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善终》作者：玖拾陆

第650章 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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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q* W- X6 s' E) C3 b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如山一般重重压在了世子夫人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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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抿了抿唇，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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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的时候，她就设想过穆连慧会是这样的反应，她并不意外，她想知道的，是这句话的背后，多少真心，多少假意。

　　“明人不说暗话，你对尚哥儿没有多少感情，你对平阳侯府更是谈不上喜欢，不是吗？”世子夫人深深看着穆连慧的眼睛，想看出她的真实想法。

$ ]4 _  a" W$ p0 P　　穆连慧没有丝毫退让，她只是跟世子夫人一样，也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在母亲眼中，守、亦或是不守，仅仅依靠的是感情吗？”

　　世子夫人的眉梢一跳。

! P4 F) ]+ K$ W! w5 Q& T5 C　　世家女子守节，凭的从不是感情。

/ B8 f  W; o5 s9 A9 o3 H/ O& v　　有感情的恩爱夫妻守节，这不奇怪，但勋贵世家之中的守节女子，又有多少是真情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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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b+ s4 |: N( z8 x0 [' E2 [: o　　不过是为着名声，为了婆家、娘家以及自己的名声，青灯古佛一辈子。

$ e( v9 ~0 ^9 s3 X2 n, ~　　说句不吉利的话，无论回到十年前，还是再过十年后，若世子走了，世子夫人想，她也是守着的，她不能、也不会回娘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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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y' o% m8 y9 h: J  [, Q0 ]　　她舍不下这个脸，她的娘家丢不起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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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 I0 m+ o$ b7 J& t　　而现在，为了晋环，她要逼她的儿媳妇归家。

　　可笑是可笑，滑稽也滑稽，她不得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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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K2 B. {( A$ `' N　　“回娘家，一样也是守着，”世子夫人来时，想过无数种说服穆连慧的理由，“定远侯府不是没有归家守节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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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7 d  B7 b7 Y: e& l　　提到穆元婧，穆连慧的唇角划过一丝讥讽笑容。

　　穆元婧回家，可没有守节，她做出来的事情，匪夷所思，骇人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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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穆连慧的内心里，从头到脚也没有替晋尚守着的念头，她要的是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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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m3 O% o5 @( {8 w/ m% {/ W- J　　这些话，心里转了一圈，嘴上是断断不会提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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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慧依旧对世子夫人摇头：“定远侯府没有不守着的女子，我的伯母、婶娘，都没有回娘家，姑母当年是为了给祖父、叔伯们奔丧才回了京城，蜀地与京城一去千里，姑母伤心之余，才没有再回蜀地，定远侯府与平阳侯府同在京城，我怎么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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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3 P- d) l4 y. y3 o) c　　道理就是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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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夫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想再说什么，又被穆连慧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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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朝廷的封君，我的身份与其他公候伯府的姑娘是不一样的，婆母，您有见过回家守节的封君吗？”穆连慧叹息一声，“您说了，明人不说暗话，我这里也给您一句实在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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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说的一点也不错，我和晋尚是没多少夫妻感情，我也不喜欢在平阳侯府的生活，可我只能在这里，不管我愿意还是不愿意。

　　晋环要回来，是您和兴安伯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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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切都是拦在穆连慧归家路上的石头，她自己搬不开，只能让平阳侯府的人一点一点搬开，她设局就是为此。

　　她不能轻易应下，她应允得越快，越突显她归家的意愿，就越会让人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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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 `8 ^7 r3 Z- S+ x　　世子夫人的脑海里，此刻只有一个晋环，她未必能想得周到，但平阳侯两夫妇不是好糊弄的，若让他们察觉到了她的野心……

　　婉黛的出现毕竟是见不得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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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7 k$ E1 m6 y0 W" T' y+ i　　从连络岳七到胭脂胡同事发，仅仅只有三个月，委实太短了，比穆连慧预想得快了太多。

) B! ~  v0 k- `& [  y' P6 a　　万一真叫平阳侯府和兴安伯府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穆连慧就会受制于人，她想要的好日子就是个美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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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C* w! X, k0 P+ `; f6 Q; }+ Y　　世子夫人神色凝重，就因为穆连慧与晋环的境遇相似，所以这不是两个府邸的事情，是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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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6 o9 A4 o* [! q% R- K　　“尚哥儿媳妇，这样吧，这事情我们谁说了都不算，我问问你娘家人，听听他们的意见吧。”世子夫人暂且退了一步。

　　穆连慧长睫颤颤，道：“我说不许，您也会使人去请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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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 {: u9 p  h+ z1 v: _; E　　还是那句话，其实翻来覆去的，与我也没多大干系，我只是恰好在这里，拦住了晋环回来的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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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费心费力说服我，到头来，还是要看慈宁宫里和兴安伯府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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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 ?2 s% O, b　　您与我说这些，是浪费工夫。”

　　世子夫人摇了摇头：“怎么会是浪费工夫呢？我便是求，也要一个一个、一处一处地求过去，尚哥儿媳妇，你能不能先应了我？若我能求了慈宁宫的首肯，能让兴安伯府松口，你就答应回定远侯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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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慧咬住了后槽牙，这样的问题，她现在还不能回答。

, r4 M* A9 S* ]) x4 ]　　“我回去？婆母，晋尚的香火呢？为了晋环，您不管了？”穆连慧的声音冷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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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 u& x% t0 ?( P- a/ w1 v0 N7 ?　　世子夫人没有丝毫的动摇：“没有环儿的事儿，你就能好好过继一个吗？

+ s6 m& O' q* m, N9 k* f$ ^0 w& \+ s7 F　　尚哥儿媳妇，咱们两人，谁也别为难谁，你不想养一个过继来的儿子，我来养，我养我的孙儿。

　　在你归家之前，过继一个记在你的名下，万事不用你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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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6 Z) I' M6 P; Z+ J　　这一场对话，到了这一刻，穆连慧是真真正正地愣住了，她为了这一天，预想过无数种可能，但其中并没有这么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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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 ]% u" O$ C3 C$ t　　世子夫人的建议，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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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想法，唯有世子夫人能提出来，平阳侯夫人是断断不会如此的。

　　为了晋环，世子夫人竟然想出了这样的“两全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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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s; @9 T9 M) p　　静默良久，穆连慧嗫嗫道：“您是想用这个法子，让侯夫人答应？去让兴安伯府答应？”

　　世子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对。”

9 }0 O: r8 }" B( m　　穆连慧偏过了头，眼眶微微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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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0 ~5 j8 ?　　“为了环儿，我能做的我都会做，”世子夫人说完这句话，缓缓站了起来，走到穆连慧跟前，伸出手掌捧住了穆连慧的双颊，“我都会做，哪怕到时候，让我跪下来求你，我也会做。”

　　穆连慧的身子不由发颤，她对上的那双眼睛漆黑如墨，她知道，这句话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7 [4 w5 d5 A( a# ~3 n　　她的婆母，真的会为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只会胡乱撒气的晋环做到那一步。

　　穆连慧梗咽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 O$ M4 Y, g6 b3 |/ R. t　　直到世子夫人走了，她才颓然把自己摔在了榻子上，眼泪再也忍不住，她翻了个身，趴在引枕上无声痛哭。

　　若她的母亲是个像世子夫人一样的人，她的前世今生，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穆连慧不知道，她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再想了。

6 ?+ C6 W% E, T% A; w& K　　太痛了。

第651章 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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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接到平阳侯府的帖子时，翻来覆去看了许久。

　　落款是平阳侯世子夫人，请的是她和周氏。

6 ?. b3 p, s) \  O' x# e, r* C3 {　　杜云萝拿着帖子去了柏节堂，交给了吴老太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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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二婶娘的腿脚还不方便，就让我和母亲过去。”杜云萝慢条斯理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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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老太君颔首，道：“她下帖子，总归就这么几样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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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得如此直接，杜云萝不禁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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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5 p" S$ H- B" P0 U1 `) o　　婆媳两人到平阳侯府时，世子夫人得了信，就在二门上候着她们。

　　待到了花厅里坐下，世子夫人清了清嗓子，道：“我们府上姑爷的事情，想来两位也知道，没想到才一年光景，我的女儿就和我儿媳一样了。”

1 {2 D$ }! l0 h' t/ j　　周氏垂眸，道了一声“节哀”。

　　“丧子之痛，我好不容易挺过来了，亲家太太没有抗住，不瞒你们说，她疯魔了。”世子夫人沉声道。

　　疯魔了？

　　周氏和杜云萝交换了一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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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5 e9 V0 _, S0 i& S　　世子夫人看在眼中，道：“原本是兴安伯府里的事情，不该由我张着嘴往外头说，只是这事儿与后头我想说的事情有干系，便做一回长舌妇人了。

　　姑爷头七夜里，亲家太太往大厨房的汤水里添了耗子药，整个伯府里倒了一片。

　　不说她自己，老伯爷夫人、我们环儿、还有好些人，都中了招了，亏得是救得及时，都救回来了，只、只恩荣伯府的那个姑奶奶的肚子没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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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昨儿个去瞧了，是彻底疯魔了。”

　　耗子药下到了大厨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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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T* N8 e- F3 D7 J; Z/ @　　杜云萝不禁打了个寒噤，原来如此，难怪洪金宝家的说，那天京城里各大药房的坐堂大夫都被请走了，原来是出了这样的事情。

