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善终》作者：玖拾陆

第690章 金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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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8 L0 G( H: F  l# Q( _# P　　锦蕊胸口憋着火。

　　这样的雪天里，薛瓶儿还在街上抱着锦灵哭，锦蕊才愈发伤心。

　　要不是被逼急了，她家瓶儿怎么会如此！
# h" s. D- q) L) U3 U( I  o- v7 H# Z5 }
; m; ~; H' {4 J9 `' R　　锦蕊也懒得跟金查氏多说废话，快步往后走，一把就掀开了通往后院的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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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查氏沉了脸，探身想要拦她，只是人在铺柜后头，总归是慢了一步，又被锦灵一拦，眼睁睁看着锦蕊进了后院。

　　“这是做什么？私闯？”金查氏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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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灵哼笑一声：“私闯？你们金家也就是给府里看铺子的，怎么着，莫不是以为这铺子成了自个儿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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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查氏咬牙，诧异地看向锦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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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 ]; m' X; K6 \8 K) f　　她和锦灵往来极少。

　　锦灵是内院里的体面的大丫鬟，她是铺子里的媳妇子，抬头不见，低头更不见了，但杜家幺女身边最得宠的两个丫鬟的名号，各处是清清楚楚的。

$ K2 j1 I% H5 _5 x2 X* D　　因着和薛家结亲，金查氏了解过，锦蕊是个牙尖嘴利的厉害人，一声“半个主子”让花婆子变成了推车上的猪，相反，早早嫁出去的锦灵模样好性子好，待小丫鬟们也很温和。

　　金查氏没有想到，传言里柔柔的锦灵说起话来，竟然这般不给人留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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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反驳，想说杜云萝都嫁人了，锦灵更是配出府了，根本没资格在杜家铺子里指手画脚。

/ h9 X% Y2 B$ C2 {/ D, \7 y2 u　　话还没出口，锦灵压根不理会她，转身撩了帘子，跟着锦蕊的步子去了，独留下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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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g0 o% T% X( J/ w$ |1 t1 ^　　金查氏也想跟进去，偏偏有客人登门，她不能晾着客人不管，只能恨恨咬牙，冲着后院大喊了一声：“娘，瓶儿她大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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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不用金查氏喊，金家的也看到那一前一后进来的人了，薛瓶儿站在她身后，脸上红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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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  v  N3 c5 V: {+ B　　锦蕊最是晓得薛瓶儿身子的，一言不发就走到她跟前，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滚烫滚烫的，起热了怎么不去躺着，请了大夫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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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瓶儿垂着头，没吭声。

　　金家的干巴巴道：“瞧你说的，咱们这样的，起个热还要请大夫呀，又不是什么金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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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5 r& T  ^5 x6 i% i! s# d0 [　　锦蕊横了金家的一眼，语气冰冷：“你们金家金贵不金贵，我是不晓得，可我们瓶儿从小都是金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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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q' F8 V1 _% m　　金家的被锦蕊一冲，到底是有些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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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蕊看着薛瓶儿叹气：“你住哪间屋子，进去说话。”

: @% @3 }% p% ], a; j; W　　薛瓶儿瞄了金家的一眼，又看了看锦灵，拉着锦蕊回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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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蕊进去一看，屋里还算干净整齐，示意锦灵帮着看着外头，她耐心问薛瓶儿：“上午遇见锦灵，为什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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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4 e( S) n" B+ M  S6 p+ @　　薛瓶儿猜到了锦蕊的来意，心扑通扑通直跳，咬着唇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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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瓶儿……”锦蕊握着她的手，叹道，“你大嫂身上的料子、首饰，全是我给你的东西，我家瓶儿是不小气，但也没有这么大方吧？她知道你手上有三十两现银，你跟我说实话，还剩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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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瓶儿的心跳越来越快，被锦蕊死死盯着，到底有些挨不住，一把抱住锦蕊的腰，哇得哭了起来。

　　见她哭了，锦蕊就明白，事情不会太好。

2 n- T5 l( \3 R$ @" k/ R　　但能哭出来，也不至于太坏，起码，薛瓶儿肯定愿意跟自个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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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瓶儿哭了一通，到底是结结巴巴地一边抽泣一边把事情说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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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5 P/ h; d  i4 [: ^　　她嫁过来这小一年，起先丈夫待她极好，公爹婆母和善，妯娌处得也好，这让从小被薛四家的“忽视”的薛瓶儿很感动，以为是寻到了好人家了。

% e. |+ q! s9 O, L5 \" A　　没想到，所有的甜言蜜语、夫妻关怀，就是看在她的嫁妆份上，哄着她一点点拿出了首饰、料子、银子，等到她再也无利可图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薛瓶儿从梦中醒来，却已经迟了。

8 B: a" I! y' t3 u2 C4 U　　“姐，我就想他们待我好一点，你给娘银子，娘就待我们好，我以为……”薛瓶儿说着说着又要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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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蕊听了就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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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7 S' w2 K* b2 c　　她给薛四家的银子，因为那是她的父母弟妹，付出即便不能有全然相等的回报，但他们不会害她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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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9 ?) }: Z& E. M6 v' V　　薛瓶儿待婆家人再好，在别人眼里，也就只剩下“掏钱”的用处。

　　锦蕊把薛瓶儿拥到怀里，低声问她：“你想过要怎么办吗？我能接济你一时，也没能力接济你一世，金家这样的就是无底洞，你能填上一辈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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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m- W% M% E  O' i　　“我不知道……”薛瓶儿的声音有些颤，“别说都是家生子，我嫁给了金家，我还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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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h6 p. X9 L% M" L9 Z3 p, a　　锦蕊想起了垂露，垂露连孩子都生了，都跟咬牙和离，但薛瓶儿不是垂露，就因为婆家贪了她的嫁妆，就能让薛瓶儿和离吗？

　　况且，往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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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5 g+ U6 W- a6 A' f  v　　若是换作她，锦蕊定然是不管不顾的，她有底气闹，只要杜云萝护着她，她离了谁都能过日子，可薛瓶儿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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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T( f0 X5 l, j0 c　　深吸了一口气，锦蕊拍了拍薛瓶儿的背，道：“不管如何，今儿个先跟我回家去，吃些药，退了热再说。我这么来一趟，说几句话又把你扔在这儿，金家上下岂不是把我们看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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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F0 b0 X2 _( f　　薛瓶儿哪里不清楚这些，只是一想到要回去面对薛四家的，她就慌得厉害。

　　“别怕，总归是我们娘。”锦蕊道。

　　薛瓶儿垂下肩，点了点头。

, f! `4 |" v9 c  F1 y" n4 D　　屋子外头，金家的搓着手想从锦灵嘴里探口风，偏偏锦灵油盐不进，当作没听见，气得金家的牙痒痒的。

　　金查氏好不容易应付完了客人，探身看着后院，大声喊话：“锦灵，再怎么说，我们金家也是替府里看这铺子的，你一个嫁出府的丫鬟，来闹腾个什么劲儿？”

; s$ \1 O# q1 E/ T　　锦蕊拉着薛瓶儿出来，手中提着一个小包袱，刚才收拾东西时，她气得要命。

　　薛瓶儿那么多陪嫁，就剩下这么点点东西，恨得锦蕊想冲过去把金查氏身上那些都扒下来。

6 p  c& u4 C) v6 M7 l9 G　　锦蕊咬牙道：“我带瓶儿回娘家去，我们瓶儿金贵，你们请不了大夫，我们自己去请去。”

　　金家的缩了缩脖子，没敢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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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 ?* Z: A' s) T- `　　金查氏却不肯，想来夺包袱：“别把我们金家东西带回去。”

　　锦蕊侧身闪开，眼神锐利上上下下扫了金查氏一眼：“你身上的首饰，是你自己摘，还是我来拔？”

第691章 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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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一出，金查氏连连后退。

# R) a5 o% n8 l$ J- K- F　　锦蕊没继续逼她，和锦灵一道，带着薛瓶儿回了前街。

* n9 H/ U0 v  n( G# G5 f, R) X　　前街上也算热闹，见了她们三个，纷纷招呼着，因着是年节里，只当锦蕊和薛瓶儿是回来看爹娘的，锦灵是来拜年的，倒也没觉得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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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I! _4 S9 ?0 w9 e　　可总有眼尖的，看出薛瓶儿状态不对劲。

　　三人进了薛家大门，薛宝坐在庑廊下，咬着一串冰糖葫芦，抬眼道：“今儿个初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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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V3 ~$ ~& u8 i% |( }0 E/ ?　　“别闹，”锦蕊冲薛宝努了努嘴，“爹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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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4 S* N3 \2 z( {9 n& d# Y+ G  l　　“爹歇午觉，娘在里头缝衣服。”薛宝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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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t4 T1 v$ f$ t( r. t　　话音一落，听见动静的薛四家的推开了窗户：“瓶儿怎么和蕊姐儿一道回来的？呦，锦灵姑娘也来了呀，进屋里坐。”

: ?$ f) X+ x! ~. X- c　　锦灵唤了一声“婶子”，晓得他们一家要说话，道：“我去给瓶儿请个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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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大夫？”薛四家的莫名其妙，扫了薛瓶儿一眼，“瓶儿你是不是有了？”

　　薛瓶儿身子一僵，头垂得更低了。

　　锦灵先去了，锦蕊拉着薛瓶儿进去，哄她躺下，与薛四家的道：“瓶儿起热了，金家不给她请大夫，我就把人带回来了。”

  z' g2 o; U, x- j( @% m* Q, b　　“啥？”薛四家的拉长了脸，先摸了摸薛瓶儿的脑袋，又训锦蕊，“金家不给请，你请了大夫去金家不就行了？把人带回来像话吗？我说你啊你啊，你在夫人身边横惯了，你当瓶儿跟你一样啊？她是去给人当媳妇的，不是去当姑奶奶的！”

