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金陵春》作者：吱吱

第59章 落水

7 ]/ R2 |; T# u; Y. `! S- h* K2 f　　周少瑾心中微微有些不虞。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感觉到潘清太过关注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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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2 K) a* i7 H　　她敷衍潘清地笑道：“没什么。就是站在这里吹吹风。”

　　湖面上吹过来的风比较凉爽。

　　“是吗？”潘清笑着也朝对面的水榭望去，道，“我看那边的景致倒是十分的宜人，只可惜是五房的小花园，不方便走动。”

: t! h. X+ T! v5 I1 v8 ?) J( t  I　　周少瑾笑笑没有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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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笳摇着湘妃泥金柄大红色绣彩蝶扑花团扇走了过来，道：“你们怎么都站在这里？这里有什么可看的？”

　　“只是凉快罢了。”潘清说着，笑望了周少瑾一眼。

　　“有毛病啊！”程笳小声地滴咕着瞥了眼潘清，然后笑着对周少瑾道，“你明天下午能不能放半天假啊！我想约了你去花园里划船。清溪河里的荷花长得花苞来，我想摘些荷叶晒了冬天的好做叫花鸡吃。”

　　“那可不行！”周少瑾笑道，“我既然答应了郭老夫人，就不能言而无信。你自己去吧，也给我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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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w8 `: R5 O) n4 ?7 ]0 Z, G　　公然的要求，就是没有把自己当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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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笳立刻高兴起来，道：“满塘的荷花，多得是荷叶。我到时候给我采点嫩了，除了能做叫花鸡，还能泡茶……”

　　两人东扯西拉了一通，硬是没让潘清插上一句话，等到翠环过来报信，说沈大娘来了，程笳挽着周少瑾的胳臂去了静安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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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b& @4 e  ?) _9 L: I　　潘清目光微冷。

　　可惜不管是走在她前面的周少瑾还是程笳都没有注意到，到了静安斋两人还不时耳语，把她撇到了一边。

　　结果，程笳去采荷叶的时候差点掉到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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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吓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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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在她出事之前，程笳都很顺利，今生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一个纰漏？

　　还好程笳被婆子及时拉住，只是受了点惊吓。

　　周少瑾和姐姐一起去探望程笳。

　　关老太太听说后把她们叫了过去，道：“……也替我问问，看笳丫头要不要收收惊。若是要收惊，我这里还有上等的朱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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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笑着应诺，和沔大太太一起去了如意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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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V; h1 O1 s& G; Q　　如意轩位于三房的中间，东边是程证的玲珑馆，西边是三房老太太李氏的稻香院，前南边是三房的上院长青堂。景致十分的优美，布置的富丽堂皇，特别是厅堂南边有面用楠木做成的多宝阁隔断，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金银玉石的如意，熠熠生辉，一眼望去，有些睁不开眼。

　　她们去的时候，程笳正裹着大红丹凤朝阳的锦被靠在床头上和围坐在她床前的姜氏、李老太太说着什么，程贤和潘清站在姜氏和李老太太身后，姜氏李老太太等人的贴身的嬷嬷、丫鬟则在内室外，偌大个正房，到处是人，连呼吸间闻到的都是混合了各种脂粉的香味。

; I0 D! Z9 C0 H' H/ k, g' L　　周少瑾清淡惯了，闻不得这样的味道，不由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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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久入兰室而不香。程笳却没有任何的异样，沔大太太和李老太太等人见礼的时候，她朝着周少瑾招手：“你怎么来了？我没事，你别担心。”又高声地和周初瑾打招呼：“初瑾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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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初瑾朝着她笑。

　　周少瑾先前隔得远还不觉得，此时走近了，这才发现她红光满面，笑颜如花，哪里有半点受惊的样子，倒是姜氏等人，神色比她更紧张。

* S. C# z0 ^) ^+ l　　沔大太太见笑道：“小孩子害真病。典型的好了伤疤就忘了疼。我们临过来的时候我们家老安人还叮嘱了又叮嘱，让我们一定要问清楚笳丫头到底怎样了，她倒好，没事人似的。只可怜了我们这些做父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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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P7 L) Z) i2 }; z2 A4 i　　“可不是！把她祖母的七魂就吓掉了三魂唬，”姜氏才缓过神来，闻言自然身同感受，眼圈一红，接过丫鬟捧过来的茶，亲手递给了沔大太太，“偏她还笑嘻嘻的，把我们老安人给急的，要不是周娘子说没事，都逼着老爷再去请个大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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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4 _- Y9 s& g' s- c) @- e　　程笳赧然，嘟呶道：“那有那么夸张，不过是那采荷叶的婆子不小心踩在了船弦上，搬摇晃了几下，我没想到，有些慌神，她们又去拉我，打湿了衣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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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k, Q- |0 a　　“你还说！”姜氏瞪着程笳，“一点也不让人省心。你要摘茶叶，吩咐下去就是了，你倒好，自己上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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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老太太听着不高兴了，道：“好了，好了，你都说多少遍了。她已经知道错了，你就不要再念叨她了。那个拉着笳丫头的仆妇叫什么来着，要重赏！不然谁还要做忠仆！”

　　姜氏虽然没有把这个婆婆放在眼里，可人前人后却很是敬重，决不让人拿住把柄。

　　她起身恭身称“是”，果然不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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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笳就朝着周少瑾眨眼睛。

: ^3 v; \4 k7 @, }' U　　周少瑾却在心里叹气。

　　程笳就是这样被惯坏了的。

: A- [5 I2 |' }9 i( N　　不过，有人惯总比没有惯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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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x4 g- e7 {( f! K　　李老太太就拉了周少瑾的手道：“你们自小玩得好，你笳表姐如今要在屋里休养几日，你没事就过来陪陪她，给她解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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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微笑着应了。

! j( \2 R+ N: u7 [6 n6 b　　五房的汶大太太过来了。

0 N6 F  `) `% x! S& c! T( p. W& B" j　　她进门没有问程笳怎么，反而是拉住了姜氏的手，泪如雨下地哽咽着：“我是个苦命的人，出了这样的事，真是没脸在各房走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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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氏烦她不知道重点，引了她到旁边的太师椅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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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7 n0 B/ a. i　　长房的袁氏和二房的洪大太太、郑氏也都来了。

% v- K0 |0 E1 F* i+ X% I　　四房的人就提前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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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P* M/ v5 `" V) |' q　　姜氏亲自把她们送出了如意轩。

, H3 U! K, @3 y1 K2 }" c0 U$ E　　天上已是星星点点，皓月当空。

　　周初瑾挽着沔大太太的胳臂，说着家长里短，不紧不慢地往嘉树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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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着她们身后的周少瑾却想着程诣的事，满腹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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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u5 t: `) S, W6 O' i9 ~　　像程诣这个年龄，正是顽皮的时候，对赌博吃酒、宿柳眠花好奇，甚至去试一试，那是很正常的事，只要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就算她把这件事捅到了外祖母那里，外祖母多半也就是拘住程诣不再和那些人玩，却不会去管五房的小花园里是否还会继续的歌舞升平——那里毕竟是别人家的地方，别人家的子弟，四房既不占长又不占嫡，又得来与几房交好，没有资格，也不会去管，最多把这件事委婉地知会各家的长辈一声。等过了这阵风，他们恐怕还会聚在一起……五房的漏洞还在。

　　如果想堵住这漏洞，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事情闹大。让程家的长辈们知道这其中的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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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K, I7 D9 p. n9 m　　可她一个女孩子家，又怎么把事情闹到程家的长辈面前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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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y$ Z( |7 I8 Q　　周少瑾想到了汶大太太……她不禁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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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1 f4 t& q3 J　　等见到外祖母，外祖母问完程笳的事之后告诉她们姐妹以后切不可亲自动摘花采河，小心“落到水里或是摔到地上”时，她心中一动，出了嘉树堂就让春晚去叫了樊祺过来，道：“我有事要他去办？”

　　周初瑾奇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这么急，不能等到明天？”

　　“哎呀，明天上午我想请半天假，去陪陪程笳。”程笳这几天在家休息，静安斋就只剩下她和潘清了，与其对着时时找她说话的潘清，她还不如听程笳唠叨，就算潘清也请了假去陪程笳，有程笳和服侍程笳的那些丫鬟婆子在场，潘清怎么也要夹着尾巴做人——她还要在人面扮演贤良淑德的模样，怎能让姜氏听到什么风声？

　　周初瑾不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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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0 l& b8 w* E( D! R! }　　周少瑾低声嘱咐樊祺：“你继续帮我盯着二爷，他们那边只要有动静，你就来告诉我。然后看看二爷他们都是怎从五房那边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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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祺以为她是要到长辈面前去告状，拍着胸脯道：“您就放心好了，我保证不惊动一草一木就打听得一清二楚。”

　　周少瑾抿了嘴笑，让施香抓了把铜钱给他，道：“你再去请几个到花园里摘些荷叶来。这些是给你请他们喝酒的。”

　　程笳采荷叶的事，她也有份，现在程笳躺在了床上，自己好歹给她送些去，也算是还了她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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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8 G, `0 }1 N　　樊祺接过银子高高兴兴地走了。

/ P  e# ^  U3 g2 N* J3 R. \　　第二天中间，樊祺就搬了两大箩筐荷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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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e, T! ?5 E% E' f0 |　　周少瑾哭笑不得，让春晚带着几个小丫鬟按照老的嫩得分摘出来，老的晒了做荷叶饭，叫花鸡，嫩得制荷叶茶，送到外祖母那里，再以四房的名义送给各房秋天的清火。

　　程笳知道后感动得不得了，接着周少瑾笑得甜如蜜糖，冲着潘清道着“还是少瑾对我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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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0 J/ ?: ], U! F& V" T　　潘清也请了假陪着程笳，可程笳却对她没有一句好言语，她却能不动声色，该干什么干什么，周少瑾看着都替她难受，却也更加下定了决心离潘清远一点。

) D; k$ r: C. x9 ?　　翌日，她从寒碧山房一出来，就看见樊祺拿着树枝无聊地蹲路边的树下画来画去的。

　　“你这是在干什么呢？”施香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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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祺立刻跳了起来。

5 Y* c, F+ o" ^) c1 E% k　　“二小姐。”他两眼发光，低声道，“二爷他们今天晚上又约了在小花园里赌博。”

　　周少瑾心中一喜，但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她道：“你怎么知道他们去小花园就是赌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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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祺嘿嘿地笑，得意地道：“五房的厨子一大早就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地往家里扛，五房的午膳却还是往常的菜。然后举大爷身边的小厮去了当铺，当了一支妇人的金簪，当得是活期，十两银子。听当铺的伙计说，那小厮不是第一次去了，这些日子犹为频繁……还有二爷身边的三宝，腰间挂的荷包鼓鼓的，我有意撞了他一下，硬梆梆的……他们不是去赌博还是去做什么？”

第60章 走水

　　这孩子，没想到这么机敏！

, s- X- R; J/ W  @/ ^　　再过几年，就能独挡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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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心中欢喜，生出把樊妈妈和樊祺永远地带在身边的念头，甚至她出嫁之后，还可以让樊祺当她的大总管，樊妈妈帮她管着内宅……不过，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顿觉脚下生风，道：“走，我们边走边说。”

( C, V( h4 o5 o. L9 }+ _7 o; S　　这里是长房的地方，谁知道隔墙有没有人？

( v8 A6 E2 }% f8 n# E! M) h  T　　樊祺高兴地应“是”，欢欢喜喜地和周少瑾回了畹香居。

5 O- G) y% B: y% c: a. g7 s( _　　周少瑾让施香守在屋外，和樊祺低语了一番，然后樊祺兴冲冲地走了。周少瑾吩咐施香：“我们今天晚上早点睡。”

) X( w2 W1 V4 j3 P3 h, Y+ A　　施香看了看外面红日高照，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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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8 s- _$ N# t! ^　　周少瑾却自顾自地叫了春晚进来，吩咐她让厨房早点上晚膳，又提前去给关老太太请安，给周初瑾打过招呼，回到畹香居用晚膳就上床歇了。

+ Q, r5 N3 W, V' F　　睡得太早，施香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眯了眼，却被春晚给推醒了：“二小姐说，有事出去，让我们跟着她一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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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6 Z- Q9 j: r; b　　施香揉着眼睛，好一会才清醒过来。

　　她想到之前周少瑾让樊祺做事，心中有些不安，悄声问春晚：“知道是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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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春晚忙着绑头发，嘴里还咬着根红绳，含含糊糊地道，“二小姐只是说让我穿深色的衣服，把头发都梳起来，穿平底鞋。”

7 y# U  x8 I+ ^3 Z0 ^% w" l/ L　　难道是去堵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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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香的睡意一下子灰飞烟灭，她急急地起了床，去了周少瑾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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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I7 e; Q0 P/ C0 V7 o& e+ i/ p　　周少瑾穿知道从哪里找了件墨绿色的褙子，像男子似的在中间缠了条同色的腰带。因那衣服不太合身，那腰带衬得更是弱不胜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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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正由樊刘氏服侍着在打辫子。

+ [( x- j0 ^8 R9 r8 A" E( T　　“您这是……”施香目光发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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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却不管这些，直道：“你快去换衣服，我们要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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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L( N$ x. m/ g/ R  I# \　　“不行！”施香忙道，“就算是二爷做得再不对，我们应该去跟老安人说才是。怎么能私下去堵二爷？您让二爷的面子往哪里搁？您又让程家的长辈怎么看您？还有大小姐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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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1 e3 U$ ^1 e2 B　　“哎呀！”周少瑾不耐烦地道，“那么多废话干什么？你跟不跟我去？你若是跟我去，现在就去换衣服，你若是不想跟我去，就好生生地呆在屋里，什么话也别说，当作什么也不知道的。你可别忘了，你是我屋里服侍的。我可不想自己屋里有点什么就弄得满城风雨的！”