8 K3 d+ ~! R6 X　　恩荣伯府的姑奶奶，说的不就是霍如意吗？

　　周氏诵经多年，合掌念了声佛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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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 k' ?/ O　　“环儿以后就是众矢之的了，我放心不下，我想接她归家，今日请你们来，是想商量商量尚哥儿媳妇的事儿。”世子夫人直截了当，说了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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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7 b# J9 i7 N- v3 u+ x　　周氏闻言，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道：“是要让我们把连慧接回去？”

9 M7 J. M) p0 A7 w; j　　世子夫人颔首。

3 j4 n- l8 W) z+ j  [　　周氏不置可否，转而道：“连慧怎么说的？连潇媳妇，你去看看连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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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E1 }9 p; v' A　　世子夫人自然不会阻拦，自己陪着周氏吃茶，让底下人引路，带杜云萝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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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2 p2 K/ C8 T) u, J, J6 g' p　　杜云萝入了穆连慧的屋子，一眼就看见她坐在榻子上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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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7 b( H  U) Y　　一时静谧，隔了一会儿，穆连慧才回过神来，看着杜云萝道：“这么快？看来她是真的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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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直勾勾看着穆连慧的眼睛，压着声儿道：“看起来挺顺利的，正如你意。”

. n6 Q4 K) Y1 v# C5 x5 M* m, B　　穆连慧撑着腮帮子，似笑非笑：“不过是各有所图罢了。”

　　“为了这个‘各有所图’，你也是费心不少。”杜云萝道。

　　言语之中，几分讥讽，穆连慧听得真真切切，却生不出一点儿火气，打发了屋里人伺候的人出去，她才道：“这一辈子是我的，我若不为了自己费心，我指望谁呢？云萝，你与我一样清楚，我们只能依靠自己，才能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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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3 Z7 B# H8 Y6 }# a4 o3 q　　杜云萝抿了抿唇，这句话没有错，可她还是听出些别样的味道。

　　是羡慕，穆连慧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她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些对晋环的羡慕。

　　这么想的，杜云萝也就这么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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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慧微怔，而后摇着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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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 ]" k  W! x1 x　　若是面对他人，她会选择掩饰，但面对着杜云萝，穆连慧实话实说：“是啊，羡慕极了，你知道吗？我婆母跟我说，只要我肯归家，她跪下来求我都行。云萝，你母亲为你求过人吗？反正，我母亲没有。”

　　杜云萝的心钝钝的痛，她满脑子都是甄氏，甄氏为了她，拖着病体跪在莲福苑里，无论她怎么刺伤甄氏的心，甄氏从始至终都最疼她。

　　而练氏对于穆连慧，杜云萝不想评断好还是不好，她只是道：“人与人之间，原本就是相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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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我今生对她冷淡？”穆连慧嗤笑一声，“我前世掏心掏肺，又换来了什么？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从不敢豁出去为了我求一次。”

　　“你想跟我说的，是你和二婶娘的事儿，还是你归家的事儿？”杜云萝道。

　　穆连慧把引枕抱在怀中，望着杜云萝，道：“自然是归家，我以退为进，你莫要泄我的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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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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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0 I1 A- \0 s3 d, d, D, b/ y　　和穆连慧说话是真的累，转弯抹角不说透的时候累，真刀真枪摊开来说，还是累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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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 E8 G, T' B% W) K0 q　　既然知道了穆连慧的计划，杜云萝也无意与穆连慧多谈，起身便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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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8 I1 C# H, i9 j2 e　　穆连慧开口唤住了她：“云萝，我有一事不懂，前世今生，若无更改，所有的事情应该是一样的，为什么晋环和霍如意没有再闹下去？霍如意压根就不理会晋环了？”

- P& {8 \% i) @8 X/ c1 c　　杜云萝心中一动，很快便明白了过来：“你在等晋环和霍如意闹个天翻地覆？就因为她们不闹了，所以你才安排了瘦马。”

7 F1 H6 L1 ~. w+ n! t6 A( M( ]) N　　穆连慧点了点头：“前世，她们两妯娌闹得厉害，使得姚八他们兄弟失和，在寺庙里大打出手，害得劝架的晋尚摔下台阶而死，今生，没有了晋尚劝架，最后摔下台阶的会是谁？”

　　杜云萝深深看了穆连慧一眼：“你有答案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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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慧下意识地咬住了下唇。

8 N$ x( z5 V4 K; n& w0 x　　谁会摔下台阶，这个问题，永远也不会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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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如意没有再和晋环闹，而姚八已经死了，到不了兄弟打架的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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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另一个问题的答案，的确在穆连慧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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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自嘲着笑了笑，叹道：“原来我拦着安冉县主拦着霍如意，最后反而是害了姚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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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6 s4 e( u2 }; Q　　“这话不对，”穆连慧弯着眼睛笑，语气轻快，似乎她在说的是事情并不关乎人命，“姚八的死跟你没什么干系，有没有霍如意，都是一样的。云萝，一个人的性情，注定了她要走的路，她想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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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 ?0 h) |- ?6 x　　好比你，好比南妍，也好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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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4 P7 c, x& k' F4 u　　杜云萝的心像是没人狠狠抓了一把，呼吸不禁一窒。

　　同样是重来一次，三人性情不同，选择自然也就不同。

第652章 精明

　　虽然没有如果，可也正如穆连慧所言，若霍如意继续与晋环纠缠，几年后的寺庙之中，姚八兄弟争执动手，谁死谁活，真的不好说。

　　穆连慧鼓着腮帮子看着杜云萝。

　　霍如意不理会晋环的缘由，原来真的在杜云萝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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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r  }# C* x; z  O　　罢了，都不重要了，只要能得偿所愿，什么都不重要。

　　杜云萝出了穆连慧的屋子，站在庑廊上，闭着眼睛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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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愿意搅和穆连慧的事情。

　　失去过，得到过，然后才会明白，对她而言，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7 _- W6 o$ }% _1 ^7 k( T7 `　　不是去拦着阻着穆连慧，而是过她想过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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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y+ v" P0 O9 `　　她想延哥儿和允哥儿了，想穆连潇了。

; v" Y! m/ K: O4 B/ L1 w　　无比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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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J1 L8 B2 M5 F% ~: a8 |" j: Y* m　　走到窗边，杜云萝轻轻敲了敲窗棂，见穆连慧闻声看着她，她道：“我不泄你的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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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3 C0 m: l! H　　穆连慧静静凝视杜云萝，眼睛一眨不眨。

　　眉目如画，五官怡人，杜云萝长得真的很好看，同样是女人，穆连慧也会如此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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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s* C2 V2 E  H! @# F  F  C. I　　是了，打扮娇俏的杜云萝是最好看的，远远胜于她寡居素服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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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双杏眸蕴着水光，如镜面一般映出了她的模样，穆连慧望着杜云萝眼中的自己的影子，不由勾起了唇角。

　　不施粉黛，淡如青莲，亦是她自己最满意的样子。

　　穆连慧一字一字道：“我也不插手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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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c, ~" t0 F' L4 g8 O　　听到了这句话，杜云萝转身便走。

; k1 T1 _( O" H　　聪明人做聪明事，穆连慧精明了两辈子，不会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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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生已经是如此局面，穆连慧有她自己要走的路，她还需要定远侯府这座靠山，不会傻乎乎地自掘坟墓。

　　见杜云萝走得如此果断，穆连慧咯咯笑了起来，做了两世姑嫂，失去了亲如姐妹的机会，若不然，她是真的喜欢杜云萝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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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N4 k- K( n# K' w7 R: o: t　　杜云萝晓得她在想什么，同样的，她也明白杜云萝的想法。

4 O3 H9 u: K/ L1 z$ G# u$ f" f　　穆连慧是真的不愿再插手了，除非有一日，杜云萝给她落井下石的机会。

5 L6 L/ g2 d, S% F% m# f2 q　　长房、三房倒下，二房爵位唾手可得之时，那个时候，穆连慧也许会再掺合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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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若真的到了那个局面，有没有她穆连慧，又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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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 x1 F6 w' b. m) O　　落井下石，说得轻巧，做起来还不是要费心思？

6 W& _: K* S) D/ v, _8 [　　她这辈子只想混日子过了，出力的事儿，还是算了吧，再说了，二房又根本不稀罕她的“锦上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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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 d, N' }$ O5 i9 |/ |　　况且，杜云萝是不可能给她这种机会。

* q: K' G0 d) Z5 m2 D9 Y　　反过头来，杜云萝也不会在现在就釜底抽薪，彻底绝了她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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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兔子急了是要咬人的，何况穆连慧自问根本就不是一只兔子。

* C9 ?% G' b: F- V5 w: W/ n　　同样是两世为人，同样知道得太多，掌握得太多，杜云萝手上有许多穆连慧不清楚的讯息，反之亦然。

! i! c* ^$ l, n# _; r* F　　穆连慧眨了眨眼睛，翻身躺倒在榻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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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房没有什么胜算，穆连慧有她想要的生活，她不想继续与杜云萝作对，以至于毁了好不容易得来的新生。

　　杜云萝亦是如此，她拥有许多，自然不肯让穆连慧拼死一搏。

) Z1 f4 Z9 t- n3 O1 p　　各自退让，大概就是她们两人现在最合适的道路了。

　　穆连慧抬手覆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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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W2 K$ r5 R8 N( l$ U8 r) j　　没什么不好，不是吗？

- L' C$ A0 g# x　　杜云萝回到了花厅里。

" ^4 J: S- e+ g6 y& h　　周氏柔声问她：“连慧怎么说的？”

" p# D7 o. u0 j6 ~. S　　杜云萝缓缓道：“不肯归家，她是封君，是定远侯府的姑娘，没有归家的道理。”