　　锦蕊没搭腔，先安抚了薛瓶儿，这才拉着薛四家的到了外头，细细把事情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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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四家的听完了，整张脸黑成了锅底的碳。

. }2 \$ [+ [2 |　　“你说我给瓶儿那么多抬嫁妆，就剩下那一小包袱了？”薛四家的叫了起来，一面说一面回头看里头放在桌上的那包袱，胸口几个起伏，骂了一句粗话，“银子呢？十两银子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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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3 X1 M# p3 g) e, T2 e& k　　锦蕊怕薛四家的不重视，说了实话：“是三十两，我还贴了她二十两……”

　　薛四家的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 }: f1 Z% s0 w' f　　三十两啊！够他们一家子好吃好喝好几年呐！

　　她抬手就拍锦蕊额头：“你想气死我是不是！我……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还会私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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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跟着夫人这么多年了，该精明的时候你多精明啊蕊姐儿，怎么傻起来就这么傻！

　　你给瓶儿？你给她不如给我！你看看啊，你给她的她给人骗的半点儿都不剩了，留在我手里能出这事儿？

　　你就是自个儿收着，我都不信你能给别人骗了去！

, D- ?) ]+ }. o+ }' [　　哎呦，气得老娘心肝肺都痛死了！”

　　薛四家的心头火消不下去，又去说薛瓶儿：“你在家的时候我给你吃太好了是不是？满脑子猪油蒙住心了啊！

　　蕊姐儿攒那么点银子容易吗？仔仔细细伺候主子们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给你存下来，你三言两语就被人给骗了，你对得起蕊姐儿，对得起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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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嫁过去的时候，我交代过你，有什么事儿你回来跟娘讲，这话蕊姐儿肯定也跟你说过，你怎么就没听进去呢！

. @) O- X) B5 K1 k　　要不是今儿个锦灵姑娘遇上了，你是不是想起热死在金家，让我给你收尸去啊？

　　你说说你，怎么就不争气！”

　　薛四家的越说越急，想糊薛瓶儿两下，看她烧得脸通红，到底狠不下心去。

　　自家两个姑娘，打小起，她骂归骂，也没怎么动过手，更没让她们做过什么粗活，说句实在话，这前街上养姑娘，也没别人家养得跟锦蕊和薛瓶儿这样细皮嫩肉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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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Y$ u1 |4 D7 ^- r　　薛四家的骂了一通，没朝薛瓶儿撒气，只能去骂金家：“那姓金的，当初想娶瓶儿的时候说得天花乱坠的，娶过去了就是这么算计我们薛家的？

　　骗光了嫁妆不算，还不给请大夫，我家姑娘轮得到她作践？我去她娘的！

　　等着，都给我等着，看我不劈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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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宝在一旁偷听，见薛四家的一副要去厨房里拿刀子的模样，也赶紧跳了出来：“娘，大姐，我去我去，敢欺负二姐，跟他们没完！”

　　薛四从里屋出来，拦住了人：“闹什么呀？”

7 s: B; B( w7 q, u　　“都被人欺到脑袋上了！”薛四家的吼道，“你边上去，没指望你给瓶儿去出气，别拖后腿就成了。”

# l& \$ M+ M& I8 h　　薛四在里头也听明白了，他也生气，但他不像薛四家的这么爆脾气，道：“先等大夫来看过瓶儿再说。大过年的，别劈不劈了。瓶儿是金家媳妇，等金家那里来人接了，敲打敲打几句，就把瓶儿送回去，不然以后怎么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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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四家的怔住了，道理不就是这个道理吗？娘家给撑腰，却不是要弄得姑娘在婆家过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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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瓶儿咬着下唇不吭声。

) A8 h) @3 w* F% {0 r　　锦蕊偏过头看薛瓶儿，想听一句她的真心话。

& A8 r& _. P1 U- L( {0 s　　反倒是薛宝，年纪最小，心也最直：“做什么还跟金家过啊！他们这么欺负二姐，凭什么二姐还跟他们过？他们就是看中二姐的银子，难道把大姐的银子都给他们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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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听银子，薛四家的就肉痛得要命，可不跟金家过，还能咋样啊？

　　锦蕊没想到薛宝会冒出这样的话来，冲薛宝笑了笑，她问薛瓶儿道：“瓶儿，你想好，你要不要跟金家过？”

　　薛瓶儿的眸子倏然一紧，愕然看着锦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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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疯了呀你！”薛四沉声道。

　　“没疯。”锦蕊答了薛四一句，又与薛四家的道，“娘，你还要瓶儿吗？你要瓶儿，她吃穿用的银子，我一分不少贴给您。”

$ W+ A7 \" o- o" u1 |　　薛四家的撇了撇嘴，说是贴给薛瓶儿的银子，可锦蕊每个月月俸都拿回家来，其实还不是一样。

( `% ]* s# y# C8 u, C4 Y: [　　这厢薛四家的还没开口，那头薛瓶儿哭得梨花带雨，她之前没主意，不敢想，听了薛宝和锦蕊的话，突然就升腾起了那点儿希望来。

$ |/ j! r) @) @, u$ A　　“娘，我不想跟他们过了，全是骗我的，我不想过了，大姐给我的好东西，全被拿走了，还话里话外说大姐不是，娘！”

　　薛四家的被她这一声声“娘”叫得心头发颤，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见她家瓶儿这么哭过？

" F2 I  D9 q1 x8 m$ {$ K　　她是宠薛宝，但薛瓶儿也是她嫡嫡亲的，这么一哭，怎么会不心痛。

　　“我怎么摊上你这么个弄不清的！”薛四家的训了两句，眼睛也红了。

第692章 明白

　　薛瓶儿听出薛四家的口气软了，愈发不肯放过机会，抱着她大哭。

　　薛四家的听不得哭声，一面念叨着“讨债鬼”，一面又喊着要跟金家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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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乎乎的薛宝更是双眼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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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瓶儿那是前街里的一枝花，笑起来时，天都敞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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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 C2 E+ m. T$ R　　这些年，薛宝没少赶走那些想巴结薛瓶儿的少年，在他看来，那些家伙谁都配不上他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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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3 x( n6 n4 k7 d! r) Q　　大姐能干，二姐好看，就前街上这些混账东西，他一个都瞧不上。

. j  v5 k% b. w; w　　可最后薛瓶儿还是许给了金家，那金家二郎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却没想到，竟然是个混账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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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6 \* M7 D9 ?6 B　　“娘，我们走，二姐不能给他们欺负，我们去报仇！”薛宝吼道。

$ e! b, }% C9 [. L1 S% D. P0 N　　薛四站在一旁，脑壳痛得厉害，薛四家的是个爆裂性子，薛宝还火上浇油，这再不拦着，真要翻天了，他转头去看锦蕊：“爹一个人劝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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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蕊咬着唇摇头：“我听瓶儿的，瓶儿说不回去，就不回去。”

: j9 ]" ^4 d- C& I7 }* G. j　　薛四憋气，来回踱步，最后跺了跺脚，道：“行行行，你们高兴就行，不回去，家里也就是多一双筷子，又不是养不起，可别去打打杀杀的，都是给府里做事的，出点状况，像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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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L5 B( Z! u　　锦蕊没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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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四的性子就是如此，他们夫妻两人一个温吞一个火爆，这样也好，要两个人都跟薛四家的一样动不动就挥菜刀，这前街上早就被他们打遍了。

　　正好锦灵领着大夫来了，这才都止了眼泪，让大夫先给薛瓶儿诊脉。

! F# P4 s. q7 [( ^　　薛瓶儿的状况不算好，听大夫的意思，她起热不止一两天了，今朝下雪又受寒，别看现在人清醒，等天黑时怕是要糊涂的。

  ~# S3 z: j3 y　　一家人听得心惊胆颤，亏得是接回来了，这要留在金家，大半夜糊涂了，能指望金家去请大夫？

% ~4 s/ S; a7 J8 t2 M8 _  L8 j7 W　　薛四家的扬手打了薛瓶儿的手心：“差点儿真要去给你收尸了！”

　　锦灵帮着去抓药，薛四怕薛宝在跟前又给薛四家的火上浇油，催着他跟着锦灵一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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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四家的把薛四赶回了里屋，和锦蕊一起要给薛瓶儿擦身子：“这么大人了，还要我跟蕊姐儿伺候你，你自个儿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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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3 u5 a5 ]. u/ g! o　　薛瓶儿赶忙说不用了，抓紧了领口不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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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3 t# p9 }3 s' O! M　　锦蕊看她这幅样子，心里擂鼓，转头去看薛四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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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四家的一个激灵，顾不上薛瓶儿挣扎，让锦蕊按住了薛瓶儿的双手，自个儿强硬地解了她的领扣。

$ Y, `* J) J6 j$ R　　冬天衣服多，薛四家的费了些劲才拉开，露出大片原本应当是白花花的胸口。

/ i( O' X1 l* v# w! _7 p$ K　　白皙的胸口上布满了青紫发黑的印子，似是咬的掐的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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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蕊难以置信，手上劲松了，薛瓶儿的双手自由了，却也没再遮，手背覆在眼睛上，死死咬着唇无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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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蕊的眼泪跟着啪嗒啪嗒往下落。

　　她是没嫁过人，但伺候主子屋里，很多事都晓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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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从未在杜云萝身上见过这种惨状，穆连潇宠着杜云萝，留在身上的印子是有，都是粉的红的，连青的都没有，更别说紫到发黑的。