　　这还是那个软弱没有主见的二小姐吗？

6 b: K+ f6 S- w  S; d　　施香睁大了眼睛望着周少瑾，手足无措。

+ `! B* q6 q# B: A3 a( v" h　　樊刘氏就笑着把施香拉了出来，待出了厅堂这才轻声劝她：“我们跟着，总比让二小姐一个人的好！你可别忘了，二小姐已经长大了。以后她还会更有主见的。是留在二小姐身边服侍，还是早点出去，你自己拿主意吧？免得到时候好心办了坏事，既招了二小姐的嫌弃，又让大小姐不喜——大小姐和二小姐毕竟是姐妹。”

　　她的话如当头棒喝，让施香清醒过来。

. d  d& W. C6 J# ^4 Z　　自己今年都十八岁了，按府里的规矩，再过两年无论如何都要配人了。大小姐向来看重二小姐，如果是从前，二小姐肯定不会违背大小姐的意思。可现在……若是二小姐心中不悦，执意要把自己许配给谁，大小姐难道还会为了自己和二小姐撕破脸不成？

　　施香不由打了个寒颤，紧紧地拽住了樊刘氏的手：“妈妈，多谢您提醒我。我这就换了衣服梳了头跟着二小姐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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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 J' A: W9 F' N6 c* p　　“这才是个聪明人！”樊刘氏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进屋服侍周少瑾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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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素来怕姐姐，周少瑾还有些拿不准施香会不会听自己的，见樊刘氏进来，问道：“施香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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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刘氏笑道：“她去换衣服去了，说还是跟着二小姐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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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 n+ c5 j8 F2 A　　周少瑾放下心来。

　　不一会，樊刘氏帮她绑好了辫子，施香和春晚也都换好了衣裳。

　　她们俩人都穿着靓蓝色的细布衣服，包着头，没戴任何的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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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m6 R5 c/ s* k7 W& N$ r　　周少瑾满意地点了点头。

$ t" L2 z. N( t% q! T/ n* z　　樊祺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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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X$ e4 e8 Z  f; m　　他穿着褐色的短褐，背着个蓝色粗布搭裢，先从衣袖里掏出个东西：“这是火折子，花了三两银子，据说是江南什么霹雳堂产的，是最好的东西，迎风摇一摇就亮，点亮了任你是狂风暴雨都不熄。我从前在村里听那些闲帮吹牛的时候说起过，没想到还真有卖的……”然后把搭裢里的东西给周少瑾看：“我亲手摸过了，全是干的。保证一点就烧……”

　　施香听得胆战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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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u7 Z* B7 x- c  s% l　　二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她想问个究竟，但再一想到刚才樊刘氏说的话，还是什么也没有问，跟着周少瑾出了门。

" ]3 G! k" j7 O) f. w7 L  Y+ Z8 n　　已经过了月中，虽然有月亮，却朦朦胧胧地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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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4 c1 V% [$ C5 ^　　她们没有点灯，而是静悄悄地跟着樊祺身后，轻手轻脚在内院穿行，遇到巡夜的婆子时，还会想办法避开。

　　施香越走越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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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竟然从四房穿到了五房，还没有人发现。

　　她望着身后泛着清冷波光的湖水，大热天的，手脚发冷。

" b' ]6 P  F0 W7 z% K1 a　　走在前头的樊祺小声地说了声“到了”，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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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房的人不常和五房走动，施香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见花木扶苏，藤萝叠垂，对面是一半在陆地一半在湖里的水榭，景致十分的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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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指挥着她们蹲在了一株树冠如伞，枝条如丝的银叶银树下，樊祺一个人蹑手蹑脚地窜到了水榭的屋基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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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掏出了搭裢里的东西堆放在屋基旁，摇了摇手中的火折子，施香这才发现原来樊祺的搭裢里装的是枯稻草。

  R: f$ G% Z" Q, h1 X- y0 o　　敢情二小姐这是要来放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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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香的猜测得到了证实，顿时手心额头全是冷汗。

( a" a) O7 g9 S7 \% H　　她想制止，可抬头看见蹲在自己旁边的周少瑾目不转眼地盯着樊祺，黑白分明的眸子像泡在水银里的黑水晶似的，璀璨夺目，让她的整个人都仿佛月光下的宝石，光彩照人。

, Z# T; q. ^' F　　施香一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樊祺那边已是“嘭”地一声，点着了枯稻草。

　　火光速度地在黑暗中燃烧起来，在夜空中明亮的让人心里害怕。

　　樊祺猫着腰跑了过来，兴奋地道：“二小姐，成了。我们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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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走！”周少瑾注视着那火堆，手指紧紧地绞在了一起，“我们要等有人看见这边走水，嚷着过来救火才能走。不能让他们真的出什么事。不然我这辈子怎么能心安。”

" u' Q* Y" o) X* O3 O　　大家都明白过来。

　　樊刘氏立刻道：“二小姐说得对，我们等有人来救火了再走。”

, d0 s" z; k( R　　众人点头。

　　看着火热越烧越猛，在干燥的空气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并且快速漫延到旁边的草丛中。

　　等候的时候好像特别的长。

/ Z6 c7 l$ D& G4 l: s$ A　　不知道过了多久，河对面的四房那边有人嚷了起来：“快！五房那边走水了！快喊人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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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等人齐齐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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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L1 B) \+ [5 D% b　　施香紧张地道：“二小姐，我们可以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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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1 j; f+ q1 \5 b　　“再等一会。”周少瑾皱着眉头，喃喃地道，“怎么水榭里没有一点动静？难道他们没有赌博？还是玩得忘了形，没有听到动静？”她对施香等人道，“再等等。等到水榭这边有人跑出来了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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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香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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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小姐跑到五房来放火……程家长辈知道了，不管会怎样的处罚二小姐，她们这些身边当差的却难逃其咎……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但周少瑾开了口，她们也只能陪着周少瑾等。

　　水榭旁的一棵大树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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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7 J. i2 g% p- j3 b9 n8 _1 J　　四房那边已有人敲锣打鼓地往这边跑，东边长房那边隐隐约约地好像有灯亮了起来，偏偏五房这边却没有什么动静。

　　周少瑾顿时有些不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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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W: M8 r2 W/ g　　她没有想到一把火会烧出这么大的阵势来。

　　这要把四房、长房都惊动了，五房却没有声响，她该怎么办？

　　难道要跳出来大喊一声“走水”了吗？

, ^3 s( t. Q  w% A0 I　　周少瑾犹豫间，四房的人已朝这边冲了过来，其中还夹杂着个陌生却颇为威严的声音：“出了什么事？怎么五房会走水的？五房巡夜的人都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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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房的人有人喊着“秦管事”，道：“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在对岸看见五房走了水，就过来救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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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6 j* }4 k; G) N; z　　“敲锣。”被称为“秦管事”的人道，“把五房的人敲醒。”又道，“火势不大，派人去跟其他几房的人说一声，让他们守好各自的门户就行了，不要乱走动。关老安人那里，也要去回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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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应诺，跑走了。

　　那个秦管事朝这边走过来，道：“还不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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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u9 e6 ^4 f　　四房有人“哦”了一声，“哐当当”地敲起锣来。

$ z7 S, x' @/ S　　水榭的人终于被惊动了，有人撩了帘子往外瞧，周少瑾能清楚地看见屋里灯火通明，几个年轻男子东倒西歪地坐在一张圆桌前。

+ x) K: q& H3 r2 d　　“走水了！”水榭里的人终于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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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的乱了。

　　更多的人涌到了窗边。

　　陌重的面孔，秦总管暴喝：“什么人？半夜三更不睡觉，聚在水榭里？”

　　周少瑾悬着的心此时才彻底地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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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他们不是在水榭里赌博，她还真不敢放这把火。

5 f) B- j3 r$ f! }　　万一真的烧了起来可怎么办？

　　周少隐藏不住心中的喜悦，对樊祺等人笑道：“我们走！”

( v. D7 s5 W: S, _9 u　　可没等她钻出出来，她就发现，她们所在的位置，变得十分的微妙——四房来救火的人都拥在他们身边。他们要想走，就得从这些人群中穿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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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M8 }2 J' W& V; O　　可这怎么能行？

( A' m5 w+ j+ S8 l% \' k4 I( i! g　　周少瑾傻了眼。

第61章 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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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樊祺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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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u2 T8 X- i3 c* \: B　　他抹着额头的汗问周少瑾：“二小姐，我们，我们怎么办？”

9 P7 m* J# [3 h4 N- ^: U) W# A　　无恨无怨的，竟然跑到别人家来放火，而且还是姻亲，这要是被逮住了，可怎么得了！

' F' F* t+ m* M　　周少瑾也不知道怎么办好。

( N3 ^3 Z: u6 P, ^1 c4 _　　照她原来的计划，她们悄悄地放了火，再悄悄地回去，神不知鬼不晓的，只等程家的长辈发现五房的问题，整顿五房……

　　可现在，她们却被困在了这里！

　　她问樊祺：“我们能不能从其他的地方回去？”

: h$ Q: e" a0 G! [; ]" |7 f　　五房，她统共没来过两回，根本不熟悉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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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H* b. @' K1 L/ W$ v' s　　樊祺快哭了。

　　他来九如巷才几天，哪里敢随便乱跑？要不是有周少瑾的吩咐，五房又是程家几房中最弱的，仆妇们也不怎么管事，就是给他个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随意在五房溜达啊！

$ G% r  m$ F/ O* A8 j; _6 o. {　　像长房和二房，他就只敢在外面打个转，和长房二房的仆妇没有混熟之前，那是万万不敢随意走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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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Y8 e5 v1 x, ~% h+ Q9 @　　可周少瑾开了口，他也不能说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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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小姐，”他声音有点发抖，道，“我们只能往南边走，有条路，通西群房……”

/ e' l, j" C6 z. k  \　　整个九如巷，有两个群房，一个在西北，靠近五房，一个在东边，靠近三房，是仆妇居住的地方。而西群房和东群房又有些不同。世间万物向来以东为尊，加上程氏族学就是在原来的东群房僻出来的一块地方，紧邻着东群房，能住进东群房的不是有头有脸、能独当一面的大管事，就是账房、随从。而西群房却复杂得多，各房说得上话的嬷嬷、几代世仆却最终怎么也混不出头来的小管事、大爷们贴身的小厮、车夫、马车……鱼龙混杂，像个大杂院。

　　“不行！”樊祺的话音还没有落下，樊刘氏立刻道，“怎么能把小姐引到外院去？外院巡夜的可全是些护院，不比我们内院，他们厉害着呢！何况去西群房得穿过整个五房，万一路上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就算是我们顺顺利利地到了西群房，西群房可是什么人都有，我们只要一露面，明天全九如巷的人都会知道。半夜三更的，我们贸然跑到那里去了，五房又走了水……你让我们怎么跟程家的老祖宗们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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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l, N: G# n0 V5 ~! K　　很多人家因为走水，烧掉了祖业，倾家荡产的。

　　所以大户人家家家都会在屋檐下备个大水缸，就是用来防火的。

　　“那，那怎么办？”樊祺道。

7 V6 ?/ U* a4 w& D4 @1 W/ u' q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周少瑾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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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L6 i3 v# D* y! q5 @% l　　周少瑾手心直冒汗。

  A7 ]: {! w* j　　这件事既是她起的头，关键的时候她就不能撂挑子……

, C/ q( ]# R! A2 |1 U) ?. u7 r　　她迟疑道：“要不，我们想办法去静安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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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房内宅的小花园和程家内宅的花园隔水相望，中间有座石板九曲栏桥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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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G3 K+ d) s& h1 Y% ?　　只要到了静安斋，不管从哪里走，她都能避开巡夜的人带着大家回到畹香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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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5 O0 G$ P( U0 H　　众人的目光都望得那黑沉沉的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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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曲栏桥依稀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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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I  r' F% M9 i% A; R+ P+ r　　施香不由道：“今天的月亮要是没这么亮就好了！”

/ {) j4 g( ^$ M& k+ B% d6 I　　如果没有月亮，那边就根本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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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1 T$ B' ]! K* W% b5 Y1 W5 i　　来的时候嫌月色太暗，要逃的时候却嫌月色太亮。

　　说来说去，都是自己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周少瑾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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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哗啦啦一阵脚步声过来，停在了离他们不远的甬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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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房那个领头的，你叫什么？你带着你们四房的人去救火。”秦管事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他镇定自若地指挥着，“你们去看看水榭那边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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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七嘴八舌地应是，噼里啪啦地朝水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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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秦管事就带着两个人站在通道上。

7 B3 O9 s# C) S# R　　他不是应该亲自去看看水榭里的那帮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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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J+ n, W5 p8 u/ I3 F  \6 ^　　周少瑾在心里腹诽着，忍不住轻轻地拧头望过去。

" C1 B. e: f& z' p0 c　　火光下，秦管事面容粗犷，穿了件杭绸直裰，腰间围着布带子，身材高大健硕，看上去不仅精明干练，而且一看就是个孔武有力、很厉害的人。

; ]' x) Y. x) {) k0 _5 ^2 |　　在周少瑾心目中，管事都应该像马富山，不说话的时候都带着一脸的笑。

2 K3 l5 `# X4 ]' E# t" Z　　她不禁在心里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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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x) a, L5 R% @; G* L& i3 ?' c- v6 `　　这人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 ^0 o5 M4 W  L' j% s7 W7 B　　没想到程家还有这样的管事？

　　大家都称他“秦管事”，他难道和大总管秦守约有什么关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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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缩了缩肩膀，心里却有些害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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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得想办法快点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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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5 X2 _5 e* f8 u+ q5 O4 J" S　　若是让秦管总发现了，可能事情会比她想像的更糟糕。

　　但秦总管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实在是不敢动弹。

　　还好去水榭那边察看的人很快就回来了：“秦管事，是四房的诣二爷，五房的诺大爷、举大爷和几个同窗在那赌博，至于是怎么走水的，他们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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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赌博？”周少瑾听见秦管事冷笑了一声，道，“就说放火的人还没有找到，怕是还在内院里流窜，为了避免几位爷遇到危险，请几位爷暂时到五房的诺大爷屋里歇下，别随意走动，等天亮了，再各自散去也不迟。”然后对身边两个打着灯笼的人道，“走，我们过去看看。四房都发现这边走了水，五房却一点动静也没有，看样子这五房的内务乱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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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W& ^. \- |. d1 K% y9 U　　几个人随着秦总管往水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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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2 ~: D' ?  s　　周少瑾差点就念了声“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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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2 z* V5 p* }( n　　若是程家的长辈们都这么想就好了。