　　周氏岂会不晓得穆连慧的心声，在晋尚死的那一天，就回娘家来大闹一场的穆连慧从头到脚打的都是归家的主意，只是不肯心急火燎，里子面子一并丢干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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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氏目光淡淡，定远侯府还真的就看重这里子面子了。

　　“世子夫人，”周氏端起茶盏，不疾不徐抿了一口，斟酌着道，“我只生养了一个儿子，身边没有姑娘，但我想，为母之心，都是相同的。

　　设身处地来想，我若是你，我也恨不能日夜护着自己的孩子，就怕她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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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们这样的人家，很多事情，没办法随心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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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 R: [; J) U# B5 f3 g- v　　连慧在平阳侯府，往后一样有不顺心的地方，但她不能归家，我也不能贸贸然就应下让她归家。

: z) r+ |6 O4 n1 P5 v! m1 h* A　　其中缘由，我也不多说了，你什么都明白。

　　一切看造化吧。”

3 \& e2 q' l4 G( Q) }　　世子夫人拧眉，她不能把一切都交给造作，她不能未卜先知，她赌不起。

　　这条路难走，她也已经决心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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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8 F/ X3 W, w# i+ ]0 H, ^　　谁都不肯挑担子，那就由她来吧，慈宁宫不是刀山火海，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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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和周氏离开了平阳侯府。

9 f8 k" W, Y, i! V* ~　　在马车回到定远侯府之前，周氏开口问杜云萝：“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情？”

1 @$ ]+ s, q. K' s5 v　　杜云萝笑着摇了摇头，她无意帮穆连慧隐瞒，更何况问话的是周氏，她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乡君是做了三年服丧的准备的，她插了一手，却没想到事情出了偏差，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杜云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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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氏了然了，颇有深意地说了一句：“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尽如人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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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细细品味着这句话。

　　回到府中后，杜云萝先去见了吴老太君。

　　吴老太君听了前因后果，最后只有一声叹息。

　　她见多了生离死别，也经历过丧子之痛，对姚三太太自有几分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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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老太君沉默良久，才算是化解了心中的郁郁，与杜云萝道：“不说那些事情了，只说咱们府上。

9 \; r0 T$ z! E- x/ |" n" _4 |! V　　再过些日子，又是一年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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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府中添了两个哥儿，稍稍热闹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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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q2 k  [0 f" O* A5 d　　杜云萝笑着道：“可惜大嫂在中秋时还未出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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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那一两日的工夫，”吴老太君坐直了身子，道，“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我琢磨着，不如家宴就挪到十六那日，正好连康媳妇出月子，一家人吃饭，才有过节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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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E  c' ~4 r: a) K　　杜云萝自是应下，道：“那就这么办。”

　　待杜云萝走了，吴老太君从单嬷嬷手中接过了热茶，小口小口抿了。

# t; g6 K- R' H; q" v　　“年纪大了，还是热茶舒服，”吴老太君感叹一句，眯了眯眼，道，“从前还真是我小看了连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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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嬷嬷垂眸，道：“人算不如天算。”

　　“罢了，总好过她让人动手，再添孽障。”吴老太君揉了揉眉心，“且看吧，看看平阳侯府想如何收场。”

第653章 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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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末时，接连下了三日的大雨，京城之中，不少地方也积了水滩。

　　磅礴的大雨扫去了酷暑的炎热，屋里若是摆了冰盆，还稍稍有些犯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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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慧让临珂把所有的冰盆都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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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坐在窗边，支着腮帮子看着外头的雨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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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水顺着屋檐而下，如瀑布一般，院子里的景色变得混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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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并不明朗，远远只见一人入了院子，等那人走到近前了，穆连慧才看清楚，那是叶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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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9 h. M4 q( n3 B1 B9 [　　叶嬷嬷收了雨伞，她身上的衣衫湿了一半。

　　她没有回屋里去收拾，即便收拾了再过来，一样会被飘散的雨水打湿，她就站在窗外，拱手道：“乡君，世子夫人出府去了。”

　　“哦？”穆连慧抬眸，“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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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8 J# l; x  b8 v& I: P) K( C　　“穿得庄重得体，奴婢琢磨着，是进宫去了。”叶嬷嬷恭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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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0 N) G. `$ h6 i　　穆连慧的眉心跳了跳，这么大的雨势，竟然也没有挡住世子夫人的脚步，看她如此积极，只怕是不肯让晋环在兴安伯府守上三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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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4 ]6 o" _　　也是，既然下定了决心要归家，早些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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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夫人到了慈宁宫外头时，衣服也湿了，她拿帕子擦了擦，这才随着宫女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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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R8 L& ]  h. ^: [6 M　　皇太后盘腿坐在罗汉床上，认真看着手中的书册。

/ x# w  _6 V4 [6 [3 ]　　世子夫人上前问了安，皇太后不叫起，她也只能蹲着，即便双腿麻了，也要咬牙挺着。

　　好在，皇太后没有过多为难她，轻轻哼了一声，示意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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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q4 Y5 H7 H! g　　“大雨天的，什么事儿呀？”皇太后明知故问。

　　“太后娘娘，”世子夫人斟酌着用词，直白道，“我一直都知道，环儿那孩子，是我们府上没有教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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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X; e9 u6 {0 s8 U% n　　她的性子，娘家人也就算了，不会与她计较，可在婆家那儿，她是要得罪人的。

　　从前还能过，若是再磨砺几年，也许还能慢慢成熟些，可姑爷一死，事情就乱套了。

& L: N- E; g+ O4 b+ \3 A/ r1 N0 j0 ?　　不晓得您这儿听到信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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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兴安伯府的三太太是疯魔了，还把整个府里的都得罪干净了。

) @! j" d( k2 Z) Z　　往后，三太太被送去庄子上，环儿留在伯府里，这日子……

　　我斗胆来求您，总归是寡居，不如让环儿回娘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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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一在伯府里真出了什么事儿，又要来给您添事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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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太后睨了世子夫人一眼：“回娘家？你这算盘打得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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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夫人自然听出了皇太后的拒绝之意，她硬着头皮，继续道：“娘娘，失了儿子了，我实在不知道，万一环儿再有什么事情，我要怎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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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0 T- _% d; p9 A6 w: [　　皇太后放下了手中的书册，微微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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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f* ]  X- S0 ~* l5 a5 l1 i　　她之前想过，若平阳侯世子夫人来，开口就说兴安伯府姚八的不是，亦或是没凭没据地又说是穆连慧在惹是生非，那她一句都不想听，直接就把人轰出去了。

　　可世子夫人说的是晋环，她惦念的只是晋环的生活，而不是其他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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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  y0 W% f4 \, H. s4 ~: I0 A& I' |　　撇开什么公候伯府，簪缨勋贵，说到底，她们也只是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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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i) ~  u2 K　　若不为儿女考量，连为人母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都做不好，皇太后才是最厌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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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R9 J- J$ N4 C4 f# R" o　　“你也晓得是添事端？”皇太后冷哼一声，“三天两头到哀家的慈宁宫来，一会儿死在烟花胡同了，一会儿疯魔了，一会儿又要如何如何了？敢情是京城衙门不好管的事儿，全丢给哀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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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8 G8 `5 R8 w) |  `9 M! V8 i+ x　　有时候哀家也在想，要不要把正殿改成了大堂，哀家坐在正中间，一张大案一块惊堂木，哀家升堂给你们断断。

　　哀家也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实在不想操心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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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你要让晋环回娘家？

; q8 k2 b; z: u- s( V　　哀家依了你，兴安伯府怎么办？对了，还有嘉柔，你让嘉柔又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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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J& _$ \9 N8 I0 ~　　这左右一碗水都端不平的事情，哀家给你扛着？”

　　世子夫人起身跪下，恭恭敬敬磕了头：“我问过尚哥儿媳妇要不要归家去，她不肯，说她是封君，没有这种先例，她就算不喜欢平阳侯府的日子，也要在府里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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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A0 b* a9 d$ I$ R; a　　皇太后点头：“这还像句话！”

8 e# \: P* p. ~8 @1 c% S　　“娘娘，尚哥儿媳妇和环儿到底还是不一样的，”世子夫人抬起头，沉声道，“尚哥儿媳妇是稳当人，她在平阳侯府里，不会起什么波澜，不会再出什么要让您来断是非的事情。

　　可环儿，环儿那脾气，别说是有人在背后点把火了，没人点火，她说不定也烧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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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也让您为难，我只是不想以后，面子里子什么都没了，还赔上了……”

. w& {- v0 l& M1 n4 O3 c' W/ x/ H　　话只说了一半，再往下说，措辞就要越发不好听了。

6 z7 c! L' t) |$ b; Z" X　　皇太后心里也明白，目光沉沉，抿了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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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0 N# [) _7 l! _; b5 U1 p, z2 l　　气氛变得沉闷，宫女们都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

' D& {9 u' l1 T- |$ ~/ K2 F" T! c　　皇太后却突然笑了起来，笑得人背后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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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T$ ?% u; b2 V& l6 @　　“说来说去，你怕晋环在兴安伯府会吃亏，也罢，哀家也不说兴安伯府好坏，总算是一碗水端不平了，那就爽快些，泼出去吧。”皇太后半弯下腰，直直看着世子夫人，道，“婆驼山上有国宁寺，也有念圣庵，让晋环去念圣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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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w  X& `4 w1 Q& m- Y" |　　世子夫人的心突突直跳。

　　念圣庵是皇家庵堂，其中不乏落发为尼的皇亲国戚，生活远远比不得从前，甚至可以说是清苦，但总归是吃喝不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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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心修行，念圣庵是个好地方，只不过，那不是个适合晋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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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说，世子夫人一心要把晋环护在她的羽翼之下，又如何舍得让她去庵堂里？

