姚七小姐时，姚七小姐就穿了一条差不多的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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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N1 s5 B: b) o9 ^    他是照着习惯记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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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的长辈和身边的人不必说了，他自然都分得清，到了外面，也不算难，他自有他的一番道理，就像姚七小姐，他记了几次，认起来也就十分容易，再说姚七小姐还提了一只鸟笼过来。

2 @. A: E* f5 i) \    崔奕廷想着抬起头向前看去，姚七小姐这时候也知道要为自己造势，穿着打扮上都是精心准备，让所有人等在这里，就为了告诉别人，这里面做主的人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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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U5 |4 E- y& c5 o9 Q1 |    人都爱做表面功夫，表面上做的花哨，是为了故弄玄虚，好让人探听不出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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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b8 I4 ]( h) ^    崔奕廷正等着姚七小姐进门说话，姚七小姐却停住脚步，将鸟笼挂在屋檐下，然后才撩开帘子走进屋。

    崔奕廷放下手里的茶，目光只是在姚七小姐脸上扫了一眼，“今日我过来就是为了姚七小姐要运进京的那些茶叶，这次漕运官船已经没有了，我们征来的民船不多，现在只能腾出一艘来给姚七小姐和沈家的女眷，再也没有船运那些茶叶，要么找个镖局将这些货物押送走陆路，要么就等船只装运完漕粮，能带多少带多少，若是沈家不愿意托给镖局，等我进京之后，再安排人手来泰兴将剩余的货物送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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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Q' M4 A3 k5 f- a! Y1 r4 B    沈敬元听了清楚，崔二爷是因为婉宁要带的茶叶太多所以来商议，这人珍惜脸面到什么地步，是宁愿回到京中再遣人手陆路将货物运进京，也不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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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O( i: s% K    屋子里十分的安静，崔奕廷等不及看向姚七小姐，“姚七小姐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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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话刚说出来，气氛从刚才的安静变成了莫名的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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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H. V& v- e5 b5 P. y% @9 v    崔奕廷皱起眉头，他说错了什么？

. [' s; O2 t: C0 V% R8 i    姚七小姐脸上有一丝怪异的神情，甚至有些惊慌。张开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转头看向沈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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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这才去仔细看眼前这个姚七小姐的五官，瓜子脸，一双大大的眼睛。好像算得上是清秀，硬要琢磨和他从前见到的有什么不同，好像眼睛里少了些灵气似的。

0 `5 Y( u7 M$ O9 _  y  D    “姚七小姐”蹲身想崔奕廷行礼，“大人，我们家小姐还在商量船只的事，过一会儿让管事的过来回话。”

    他认错人了，来的这个不是姚七小姐，他觉得女子都长得差不多，从来没有想要费心记过哪个，没想到会在同一个人身上。一而再再而三地弄错，在泰兴楼见而不识，要不是泰兴楼出面收米，他还不知道泰兴楼的东家就是姚七小姐，这茬刚过。在这里他又全然认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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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 v. `' a$ K; I# I6 S* o    因为不记脸这个毛病，他从来没想过要入仕，这次入京之前，他特意弄了一套自己的记人法子，至少在外面没有人能看出他的短处。

    官场、查案他都能安排的妥妥当当，而今突然发现，在认女子上。他的那套有些不太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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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抿起了嘴，脸上的神情忽然让人看不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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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的落雨心突突跳个不停，崔大人突然看向她，她差点以为崔大人是在问她，现在看来崔大人只是凑巧将视线落在她身上，真正问的是四老爷。

) h$ g. U# [) `# D8 A: ^' b" ~    崔奕廷抬起头看外面的鸟笼。这鸟是他送出去的，现在却来混淆视听，崔奕廷正想着，鸟笼被陈宝摘走了，陈宝和沈家的小厮两个脑袋撞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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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j* P0 Y+ [' ^/ o    沈敬元道：“崔大人宽坐，我再去看看。”

. {5 D+ s! q4 d7 {( k2 y9 m5 F    “崔大人，四老爷，”沈敬元话音刚落，管事快走几步进门，“小姐那边都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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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敬元看向崔奕廷，“崔大人已经来到沈家，不如听听我们的法子。”

    本是想要撂下两条路就离开，现在他却想知道这个姚七小姐到底在想什么，越是捉摸不透的人，越想去猜她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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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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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 N  C! |1 E" k. \$ Q5 Z    沈敬元吩咐管事去安排，很快走进来几个穿着青色长袍的管事，管事手里拿着算盘和账目。

    其中一个将手里的账目递给崔奕廷。

, C6 [& ^- t$ Y+ y+ Q# ~- c    “我们找到了十艘民船，虽然比不上朝廷的浅船，除了拉运茶叶还可以按照朝廷的规矩每只船运三十块城砖，多带一百石粮食，这样算下来十艘民船能帮朝廷分担不少的重量，朝廷的船少了载重就能行的快些，早日到京城。”

    沈家没有不管不顾地让他将茶叶带去京城，而是送来十艘民船，不但能分担粮食还照朝廷规定带城砖，船多了，自然多运送些茶叶也不在话下。

    崔奕廷看着账目，“这些民船是从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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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0 \" b1 w. z  L- C    沈敬元道：“朝廷向来征用民船，一趟漕运下来，经常将阻塞河道的过错冤在民船身上，所以每次到了漕运的时候，大家都宁愿将船藏起来，人也远远躲开不走朝廷的差事，如今沈家出面，又是帮崔大人运粮，才征到了能走远途的民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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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7 ^# L4 s* X/ [3 b    怪不得他用朝廷的名义征不到太多的民船，沈家这样的商贾和走船的人来往不少，更清楚其中的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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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9 A+ p, z: D8 L: b) N    这就是姚七小姐为什么会请他来沈家商议，不是要得意洋洋地将他一军，而是找了双方都能接受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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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人利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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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o4 M) K! C1 _& s( J! o! u, S    也是在告诉他，沈家是知礼守法的商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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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 w. a9 s& H5 ]    这次算是没有互相算计，而是真的坐下来好好商议，从泰兴到京城长路漫漫，若是能出入相友，和睦相处，也是一件好事。

    崔奕廷道：“船只在哪里？”

    沈敬元立即道：“我带崔大人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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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q  _  A. Z3 _    崔奕廷走出门，陈宝在廊下逗鸟儿正兴起，崔奕廷咳嗽一声，陈宝才跟过来，走出沈家，崔奕廷皱起眉头看陈宝，“你方才在做什么？”

    陈宝一脸奇怪的神情，“沈家下人来问，那鸟儿是怎么回事，怎么光吃食不动弹，肚子眼见越来越大。问我从前在这边是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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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o0 C/ _$ y1 l3 r5 E    听得这话，崔奕廷不自觉地笑出来，原来是因为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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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G; q: q+ A- r4 m) C$ [/ F, c    陈宝将鸟买回来每日都欢欢喜喜地喂食，那鸟儿除了吃东西就是歪着眼睛瞧人。高兴的时候叫一叫，不高兴闭着眼睛打瞌睡，只有等到该喂食的时辰，那鸟才扑棱几下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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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P0 W3 {! {- Y* ]% `( x, `    “二爷，那沈家只是送只草螳螂，咱们不应该回只活鸟儿。”陈宝好阵子没看到那肉球，今天看到了好不亲切。

    “哦。”崔奕廷并不太说话。

' O, d! |! C' d: s$ u    陈宝觉得奇怪，为什么二爷每次看到那鸟儿吃饱了站在笼子里大睡，都会淡淡地看他一眼。

3 k4 m$ n) Y) q3 \) g4 F. P3 U    陈宝嘟囔着，“二爷。你说到底是因为什么？”

$ R& T* P7 |4 d) F/ g" 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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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和舅舅一起离开，婉宁看向舅母，“办妥了，我们坐自己的船也更方便些，舅母就可以多带几个人手。”

2 J# q$ ]& V( _( b* j    昆哥靠在引枕上一边喝母亲递来的药。一边听姐姐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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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四太太叹口气，“还不知道昆哥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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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 K8 o# w4 y  e) f    婉宁拿起帕子给昆哥擦嘴角，“昆哥给杨敬先生做学生那是好事，舅母怎么倒愁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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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0 P! n  W. b# U  y    沈四太太皱起眉头，“我是怕杨敬先生要回扬州，这样一来我就不能在京中久留，要早些回来照应昆哥。你那边……我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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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宁看向沈四太太，“舅母不用担心，昆哥还小，照应昆哥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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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哥看着婉宁，张开嘴想说什么，又将嘴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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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昆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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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 l1 y; o( k  [3 k    昆哥小巧的五官快要皱在一起。“我想和父亲、母亲、姐姐一起去京城，又想留下来和杨先生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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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四太太看了一眼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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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师是好事，可是这姐弟俩就要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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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p  w: C1 w) p    昆哥喝了药，沈四太太开始吩咐下人接着收拾东西，婉宁在一旁帮忙。

    沈四太太道：“你的东西呢？可都带好了？”

    婉宁点点头。“收拾好了。”她的东西不多，要不是二祖母和外祖母给她添补了四时衣裳和首饰，她只要带十几只箱子就能走了。

    正说着话，管事妈妈匆忙进来道：“四太太，杨先生那边传话过来，杨先生要去京城，起码等到明年才能教六爷，六爷拜师的事不用着急。”

- D4 S; K4 X# f' \/ X; v    沈四太太听得这话看向婉宁，“怎么就巧了，都是这时候去京里，”说到这里一时慌了神，“那现在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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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2 o& `* }" k6 s5 o    婉宁抿了嘴笑，“舅母将我们去京里的事告诉杨敬先生，我们一起走，昆哥能跟着杨先生读书，我们又不用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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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哥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姐，我们都要去京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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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9 }  e  ~5 h    婉宁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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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哥顿时欢叫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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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z; k3 F! A0 {8 k: i    米粮都已经上船，九月初三，准备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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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A- O1 G, o7 i    九月初二，沈家做了安排，让昆哥在临去京城之前向杨敬先生行了拜师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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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宁带着人在门外听消息，沈四太太紧握着婉宁的手，“应该四拜了吧？”

( c+ I" W+ c% `  v$ S    婉宁点点头，“看时辰差不多。”

( w# x* m# T9 ~- E8 o5 \# t    沈四太太恐怕会有失礼数，毕竟沈家不是书香门第，虽然已经将礼数打听的清清楚楚，仍旧怕中间出什么纰漏，“一会儿会叫我们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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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0 g4 v2 N) A+ _7 J7 P) L2 {    “应该会，”婉宁安慰沈四太太，“舅母安心，杨先生不同寻常，若是他在意沈家商贾的身份，就不会收昆哥。”

8 {7 u! R& \0 O2 O+ k7 @    话是这样说，可她还是忍不住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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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T3 H: @9 p    “礼成了，”杨家的丫鬟过来道，“沈太太去月亮门等六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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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这话，沈四太太拉着婉宁上前，才到月亮门，正好与一个人迎头撞在一起。

第八十章 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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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四太太吓了一跳，抬起头看到沈敬元，沈敬元两颊通红，有一丝激动的神情，差点伸手就去抓妻子，看到了旁边的婉宁才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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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4 K0 F7 j! l! G: z    沈四太太好久没看到老爷这么高兴。

9 m6 q  j+ c5 U/ X7 l6 A2 v    “老爷这是怎么了？”沈四太太不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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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家又来人了，正好被我堵在了门口，你没瞧见姚家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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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Y& `% J. [1 [    一脸的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杨先生没有见姚家人？”沈四太太低声道。

    沈敬元摇摇头，“姚家人不肯走，杨先生无可奈何，让人送了点东西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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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了什么？”沈四太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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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敬元想要卖个关子却忍不住，看着妻子和甥女，“官府贴出来的那张在姚家搜到的符纸，杨先生让小厮照着画了一张送去了姚家，现在姚广胜那老东西应该已经收到了。”总算是扬眉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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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 j# [8 f- j1 f9 E    说来也是老天有眼，今天让他觉得痛快的是辰娘这一双儿女。

    婉宁这样聪明，昆哥这样好学，姚家是瞎了眼睛才会不要他们，等着，等着将来婉宁出嫁，昆哥有了前程，让姚广胜和姚宜闻悔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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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w- Y+ X. }0 Y1 [8 K    姚老太爷比沈敬元想的要难受，哆嗦着手将符纸撕了个稀烂站起身丢在姚老太太的脸上，“混账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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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x' B7 u5 }    病了几天，姚老太爷清瘦了许多，一把老骨头如同风中的树枝，两只眼睛通红没有了往日的儒雅。

3 k0 c2 ~' W% j5 K* V" w* q    “杨敬早晚有一天要后悔，放着好孩子不收却偏爱那商贾之子，真是分不清什么是鱼目什么是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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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 I0 q1 q  p) x; @$ d    姚老太太满脸通红有种当众被侮辱的感觉，看着姚老太爷满脸怒气，她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睁大了眼睛，哆嗦着嘴唇。

    姚老太爷冷冷地看向姚老太太，“泰兴我是一日也呆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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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C. m/ W$ j. k    姚老太爷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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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2 |: p: o: V# O    姚老太太看向赵妈妈。眼泪不停地掉下来，“杀人不过头点地，别说这件事不是我做的，就算是我。他也该发放够了，他是将所有的火气都发在我身上，什么是泰兴他呆不下去了，他是不想再在这个家里，不想再看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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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氏在的时候，他骂沈氏，沈氏被休了，他现在就看不上我了，”姚老太太站起身，“有能耐。他就连我也休了。”

) I+ l- G8 k7 P( J/ t& S    姜氏端着茶进屋，听得姚老太太的话，眼前油然浮起沈氏被休时老太太脸上的神情，她是亲眼看到老太太转过脸去，嘴边浮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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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沈氏就跪在院子里苦苦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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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 C5 T5 o) w7 p' ?& t* B    沈氏那样要强的女子。为了想要照应年幼的婉宁，求老太爷、老太太将她留在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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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老太太心里怎么想？是不是觉得老太爷是个杀伐果断，颇有远虑的人？而今这杀伐果断却落在老太太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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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N3 i8 i% Q. o; B( j$ U; k    姜氏忽然觉得有些痛快，她多少次做恶梦，梦见自己和沈氏一样被休，老太太得意的笑，如今这梦终于也该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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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 p) s2 l" K    姚老太爷径直去了蒋氏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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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 x  o8 X7 ?$ ]4 @5 f    蒋氏正在吩咐下人好好照应庄子。“千万不要惹出麻烦来，老太太这边已经够辛苦的了，年底我回不来，就将孝敬都送进府，不能比别的庄子送的东西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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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2 Q, Q7 ^  b" w; y' L1 K6 C( {' y    下人点点头。