; i$ }+ O/ q9 v& B! R4 Q　　这是下了多大的劲啊！

　　那个连劈柴都没多少力气的金家二郎，论手劲，能比得过将门出身的穆连潇？

　　薛瓶儿这幅样子，分明是金家二郎不怜惜她，死命作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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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W) U3 Y2 l( m　　薛四家的踉跄着连退了两步，撞到了桌子，险些打翻了上头的水盆，她尖声骂道：“薛瓶儿！你嫌命长是不是！你活腻了是不是！

　　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刚才不说？为什么这一年你什么都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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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他妈的银子！你就值三十两吗？

7 |8 d' e) l2 Y2 g) ~2 [; h: \0 t　　别说是他金家拿了你三十两，就算是你拿了他们三百两，也不能受这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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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四家的气得浑身都在抖，她冲进内室里，喊道：“薛四！薛四！我跟你说，你别拦我，我不把他金家砸了我不做人了！老娘生的姑娘，让他们欺负成这个样了，我不管府里说什么，我要劈了他！”

, ], s6 A  X# C" X6 H) V6 }& Q　　薛四在里头，不晓得状况，见薛四家的突然又激动起来，也有些慌：“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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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V* k  M* f　　薛四家的比划了一下胸口位置：“青的！紫的！都黑了！我去他娘的！肯定不止胸口，成那样了，能不起热吗？能好起来吗？我姑娘被人折腾成这样子了，我不打上门去，我有脸在这前街上做人？了不起同归于尽！”

　　饶是薛四性子再温吞软和，闻言也愤怒了，扬手重重抹了一把脸：“去跟府里说，这亲家不能有了，我去求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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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屋的声音传出来，锦蕊在薛瓶儿身边坐下，抹着泪，道：“我以为你是明白人……”

4 L  R6 }2 r+ ]. r　　“做姑娘的时候明白，嫁了人了，心里明白，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薛瓶儿颤着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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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 a- l8 w# w6 u7 K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就算她跟薛四家的来诉苦，薛四家的去金家闹一场，她还是金家的媳妇，处境无法好转，反而会更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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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4 T! t" K2 A4 s　　和离太难，她只是一个家生子，嫁的也是家生子，就算她什么都不怕，她也要顾着家里的名声。

  o+ _2 I) P! p/ v5 c% a2 i$ l　　薛宝以后还要娶媳妇的。

　　而她终究是天真了，以为再差也就这样了，人的恶总有底线，可惜，其实根本没有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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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_) W2 @  `4 D: n9 s　　锦蕊何尝不明白薛瓶儿的意思，她捧着妹妹的脸，道：“我这些年做事、攒银子是为了什么？我大把大把给娘银子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你过得舒坦些，你怎么能本末倒置？你苦成这样，我做事还有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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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0 _- G+ ]: k  o5 `" X　　瓶儿，我绝对不会让你回金家去了，你以后反悔了我都不会由着你了，你就跟着爹娘过，跟着阿宝过，咱家有银子，你还怕阿宝娶不到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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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银子养着家，阿宝娶回来的媳妇敢给你脸色看，我让阿宝休她！

　　阿宝跟我一样，舍不得你委屈啊！”

　　薛瓶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搂着锦蕊的脖子直点头。

　　她不回去了，绝对不反悔，她也受够了。

; i3 P; x% O+ V% ~0 ?. ~　　锦蕊一面哭，一面跟她说话：“别觉得和离丢人，侯府里，我们允哥儿的奶娘就是和离了带着女儿回娘家的，夫人很是器重她，说她有骨气，叫人欺负了，就该如此做……”

第693章 安慰

　　锦蕊絮絮说着些垂露的事情，来开导薛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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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Z; E4 {/ G6 X$ D　　薛四家的从里头出来，稍稍平静了些，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下，道：“蕊姐儿，前回我要打那姓花的婆子，你说让夫人做主，现在你也说句话，金家那里是我去砸，还是让府里开个口。”

　　锦蕊抿唇，她想起了出来时杜云萝跟她说的话。

+ J1 T3 D+ r) N3 n　　无论做什么都护着她。

　　不管占理不占理，不管规矩不规矩，反正就是护着她了。

: I0 n( n9 }: A# P! i" S, i$ H3 g+ `" Q　　她做了那么多年的大丫鬟了，平日里本分惯了，真没做过什么恃宠而骄的事情，这会儿还真想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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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家瓶儿成这样了，不能轻飘飘的，况且，必须要闹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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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街住的都是杜府的下人，左邻右舍总有摩擦，都是看碟下菜的，碍着薛四家的厉害，锦蕊又体面，都没人当面说薛家长短。

　　背地里，好话坏话都少不了。

　　其他事情无所谓，但薛瓶儿这一桩，就算是和离，太委实难听，被人指指点点起来，就薛四家的这个暴脾气，真的能把整个前街都砍了。

) |  _8 A% S- i　　既然这样，不如闹大些，叫所有人知道，便是闹了打了，薛家都有主子护着，以后就不敢随随便便说薛瓶儿闲话，免得自家也倒霉，还没地方叫屈去。

　　“娘，”锦蕊想明白了，道，“铺子是府里的铺子，砸不得，但金家的人，您只管打，我跟您一道去打，留口气就成了。”

　　薛四家的还没出声，薛四从里头出来，道：“你别叫夫人难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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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j: F) c$ N' A0 Y9 U　　“这是夫人的意思，”锦蕊直言道，“我来的时候夫人说了，随便我怎么闹，她给顶着，不信您等下问锦灵，夫人要让我出气，我硬憋着，夫人回头还不高兴。”

　　薛四家的回头啐薛四：“夫人什么脾气，蕊姐儿比你知道，夫人小时候，那是府里出了名的不吃亏不忍气的，你别唠唠叨叨的拖夫人后腿。”

+ P+ [9 a3 w6 a; X5 c, N: U! I( d/ U　　薛四说不过她，背手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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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h; V- M* {( Y8 H* f　　薛四家的深吸了一口气，逼着自己平静些，和锦蕊一起扶着薛瓶儿进了里屋，仔仔细细给她看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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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看，薛四家的一身的暴脾气又要炸了。

6 d* i1 X4 k/ r2 \　　胸口、细腰、背上腿上，甭管有肉没肉，都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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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  b( w! K* ?/ s* H　　薛四家的抬手要捶薛瓶儿，骂她不争气，看她那惨样又下不了手，只能捶胸顿足，吼着要劈了那金家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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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 f8 M! P, v% d+ I　　薛宝和锦灵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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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四把薛宝拦在外头，不叫他进去，锦灵来看了一眼，差点咬碎银牙。

　　锦蕊亲手煎药，薛四家的给薛瓶儿弄了些薄粥，等薛瓶儿睡下时，已经快黄昏了。

　　薛四家的对薛四道：“看看，真把瓶儿当媳妇，这几个时辰了，早来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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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 z( w0 ?0 ~　　薛四知道她说得在理，干巴巴道：“行了，反正来接了你也不放人，管他来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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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宝听说了薛瓶儿身上有伤，他半大不小，很多事情不懂，只当是金家二郎打的，恨得暴跳如雷，催着薛四家的去报仇。

　　锦灵见天色不早了，柔声与锦蕊道：“这儿缺不了你，我去侯府里跟夫人说一声，你只管留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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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蕊叹道：“亏得早上瓶儿遇见你了，要不然……”

　　锦灵浅浅笑了笑，安慰道：“谁都受过罪，我不也一样吗？我现在能过得好，瓶儿以后也一定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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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锦蕊深深看了锦灵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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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M  t7 c4 x! ?( J+ s　　那年大雨天，若不是云栖认出了她，出手相救，锦灵怕是已经没命了。

　　那一段经历，锦灵从不会提起来，可锦蕊当时日日陪着她，很清楚锦灵的心境，那种恐惧和痛苦，大半夜都从梦里哭醒过来。

　　锦灵说出来，是为了安慰她。

* H- X& ]8 B# m1 [　　锦蕊重重点头：“我知道，瓶儿会好好的，我会让她好好的。”

* z4 w6 S: f; z* _9 i# h1 i8 j# o　　交代完了事情，锦灵匆匆赶回了定远侯府，她到韶熙园里时，穆连潇已经回来了。

　　杜云萝唤了她进去，问道：“锦蕊呢？瓶儿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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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灵抬眸看了穆连潇一眼，又垂下了头，旁的事情还好说，薛瓶儿那一身伤，当着侯爷的面不好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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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5 Z' G$ k" o: w6 `& Z　　杜云萝心领神会，拉着锦灵入了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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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锦灵把事情仔细一说，杜云萝的心跟缺了一块似的。

+ V, Q1 t* j6 B. K2 o5 u* d　　薛瓶儿今生所苦，与锦灵前世的遭遇，其实没有多少差别，而薛瓶儿又比前世的锦灵幸运，她的苦痛早早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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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知道了，绝不会让她落到那般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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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t4 F; A" U1 M" H. s2 @: Y　　杜云萝快步走到次间里，对穆连潇道：“侯爷，锦蕊明儿个肯定会把薛瓶儿婆家给收拾了，她家里再厉害，也是个姑娘家，对上金家怕是要吃亏，你借几个人手，帮着锦蕊把金家砸了。”

( D2 {# a/ N: ?& d8 \: ^: V　　杜云萝一边说，眼泪又一边往下落，她也顾不上抹，小脸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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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Y1 S( i* [5 Y6 |3 w+ z  N　　她虽有不少小性子，但从来都懂规矩，开口要砸要打的还是头一回，穆连潇见不得她哭，拉着人在身边坐下，与锦灵道：“回去跟云栖说一声，这事儿让他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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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7 q+ Z. G& b5 T4 J0 s! q0 \　　锦灵赶忙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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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7 z: `; @3 P　　屋里丫鬟婆子都是有眼色的，一并都退了出去，留他们两夫妻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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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 E# b7 h: H4 P$ X1 |& k　　穆连潇给杜云萝擦眼泪，低声与她道：“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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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心里涩得厉害，依着穆连潇，犹豫着还是慢慢说了，说前世锦灵的惨死，说今生想让身边人好好的，说薛瓶儿被她婆家欺负了，要不是发现得及时，指不定又出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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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瓶儿身上带伤之类的细节，杜云萝没跟穆连潇开口，但穆连潇是聪明人，丈夫对妻子不好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他能猜得到，在军营里待了那么多年，那些大老爷们什么话都敢说，人之恶，他听得也多了。