8 c) a8 H4 n$ b0 x/ e: j4 p　　世子夫人深吸了一口气，道：“说到庵堂，平阳侯府也是修了家庙的……”

% l' \0 g: l, W& U　　皇太后脸色一沉：“为母则刚，这句话倒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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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夫人的眸子倏然一紧。

7 {2 P5 i: L# m6 B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平阳侯夫人的？亦或是平阳侯的？”皇太后问道。

　　世子夫人谨慎道：“回娘娘的话，是我的意思，公爹婆母并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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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F" m7 [4 k8 n. g; c　　皇太后抓起身边的书册摔在了世子夫人的身上：“混账！行了，你回去吧，让平阳侯夫人来跟哀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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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夫人没有办法，只能稳住身形，一步步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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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U4 E. h& W; L, O　　皇太后揉了揉眉心，让人把地上的书册捡了起来。

第654章 想法

9 H8 ~# p" k( H; [　　茗姑姑把书册轻轻掸了掸，低垂着眉眼，放在了皇太后身边的几子上。

　　而后，她朝一旁不敢动弹的宫女们淡淡瞥了一眼，宫女们回过神来，屏气凝神着退出去了。

8 ^6 q5 \# o8 q+ e　　殿内静悄悄的，只余外头磅礴的雨声。

/ `% @. T# c4 k) @! C/ g* k, Z　　皇太后静静坐了会儿，便见皇太妃步伐轻柔地进来了。

/ S; L6 @1 v) `% D- D　　“听说了？”皇太后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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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太妃颔首，在一边坐下，道：“委实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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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8 |" r$ {1 X' ?- I; t' [" `+ E- h　　闻言，皇太后忍不住笑了：“为母则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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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4 J" K0 G+ T! k/ p2 R. n　　“却也不是她那个样子的刚硬。”皇太妃转动着手中的黑檀佛珠串，道，“真真假假的，莫非是当您听不出来吗？”

* l! k7 C5 z2 I0 c. d; h" ~$ Z* ?　　“哀家听得明白，她也只能那么说了。”皇太后的眼角细纹舒展了些，总算没有刚才那般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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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8 _" Q+ P) B0 _　　世子夫人再有胆子，也不敢越过了平阳侯夫人，她所说的侯夫人并不知情，显然就不是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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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太后心里明白，世子夫人亦晓得皇太后明白，可那个当口上，她只能如此说。

2 i% b( F: Z5 Y& {4 y　　“你过来，是舍不得嘉柔吧？”皇太后抬眼看着皇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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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y) E& g( w8 ]7 x　　皇太妃浅浅笑了，眼中添了几分慈爱：“到底是伺候了我三年，年轻寡居，已是苦事，我狠不下心肠来看她连立足之地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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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K! P! @9 a) u　　皇太后深深看了皇太妃一眼。

. H; h' C+ ?2 c4 s1 M) B　　自从那年望梅园之后，皇太妃极少会在皇太后跟前提及穆连慧的事情。

　　皇太后是真的恼了穆连慧的，无论是频频提起，还是状似无意地偶尔说一句，都只会适得其反。

2 \6 N' ^( U2 b: X/ m　　事到如今，皇太妃才大着胆子说了这么一句，可见是对穆连慧此时的立场颇为担忧。

　　皇太后叹了一声：“你替她操心，她许是自有安排。”

9 Q4 S$ l: q! I　　皇太妃笑了起来，道：“若没有些想法安排，那就不是嘉柔了，皇太后，无论是您，还是我，都不喜欢二愣子呀。”

　　话音一落，换来的是皇太后的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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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g$ J4 A4 }6 O3 S0 A　　茗姑姑站在一旁，暗暗松了一口气，她也有好久，没听见皇太后笑得如此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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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了，谁喜欢二愣子，等着别人来左右的二愣子，在这宫里活不过三年。”皇太后止了笑声，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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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P. H- n& R* d5 A　　世子夫人回到平阳侯府后，就去了侯夫人的屋子里，婆媳两人不晓得说了些什么，等世子夫人出来的时候，精神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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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7 N6 \, b* R$ j& A8 Q2 {: P　　叶嬷嬷把消息传给了穆连慧：“事情都交代大奶奶了，世子夫人疲乏，先回去歇了。”

　　穆连慧的目光落在书册上，头也没有抬，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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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i$ s7 d8 h4 Z　　她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

　　慈宁宫里的那一位，岂会是好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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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3 |" d' a, p' @　　若是靠着世子夫人的几滴眼泪、一番剥心剥腹的话，就能轻易左右，那一位还能从坐稳先帝爷的后宫，直到入主慈宁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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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不得要继续折腾了。

# F1 u" k  y$ Y7 x　　反正，她比晋环等得起，现在挠心挠肺的人，不是她。

; U% d0 ~% E( |# u. h: ~# m$ j4 k6 t　　夜幕降临时，雨势没有丝毫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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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 J! l1 A; R- I2 _2 y, d　　晋家大奶奶安排好了所有事情，这才简单用了晚饭。

0 e; ]$ Q" u/ t+ g# R% \　　世子夫人铩羽而归，晋家大奶奶心底里隐隐是高兴的，她不想晋环回来。

' J9 w0 ^8 K5 t. C　　昨夜里丈夫问过她，她嘴上没有仔细说，心里却也有自己的算盘。

# U. ^# v( B2 r) L. P, H+ B　　在晋环和穆连慧之中，她当然希望穆连慧留在平阳侯府里。

3 C( H4 R5 Q/ a2 F( c2 p' {5 \, Y% g　　穆连慧是朝廷的封君不假，可她从前闭门不出，只要自个儿不去招惹她，穆连慧不会与她添麻烦。

　　而晋环不一样，那个小姑奶奶，什么时候都不可能老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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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况，人家是亲生的闺女，晋家大奶奶是娶进门的媳妇，如何比？怎么比？

+ V. `: Z* U- D' k2 |　　她想阻止晋环归家，却又无从下手，着实心烦。

' q& q+ m! a2 J" c1 q' Z　　相较于平阳侯府中的焦心，定远侯府这几日颇为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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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w' S& J7 B　　离中秋佳节还有半个多月，此刻往后推延一日，并不会添什么麻烦，杜云萝交代了管事的婆子们，后头的事儿，自会有人仔细安排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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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Y( d% Q- u& x$ c. C　　只是连日的大雨搅了延哥儿出去耍玩的机会。

! t& P0 E4 ?: ^& X6 R4 Q& o　　庑廊下亦叫雨水打湿，怕延哥儿摔着，杜云萝也不许他去庑廊下跑动，叫正是好动的延哥儿很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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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Q9 Z* d, }9 S, Q' A" z* |　　他只能在屋里来来回回地绕着圆桌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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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允哥儿才两个月，就比延哥儿好安抚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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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M, W! u' x$ q3 r3 M　　直到月末，外头总算开了太阳，被闷了好几天的延哥儿兴奋极了，吵着让彭娘子带他去园子里。

( f3 v& }# f# {) k　　虽有太阳，室外也称不上热，风吹在身上，甚至有一些凉意。

) U  u! N+ J% c6 V( f　　所有人都说不上之后还会不会升温，甚至有秋老虎等着，但朝堂之上，则彻底入了“多事之秋”。

　　国子监的祭酒宋大人被革职，他的恩师高太保亦成了一尊泥菩萨，眼看着要沉入了河中央。

- j& n2 x$ s" F3 o5 |5 m: U- J& E! h　　高太保在前，圣上对于蜀地世家之中在朝为官的官员的打压，反倒是不那么招眼了。

3 ?* w4 L/ y# a6 ?# n0 y　　京中人挂在嘴上的，一时之间，多是圣上对科举的整顿，与来年春闱的猜想，兴安伯府死了一个公子的桃花事情，转眼间就被遗忘了。

　　杜云萝从议事的花厅出来，抬眼就见秋叶匆匆过来，她便停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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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0 n9 d) p$ D, `7 H  d; v　　秋叶到了杜云萝跟前，福身行了一礼，道：“夫人，是老太君让奴婢来的，天气凉得快，老太君身子不太爽利，说想早些添炭盆，让奴婢这几日就领一些银丝碳。”

  a: u* r/ n+ o0 ?2 W　　杜云萝闻言愕然。
7 @+ x# S2 [: {9 f4 }1 U. ^2 @
, ~  f3 i8 G% P7 O　　她晓得吴老太君今年的身体不及往年，却没有想到，仅仅才八月初，柏节堂里竟然要用上炭盆了。

　　明明各房各院的冰盆才撤了不到半个月。

　　“祖母的身子如此之差了？”杜云萝抓着秋叶的手，沉声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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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叶垂眸，道：“老太君吃喝也是如常，只是夜里歇得不怎么好，总觉得疲惫。”

　　杜云萝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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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 v9 D$ u. S　　年纪大的人就是如此，她老过，她懂这些规矩，可……

　　可实在是太早了些。

- V* b% o2 I3 C% r% ~+ a1 M2 P　　杜云萝记得非常清楚，前世吴老太君过世的那一年，是永安二十九年的春天，离现在还有四五年。
7 N  M3 ^& B0 y6 k% Q
. M) f1 a7 o+ ~  P) L; k2 z1 B6 J　　前世穆连康没有回来，穆连潇死在北疆，经历了大起大落的吴老太君身体都还算不错，为何今生就早早走了下坡路？

第655章 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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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的脑海里划过的是吴老太君对垂露和离一事的调查。