2 t4 y: i5 ~% l- U5 \2 O" G    姚老太爷听得心头一热，从主屋里翻到那些符咒。立即就有人怀疑到蒋氏身上，蒋氏甚至平日里连家门都不进，竟然被人这样冤枉，他以为蒋氏会向他诉冤屈，蒋氏却什么也没说。如果当年他娶的是蒋氏，现在姚家定然会家宅安宁。

    他千不该万不该委屈了蒋氏。

/ |# u  v9 D- B6 [( y7 o: ~3 e    “别忙了，放着让下人去做，你也歇歇，还要跟着我路上颠簸。”

    蒋氏这才看到姚老太爷，忙起身向姚老太爷行礼，“老太爷歇着，我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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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K  h% ?8 s    不累才怪，每次看到蒋氏，蒋氏都在忙碌，人又不是铁打的怎么能这样辛苦。

3 p: ~' {1 O  j3 Z6 U7 R) D    姚老太爷心里愈发心疼起蒋氏来，将下人遣下去，姚老太爷拉起蒋氏的手，“这次我们多带些银子去京里，给你置办处院子，以后你和我就留在京里。”

# e/ O- ^- t' R2 h    蒋氏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老太爷，那可使不得，如今家里被查检，正是短银钱的时候，怎么还能置办院子，京里的二进院也是很贵的。”

    “那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你不是一直念着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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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姚老太爷体贴的话，蒋氏眼睛里盈满了泪水，却强忍着笑，“那都是年轻时的孩子话。”

    姚老太爷一把将蒋氏拉过来，让蒋氏坐在他腿上，“我就喜欢你的孩子话，我就喜欢你和老五，你们两个才是我的心头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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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3 ~; e2 @1 s    蒋氏忙摇头，“老太爷别这样说，三老爷才是最出息的……老五是庶子，妾身只是个妾室。”

    老太爷听到妾室和庶子的字眼，手顿时收拢了，将蒋氏攥的生疼。

    “哼，”老太爷冷哼一声，“就是个榆木疙瘩，换成老五用不着我操心他的前程，沈家那么简单的事他都做不好，也就是能听我的话，否则……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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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 M% D3 I, s    蒋氏没有接着老太爷的话说下去，只是转个身用手仔细揉捏着姚老太爷的肩膀。

4 x. r$ x4 _& A' P: m7 s' Z( E3 ~. i    “我就不信了，”姚老太爷脸色铁青，“等我上了京，一定会让一切都变回原状。”

* L9 ?1 r2 k/ @&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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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 Y/ G' S* u; j  q4 Q2 {, O    婉宁依依不舍地给二祖母磕了头跟着大伯一起上了马车，坐在车里，想起二祖母婉宁不禁又掉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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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和二祖母相处时间不长，却因为真心相待就这样互相牵挂起来。

    可见人的感情是最真切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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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x, Z( p5 D0 O9 L+ M5 [    马车换成船，舅母已经等在船上，下人服侍婉宁上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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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舅母立即道：“船舱都收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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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舅母拉着婉宁进去瞧，桌子上已经摆了点心和蜜饯、糖块，舅母知道她喜欢吃零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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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哥和杨先生坐旁边的船，等船停的时候，昆哥就过会过来。”

! U1 n! r$ ^: H: k* H. o; `  R    “崔大人也安排的妥当，这条船上没有米粮和货物，这样会更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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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宁倒没想到崔奕廷会这样交代下去。

8 ?% m; f, v4 ?' p" ]0 ^/ L    船外传来嘻闹的声音。还有半个时辰船就要离开泰兴了，四年，她靠着自己走出了那绣楼，走出了姚家。就要走进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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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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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岸上站满了看热闹的人，姚宜春被关了几日，突然见到大天不禁眯起眼睛，还没等他看清楚周围都是什么情形，就有脏臭的东西砸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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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烂布头裹着的臭烘烘的粪土一坨一坨糊在他脸上。

    扔掷这些东西砸犯人，是平头百姓唯一的乐趣，姚宜春发出几声惨叫，粪水从他的脸颊上滑下来，正好落入他张着的嘴里。

$ H1 q5 r# }3 y/ K# n; v0 L2 z    恶心，姚宜春想要呕却又呕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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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时候自己回落得如今的境地。这一切就像是噩梦，前一刻还花天酒地，后一刻就沦落到如此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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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 u3 ~! q, U4 L$ O6 _+ u% u    他多么想，有一个人能伸出手来救救他，哪怕是将他脸上的屎尿擦干净。让他少受些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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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已经不敢奢望回到从前锦衣玉食的生活。

    谁啊，谁能救救他，父亲到底都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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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W7 W: d9 K1 P; B    姚宜春勉强睁开眼睛，看着嬉笑的人群，这条路怎么那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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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终于停下来，有衙役将他从车上扯下来。

    姚宜春腿脚酸软顿时摔在地上，紧接着屁股上就是一疼。不知是哪个衙役一脚踹过来。

    崔奕廷竟然让他受这样的折磨，开始他还愤怒、暴躁想要大喊大叫，现在却只能哀求地哼着。

    “六老爷，六老爷。”

: b5 t' A3 ?' j+ _# @    听到喊声，姚宜春忙向周围看去，姚宜春张着嘴。顾不得嘴唇上的咸臭，“快……快……快……”

. M! q1 h; `5 Y+ m. o5 ?    他向周围看去。

9 Q, t8 I- B- A+ z  ^2 E* e    快拿出些银子，快救救他。

3 a) z9 e$ B* o6 ~/ p- J# E% I    姚家人空挥着手，却不能向前一步，这位崔大人是软硬不吃。姚家上下已经用尽了手段，却没有一点的用处，寿氏躲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的吆喝声不禁抹眼泪，“再去试试，就算给押解的衙役也行啊。”

    “衙役不肯收，”下人低声道，“送了几次都没办法，寿老爷看着还好些，六老爷……已经被折磨的没有了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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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得这话寿氏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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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_7 m; U0 S6 s  v, L1 _( E( ?- D    “六太太，”跟车的婆子惊呼出声，“六太太，奴婢看到沈家下人了。”

    沈家下人是来凑热闹的吧，寿氏恨得紧紧咬住牙，“这时候提沈家做什么？”

' [: y3 x, d( s    寿氏气得手直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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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6 i0 k& V5 F$ f" d8 F) W    “沈家下人上了船，上了那个……朝廷的船……”

    寿氏睁大了眼睛，什么？沈家人怎么能上朝廷的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真的，六太太，您瞧……”

0 b" j  p6 m9 w& Q' ]    寿氏听得这话一把撩开帘子向外张望，人群里却什么也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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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船里了，进船里了。”姚家下人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不停地跳着脚。

4 m* Z3 l2 @& G$ t+ C    寿氏恨不得一巴掌挥过去，将下人打个清醒，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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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怎么可能。

    “那小厮我认识，就是从前跟着沈四老爷上过我们家的，我家那口子还和他说过话……”婆子喋喋不休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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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1 w7 V, V! a' Y1 M" l    寿氏眼看着从船上下来一个人，拨开人群走过来，那人脸上满是喜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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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他，”婆子一脸的笃定，“就是他。”

/ Y" k$ l( I/ e; l. E    寿氏整个人软坐在马车里，为什么沈家人会在这里，到底还有什么事是他们不知道的。

, N: z! |" S# x3 D& ?- F# M* 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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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3 }9 U, W& z' b2 s1 Q    姚宜闻坐下来和张氏商量，“今年过年，我们应该将父亲、母亲接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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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h" H' Y& s  x    张氏垂着头，在灯下做着针线，抬起脸来神情娴静，“那老爷要快些做决定，从泰兴到京城要走好久。”

    姚宜闻点点头，张氏就是这点好，识大体，这么多兄弟姐妹中，父亲最偏着他，他应该加倍孝敬父亲才是，“婉宁已经快十三岁了，再有两三年也该嫁人了，我想着……是不是该给她说门亲事。”

第八十一章 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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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婉宁小时候，姚宜闻心软了几分，总归是他的女儿，就算是像沈氏，也该有一门差不多的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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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5 P: n# Y    “老爷，你瞧瞧，欢哥笑了。”

. Z4 k/ S2 w7 G. j. D4 u& r# V3 p! W    炕上的欢哥仰着两只小手睡的正香，姚宜闻低下头来，看到儿子的笑脸，心里的其他事顿时被冲的烟消云散。

) r' Z/ C/ p$ j    “这两年我们求个好先生，将来欢哥入了门，再求一个儒学教授……”

    张氏笑起来，“老爷现在就想的这般长远，咱们欢哥还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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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4 K6 \& F  {+ v0 O+ S( [    姚宜闻去摸欢哥软软的小手，“我姚宜闻的儿子，生下来就带着几分的聪慧，差不了，将来见了杨敬先生，杨敬先生说不得一眼就相中了。”

7 ?( y( r. c, \' w. ~    张氏想起了父亲也一直将杨敬挂在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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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氏抬起头来，“老爷怎么和父亲一样都看中了杨敬先生。”

2 @6 }- n; t; D    姚宜闻脸上立即浮现出高深莫测的神情，“杨敬先生年轻时被陷害丢了官职之后就不肯入仕，但是谁都知道，杨敬不进国子监，却才气无人能及。如今我得到消息，詹事府看中了杨敬，詹事府召的可是四方名儒、端重之士，若是能做了这样人的徒弟，光是有名声在，将来也是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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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氏这才明白过来。

* s) J  V2 B- K* @+ R    姚宜闻道：“等到欢哥将来出了仕，我们家才算得上是正经的书香门第。”欢哥出生的时候他不知道多高兴。

    沈氏进门那么久也没能生个子嗣，家中长辈都是望眼欲穿，欢哥到了姚家真是给他增添了许多的欢乐。

8 E0 |4 c  r) h9 e    姚宜闻正和张氏说话，春香进来道：“三太太娘家的二姨夫人来了。”

    张氏忙站起身，姚宜闻就看向旁边的沙漏，“怎么会这个时辰过来。”

    张氏扶了扶鬓角，吩咐丫鬟拿来褙子给她换上，“可能是有急事。”

* @  S2 T: B! X    姚宜闻去书房里，张氏将张瑜贞迎进屋子里说话。刚将下人遣下去，张瑜贞眼圈就红起来，张氏吓了一跳，“二姐这是怎么了？”

/ q! o4 A. R# j& u7 E, s" i    见到亲妹妹张瑜贞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哭出声，“糟了，忠义侯府那边传出消息，说是世子爷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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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9 E9 X& G1 T    张氏惊讶地睁大眼睛，“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别是道听途说，人呢？人已经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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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瑜贞摇摇头，“还没有，说是路途遥远走的慢些，但是已经有人日夜兼程将消息送到了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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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0 F5 G( N1 ~/ ^+ ^8 u! d; j    这消息太突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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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人都以为忠义侯世子已经死了，甚至赵家族里已经开始推选子弟接任忠义侯爵。礼部好像也在筹办，就怕到时候确切消息传进京，皇上下令抚恤，弄个措手不及。

9 q9 S% o2 F5 K/ {; [' d# M9 T: I    可现在，世子爷没死……

    任谁听了一时半刻都缓不过神来。

6 G: a% _; D  Q2 g# g    张瑜贞紧紧地拉住张氏的手。“你说这可怎么办啊？我的命怎么那么苦，眼见爵位就要到手，怎么会有这样的变故，往后我可怎么活。”以前嫁到赵家时，知道爵位和她无关，那也就罢了，她只想着老爷能有个差不多的前程。现在一件大好事就落在她头上，她整个人如同被送到云端，可是突然有一天，她却掉下来。

, t; U( c) B: N. I0 W    一下子掉下来。

2 g% |3 M! B! S    张瑜贞摇摇头，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她已经过不了从前那样的日子了。

  X6 J( \5 T/ @    “别急。别急，”张氏轻声道，“人不是还没回来，也许消息有误，你若是急坏了那可是得不偿失。”

) n  K, j3 a2 o" {7 A- Z    张氏越劝张瑜贞越止不住哭声。“朝廷派人都找不到……谁有这样的能耐……要找一个孩子那不是大海捞针，快帮我想想办法。”

    当年父亲征战在外断了消息，家里乱成一团，族人提议要将她们接到族里让族里大伯照应，妹妹连夜和母亲商量，变卖了一些家财打通关节，让母亲托人去打听父亲下落，后来在安乐堂里找到了父亲，这才将父亲接回了京里养伤，当时太医院的御医说，若是晚上十天半个月，边关药饵阙少，别说父亲的病不会痊愈，就连性命也是难保。

" y% w: w' _7 _& T    从那件事开始，她才知道不爱说话的四妹妹做事这样的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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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F  X4 A2 [$ k  B0 ~) e2 u    父亲常将四妹妹挂在嘴边，说张家今时今日多亏了四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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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6 j. u5 _4 b% _7 j/ K    张氏柔美的脸颊上显出平和的神情，轻声道：“二姐现在要稳住，世子爷回来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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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5 a7 w+ |. Z' ^1 L0 |    听得张氏这话，张瑜贞诧异地抬起头，却看到张氏满是深意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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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M5 T5 P2 ~4 U    “世子爷是侯爷的独子，对忠义侯府自然是好事，二姐听了这样的消息心神不宁，让忠义侯夫人看到了会怎么想？二姐这段日子帮衬忠义侯府，大家都知道二姐贤淑，千万不能在这时候为一个不做准的消息功亏一篑，二姐该怎么样还要怎么样，忠义侯夫人信任二姐，二姐也要待忠义侯夫人好，这样才算礼数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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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这是教她不能在忠义侯夫人面前露出马脚，更不能让人攥住短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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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5 @% W  q) e! \8 ^; Z    “世子爷在外到底怎么样，不是二姐能左右的，现在一切尚未成定数，二姐能做的就是不要出错，只要不出错，就还有机会，毕竟世子爷还小，没有哪位世子是八九岁就承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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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5 G2 \4 V9 d' N2 T    这话一下子让张瑜贞看到了希望，妹妹说的对，没有八九岁就承爵的世子，再说经过了长途跋涉，世子爷就算活着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形，她现在万万不能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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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9 n1 ]& b8 ]8 l/ j    “好妹妹，你救了姐姐，”张瑜贞提起帕子来擦眼角，“我们张氏女子的名声都是因为妹妹才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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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2 l( W7 u6 D0 h) W    张氏的肌肤赛雪，发鬓又如老墨般漆黑，一双眼睛晶莹透彻，就像是从画上走下来的一般，张瑜贞觉得妹妹愈发的明艳动人，“怪不得连郡主都说，他若是个男子定要娶了你，四妹夫真是讨到了宝。”