( B+ o- g; Y- k# `- t( z　　搂着杜云萝，穆连潇安抚道：“你只管收拾恶仆，云栖使人去看着，不会让锦蕊他们吃亏的。”

　　杜云萝止了眼泪，渐渐踏实下来，又觉得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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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 @, q! `/ s' _　　庆幸她能重来一次，能护着她想护着的人，也有人这般护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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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静时，锦蕊被惊醒了，身边的薛瓶儿在梦中哭闹，她伸手一探，摸到的手臂滚烫滚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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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3 i; t7 c* A. m: }　　点了蜡烛，又去唤她，锦蕊才发现，果真和大夫说的那样，薛瓶儿已经烧糊涂了。

第694章 算账

2 K/ F% ?# w( A0 Y　　锦蕊披着衣服照顾薛瓶儿，没多时，薛四家的也醒了，出来一看，又是气又是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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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9 v2 r" j0 Q8 u, ?7 g　　母女两个折腾到了天快亮的时候，薛瓶儿才慢慢安稳了。

　　薛四家的累得够呛，实在没心思弄早饭，让锦蕊去街上买一些。

　　锦蕊买了包子、馅饼，刚走回到前街口，一眼就看见了九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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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k4 |* V' u  N: @　　九溪蹲在边上，嘴里还塞了个馒头，一见她，眼睛就亮了。

. N1 n7 x$ X& y) A& [# v　　“怎么在这儿？”锦蕊疑惑地问他。

　　九溪咧嘴要笑，转念想到锦蕊现在大概笑不出来，又赶紧板着脸，道：“夫人气坏了，怕你们打架打不过，爷让云栖给你们寻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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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 O' B/ d% a% q+ }# T+ Y　　云栖手下那些人不认得你，就干脆让我来了。

　　锦蕊姑娘，你们去的时候招呼我一声，疏影在金家对面的茶楼里等着，怕我跟你们错开了。

! p9 W  p  H9 K　　要不是云栖还要帮爷做事，他自个儿就打上门去了，说金家欺负你妹妹，就是欺负他小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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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O  B, q' J7 w$ n- k　　九溪话多，说到哪儿就是哪儿。

5 r. c+ s- O. v+ Z　　锦蕊听着，鼻子直发酸。

3 s7 m+ n) x( r. h5 P　　夫人竟然还怕她打架吃亏，让人来当帮手。

　　云栖说薛瓶儿是小姨子，似乎也没错，她和锦灵是姐妹，瓶儿不也是锦灵的妹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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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2 z  g& o) Z+ S* e4 z- T　　只有遇到事情的时候，才会真正知道，会站在你身后的到底有几个人。

　　锦蕊想，她很幸运，能有杜云萝这样的主子，三生之幸。

$ }5 c" U* n: R) W5 w4 G　　招呼了九溪一块到了薛家，锦蕊跟薛四家的说了一声。

　　薛四家的瞪了一眼睡着的薛瓶儿，低声啐道：“自己笨，还要夫人给你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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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P" |1 Z9 S" G; O　　薛宝听说来了帮手，越发急切了，囫囵吞了早饭，咋咋呼呼要提着棍子去寻金家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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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5 |* R7 u; J" J1 h　　没多时，锦灵过来了，替薛家人照看薛瓶儿。

　　锦蕊一行人直直出了前街。

6 i1 ^5 {* s7 p6 P　　前街上，左右邻居们都起来了，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薛家出了事儿来，昨日薛瓶儿和锦蕊回来，竟然是一夜没回去。

　　薛瓶儿年节里归家，不止不见丈夫相陪，还留宿娘家，这也就算了，锦蕊却是在侯府里当差的，大年里忙碌，哪来的连休两日。

　　“这是怎么了？”有好奇的胆大的就问了一句。

　　锦蕊也没打算全瞒着，道：“瓶儿叫金家欺负了，讨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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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一落，冷风吹过，唬得人一惊一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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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家刚把铺子门板卸了，金查氏看见锦蕊，张口就道：“呦呵，昨儿个才领了瓶儿回去，今天是怎么了？要想回来啊，让她自个儿给爹娘认错磕头，看看爹娘还认不认这么个没规矩的媳妇。”

　　还没等锦蕊说话，薛四家的冲上去扬手就给了金查氏一巴掌，捏住她耳坠子，用力拉扯：“这是我们瓶儿的陪嫁，轮得到你戴？”

6 u+ @* t5 _) B% y9 I: I; I　　一动起手来，顷刻间就乱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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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瓶儿的公爹、大伯和丈夫，男人出手，力气远胜女人，亏得是九溪跟着来了，疏影又匆忙过来，锦蕊这里才不会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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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练家子，就算只挥拳头也比普通人厉害，局势瞬间翻过来，打得金家人没有还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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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大的动静，府里很快就收了信，杜家的盛大管事匆匆来了。

　　原本铺子里起冲突，也不用盛大管事出马，可一听说是锦蕊带着人打的，又有穆连潇身边的亲随做帮手，他一个头两个大，往杜怀平那儿报了一声，赶紧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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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T6 {  m, M& L% T% N　　“锦蕊姑娘，锦蕊姑娘！”盛大管事在主子跟前有几分体面，可也不想轻易得罪锦蕊，道，“你们也是亲家，大过年的，怎么就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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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蕊此刻也有些狼狈，顾不上收拾收拾，道：“盛大管事，我们薛家可不敢跟这样黑心眼的人家当亲家。”

　　“这话怎么说的……”

　　“我们瓶儿嫁过来的时候，整条前街看见了，十六台箱笼，三十两现银，都叫他们掏空了，”锦蕊瞪了一眼躺在地上想反驳又痛得说不出一句完整话的金家人，道，“连媳妇的嫁妆都拿得这么顺手，平日铺子里的银钱没少收口袋吧？大管事，他们的帐清楚吗？”

( i& j4 }1 h: J　　盛大管事一听这话，心肝肺都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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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水至清则无鱼，铺子的管事们多少会在账目上动动手脚，但吃相肯定不难看，否则主子跟前交代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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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金家连媳妇的嫁妆都拿得这么彻底，盛大管事还真不能开口帮腔了，干巴巴道：“姑娘呦，嫁妆算不清，那也别动手呀，慢慢算一算，缺的让他们给补了，都是一家人，还要过日子的，传到主子们耳朵里，这像什么呀！”

7 A5 N* q  ^+ I4 r/ T8 U5 v$ z　　“不用算了，他们一家以后也别留在府里做事了。”锦蕊才管不盛大管事的惊讶，道，“被赶出去的家生子能带走什么东西？那时候不就留下来了吗？有多少我拿回多少，反正卖了他们也补不齐。大管事别瞪我了，这事儿我们夫人知道，您不好跟二老爷开口，我去说。我们瓶儿跟他和离，这几个滚出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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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M5 G4 |- ~　　明明是大冬天，盛大管事冒了一头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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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是糊涂了，没有杜云萝点头撑腰，锦蕊能有胆子光天化日冲过来打人吗？

　　都说五姑奶奶护短又不好惹，都说锦蕊姑娘眼睛顶在头顶上，却没想到，竟然真的这般强硬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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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大管事也不是傻子，事情成这样了，也就是杜云萝跟府里的一句话，那是神仙打架，底下人又凑什么热闹。

　　他搓了搓手，道：“既然是五姑奶奶的意思，姑娘你就跟二老爷去说一声，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趴在地上的金家人这会儿才有些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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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男人都是疏影、九溪打的，根本动弹不得，薛四家的和薛宝对付了金查氏和金家的，虽然下了狠手，但力气总归小些，金查氏哼哼唧唧的，刚要开口，又被薛四家的捶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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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E; V& L7 ]3 l  _$ k0 x9 q　　“叫你们欺负瓶儿，老娘的姑娘轮得到你们欺负？”薛四家的气得厉害，想起薛瓶儿身上的伤，抬脚就去踹金家二郎，“禽兽不如的东西，你怎么下得去手！你怎么下得去手！”

2 D  j; }9 v0 t1 G　　锦蕊红着眼睛拦了薛四家的，道：“娘，别打死了，我进府里去磕头。”

+ d0 b% m) a/ p: p　　薛四家的喘着气，道：“主子们仁善，你跟二太太、三太太仔细说说。”

第695章 说明

( s; o; ^5 Q0 e# ~0 A　　杜府里的景致，锦蕊十分熟悉。

4 t: M0 b  p! C8 t　　她在府中生活多年，前几日还伺候杜云萝回来拜年，这一回踏进来，却一时有些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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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铺子那里闹得那般厉害，府里多少人都得了信，纷纷打量锦蕊。

　　锦蕊深吸了一口气，慢慢也就平静下来了。

　　她不怕，也不觉得理亏，她只恨自个儿是花拳绣腿，打起人来不够痛。

　　若是像穆连潇练功时那般，出手的拳头都带着风，她一定会让金家那些人满地找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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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6 `8 O$ A0 V9 c6 Z  C) X　　杜怀平不在书房里，留人给盛大管事传话，让锦蕊去内院里给太太们说说明白，他一个大老爷们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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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蕊毕竟是个丫鬟，又是姻亲间打架，杜怀平不想理会，这也是情理之中。