- s3 \- V# [: C) D6 l% ~& |　　怀疑亲儿，对亲儿失望至极，这对吴老太君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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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8 x/ a' i: C& [# j+ H; C　　作为将门妇人，吴老太君能咬牙面对丈夫、儿子、孙子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但心底深处，还是无法承担祸起萧墙的痛楚。

　　谁能承受？

　　无人能坦然。

　　杜云萝暗暗叹息一声，颔首道：“老太君怕冷，那就点了炭盆吧，等天再冷一些，若要提前烧地火龙，你只管与我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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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叶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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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日下午，柏节堂的暖阁里就烧起了炭盆。

　　吴老太君坐在罗汉床上，锦被盖着双腿，低声与单嬷嬷说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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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 U; k2 b; G　　秋叶的声音从帘子外头传来，她说：“老太君，二老爷来瞧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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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6 b+ A" I' T3 ^0 G; Y8 p( P　　吴老太君请了穆元谋进来，让他在一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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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p/ |  [5 a+ Q0 M# v5 A　　穆元谋一进屋里，就察觉到了角落里的炭盆，他的喉结滚了滚，声音沙哑：“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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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L  |7 |! r' ~" K　　“我怕冷，就先用上了，”吴老太君靠着引枕，笑容慈爱，“你跟我不一样，你往门边挪挪，免得熏出一身汗来，等下走的时候又受凉了。”

　　穆元谋应了，依着吴老太君的意思，就坐在帘子边。

& s6 `# v7 [! [7 T　　“你这咳嗽一直不见好，半年多了，眼瞅着又要入秋，等到了冬天，越发不舒服。”吴老太君摇着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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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0 D5 K3 e( V, `+ k% [　　“不打紧的，”穆元谋笑容浅浅，“风寒是早就好了，就是嗓子不行，咳嗽几声，并不影响什么，母亲莫要担忧。”

3 z% y! l0 t! F0 D　　“做母亲的，哪有不担心孩子的。”吴老太君叹了一口气，“不止你，还有你媳妇，我听说还是脚不能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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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H% T1 j& [* {0 \1 |　　提起练氏，穆元谋的眼底闪过一层晦涩，颔首道：“脚踩在地上就痛得站不住。”

8 n+ T) v( v/ O8 r2 A　　“按说不该如此的，”吴老太君沉吟，道，“过几日就是中秋了，家宴那日，让她过来，我琢磨着，是不是心里怕，越发觉得痛了？这样不行，怕走路怕痛，到最后，真的会站不起来的。你看老婆子我，每日双腿没什么劲道，不也要去院子里沿着庑廊绕上一两周？”

. ~3 A- M- \& L. y3 F9 o　　穆元谋颔首，道：“母亲说得是，儿子会与她说的。”

9 ?9 e6 }% w% a2 T2 p6 y6 u1 o8 s　　吴老太君深深看了穆元谋一眼，叹道：“年纪大了，实在有些力不从心，家宴嘛，总想着人都能齐全，不想缺了个谁。老婆子这些日子总是在想，这样子的家宴，我还能用上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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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8 M7 I' L$ _. E2 Q# F　　穆元谋的身子一僵：“母亲别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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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吉利不吉利的，生老病死，谁也逃不脱。”吴老太君说得格外坦荡。

# `1 V; w+ G* v7 E) W9 ], O　　吴老太君交代了，不管练氏愿意不愿意，八月十六那一日，她是不能再歇在风毓院里了的。

　　让珠姗把长发梳得整整齐齐，练氏坐在梳妆台前，直直看着镜中人。

　　她这半年多，就没好好梳妆过，又没出过屋子，此刻一看，里头的人的模样让练氏唬了一跳。

　　肤色廖白，血色不足，整个人看起来病怏怏的。

; c; p; X) a. G! S! E4 f# [　　不管有没有受伤，作为女人，一旦对镜自照，谁会喜欢这么个鬼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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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氏的眸子倏然一紧，厉声道：“真让我这个样子去吃什么家宴？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抹些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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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半年多，练氏的脾气比从前古怪不少，珠姗被她一吼，心里发慌，拿胭脂的手一抖，险些落到地上去。

　　朱嬷嬷赶紧接了过来，啐道：“笨手笨脚的，去挑套头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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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珠姗见解了围，感激地看了朱嬷嬷一眼。

1 N. h, S, I, t% T9 P; F　　朱嬷嬷取了些胭脂，仔仔细细给练氏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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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无论她多用心，那层淡淡的红色依旧像是浮在了外头，并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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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氏心底里也明白，低垂着眼角，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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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太，老太君说得也有道理，”朱嬷嬷宽慰道，“出去走动走动，精神才会一点点好起来，总是闷在屋里，对身子越发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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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 d( X9 s' s　　练氏苦着脸，道：“你还不晓得我？我是真的走不了，要不然，我喜欢天天窝在这里？”

　　朱嬷嬷只能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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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  m8 y# i, a; c9 [  S/ ^" A* t( o# U　　珠姗挑了首饰头面，练氏收拾好了，这才缓缓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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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g: i, G! r3 ?' @4 O5 C& d　　她只敢单脚着地，左腿根本不敢用力踩着，稍稍吃上些劲道，就痛得头皮都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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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嬷嬷和珠姗一左一右搀扶着，练氏试探着走了两步，就哎呦哎呦叫个不停。

- R) ], y" w$ j  c. `6 ]' U4 p　　没有办法，朱嬷嬷只能让人又抬了软轿来，让练氏坐着去了花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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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o  b2 U4 N& A/ I　　花厅里笑声不断。

  r# }3 q, ^# B" l+ d　　对练氏而言，那些笑容似是隔了一片天地一般。

　　守门的丫鬟打起了帘子，软轿直接就抬进了花厅里头。

) [5 f/ a7 S4 H" Y/ [0 E　　笑声戛然而止。

& s) [, J+ \7 o　　坐在正中的吴老太君抬眼望了过来。

　　练氏亦在看着吴老太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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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君的身边围着延哥儿、洄哥儿、潆姐儿，半年多不见，几个孩子长大了不少，周氏和杜云萝坐在吴老太君下首，周氏怀里抱着一个，应当就是允哥儿，另一边坐着今日刚刚出了月子的庄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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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7 |8 E+ k2 X; k5 o* a  X　　练氏堆起笑容，道：“连康媳妇看起来月子坐得不错，哥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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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珂笑着道：“刚刚尿了，在偏厅擦拭，一会儿就抱过来了。”

" P- i0 ~% e0 Y4 h# _7 i3 ~+ K9 M　　正说着，陆氏和徐氏一道来了，身后的奶娘把显哥儿交给了庄珂。

+ N+ L0 j2 d  i　　练氏笑得干巴巴的，她心里不舒坦，比她的腿更让她不舒坦，可她只能笑，对着吴老太君身边这一个个粉雕玉琢一般的孩子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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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诚媳妇怎么还不来？练氏暗暗抱怨着。

　　好歹，蒋玉暖带着娢姐儿过来，她也能抱着一个，不管是哥儿是姐儿，总归不会显得孤零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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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氏这是头一回，恨不能立刻把娢姐儿搂在怀中。

7 p$ k( X" d! P3 ~0 u% ]. @0 K) g　　蒋玉暖并没有让练氏等太久。

　　练氏的笑容中添了几分暖意，朝娢姐儿招了招手：“姐儿来祖母这里。”

# c, D% h: z- Q& T; [. @$ a5 x　　娢姐儿也有些日子没有见到练氏了，转眸看向蒋玉暖，见蒋玉暖点头，才高高兴兴地扑到了练氏怀中。

2 c5 }. b5 m" N8 Z8 O( ~　　练氏牵着娢姐儿的小手，心中总算踏实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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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玉暖亦是放心不少，她其实并不喜欢家宴，府中孩子们越多，她的压力就越大，此刻练氏对娢姐儿流露出的喜欢，让她肩上的重担稍稍减轻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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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练氏不讨厌娢姐儿，练氏也没有催她的肚子，没有逼着她给穆连诚身边添人。

第656章 坏事

　　等男人们陆陆续续来了，花厅里越发热闹了几分。除了厅内，外头院子里也摆了几桌，坐下来用的都是府中有头有脸的丫鬟婆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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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间，除了孩子们的声音，时不时还有穆元谋的咳嗽声。

* e, j( I% N7 N) p0 x) c8 T" x　　难得的，吴老太君的精神气还不错，乐呵呵多吃了两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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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氏并无多少胃口，妯娌们的笑容落在她眼中，越发显得她的不如意，她下意识地捏紧了杯盏，仰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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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1 p' q7 c1 W! Q/ ^3 _) J　　丫鬟赶紧替她添了酒。

  Z  L2 t" h8 V　　等撤了桌时，练氏自己也说不清，她到底饮了几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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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自己没有醉，只是有些犯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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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 f0 F% H; R　　“外头月色不错，”吴老太君开口道，“都随我去园子里走走？”

　　吴老太君有兴致，众人自然应下，唯有练氏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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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老太君笑容温和极了：“元谋媳妇，按说腿伤早就该好了，我前些天也和元谋说，怕是你长久不走动，心里怕，越发觉得痛。

　　你刚才来的时候，也是坐着软轿来的吧？不如趁此，咬咬牙试试，也就挺过来了。

9 d6 P, v) u' o+ b6 K- J& ]　　去年邢大人来看诊，说起了连潇媳妇的外祖父，那老太爷是从鬼门关里拖回来的，当时别说是走路了，人都不行了，如今是调养过来了，一样出门听戏遛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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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大人说过，走路不能怕，痛也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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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o# [1 B8 N+ Y" Y- i2 L+ |6 ^/ M　　吴老太君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