- Z( G% O; I' t' w. M: z2 o  r& q  b    “亲姐妹还这样打趣我。”张氏笑着道。

    张瑜贞的情绪慢慢好转起来，“我听人说沈家在京里的几个铺子要卖，那都是上好的地界，平日里就算遇也遇不到，我正托人买下两个，将来我们用来做锦缎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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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家的店铺。张氏知道，“我们家老爷不喜欢女眷做生意。”

    “那不同，”张瑜贞看了看沙漏，时辰差不多了。两姐妹边向外走边说话，“从前的沈氏是一身的铜臭，你做生意那是锦上添花，你做起来，妹夫绝不会说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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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刚走到垂花门，管事妈妈正向这边走过来，看到了张氏和张瑜贞立即上前行礼，然后禀告道：“忠义侯夫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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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义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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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l3 e* O$ C: N2 O! l$ ]    张氏诧异地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张瑜贞显得十分惊讶，忠义侯夫人怎么会来这里。

. ]/ B# L& }* L- k7 C    姚家和忠义侯府来往并不多。就算是有些礼节那都是透过张瑜贞，现在张瑜贞在这里，忠义侯夫人怎么会突然登门。

    “快，将忠义侯夫人请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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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d7 M% k! ~( K& X; M    张氏立即吩咐下人，整个姚家都沸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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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氏和张瑜贞迎出去。在垂花门见到了一脸憔悴的忠义侯夫人。

    忠义侯夫人年纪不算大，眼睛四周却起了深深的皱纹，让旁边一个面容秀丽的小姐搀扶着才能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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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 ?$ D6 e0 [& Q1 K7 f- ~    那小姐先上前行礼。

    忠义侯夫人道：“这是我家茵姐儿，”说着看向张瑜贞，“没想到弟妹也在这里。”

    张氏将忠义侯夫人和赵三小姐茹茵迎进花厅。

* ?. y3 s) @0 v4 v: [    忠义侯夫人喝了一口茶，看向张氏，“不知道姚三太太听说了没有？”

$ u( G$ k: |1 j( z% M    张氏对上忠义侯夫人的目光。眼睛里露出茫然的神情，看到张氏的模样，忠义侯夫人眼睛里的期盼顿时变成了失望。

& W' Q5 D2 m# O9 s# c9 J% s, s$ G    张氏不明所以，“夫人这是怎么了？话怎么就说了半句。”

3 W0 c. N2 \- S  q    忠义侯夫人思量了片刻才道：“姚家族里是不是在泰州府泰兴县？”

0 o1 n& X6 q7 k    张氏点了点头，不知忠义侯夫人为什么会提起姚家族里。

: R' V# W" f  ~1 k4 R    张氏站起身从丫鬟手里接过攒盒，亲手送到忠义侯夫人跟前。

" ?8 Y% ]  Y* i& D6 E9 t    忠义侯夫人下意识地点头。“那就没错了，我听到消息，我们家世子爷是在泰兴县姚家的庄子上被救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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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兴县，姚家的庄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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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 R) H6 E0 b# Z+ d$ H    张氏惊诧地望着忠义侯夫人，“夫人说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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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瑜贞一颗心都揪起来。手脚一阵冰凉。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仿佛凝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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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 v6 b! T- q  L    这是谁也没听过的消息。

    世子爷找到了，而且是在姚家的庄子上，这和姚家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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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张氏脸上紧张的神情，忠义侯夫人忙道：“姚三太太别急，是我没将话说清楚，是姚家帮着找到了我们世子爷，我这次来是想打听打听，姚大人有没有从族里听到这样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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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T9 ^+ j6 N8 |" t    张氏将帕子捂在嘴边重重地喘口气，“夫人可是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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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义侯夫人一脸的感激和期盼，片刻之间眼睛已经被泪水润湿了，“若真是这样，我们忠义侯府真是欠了姚家天大的恩情。”说着忠义侯夫人已经挽住了张氏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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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瑜贞在一旁呆呆地坐着说不出话来，怎么会是这样，姚家还帮忙救了世子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几个人坐在一起寒暄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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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E( z2 q/ E& @6 t- C    家里乱成一团，忠义侯夫人也无心留下来话家常，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临走之前还请张氏去忠义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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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忠义侯夫人送出门，张氏和张瑜贞面面相觑。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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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瑜贞几乎带着哭腔，“快让人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姚家还救了世子爷。”

    张氏抓住了忠义侯夫人说的话，“不是说姚家帮衬着，那定然是有别人救了世子爷，救人的有姚家，总好过别人，将来无论怎么样，还有这一层关系，我们在忠义侯夫人面前还能说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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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瑜贞的眼睛里仍旧有愤恨和不甘。

4 X& l) K) E  j# Z    张氏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等着张瑜贞的马车离开，张氏径直去了书房，姚宜闻正在看公文。

# R! L  n) U' X2 ^" [5 F# |    “老爷，”张氏将忠义侯夫人的话说了，“我们也没收到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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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闻思量片刻，“专程让人送信必然是马不停蹄地走官路，就算父亲写了家书，怎么可能会这样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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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姚家救了世子爷，那一定是父亲帮了忙。

  z* V& w* D3 j9 X    在泰兴县，姚家，做主的就是父亲，能主持大局的也是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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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闻一掌拍在桌子上，眉宇也扬起来，“这是好事啊，皇上冤枉了忠义侯，心里一直不舒坦，这才下令无论如何要找到忠义侯世子，现在世子找到了，不管是谁立了大功，都少不了姚家一份，说不定还能帮你娘家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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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怎么看都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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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 n3 I: {2 |/ e2 S4 U) T$ y  v    姚宜闻脸上浮起笑容，“我明日就让人回泰兴去看看，将父亲、母亲接到京城里来。”

7 L& ~% H5 @6 t5 A6 S    ……

    婉宁将下颌放在床铺上，这几天船行的快些，她就头昏脑涨起来，今日总算是还适应了些，勉强吃了一碗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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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0 s# V- ^5 O+ j6 d0 W    生龙活虎的就是昆哥，两条船之间走来走去一点不觉得难受，将杨敬先生那边学来的课业一点点地背给她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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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宁歇了一会儿就开始翻看手里的书。

3 ~/ Z0 a% ~. |$ [' t    “一个女孩子家，学这些做什么，你又不用去考科举。”沈四太太端了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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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S7 _) P: w0 [. G    婉宁忙坐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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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躺下，我是怕你一会儿又要难过，这书就别看了吧！”

1 y2 S9 u) m5 j7 f    那怎么行。母亲被休了之后，她在姚家只学了一阵子的书，到了族里之后，就再也没碰过书本，就算前世她大部分时间都在读书，现代和古代的课本毕竟不一样，所以她下定决心要多学一些，现在没有请到合适的先生，她就跟着昆哥蹭杨敬先生的课，权当是帮昆哥巩固每日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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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宁喝了些水。

    沈四太太道：“天气越来越凉了，明日开始我让丫头拨个手炉给你暖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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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说着话，船停下来，每日走的路程够了。

    不一会儿工夫昆哥从另一只船上过来。

" r8 r7 i) c2 l; E# G/ w# R$ u0 ]    “姐姐，”昆哥将手里的书递给婉宁，“我背书，姐姐看着。”

    船舱里传来昆哥带着些稚嫩的背书声。

2 ^9 H+ `* t% m+ H, R' J. 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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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站在船头，他的耳朵是格外的灵，哪怕是轻轻的声音他也能听得真切，昆哥背书的声音开始响起，这样的读书声让他觉得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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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v0 s8 M4 {( Z% e    读书声过后，船舱里传来一阵阵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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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 q. w% U* d$ d* x  b( _" w    寻常人家的姐弟不会这样肆无忌惮地笑吧！

    听着这笑声，他嘴边却也不知不觉浮起了笑容，很快，那笑容却僵在了脸上。

第八十二章 同心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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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爷，那边唱的什么歌？”陈宝支棱着耳朵在听。

0 c" R" M* n$ x" F& \! l3 p: Z    崔奕廷觉得本是阳春三月的景儿，一下子变成了寒冬腊月，不过唱了一句就歪了几个调儿，他长这么大，还没听过这样的唱法，他听过姚七小姐说话，可惜了那一把的好嗓子，怎么唱出歌来就歪歪了调儿，崔奕廷踌躇着想要回到船舱里。

+ H& U# \3 }* z( |* \1 h1 T. y2 w    和幕僚商议了一天好不容易出来透口气，赶上两岸风景也不错，他着实舍不得回去，只能坐下来忍着。

/ p: o# \9 \0 n- W  C1 J    陈宝是不会听歌儿，也不知道那歌儿唱的怎么样，不过转头看着二爷一脸享受的神情，那定然是不错。

4 k- y/ I; S5 s+ \) A& f: y$ h% b  V    姚七小姐真不错，他远远地看过一眼，人长得漂亮，歌又唱得好，陈宝也跟着坐下来托腮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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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8 G0 p7 j8 Z( r. s, @0 ]    崔奕廷淡淡地看了陈宝一眼，陈宝笑了笑，“二爷，你听，真好听，可惜只唱两句，还听不清楚。”

    崔奕廷扯了扯嘴唇，他今天遇到的人还真不错，一个不会唱，一个不会听，崔奕廷闭上眼睛，还好这歌没有让他心烦意乱，微风从他脸边吹过，留有几分淡淡的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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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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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u* F* e& t( c    京城里，崔实荣听着下属唐侍郎仔细地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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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直隶那边都问尚书大人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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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实荣掀开了眼皮，“你们说我知不知道？”

    唐侍郎急忙赔笑，“崔奕廷是崔家的子弟，做了巡漕御史怎么能不让尚书大人知晓，只是，崔奕廷大人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别人唆使，这次案子查的狠了点，不但抓了泰兴知县，还握住了寿家的把柄，已经牵连了泰州知府王征如大人，王大人肯定是急了，路上跑死了几匹马。差点累死了差役才将消息送回京。”

( u7 Y% A1 A1 ^" m    从南直隶查起，这件事本来可大可小，牵连太大了，所有人都在一口锅里吃饭。谁也不敢说下一个进大牢的是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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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书大人可要给属下个定心丸吃，”唐侍郎声音忐忑，“等到崔大人真的进了京，我们可要怎么办？”

    崔实荣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案子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年年清点漕米，米粮都送进了朝廷的大库，没有装进自己口袋半粒，”说着看向唐侍郎，“就算谁着急。唐侍郎也不该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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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2 O6 m& T6 m7 m% d, M& Z    这么说，尚书大人是有思量，唐侍郎提起来的心终于落地。

    崔家下人将唐侍郎送走，从后面的屏风里走出一个人。

$ N% |& P2 e* x  L( g2 u. U! G    “二哥，”崔实昌方正的脸上满是怒气。“这是真的？奕廷没有跟你说他是皇上委派的巡漕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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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实荣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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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g9 l; I0 N, t3 Z    “反了他了，”崔实昌竖起眉毛，“就算他将来成了皇上信任的朝廷重臣，也是我们崔家人，更何况不过是个巡漕御史，就这样猖狂起来，我让人送信给大哥。看大哥饶不饶的这个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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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实荣脸上没有怒气，坐下来端起茶来喝一口，“他年纪小，没有经过科举入仕，靠的是祖荫，我怕他不懂得怎么办事。将来吃亏就来不及了，我在大哥面前也没法交代。”

    崔实昌冷笑一声，“二哥不用急，闹出事来，没脸的人是他。大哥也不会说二话，连个进士都不是，就想着做官，我都替他臊得慌……”更何况谁都知道，大哥对这个儿子不上心，真正喜欢的是小儿子。

    崔实昌将气息喘匀，“王征如那边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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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实荣并不在意，王征如不是省油的灯，他要做什么，那是他的事，无论做成不做成，这个尾巴他都能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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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a. c% ^# _9 m& |+ d    崔奕廷能做什么？真的要对付他这个叔父不成，若是他能活着回到京里，他就教教这个侄儿，什么叫做，见好就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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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奕廷现在离京里越来越近了吧？”

    崔实昌道：“算算日子，应该走了一小半。”

* N) ~$ I/ N6 j# i/ Z! B    那么，王征如的耐性也该磨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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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江面上起了雾，薄薄的雾气扑面而来，潮潮的打在脸上有些冰凉。

6 S6 F6 j8 f( P2 c- Y# J5 C    “慢点行船。”崔奕廷交代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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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艘艘的船慢慢前行，突然之间前船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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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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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谢严纪大步走过来，“没事，正好遇到救生寺，停下来说两句话，我已经交代下去，捐些香油钱，天气越来越冷了，江面上又总有遇险的船只，那些和尚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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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生寺是朝廷和寺庙一起办的，主要是施救来往的官船和民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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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着些。”崔奕廷低声吩咐。

7 @8 h* W2 }2 N0 ~7 y( V+ J! w6 ~    谢严纪道：“到了前面就可以休息了，今天起雾总是要少走些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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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抬起头，天渐渐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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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3 n0 ^3 N* v# e1 \    婉宁拿着一根玉簪正在逗笼子里的翠鸟儿，这只鸟懒得很，吃饱了就打瞌睡，她让落雨将窗子打开，让它透透气，它连着打了两个喷嚏，然后一脸责怪地看着她，叽叽喳喳叫起来，等她将窗子关上，它立即就住了嘴，缩起一只爪儿，又闭上了眼睛低下头。