+ x! r6 B+ T  J. S& w　　她觉得这位秦总管厉害归厉害，人还是很聪明的。

　　不过，这个地方她们也不能再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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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 V7 |; \6 h4 C+ K　　那个秦总管那么厉害，说不定他转身就会寻来……

' y# \1 Q* v/ Q1 j* l　　周少瑾沉声道：“樊妈妈，我们从九曲栏桥上过去……只要到了静安斋，他们就不能把我们怎么样了……那里可是四房的地方，我们随便往哪里一躲，他们还能找到天亮不成？”

# ^' {1 }% o3 a  y& Z; ?　　等天亮了，秦总管肯定得去给程家的长辈回话。

% F, f% H5 t$ `+ }& Q, ]7 j/ S6 _　　没有他在场，周少瑾觉得她们逃脱的可能性很大。

　　几个人也都听见了秦管事的话，也都觉得就这样呆在这里太危险了，回到自己熟悉的环境更安心，也觉得会想到更好的办法……都纷纷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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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2 Q1 @( m9 h0 X　　樊祺在前，周少瑾紧随其后，一行人悄悄地从柳树下溜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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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江南的庭院讲究的是小桥流水，曲径通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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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v# J- [' ^, p　　他们专找僻静的地方偷偷往那九曲栏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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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火势已经被扑灭，五房的人才反应过来，巡夜的人不明所以地往这边赶过来，掩饰了周少瑾等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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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前面的九曲栏桥，周少瑾等人都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8 j6 v* ?) c' w2 f　　“我们快跑过去。”周少瑾道，“就算秦管事发现，我们也鱼跃大海，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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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 }1 e$ L5 d5 q　　樊祺等人连连点头。

　　周少瑾等人跑上了九曲栏板。

　　可他们刚刚跑了一半，就被发现了——水榭那边传来男子的惊呼：“秦管事，您看！”

' i3 m- `9 z# a/ N: E　　完了，完了！

　　周少瑾心中一沉，却也知道她跑还有逃脱的可能，如果停下来就只有被捉住这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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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跑！”她朝身后的樊刘氏等人喊道，自己则加快了脚步。

　　但就在他们快要跑过九曲栏桥的时候，秦管事已带人追到了九曲栏桥旁。

" ~. F; s; X3 l4 x; q6 M　　漫天的火把暴露了他们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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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管事冷喝道：“是几个女人！捉活的。”

5 ]  r2 L) I( f' P) Q+ Z4 P/ R0 I# ?# B　　周少瑾听着脚一软，一个趔趄，要不是身后的樊刘氏眼疾手快，她就跌落在地上了。

　　“快走！”周少瑾喊着，身子像坠入了冰窟窿了似的。

　　樊祺也顾不得什么了，回过头来扶着周少瑾就一头窜进了静安斋的竹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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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y2 X- o) s  S- Q" ?　　大家都松了口气，朝着畹香居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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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听着耳边越来越嘈杂的声音，她做了个大胆的决定：“我们往寒碧山房那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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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 N/ \: o# g2 \　　那边住着郭老夫人，他们就是再大胆子，也不敢这样乱闯进去。

　　只要不被秦总管捉了现行，她主动去找郭老夫人坦白，就算是被郭老夫人责罚，被程家的长辈厌恶，甚至被赶出程家，坏了名声，也好过被这群男子拉手扯衣的……

0 ~& U" V- P6 e& h9 R8 _　　樊刘氏等人却以为周少瑾有把握让郭老夫人出面救他们，个个面露喜色，想也没想，跟着周少瑾就往寒碧山房的方向跑去。

8 C9 ~) ?- W6 t! _$ g　　身后的嘈杂声果然渐渐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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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 j1 r! Q, x# s- v( \* K　　周少瑾暗暗生喜。

2 K% \% \0 u6 P4 k　　前面却突然传来个温醇却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这是谁啊？大半夜的不睡觉，在林子里乱窜，也不怕遇到什么打家劫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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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0 ]8 u$ E9 E　　周少瑾吓得全身僵直，脑子里空荡荡的，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林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树梢上挂了盏昏黄的瓜灯，一个青年男子正坐在灯下的石桌上喝茶，两个随从站在他的身后，朦朦胧胧地看不清楚样子。

& G/ L# X$ a' @　　周少瑾冷汗淋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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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F/ E  ~8 D/ w( C　　她刚才看得清清楚楚，这边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亮，怎么会冒出个喝茶的男子来？还有那灯笼，谁没事会挂那么高？用什么挂？有那么高的竹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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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1 B7 N' _5 U+ D8 Z0 ~- L　　难道她……她遇到鬼了不成？

　　周少瑾想尖声厉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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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9 e# p8 x9 @' n　　可喉咙里咯咯作响——她害怕的叫都叫不出声来。

　　那男子却好整以暇地朝着她招手：“来，过来帮我沏杯茶！”

, P2 a+ i" ?- W" h& `* H/ x　　沏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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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睁大了眼睛。

　　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沏茶？拿什么沏？

0 ?, h; y% F' {. w6 [0 @- W2 J0 Q　　她不由朝那男子周围望去。

　　石桌旁只有他坐着的一个石凳，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7 O, }) k/ G; M$ R　　她怎么沏茶？

　　他手中的茶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第62章 解困

& S. W5 c5 A! a  x　　难道她真的遇到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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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心里一慌，差点就晕过去。

8 p% D' [1 ^, }) F' x5 S　　谁知道对面却传来那男子朗然的笑声。

2 u( B, H" o+ S; @6 r5 f# E2 p　　周少瑾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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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声音，有点熟悉，还带着几分让她喜欢暄和……

7 ?5 X! `4 W0 y- ~3 P0 P　　她不由睁大了眼睛。

　　男子身形修长，举手投足间随意却显得很是洒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些许清贵，让人很难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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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6 Q0 |8 u6 ~　　周少瑾两世为人，只有一个人给过她这样的印象。

　　她不禁上前两步。

　　对面的男子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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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p- y+ `( f- y/ |& i　　灯光下，他飞扬的眼角都带温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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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W( j" C6 f+ a% ?　　“池舅舅！”周少瑾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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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池大笑，朝着她招手：“想起我来了！”

' V5 ]$ \! ]: B3 d　　周少瑾连连点头，心情完全松懈下来，拔腿就跑了过去。跑了两步，这才想到樊刘氏他们还跟着自己，又忙回头，发现樊刘氏等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她，一副呆滞的模样，她情不自禁灿然一笑，道：“是池舅舅，长房的四老爷，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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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  t: }" l( T  O9 N　　听说是长房的人，见周少瑾又和他一副相熟的样子，樊刘氏等人齐齐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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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回头想向程池引荐自己的仆妇，她这才发现……事情变得很奇怪……她应该怎么向池舅舅解释她们的出现呢？还有，半夜三更的，清风冷月的，池舅舅怎么会坐在这里喝茶？

　　她的脚步不由踌躇起来，看程池的目光也带着几分犹豫：“池舅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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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没等她的话说出口，他们身后就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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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n: ?, ]: E　　周少瑾急急地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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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  l0 K, {1 `3 {8 i, W* A7 Y　　看见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带着两个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4 X8 d5 [* P" T! ~# w　　是秦总管追了过来。

　　周少瑾吓得心里砰砰乱跳，朝程池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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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池含笑地望着她。

　　周少瑾脑子灵光一闪，莫名地就觉得程池肯定会护她周全，肯定能护她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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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然，他为什么会主动朝自己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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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 A: C, A  z2 \( ?9 u7 h/ L　　她想也没想，躲到了程池的身后。

　　樊刘氏等人见了，则窜到了一旁的树林里。

8 }" J$ U- @: @8 |9 \　　秦管事就带着两个随从大步地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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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心跳得厉害，她再次悄悄地朝程池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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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7 v' e4 x$ w3 r( k　　程池稳坐钓鱼台般，眼角眉梢也没有动一下，依旧神色轻松惬意摩挲着手中的茶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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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他就不怕秦总管发现她吗？就算是他管着程家的庶务，能约束秦总管，可程家不止长房一家，二房还有个老祖宗程叙呢？家里突然走了水，这是件很严重的事，如果连走水的缘由都找不到，放火的人都抓不到，谁知道有了这一回还有没有下一回？谁知道这回能发现下一回能不能发现？这就更严重了。万一程叙亲自过问，隐瞒自己的行踪也是件很麻烦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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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舅舅心里是怎么想的？

8 i1 m+ c: f- c. U; G# Z. n　　她和他非亲非故的……算起来加上这次才见过三面……

　　周少瑾暗自在心里嘀咕着，心里很是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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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9 _6 `2 P+ P. S+ y( y# B　　秦总管已在程池面前站定。

, f: w% r8 C. z( Y/ U/ g" S　　他却像什么也没有看见似的，恭敬地朝着程池躬身作揖，垂手而立地恭称了声“四老爷”。

　　周少瑾有点摸不清楚状况。

; b2 o# s, t8 z1 u5 _& u; U. Y9 m　　程池微微点头，淡淡地道：“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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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管事眼睑微垂，恭谨地道：“五房的诺大爷引了几位从兄弟及族学的同窗在五房小花园的水榭里赌博，不知道谁在水榭旁放了把火，四房巡夜的婆子发现了，敲锣打鼓地跑过去救火，谁知道五房那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直到我过去，才有几个仆妇衣冠不整地跑出来喊着救火。如今火势已经扑灭了，几位爷和公子都安排到了诺大爷屋里暂时歇着，还没有找出走水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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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F- A0 \, i6 z6 F5 T- [3 `　　周少瑾心中一窒，急急地朝秦管事望去。

7 E/ M$ d3 o2 K& }* H+ `# e　　秦管事正好也朝她望过来。

, F0 P" x5 x" ^, U% ]$ |3 O* j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碰了一下，秦管事很快垂下眼帘，避开了周少瑾的目光。

　　她才是那个做错事的人，应该是她害怕他，回避他的目光才是，怎么他反而一副害怕多看一眼自己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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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h7 J5 M- l0 N' e3 ?　　周少瑾越发觉得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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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 @; [5 Q! k2 r! q　　她耳边却响起程池依旧淡淡的声音：“天干物燥的，怕是几位公子不小心把水榭外面的什么东西点着了，这都是小事。倒是五房走火，四房都看见了，五房却没有动静，这才是大事。那边想必还乱着，你去处置一下，明天早上和我一起去见二房的老祖宗——想必他老人家今天晚上要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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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管事恭声应“是”，带着两个随从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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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8 @2 e8 e2 J- O　　他的两个随从从头到尾都没有吭声，好像两个人偶。而秦管事临走时好似不经意间朝周少瑾投来的那一瞥目光却有着掩饰不住的诧异。

9 W6 [. c5 D* v2 P　　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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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管事就这样走了？

　　像没有看见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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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P) c" l2 r1 |& j& z　　池舅舅还说，是那些在水榭里赌博的人无意间点着了火……

! [7 _$ E. Q: f$ n5 B　　周少瑾的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了。

% \" h6 b  f( t* q* d( b" L1 D$ i　　池舅舅这是在为她开脱吗？

8 D+ G8 S2 B7 o+ w7 Y8 s　　但今天惊动了那么多的人，大家都看见她们跑过九曲栏桥窜进了四房，府里从来不缺讨好奉承的人，池舅舅能轻易地压下去？

1 J( ]( g0 X9 x3 E+ N- L1 Q  {: w　　她，不能连累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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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深深地吸了口气，鼓起勇气从程池的身后走了出来。

　　“池舅舅，是我在五房……”

　　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程池已轻声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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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不明所以地呆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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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娘家的，就算是看热闹也不应该就这么跑出来，”程池笑道，清明的眼眸温和而亲切，“还好遇到了我，要是遇到了别人，岂不是要被当贼给抓了起来。时候也不早了，快回去歇着吧。你明天不是还要去学堂里上课吗？小心起不来被女先生打手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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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R3 U- H& G. h" d! w# ]　　因为程笳受了惊吓，她这几天都在陪程笳，不用去学堂好不好？

1 z- o5 G; S4 a+ L/ K　　不过，池舅舅肯定不知道她的事了！

( b: Y" X" Z4 y7 H  F  j* _　　要不是一阵冷风吹过来，周少瑾差点就脱口而出。
) f+ C& h6 g: _& E* d1 Q
- R7 |5 e5 q( I6 [3 Z　　她脸上顿时火辣辣地烧。

1 ]) A7 v5 a! v) T　　自己怎么在池舅舅面前就那么的不着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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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 ^4 j; M' `) f/ l- d　　先是被程许当成招蜂引蝶的女子追逐，然后是做错了事被秦管事追捕……唯一正常的一次是在寒碧山房的佛堂……但当时她还是像被什么登徒子骚扰似的吓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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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觉得自己有必要向程池解释一番，自己并不是那种顽劣的女子，只不过是情况特殊而已……但她没来得及说话，程池已用比刚才和她说话略高的声音喊了声“集萤”。

　　一个穿着暗色衣裳的女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她身材高挑微腴，曲线玲珑有致，一张雪白的鹅蛋脸，五官艳丽逼人，目光更是明亮如火。她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却让人想起盛放在阳光下的玫瑰，肆意张扬，动人心魂。

　　周少瑾张大了嘴巴，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女子。

0 S# |+ y( p4 P2 w/ h　　不，她不是没见过比她漂亮的女子，而是她没见过像她这样有个性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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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望了望程池，又望了望这个被称做“集萤”的女子，有些手足无措。

　　程池却仿佛没有看见似的，轻声地吩咐集萤：“你把这小姑娘安全地送回去。”

& j: v5 k4 I: N　　既不告诉集萤自己是谁，也不告诉集萤自己住在哪里。集萤也不问，双手交合地放在腹问，微微低头，应了声喏，朝着周少瑾做了个“请”的手势。