　　练氏抿了抿唇，这些道理她也知道，可那一脚落地的痛，根本不是说咬牙挺一挺就能挺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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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5 ?! {3 u: H4 E, @) L* J　　她生养了三个孩子，连生孩子的痛都忍得了，若是寻常的痛楚，根本不会耽搁到今日，是真的痛得吃不消。

　　只是吴老太君这般说了，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的，练氏的心里腾的就窜起了一股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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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能那么丢人，她就不信了，她这辈子就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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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c5 G# N9 m% M　　“您说得是，我该试试。”酒劲上头来，练氏道。

　　吴老太君满意地点了点头：“该如此，我们定远侯府的媳妇，可不能跟那些弱不禁风的小娘子一样，哭哭啼啼的。”

　　练氏吞了口唾沫，抓着朱嬷嬷的手，站起身来，试着迈出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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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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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6 M0 O/ Z% G1 E4 P　　针扎一样的痛，沿着脊柱冲到了头皮上，而后迅速蔓延到全身，连指尖都痛得发颤，练氏几乎要哀嚎一声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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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4 p+ c: z! U) r7 d% Q　　分明是痛得要死要活了，可练氏却觉得，她看清了周围所有人的神色。

　　那一个个，看着关心，实则都在看她的笑话吧？

　　她怎么能让别人看笑话！

$ U0 P# M0 x0 ~4 S$ E* X/ R- N% w　　单嬷嬷上前扶住了练氏的另一侧，道：“二太太莫急，慢慢来，一步一步。”

; T) d( ~( G) g* C; O　　练氏在单嬷嬷靠过来的时候，心里不禁就是一虚。

　　是了，前回正是单嬷嬷扶着她，以至于她摔下了台阶，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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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j4 [+ n1 E# U　　几乎是本能一样，练氏甩开了单嬷嬷的手，身子一偏，想往边上避开一些，却是失去了重心，和朱嬷嬷双双摔倒了。

1 w8 Q2 `3 ]; Z; k: ~　　花厅不算大，又是人多，桌椅摆得有些紧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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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2 v5 U; ~0 R0 ?$ X　　练氏正好摔在了她之前坐得椅子上，痛得她龇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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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臂疼痛就不去说了，真正让练氏吃痛的还是她的腿，她似乎听见了咯噔一声，上回伤过的地方钻心一样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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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出突然，众人皆是一怔，而后哇的一声，襁褓中的允哥儿被动静吓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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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允哥儿一哭，显哥儿也扯着嗓子哭喊起来，屋里孩子多，眼看着一个个抽抽搭搭都要跟着哭了，杜云萝赶忙让奶娘们各自先带着孩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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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老太君看着痛苦难言的练氏，摇了摇头，叹气道：“是老婆子太心急了，好心办坏事。”

　　练氏动了动嘴皮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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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张罗着人手，使人去请了大夫，又把练氏送回了风毓院。

; r0 a* E% w  I' f1 W　　大夫匆忙来了，替练氏看了脚伤。

9 q# m; F1 d0 V" b! c2 W8 g　　“不好，”大夫神色凝重，“前回的伤愈合得就不好，这回又伤着了……”

) k& I9 `8 V& b7 B, c1 x　　穆连诚站在一旁，背手问道：“还是老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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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颔首，道：“二爷，您练过功夫，您应当懂的，伤处是最容易再受伤的。”

- r8 d4 x: c) }　　穆连诚自然明白，就像脱臼过的关节会再次脱臼一样，断了的骨头再断，也不是稀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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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3 J( B, g; ~　　练氏听得心如死灰，她躺了半年了，这一次又要再躺下去。

　　大夫又一次替练氏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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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7 z5 K1 _" H　　练氏痛得几乎岔了气，等她平静下来的时候，身边只剩下朱嬷嬷和珠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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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0 @" f0 l: U* ~% K# Q! |　　“太太，您怎么突然挥开了单嬷嬷？”朱嬷嬷绞了帕子，替练氏擦去了额头上的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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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b1 T, U3 ~9 x　　练氏闻言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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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9 ?! N# S- b9 K3 a: _　　是了，若不甩开单嬷嬷，她是不会摔倒的，走路再痛，她可以单只脚用力，站稳还是不成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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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 S' ^* e) ?　　只是那一刻，她是下意识地就出手了。

, k5 c7 K' L7 I　　练氏的背后冒起了一股子寒气，拉着朱嬷嬷的手，道：“我当时真的是失足吗？没错，从慧儿屋里出来的时候，我是有些稀里糊涂的，走路都不得劲。

　　可单妈妈要是扶着我，提醒了我小心台阶，我就算是摔了，也该和她一道摔，可偏偏，她没有什么事。

; H9 |* z8 i; N; G　　她说过是她没拉住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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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想起来，那时候，好像是有人推了我一把，是了，推了我一把！”

, r7 \6 @) _: `* [+ G- O" P, o- Y% G　　练氏顾不上腿上疼痛，抬声道：“老朱，就是这样的，你去寻老爷来，去寻老爷来。”

　　朱嬷嬷为难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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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0 _3 ]8 u: v& \  C　　要她说，单嬷嬷推练氏做什么，无冤无仇的，哪有做奴婢的对主子出手的？

　　更何况，过了半年多了，这会儿练氏嚷嚷起来，还有什么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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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 S3 C0 o# c5 w5 Z, Z, g　　朱嬷嬷想宽慰练氏，说定是练氏想错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总归练氏是听不进去的，她又何苦说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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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着练氏的意思，朱嬷嬷让人去寻了穆元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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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元谋打了帘子进来，看了一眼半躺着静静出神的练氏：“夫人寻我？”

　　练氏闻声回过神来，急切道：“老爷，我想起来了，那日在平阳侯府，是单妈妈把我推下台阶的。”

　　穆元谋绷着脸，没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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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不信我？”练氏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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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元谋淡淡看着练氏，道：“夫人当初并未质疑过，怎么今日……”

第657章 疑心

　　练氏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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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5 _0 D, [) [" i4 Z2 _! C　　当时她的确没有丝毫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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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2 h' P9 _; j4 {8 [  _' D　　穆连慧的那一番话实在是伤透了她的心，整个人都稀里糊涂了，突然间摔断了腿，练氏只顾着痛，根本没有仔仔细细去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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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Q; j: C* m/ a* u8 E　　从平阳侯府归家，练氏在接骨时痛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她又操心旁的事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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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H, L1 H0 f2 y& w　　尤其是单嬷嬷领着青松过来，还说了那么一番话，叫练氏深觉耻辱，气愤得什么都忘了。

　　许是先入为主，彼时她自认为失足，就没有疑心过单嬷嬷。

　　今日出了这种状况，回过头去一想，练氏这才想到，她可能并非是失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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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_1 T2 \( w- {2 z) Q- r% `　　“老爷，我好端端的，冤枉她做什么？”练氏皱着眉头道。

9 J6 x3 A- P' Y4 m' U　　“好端端的，单妈妈又推你做什么？”穆元谋低声道。

　　练氏一听这话，心里腾地冒了一股子火气，穆元谋这般不信任的口吻让她不舒服极了。

　　她想坐起来，可惜脚上吃不上劲，稍稍一动弹，又痛得她几乎蜷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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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死死攥着身下的褥子，练氏差点儿就要痛叫出声。

　　穆元谋见她如此，放软了声音，宽慰道：“夫人养伤要紧，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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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7 O- Q! K  T' P2 i' ~" }$ }　　练氏的眼眶霎时间红了起来，胸口起伏，喘着气，道：“养伤要紧？能养好吗？再养半年，说不定又要摔到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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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P2 B8 V( y3 b! b' f7 _0 M　　老爷，你真的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吗？

　　单妈妈做什么推我？那老太君又为何一定要让我走一走试试？

% M$ T/ E+ E1 ?1 ~  w) _2 f! t　　我是断了腿，但决不至于要躺上半年还好不了。

* J6 D# [+ T5 @/ f9 m　　还有老爷的身子，不过就是风寒，怎么吃了这么久的川贝梨子，咳嗽就不见好呢？

　　老爷，莫非是老太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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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元谋的眸色一沉，漆黑一片，练氏无法从他的眼中看出什么端倪来，她吞了口唾沫，还想说什么，就被穆元谋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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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想太多了，你的腿伤，前后也换了几个大夫了，若有问题，早就看出来的，至于我，咳嗽几声而已，又不是什么大病。”穆元谋的声音冷得如同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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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B/ B6 x/ P( v' m3 A　　练氏缩了缩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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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X8 l4 n! F- O% J* @$ ?　　大夫没看出问题来，不代表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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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氏当初中了毒，又有谁看出来了？

　　只是这些话，在穆元谋冰冷的视线里，练氏一个字也说不出去。

　　“夫人莫要胡思乱想了，时候不早了，夫人早些休息吧。”穆元谋紧绷着唇角说完，就再也不肯听练氏说话，起身往外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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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9 Z( w) x: S& E* h. W; X9 z* [: y　　练氏难以置信地看着穆元谋的背影，她不解，穆元谋为何断言是她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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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年事事不顺，也许，柏节堂里已经抓到了些蛛丝马迹，以至于吴老太君对他们两夫妻防备上了。

+ J  @; T  }% ?$ @* D% S　　一定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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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氏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可她却不能让穆元谋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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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过手边的引枕，练氏狠狠把她砸在了地上。