    眼看着这鸟儿肚子越来越大，她想出了一个法子，用玉簪子遛鸟儿，这段日子被关在船舱里无聊，正好帮这懒鸟儿减减肥。

    “起来，起来，睡了一天了……”

    笼子里的鸟儿不情愿地扑棱着翅膀。

    婉宁边逗着鸟儿边笑。

    船忽然重重地一晃，婉宁手里的玉簪差点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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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J1 H5 S( g9 G; H6 z) H: X$ A* i    “这是怎么了？”这段日子婉宁已经适应了江面上的颠簸，这重重地一晃不太像是因为风浪。

    “奴婢去看看。”落雨说着向船舱外走去，还没等踏出舱门，外面的婆子就匆匆忙忙走进来。

% V# K1 o. |( G    婆子上前给婉宁行了礼，“七小姐，前面的官船停下来，说让我们先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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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Z: x, d/ Z; }    怎么会突然让她们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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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无论遇到什么事，所有船只都是按照顺序停放，从来没有大乱过顺序，民船比官船小，他们的船就走在后面，前面就是崔奕廷乘坐的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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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 l! n7 s$ l' N0 O9 Q1 u) _    这不太符合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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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5 D$ b  S9 k6 |6 [( r    婉宁想着站起身向船舱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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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已经暗下来。江面上起了一层雾气，官船都点起了灯笼，不远处崔奕廷那条船上，有人正来来往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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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平常不会有的事。

5 t' l- i, v: q5 K, W) u    婉宁向周围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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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很安静。并没有什么异样。

; {9 F: W* k# {8 R    “七小姐，回去吧。”落雨将披风拿来盖上婉宁的肩膀。

' ~: o, g* p  p: l) @0 ^; q    沈四太太也跟着赶出来，“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出来做什么？”

    “船要停了，”婉宁看向沈四太太，“昆哥该过来了吧？要不然让舅舅和杨先生都到这条船上。”

    “我们在下层，让舅舅带着昆哥、杨先生住上一层。”

    “那怎么行，”沈四太太一脸的惊诧，“我们都是女眷，总是不方便。”

    “杨先生是昆哥的师傅，我又还没及笄。这船也不小，”四周太安静了，每次到了晚上，官船上都会有笑闹声传来，有人打水冲洗。要闹腾一会儿，婉宁总觉得有些不妥当，她了解崔奕廷，以崔奕廷的性格，不会随便改变一件事，现在却将船停下来，让她们这些民船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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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虎呢？”

+ `  D1 C2 ~0 `; ]+ |    婉宁刚刚开口询问。只听旁边传来低沉的声音，“姚七小姐，我在这里。”

% i" ]  N. a3 p5 W* E( l4 b    沈四太太吓了一跳，一个家人打扮的人走过来。

    “如今的情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婉宁话音刚落，就听到有重物落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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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虎皱起眉头，“太太和小姐先回去。”说着看向身边的人，“防着是吃飘子钱的老合。”

/ M: i7 H* }, \    婉宁听不明白这些暗语，忙和沈四太太一起弯腰进了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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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得外面有人道：“快，快，先让沈家的船走。”

! \" I- [5 R# Q: x9 {    本来停下来的船又动起来。船身摇晃着，有些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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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U- ~/ a$ Y0 x, p3 z    沈四太太顿时手脚冰凉，扬声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到底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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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子跌跌撞撞地过来道：“太太、小姐，朝廷的官船催我们先走。”

$ ?- w. S) [! @    婆子的话刚落，船又晃动了两下，婆子差点就摔倒在船舱里，船里的下人顿时发出惊呼声。

; z, N8 U8 B( w7 v$ T    沈四太太紧紧握住婉宁的手，“总不是遇到了水贼？这么多的官船，水贼也敢过来？”

    如果是普通的水贼朝廷定然有办法，就怕这件事不简单，到了这时候总要做最坏的打算。

    ……

6 F$ W$ V8 [3 o( A! `0 X7 f  o    崔奕廷眼看着沈家的船行过来。

    “几艘船？”

    “有四五艘，”下属垂头丧气，“今天江面起了雾，我们才没发现，大人让人去查看，我们这才看到那几艘船鬼鬼祟祟地跟了上来。”

. c  f/ A$ b: }/ ^: }    崔奕廷摇摇头，“不一定之前就跟着我们，可能是在救生寺停留的时候才上来的。”

    下属额头顿时起了一层细细的汗，“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水匪。”

    水匪不会有那么多船，那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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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3 i" v# ^8 U( G& o    “八成是冲着漕粮来的，”谢严纪向外面张望着，“南直隶的官员是狗急跳墙才会想出这样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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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不如先行。”等民船都走了，那些人也就跟了上来，到时候难免会有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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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7 o* B. Y' K6 K) b9 W! m    崔奕廷从船舱里走出来，望着远处的骚乱，忽然火光一闪，一艘船着起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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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3 G; b& ^) e4 Y3 k1 z$ l    火点燃了粮船，浓烟渐渐冲天而起，带着火星的箭又射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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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m  L9 i% N/ l2 d0 g4 d$ G* ?! Y7 E    外面是一片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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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b. e; n9 r6 q" O    沈家的船走过来，官船就压了上去，沈四太太已经吓得瑟瑟发抖却颤抖着声音安慰婉宁，“有朝廷的人在，一定不会有事。”

第八十三章 相顾

    现在婉宁担心的是昆哥，因为昆哥和舅舅他们不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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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没看到舅老爷的船过去？”婉宁看向童妈妈。

    童妈妈忙出去问跟船的婆子，不一会儿回转，“有雾气看不清楚，不过舅老爷的船本来就在咱们前头，方才官船让开了一条路，舅老爷应该到前面去了。”

0 h# V7 P8 V$ x$ `8 {; K1 Z  S    婉宁点点头，崔奕廷让官船落在他们身后，是要护着他们先离开，这样算起来，越是走在前面就越是安全。

- O" k6 T8 S- S8 b1 K    沈四太太将下人叫过来吩咐，“将七小姐带去里面的屋子，无论外面出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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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y) g0 r; l& p* O    里面有个暗仓，如果不是仔细搜查不会找到，沈四太太慌张地看着婉宁，“一定要听舅母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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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8 T5 b# f    婉宁摇摇头，“舅母，如果是水匪一定知道我们这种船里有暗仓，到时候就算躲也躲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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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宁说的有道理，沈四太太睁大了眼睛，“那要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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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太太，七小姐，”在窗边的童妈妈似是受了惊吓，“前面也有火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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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隐隐约约有火光亮起，紧接着前面也出现了嘈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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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c7 R# ~4 L: U+ J2 A3 n    雷虎快步从外面进来，如今他们一行人已经换成了一身黑衣，沈四太太看到雷虎几个这般打扮一时怔住。

% @" d; X/ V$ [* i    雷虎道：“沈四太太、姚七小姐放心，既然我们镖行接了这趟镖，就一定会拼了性命来保全，如今官兵那边已经交了手，若是有人摸过来，我们的趟子手深谙水性，也不会随随便便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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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去京里她特意请了镖局护送，就怕路上出什么差错，当时的举动仿佛是多此一举，而今看来，多亏了这样。否则万一那些人摸过来，他们这一船的女眷真是束手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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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雾里，你看不见我，我看不见你。谁死谁活还尚未可知，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乱了方寸，沈家的船小容易出差错，万一拥堵的水道对官船也是不利。

! h% ~, g8 D9 |9 P    婉宁看向沈四太太，“当今之际，沈家的船都要听镖局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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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C9 T& x0 H! Q- Y    雷虎是退下来的捕头，抓过江洋大盗，无论是水运还是路行都很有经验，行船、使帆这些船家的功夫，他们都懂得。临变也不会生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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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将船上的灯灭了？”婉宁看到一盏盏灯被取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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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u" J+ g& Y9 x    外面的管事立即来回话道：“小姐，我们周围的船都在灭灯，那边在喊，灭了灯我们才好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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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h  E0 m7 V% a" U. I* h    后面都是官船，灭了灯。万一官船没有看到撞上来，不等到贼人找上门，他们就已经自己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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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0 x& L" I. Q- Y$ H+ _8 d& g    婉宁静下心来，果然隐隐约约听到喊声，那声音听着十分的急切，却字正腔圆熟练而有把握。

! d% M7 a% y" m3 J1 Q; |+ u( C    这样的声音和情绪是明显的语言、情绪不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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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5 a6 F% U- w6 R/ j7 `0 y- L    这表明说话的人在撒谎，他明知道不应该灭灯。却在喊让所有人灭灯。

) y$ ?( I" b4 O7 t8 p    婉宁看向雷虎。

: X5 j8 [6 D+ s% o4 h8 i& C    雷虎明白婉宁的意思，“夜里、雾里行船一定不能灭灯。”

    所有行船的人都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 Z3 c6 ^* G' k4 P) T/ v" G4 T    这个人在这个关头喊出这样的话来，是要让他们自己乱了阵脚，这些人八成就是那些“水匪”的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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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宁吩咐过去，“将灯都点起来，凡是沈家的船都不准灭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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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下人吩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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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n& k# Y( U* d! D8 {/ [% {    婉宁顿了顿。“我们沈家每艘船上都有镖局的人在，方才我听到雷镖头在和人说暗语，雷镖头能不能用暗语告诉镖局的人，谁不肯点灯，就直接将人绑了堵住嘴。等着日后审问，刚才喊话的人，也要一并捉起来。”现在就要利落地控制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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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虎点了点头，“我立即去安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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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面攻过去，打他们一个首尾不相顾，自己乱起来，我们就有机会了。”王征如一身黑衣向江面上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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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快，快，现在最重要的是快，早些将崔奕廷的船队大乱，他们越能顺利得手。

    崔奕廷，就算他是崔家人，也别想在他头上动土，死了一个崔奕廷护住了他们整个南直隶，到时候崔尚书面前，他只要说两个字“失手”，就能搪塞过去。

) u+ V2 M% b# f8 c    不过是叔侄又不是父子，还能找他报仇不成？

7 X; c: v2 g* c    再怎么样，先坏了规矩的是崔奕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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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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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支箭落在脚下，陈宝忙来护着崔奕廷，“二爷先进船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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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望着远处熊熊烧起来的粮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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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边放火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谢严纪皱起眉头，“这是要将我们围起来不成？”

    “我们的队伍不小，他们没那个本事，”崔奕廷淡淡地道，“他们是想让我们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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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严纪道：“可现在也不知道，到底哪边是真的，是后面追上来的几艘船，还是前面围上来的几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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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没有大雾，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出些端倪，现在……

; y  z6 z/ k* `# m7 |5 S    崔奕廷皱起眉头，“先试探后面追过来的，若是不对，立即就将人手派去前面。”如果他判断的没错，那些“水匪”的目标还是他这艘官船，所以他才会让沈家的民船先行，现在只希望沈家的船不会出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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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忽然想起姚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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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来没有这样从心底里满怀希望，希望姚七小姐能看透局势，帮着整个船队渡过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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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沈家能有人在这时候站出来，一定就是姚七小姐。

    他突然发现，几次你来我往的争斗，让他开始相信那个十二岁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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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w# g' I+ e; P' E3 r! v  d( 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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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续数只火箭，将整个天空划亮，周围都是厮杀和落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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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8 r  L# p( k7 Q0 T, Z    有人想要悄悄登船，在踏上船板的一瞬间，一柄刀无声无息地贴上来轻轻一划，一股热流顿时从他脖子里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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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c. Y! q0 ^8 P4 o$ r    鲜血、死尸和焦糊的味道顿时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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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R% {+ n$ l1 d9 g4 s    “抓个活的，”婉宁眼看着雷虎的刀就要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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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8 L$ a& @! \5 f    趟子手扔过绳子，雷虎将人绑了个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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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8 g% s% \4 X9 M    “七小姐，”管事的声音传来，“我们还要不要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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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火点燃的船就在不远处，如果向前走必然会遇到那些船，到底是走还是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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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起来的那个喊话的内贼怎么说？”

. q; K/ L1 ?+ w$ s6 X3 w3 B, }    她不能随便冒险，至少要有个依据才能下决定，她手里的是沈家的十几艘船，上面有不少条人命。

& o9 m, H  z1 I) R    旁边的趟子手道：“一口咬定是为了船的安全才让灭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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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刚才抓到的人和内贼放在一起，肯说的就活着，不肯说的就杀了，只问前面到底有多少‘贼匪’。”

- s) Z' q7 i3 i+ t: e    镖局的趟子手询问地看向雷虎，雷虎点点头。

    ……

. Q  x$ p. \7 u' f    不知过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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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宁只觉得时间从来没有过得这样慢。

    鲜血的腥臭味儿含在雾里，怎么也散不开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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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 d5 W+ ^" J4 |2 w    “说……”趟子手擦干了头上的鲜血，让手里的人丢掷在地上，那人顿时哀求起来，“只是让我喊话，让船队乱起来，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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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话，趟子手将人提走。

9 T- [" E9 r! i7 L6 j    船里的管事都在看婉宁。

' f* T$ ?0 f+ v0 q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 m* ^! ]) ?9 m! T$ f3 p' [$ @    如果水匪人手足够，不会烧了一只船之后，就没有了大动静，而是只让一些水性好的人想方设法登船。

    可是对船和水路她毕竟不太了解，婉宁道：“雷镖头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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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 {* X& d8 z$ Z% {* U    雷虎想了想，“这段水域不太开阔，如果我们留下那些官船就过不来，如果我们走过这一段分到两边，官船就能跟过来，等到官船过来，水匪就算被冲散了，我们也就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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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p# Q. b* u) W% k    崔奕廷让她先行，那是因为顾着沈家人的安危，这样一来，她更不能让民船阻塞官船，牵制了崔奕廷，这样一来也正中水匪下怀。

( F3 H- @* A+ M  ~$ P    要困就会一起困死，走，才能有一条生路。

    “向前走，一直走到水域开阔的地方，我们再停下来等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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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Z% G4 J1 g' ^    她已经别无选择，此时不冒险，等到官船大败，这些水匪腾出手来不会放过他们，无论怎么样，她都不能因为害怕就束手待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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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 u. x9 f. q$ `    “船，船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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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j' ~$ S- @4 \, Z( x# J    只能依稀看到一盏盏灯在闪烁着在大雾里穿行。