: p2 H3 j2 d* Y) K　　比宫中女官的姿势更优美，更规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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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_* M  H) {) V+ [: c8 a: I　　周少瑾的脑子已经迷糊了，她呆呆地随着集萤往前走……但忍不住回头朝程池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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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池坐在昏黄的灯光下，默默地摩挲着手中的茶盅，静静地望着她远去，身后是两个木头般的随从，身边是无边的黑暗……显得冷清，而又寂寞！

　　周少瑾打了个寒颤，忙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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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5 @2 R) Q4 i6 T5 l3 [$ l$ x　　自己怎么会觉得池舅舅冷清而又寂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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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W4 F7 U2 g　　他是两榜进士，管着程家的庶务，又有那么身份尊贵的朋友，怎么可能冷清、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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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为什么越想，越觉得他很冷清、寂寞呢？

　　周少瑾还想回头看看。

　　集萤已道：“二小姐，你看着脚下，请随我来！”

　　她的声音有些冷，这让周少瑾很不好意思，忙留意着自己脚下的路，随后想起樊刘氏他们……他们还躲在树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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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Y. E5 z1 [6 O' c　　“集萤姐姐，你等会！我还有几个同伴。”她朝着树林轻声地喊着樊祺。

　　樊祺等冲了出来，个个脸上都流露出劫后余生的激动。

2 B1 p% T8 W  Q- Q' A- ~　　樊刘氏更是双手合十道：“四老爷真是个好人！二小姐，您一定要好好地谢谢他。”

6 m/ V& V$ o9 R" [" p0 K$ ~4 P& v- [* G　　周少瑾也这么觉得，她再次朝程池望去。

　　树林里却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了。

3 T2 Q6 ]8 h0 A- M　　周少瑾眼睛瞪得大大的。

　　樊刘氏等人更是面面相觑。

　　集萤轻笑，道：“二小姐，我们快点走吧！五房那边走了水，各房都需仔细地盘查，等会盘查的人就应该过来了……”

( A- q  H* ?3 B" t- [　　“哦，哦，哦！”樊刘氏闻言急急地应道，拉了周少瑾就往畹香居的方向去，“多谢这位姑娘了，我们会小心的。还请姑娘在前面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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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b' Y% l0 b- D5 v, p　　集萤昂首挺胸地走在前面，行走间没有任何的犹豫，可见对周围的地势是十分熟悉的。

5 c2 h- m8 v; }; p! P( ~　　程家什么时候有这样气质高华的婢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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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4 z# W7 z: `: M9 C, r　　周少瑾心里乱糟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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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4 K6 O4 W" N4 B　　又回头望了一眼程池所在的地方。

　　静悄悄的，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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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m/ R" {5 ?2 t8 d! L- q/ C1 v　　池舅舅，真的不在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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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猝然间心生茫然，高一脚低一脚地随着集萤回了畹香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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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祺等人都低声地欢呼。

. `$ ?, c* ], q" T　　只有周少瑾，望着集萤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越发觉得心中茫然不知所措了。

第63章 后续

　　回到畹香居，周少瑾一夜都没有阖眼。

　　她一直仔细地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偏偏却什么动静也没有，好像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个梦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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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5 r5 t% y. T$ _! M. y) E6 u　　第二天早上，她破天荒地两个眼圈发黑。

　　服侍她梳洗的施香和春晚也好不到哪里去，不用当值的樊刘氏更是像凑热闹似的，早早地就过来了，帮着施香和春晚递帕子，递靶镜……忙前忙后的，目光几次落在周少瑾的身上，都欲言又止地挪开了。

# R1 O0 G" Z2 W. r# C　　周少瑾就是再迟钝，也看得出樊刘氏这是有话要跟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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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索性打发了屋里其他几个服侍的，问樊刘氏：“妈妈有什么话要说？”

　　樊刘氏闻言和施香、春晚交换了一个眼神，三人齐齐地跪在了周少瑾的面前，低声道：“二小姐，我们昨天回去想了又想，遇到池四爷的事，只能当作没有发生似的，烂在肚子里，以后不管出了什么事，谁问起，也不能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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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着，目光殷殷地望着周少瑾，好像要周少瑾给她一个答复她才安心似的。

" v3 m: {7 |; E　　周少瑾蓦然明白过来。

　　樊刘氏她们这些内院近身服侍的仆妇，给服侍的人保守秘密这是最基本的生存之道，她们怕的是自己把这件事给说出去。特别是说给姐姐周初瑾听……

- Z6 P6 z- e4 P; p: k' u　　她当然要保守秘密！

# |+ H; o* V' f0 K5 t* X　　不然岂不是要连累池舅舅！

, _8 N' m. h0 L! B+ c* f+ `0 E. d2 x　　不过，如果池舅舅需要她说出来，她肯定会说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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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C; n& U( |　　但此时，却不必让樊刘氏她们担心……

　　周少瑾示意樊刘氏等人快起来，道：“还是你们考虑的周到，我都忘了跟你们说一声。你们能这样想就再好不过了。昨天池舅舅的话你们想必也已经听见了，他已经帮我们兜了这烂摊子，如果我们还把他给扯了进来，那可就太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了。这件事，以后再也不要提起了！”

　　三个人闻言都松了口气，高高兴兴地站了起来。

　　樊刘氏下去给周少瑾安排早膳，春晚指使着小丫鬟倒洗脸水，收拾床铺，施香帮着周少瑾换衣裳，屋里又是一派热闹祥和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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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8 i5 a; V9 s8 Z5 a　　周初瑾派了冬晚过来问周少瑾：“昨天晚上五房走水，大小姐问二小姐可曾受了惊吓？”

　　周少瑾此时才一阵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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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四房看见五房那边的火光开始敲锣打鼓，秋涵馆就得了消息，因怕有人趁乱混鱼，立刻下了禁令，各房的人一律闭门不出，若有急事，需两人同行，否则捉到的一律乱棒教训，死活不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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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氏是积善之家，哪能随意打骂仆妇。

; z9 @0 h4 ]0 b- f: ?　　这样的禁令好几年都不曾发出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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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1 z$ P: K9 P9 T+ O$ I　　谁也不敢违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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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这才能不动声色地安全回到畹香居。

# @4 A. P# N; F" Z　　不然以姐姐对她的关心，五房那边一发现走水就会来看她了，她那个时候就露了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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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高难度的事，果然不是她能干的！

　　周少瑾有些痛苦地想着，笑着让冬晚带话回去：“昨天听到了动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五房走水了，有没有大碍？”

+ A. K4 K0 E7 U  l' e　　畹香居的人都知道周少瑾是个不操心的，冬晚倒也没有起疑，笑道：“据说是五房的诺大爷引了人来家里赌博，不小心把水榭旁的树烧着了，还好我们四房去的及时，立刻就把火势扑灭了。这不，我们大老爷一大早就被二房的老祖宗叫了过去，说是要问这件事呢！”

　　她一脸的与有荣焉。

　　周少瑾心里却暗自喜欢。

0 p% c( K1 Q, ?8 }( a) w$ o　　把失火的责任说成是“程诺引人来家里赌博”，程诣的责任相对来说就会少很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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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z" r$ N7 Y- v　　如果事情最终被这样确定下来，四房可欠了池舅舅一份天大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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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希望程诣经过了这件事之后能受点教训，不要总把别人的话当成耳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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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去给关老太太问安的时候，消息就都传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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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 }& t7 C0 {　　关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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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等程沔从二房老祖宗程叙那里回来，就派人去把程诣从五房给领了回来。

　　“你给真给你母亲老子长脸啊！”关老太太让程诣跪到了嘉树堂的院子中间，吩咐王嬷嬷拿了荆条在一旁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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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让你去赌博的？”

  h1 O# u0 Q6 ~% M- A　　“程家的家训是怎么写的？”

　　“你还是不是程家的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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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D4 z4 O" J" ~9 y　　“你的书都读到什么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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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 F) \3 U9 I+ Y# w　　问一句，就打一荆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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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下，程诣单薄白皙的背上青一条、紫一条的，触目惊心，让人不忍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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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诣趴在春凳上，杀猪般的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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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沔大太太躲在茶房里掩着脸低声地哭，却始终没有给儿子说一句求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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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9 |) N; r$ x  m, F$ O0 L　　周少瑾不由对大舅母另眼相看。

: n0 }, P+ M, v9 D　　她上前搂了沔大太太，不停地安慰她：“玉不琢不成器。外祖母这是为了诣表哥好。姐姐已经差人去请大夫了，王嬷嬷手下也是有分寸的，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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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a6 w- g+ \# N2 V: F4 i" ]+ f　　沔大太太泪眼朦胧地点着头，紧紧地握住了周少瑾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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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程沔对这样的处置结果并不满意，他把程诣叫到了自己的书房里训斥了一顿不说，还让程诰监督他把《春秋》抄十遍。

　　程诣哀号不已，从此陷入文山墨海。

　　关老太太叫了程沔过去说话：“老祖宗那里，怎么说了？”

　　相比程诣年少经不起诱惑赌博而言，怎样评价这次走水的事对程诣以后的影响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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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6 p5 h2 c, Q7 {　　程沔笑道：“您不必担心！老祖宗对我们如此的警醒十分的欣慰，夸了我治家有方，提出来让我帮着子川管理庶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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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老太太听着立刻紧张起来，忙道：“那你可答应了？”

　　“怎么可能。”程沔笑道，“子川把家里的事打点得好好的，知人善用，自己都没什么事做，我去了干什么？去给子川打下手还是和子川打擂台？我还没那么糊涂。娘放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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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A. \" f" ^7 s3 s# M　　“你心里明白就好。”关老太太听着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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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_- y' l0 ^7 m% P' O　　程沔道：“走水的事也查清楚了。是他们几个不小心点着了什么，以后小心烛火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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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A3 B* O/ E3 J' `　　关老太太点头。

. L0 s- j$ G# h" F: |9 ?　　周少瑾听说后心里的这块石头才彻底地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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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B( T( i+ i  q+ e6 I! j　　可五房在处置子弟赌博这件事上，却高低立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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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3 r: G" p, B　　程汶只是把程诺打了一顿，就丢下不管了。程举家里就更溺爱他了，由着他的母亲裕大太太带着过来给管着程家庶务的程池赔了个不是，还说什么“他爹没脸来见您，让我把人领过来，要打要骂，随四老爷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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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R! T4 z- l7 K( j$ b, B　　据说程池呵呵地笑了几声，不痛不痒地说了程举几句，就把程举母子送走了。

　　二房老祖宗程叙要追究的是五房走水为何没有人及时发现和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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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汶被程叙罚跪之后膝盖还痛着，正想找汶大太太的不痛快，出了这样的事，火又是从内宅烧起来的，程汶像吃了十全大补丸似的兴奋起来，把汶大太太娘家的兄弟都叫了过来，嚷着汶大太太管家无能，要休了汶大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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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家还从来没有下堂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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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3 n4 L+ G7 _6 L) p　　这当然是句笑话。

　　不过是要汶大太太出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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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汶大太太被捉住了把柄，连句辩解的话都没有。长房的袁氏自恃身份，向来不和她们这些妯娌说长道短，二房的洪大太太是个闷葫芦，四房的沔大太太是个和稀泥的，她就拉了姜氏哭诉。把姜氏弄得头大如斗，还不能不管。整个九如巷颇有点鸡飞狗跳的感觉。

　　长辈们的争端在晚辈看来就像场大戏。

　　程笳就喝着冰镇梅子汤和周少瑾咬耳朵：“你说，汶五叔父会不会趁着这机会提出来把那外室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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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m) @9 O" Q　　周少瑾还没有说话，潘清正色地道：“如果他这个时候再提这件事，那就真是脑子坏了——家里就算是同意休了汶大太太，也不可能让他把外室接回来的。这关系到家里的规矩，坏了尊卑，以后就麻烦了。”

# H( e! m/ }, C) E" i3 C　　程笳很不满意潘清的插言，嘟着嘴道：“你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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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L& ], j  x6 t5 u3 q0 g3 f5 Z2 d! s　　潘清没有理她，低下头安静地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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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l' G- {4 C" [; F; [" p　　程笳问周少瑾：“要你是汶五婶婶，你会怎么办？”

　　“我，”周少瑾愣了愣，认真地道，“我大概不会走到这一步吧？男人喜欢，就让他纳进来好了。这样吵来吵去的，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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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J9 _3 w, H　　了不起她去田庄里住着就行了。

, S5 K2 e3 J+ [1 B2 K　　她又不是没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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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 l; {6 Q5 A8 Z+ F' o7 b　　程笳对周少瑾的回答不以为然，但仔细想想，周少瑾还真就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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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7 t: P! |# C! D4 d4 i& E4 V6 ]　　她低声和周少瑾耳语：“我娘说，要是遇到这种事，最好别吵别闹，给汶五叔父身边安置几个比那外室更漂亮更懂得讨人喜欢的，若两边还是不能脱干系，那就把人接进来——远着香，近着臭。还怕没有办法收拾个人。这样吵吵闹闹的，把自己的脸都丢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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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事，不遇到，谁也不敢说自己就处理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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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 `( ]' V" ~0 T/ p　　周少瑾敷衍的颔首。

　　一旁的潘清眼底掠过一丝不屑。

　　程诣却是另一番委屈。

' z  v+ M9 @% }7 f3 u! y( z% f　　他一瘸一拐地来周少瑾这里串门：“……我问过了，那火根本不是我们放的，但走水的时候五房却没有人救火，那个秦勉像黑面神似的，几句话问下来，也不怎地，就变成了我们放的火……你说冤枉不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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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C8 }( a/ Q4 w　　程诣趴在周少瑾西厢书房的凉榻上发泄般地揪着周少瑾的狼毫笔。

" d; e7 o( E; C" ?( H' d0 z　　周少瑾听了却是眼睛一亮，道：“秦勉？什么人？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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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H% [3 Z" ^% L' P% w" x0 N　　“哦！”程诣懒洋洋地道，“是秦大总管的孙子，从小在池从叔身边服侍，后来池从叔管了家里的庶务，他也跟着开始在府里当管事……他多半的时候都在外面收账，只有年节的时候才回来……我也是第一次碰到他……没想到池从叔身边的人都这么厉害！不过，这件事他们的确是冤枉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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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9 `, D0 Y$ e, @! M5 Z% p# l　　周少瑾对他之后都絮叨了些什么，已不感兴趣了。