　　朱嬷嬷从外头进来，小心翼翼捡起了引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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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朱，他为什么不信我？”练氏咬牙道，“他能对自己的父亲兄弟下手，难道还不能相信，他的母亲也会大义灭亲？”

! W0 K8 }; o! \. M' W, Y　　朱嬷嬷打了个寒颤，正犹豫着要如何开解练氏，就见练氏颓然闭着眼睛长长叹了一口气。

( R# D( j. N4 }* V9 ]) B　　“这么多年夫妻，他并不信我……”练氏的眼角通红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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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那么一瞬，朱嬷嬷想，练氏的心，怕是比她的腿还要痛。

. G, A9 d" E; [. K  e　　透过窗子，朱嬷嬷看见了书房里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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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O: s) ^3 N" j- J* u　　穆元谋站在昏黄的油灯光亮之中，面色凝重。

　　青松提着食盒进来，一打开，屋里便是淡淡的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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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川贝的味道，穆元谋闻了半年多了，很是清楚。

　　“老爷，趁热用了吧，天气凉了，夜里凉得也快。”青松垂手，恭谨道。

3 q3 X* ?) K. O  M3 M　　穆元谋走到桌边坐下，慢条斯理用完，看着青松收拾了东西出去，他揉了揉并不舒服的喉咙，重重咳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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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半年多，咳嗽不见好，时至今日，穆元谋甚至能听见咳嗽时胸腔里发出的声音，嘶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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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经深了，穆元谋却没有丝毫睡意，他坐在大案后头，研墨写字。

　　提笔之时，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写些什么，便从架子上抽出了一本《孙子兵法》，一页一页对着抄写。

　　明明快五更了，他的意识却格外清醒，直到屋里突然暗了暗，穆元谋才放下了笔，拿着剪子拨弄了灯芯。

　　刹那间就亮堂了起来。

　　穆元谋看着跳动的火焰，唇角露出了讥讽一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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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K$ M; a( j, p( v/ h, F　　外头的风突然又猛了起来，即便管着窗户，漏进来的风还是让火焰不住摇晃。

# _7 e; h* k2 {1 G　　而柏节堂里，单嬷嬷醒了，披着衣衫进了暖阁里，轻手轻脚地想替吴老太君把窗户关严实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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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v: ~( g8 U8 D1 s( Q% E! Q　　“阿单，我没睡呢，你把灯点起来，”吴老太君的声音传来，“乌起码黑的，你也一把年纪了，别磕着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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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8 x$ x# u/ w7 _- n; g7 ?% w　　单嬷嬷低低应了一声，她这个年纪，原本是不守夜的，只是老太君留了她说话，才把秋叶给打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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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料到，她浅浅睡了会儿，吴老太君却依旧醒着。

　　单嬷嬷点了灯，关紧了窗户，走到床边，道：“五更天了，您睡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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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睡着嘛，就是睡不着。”吴老太君的声音喑哑疲惫。

' O  a1 \4 m# `1 _; ^　　单嬷嬷叹道：“奴婢知道您是心里存着事儿，这才彻夜难眠，只是，身子一定要保重，这府里还少不得您呐。”

7 e9 G8 `  y1 ]　　“是啊，”吴老太君笑了起来，笑到了最后，沉声道，“还少不得我，阿单，你说，人怎么就会老得这么快呢？怎么就不能再多给我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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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嬷嬷鼻尖发酸，替吴老太君掖了掖被角：“您莫说这样的话，叫太太们听见，会伤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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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不说那些丧气话了。”吴老太君闭着眼睛，道，“五更了？你去睡吧，我躺会儿就好。”

　　单嬷嬷无奈起身，她便是陪着吴老太君，两个老太婆除了彼此叹息之外，也没有什么用场了，倒不如去睡会儿，打起精神来，才能多伺候老太君一段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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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嬷嬷吹了灯，四周又回归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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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老太君闭目养神，静静等候天明。

第658章 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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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韶熙园里，杜云萝被外头的风声吵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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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7 I8 t- N4 E4 S  R　　今年冷得早，吴老太君那儿吃不消，八月里就摆了炭盆，但对府中其他人来说，远远没有到那一步。

7 H) c6 x+ R/ r2 D: W  c8 P　　杜云萝没那么怕凉，穆连潇本身就是个大暖炉，她夜里也不用怕冷。

　　为了通气，窗户便开着一条不大不小的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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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N. b4 a" |) ?* b/ V+ q1 v　　却没有想到，这夜风急，一阵吹动，嘭的一声，吹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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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静大，杜云萝一个激灵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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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7 A3 v6 c4 E4 D3 O* f/ ]　　穆连潇也不是个沉睡之人，扣在杜云萝腰间的手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抚，声音带着初醒时的一丝喑哑：“没事，起风了。”

, W0 {$ `  |/ W! S$ Z2 H; c" C　　杜云萝挪了挪身子，嘟囔着应了一声。

　　外间守夜的玉竹也醒了，正欲进来关窗，就被穆连潇止住了。

　　“你睡你的，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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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吩咐了，玉竹也就不敢贸贸然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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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9 T' O- B! h/ \　　穆连潇撩开幔帐起身，趿了鞋子，他夜视好，只这么一会儿，就能看清屋里状况了。

; z( }. {' N' r% u3 m; H2 D- y　　况且又是十六夜，风大却没有挡住了月光，皎洁清亮，撒了一地斑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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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8 D5 M9 ]& V　　穆连潇仔细把窗户的锁扣插上，又走到桌边，从桌下取了还温着的热水，倒了一小杯，试了试温度后，又回到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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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 I& Z$ Z) _# S' n　　掀开幔帐探身进去，他伸手揉了揉杜云萝的额头，笑着道：“喝一点润润。”

　　杜云萝一怔，复又莞尔。

　　她的嗓子的确不舒服，每次饮酒，不管多少，第二天起来总觉得干巴巴的，连说话都不舒坦。

　　她夜里席面上吃了酒，这会儿正是难受，连话都懒得说。

　　穆连潇知道她的小习惯，就如同她知道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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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勾起唇角，半支起身子来，就着穆连潇的手饮完。

　　穆连潇问她：“还要不要？”

　　杜云萝忙不迭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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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B2 w* a# L9 |4 T　　三杯热茶下肚，不止是嗓子，整个人从头到脚都舒坦了。

! {3 p. p' ~8 K( B# X- _　　穆连潇这才钻了进来，把要靠过来的杜云萝轻轻止住了：“待会儿，刚在外头转了一圈，别冻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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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笑意更深，却不肯听穆连潇的，整个人往他怀里钻：“才不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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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潇拗不过她，只好笑着随她了。

　　这么一闹腾，睡意都散了不少。

6 @+ C8 o# q" H　　杜云萝依着穆连潇说话，提起了练氏的伤势。

0 P# B: V7 \. b　　“未免太……”杜云萝皱着眉头，思索着要用什么词，可想了会儿还没想明白，干脆也就略过了，“我是说，一躺就是半年，换了几个大夫了，结果今儿个又摔断了。

* [. V/ P8 K! y( L　　还有二叔父的咳嗽，厨房里每日都炖川贝梨子，我是知道的，喝了这么久，要我说啊，既然没用，不如不喝了，可二叔父依旧雷打不动地喝，也没另请大夫瞧瞧，甚至祖母那里，也没说让要二叔父再诊断诊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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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是半年了，二叔父可不是稀里糊涂的人，他不可能没有疑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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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S" [* `5 M9 f- o6 h　　还是说，苦肉计？”

: K0 _+ l! F  P. H2 I6 Z7 V　　杜云萝说完，眉头皱得更紧了。

( o1 e5 m4 D" E0 P) `# Q　　穆连潇握着她的手，指尖来回摩挲，动作随意却也恰意：“二婶娘刚才那一下摔得可不轻，若是苦肉计，也不是不可能……”

　　二房做事太过极端，事到如今，使出什么样的手段来，都不叫穆连潇奇怪。

6 |' {0 s9 V7 s+ h　　事情分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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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4 Y$ j0 @( w5 r9 {* @3 Z' w# w" G　　若不是苦肉计，今日练氏这一摔，以穆元谋的城府，绝对会起疑心的，一切都是巧合？穆元谋没有那么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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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若是苦肉计，二房如此隐忍，又在图谋些什么？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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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c/ Y- c# x9 z* G3 l　　他眼下应当考量的是，这一切并不是苦肉计，那么是谁在暗处对二房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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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o2 W0 h; |6 [8 N1 o2 e　　让练氏下不了床，让穆元谋的身子欠妥……

　　能不动声色做到这一切的，只有、只有吴老太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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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 d; c- H) ~' _, u6 _8 x　　吴老太君调查过垂露的事情，但在那之前，在元月之时，她就已经对练氏动手了，是什么事情让吴老太君狠下心肠？

; X( E' }4 n; o4 j　　穆连潇一时说不上来。
6 E) u% W! x. b+ c& V0 q; ~8 Q4 [
" ^. C! J6 I8 p! _8 t% f, Y　　杜云萝就躺在他身边，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也听到了他不自禁的一声低叹，让她的心也不由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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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妻同心。

　　穆连潇在想些什么，杜云萝多少是知道的。
- q- X4 J- L( q4 D
+ l5 U( O5 G- Y; f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无从安慰，吴老太君的身体出现了前世没有的偏差，杜云萝怎么能以前世吴老太君还活了四五年来安慰穆连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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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 N* j/ [- r* n- e3 _( K　　何况，在他们这些晚辈心中，哪个不盼着吴老太君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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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五年？