    官船明明都被牵制在后面，前面这些是什么船？难不成是雇来的民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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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征如吩咐下属，“快，快去查看，拦住一定要将这些船都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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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艘烧起来的粮船，他觉得足以阻挡崔奕廷，却没想到船队仍旧向前走着，他早就得到消息，除了那些官船，还有十几二十艘的民船，这些民船大部分没有走过漕运，船上的船工大多没有经验。

+ h3 ^3 N$ @% U! r- J6 Y6 J    他当时听了就笑崔奕廷，终究是太年轻，不懂得漕运里面的奥秘，用民船必然会出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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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d- P) `! {8 A( }* m* i5 J    可是现在一切好像并不如他想的那么简单。他安插了人手先将整个船队打乱，再让深谙水性的人登船放火杀人，船多烧起来几艘，所有人都会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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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7 E+ F1 n& L' Y# y; f6 y+ ?    他等在这里，却没听到半点的动静。

    船照行，船上的灯都亮着，只有一艘被火点燃的船在江面上漂浮。

    他一心关切的是能不能杀死崔奕廷，所有的人手几乎都在对付官船，如今发现前面有了异样，却一时半刻调派不出人来。

    只能眼看着船队如同落在水里的墨滴般，一下子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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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大人，别来无恙吧。”冰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来。

第八十四章 记住

    王征如只觉得脖子一下子硬起来，他此刻站在岸边，就是因为不论输赢，他都有十足的把握全身而退，漕粮被查之后他和幕僚商议了几日才有了周详的布置，每年这里的江面都会起雾，今天一早他见到了大雾，真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他让人扮成江洋大盗的模样去截杀崔奕廷，最坏的打算是崔奕廷有所准备，带着弓弩武器，他们人手毕竟不多，恐怕一时难以搅乱整个船队，于是他就分出一小部分人手去扰乱前进的船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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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不能前行，就会让江面堵塞，崔奕廷也就不能施展手脚，这已经是万无一失的法子。

    谁承想，崔奕廷有所准备不说，他也没能阻止船队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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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7 U0 n3 @; S1 T3 _( Y) j) Z    那些民船居然不害怕烧起来的漕船，没有乱成一团，一艘艘船就这样冲了出来，让崔奕廷整个船队畅通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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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怎么可能，面对这样大的船队，崔奕廷必然会顾首不顾尾。

    只要一面被攻破，他就会大获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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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断无两面都失手的可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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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鬼了不成？

5 |9 w2 {* I! b- R    他到底失算在哪里？他错在哪里？王征如只觉得一颗心顿时沉下去，仿佛有根冰锥径直插进他的心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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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g6 d% G: P) T; z    看着眼前的局势，王征如正在发怔，却没想到耳边听到崔奕廷的声音。

0 B. a: b! W4 w9 J' O    “王大人，别来无恙吧！”

4 n% `6 t  y+ k0 f3 [    别来无恙吧……

    这个声音，他恨得咬牙切齿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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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此刻，这几个字多么的讽刺。

; w0 w, E4 Y& H% A    他在泰州府本来是一手遮天，过着神仙般的日子，都是因为这个人，这个人让他担惊受怕，生怕丢了官职，丢了身上所有的荣华富贵，他食不知味睡不安寝。才想出这样的主意千里迢迢来到这里，现在功亏一篑，这个人却来问他——别来无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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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装模作样，假惺惺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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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H* e, ~% j# x$ _2 S    王征如转过头。看到崔奕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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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立在那里，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却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装得喜怒不形于色，公事公办，却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话，“王大人，月黑风高的，您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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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Y8 Z! N* `7 I    崔奕廷身后的人提着的就是他的得力下属。

$ k) }# `; t  R4 L+ i$ \! g    他怎么会在这里，崔奕廷会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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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妈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巡按御史，竟然将他当成玩物耍戏，王征如心里发狠，用手去摸身边的佩剑，手指才摸到剑柄。眼前一道寒光，冰凉的东西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张牙舞爪的龙纹剑鞘就提在他眼前。

$ A4 e# C' e, d/ k    皇上赐给巡按御史的剑，可斩总兵以下官员，凌厉的剑锋随时随地都可以割开他的喉咙，王征如只觉得浑身顿时被冻住，他梗着脖子，却忍不住牙齿颤抖咯咯作响。

    崔奕廷沉着眼睛。用眼皮底下一条细细地缝看着他，好整以暇地拉了拉衣袖，并不将他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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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1 f  D0 U# N' W( v3 _8 T4 t( a( c    “崔大人，”王征如吞咽一口，叫的阴阳怪气，声音里带着要挟。“崔大人才入仕途，年纪尚轻，将来进了京，还要听长辈和上方的话，才能保前程无忧。”他就是要用朝廷和崔尚书来压崔奕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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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眉毛舒展。嘴角上扬仿佛露出几分笑容来，“本官的事不劳王大人牵挂。”

* |% t$ W7 W& q1 H    黑色的衣袖一扬，王征如只觉得剑锋快速地在他脖子上滑动，绷紧的皮肤终于被划开，憋在里面的血肉登时争先恐后地翻露出来。

    王征如睁大了眼睛。

    一阵风从他的耳朵和嘴巴灌进去，让他什么都听不见，只能感觉到血涌出来的感觉，疼痛已经不重要，最恐惧的居然是热。

6 p4 f$ a9 U" C! X+ j/ U/ r9 t    热滚滚的血淌出来，沿着他的脖子一直往下流，他顿时有一种失去的空虚和恐怖。

    恐惧原来是这样的，无声无息，让人喊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自己，想哭痛哭出声，想要求救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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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 j: T4 D6 h    就像是有人捂住了他的口鼻，控制住他的性命，就让他静悄悄地看着自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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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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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征如紧紧地捂住脖子，整个人如山般倒下去，王征如身边的人也乱作一团。

+ T0 m4 n" W, [( s    很快所有人都被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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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T- W% V$ V; O1 W7 o    “呸，我当是什么英雄好汉，竟然这般胆小。”陈宝上前，看着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王征如。

    剑锋只是割开了细细的伤口，让他流些血而已，竟然就吓成了这般模样，怪不得二爷总说，贪官最怕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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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a9 R/ P: a5 z+ h2 M8 x    江面上重新恢复了安静，水拍打着船只，来来往往的衙役清点人和货物，将没有死的“贼匪”捆绑起来。

    血腥味已经散去，太阳慢慢升起，雾被压在了江面上，被风一吹舔着船底，船乘风破浪地前行，将雾气也冲散到两旁，崔奕廷站在船头，看着前方。

    他耳边响起一个微微嘶哑的声音唱的一首歌：

    一个女儿坐在船头上，她顺流而下，要找她的家乡。

    一个女儿坐在船头上，她托腮思量，要回到她的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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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女儿坐在船头上，她不是回家乡，她擦着眼泪，在找她的夫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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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女儿坐在船头上，她要找到她的夫郎，他们一起回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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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她托着腮轻轻地唱，那时候战火纷飞，她为了救她的弟弟，被火舔了脸颊和嗓子，她戴着幂离在安乐堂里帮忙照应伤患。

1 }7 k2 X1 W, O8 S$ b+ @" M    他受了重伤九死一生，他们就是这样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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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剌打过来，他将她送出了城，他希望她远远离开永远不要回来，可是她却去而复返，回来的时候她唱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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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I% ?, {/ V    她说：“你不知道市价，你给我的钱不够，不够我走到扬州去找我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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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风沙几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他却觉得天真蓝啊。

    他那时候希望早些平复战乱，他脱下一身戎装和她一起去她的家乡。

. g7 o$ a) @0 j1 i/ Q2 Y    江面上一片安静，微风吹开崔奕廷的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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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y; Q8 f1 |) `    宁静。

    官船一路畅通无阻，心情是从来没有的畅快，他却有些担心，担心沈家的民船。仿佛在江面的尽头，小小的民船慢慢的出现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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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 a! i( f% a4 f5 Y8 l    整整齐齐列在两边的民船，就在阳光之下，船帆被映照成金黄的颜色。仿佛有笑声从船上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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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分开之后又团聚在一起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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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光是他一个人在听那笑声，另一条船的船头上站着的杨敬也在静静地看着那条船。

    金色的阳光就落在那条船上，将那条船照的格外的暖和。

    他想的没错，只有姚七小姐才能帮沈家的民船走出困境，才能将一切安排的妥妥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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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5 D9 G  {7 A* u    能识破王征如的计谋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在那样的情形下，不但要思维清晰还要迅速作出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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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5 P1 t; z    “崔大人的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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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童妈妈的声音，婉宁抬起头来，“让雷镖头将抓到的人都送去崔大人的船上。”

2 M' L1 V  R6 l  g1 B0 \    这一晚上，他们也收获不少。想必崔奕廷也是一样。

6 z$ m! r) D) U0 T  |1 k! x* |    雷镖头将绑着的人提起来送去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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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7 \; ~7 A- ?% n1 x    崔奕廷踏上了沈家的民船。

/ n+ C; H, `, z6 Z+ R6 W+ Q    “可有损伤？”

    “两个船工受了伤，”沈敬元道，“已经处理好了伤口，没什么大碍，从烧着的官船上救下来的人都在前面的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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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点点头。

4 \& ^9 N3 M9 y# V4 K) n! n& d. |6 X0 |" N    “昨天灯一灭我们都吓了一跳。多亏了姐姐让人将灯都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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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y- W: L9 A; o9 S1 A; R/ I    沈四太太看到了站在船头的杨敬先生。

. w; ~/ K" }$ w: |$ b    “昆哥，先生还在等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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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哥却不肯走，“我再和母亲、姐姐说些话。”

5 D9 b/ I& W6 q9 O- t3 y' w* |" M    几个人边说话边向外走，帘子掀开，崔奕廷看过去，里面的人也抬起头来。

! P' s7 k7 @9 v    两双眼睛不其然地撞在一起。

* D# f7 p1 o$ J7 m  m9 C6 |: [    崔奕廷看着眼前的人，她满脸笑容。眉毛格外的黑，一双眼睛里光华流转，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该是那个他见过几面，却记不住的姚七小姐，这次看到，不知道还会不会转脸就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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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征如也一定想知道。他那些布局到底还被谁看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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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这个十二岁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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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7 V" z3 t/ f! R* P$ f8 F    崔奕廷穿着青色的长衫，虽然衣衫上沾了泥垢，他整个人看起来却没有半点的狼狈，他不发出半点的声音，就这样看着她。

    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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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里有打量人打量这么长时间的。难不成还要从她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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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大人，”婉宁上前行礼，“我们的民船还是跟在官船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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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I4 ~9 f& F  y! p2 x    崔奕廷声音清澈，“还有一段路，路上若是再有半点风吹草动，就让人传递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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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算是他们之间第一次这样心平气和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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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将她当做是狡诈的商贾，她也没将他当做是眼高于顶的官公子，谁也不用算计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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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后的路想必会更加顺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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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  l/ s9 ?5 B* V$ f/ a; G4 I    她会平平安安到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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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来了，来了，”姚家管家跑的气喘吁吁，将家书送到姚宜闻手里，“三老爷，老太爷来京里了，这是让人送来的信函。”

    姚宜闻有些惊讶，父亲要到京里来怎么没提前说起，将家书打开，姚宜闻本来舒展的眉毛紧紧地皱起来，“家书是谁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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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5 ?2 ?- g; z: N: d# m    “寿家，是六太太的娘家寿家……”

    管事的深深地喘了几口气。

% n/ P& Y, _0 v6 E( `, P7 J3 t    姚宜闻脸色变得铁青，旁边的张氏吓了一跳，“老爷这是怎么了？家书里说了些什么？”

    “出事了，六弟出事了，还有婉宁……婉宁也惹祸了。”

第八十五章 回家

# F, K, {' A: W& C/ J4 e    张氏一时怔愣，“到底是怎么说的，老爷仔细和妾身说说。”

    姚宜闻道：“六弟可能被寿家牵连，在漕粮上出了差错，要跟着巡漕御史一起进京审案，父亲吩咐我上下打点，去户部和刑部听听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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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闻不禁头皮发麻，他怎么也想不到六弟会和漕粮扯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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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Q( Q/ h" I8 ^3 b/ \" U. C5 ?/ t    巡漕御史查的是南直隶的官员，六弟又不在朝廷任职，更不是泰兴县的粮长，什么事会查到六弟身上。

    张氏放下手里的针线，“那婉宁呢？婉宁惹什么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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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Q: m# Z: N2 F% U5 w8 f- L    姚宜闻将信函递给张氏，“信里只是说不服管教，寿家的事多少和婉宁、沈家有些牵连。”

# |2 R+ `  A2 q# ]/ k/ h& @7 T+ G7 X3 Q    “啊，”张氏惊讶地差点喊出声，“婉宁怎么会和沈家扯上干系，怎么会这样？之前不是一直说婉宁都很好。”

, z* \* _! b, p: n+ Q    好好的心情一下子被搅乱了，姚宜闻脸色铁青，“将她送去族里，就是为了让她在父亲面前好好受教，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早知道如此……还不如留在京城。”

    当时他想，父亲教了那么多子女，一定也会好好教婉宁，让婉宁举止得体，不要像沈氏一样，不顾礼义廉耻，让姚家蒙羞，结果婉宁还是惹出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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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b! h3 Z* x    如果寿家和六弟是因为沈家和婉宁被牵连，他要怎么向他们交代。

    以后京里提起他姚宜闻都会想到那个不争气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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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丢脸。

. z5 x, i' m/ }: P, f, Y$ X% V    姚宜闻只要想起沈氏和沈家，脸上立即火烧火燎起来，怪不得父亲会生气，父亲一辈子都是洁身自好的人。

+ k6 L* u* |& i9 c. `- ?    他再也坐不住，一下子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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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氏道：“老太爷向来周全，在泰州府也有相熟的人，朱大人在泰兴对姚家也多有照拂，六弟和弟妹办事也很稳妥，妾身实在想不出到底为什么。”