0 N" o* M. s  w  b　　她知道了秦总管是程池的人，程池不会有事，这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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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那个集萤又是个什么人呢？

第64章 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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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S+ s% d; J: Y! E　　周少瑾问程诣：“那你知道池舅舅身边还有些什么人吗？”

　　“我怎么知道！”程诣不以为然地继续揪着周少瑾的狼毫笔，道，“池舅舅是长辈，哪有我们置喙的份！”

　　说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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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的打算落空了。

　　她只好在心里暗自琢磨。

" c* t) _8 _3 H  M. @　　程汶的脑子到底没有彻底的坏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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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r; Q: O9 ]) ]# f5 [　　闹了大半个月，他跑去了寒碧山房，跪在郭老夫人面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这九如巷，也就您一个明白人了。侄儿这是八字不好，倒血霉，娶了这样一个恶妇，可那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总不能让两位老人家丢脸吧！求大伯母看在一支同脉的份上，帮我整顿内院。”

　　众人都大吃一惊。

　　就是郭老夫人自己，也没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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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委婉地推辞道：“我年事已高，早不理俗务，整顿内院的事，我看你还是委托其他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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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 i+ c( p2 Q. c　　程汶长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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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8 u+ B2 D; T' l3 ?　　郭老夫人让人去请了程池过来：“你去跟老祖宗说一声，看老祖宗是什么意思？”

9 U7 M/ R2 m3 A3 W7 t; G$ E# j　　程池去了程叙居住的泽兰院，很快就折了回来，道：“老祖宗说，这件事全凭母亲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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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 x9 e% e% Z* w7 k  F　　郭老夫人想了想，让碧玉去叫了袁氏过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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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o( Q0 L* f* G0 B2 ^, e- Q1 X' Y1 P　　“这件事闹得太不像话了。既然老祖宗也同意了，你就代我走一趟五房吧！”郭老夫人郑重地交待袁氏，“你暂时把你的那些小心思收了起来，别以为这不关你的事。五房那边挨着西群房，又和四房隔河相望，从静安斋到我这里不过半个时辰，到你住的蕴真堂也不过一个时辰，都是内院的腹地，若真是有人窜了进来，全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这要是出了个什么事，程家几百年的声誉可就全都完了。今天就算是程汶没有求到我面前来，过几天我也会主动揽了这事的。”

1 l2 v. c- X4 c+ ]　　袁氏也不是那没有见识的人，闻言立刻向郭老夫人保证道：“你放心，我知道轻重。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五房此时已好比是那蚊穴，此时不补，以后只有我们都跟着吃亏的份。您既然已下了决心让我去，我也不会手软，先去找汶五叔把五房的对牌拿到手里，和他约法三章，该撵得就撵，该卖的就卖，怎么也要把五房那边收拾出一番新局面来。”

　　郭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让史嬷嬷送了袁氏出门。

　　周少瑾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急巴巴地赶过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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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b" i% A, M# y7 o　　程池已经走了，袁氏正由七、八个丫鬟簇拥着离开寒碧山房。

　　她肩膀顿时有些耷拉。

　　碧玉笑道：“二小姐这是怎么了？”

　　周少瑾讪讪然地笑，道：“我没看着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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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3 e, ?: {) Q  E4 s; ^　　碧玉忍俊不禁，道：“我们寒碧山房最清静不过，二小姐要想看热闹，三房，五房都多的是。”

% Z: g+ {- _8 v9 q　　周少瑾当然不会和她议论这些，笑眯眯地听着，转身回了佛堂。

　　翡翠拉了拉碧玉的衣袖，道：“你和二小姐说这些做什么？小心被别人听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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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s- {* x4 V& L2 c　　碧玉笑道：“我看二小姐人挺不错的，没事的时候说说闲话，想来二小姐也不会当真。”

　　是不会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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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5 N. M- z8 s& ?7 J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当真。

$ M0 W2 m+ l; m1 ?+ |　　翡翠从心底有点悚周少瑾，遇到她自然就没有从前那样的随意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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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 O5 ^& x: q; W# c& A　　碧玉却很喜欢周少瑾。

　　周少瑾得了郭老夫人赏的西瓜请了碧玉到佛堂里共享的时候，碧玉就对她道：“……出了这样的事，汶大太太哪还有脸露面。躲在屋里装聋作哑，五房的事全凭了我们夫人。除了汶大太太身边服侍的两个二等丫鬟，五房当值的十之八九都换了。就是汶大太太的乳娘和贴身的大丫鬟，一个撵了出去，一个拉出去配了人，走的时候据说除了几身衣裳，什么都没让带出去……如今汶五老爷可得意了，屋里屋外全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五房的人都看着他的眼色行事。别人都说我们夫人这是为汶五老爷做了嫁衣。可我们老夫人也说了，就算是为汶五老爷做了嫁衣，可这嫁衣也不是那么好穿的，以后五房再出什么事，那就全都是汶五老爷的责任了。汶五老爷要是实在是连家里的这些琐事都管不了，不如开了祠堂，把五房分出去自立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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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汶五老爷听说后，脸都吓白了。这几天也不出去喝酒抹牌，寻花问柳了。每天晚上都回家歇着，有时候半夜还起来巡夜呢！

7 m9 f7 r" j; b5 E% M　　“只是便宜了二房和三房的人，五房换人，拼了命往里塞人。如今五房的不是二房那边过去的人就是三房那边过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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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z% a4 x% p. o% ]  m8 r　　那五房岂不是像个筛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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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房这到底是在帮五房还是在害五房？

; P5 A. \. o  C$ y　　周少瑾咯咯地笑。

　　碧玉知道她听明白了，就朝着她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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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心中一动，很想向她打听打听程池的事，话几次到了嘴边，都觉得有些不适宜，怕引起碧玉怀疑，最终还是没有问成。

　　尽管这样，她的心情还是很舒畅，高高兴兴地在佛堂里抄经书。

　　郭老夫人无意间路过佛堂看到，不禁笑了起来，对贴身服侍的史嬷嬷道：“这孩子，倒是没心没肺，沉得住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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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嬷嬷并不了解周少瑾，但她顺着郭老夫人的话说，笑道：“那也是二小姐福泽绵长，宅心仁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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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q+ ~5 W0 E; S　　郭老夫人没有做声，站在窗棂外看了周少瑾半晌，没有让周少瑾知道，悄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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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一路欢喜地回到嘉树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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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道程举的母亲裕大太太却在和关老太太说话。

2 W' Q; ]& a. a" f* W  [; ]( e　　周少瑾避到了一旁的茶房，等到裕大太太走后才去给关老太太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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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8 m; J. d2 }5 Z0 {( F　　关老太太神色微微有些不虞，看见周少瑾，她这才露出些许的笑容。问了问她抄经书的事，就让她回屋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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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觉奇怪，悄悄地问姐姐。

( I& _# h  ]6 ~  Z* V% [　　周初瑾笑道：“你别管！”但还是忍不住把事情告诉了她，“长房二老太爷那边的训表弟不是没了吗？裕大太太也不知道听了谁的怂恿，竟然找到外祖母这里来，想把自己的一个族妹送到京城二老太爷那边去服侍汾舅舅……”

' y% p6 T4 p" u7 c　　周少瑾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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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t6 t+ k- R, \　　程汾，是长房二老太爷程勋的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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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这些人可真敢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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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I/ M+ Z! r* m6 f7 X　　她发现自己对程家越了解，就越觉得程家复杂。

& ]1 ]5 H% y) u; ~* x$ D　　前世，她怎么就糊里糊涂地在程家住了十几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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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 G# B8 X. D4 l+ y5 ]. z　　“那外祖母怎么说？”周少瑾问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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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祖母怎么会去帮她说项。”周初瑾也很是鄙视程举母亲的举动，说话很不客气，“人家长房的郭老夫人、袁夫人都没有说话，哪里就轮到我们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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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V! i2 Z% K　　周少瑾深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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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L2 n3 W$ ~6 Q4 F. a: \　　突然觉得要是五房被分了出去，好像也是件挺不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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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转眼间就到了六月，周镇的生辰快到了。

　　周少瑾把自己亲手给父亲做的两件衣裳，两双袜子，一个扇套，一个镜套，还有两个荷包，并给继母李氏做的一条裙子，以及其他和周初瑾一起准备的寿礼让马富山家的送去了南昌周镇任上。

7 E( C! P5 z% ^/ _. u) a$ u　　东西寄过去不过半个月，周少瑾和周初瑾就收到了父亲周镇的回信。

　　周镇在信中除了叮嘱她们姐妹要孝顺长辈，小心安全，不要表兄妹们置气之外，还提到了周少瑾寄去的衣服穿着很合适，李氏很喜欢之类的，最后还给周少瑾和周初瑾姊妹各寄了一张二百两的银票，说是李氏给她们姊妹的体己银子，给她们姐妹买胭脂花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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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_" }0 I& u1 |3 N　　可见想和继母和平相处，并不是那么困难的。

　　周少瑾把银票收到了箱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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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7 n" j& U. {' p; t% W3 R! m9 e7 \　　周初瑾却觉得心疼，她揽了周少瑾的肩膀，道：“你若是不愿意，大可不必如此！我们籍贯在金陵，理应从金陵出嫁。”

) Q7 J2 R1 f) S' w0 P　　如果说一开始周少瑾是如此打算的，可重生之后的这几个月里，却让她有另一番感触。

8 g3 x' T  Z* l% q, |: t8 _　　她道：“姐姐，做件裙子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却能让父亲高兴，这样不也挺好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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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初瑾一愣，随后眼眶有些湿润，摸了摸周少瑾的头，抿着嘴对她笑了笑，道：“既然是举手之劳，那也给我做件裙子。要你上次画的那个什么海棠如意双蝶团花寿字锦纹……”

( G- m# g# z" o0 R; k　　“哎哟！”周少瑾跳了起来，“那是绣袜带的，哪能绣在裙子上？岂不要把人眼睛绣瞎了？”

2 x7 ^' q( m2 ?; |# M8 d　　“你不是说很容易吗？怎么？我让你绣你就推三阻四了？”

　　“那我给你绣个五彩云锦团花好了，也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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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的我都不要，就要那个海棠如意什么锦纹的……”

　　“姐姐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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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8 U$ B) K5 i4 k* z! @　　姐妹们在屋里嘻嘻哈哈的推搡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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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却奇怪。

　　按理说，程池还没有成亲，他屋里的针线应该由母亲郭老夫人管着才是。怎么却从来不见他的丫鬟到郭老夫人这边来拿个花样子或是要个裁剪的。

　　难道是平时自己没有留意。

　　周少瑾多了个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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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发现程池不仅这些生活琐事从来都不曾和寒碧山房这边有接触，就是日常的嚼用，寒碧山房这边也不管。

　　如果不是知道还有程池这么一个人，她都要以为郭老夫人只生了程泾和程渭两兄弟。

7 F1 X1 D3 ~" i　　周少瑾想起上次见到程池和郭老夫人相处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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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家的母子见了面不说些家长里短的，嘘寒问暖的，却坐在一起下围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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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y) ]; D: e% f" _　　郭老夫人和池舅舅之间，好奇怪啊！

第65章 针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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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心里就像有只小猫在搔痒似的，抓得她痒痒的。

　　如果她遇到了程池屋里服侍的丫鬟婆子，向她们借个花样子、讨论讨论打络子，应该……是很平常的事吧？

　　到时候能知道那个集萤到底是什么来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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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抿着嘴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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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1 S! U* C  @" R) J/ o　　她趁着在寒碧山房抄经书的空闲拉了给她送瓜果的碧玉说话：“姐姐这里有没有什么新式的花样子？”

1 h3 Z8 _) O2 b7 A: w+ }: T　　碧玉不疑有他，笑道：“你是要给关老安人准备寿礼吗？我这边都是些寻常的福禄寿禧的图样，寻常的很……有个双福菊纹的图样，绣裙裾还好，其他地方却用不上……”她沉吟道，“要不我帮你问问玛瑙，我们几个姐妹里，她的手最巧了，老夫人的衣饰平日里就由她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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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N1 D; ~+ v! d/ e　　“多谢姐姐了！”周少瑾笑盈盈地道，“外祖母的寿礼我早已经准备好了。不过是前几天我父亲寿辰，我做了两件衣服送过去，得了父亲的夸奖，我就寻思着再给父亲做两件冬衣。也不知道现在都流行什么样的款式？就这样那样的都问一问，到时候心里也有个底，知道该给父亲做什么衣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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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玉很是意外，但她对周少瑾的孝顺还是乐于帮忙的。她很自然地说起长房的事：“要不您问问我们府里针线上的人？大爷的衣服是夫人在管，四老爷的衣服好像是外院在管……我们从来没做过男人的衣服，实在是不知道。”

4 W" {2 E  Y7 q$ R9 \8 @" N　　周少瑾知道程家有个针线房，雇了江南顶尖的剪裁和绣娘，但他们只给程家长房、二房的老太爷、老爷和太太做衣服，就是程汶也不敢麻烦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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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7 p( l, w& V. w5 r/ o8 d# h　　至少四房就没找过程家的针线房做衣裳……

　　周少瑾不由道：“这，合适吗？”

6 R6 K2 ?9 _$ {( K! x　　“有什么不适合的？”碧玉笑道，“不过是问问，又不是要他们动手。他们还真当自己是老太爷啊？不过是几位东家瞧得上眼，给他们几分面子，让他们伺候罢了。说到底，还不是程家的仆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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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H1 y$ f: Y4 a# G, p" J　　怨气有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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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估计很嚣张。

9 ]1 z+ s# w3 C* n　　但周少瑾志不在此，就算是龙潭虎穴，她也要去闯一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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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了想，问碧玉：“那，我带了小檀一起去行吗？”

; h6 @3 }3 w0 K/ V; B4 m# p, P　　小檀不管怎么说也是寒碧山房的丫鬟，只盼那些人看在寒碧山房的面子上能和她搭上几句话。

$ a- r1 Z, y6 s% P( F- j1 z6 ]　　“行啊！”碧玉笑道，“她从小就机敏，我们常差了她去跑腿，院内院外她都熟。有她带着，二小姐想去哪里都不会走冤枉路的。”