2 U7 p8 z! h8 v  x4 E. Y# O, f　　盛大管事进不了后院，送锦蕊到了二门上：“内院里姑娘比我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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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蕊颔首，道：“薛家动的手，我自会说明白，不会让大管事难做的。”

　　“瞧姑娘说的，姑娘是姑奶奶身边的人，做事肯定有分寸。”盛大管事得了这句话，心里熨帖多了，他可不想跑跑腿就惹了一身麻烦。

  y/ W5 V" C2 s  ^8 O　　锦蕊先去了清晖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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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7 d5 f& \! O- {0 y# x" K　　赵嬷嬷见了她，一脸诧异：“姑奶奶让你来带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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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蕊摇了摇头：“妈妈，太太在屋里吗？奴婢有事要禀太太。”

( \/ g) P: \; `# ]2 p( J5 Q/ j/ R/ ~　　赵嬷嬷领了她进去，甄氏一边搂着湉姐儿逗趣，一边与唐氏说话，见锦蕊进来，亦是狐疑。

　　锦蕊上前，规规矩矩跪下了。
& }( M$ `- Q, @* Q/ D6 F* @5 O9 H& U
' I# W6 _) _8 V9 m1 s8 Q% }　　甄氏叫她唬了一跳，唐氏是个通透的，抱过了湉姐儿就先出去了。

　　“怎么了？”甄氏上下看锦蕊，见她神色郁郁，平素梳理得整齐的头发也有些松散，眼下更是有些青，“囡囡出了什么状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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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一切安好，”锦蕊解释道，“是奴婢、奴婢求太太给奴婢家里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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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1 A% A8 T. q% b, z　　锦蕊是个嘴巴灵巧的，从锦灵遇见薛瓶儿开始，仔仔细细把事情说明白了。

$ z/ u0 z& ?( g　　从昨日到现在，才一日光景，薛瓶儿遭的那些罪历历在目，锦蕊说着说着就哽咽了，眼泪噙不住，絮絮往下落。

1 D+ k& a7 j! }　　偏她是个倔的，即便是哭了，也还是清楚说下去。

　　“奴婢把金家人给打了，家里咽不下这口气，瓶儿身上的伤……”锦蕊咬咬牙，“这是把瓶儿往死里折腾啊，人都起热了，要不是接回来了，金家还不给请大夫，若不是叫锦灵发现了，回头真要给瓶儿去收尸了。太太，奴婢不能让瓶儿活活被弄死啊，奴婢想求太太给个恩典，让瓶儿和离归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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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u! N* [0 L# u; D2 m　　甄氏握着茶盏，许久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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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3 Z4 g. p6 _　　锦蕊是杜云萝身边的人，她的性子如何，甄氏也是摸透了的。

　　这么些年了，甄氏似是没见过锦蕊哭成这个样子过，相较于锦灵，锦蕊更傲气些，不管背地里哭不哭，在人前总是抬着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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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给自己丢人，不给主子丢人。

　　前一回因着花婆子的“半个主子”，锦蕊气过恨过，却也不像这次，伤心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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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氏没见过薛瓶儿，可府里刚及笄的小丫鬟们也不少，各个都是青葱水灵的。

　　就算不怜惜，也绝对不动手伤害，甄氏听着锦蕊的话，心里也涩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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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说什么主子、家生子，都是当娘的，怎么会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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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j/ u  |; A" {  Q1 ~　　姑娘嫁出去了，在婆家受些冷言冷语的，那也没什么办法，婆媳、妯娌相处是门学问，不是各个都处得好的，可牵扯上吞嫁妆、受伤就不一样了，谁家姑娘也不是送出去被人糟蹋的。

6 m# M# Z  t! g　　若是杜云茹和杜云萝身上带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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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 a' A3 X" l3 N& `, ?　　甄氏非要跟亲家拼命不可！

$ X: j1 ]' U3 q0 }- H. {3 E0 @　　锦蕊是个拧的，薛四家的是前街上有名的暴脾气，甄氏从身边人那儿听了些传闻的，这样的母女俩，没把金家人打死就不错了。

　　至于薛瓶儿，甄氏做不出看着她继续遭罪的事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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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Y' `! @4 g2 q/ U　　再说了，杜云萝那儿，肯定也是偏向锦蕊的，甄氏自然是偏向女儿的。

3 U3 Z# _+ c7 d4 u& B! k　　“打了就打了吧，”甄氏清了清嗓子，吩咐赵嬷嬷道，“拿些活血化瘀的药材，先去薛家看看，余下事情，我回头跟二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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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4 Y( a9 K7 N" x　　锦蕊赶紧磕头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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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清楚甄氏的意思，只要薛瓶儿的确跟她说的一样伤重，后头的事情就不用锦蕊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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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嬷嬷亲自走的这一趟，还带了府里供奉的一位医婆。

　　进了前街，薛家打了金家的事儿也传开了，无论抱着什么心思，想来打听一二的，见赵嬷嬷在，也都不敢放肆，只能忍着，背地里叽叽咕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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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灵开的门，请了人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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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蕊低声问锦灵：“瓶儿可醒了？”

　　“一刻钟前醒过，我让她喝了药，又睡了。”锦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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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嬷嬷见锦灵在这儿，心里确信了八九分了，锦蕊原本就不是个胡闹的人，锦灵更是稳妥了，不会胡乱生事。

　　待她一看薛瓶儿，嗓子也有些酸了。

7 k% I: Q# \( P* \　　娇滴滴的姑娘，起热烧得脸上通红，嘴唇都干了，医婆替她解衣看诊的时候，薛瓶儿哼哼了两声，却没有醒。

　　衣领打开，胸口惨不忍睹，饶是医婆见多识广，也忍不住啧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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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c' K" L, ]& |7 o" Q　　不止是胸口，但凡女人身上能遭罪的地方，除了露出来的脸蛋、小手、脖子，余下的都是一塌糊涂。

　　赵嬷嬷一时都不知道该念句佛号，还是破口大骂了。

8 i- A: G# S8 q　　医婆带了些化瘀的膏药来，交代锦蕊要每日给薛瓶儿抹上，又看了昨儿个大夫开的方子，提笔重新写了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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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嬷嬷和锦蕊又回到了府里。

　　甄氏听了赵嬷嬷的话，起身就去找苗氏。

5 W( r5 B  u% m3 h: H% w3 }　　杜家书香传家，清正矜贵，虽不比百年望族，但也仁厚踏实，对底下人有赏有罚，却不折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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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由不得家仆胡作非为。

　　苗氏这两年歇了与妯娌们攀比的心思了，每日里的乐趣都是陪着润哥儿耍玩，含饴弄孙，连夏老太太都反过来笑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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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甄氏来意，苗氏怕吓着孩子，让夏安馨带了润哥儿回去，这才把心底的火气一并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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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E" o9 o6 R　　“禽兽不如！”苗氏恶狠狠道，“我当老爷是个明白人，怎么公中铺子的掌柜挑了个这样混账的出来？仗着是老仆，有些体面，连做人都不会了！杜家的颜面都叫这些人损了！”

第696章 处置

" Z& q8 i. ^( H" q; B　　苗氏发了话，自然是干脆利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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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家管的铺子收回来，重新安排管事，在那之前，让盛大管事先把账册重新理了。

　　薛瓶儿和金家二郎和离，往后桥归桥、路归路，再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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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家那一家子，杜府都不会再留，等账目算好了，直接远远发卖。

+ V9 j9 I0 Q6 V1 D0 U: @　　锦蕊得了准话，这才安心了。

　　苗氏瞥了甄氏一眼，想敲打锦蕊几句，最后还是咽下去了。

/ K' d  t2 [' r　　总归是杜云萝由着锦蕊闹腾，她这个娘家伯娘还多什么话。

, |2 ]5 c7 }. z$ O% `# W' y- W　　盛大管事得了令，跟锦蕊一道又往铺子里去，根本顾不上吃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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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q9 j  R1 E4 V　　铺子外头已经收拾干净了，金家人被丢在后头的院子里，薛宝守着他们，九溪怕他吃亏，也一道陪着。
% _  {$ k# k2 }$ [5 |! z
. a5 h. B' ]) n" C9 V7 V1 C+ t! f7 y1 X8 ~　　薛宝见识了九溪和疏影的手段，知道自己的胖胳膊没多少劲道，心下有些发闷。

# i* d$ U  W% ~3 }6 f　　他这样是护不住姐姐的，他要厉害些。

3 z. b  h4 A( T" [1 Q% C& `+ e　　九溪看起来不比他大几岁，薛宝想了想，还是去找疏影，想求教怎么打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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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疏影被个小胖子问得一怔一怔的，教也不是不教也不是，干脆就一句话，让薛宝去扎马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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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宝平日里没少听街上说书，晓得练功不是一蹴而就的，都是几年十几年的积攒，倒也不嫌弃扎马步不威风，站在院子里自个儿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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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s$ ]4 \5 ?6 \: O/ I- T　　薛四家的还憋着气，没管薛四，去翻各个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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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瓶儿的陪嫁从金家老两口和金查氏夫妇的屋里翻出来，气得薛四家的直发抖，一面骂薛瓶儿笨，一面骂金家人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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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院里缓过气来的金家人又要开骂，薛四家的火气一下子窜上来，冲出去又要撸着袖子干架。

; ~) R& ~8 c+ X' K　　疏影给锦蕊他们开了门，一道进后院时，就见到薛四家的坐在金查氏肚子上，扬手又是几个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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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9 e  U1 P4 E% l! b3 U) E7 o　　盛大管事看得眉心直跳，跟来查账的两个小管事唬得一愣一愣的，心说这薛家人真是够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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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1 D/ _! ^- _& x, t　　地上那几个想说话，还没张口，盛大管事就摆了摆手：“今儿个就半天工夫了，谁也别耽搁，赶紧查完帐，把事情办妥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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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6 L: ^0 q6 w, \　　和离的文书，盛大管事提笔写了，金家二郎不肯按手印。