# ]3 d2 n3 e- N2 {1 E1 u    “为什么？”张氏不说还好。张氏说到这里，姚宜闻的火气一下子窜起来，“肯定是因为沈家，当年就是沈家差点害了我们全家。沈家那点把戏我知道的清清楚楚，婉宁到底还是和沈家人牵扯在一起，她怎么就不知道和姚家学学做个正经的节妇。”他这辈子坏就坏在沈家和沈氏身上。

6 L+ o- q! }6 S    又有这样一个女儿。

    要被送进家庵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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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j, C+ S: G' J. }    姚宜闻觉得头疼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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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v. Q% h0 d- m# B" L8 q9 |    跟沈家扯上关系会有什么好事，不过是那种蝇营狗苟的勾当，只要想起沈氏和沈敬元联手做的那件事，姚宜闻就觉得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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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Y; [& _( y; j8 `, r! x; [    张氏忙轻声劝慰，“泰兴离京很远，家书上写得又不清楚，老爷先别急，还是去寿家打听打听。”

    寿家应该更清楚泰兴到底出了什么事。

    “老爷。太太，”管事妈妈进来道，“赵家那边送信过来，说是忠义侯府那边世子爷回来了，姨夫人请太太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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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r1 s/ O4 @! G* u    忠义侯世子回到京里了。

" O2 d/ t0 ^- F# j1 A    张氏看向姚宜闻。“老爷这边有事，要不然我就让人回姐姐一声，改日再过去。”

    张氏眼睛里透出几分的为难，却还转身吩咐下人，姚宜闻抿着嘴，半晌道：“你先去赵家，好好问问世子爷在泰兴县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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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X3 B- j* ?# v, Y+ o    既然姚宜闻答应了。张氏就又吩咐下人，“准备好礼物，我们带去忠义侯府。”

* {' X1 A$ E! ?  M5 i( }    张氏话音刚落，管事妈妈又进来道：“老爷，永安侯递帖子来了，说明日会过来。”

8 ]/ V& ?& T0 q" [7 ~    永安侯裴明诏？

    他们家和永安侯没有交清。永安侯怎么会登门。

2 p# D; J3 L% |# f+ ]    最近这些事总是出乎他意料。

9 D# L  P6 R! _# \7 r1 R' ~  O    ……

* R& d! ?8 P* d, }    张氏和张瑜贞一起去了忠义侯府。

( u  v* c( N" T2 G" S1 N    两个人过了垂花门，就看到迎出来的忠义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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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7 K; H- J: ?: w/ u- r    “三太太来了，”忠义侯夫人眼睛通红，脸上却满是笑容，“我还想。要让人去请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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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V( e7 {8 X7 z    张氏上前想忠义侯夫人行了礼，“世子爷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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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忠义侯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角，“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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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人到了花厅里，张氏向四周望去，在座的大多数是勋贵的家眷，屋子里的女眷围着一个穿着沉香色妆花褙子的夫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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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夫人年纪不小，却依旧皮肤白皙，拇指上带着一只翡翠扳指，远远看去晶莹剔透，张氏正思量着这是哪家的夫人，那夫人正好转过头，微尖的下颌，有一双明亮又温和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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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氏跟着母亲去过永安侯府，认出这位夫人是永安侯太夫人。

    “太夫人。”

0 ^) B1 Y& \6 @: L! {    张氏和张瑜贞上前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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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2 y, u- X) ~% p( L9 r) t    永安侯太夫人笑着对上张氏的眼睛，“这位可是姚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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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J3 k5 y9 e; y" W1 i% \5 I    张瑜贞点头笑道：“太夫人好记性，这是我妹妹，出嫁前去过太夫人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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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安侯太夫人看着张氏，“我知道姚家，这次能救回世子爷多亏了姚家，跟着世子爷回到京里的还有姚家的下人。”

    姚家下人跟着忠义侯世子回到京里？

    张氏倒没听说过这件事，老太爷的书信里也没有提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e- Q: ^: i* `: Q" ^+ K% C    张氏不动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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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义侯夫人已经等不及道：“说到这个，我就想请姚三太太帮帮忙，如今世子爷一日也离不开乔贵家的，我是想跟您商量商量，将乔贵家的留下来。”

    “您说的是我们姚氏族里的下人？”张氏有些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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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O1 N: B2 E    忠义侯夫人点点头，“是从泰兴一路照应世子爷回来的。”

, M3 |! [2 `$ D2 Z& ^* d    张氏看向永安侯太夫人，永安侯太夫人脸上满是笑容，“我们侯爷说，世子爷受了惊吓，多亏了有姚家的下人在身边，那下人可是立了大功。”

    张氏惊讶，张瑜贞心里一阵高兴。

7 A2 |# I: _3 H$ H1 @    原来姚家做了这样一件大事，就像妹妹说的，只要姚家对忠义侯府有恩什么事都好商量，更何况现在姚家的下人还在照应世子爷。

    忠义侯夫人为了要一个下人，一脸的急切，当着这么多人向妹妹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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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4 ~  ]; \; T/ e+ L    可见这个下人有多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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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妹妹稍稍拿捏，万事都有转圜的可能。

, {1 {; A) f' l( z" ~; w7 [  f0 T    所有人都看着张氏，目光中多少露出些许羡慕。找到世子爷的永安侯是大功一件自不用说，姚家也会跟着脸面有光。

1 R' o! I. X! h    张氏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口，“是世子爷福大命大，若是夫人还用帮忙自然不用说。我回禀了长辈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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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R% T, ?+ g7 ~    张氏这几句话说的人心里十分的舒坦。

    张氏不愧是有贤良的名声在外。

: o) H2 q% ^, `6 r$ b4 d3 Z9 K    “本来是送我们世子回家，我们还要霸着人不放……”忠义侯夫人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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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 h9 b1 h4 x. m    “您这是哪里的话，我们老太爷向来仁善，定然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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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眷们听得张氏的话互相看看，大家还不知道姚家是怎么帮衬着救了世子爷，听到张氏这样一说，定然是姚老太爷帮了忙。

# i$ X5 L3 v4 p1 G  t! C    张氏看向永安侯太夫人。

    永安侯太夫人正好低下头，嘴边浮起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神情，仿佛是本来有什么话要说，却因为她那句话一下子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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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c$ Y, ~) A    张氏心中顿时一凛。是她说错了什么，否则太夫人不该是这个模样。

' I( e+ M8 y5 Z- ]" m) Y    到底是哪里错了？是因为她痛快地答应了忠义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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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氏心里油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永安侯太夫人要说的是什么？

    忠义侯夫人倒是一脸的感激，“那就劳烦姚三太太，”说着又去看永安侯夫人，“朝廷那么多人去找。却一直都没有世子爷的消息，连我都死了心，没想到侯爷真的将世子爷带回了京。”

9 V: i# E, F  @6 Y6 G    看到儿子那一刻，她都怀疑是不是在做梦，直到将儿子抱在怀里，才有几分相信，她们母子能相聚。她要谢裴家也要谢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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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义侯夫人正想着，赵家的长辈被人扶着进了院子，张瑜贞过去相迎，撩开帘子就看到脸色难看的赵家长辈。

    赵家长辈在花厅里坐下，赵家女眷仿佛是有话想说，却碍着花厅里有别人说也没开口。

7 n  ?8 B8 T" u$ ?$ N1 |5 I8 ^    管事妈妈快步走到忠义侯夫人身边低声道。“夫人快去看看世子爷吧，世子爷说什么都要出府，谁也拦不住。”

    屋子里的女眷都看出了端倪，一位年纪稍长的夫人站起身告辞，紧接着大家都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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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t8 h# n4 p/ W    忠义侯夫人无心挽留。起身将大家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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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2 E, y- c+ ]# Y9 l! N    张氏故意慢下脚步和永安侯太夫人走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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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安侯太夫人像是忽然想起一件事，“我记得三老爷身下有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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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安侯虽然年轻，在勋贵中却有几分的名声，尤其是年纪轻轻就上过战场，将来必定前程无量。

8 ]: |( G' K, g    张瑜贞也有意和裴家攀些交情，不等张氏说话，张瑜贞笑着道：“您说的是八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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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o$ V5 O9 F7 v    永安侯太夫人思量片刻，“三老爷家中只有一位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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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八小姐虽然是庶出，却性情柔顺，很听张氏这个嫡母的话。

    张瑜贞颌首，“三老爷身边如今只有这一位小姐。”至于被敢去族里的那个休妇之女，怎么能在永安侯太夫人面前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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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o1 P/ R, o8 V( t: Y    永安侯太夫人没有再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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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人安排车马，女眷们刚走出月亮门，就看到一群下人慌张地在院子里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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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喊的声音也传来，“世子爷，世子爷。”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内院里跑出来，那孩子满面惊慌，生像是遇到了什么万分可怕的事。

    “世子爷，世子爷。”

/ T8 v# t8 O. ^1 k+ ]    听到下人的叫喊，赵琦跑得更快了些。

    “琦哥。”忠义侯夫人喊一声却没能让赵琦停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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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U$ d3 w7 c6 C' U7 M    忠义侯夫人吓了一跳上前伸出手去拢赵琦，赵琦收势不住恨恨地撞进忠义侯夫人怀里，母子两个差点仰面摔倒，多亏了旁边的下人上前搀扶。

7 j+ j4 M% q) U4 N* y    忠义侯夫人刚想要安慰儿子，怀里的赵琦却尖声喊起来，“放开我，放开我……”

    撕心裂肺的喊声，从一个小小的身体里发出来。

第八十六章 哪个七小姐

5 C' u+ b0 F0 q8 j* \5 N" D    赵琦的声音那样尖利，仿佛能将人的耳朵刺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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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6 q& Q% t2 ?. W9 L0 X    忠义侯夫人只觉得儿子整个身子都在震颤着，随时都要爆开似的，让她不由地松开了手，赵琦趁机跑了出去。

3 N& z/ Z9 B0 R  ~9 K' _    所有人怔愣在那里。

    谁也没预料到忠义侯世子会变成这个模样。

" r9 c" V* _, i    “世子爷。”有个人气喘吁吁地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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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B4 J8 C& J3 M5 L5 W6 B3 k    听到了这个声音，赵琦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躲过身边所有人，径直钻到那人身后。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个圆脸的妇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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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妇人生的很寻常，眉眼更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只是看起来十分的亲和，穿着浅色的褙子，头上只插了一根圆簪，打扮的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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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义侯夫人看向那妇人，“世子爷这是怎么了？”

* R: d$ Q( P' d9 B    “夫人别急，”那妇人声音轻柔，“就像奴婢方才跟夫人说的，世子爷受了些惊吓，要慢慢调养，不是进府里这样，在路上也是这样，开始还不肯吃饭喝水，现在也好起来了，我家小姐说，到了京里可能会这般，到时候万万不能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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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7 V1 ]2 b% t3 a! ^3 W    世子爷紧紧地攥着那妇人的衣服，指节都攥的发白。

7 Z4 e! c9 {- ]1 R  I/ A. N    张氏目光落在那妇人身上，这个人是不是忠义侯夫人说的姚家的下人。

    “夫人，”张氏道，“您说的姚家下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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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K' k% E( [4 r! E# T    忠义侯夫人这才反应过来，指着那妇人，“这就是乔贵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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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i! j: \  T6 P/ D* V    乔贵家的向张氏行了礼，并没有别的话，忠义侯夫人又解释，“乔贵家的，这就是你们姚三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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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B! y/ n; c' _4 C    女眷们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妇人就是姚家的下人，怪不得忠义侯府对姚家人礼遇有加，世子爷显然将乔贵家的当做了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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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贵家的。”既然是姚家的下人，张氏就更自然起来，“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谁交代下来的？”

    乔贵家的说的支支吾吾。张氏并没有听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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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6 E* A1 U    如果是老太爷一手安排的，乔贵家的说的小姐又是谁？

    “三太太，”乔贵家的又蹲了蹲身，“奴婢说的是七小姐啊。”

    七小姐？

% o- B: F+ S9 ?/ J    哪个七小姐？

    张氏不由地一怔，姚家的七小姐，那是婉宁，婉宁怎么可能和这件事有关，不是婉宁那又会是谁？

    乔贵家的见张氏没有反应，想了想用自己的方式将话说的更清楚一些，“三太太。奴婢没见过您，不知道您是不是三房的三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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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 d& a4 ~( ?6 j6 ~: R4 \( N    没想到姚家主仆相见是这样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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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里异常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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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H: e9 H    乔贵家的这样注视着张氏，就连旁边的女眷也替张氏生出几分尴尬来。

6 J( ]) O; }* n, ~    姚三太太刚才还笑着和忠义侯夫人安排这下人的事，却没想到这下人不但不认识姚三太太，还当着所有人的面问要姚三太太：您是不是三房的三太太。

1 C9 d4 j) P3 Y* w$ V    这话是怎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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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 o7 ]" n$ b) M    连姚三太太的身份都不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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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论张氏怎么回答都已经是丢了脸面。

    张氏点点头。

7 ]  Z+ M" [$ q# ]- F* G    乔贵家的道：“三太太。奴婢说的七小姐，还不就是三老爷身下的七小姐吗？”

9 x3 s  M4 d: \% |, b( M2 f" Q    张氏心里顿时一震，真的是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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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在泰兴的时候，七小姐交代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能惊慌失措，瞬间张氏的情绪平复下来。

4 l' V- |; Q7 a( @    乔贵家的颌首，“是七小姐让我一路照应世子爷回京。”

' T  w! q' Y4 ?    原来这一切不是姚家长辈安排的而是姚七小姐。

    姚三老爷身下的姚七小姐。

    张瑜贞怔愣在那里，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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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怎么可能？这么好的事怎么会落在姚七小姐身上。姚家的下人怎么会是姚七小姐安排的。

    救了世子爷的人不是姚老太爷吗？

; W) a' I$ S; Q/ X; a+ `" Z  i    妹妹来到忠义侯府都是因为和姚老太爷沾了光，这里面为什么会有姚婉宁的事，定然是弄错了。

    “如果没有七小姐，奴婢也不知道该怎么照应世子爷。”

