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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慕然回首 - 

[古言种田]《秾李夭桃》 作者:闲听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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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26 03:52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慕然回首 于 2016-1-6 19:47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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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二百四六章 自救, F* N- @+ y8 ~# M# \

# a" c2 u) E( D, I% y/ K' ?3 ~“五爷不能不管我们哪!孩子可怜哪!”刘三婶子推着媳妇赵氏怀里的小孙子朴娃也跟着叫道,张大姐皱了皱眉头,推了推明婉,盯了范大娘子一眼,转眼看着刘三 婶子驳回道:“什么话!不能不管,怎么个管法?你们一家门子逃难到笔架山,不是小五肯接手管你们,你们能活到现在?这事,怎么管?这叫自作孽!”张大姐咬 牙恨道:“做人不能没良心!小五怎么待你们的?你们看看你们,怎么待小五的?你们摸摸自己的良心总问问,对得起小五吧,这是要连累死小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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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别说了。”明婉拉了拉张大姐,低声央求道,张大姐‘哼’了一声,抱拳胸前站着,不再说话,明婉蹲下来,打开提来的食盒,将里面的吃食、点心托出来 递进去,看着刘三婶子和年迈的万六堂婶低声解释道:“三婶子,六堂婶,月亭和大娘子窝引刺客刺杀三位皇子,这是灭族的大罪,五爷也得受牵连,今儿我和大姐 能进来探监,也是五爷身边的嬷嬷寻人说了情,事已至此......若能来,我下回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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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婉,咱们范家满门,除了你们,都在这里,姐求你,你给大爷捎个信。”范大娘子突然伸手拉着明婉哀求道,明婉转头看着她,苦笑着问道:“大娘子,这个信,是让五爷替你捎呢?还是让我替你捎信?”范大娘子怔怔的看着明婉答道:“就是送个信,你寻个人送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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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 C5 e# A$ l“大娘子,大爷现在哪里?这信捎到哪一处?”明婉又是可怜又是可笑的看着范大娘子问道,范大娘子张口结舌的傻看了明婉,拉着明婉的手一下掉垂到地上,明婉 垂着头将两只提盒里的东西都递进去,收好提盒,看着还傻在那里的范大娘子,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大娘子这一向的心思,我也能看出几丝,也劝过大娘子几回, 大娘子只听月亭调唆,非要跟五爷较个长短,招来这样灭顶大祸。”明婉重重叹了口气,张大姐正抱拳胸前看着众人,听了明婉的话,怔了怔,突然用力拍了下手叫 道:“你是跟小五较劲?!俺哩个娘来,你是装糊涂,还是真不知道?这一两年,什么事不是小五想法子?咋有这样的糊涂浆子!你比,那比啊,这不是正好?来, 你展展才!把自已个儿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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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大娘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手指用力抠着牢栏,只抠得手指惨白。明婉一手一只提了提盒,捅了捅张大姐低声说道:“大姐,走吧。”张大姐伸手接过一只提盒,甩着帕子转身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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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0 d+ H' H% P  S  s7 l- n3 s刘三婶子看着狼吞虎咽吃着点心的小孙子,突然双手撑地站起来,冲着缩在边上的月亭母子扑过去,扯着头发又打又骂,玉砚跳起来,提着裙子用脚狠狠的踩着月亭的腿脚,钱四嫂子和明玉也扑上去撕打着月亭母子,范大娘子呆看着打成一团的众人,抬手捂着脸,号啕大哭起来。; F8 @. B, _1 L6 };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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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远侯府书房内,气氛沉闷,安远侯水清明喝着茶,看了看垂头泄气的弟弟水清亮,又转向面容淡然的水砡和头垂得低低的水岩,叹了口气,将杯子放到几上,打破 沉闷道:“大爷都没说话,咱们怎么好多说?!再说......哼!不宜多说!”水砡看了父亲一眼,敏感的从那声带着浓浓不悦的‘哼’里听出了缘由,转头扫 了水岩一眼,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水清亮胡乱摇着手里的折扇,连叹了几口气可惜道:“润文可惜了!真是可惜了!难得的全才!”水岩抬头看着伯父,拧着 眉头道:“伯父,我觉得不妥!二爷待李小幺如何,咱们都看到了,这事必定伤不到李家,连大爷也不会让这事伤及李家,二爷就更不用说了,可咱们这样一而再, 再而三袖手旁观,李小幺那样的玲珑七窍心肝,必定看的明明白白,往后,咱们跟她......”" C8 i4 T. q/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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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脸色不好。”水砡在旁边接了一句:“未必象你说的那样。”3 X1 @! D  r; G7 d3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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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照大哥的意思,郭家这回可能置李家于死地?置李小幺于死地?”水岩转头看着水砡追问道,水砡皱了皱眉头,水岩长吁了口气,转头看着伯父劝道:“伯父, 那李小幺凭一人之力,不过一月两月功夫,就搅得吴地大乱,以吴太后那样的心计才智,也栽在她手里,林丞相连命都被她算计进去了,郭家那几个蠢货怎么是她的 对手?这事,只怕不用二爷回护,不用咱们出手,她自己就能了了,她是从三品淑人,也能往朝里递折子了,还有!”水岩猛的顿回后面的话,呆了片刻,才看着水 清明低声说道:“梁地俘官,也被她网入袖中,伯父,我敢肯定,她自己必能了了此事,咱们,不过送个虚头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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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懂什么!”水清明一脸的不悦,捻着胡须,重重的又‘哼’了一声,盯着水岩训斥道:“这事我还没跟算帐,七姑娘怎么会认识那个魏水生的?!你听着,往后 水家姑娘不许放李家半步!”水岩脸色有些发白,看着水清明,张了张嘴,又紧紧闭上嘴转头不再说话,水清亮打着呵呵圆着场子:“润文若不是这场意外,必能名 列一甲,若能列一甲,也是门好姻缘么,啊?哈哈,是吧?”三个人各自想着心思,谁也没理会他的呵呵,水清亮只好自己干笑了几声。3 O0 A* o. s%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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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岩回到靖江侯府,刚进二门,婆子就急迎过来禀报道:“二爷,七娘子到了好大会儿,在十四姑娘院里喝茶呢,着急要见二爷,说有急事。”水岩忙往十四姑娘院 子过去,水莲迎着他出到垂花门外,满眼焦急的看着他低声问道:“听说今天朝上好些人弹劾五爷,怎么样了?到底怎么回事?是郭家在后头作怪?不会有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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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急,能有什么事?五爷那样的,谁动得了?你别急,不会有事。”水岩不愿多说,只宽慰着水莲,水莲眉头蹙到一处,沉默片刻,低声问道:“大伯父什么意 思?”水岩呆了下,不自在的动了动答道:“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事,你放心就是,不会有事,五爷哪是那么好欺负的?!”水莲悠长的叹了口气,看着水岩说道: “我是打定主意了,家里若是不肯,我就削了头发当姑子去!”8 F1 u0 k* [5 M8 C0 G