　　周少瑾笑着道谢。

* q/ Q& D% j+ e0 T　　小檀再沉稳也不过是个八、九岁的孩子，能名正言顺地和周少瑾到处走动，她也很高兴。

& s( k6 ]) x: f2 g1 p9 a- B& O　　路上，她兴高采烈地向周少瑾说起针线房的情景：“有个胡师傅，总管着针线房。他只给老祖宗做衣服。几位爷去了都是他的徒弟招待，架子大得很……绣房的大娘姓章，不过二十出头，去年才进府。夫人生辰时穿的那条大红色百花穿蝶的马面裙就是她绣的，那蝴蝶，栩栩如生的，像要飞出来了似的，就是老夫人看了，都说好。她这些日子奉了老夫人之命，在帮二小姐绣百子戏婴的襁褓……”

　　程箫快要生了，程家这边要送洗三礼，满月礼和百日礼，这襁褓就是满月礼外家必送的贺礼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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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E" _) N/ r- m, `　　周少瑾听小檀絮叨着，去了针线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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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2 L- b7 ^) ^9 i/ Z　　针线房不大，是个占地不过一、两亩的小院子，四面都是三阔的厢房，天井里一株合抱粗的老槐树，树冠如伞，遮阳蔽日，显得很清凉，有点像北方四合院的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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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G3 C! Z! W7 j4 W　　她们走进去的时候，院子里静悄悄的，七、八个妇人正埋头坐在老槐树下做针线，老槐树树杆突起的疙瘩上还挂着做针线的荷包和小篾篮，气氛温馨而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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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D$ Q1 t& ?. @- O& D　　见有人走了进来，做针线的那些妇人不过匆匆地抬头瞥了一眼，又低下头去飞针走线，没有人上前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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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和小檀被晾在了那里。

　　小檀忙道：“二小姐，您别放在心上。他们就是这样的脾气。”说着，上前几步，高声道：“有人吗？我们是寒碧山房的，有事请教。”

　　一个穿着围裙的三旬妇人从东边的厢房快步走了出来。

　　她衣饰整洁，笑容殷勤，手上还戴着个顶针，热情地招呼小檀：“原来是姑娘啊！可是老夫人那边有什么吩咐？”眼睛却止不住地朝周少瑾飘过来，目光中有难掩的惊艳。

　　小檀向那妇人说明了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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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q, M, p, L0 W- B　　“原来是四房那边的小姐。”那妇人面露诧异，打量了周少瑾一眼，把周少瑾和小檀迎到了东边厢房，捧了杯茶，情绪才高涨起来，道：“小檀姑娘领着二小姐来找我就对了。几位老爷的衣裳都是我在做。不知道二小姐是要给周大人做几件什么样的衣裳？准备什么时候穿？南昌府那边我没去过，冬天比我们这边是冷些还是暖和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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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 s% O% E$ Q　　东厢房三阔的敞厅西边放着个大案板，七、八个妇人围坐在旁边，一声不吭地做着针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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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m7 O& L! N/ w　　周少瑾则坐厅堂的圆桌旁。她笑道：“我也没去过南昌府，不知道冬天的天气如何？我想，父亲那边肯定也不缺衣服，不过是我的一点孝心罢了。师傅看着给我推荐几个款式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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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2 {1 ~  U! i  P　　“二小姐等等！”那妇人说着，转身就钻进了旁边屏风后面。

: N6 @2 G) t# `$ N* J2 U　　有小丫鬟在门口道：“王娘子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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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妇人皱着眉头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道：“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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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 @7 }0 M1 x* V1 X　　小丫鬟陪着笑脸道：“王娘子不记得我了吗？我二房识大奶奶身边的红蕊。我们家大奶奶想给大少爷绣个步步高升的斗篷，大太太听说要黑色的玉石做眼睛，一时没找到，就差了我过来看看您这里有没有？”

　　“等着！”被称为王娘子的妇人不耐烦地道，转身又钻进了屏风。

　　红蕊不免有些尴尬，但她还是笑着和周少瑾、小檀打招呼：“姐姐们是哪个屋里的？看着面生？我是二房的，在识大奶奶身边服侍。”

　　也就是二房程证的妻子郑氏的丫鬟。只是不知道是陪嫁过来的还是程家的世仆？

　　周少瑾笑着和她点了点头，小檀则小声向她引荐周少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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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蕊一看就是个来事的，忙上前给周少瑾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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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娘子找了四、五件衣服出来，道：“这个是平日里在家穿的，衣袖什么的都宽松些……这个是出客访友的，要选些挺阔的面料，肩袖这里，也要做得贴身些……”

! w& M, ~4 I6 ~- n　　周少瑾两世为人，也只是在重生后给父亲做过两件衣裳，并不懂这些，不禁竖了耳朵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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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y: b- q- r; z, S　　红蕊自然被撇到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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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9 ]+ T0 J9 B8 `　　她也沉得住气，安静地跟在她们身边听着王娘子说话。

" n4 ^1 k" K) `6 B　　门外有人喊：“谁在屋里当值？”

　　声音清脆。

　　王娘子正讲到要紧处，听了也不搭理，继续和周少瑾说话。

　　外面却响起轻微的喧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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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鸣鹤姑娘，您过来了！”

$ s9 a& P3 _; |　　王娘子闻声色变，丢下周少瑾等人就跑了出去。

: {1 T( n  x0 L# r! g　　周少瑾等人不明所以。

　　屋外已传来王娘子献媚的声音：“鸣鹤姑娘，您怎么来了？这大热天的，您有事让小丫鬟传一声就是了，还亲自过来。瞧您走得这一身汗。快到屋里去歇歇……”

　　清脆的女声笑道：“也没什么事。就是南屏姐姐说，上次你们送过去的那暑袜做得不错，想让再做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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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个什么事？”王娘子笑道，“是谁要穿？做多大？明一早就帮您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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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谁啊？

　　周少瑾朝小檀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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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f7 Z8 |* E9 L　　小檀摇了摇头。

9 Q  t! k: E+ G2 m$ ~& R　　红蕊也满脸的困惑。

　　清脆的女声笑道：“也不用这么急。你们这些日子不是在给二姑奶奶赶满月礼吗？等二姑奶奶的东西做完再给我们做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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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0 p1 {  M8 D" U6 z　　“不过是几双暑袜，哪里就抽不出空来呢！”王娘子拍着胸，陪着来人往东厢房来。

　　周少瑾坐直了身子。

" r# L1 B! O9 n9 g$ q　　王娘子拥着个双十年华，皮肤白皙，浓眉大眼，穿着件湖绿色杭绸褙子女子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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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周少瑾等人，她愣了愣。

　　王娘子忙笑道：“说起来都不是外人……这位是寒碧山房的小檀姑娘，陪了四房的周家二表小姐过来寻衣裳样子的……这是二房大奶奶身边服侍的……”然后指了那女子，“这位是池四老爷屋里的鸣鹤姑娘。”

　　程池屋里的！

# u/ o' }9 g4 ]! N3 {　　这算不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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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眼睛一亮。

　　鸣鹤却规规矩矩地屈膝蹲身给周少瑾行了个福礼。

　　“鸣鹤姑娘不必多礼。”周少瑾笑道，“你在池舅舅屋里当差？好像很少去寒碧山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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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鸣鹤笑道：“我们是爷屋里做粗活的，哪里敢到寒碧山房去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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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寒暄了几句，王娘子拿了几双暑袜出来，道：“鸣鹤姑娘，您要做什么样子的？”

　　鸣鹤翻了翻，指了其中的两双，道：“就照着这个样子做几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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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娘子连声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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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0 S/ f& D! n% L# b1 l4 H　　周少瑾发现她要的暑袜是女式的样子。

　　鸣鹤这是给谁跑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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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a1 d1 {% N2 \" }! Q　　周少瑾想到一身黑衣，气质高华的集萤……她咬了咬牙，鼓起了勇气问鸣鹤道：“这袜子还有什么不同之处不成？鸣鹤姑娘怎么单挑了这两种款式？”

: D% v) |" C( X8 @& k　　“没什么不同的。”鸣鹤好像觉得她的话很好笑似的，道，“只是觉得这两个款式比较好看。”

" a. w& g; \$ I4 q　　周少瑾赧然。

第66章 丫鬟

  q- D( f6 T! l7 r) K　　鸣鹤见周少瑾满脸通红，就是脖子，也泛着淡淡的粉色，不由抿了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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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l7 e. P' O' A1 f0 U　　周家的这位二小姐，面皮可真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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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 c  W# X# \/ ]7 g　　而周少瑾自觉丢了脸，索性厚着脸皮和鸣鹤说起话来：“姑娘是池舅舅屋里管着针线的吗？我想给我父亲裁两件冬衣，正在找衣样子，不知道姑娘有什么推荐的？”

$ L7 a# r2 v9 E: T　　鸣鹤有些意外，但还是笑道：“我们爷屋里的针线向来是由南屏姐姐管着的，我不过是个端茶倒水的，衣服样子什么的，实在是帮不上忙。二小姐还不如问王娘子，她最擅长这些了！”

; H0 [+ P" i- V* U0 c8 y0 ]( \　　交浅言深。

  p% i# x$ M1 t9 \" K$ p　　被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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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4 L' z2 x" d0 `- c　　自己还是太心急了。

5 M9 f2 @- K! i- g　　周少瑾讪然，不好再说什么，等到王娘子亲自送鸣鹤出门折了回来，她的心情才稍稍恢复了平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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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v: e+ z8 s% A6 }) B　　好在是还有人和她一样好奇。

9 O, q9 @* U. Y% T　　“没想到鸣鹤这么出众的姑娘竟然只是四老爷屋里一个跑腿的。”识大奶奶身边服侍的红蕊笑道，“也不知道那管事的南屏姑娘又是个怎样神仙般的人物？”

　　王娘子听了直笑，道：“你看鸣鹤那样子，像是个跑腿的吗？池四老爷屋里三个大丫鬟，她就是其中一个，也属她最疯，这里那里都敢去，所以大家和她最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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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 B# R  v( q  `+ j* {' v　　三个大丫鬟？

% o' X2 ^+ M8 Z　　不是应该是四个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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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眼睛亮晶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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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问王娘子：“除了鸣鹤和南屏，池舅舅屋里的另一个大丫鬟叫什么名字？”

' |/ p3 q  a! u9 d　　“叫集萤！”王娘子说着，转身去拿了几颗米粒大小的黑色玉石出来递给红蕊，道：“你看这个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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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T, B. [0 N7 y+ ~1 w　　“行，行，行！”红蕊连声道谢，却站着不动，一副等着听王娘子说长道短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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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D' g7 d( {' Q2 W! r9 G　　王娘子见状，也来了兴致。她道：“你们别看我帮着鸣鹤姑娘做针线，有南屏在，四老爷屋里的活是轮不到我们的。不过是鸣鹤姑娘为人爽朗大方，常来我们这里串门，些许小事求到我们头上来，我们总不能推了吧？这才做个顺水的人情……就是这样，这些东西也多半不是鸣鹤姑娘自己的——鸣鹤姑娘没这么讲究，十之八九是集萤姑娘交待下来的，鸣鹤姑娘嫌麻烦，就推给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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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暑袜之类的小东西，通常都是小丫鬟们随手做做，用来练手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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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K# c9 ]' w, M% T" E　　看她那巴结奉承的样子，这话谁相信？

　　周少瑾心里依旧是一派欢欣鼓舞。

6 V! j9 D- h& y; A　　集萤，果然是池舅舅的丫鬟？

& k+ }) g8 T: K# `( e7 x& D7 J  h　　可她却没有一点丫鬟的样子？

0 g1 d8 j) w2 c- X　　还指使鸣鹤帮她跑腿……鸣鹤还不能不应……

　　难道她是池舅舅的……

　　一时间，周少瑾心里冒出来许多的念头……直到她出了针线房，红蕊和她们道别，她才回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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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大奶奶的陪房，过来已经好几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我以后能去找你玩吗？”红蕊问小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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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T) i2 [2 W  E) w: T( W　　小檀也挺精明的，笑道：“我现在服侍二小姐在佛堂里抄经书，等闲也难得在外面走动，你若是过来玩，得提前让小丫鬟给我带个口信，不然很难找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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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e. x$ B7 Q6 ~8 I' E　　欲速则不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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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9 ~. V! p' N4 w　　红蕊没有勉强，笑着屈膝给周少瑾行礼，和她们在岔道分了手。

( C) ]( {, P3 ?, ?　　周少瑾忍不住问小檀：“你知道池舅舅屋里为什么只有三个大丫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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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檀道：“可能是之前服侍的嫁出去了之后就一直没有适合的人给补上吧？”

7 i# s! C' ]' q" @; K0 \　　这样的回答等于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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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道：“老夫人也不过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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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w: K, f- R% Q0 `　　小檀仔细地想了想，道：“我们老夫人好像从来到都不管四老爷屋里的事的。”

　　周少瑾找不到答案，有些沮丧地回了寒碧山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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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1 |. {2 H9 q$ o7 M　　碧玉见了笑道：“怎么？她们给你脸色看了？”

: h8 ^, q$ j8 O7 u1 ~) ~' B) p7 n! H　　“没有，没有。”周少瑾忙道，“那个王娘子还挺热忱的。不过就是遇到了池舅舅那边的鸣鹤，我听说池舅舅的针线都是由南屏管着，就想见识见识她的手艺。”

3 Q8 g1 [4 `  w5 ^; e　　碧玉讶然，随即笑道：“若是别的事我还能帮衬得了你一二，这件事我却没有办法——四老爷屋里的几位姐姐等闲不走动的，我虽在寒碧山房当了七、八年的差，却也不过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偶尔能碰到四老爷屋里的几位姐姐，就更谈不上什么交情了。这件事，二小姐只怕得去求老夫人了。她老人家开了口，四老爷那边服侍的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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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L! |7 T　　“那还是算了吧！”周少瑾只要一想到郭老夫人那威严的面孔，顿时就有些气短，“总不能为了这些小事去麻烦她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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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玉见她蔫蔫的，像霜打的花般没有了精神，心中一软，想了想，道：“要不，我让玛瑙帮你问问？她有时会向南屏姐姐讨教。听玛瑙平时说话的口吻，南屏姐姐还是挺好说话的。”