8 ]. n/ [- O( Q5 K3 O5 |    “不是姚老太爷？”张瑜贞仍旧不死心地追问。

: S) R( \4 m) f2 u6 n4 r" m    “您说三房老太爷？”乔贵家的摇摇头，“三房老太爷不知道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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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5 f! V) Z3 j9 R$ N+ m    一口一个三房，好像她不是姚家三房的下人。这个乔贵家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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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2 K( K5 Q% ]. {2 O    “你在七小姐身边侍奉？”张瑜贞眉头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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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 ?( a" z3 U/ q8 r0 E' Q+ n) `    “不是，”乔贵家的声音十分清晰，“奴婢是二房老太太身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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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又跟二房扯上了关系。张氏想起二房老太太，是个极精明的人，他嫁到姚家之后。有一次去族里请安，二房老太太也热络地和她说了几句话，却没有留她在家中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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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人做事，表面上看起来都一样，到最后却分得清清楚楚。可是张氏明明记得二房老太太病重，人已经快不行了，怎么还能主事？

    想到这里，张氏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永安侯太夫人会问她老爷身下有几位小姐。

    永安侯从泰兴县回来，这件事他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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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 I" n3 v; z    所以当她说起老太爷的时候，太夫人是那样一副奇怪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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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氏脸上顿时觉得火辣辣的，就像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偷了东西，已经被人发现，她却尚不自知。

4 k/ L9 ?$ j# F% B/ p6 q, E    最重要的是，她是从婉宁手里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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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夫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忠义侯夫人向永安侯太夫人求救。

    永安侯太夫人这才叹口气，“我也是一知半解，我们家侯爷还没将话说完就被召进宫去了，我急着过来看世子爷……”说到这里顿了顿，“不过我倒是听说，多亏了姚七小姐安排，世子爷才能顺利找到回来。”

( L# y. Z# s: ]. Y    永安侯太夫人眼睛明亮，“姚七小姐好像才十二岁，真是难得的聪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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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着所有人的面夸赞一个休妇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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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c$ S+ X1 e/ V8 g1 P2 I8 Q  V    张瑜贞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转头去看张氏。

    张氏从来没想过会在这么多女眷面前夸赞婉宁，才来到姚家时，老爷对沈氏心存愧疚，总是时常去探望婉宁，四年前她好不容易才将婉宁送去族里，从那以后老爷每次提起婉宁都要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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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她来说，沈氏和婉宁已经快要从她的身边消失了，却没想到今时今日婉宁却被人提起来，不止是被提起来，而且被人交口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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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七小姐好像才十二岁，真是难得的聪慧。”永安侯太夫人就这样笑着看她，正在等着她说出认同的话。

( x" N$ X- z1 z& @    若是往常她一定会很容易就说出得体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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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9 w% Y  H    可是如今，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张嘴……

第八十七章 在这里

    众目睽睽之下，张氏莞尔一笑，脸上带着几分的羞涩，“都是我们老太爷教的好。”

8 A6 G3 T; m2 X3 d4 o; ~    张氏觉得有两种情况，要么是婉宁误打误撞帮了忙，要么是沾了二房老太太的光，婉宁年纪还小，做对了事定然是长辈教的没错。

    婉宁总不能违背长辈的意思。

# I7 c7 ~2 s; I) u- g8 r. t5 x2 R+ ^- k    一个小姐，还要依靠姚氏一族才能安身立命，出不了大格，只要将这一点想清楚，这件事就好办。

3 l, t& W& S- Y/ A' O0 u    永安侯太夫人笑着颌首。

9 s/ M9 W. i9 h    马车备好了，女眷们陆续离开忠义侯府。

    张氏刚刚坐上马车，就听到外面的婆子道：“夫人，我们要停下来避让，安怡郡主的马车过来了。”

    安怡郡主是忠义侯的甥女，这次忠义侯平反多亏了安怡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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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怡郡主的父亲是大名鼎鼎的庄王，皇上登基之后一直信任庄王，庄王爷身子不好，去年薨了，长子承继了庄王爵，虽然庄王府不比从前，年轻的庄王爷也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当年父亲将姐姐嫁进赵家，也是想要和庄王府结交，这些年却一直没能打通这些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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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 s) m" S( I1 U8 b: P- Z    安怡郡主过来定然是为了世子爷。

    如果将救世子爷的功劳落在老太爷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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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3 q7 J" T6 E; l5 B$ f( o& b    张氏吩咐婆子，“让车快些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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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义侯夫人正要回去，就听下人来道：“夫人，安怡郡主来了。”

    说话间，一个穿着鹅黄色褙子，梳着高髻的安怡郡主让人簇拥着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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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琦哥儿。”安怡郡主一眼看到躲在乔贵家的身后的赵琦。

, I) A. l! V1 e" S7 q    赵琦却向后缩着身子。

+ p! h2 ?/ ]7 H- ^: s, s: {3 T( ^    安怡郡主蹲下神来看赵琦，赵琦将脸也埋在乔贵家的裙子里。

    忠义侯夫人赵氏擦着眼泪，“郡主，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

' R  e4 d! g$ r2 U$ L' `7 {  c+ x    安怡郡主和赵氏去屋子里说话，赵氏将乔贵家的话都说了，说话的功夫，太医院的吴太医来诊脉。

    赵氏让人带着太医去看琦哥儿。

    谁知道片刻间便听到赵琦大喊大叫的声音。一盏茶的功夫，吴太医忙得满头大汗，“不能给世子爷把脉，也不敢随便开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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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7 ~1 Y; `6 r% q. T7 c4 w( y    安怡郡主道：“要是等世子爷睡着以后呢？”

8 B/ h1 |: J& i/ D    吴太医摇摇头。“若是能顺利诊脉也好了，万一半途惊吓了世子爷，恐怕病症更难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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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 q8 h+ R$ u& p, t" |  N; p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是，这要怎么办。

: z6 V9 f4 x& V    送走了吴太医，安怡郡主看向忠义候夫人赵氏，“有没有去请姚七小姐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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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氏微微一怔，“郡主说的是……”

    安怡郡主皱起眉头，“治病要趁早，琦哥儿年纪还小。不能落下病根，你要早些想办法，我们要找更好的郎中，也要想方设法将姚七小姐请来。”

    请姚七小姐，赵氏从来没想过这一点。

    “你这个愚人。”安怡郡主叹口气，“你好好想想，乔贵家的是谁安排的？”

' S$ V8 b% u1 [; U    赵氏道：“是……姚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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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L3 W8 ?  |/ y1 v    “没有乔贵家的之前，琦哥儿连水都不肯喝，如果就这样送回京，你定然见不到琦哥儿了。”

) h- w8 J7 O3 y' C' J    想到这一点赵氏浑身冰凉。

    “乔贵家的也说了，她说的话都是姚七小姐之前吩咐好的。能安排合适的人照应琦哥儿，还能预见到京里之后琦哥儿会怎么样，这样的人定然有办法让琦哥儿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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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氏这下子完全明白过来。

    “可是姚七小姐在泰兴啊，泰兴到京城要走那么远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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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怡郡主道：“既然如此，就要快点去办，京里的姚家你也不必去了。隔着这么远，泰兴的事姚家也未必清楚，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赵家的人去打听清楚。”

4 R7 D7 V# I& m; C( @    没有什么比自己亲眼所见更加稳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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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琦哥儿是忠义侯府最后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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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惨死，她要保住哥哥最后的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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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V; I1 c0 K+ W$ {2 G2 M) i    ……

    张氏进了垂花门，管事妈妈匆匆忙忙赶过来。“太太快进去吧，寿家人方才过来了，老爷气得不行，在书房里发了好大的脾气，多亏了五老爷来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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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i8 S- I% R; Z/ p% N% }    张氏抬起眼睛，声音很轻，“五叔来了？”

1 T5 I5 U' W" \6 k    管事妈妈点点头。

2 G! p, ~0 F4 S. }    张氏没来得及换衣服，就带着人去了书房，吩咐下人准备茶点。

    屋子里隐隐约约传来姚五老爷姚宜之的声音，“三哥别急，我打发人去迎父亲，刑部那边我认识当家的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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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l: E, x, G$ i    五叔不过是个举人却交游广阔，认识的人比老爷还多，张氏想到这里抿起了嘴唇，轻轻地扶了扶发髻。

    清朗的声音下，姚宜闻的怒火渐渐压下来，“我让人去崔尚书家里递了帖子，崔家那边却说，崔尚书病了。”

    姚宜闻喋喋不休地说起来，屋子里再也没有了姚宜之的声音，张氏转身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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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u0 l2 @- H, q9 V    不知过了多久，丫鬟道：“五老爷要走了。”

: a1 P8 Y6 i7 c! Q* Z2 u% k    张氏才从屋子里出来，一眼看见走到院子里的姚宜之。

, o2 o* J  {' h# H' i$ H( R    姚宜之的脚步略微停顿，向张氏行了礼，“三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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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0 @. ?( ^- s- Q" |( N& D, m    张氏点点头，“五叔不留下吃饭？”

    “和几个朋友约好了去宴席。”

. n+ \( N6 i. ?* g6 L% \  _    张氏抿起嘴唇。

    姚宜之道：“也是推辞不掉，就不留下来陪三哥了，三哥心里不舒坦，三嫂劝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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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氏听得这话松开了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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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之离开了院子，张氏才带着下人进了书房，姚宜闻仍旧在生气，桌子上放着一封信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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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V* ^0 v# E6 W* Z, T: K" ]! D+ K/ ]    张氏没去看信函，而是轻手轻脚地收拾着地上的书本。

5 W# g+ J2 \, B$ J2 }3 T: `& G3 t    “婉宁来京里了。”

- x% q7 L8 d& l2 ]    姚宜闻的声音忽然从头顶传来，张氏吓了一跳，松开手让手里的书都落在地上。

    书本落地的声音如同一块石头重重地打在姚宜闻头上，姚宜闻只觉得头像裂开了般疼痛。

4 [8 ?- ?; a! R7 r    张氏道：“是老太爷带婉宁进京？”

& e) {. u% a. [4 j: ^/ q    “不是，”这两个字如同是从姚宜闻牙缝里挤出来，“是婉宁自己托镖局来的，如今写了封信让我去通州接应。”

    去接应？都快到通州了？也就是说，老太爷才走，婉宁就也从泰兴县走了。张氏脸色苍白，“她一个小姐，万一半路上遇到什么事可怎么好，老爷快找几个家人妥妥当当将婉宁接回来。在外面也不要声张，免得让人看了笑话，婉宁毕竟是个闺阁中的小姐，不能失了闺名，否则将来要怎么嫁人。”

" z9 P; D; Y( g/ T2 Z    张氏每一句话都是为婉宁着想。

8 R4 v& r4 D( ^+ L2 r    出了这种事，张氏还这样细心的安排，没有半点责怪婉宁的意思。自从嫁到姚家来，张氏都是这样照应婉宁，他就不明白，面对这样的继母。婉宁怎么还不知足，狠心地推到张氏，若是张氏出了事，那可就是一尸两命。

    “都到了这时候，你还替她说话。”姚宜闻扬声道，“谁家的女子敢这样？托镖局？亏她想的出来，谁给她的胆子？还不是沈家，有几个钱就胡作非为，如今连镖局都懂得请了，来到京里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父亲说的对。我就是对她疏于管教，我姚宜闻没有这样的女儿，我也断然不会去接她回来。”

' Q' {$ L4 r, [/ c/ E    张氏看向孙妈妈，孙妈妈将屋子里的下人带出去。

    张氏这才道：“老爷别说气话。”

    “不是气话，”姚宜闻道，“她不是让我去接她吗？我就让人过去。只不过不是将她接来京城，而是直接将她赶回泰州送进家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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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 T- `3 ~7 Y  o1 B$ o) v    张氏惊呼一声，“那可怎么好，老爷还不知道忠义侯世子能救回来还有婉宁的功劳。”张氏将乔贵家的那些话原原本本说给姚宜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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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宁想回到京里说不得也是因为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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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是件好事，裴太夫人还跟我夸赞婉宁。”

    姚宜闻负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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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婉宁进了京。我看会有不少夫人将婉宁请过去做客，老爷先帮忙遮掩镖局的事，婉宁将来会有个好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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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闻最痛恨的就是沈家那般钻营的本事，婉宁别的没学会，倒学会了怎么攀龙附凤，“真是个沈家人。”

: i4 D! P: k( ]5 Q& b% I    姚宜闻甩甩袖子，“我这样做了在父亲面前怎么交代？”

$ B% R9 ?  o/ w6 m    张氏张开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老太爷……”

7 s1 I+ G4 w: _, f* e5 S    “连父亲都敢忤逆，我还要将她供起来不成？”姚宜闻扬声将管事叫进屋，“就照我说的办，多带几个家人去，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将七小姐送去家庵，见到老太爷，让老太爷消消气，算好日子，老太爷到京时，我去城外接应。”

* K8 Q4 `8 F/ K    管事的应下来。

    姚宜闻冷笑一声，“我姚宜闻可不是为了攀附权贵就折腰的人，沈家这样撺掇婉宁，就是以为用忠义侯府就能压住我，我就让沈家看看，我姚宜闻的为人。”

    ……

; i! I3 c% Z0 C3 P    一行马车仿佛一眼看去望不到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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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哥掀开帘子向外面望去，“姐姐，我们还有几天才能到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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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R% V9 E+ y    “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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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Y& ^) S/ J$ N+ K    昆哥说不出的欣喜，“我要将姐姐说的好吃的都吃个遍。”

    马车到了一处茶寮停下来，崔奕廷上前看了茶水，这才吩咐下人给婉宁送一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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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2 X! P2 U! F# W3 G    婉宁和昆哥没有下车就喝到了茶，自从上次抓了王征如，崔奕廷就对她和商队多加照拂，连雷镖头都说，一路上真是太轻松了。

# k7 |' p5 N8 G6 K' p4 q    婉宁正想着能不能下去伸伸腰，外面传来崔奕廷的声音，“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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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L  t4 U6 u* D" d4 ?9 g- \    婉宁“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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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I$ H! f6 ?4 ^6 g; ]5 ^4 @0 @    “七小姐可知道忠义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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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见过忠义侯世子。