　　九溪才不跟他废话，抓过他的手，掏出后腰的匕首，明晃晃的，众人还没看清楚，就听见金家二郎鬼叫一声，手指被按在了文书上，留下一个血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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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5 i( Q2 Q4 }' K　　查账也就走个流程，就像锦蕊说的，这一家子什么都带不走，便是中饱私囊了，也补不上。

　　盛大管事麻溜地让小管事们解决了，又让薛四去请了人牙子来，掏出契书要发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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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四家的不会让他们占半点便宜，指挥着薛宝把金家人的外衣、首饰都被扒拉了。

) G  o1 W$ |; t　　人牙子一看这状况，就知道是做错事得罪了主家，又是一身伤，能不能养回来不落下病根都说不好。

　　盛大管事也不在乎价格，只要求卖远了，很快就办好了。

　　等薛四家的和锦蕊一起收拾好了薛瓶儿的东西，一家人回到前街时，邻居里早就传遍了。

　　“蕊姑娘，以后瓶儿怎么办啊？”有胆大的出声问了一句。

　　锦蕊还未答，有嘴碎的就哈哈大笑。

+ A8 F' u4 `6 d) q; G/ h! P5 p  K　　一个破鞋还能怎么样。

　　薛四家的暴跳如雷，顾不上还抱着包袱，全塞到了锦蕊怀里，冲过去就要打。

　　锦蕊也不拦，论和一个婆子单打独斗，薛四家的打遍前街无敌手，况且还有薛宝在。

: u' x0 r* x- O4 w　　她清了清嗓子，道：“怎么办？家里不愁吃不愁穿的，姑娘我高兴宠着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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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v1 I3 s6 H4 p5 M) g, Q) r　　简简单单一句话，让原本闹腾腾的街口安静了下来。

　　薛四家的收拾了嘴碎的，理了理衣摆，哼了一声，便往家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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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v2 G) [1 w: v$ e* y2 A　　之前还有回不过神的，等他们走远了，慢慢也就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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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h$ R" D. o$ M4 E0 J　　那是锦蕊呀，是杜云萝身边最体面得宠的，说砸就砸，说打就打，把金家直接发卖赶出京城了，事情闹得这么大，听说都去府里走了一遭了，愣是没遭半点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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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是金家的确有亏欠，府里偏心的意思也明明白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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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3 X, x! B; p" W& v　　再说了，锦灵这两日都在薛四家里呢，去金家时还有穆连潇身边的亲随撑腰，锦蕊和锦灵两个能使唤得了穆连潇的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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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  w; U8 L1 v7 z　　就算锦灵嫁给云栖，也是不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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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底，这事儿穆连潇和杜云萝都一清二楚，就由着锦蕊了。

　　“呦，还真是半个主子了，嚣张成这个样子。”花婆子站在门边啐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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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t, U0 T+ \# B% `　　众人都听见了，却没有谁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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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管是真的主子假的主子，总归锦蕊风光，真要不长眼再胡说八道，薛四家的提着刀子冲过来，她们被砍了还没地方喊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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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j* |4 `) U　　话又说回来，薛瓶儿在前街上人缘好，薛家这么闹，肯定是薛瓶儿吃了大亏了。

% ^' h; P& i8 r! M" V; f! i7 g　　不说心疼不心疼，光是这份肯替自家姑娘撑腰的脾气，就叫多少小媳妇心里羡慕不已。

0 h, j7 }/ x+ J. s7 C5 h3 ?　　有一个厉害的娘，一个护短的姐姐，家里又不缺银子，谁愿意嫁去婆家受罪。

* w/ ^0 ]! b0 g: O' D. A, J　　回到家里，锦蕊和薛四家的一道给薛瓶儿涂了药膏。

  D6 k+ X7 T& N! J. ]: s0 c　　待收拾妥当了，锦蕊没在家里多留，起身回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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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四家的送了她出来，撇嘴道：“蕊姐儿，瓶儿拎不清，你可机灵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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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蕊晓得薛四家的性子，堆着笑，道：“娘，瓶儿就劳您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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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6 @+ V; C7 \/ W: |! c! m' W　　“什么话？”薛四家的摊手，道，“瓶儿是我生的，费个什么心了！费的是银子！那三十两，还有瓶儿以后吃穿用，什么不要铜板啊！”

　　“您放心吧，不会让您捉襟见肘的。”锦蕊宽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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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捉襟见肘了还来得及？”薛四家的跺脚，“早知道都给金家占便宜，夫人赏下来的好东西就不该给瓶儿，我留着多好！”

　　薛四家的嘴上叨叨一番，越说越是气不平，转身就回去了。

$ l$ z7 g$ H" U6 a1 K9 R3 O　　锦蕊看着合上的大门，长长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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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韶熙园里时，天色眼看着要转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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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0 P3 I* |. V8 y% R  p( ]　　锦蕊进屋里寻杜云萝。

　　杜云萝急着问她：“都处置得当了？吃亏了没有？”

　　锦蕊摇摇头，把今日的事情说了，道：“奴婢谢夫人恩典。”

$ S  [. A, V" S2 b) t' ], q2 l9 X　　杜云萝浅浅笑了，她所求的也就是这么些东西，能解决比什么都重要，回头还要让洪金宝家的回一趟杜府，给苗氏道了谢。

第697章 愧疚

* i3 `- Z8 l" w2 A5 F: Y" z$ W& J　　从屋里退出来，锦蕊便瞧见了抱着允哥儿过来的垂露。

9 Z$ w; {9 V7 i# Z- E8 C　　垂露听说了一些，经过锦蕊身边时，抬头与她道：“过去了就好了，日子总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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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也不等锦蕊开口，撩了帘子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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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 ^: i8 \0 i　　锦蕊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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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 S1 k1 p- t: F/ T　　上元佳节，府里挂了些花灯，看起来也算热闹。

5 S; h9 x% @' |. O5 u. U0 Q1 e5 J# l　　吴老太君精神欠妥，让杜云萝把家宴的时辰提前了半个多时辰，说是早点开席，早点散席，她也好早些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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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8 }: m2 j5 |　　既然是老太君的意思，自然是依着办了。

　　只有练氏缺席，她认定了吴老太君在折腾她，说什么都不肯来露面，干脆借口下不了地，继续在床上躺着。

( s/ m. k/ A) k5 Z0 G　　穆元谋依旧咳嗽不断，许是天冷了，倒是比夏日里还更厉害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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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n/ `1 Q: G+ B  A+ F　　吴老太君听他咳，一阵阵的，听得心烦意乱，也没什么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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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I8 O, e* |+ W# S0 ^　　华灯初上，娢姐儿被穆连诚抱着去看灯了，他担心蒋玉暖的双腿受寒吃不消，嘱咐她早些回尚欣院。

2 D, L! a* K7 g+ j　　蒋玉暖扶着王嬷嬷的手，慢吞吞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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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远听见孩子笑声，她循声望去，隔着半个园子，遥遥看见了洄哥儿和潆姐儿，还有一个娉婷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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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M6 v4 P% m5 X　　蒋玉暖不由就顿了脚步。

8 N! N# C8 j9 x　　王嬷嬷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心里暗暗叫苦，怕蒋玉暖突然提起穆连康来，干脆心一横，说了旁的：“他们姐弟玩得挺热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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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5 T+ [/ r; r5 Q' S7 k　　蒋玉暖笑了，淡淡的：“显哥儿还小，等大些，玩得更热闹。只娢姐儿形单影只，与兄弟姐妹都不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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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6 ?$ T+ d' E3 _, B; t　　王嬷嬷想说，不是一个娘胎里蹦出来的，肯定不如人家嫡亲的亲近，可她不敢说。

7 D  k/ k8 s0 X( F2 @4 E5 ^- h　　年节里，蒋方氏来看蒋玉暖，说的那些难听话还在耳边呢。

　　王嬷嬷其实也闹不明白，蒋玉暖和穆连诚的感情不错，以前怀娢姐儿的时候也不艰难，怎么这些年就是没有动静呢……

　　按说各种调养方子用了不少了，亏得就蒋方氏来一回念一回，练氏和穆连诚两人倒没为难过蒋玉暖，要不然这日子都不知道怎么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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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3 l4 o' X3 @  F* w　　尤其是蒋方氏挑出来的两个陪嫁丫鬟，原本就盼着能被收房，蒋玉暖压着，穆连诚也不理她们，这才老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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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 @5 P9 p% a7 G( B　　这两年看蒋玉暖肚子没反应，仗着蒋方氏那点鸡毛，就想当令箭了，话里话外都不好听。

1 o7 A" z' a  {( E　　偏偏蒋玉暖要顾忌蒋方氏，根本不能打发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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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D7 i9 }# I) I! t: z$ }/ v+ c　　蒋玉暖不知道王嬷嬷在想什么，她的目光落在了庄珂身上。

6 {  [2 k' H' P2 l3 s+ D　　小的时候，她以为穆连康待她很好，照顾她关心她，那份温暖她至今未忘，但直到看到了穆连康对庄珂的态度时，她才恍然大悟，原来穆连康把一个人捧在手心里时是这个样子的，和以前对她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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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玉暖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她曾心心念念盼着穆连康能活着回来，可真的回来了，她又要避着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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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 W5 o$ T  O2 B/ A) P1 c+ h0 y5 j　　她嫁给了穆连诚，就不该把视线落在穆连康身上了。

　　况且，她也不知道要用什么态度去对待穆连康。

　　像小时候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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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4 s0 N" ]! E9 E: q( D　　那些记忆只在她心中，穆连康已经全部都忘记了，又提什么幼年呢？