　　四五十年都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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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x  A3 b　　杜云萝心里也堵得慌，她本能地抬起身子，深深望着穆连潇，以唇抵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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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浅的唇角相触，不知不觉间一点点加剧，以杜云萝没有意料到的速度燎原，等她回过神来时，已经被穆连潇拘在身下了。

3 g3 o3 J3 ^8 r8 H3 |- m) f! \　　杜云萝的唇还有些发麻，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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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伸手覆住了凝视着她的灼灼双眸，杜云萝哑声道：“不想那些了，现在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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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在算计，谁在谋划，都暂且放到脑后，等明日醒来时，再细细琢磨吧。

1 Y" s' y* B. b& u* F1 [# |　　穆连潇没有说话，他看不见她，只有睫毛扫过她的掌心，感受那只小手带给他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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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l8 t# `, S7 P# s　　室外风大，帐内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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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然大亮。

, q; |+ _& ]& M, X+ L- G　　穆连潇去练功了，里外的丫鬟婆子都轻手轻脚做事，唯有允哥儿年幼，刚刚睡醒就扯着嗓子哭，杜云萝听得清晰，她知道，哥儿是尿了。

　　垂露是个手脚快的，马上就安顿好了允哥儿，让小东西闭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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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J* H& a$ @8 y　　穆连潇练完功回房时，杜云萝正巧起身，四目相对，相视而笑。

　　次间里摆了早饭，延哥儿进来，规规矩矩请了安，这才把目光落在桌上，看见喜欢的吃食，一双眸子晶晶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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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潇忍俊不禁，一把将儿子抱起来，扭头对杜云萝道：“也不知道这性子随了谁。”

　　杜云萝笑着嗔了穆连潇一眼，才两岁半的孩子，不惦记着好吃的好玩的，那要惦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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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用过了饭，穆连潇要进宫一趟，杜云萝简单收拾一番便要去柏节堂里。

1 ]9 f) D0 W  o) i* x- o7 B  y　　垂露上前，低声道：“夫人，奴婢今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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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了然，点头道：“那还是老样子，喂了允哥儿，在哥儿饿了之前可要回来的。”

　　垂露笑盈盈应了：“您放心，我晓得分寸。”

第659章 清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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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r, I3 g. Q0 {9 u　　中秋之前，韶熙园里给丫鬟婆子们都添了红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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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垂露今日归家是送些银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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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5 P2 [% d, B0 @　　自打进府里做事，她每个月能抽出些时间，只是允哥儿小，她去一趟，最多也就半天便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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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见娘家人，见见她的姐儿，她还要见清涧。

　　这事情杜云萝是知道的，垂露向杜云萝表过忠心，她的一举一动就没想过要瞒着主子，刻意隐瞒，才会出问题。

　　在清涧那里，垂露还是那个被穆元谋施了援手，得以和离归家，而后去了长房的眼线，可在垂露心中，她不是那样想的。

, G" }3 R0 D* M5 M  P: {5 W" l# F　　她给清涧的消息，都是事先与杜云萝交底的，商量好了能说出去的不重要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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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涧一五一十回禀穆元谋，也没见穆元谋对此有什么不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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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v5 D9 ]- A& ~1 r* [7 l5 G3 V　　清涧猜想，一来也是他们从未告诉过垂露背地里到底在安排些什么，二来是做事谨慎，垂露才进韶熙园两个月，能晓得多少事情。

5 t* k) T+ ]: ~6 C- T( L　　垂露喂饱了允哥儿，交给了彭娘子暂且管上半日，便拿着对牌出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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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垂露的娘家离定远侯府不远，本就是家生子，住的是柳树胡同隔壁的那条小胡同。

; Y8 ~3 f) h: A) \+ h　　推门进去，里头就是孩子的哭声。

, w3 [. e7 H% l; f$ F% w　　爹娘兄长都不在家，兄长五岁的长子坐在院子里看蚂蚁搬家，对里头的哭声充耳不闻，见垂露回来，小娃儿才展颜露了笑容。

　　垂露牵着他的手往屋里走，窗边的大榻子上，两个襁褓孩子咧着嘴哭，大嫂张氏匆匆忙忙替儿子擦着小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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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 P( g. {% R　　“回来了？”张氏转头笑了笑，手上不停，“尿裤子了哭个不停，把姐儿都招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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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m% Z7 o8 y* D　　垂露有些日子没见女儿了，见她哭声中气十足，心痛之余，又忍不住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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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 E' _/ _5 q6 T+ @6 @　　家里孩子多了就是这样，一个哭了，另一个也不甘寂寞地嚎上几嗓子。

　　昨儿个家宴上，允哥儿一哭闹，别说是显哥儿，除了年纪长些的潆姐儿，其余几个都是歪着嘴要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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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0 U- l8 y/ @- C9 W* O- @- k8 o　　那动静，真哭出来了，要把花厅的屋顶都掀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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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 l" `0 R& V2 Q　　垂露抱起姐儿，柔声哄着。

　　张氏一个人带两个小娃儿，倒也不显得手忙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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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利地替儿子换了尿布，抱起来哄了哄，又去逗垂露怀中的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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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垂露时间不多，搂着女儿亲了会儿，便掏出怀中荷包递给张氏：“中秋拿了赏银，这个月便多些。”

　　张氏接过来颠了颠，道：“你自个儿留了花销没有？府里不愁吃穿，你要也打点打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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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垂露道：“放心吧，我还能苦着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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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1 H* O1 ^+ L8 \& N　　“你呀，”张氏把荷包放到一旁，道，“晓得你是个有打算的，我看你现在的日子，比从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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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R* m' ~7 E5 E: Z" ]0 y4 O9 l　　都是自家姑嫂，没把彼此当外人，张氏接银子不会推推诿诿，垂露交银子也不会担心。

　　提起从前，垂露眼中闪过一丝阴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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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着是熊察的妻子，是熊家的奶奶，可事实上，她即便掌着家，银钱的事儿，轮不到她做主，那都是熊察的母亲拿捏着的。

　　别说是补贴娘家了，垂露自己的开销都有些紧巴巴的，别说在内宅里就不用钱，平素里打赏人，还要掏一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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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1 C, _. C" L' }2 h　　表面上看着是做了主子风光了，实则不舒坦极了。

　　虽说熊家是没有拿钱给垂露娘家的道理，可垂露想补贴娘家的心思还是有的，只可惜，她每月那点例钱，连自己都结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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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想来，从前在府中做丫鬟，现在回去做奶娘，手中倒是宽裕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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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i9 ^( B/ q　　奶娘的月俸本就不低，逢年过节、府中喜事又有赏银，韶熙园里的主子们好相处，她现在的生活很是舒心。

) i  |8 W: n+ r; l# _4 J/ W" ~4 p　　这么一想，倒是有些“感激”穆元谋对熊察设局，让她早日从苦海脱身了。

3 J3 Z- S- r) w  R3 s. V　　垂露唇角一勾，笑容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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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9 m0 M4 l6 L" b* y　　一码归一码，穆元谋做的事情委实难看，她若随着二房，又如何对得起陆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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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着时辰，垂露依依不舍放下姐儿，道：“我先回去了，府里哥儿饿不得。嫂嫂，你别舍不得银子，补补身子才能奶得动这两个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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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2 `* W; F8 |　　“我心里有数。”张氏笑了笑。

　　垂露出了家门，没有径直回府，而是去了东街上一家不大不小的胭脂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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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铺子后院，清涧坐在石桌边饮茶。

' T- j. t, B* n" [4 k5 R& y5 P. m8 X　　这是定远侯府的产业，无论是垂露还是清涧进出，都显得很平常。

　　清涧见她来了，笑道：“是我这里耽搁了你探望姐儿的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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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n" r- c2 R. P. F　　垂露垂着眼角，不卑不亢：“不是这么说的，没有府中出力，我也没法带着姐儿归家。”

　　“老爷知道你是个念情谊的，”清涧示意垂露一道坐下，推了一盏茶到她的面前，“前些日子府里赏下来的，你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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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垂露淡淡道：“别看我从小跟着四太太，对茶一道，我是个门外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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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F7 u7 `8 M. I3 a　　“我是跟着四爷，才一直饮茶，”提起穆连喻，清涧的眸子一暗，道，“别看我们四爷平日里咋呼，空闲时候倒是爱下棋喝茶，对于茶道，说起来一套一套的，我以前吧，没好好听，现在想听，听不着了。”

　　不管穆连喻做人做事如何，在清涧心中，那都是他的主子，不打骂底下人、给赏银大方的主子，他们几个亲随跟着穆连喻的时候，日子还是很不错的。

# d' \4 u, @3 @! J  i# |　　便是去了北疆，在军营之中辛苦，主仆感情也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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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Y4 ?  N: q2 Y+ l" o　　“可惜，我功夫不济，没护好四爷。”清涧的嗓音有些涩，他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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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b; e7 l3 d  _3 f5 p　　满荷园里闹出事端来的时候，垂露早已经出府去了，只是重新回到内院做事，饶是知情的丫鬟婆子们嘴巴紧，可垂露这样的身份，想知道一些流言，还是有渠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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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她爱捕风捉影，晓得多些，她才好明白，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免得成了一个愣头青，稀里糊涂开头，不仅给主子惹麻烦，自己也要倒霉。

　　穆连喻的事情，垂露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2 D9 K. X8 |% [$ D9 r　　“侯府里的主子们都是心善之人，你惦着四爷，我也一直惦着四太太。”垂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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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0 h: U  G4 [% R; [　　清涧苦笑，道：“岂止是我，你记得紫竹吗？四爷没了之后，她精神就不大好，后来投井了，说的是要下去伺候四爷。”

　　垂露的眼皮子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