　　“好啊，好啊！”周少瑾闻言心中一喜，脸都亮了起来，“我就是有点好奇。连府里针线房的人都压了下去……”

/ ?; `4 m9 @; k  ]　　集萤到底是什么人？她到时候肯定能瞧出点端倪……

　　周少瑾在心里偷笑。

# O, {5 k8 N& X　　玛瑙对于给南屏传话的事却表现得不冷不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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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让周少瑾不免颇多的猜测。

# x* F% s1 b! U: |. y/ @" \1 B　　小檀私底下安慰她：“玛瑙姐姐心气有点高，二小姐您别放在心上。既然是碧玉姐姐交待了的，她就是碍着情面也会相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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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 |' i7 [% Y# [" M" B　　“但总归是欠了碧玉的大人情。”周少瑾觉得碧玉人很好，凭白把碧玉扯了进来，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小檀笑道：“那是因为二小姐的人很好啊！”

　　周少瑾愕然。

　　小檀道：“老夫人赏了东西下来，二小姐总是请我们一起吃。有一次我不小心把二小姐的素面绡纱团扇沾了水，二小姐也什么都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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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 T( {6 E% k* B2 h3 F0 g: w+ E: m' I　　素面绡纱团扇沾了水，就会留下印子，不能用了。

　　周少瑾听着心中一动，道：“你难道是碧玉的什么人？”

  b& j/ A+ Z, z; R+ x" r　　小檀嘻嘻地笑，道：“我从小是跟着碧玉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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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9 C7 o/ D& [5 M　　就像师傅带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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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 A  w, ~2 U5 o/ W. R. x　　周少瑾想想，觉得自己运气还是挺好的。

- u, q) y, Y: M' T3 X: W　　自到了寒碧山房，也交到了待自己好的人。

( r4 k; C- U; Y4 V; |  {1 r　　没几天，玛瑙来告诉周少瑾：“我已经跟南屏姐姐说了，南屏姐姐说，指教不敢当，二小姐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让小丫鬟把东西带过去，她帮您改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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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0 @5 \4 C! V* Y　　可她的目的是见到集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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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她若是再强求，不免让人怀疑她的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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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闷闷不乐地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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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M# M; z# x" t! K3 E　　玛瑙嘴角翕翕，好像有话要跟她说似的。

. r! M6 R% m( q7 c　　周少瑾不愿意和她打马虎眼，直言道：“你可有话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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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H- |1 n4 J* E4 Z5 K　　玛瑙犹豫了片刻，道：“四老爷屋里的活计多，南屏姐姐这些日子忙得睡觉的功夫都没有，二小姐有什么事大可以直接吩咐下去，未必就非要请教南屏姐姐……她也不过是名声在外……那些针线房的人看着四老爷不用她们，特意捧杀南屏姐姐……”

- @- o) ]. R" z3 S) u- x　　原来玛瑙是为这个对她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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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恍然，笑道：“你别误会。既然是孝敬父母的衣衫，我怎会假借他人之手。的确是听针线房的人这么一说，想见识一番。”

& z' h0 N" Z$ f% c! r: _: S4 P　　玛瑙释然，愧然地向她道歉。

　　“说开了就好了，说开了就好了。”周少瑾笑眯眯地道，真心觉得郭老夫人了不起，就是身边的丫鬟仆妇也都一派光明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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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x! {9 P; B　　她突然觉得寒碧山房冷归冷，却也让人觉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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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v& h9 @- A4 |" c# S7 }　　回到畹香居，周少瑾把这件事对姐姐说了。

' h5 O: f% x$ Y1 M4 \. H6 [　　周初瑾知道她喜欢这些安静活计，想着妹妹大概就和那些喜欢写字的人一样，遇到个书法高超的人，总是要想办法瞧瞧那书画作品，看看那写字的人。

- r' j' w1 w( o) a　　“郭老夫人那边怎么说了？”她只担心周少瑾忙不过来，“可别把抄经书的事耽搁了。”

　　“这件事我暂时还没有跟郭老夫人说呢！”周少瑾睁大了眼睛，道，“我只是过去看看，不必这样兴师动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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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不是真的去跟南屏学女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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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 X( P# p, P) `　　周初瑾想想也行。

6 B/ `, b* Q/ c0 }" [- U; t　　说不定那南屏只是徒有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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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 ]3 @$ n0 r! _# E7 t　　若真是名至名归，再郑重行事也不迟。

0 D' h" t3 \; _( b- o　　周初瑾不再说什么，第二天早上亲自送了妹妹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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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听了沈大娘的课，跟沈大娘请了假，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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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5 U' s4 p$ l# [- A* \, a1 u6 x　　程笳拉着她道：“你去哪里？今天打扮得这样素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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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3 H- j2 x　　周少瑾乌青的青丝绾了个纂，穿了件湖蓝色素面褙子，只在耳朵上戴了对银制的珍珠耳朵，柔眉顺目，清丽温婉。

　　“天气太热，我想早点回去。”她见旁边的潘清支了耳朵在听，就没有说实话，“你要是也觉得热，明天提前请个假好了。”

　　“这是个好主意！”程笳咯咯地笑，放周少瑾离开了静安斋。

+ R( x7 x$ ]+ t! \　　周少瑾松了口气，和等在小虹桥旁的玛瑙和小檀一起去了小山丛桂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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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轻风习习，树荫清凉。

　　玛瑙也一改前几日的冷淡，和周少瑾说起话来：“四老爷那边的规矩多，规矩也大。谁当值，谁轮休，都清清楚楚的。仆妇轻易不敢乱走动。四老爷又没有成亲，内院的事一直是从小就服侍四老爷的南屏姐姐在打理。只怕等会要委屈二小姐，跟了我直接去见南屏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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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e' \* F8 Y/ _% `　　就算是在内院，各家也和市井街衢般有人情来往的。来了什么样的客，由谁接待，都是有讲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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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l. x) x0 P! Q+ u　　也就是说，池舅舅内院，没有个正经主事的人！

第67章 琴声

$ f$ f0 `0 D8 D0 n: F) `1 P; _/ s　　万里衡阳雁，寻常到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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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N9 I3 A7 _, W　　琴到深处，周少瑾潸然泪下。

) D. j  Y3 }% I- }, C4 D　　大雁尚有落脚处，她的归属又在哪里呢？
' z" l' H7 E  c" v7 R- f; [0 r" _
, T: q6 A7 M' U6 e4 A　　这样的伤感在她的心底久久徘徊，等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听得入神的并不止她一个人——程笳支肘托腮地坐在亭中的圆桌旁，双眸轻阖，竖耳倾听；潘清则倚在美人靠上，全神贯注地望着帘外的程识，满目惊艳；只有姐姐和她一样，眼角含泪，神色悲伤，低头用帕子擦着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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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 v* T3 k; J9 N8 p1 Z　　周少瑾不禁哂笑。

　　可见不同的经历会有不同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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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到底还是和姐姐最亲近。

5 D5 U2 {, ~9 w: y+ l　　周少瑾擦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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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x. v. c9 _7 L! f　　余音袅袅，一曲终结，大家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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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z+ L' s6 F1 f7 [# }　　亭外击掌声不断，称赞声不绝。

　　周初瑾也感叹：“我在府里住了这几年，却不知道原来识表哥是高手！”

% m- t+ ~5 F; n5 n　　程笳为哥哥程证抱不平，道：“这有什么？我们家藏龙卧虎的人多着呢！我哥哥的琴也弹得很好。不信我等会让他也弹一曲，保证技惊四座。”

' M; P; S; l7 M6 \0 C1 y/ O　　“还技惊四座呢！”潘清“扑哧”地笑，“弹琴是讲技艺的吗？那岂不是成了技师！弹琴是要讲意境的，意境到了，技巧反而是辅助，不是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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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笳听不得她说话，打断了潘清的话，笑着问周初瑾：“姐姐，你可知道识从兄的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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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9 ~7 y8 K3 }$ b7 V+ S　　周初瑾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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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笳狡黠地笑道：“识从兄的绰号叫‘怜花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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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等人都有些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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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会，潘清才恼道：“笳表妹，你怎么整天捕风捉影没有个正经的时候？识从兄的绰号，也是你能到处嚷嚷的吗？”

　　程笳哈哈大笑，道：“识从兄最喜欢的就是养花了，他养的菊花，个顶个的都开到碗口大，他养得西府海棠，花期可以到仲春，所以才得了‘怜花居士’这个绰号……清表姐想到哪里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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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清满脸通红，强辩道：“你怎知我在想什么？是你自己想歪了，却推到别人的身上……”

　　周氏姐妹不想搅合其中。

3 V. o! b2 s# X9 }% ~　　周初瑾含笑望着两人，周少瑾的目光则转向了挹翠亭外的程识和程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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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一样的高大英俊，气质儒雅，不同的是程识多了几分书卷味，颇有些世家子弟的风流倜傥；而程证则更沉稳持重，显得老成干练，像世代耕读传世之家的子弟，带着几分质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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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Y* e7 \5 O0 p7 \　　两人正低声说着什么，笑容灿烂，表情真诚，神色坦荡，就像一对知交多年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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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y; e8 y' U$ X  c7 c5 M2 e( r- A　　可实际上他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怕是谁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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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扭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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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角的余光看见了程许。

% C/ p- A! T( v' V& N/ z　　他正盯着挹翠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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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 y* p& Y7 _1 E. L$ n/ E9 O　　周少瑾皱了皱眉。

7 n: v. q1 c% u, Y5 |( s( A0 Y　　程许收回了目光，和身边的程诰、潘濯说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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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 s+ V) L+ n4 _' |　　不一会，有小厮捧了琴过来，程许席地而坐，开始调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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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耳边突然传来潘清的声音：“不知道等会许表哥会弹什么曲子？有了识表哥珠玉在前，不知道许表哥会不会紧张？”

7 e1 k- Y) i+ Z2 p　　她声音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周少瑾非常的不喜欢。她淡淡地笑道：“难道清表姐知道许表哥擅长弹什么曲子吗？我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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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清笑了笑。

　　潘濯不知道说了什么，程诰等人都面露惊讶地朝挹翠亭望过来，随后又笑了起来，好像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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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离开了竹帘。

　　有小丫鬟跑了进来，高声笑道：“几位爷说，不能让他们专美于前，请几位小姐也弹几首曲子，大家互相点评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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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_& E0 S/ R& T; z0 v　　这就是要斗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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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n4 S  H8 G8 p! b　　程笳大惊失色，道：“这是谁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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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丫鬟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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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清笑着给那小丫鬟解围：“她不过是来传话，你冲着她发脾气有什么用。”然后柔声道，“这话是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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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丫鬟感激地望着潘清，道：“几位爷都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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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笳气得直跳脚。

3 w8 l2 l; H4 e8 s7 l* e　　挹翠亭外已传来程识爽朗的笑声：“既然是如此，我怎敢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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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V5 q( w# Q* x8 r2 C0 `( t　　周少瑾等人循声望去。

( \" f3 b5 q- P2 T$ P8 i) d& v, R: K　　不知道什么时候潘濯已站在了程识和程证的身边，程识正在解腰间的玉佩，道：“这玉是曾祖父所赐，算是彩头！”说完，又悔不迭地拍了拍额头，道，“看我，若是妹妹们独占鳌头，这玉佩却不合适了……”他想了想，喊了程许的字“嘉善”，道，“我记得你那里有几把好琴的，到时候拿出一把来给妹妹们做彩注。”

: S' v7 o& h' C$ x/ c　　程许豪爽地笑道：“大从兄开了口，小弟怎敢不尊！”他高声吩咐欢喜，“你去把我那把‘凰鸣’拿过来。”

　　程识笑道：“还是嘉善细心，想得周到。‘凰鸣’琴身轻巧，声音清越，女孩子弹最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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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笳恨不得上前狠狠地戳戳她的胞兄程证：“他这算是什么哥哥？我什么时候都想着他。他却转眼间就把我给卖了。我要是不到祖母面前告状告得他罚跪，我就不是‘如意轩主人’……”

+ p& Z$ t' R2 v7 I! b: v; C) n　　她给自己取了个别字叫“如意轩主人”。

　　潘清不悦，道：“兄妹间开个玩笑，你也犯得着这样攻讦证表哥？”

　　“我说我哥哥，与你何干？”

　　两个人又斗起嘴来。

1 M( j+ s, t: t1 Q+ ^　　周初瑾看了周少瑾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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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没有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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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慢慢地站了起来。

! q0 M7 U9 F& D' w5 `3 D& |　　潘清等人惊讶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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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1 _$ O' t" ^　　有小丫鬟跑了进来，喘着气给周初瑾和周少瑾行了礼，道：“二小姐，碧玉姐姐说有事找您，请您挪步芙蓉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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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9 h9 d) p. Z2 w. i4 C　　程贤在芙蓉榭里宴客，家中有头有脸的女眷都在那边，碧玉是郭老夫人身边服侍的。

7 o4 Y+ p( \1 w8 Q  I3 G# K　　周初瑾问那小丫鬟：“出了什么事？”

" m+ a* \" e4 J" l  G8 b) f　　小丫鬟摇头，怯生生地望着周少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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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 h+ q' U4 K　　周少瑾却什么也没有解释，安抚了姐姐一声“没事，我去去就来”，然后带着春晚，径直出了挹翠亭。

4 J7 V& I# Y, m, o　　碧玉在芙蓉榭旁的凉亭里等她。

1 L4 P6 Q* L  {( Q　　见到周少瑾，她笑着迎上前去，道：“出了什么事？你要丫鬟给我带信，让我中途把你找出来？”

　　“不过是有些人面目可憎，不想看见罢了。”周少瑾含含糊糊地道，拉了碧玉的手，“好姐姐，这次多谢你了。明天定请了你们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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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先不过是碍着情面去了挹翠亭，但并不代表她就得坐在那里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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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P$ v5 f9 o$ W5 c2 a( l9 `: r　　“吃酒就算了。”碧玉笑着打量着她纤细的身材，道，“你这吹一吹就倒的，到时候还不是哄了我们喝酒，你在一旁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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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5 C2 t: p/ H5 P4 U5 R! k/ ~# r2 E　　两人咯咯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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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x1 n  u# Y2 e- \# m　　碧玉道：“我还要服侍老夫人，不和你说了。你等会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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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里坐坐。”周少瑾道，“等到散席，我直接回芙蓉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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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J  Q! X* x& E* b% U　　碧玉笑着带了丫鬟走了。