    婉宁道：“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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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看着远处等在那里的赵家人，赵家人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第八十八章 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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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q& `* ?  s: J! L    姚老太爷怒气冲冲地看着从京里来的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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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4 f/ k& E  @4 X; ]6 g    “你说什么？婉宁已经到京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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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1 O, `9 @+ S# B$ Y$ k    管事点点头，“七小姐信上是这样说的，七小姐请了镖局护送，算起来也应该是这几日就到京里。”

    姚老太爷的胡子几乎竖立起来，将手里的书重重地丢在车厢里，想要说话，顿时咳嗽起来，这一路上的颠簸本来就让他满身疲惫，现在再听到这样的话，只觉得一口气被生生地压住，让他喘息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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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j& D" m  V1 y! m  n/ O0 X% ^" {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才动身，七丫头就已经从泰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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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6 j6 a+ s6 }5 D    不可能，婉宁一个未出阁小姐，手里没有多少的银钱，怎么能走这么远的路，更何况他们这次是赶上了漕运，他靠的是不停的递送老三的名帖才能顺利到这里，婉宁怎么走？走陆路？陆路不可能这样快。

    听到姚老太爷咳嗽的声音，寿氏慌忙赶过来，姚老太爷看到寿氏立即道：“让人看看，我们身后是不是跟着人？七丫头若是来京里定然是跟在我们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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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人啊，”寿氏道，“如果有人，跟车的家人不会看不到。”

3 H; W" y3 z( a$ d    那婉宁会在哪里，如果没到京城，怎么会让人到通州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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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9 \$ L) }1 V) c/ R    这件事实在太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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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不会……是跟着崔奕廷……一起进京的？”寿氏想起穿梭在船里的沈家人，路上的时候她就将沈家下人的事跟老太爷说，老太爷却不肯相信。

    沈家是商贾，怎么可能跟着朝廷的船一起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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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婉如也探出头来，旁边的婆子低声道：“五小姐，路上有人来往，您还是小心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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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是谁？跟祖父和母亲在说什么？”姚婉如问向跟车的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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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Y$ D" S3 E0 G: x% b# ^, B    婆子上前两步，“在说七小姐，七小姐可能也跟着我们来京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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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京里了？姚婉宁？

. |; H  k3 |, @1 B9 ]) D+ W    姚婉如睁大了眼睛，声音尖起来。“她怎么会跟着我们？快，打发人去后面看看，她凭什么跟着，祖父又没有带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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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小姐安心。已经让人去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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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o( w/ }& z% J" G/ u# Q    比起这个，姚婉如更想知道，“三伯父要接婉宁回京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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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R4 R$ `! L1 \4 a  J    那岂不是，她又要见到婉宁了。

    为什么，从泰兴到京城来都丢不开这个姚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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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6 _* {9 I, c9 M) n    姚婉如紧紧地攥着帕子，“三伯父不是不让婉宁回京吗？怎么还要来接她，”说着看向婆子，“你快去仔细听听，是真的来接婉宁的？三伯母有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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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7 I, A$ X8 O; b- b) O" K    婆子应一声，不一会儿过来道：“老太爷气坏了。说是让跟着的家人也去找，只要找到就照三老爷的意思，直接将七小姐送去家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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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得这话，姚婉如脸上难掩笑容，“祖父真是这样说的？”

  o5 D. V; ^4 s2 M1 ~) ]! g    婆子道：“奴婢亲耳听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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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t. e3 o+ T3 q1 b1 d  A    姚婉如笑着。“你去吧，有消息再告诉我。”

    真是太好了，多亏了姚婉宁到京城里来，否则三伯父还不会下这样的决心。自从父亲被抓她第一次脸上有这样的笑容，很快她却又想着父亲忧心忡仲起来，也不知道这次进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父亲，什么时候才能将父亲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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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0 s% d6 o( S7 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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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家下人一直追到通州并没有看到姚七小姐的人影。也没有看到什么镖师打扮的人，只有一支商队在搬运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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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家下人钱同上前打听，“最近有多少人从这里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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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可多了，”吩咐人押送货物的贺大年抬起头来，“我们东家才从这里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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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同看过去，眼前都是一条条大船。分不清哪些是官船，哪些是民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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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家的东家定然是有钱有势之人，钱同一脸的羡慕，“自然不可能是你们家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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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大年呵呵笑着，“装好了车就快些走。早点赶上东家，我们说不定能跟东家一起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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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同几个找了半天也不见七小姐的人影，眼见天色要黑下来，他们也不便久留，急忙跟上了贺大年的商队。

    这商队的脚程很快，钱同几个追的气喘吁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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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大年看着笑道：“兄弟在哪里高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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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同红着脸，“在一处大户人家做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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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不得，”贺大年呵呵笑着，“不常出门吧？走起路来慢得很，若不是骑着马可能跟上我们商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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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 @. ~4 Y; r    钱同不禁汗颜，真的赶不上，商队徒步走和他遛马的速度差不多，这个贺大年骑着马一圈圈地巡视着，几圈转下来都能追上他，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商队竟然这般厉害，不但如此，商队旁边还跟着差役，什么样的人家会这样气派。

    一天时间已经追上了姚老太爷的车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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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同驱马上前向姚老太爷禀告，“小的没有见到七小姐的车马。”

    说不定是骗人的或是路上出了事。

    最好是出了事，被人抢了东西，人不明不白的死了，若是这样只要报病亡，旁边的寿氏听了心里暗暗思量。

    “老太爷，路上不宜久留，快些走吧别错过了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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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A- N4 s& d8 s    姚老太爷皱起眉头，“车坏了，东西带不走，留下人来看车，人手又不够，若是天黑下来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客栈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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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同忽然想到贺大年带着的商队，上前将商队只给姚老太爷看，“一路去京里的，管事的人正好和我是同乡，我想着能不能求他们帮忙。”

1 M6 m/ P  l- J# B1 M    求别人的商队帮忙。

" }5 ]5 M1 x+ S$ u. w* r- k' ]) e    一阵风吹来，天空中开始落下雨点，在通州换车的时候，车马就不够多，如今再坏一辆车，是真的不能走了。

2 O( x7 j# ]$ C# `1 U* b/ Z    姚老太爷道：“可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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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E7 C! s# k0 F' o; p9 F3 a    钱同急忙点头，“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商队，旁边……还有朝廷的差役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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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n) Y) R9 D+ T% M: t8 z    能有差役跟着，就证明家里定然有官在身，这几年京官做铺子生意的不在少数，说不得就遇见了。

    “应该打听打听清楚。”姚老太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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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的也想，只是问了几次，都没能问出来。”贺大年虽然喜欢开玩笑，但是嘴闭得很严。

: ?& C# F/ D# q& E* D( _    大雨眼见就要落下来。

    姚老太爷一时没有了办法只能吩咐钱同。“快去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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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d& k5 Q( E* l! t7 C1 t    商队大能够互相照应，不像他们只是一家人前行，特别是在这样的天气，下着大雨。天黑的快，还没找到客栈，大家一起走最安全，姚老太爷现在也只能舍着脸皮去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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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里和泰兴不一样，有人说的好，天子脚下，随便一跺脚说不得就能跺出个五品官来，他就算委屈着多些礼数，也是应该，总没有什么错处。

    姚老太爷看到了在商队旁边的差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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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阵势。至少这商队认识达官显贵错不了。

8 f/ p. T" ^2 z# ^' p5 {, ]    贺大年很痛快地答应下来，“我们东家乐善好施，一定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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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w$ T2 p3 s$ `4 j    姚老太爷吩咐钱同，“你去说一声，到了京城。我去向东家道谢还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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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w7 `% m9 d0 v    京里的人就是不一样，姚老太爷觉得心情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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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T+ x' S* _. R    姚老太爷重新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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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雨倾盆落下来。

( s0 B+ g+ _0 H: x" |    外面传来贺大年吆喝护着货物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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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条商队井然有序地向前，寿氏撩开帘子向外看去，不禁心生羡慕，京里的达官显贵就是不一样，她是日夜盼着能有这样的日子，谁知道转眼之间老爷却被陷害进了大牢。寿氏深深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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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婉如忙拉起寿氏的手，“母亲别急，等咱们到了京城一定会救回父亲，您看着兆头多好啊，还没到京里已经听到三伯父要将婉宁送去家庵的消息。”

  a* e& d' N! p+ \9 E. k; z4 |( K2 E    但愿是个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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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家的马车紧紧地跟在商队的后面。

    “我家东家就在前面了。”贺大年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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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钱同看过去，仿佛是……朝廷的车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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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老太爷吩咐人去打听前面都是些什么人。就听外面道：“三老爷来了。”

    穿着青色披风，身材高挑微瘦，五官带着几分的文雅和朴实的中年男子快步走过来，一把撩开帘子，看向姚老太爷。“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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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了姚宜闻，姚老太爷沉着的脸有了几分笑容，“老三，你怎么来了。”

/ y5 w# @; O9 i  @+ o    “我和几个同僚一起来接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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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老太爷顿时眼睛一亮微歪着头向外面望去，真的有几个人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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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苦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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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 L5 A: x9 v" ]3 H    “父亲这是哪里的话，”姚宜闻吩咐下人，“慢慢赶车，我和父亲说几句话。”

" _- f6 C/ L- _+ L  f8 o1 F/ G1 d    姚宜闻牵着马低着头跟在车外听姚老太爷说话。

6 U6 u* z, O* O. O, Y0 K0 l4 F    “儿子正想着要去接父亲到京里来过年，没想到父亲已经启程了。”

/ b2 ~0 m, e' o. E- |    姚老太爷道：“家里一切都安好吗？”

    “都好。”姚宜闻恭敬地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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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哥呢？”

    “欢哥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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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怎么的姚老太爷忽然想起沈敬元的儿子，背书那般的流畅已经被杨敬收了徒弟，“欢哥要开始读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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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2 C) {/ ?- H9 ?, S/ P) T    欢哥要开始读书了，现在就开始读书，一定会比沈敬元的儿子强。

    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会提起这件事。

% }3 x+ V6 |7 h$ ^1 C. r    欢哥年纪那么小，按理说要过几年才开始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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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闻刚想要说话，管事过来道：“老爷，忠义侯府的人来接应了。”

. U4 O0 n) T, @    姚宜闻诧异地扬起眉毛，忠义侯府来接应？这话是从何而来？他从来没听说过忠义侯府派人来接应父亲。

    他只是将消息告诉了几个要好的同僚，根本没有和旁人说父亲今日会到京啊。

  R1 S$ C' `! q; \* Q7 J. W7 R    “快去说一声，”姚老太爷吩咐姚宜闻，“不能失了礼数。”到底是京城，所以才会这样的风光。

6 g: r9 P0 x/ d    他这样辛辛苦苦为老三谋算也没白费力气。

& E2 a8 _5 n, ]: d; M* P    勋贵都在城外来接应他，只因为他今天要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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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他颜面有光。

7 O8 ~! L8 i, ]* @' B    若不是休了沈氏，哪里会有今天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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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每个决策都是对的，没有他就没有姚家的今天。姚老太爷看向旁边的蒋氏，蒋氏也跟着露出笑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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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9 m6 Z0 ]$ B! Y1 I" y) C    身边有娇妻美眷，外面有达官显贵相迎，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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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间，忠义侯府赵家的人匆匆忙忙赶过来，见到姚宜闻那下人行礼，“可是姚三老爷？”

    姚宜闻点点头。

    赵家人松了口气，“三老爷是来接泰兴过来的马车？”

    是啊，他是来接应父亲，忠义侯府的人到底是如何得知。

    “我们夫人不好出城就等待里面，夫人说了，多谢姚家帮忙，这份恩情我们忠义侯府一定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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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a- A* p. h1 l+ J! e$ y    这话让姚宜闻越来越糊涂，马车里的姚老太爷也掀开了帘子，赵家的人顺着帘子向里面望去，看到了姚老太爷忙上前行礼，却又诧异地向周围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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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是弄错了什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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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 _3 [. q9 [3 g# D* t2 N4 ~    姚老太爷脸上的笑容得不到回应，顿时僵在那里。

    赵家人仍旧在慌张地寻找着，半晌才询问姚宜闻，“三老爷，七小姐的车马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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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1 t4 t' l9 Y4 w0 F4 s0 m8 M    七小姐的车马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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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C' s4 f- t& W! e    怎么会提起婉宁，在这时候提起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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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闻瞬间头皮发麻，紧张地皱起了眉头，难不成婉宁私自回京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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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 ]1 E# L( _" t7 B    “我们家七小姐没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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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3 P' S+ o6 v0 c- |" {    旁边马车里的寿氏急忙吩咐婆子回话。

) @; d" I8 t$ L6 }% T" B    没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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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怎么可能？明明都问了清楚，姚七小姐和姚家长辈的车马今天会到，姚家下人怎么会说姚七小姐没有来京中。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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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x$ x  O* E6 N+ F8 d    “我们是来接应姚七小姐的啊，”姚七小姐来到京里不能少了礼数，这是夫人亲口说的，让他将忠义侯府的帖子今天就送到姚七小姐的手里，赵家下人吞咽了一口，“我这帖子也是送给姚七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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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夫人请姚七小姐去府上做客。”

5 P2 j8 \% d5 T' u# S: S    赵家人回过头看向周围，几个下人都捧着用大红绸缎绑好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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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 g! H! }/ T    那些东西都是送给姚七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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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一路到城外，本来是准备在旁边相等，却跟来的人认出了姚三老爷，他们这才上前来，却怎么也没想到……这里面没有姚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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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姚七小姐，他们在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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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e! v6 C* I2 v/ f    赵家人面面相觑，这可如何是好啊。

    姚老太爷几乎忘记了喘息，这些人在等婉宁？为什么在等婉宁。

    到底是什么时候婉宁和忠义侯府拉上关系。

! y; h7 `  N  u: f3 a! R: e. J/ c    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能让忠义侯府等在京外递帖子请婉宁过去，婉宁就是个未出阁的小姐，一个小姐能做什么事？

    不知怎么的姚老太爷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那目光中充满了嘲笑。

8 d  B0 K7 E: q6 d. u$ {    婉宁在哪里？

6 I0 f. z# w7 c9 k- ^    婉宁若是回到了京里，她现在在哪里？

# Z  M4 @4 \9 U8 p) l0 q* o    “跟你家主子说，该还马车了。”贺大年的声音忽然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