　　她曾要嫁给他，若不是他失踪，她大概已经嫁给他了……

　　只是这些都必须埋藏起来，穆连康不知，庄珂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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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 f! T% B$ z　　府中所有知道旧事的人，是绝不会在穆连康和庄珂面前提起来的，仿若根本没有那些往事。

　　蒋玉暖更加不会提及，她如今在妯娌之间已经够尴尬的了，再把旧事翻出来，她只有在尚欣院闭门不出一条路了。

" y& q- ]: t/ ]' C+ ]/ X' i　　只是，在她遇见庄珂时，偶尔会冒出那么一丁点念头，她会仔仔细细悄悄观察庄珂，看看穆连康最喜欢的样子。

' C+ t! q4 ~; T! y1 t　　然后在穆连康出现之前离开。

　　只有家宴、祭祖之时，蒋玉暖才会遇见穆连康，也仅仅只是遇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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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6 W: w! s9 p3 @: {: f- L　　想到对穆连康失踪一事的怀疑，她根本无颜去面对他，她愧疚，抬不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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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Z4 N6 H  O8 m: x　　王嬷嬷见蒋玉暖走神了，柔声道：“奶奶，回去吧，吹了风，腿痛了，爷又要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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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声，蒋玉暖摇了摇头：“我也想看花灯，去寻爷和娢姐儿吧。”

　　王嬷嬷拗不过她，便扶着她往回走。

　　穆连诚见蒋玉暖寻来，关切地看了一眼她的膝盖：“阿暖，身子要紧。”

　　蒋玉暖转眸问娢姐儿：“姐儿喜欢哪盏花灯？”

$ e- q( j2 X+ ]# ^5 e2 H　　娢姐儿伸手去指，小巧的指尖落了一片雪花。

# s( q( f  m' O# U) b5 g　　下雪了。

　　连翘刚从柏节堂里出来，她下个月就要出府嫁人了，吴老太君舍不得她，留了她说了会儿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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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r5 s8 @; X" L& k7 i$ B# {　　雪不大，连翘也顾不上去找把伞，小跑着想从游廊上穿过花园，回韶熙园去。

% Y& g' k& t; t) l, Q  P　　她抬眸瞧见了穆连诚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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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E# ?" w$ H7 ^. x: T- I　　花灯下，穆连诚替蒋玉暖整了整雪褂子，低声细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眉梢眼角似有笑意，而后一手抱着娢姐儿，一手牵着蒋玉暖，不疾不徐往尚欣院方向去了。

　　连翘收回目光，偏转过头时，突然寻到了柔兰的身影。

$ Y4 ?1 U( W- u; [9 e& Q# L　　柔兰站在那儿，视线追着穆连诚和蒋玉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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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了些距离，又是夜里，连翘看不清站在暗处的柔兰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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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连翘走到近前，柔兰才留意到，她弯着眼笑了起来，挥了挥手中的伞：“听说姐姐留下来陪老太君说话了，我看天色要落雪，怕姐姐没拿伞，就送伞来了，果真如我所想，真下雪了。”

　　连翘接过了伞，道了一声谢，又问：“看到二爷和二奶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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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兰一怔，听连翘问得随意，便答：“是呀，我犹豫着要不要上前问安。姐姐，二爷待二奶奶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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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y' M0 D# U4 b, u# `: ^- t　　连翘反问她：“我们侯爷待夫人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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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2 A* s9 q9 h7 G" W* ^' s* I　　“自然也是好的，”柔兰赶忙道，见连翘走了，她匆忙跟上，自言自语般嘀咕了一句，“又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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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好，所以侯爷待她好，可二奶奶又不好，哪里值得二爷这般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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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是柔兰心里想的，不敢说出来给连翘听。

　　连翘略略收了步子，走得慢了些，她想起吴老太君对她的照顾，便道：“柔兰，等我出府之后，你就是一等了，能教你的我都教了，你一定要仔细做事，侯爷、夫人待我们和善，你不能躲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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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兰点头应着。

第698章 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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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1 |" @$ ?5 n9 @　　上元一过，朝廷开印，许是各个衙门里多少都有些圣上要动兵的传言，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颇有些水波暗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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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潇非常忙碌，甚至是夜里回府之后，夫妻两人都要歇下了，都被召进宫里去说话。

　　月末时又落了两场雪，算不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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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翘收拾了东西，搓着手去了一趟柏节堂。

　　她是去给吴老太君磕头告别的。

　　这些年，连翘体面又平顺，仗着的就是吴老太君对她的器重，而她也很是争气，无论是从前伺候老太君，还是被拨去了韶熙园里，做事都利索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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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翘进暖阁时，吴老太君正喝药，到底是年纪大了，即便晓得是药三分毒，日常里也断不了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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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F& K: O: j5 L　　说是调养，其实到了这个年纪，用老太君自己的话说，调不调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这话不能叫晚辈们听见，徒增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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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了，吴老太君自嘲是惜命之人，若这些药方能让她多活上一两月，她就能日日不断喝下去。

. p3 z5 D# K; N- G. V* u$ G　　吴老太君准备了添妆的东西，让单嬷嬷拿给连翘。

　　连翘的一双眸子红通通的，哑声道：“明年过年的时候，奴婢再进府里来给老太君磕头。”

　　吴老太君放下药碗，含着一颗蜜枣，笑容舒展：“这话老婆子爱听。”

　　连翘见老太君高兴，一时也没仔细琢磨，等出了柏节堂，迎面北风一吹，她猛得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扭头往暖阁方向望去。

  D9 F' l) _- i# R' I, i+ ~; _　　窗户关着，看不到里头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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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3 q. J9 `% b8 }& }5 m　　连翘紧了紧领口，垂下眼帘，幽幽叹了一口气。

　　吴老太君的意思是，她都没有把握能不能活到明年过年时了。

　　回到韶熙园里时，连翘已经收拾好了情绪。

; _3 K. K* o  K4 l9 W0 N7 L$ Q　　杜云萝今生第二回嫁丫鬟，虽不及锦灵、锦蕊这般亲昵，但总归是伺候了她两辈子，杜云萝很是上心。

4 e0 X1 r* B1 E$ s2 P' r　　临出府前，杜云萝出的银子，在小花厅里摆了两桌，让连翘请了相熟的丫鬟婆子一道吃酒。

　　锦蕊去用了两筷子，又回来伺候杜云萝，让留守的柔兰去热闹热闹。

　　柔兰乐呵呵去了，走到半途，却听见了两个丫鬟嘀嘀咕咕的声音，她耳朵不差，又站在下风口，隔了一个转角，交谈的人没瞧见她，被她听了一个全。

　　那两人是蒋玉暖陪嫁进来的丫鬟，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家主子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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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蒋玉暖不争气，白白占了穆连诚的宠爱，却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又说蒋方氏待她仁至义尽，连抬举的陪嫁都选好了，偏偏蒋玉暖根本没把她们两个放在眼里，根本不给她们接近穆连诚的机会，这般下去，等练氏等不及了塞人过来，蒋玉暖有的苦头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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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E. w0 z$ a" ^　　柔兰站在原地，静静听了很久，直到那两人走了，才从暗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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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0 M- _% r: Y( v( y　　她抿着唇，眉宇紧皱，心里一个念头起起伏伏的。

　　原来，穆连诚待蒋玉暖那般好，比她上元那日看到的还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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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明，根本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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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E# f! f# ~; W! C　　连翘出了府，柔兰正式成了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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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 J+ v  u9 o6 A. x4 j　　二月春寒料峭，大人都有些吃不消，一直无病无痛的延哥儿也没挺住，受了些凉，白日里还好些，夜里就咳个不停。

　　杜云萝心疼坏了，小儿生病，又不比大人，也不敢给他吃什么药，只拿些润喉的东西温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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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F( I; W$ @' }2 T3 }( C5 I: D　　好在延哥儿并不严重，咳了三四天就止住了，依旧生龙活虎，拿着穆连潇给他的木剑在院子里耀武扬威。

' g/ S: p" d- \& Y) u　　“到底是小孩儿，精神气足。”洪金宝家的笑着与杜云萝道。

, T* F- x" B# n: [　　杜云萝浅浅笑了笑，她知道洪金宝家的没说完的话，穆元谋咳嗽的时间实在太长了，长得让人都心生疑惑了。

　　疑惑归疑惑，杜云萝也往深处想过，甚至怀疑到了吴老太君头上。

8 W) y7 T% f' b/ k/ g% J% Q7 J　　只不过谁也没想明白，这般咳嗽到底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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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说，这些时日里，二房的举动委实让人看不懂了，不说卧床的练氏，只垂露这一桩事情，穆元谋给他们的破绽就太多了，多到不向穆元谋会做的事情。

　　眼下，杜云萝捏着平阳侯府里递来的帖子，也无心去思索穆元谋那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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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_7 h) _　　杜云萝来来回回翻看着平阳侯世子夫人递给她的帖子，上头写得明明白白，平阳侯府已经选好了要过继给晋尚的孩子，穆连慧那里也点头了，日子挑了二月十六，把过继的事儿给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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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让人把帖子送去给练氏过目，作为穆连慧的母亲，即便练氏不能亲自过去，事情还是要有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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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U8 }3 ]9 r& o7 h　　等到了正日子，杜云萝走了一趟。

　　过继孩子不是小事，难得的，穆连慧的衣着打扮比之前稍稍喜气了那么一点，她戴了两只金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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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 L. ~9 \- Y5 q7 S　　穆连慧坐在梳妆台前，透过铜镜看着身后的杜云萝，她讥讽一般地抬了抬下颚：“我听说了，她们说，我今天什么都不用做，就只要坐在那儿，等着人念词、磕头、敬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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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勾了勾唇角：“不然呢？乡君还想做什么？”