" g8 I) `" t' L: G: k* F9 \8 W　　凉亭下鸳鸯游水，锦鲤成群，周少瑾折了枝柳条，坐到了凉亭外的太湖石石墩上逗着那鱼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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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晚看着太阳渐渐升了起来，芙蓉榭那边已开始落座，便商量周少瑾：“二小姐，我去厨房里端点吃食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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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6 X- ^. n2 I# d9 s# y2 Y　　已临近中午，周少瑾也就早上吃了半碗白粥，芙蓉榭那边又隐隐有饭菜的香味传过来，她肚子也有些饿了。

　　“那你小心点。”她叮嘱春晚，“可别让人看出破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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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R; @+ J+ z6 ]  {　　春晚知道她这是要避开程家的宴请，笑着点头，脚步轻盈地去了厨房。

4 \2 x- _4 Z0 k　　周少瑾丢了柳枝，抱膝坐在湖边，眯着眼睛想着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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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有些事，太巧了。

　　潘濯中了秀才，程贤请客……四房和程辂翻脸的事，以沔大舅舅等人的忠厚，肯定不会说出去，没有了四房做后盾，程辂想再借着程家更进一步，不管是哪一房，都会详细掂量掂量他和四房的恩怨，所以程辂也不会说，大家此时还不知道这件事，却没有请同为新科秀才的程辂……程识等人到花园里来开琴会，全是自家人，而且全是潘清和程笳的自家人……李老太太附和……她们去了挹翠亭……她和姐姐成了某些人的陪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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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3 p2 A1 U" l+ V" V3 s5 o# d　　周少瑾想到了潘清对自己的阴阳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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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c  P, [. c* J　　她和姐姐未必是陪衬，说不定还是人家的棋子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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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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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W( M+ j' ?2 c2 E　　有人从太石湖垒石边走过，低声道：“……小姐果然搏了头彩，也不枉我们小姐这两天辛辛苦苦地选曲，背着人悄悄地练习！”

　　周少瑾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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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W& a9 O. o: m5 ^1 q　　看见红绿两道苗条的身影朝芙蓉榭去。

　　这里是三房的地方，这两个丫鬟不是三房的丫鬟就是潘家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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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去给程贤还是李老安人报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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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8 [3 M6 g/ H　　看样子潘清是铁了心要嫁进程家了。

$ v' k( n( g( Q) t( m. z　　可她若是因此想拿自己或是姐姐当垫脚石，只怕是没那么容易！

　　周少瑾绞着手指头。

　　程识是二房的大爷，他在这里面又扮演了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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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回到芙蓉榭，众人正在议论挹翠亭的琴会：“……那边是许大爷得了头彩。这边是清小姐得了头彩……几位大爷还做了诗，识大爷说是要出本集子……可惜了周家大小姐，清小姐弹得是《梅花引》，周家大小姐选了首《清平调》，虽然也弹得好，曲子太简单了……不然这次夺魁的就是周家大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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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提程笳，也没有人提周少瑾。好像她们俩个人的不堪是意料之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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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笳恨得咬牙切齿，周少瑾却安之若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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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到一个主意，或者可以查清楚庄家和程家当年的关系。

第68章 气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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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叫了樊祺进来，吩咐他道：“你以后每隔两、三天就去平桥街看看余嬷嬷，去的时候不妨把那些梨啊、枣啊的买些去，陪着她说说话。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我感念生母之恩，要为余嬷嬷荣养！”

　　樊祺不解，道：“她如今已经在周家荣养了，二小姐还要怎地？难怪还要另外赏了宅子、雇了丫鬟婆子侍候她不成？她是惯在外院当差的，被人敬成了老太太，只怕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还不如像现在这样，大家嬷嬷前、嬷嬷后的敬着，她想干活就干，不想干活就歇着的随意自在的好。”

　　周少瑾笑道：“那你听过‘千金买骨’的故事没有？”

　　樊祺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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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忍了笑，道：“回头自己找人去问去！我交待的事你却要给我办好了，不然小心我告诉你母亲。”又拿出两吊钱，“这个给你买东西用，没有再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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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小姐说的话他根本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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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 V+ Q$ {! y7 V2 s4 K　　樊祺耷拉着脑袋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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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4 _2 Y6 s; _7 v' I/ _6 Z6 I1 }　　迎面碰到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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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O0 o2 b' L  a$ U& |9 U　　樊祺眼睛骨碌直转，把施香拉到了僻静处，道：“施香姐姐，你知道‘千金买骨’的故事吗？”

1 f4 U( g/ u* ~+ ]# ^/ H　　“知道。”施香不知道樊祺的用意，照着书上说的讲给了樊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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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祺这下明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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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二小姐是想拿着余嬷嬷做引子，把曾经服侍过她生母的人都勾出来……可勾出来了做什么呢？难道也养着？供着？

　　樊祺就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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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提了几个梨，半斤枣去了平桥街周家的祖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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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g0 D: Q5 U) B+ r2 S　　程笳怒气冲冲地来找周少瑾，自作主张地把周少瑾屋里服侍的全都赶了出去。

　　“真是不要脸！”见屋里没有人，她立刻露出厌恶的表情，“你知不知道，潘清，她竟然跑到清溪湖边去散步，而且就那么巧的遇到许从兄，还跟许从兄谈笑风生，说什么敬仰许从兄的学识人品，想向许从兄请教弹琴的心得，问许从兄能不能把她推荐给郭老夫人，她想跟着郭老夫人学写字……你是没看见，她那娇滴滴的样子，还这样……”她做了个含情脉脉的表情，“真是肉麻死人了……我知道她不要脸，没想到她不要脸到这种程度！亏得许从兄，还谦和有礼地和她微笑，温声细语地和她说话……我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她可从来没有在我们面前表现的这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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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P+ Q4 }# Y' }+ l# M! L　　周少瑾愕然，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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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4 |5 R  A+ L- g& K' X( _* T　　正滔滔不绝的程笳一下子卡了壳，支吾了半晌，才喃喃地道：“我，我让人跟着她……”话说出口，她又觉得自己表现得太心虚，立刻挺直了脊背，虚张声势地嚷道，“这也不能怪我！谁让她表面不一，对我总是虚情假意的，我怎么也要揭穿她的真面目，让我娘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温良恭谦……也免得我娘每次看到我都拿了她教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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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笳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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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J  R# A+ f; `1 z　　周少瑾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如果没有程笳，她可能还不知道潘清为了嫁给程许，能把自己放得这么低。

　　可这都是她潘清自己的事。

' a7 J  F; e" V: |9 ?$ [　　她却不应该用姐姐周初瑾来成全她的名声。

　　周少瑾想到那些仆妇的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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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 m4 I2 R0 q. @# \- C　　姐姐都是要出阁的人了，她们为了自己私心，却依旧把她卷到了是非圈里。

　　周少瑾在心里冷笑，问程笳：“这件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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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竟然没有像个老夫子似的义正言词地教训她，程笳顿觉心花怒放，白了她一眼，嗔道：“你以为我傻啊！我不是和你最好吗？除了你，我可是谁都没有说。”说完，她苦恼道，“可这件事该怎么办呢？难道就任她这样下去吗？万一要是被别人看见了，岂不是丢死人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和潘清做了表姐妹！”

+ M" n: _* ^$ b$ x) Q　　周少瑾望着无知的程笳，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悲凉来。

0 z* ?* K9 k+ X! y; ?6 I　　清溪湖位于九如巷的后院，程家花园依湖而建，西边是长房，东边是二房，三房的人想到那里去散步，得穿过二房……

1 ?8 a& _$ ?$ |( E　　如果没有人递话给潘清，潘清又怎么会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散步？而且那么巧的碰到了程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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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笳什么都不知道。

　　在自己受辱这件事上，她难道真的是帮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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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沉声问程笳：“那天在挹翠亭，证表哥怎么不阻止他们斗琴？”

　　“你还说。”程笳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少瑾的情绪，她愤然地道，“你那天一个人跑了，丢下我在那里出丑，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回去就把我大哥骂了一顿。他说是因为识从兄同意了，他才不好阻止的——识从兄毕竟是大哥嘛！”

　　是吗？

% j5 P" Z3 K; v/ Z　　如果程语反对，程识会为了这么一件无伤大雅的事而让从兄弟难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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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_) k! x2 U7 m, P- N　　原来很多事看到的和实事是两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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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4 h  a8 V8 U( }& |  P9 c　　就像程笳，自己一直以为她是天之娇女，有把她捧在手心的父母，有对她千依百顺的祖父母，以处处照顾她的哥哥……可事实上，她却被远嫁！

　　周少瑾看着程笳，就像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只是程笳至死都没有醒悟，而她幸运的受到了菩萨的眷顾，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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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 W3 ^. V* X　　她问程笳：“你想不想让潘清早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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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0 b' w. y4 p% J5 P1 B7 y　　程笳愣愣地望着周少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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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d& H* ~/ ?  H$ b3 C* u( u& T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周少瑾——她的声音很低沉，目光很凝重，表情很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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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要干什么？”程笳有点害怕，磕磕巴巴地道，“我最多也就是很讨厌她，却不能真的让她丢脸……不然我祖母肯定很伤心的……”

　　周少瑾的视线立刻模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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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6 M1 t5 ^) u. Z' |　　程笳最终也只是念着家人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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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0 y, s) z6 q3 k　　“你说得我好像要去杀人放火似的。”她笑道，“不过是想让潘清丢个脸，让她以后别这么自鸣得意的。”

0 v* Z' }3 }# j　　“哎哟！”程笳拍着胸，“你可吓死我了。只是让她丢脸，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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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道：“不过，你得帮我个忙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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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8 Q2 H9 T2 Z8 r* P5 S　　程笳忙道：“你说，你说。”

2 a5 T3 V' S. {9 |# D& y　　“你得帮我打听清楚是谁提议去挹翠亭斗琴的。”周少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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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5 [  y9 Q% V4 |" J　　“为什么啊？”程笳很是失望。

　　“我总得知道前因后果，才能想办法吧？”周少瑾想知道程识在这件事上的立场。

　　而程识也好，程证也好，三房也好，目前她都没办法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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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9 K9 w* H5 q2 p% Z- b　　程笳一口答应，眨着眼睛问她：“你有什么好办法，说给我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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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y$ l- t3 e% H( K　　周少瑾暂时没有想到，她只是隐约地预感到，外祖母生辰的时候，可能是个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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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8 q- E! u- i$ Y  P% h　　“等你打听清楚了是谁提议去挹翠亭斗琴的，我们再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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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笳比周少瑾更马虎。

　　她大概觉得到时候只要让潘清丢脸就行了，至于之前要干些什么，之后怎么收场，统统与她无关。

　　就像周少瑾在五房里放了把火一样。

$ R9 a/ w9 `% I　　她和周少瑾叽叽喳喳了半天，反复地向周少瑾保证不会把潘清的事告诉别人，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畹香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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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C4 Q$ N" p5 s, u' u( F$ v　　周初瑾却怕周少瑾和程笳出去胡闹，道：“外祖母生辰那天，会有很多人来祝寿，虽比不上长房二房的长辈们，却都是四房的至亲，看着你我长大的。你这几天别到处乱跑，小心晒黑了，别人看着还以为你性子玩劣。等过了外祖母的生辰，你想去哪里玩都可以。”

　　姐姐不管什么时候都为她操心！

! l) [9 L/ y  M/ i　　周少瑾觉得以姐姐前世的行事作派，不可能对三房的心思一无所知。

　　她把潘清的事告诉了姐姐。

' `( u7 Q$ f3 c2 a5 @0 ]　　周初瑾果然没有觉得震惊，她只是沉默良久，叮嘱周少瑾：“这件事你知道就行了。以后少往三房那边走动。姐姐也没吃什么亏。倒是你，那天挺幸运的，被人叫走了。不然留在那里，程笳有证表哥护着，我……只怕是护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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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紧紧地抱住了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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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D5 \( {/ }4 j. j: D+ h8 m　　她听姐姐的话，除了去静安斋读书和去寒碧山房抄经书，就是陪着关老太太说话或是在屋里做针线。

  m- w# p0 D. f　　期间程笳曾让翠环给她报信：“姑太太说，濯大爷有了功名，就不比从前是个小孩子，该有自己的朋友知己，除了在芙蓉榭摆了酒，还在外院的听雨轩摆了酒，请了识大爷，证大爷等人。是我们证大爷说，既大家来给濯大爷道贺，不如以茶代酒，以琴会友，开个茶会。识大爷向来喜欢这些雅事，立刻响应。然后大家商量着，就把地方定在了挹翠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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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随意起哄，一个推波助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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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想到了她离开程家之后程识和程证之间那微妙的关系。

　　要说程识不知道程证的用心，不知道三房的打算……她宁愿去跳莫愁湖。

, k; C6 G8 x  J4 b　　说不定，前世他们就是这样联手把自己推向了深渊！

# s8 l1 R" D( J3 O1 C　　周少瑾在屋里走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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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f% }3 E, I0 P8 |9 l( [　　樊祺来告诉她：“二小姐，有个讨饭的老头，说从前曾经给庄老太爷赶过马车……他非要见您一面不可……我听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他小心翼翼地望着周少瑾，“您看，您见还是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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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7 D& I8 a) ?" ?3 W, Z: o/ A　　周少瑾忙道：“见，怎么不见！那人如今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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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Q( J+ A7 ^1 i3 ]* d　　樊祺道：“我怕那人是个无赖，不敢把人领上门来，就交给了马总管。马总管把他安置在了平桥街的一个小客栈里，好吃好喝地供着……”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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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露出了久违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