　　穆连慧咯咯笑了起来，唇角扬着，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我以为，这事情你比我熟悉，想听听你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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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9 v' _& L/ H( _　　杜云萝呼吸一窒，深深看了穆连慧一眼。

　　不是挑事，不是折腾，穆连慧根本就是无所事事，随口一提，可就是这样的无意，让杜云萝很不舒服。

$ Y6 G/ s# X7 I9 y- O. u　　她其实有些不记得当年过继时的事情了，印象模糊，唯一记得的是穆令冉的眼睛，那双与穆连潇有七八分相像的眼睛，仅此而已。

　　“我都忘了，”杜云萝托着腮帮子看穆连慧，叹道，“毕竟，现在的我，不用再去想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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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的杜云萝，已经不是当时的杜云萝了。

' f9 l% r# H& I, }: Y3 t+ Q　　周围的丫鬟婆子谁也听不懂这两人在说什么谜题，但她们也早就习惯了穆连慧想到一茬是一茬的性子了，不会去深究话里的意义。

　　反倒是穆连慧自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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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u3 h* N- D* r0 H+ U" W5 W　　过继的事情办得顺利，正如说好的一般，穆连慧从头到尾就像一个偶人一样，静静等着别人做事。

　　她是收养继子的人，却也是个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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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q4 J% N! r6 k9 `　　这个孩子记在她的名字，却不由她抚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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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V: |1 N) C3 [9 A1 t6 z9 ?* r　　杜云萝看着那个走路还摇摇晃晃的孩子跪在牌位前给晋尚上香的样子，脑海里浮现的是穆令冉的身影。

* V' {  r& P1 c% s, Z　　穆令冉那时候更大一些，能走得稳，磕头也规矩。

第699章 归家

　　相较于平阳侯府众人面上的欢喜，穆连慧面无表情，无喜也无悲。

( x! l( v1 x8 v/ a1 u1 M　　杜云萝猜想，也许穆连慧根本都没有记住这个被过继来的孩子的名字，因为这对她根本不重要。

　　等一切结束，孩子被世子夫人牵着回去了。

3 t# l5 q. @' w. w: d! y) M0 r8 g, c　　穆连慧起身，缓缓走回自己的小院。

　　杜云萝与她一前一后，没有人说话，进了屋子里，丫鬟婆子们也没有跟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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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慧自个儿解了斗篷，随手扔在了八仙椅上，又把手腕上的金镯子给褪下，淡淡道：“这里的事儿了了，我下月初就回定远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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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U. P5 s3 r1 U! A5 T　　杜云萝丝毫不意外，颔首道：“风毓院的东跨院一直空闲着，二婶娘卧床许久，那院子到是一直有人收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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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穆连慧转身抬眸看着杜云萝，良久，才道：“我不住风毓院，另寻个院子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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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勾了勾唇角，笑了。

　　二房这一对母女是纠结也好，烦恼也罢，那都是她们母女的事情，杜云萝才不愿意去蹚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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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乡君的事儿，”杜云萝直视穆连慧的眸子，言语里丝毫不退让，“乡君不想住哪儿，又想住哪儿，等回府之后，自个儿与二婶娘商量去，总归府里空着的院子就那么几个，乡君和二婶娘选好了，找人收拾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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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慧皱了皱眉头，张口想再说些什么，见杜云萝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扑哧就笑了：“是了，如今的我是使唤不动你了，罢了，你是侯夫人，我往后在娘家过日子，还要仰仗你和阿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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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r" r- D8 y5 g& n2 z0 ?　　等杜云萝回府，使人去风毓院里传了个话，只说穆连慧下月回来，压根不提她想另住。

4 J! M  k$ j/ _2 t; g( u4 r　　练氏得了信儿，握着朱嬷嬷的手，难得有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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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 S# r( x/ B0 V2 S　　“慧儿要回来了，总算要回来了，”练氏合掌念了句佛号，“我这日夜盼着，老朱，最后的日子最难熬了，你听听，我的心扑通扑通直跳。”

- {/ z& y2 O1 |4 D; R& M$ F　　朱嬷嬷见练氏开怀，不由也添了笑容：“是啊，等乡君回来，太太也就不烦闷了。”

, ^4 a' I/ [1 p; x- \3 e　　“谁说不闷的？慧儿就会拿话堵我，就没一句好听的！”练氏没好气地道，话说完了，自个儿反倒是又笑了，“不好听就不好听吧，我是她母亲，我哪里会真与她计较，有她陪着，有她给我出出主意，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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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9 U" l: z9 O% v0 T　　朱嬷嬷忙不迭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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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  }. u* T: j) w2 ?　　练氏算着日子，要等穆连慧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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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7 F+ X$ [0 h( i- K　　眼瞅着入了三月，越发急切起来，恨不能日日使人去平阳侯府里问一声，到底还需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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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B$ Y5 A6 i9 |) N　　好不容易得了准信，穆连慧还有两日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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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3 k) X1 z& y  L/ c/ M　　出嫁的姑奶奶归家寡居，实在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情。

　　穆连慧没有大张旗鼓，带着嫁妆回到了定远侯府。

  ]7 m, `2 E- ?% G" I9 O5 c# r9 o　　箱笼一抬一抬搬入了风毓院，就像她出嫁时一抬抬搬出去一般。

+ Y2 P( e. Y9 E* g! X　　穆连慧径直去了柏节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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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0 [8 J2 l, ^  b: A6 Z" [　　吴老太君坐在罗汉床上等她，见穆连慧撩了帘子进来，老太君仔仔细细打量了好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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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h$ q9 k! P0 E8 f　　穆连慧清瘦了，一身素净，都赶上她这个老太太了。

　　吴老太君长长叹了一口气。

1 U0 x  |( F& N) S5 O3 G0 F　　秋叶摆了垫子，穆连慧跪下磕了头：“祖母，孙女回来了。”

　　不管性子如何，到底是嫡亲的孙女，又是年轻守寡，吴老太君对穆连慧本有七分怜惜，可一想到单嬷嬷意外听见的练氏和穆连慧的对话，那七分就只剩下三分了。

" Q( n1 i3 ~4 w　　总以为穆连慧还小，却是没有想到，在她更小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对不起列祖列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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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D0 L8 G# u. o6 k　　“老婆子从前应过你，只要宫里松口，就许你回来，你既然回来了，就好自为之吧。”吴老太君招了招手，示意穆连慧往前一些，她伸出手去，粗糙老迈的手掌抚着穆连慧的脸庞，叹道，“不必去各处请安了，早些回去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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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r+ j3 k+ |" m1 O0 W　　穆连慧垂下眸子，应了一声。

/ ~- F( t7 N1 t" N  Z0 Y4 s　　单嬷嬷送了穆连慧出去，再回来时，就见吴老太君在独自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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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4 I1 E  s  V/ S# h* q　　她暗暗叹息，柔声劝道：“老太君，乡君现在也是个清醒人。”

8 x( \; }& Q" y/ k* ?1 Z$ M/ Y　　吴老太君嗤笑：“她不清醒还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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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_0 f' t- ^　　从来就不是清醒了，只不过是选了自己最想走的那条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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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 M5 V! M) s( Y( |0 I, h　　穆连慧不疾不徐走到了风毓院，才一进院子，就被朱嬷嬷迎了进去。

, `' f9 o' j/ O　　练氏翘首盼着，要不是伤腿落不了地，她也想迎出来。

　　“慧儿，”练氏抬声唤着，连唤了三声，才见穆连慧进了内室，她的眼底闪过一丝欢喜，“快来母亲这儿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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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慧一言不发，还是依言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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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氏一把握住了穆连慧的手：“瘦了，这些时日，没少苦恼吧？往后就不用担心了，归家来了，一切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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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y  V* ~) m+ H* l% r( B: z　　一切好说？

8 x, _0 s0 p. G  n7 P  ?' c" ^　　穆连慧挑眉，她实在不觉得自己的未来有什么好说的，她想要的东西，只迈出了一小步而已，往后要经历的麻烦还多着呢。

# o) k5 Z+ G9 Z6 w5 Y/ X　　见练氏一脸喜气，穆连慧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忍住了。

　　“娘一直盼着你回来，你回来了，我们母女有个依靠，你父亲那儿，我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 m! j* ^7 ?3 [2 u, s( |　　一说起穆元谋，练氏就关不住话夹子，絮絮叨叨说着穆元谋对她的不信任，说她这些时日的苦闷，说长房、三房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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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Y  [. |, O2 X" p" i9 D6 l( e　　穆连慧听了半截就不想听了，要不是朱嬷嬷一个劲儿使眼色求她忍一忍，穆连慧早就翻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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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1 H% F+ i  m　　练氏好不容易倒完了苦水，问道：“慧儿，你看看现在的局面，要怎么办？”

" A, A' ]8 Z  X' m0 `　　若只是听也就罢了，还要开口评说，穆连慧哼了一声，神色漠然：“怎么办？母亲问我，我又问谁去？我是归家孀居，不是来兴风作浪的。”

1 n& i4 R5 G" X0 j6 S4 ]3 j　　“怎么就成了兴风作浪？”练氏诧异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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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慧斜斜看着练氏：“东跨院那儿是我出阁前住的，我现在是寡妇了，就不住那里了，满荷园还空着，我琢磨着住那里去。”

; j; ~& {. D: J* j+ a* t( W. }# t　　练氏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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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慧赶在练氏开口之前，又道：“我不在乎姑母和秋柔死在满荷园，我又没对不起她们，寻也寻不到我头上来。”

4 H. q. i2 i, n0 ?　　“浑说什么！”练氏连啐了三口，“你不是嫌弃你姑母荒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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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2 t" D! f& n　　穆连慧嗤嗤笑了：“荒唐？她是荒唐，我又能好到哪里去？”

8 j/ ?# p+ S) D. K1 ]　　整个二房又能好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