8 m% Q/ R( h7 \“你又说傻话了,这是什么傻话?!好了,你赶紧回去吧,这几天好好在家歇着,哪儿也别去了,五爷那头必定忙,你放心,肯定不会有事,你安心回去,先回去吧。”水岩烦恼中也没有心思多说,挥着打发着水莲:“好了,我还有事,你赶紧回去吧,没事,别整天胡思乱想。”5 k$ o0 l( ~0 ]#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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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岩出了院子,水莲垂头呆站了半晌,进去和水樱辞了行,出来上了车,车子晃动着走了一会儿,水莲突然止了车子,叫了奶嬷嬷赵氏进来低低的吩咐道:“嬷嬷, 你去趟柳树胡同,寻五爷递句话,”水莲停了停,接着说道:“朝里的事她必定早就知道了,你就说,让她当心些,还有......就让她当心些吧,没人能帮 她。”赵嬷嬷看着水莲,叹了口气答应了下了车,往柳树胡同递话去了,她家姑娘是极有主意的人,不是她能劝得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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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远山从柳树胡同出来,走到胡同口,顿住步子,不动声色的左右看了看,穿过大街,不紧不慢的往隔了几条街的元丰会馆走去,元丰会馆是梁地商人在开平府最大 的会馆,也是梁地的文人学子集聚的地方。俞远山脚步轻快的四下转头看着两边热闹的店铺和熙熙攘攘的人群,心情轻松里还带着几分飞扬,早上得了弹劾的信儿, 还真是有点乌云压顶的感觉,五爷到底立步晚,这根基还浅得很......唉!人跟人真是不能比,自己还绞尽脑汁想着把这祸水往争储上引,以引的大爷和二爷 不得不回护,还是五爷想的周到,自己这法子这会儿虽好,可留着后患,这一引,就算逼的大爷和二爷不得不回护,那两位都是精明过人、不容人欺的,这根刺若种 下了,指不定哪天就发作成大祸事。& |3 U: ~  Y' d# J* u

# D6 W3 c. W8 r0 w  b. R% G还是五爷厉害,这一招才真是叫四两拨千斤!虽说有点无赖,其实也算不上无赖,俞远山抬手掩了掩脸上露出的笑容,这一招,郭家还真是不得不接。俞远山施施然 进了元丰会馆,会馆里的人‘哗啦啦’都站起来,恭敬客气异常的和他见礼说着恭维客气话儿,俞远山态度谦和的拱着手四下应酬,周到的一一答着礼,他在梁王府 管的就是梁地商赋,是这会馆的贵人,片刻功夫,元丰商会钱会长提着长衫,从里面急步迎出来,离得老远就哈哈笑着,亲热熟捻异常的招呼道:“老俞来啦,您直 是有福之人赶得巧,刚得了几斤松蕈,又让人刨了坛子老酒,刚打发人去梁王府请您,您这就来了!遇到小福子没有?”6 _4 \# B) R8 k

; C: v( I7 p; u1 y0 A$ q/ J1 ]“我就是闻着味儿来的!不用人请,”俞远山哈哈笑着应道:“今天有事在外头,老文最爱这东西,请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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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能不请!小福子去梁王府请您,小贵子去宁远侯府请文先生,咱们三个今天好好喝两杯!”钱会长亲热透着恭敬,让着俞远山一路往里面进去,俞远山暗暗舒了口气,今天真是件件顺利。+ B' p! t2 g6 g# P$ 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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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二百四七章 圈套  V. t8 [/ u- [: p" e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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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李小幺正和落雁说着话,外头禀报苏子诚车驾到了大门口,李小幺忙让紫藤送落雁从侧门回去,自己站起来理了理衣服,往外接了出去。. m+ m+ L! m  j

8 B/ a8 v6 d: N0 R% ]2 }0 O& Z- J苏子诚到藕园看了魏水生出来,转身看了看四周建议道:“到园子里走走吧。”李小幺温婉的点头答应,微微走前半步,让着他往后面园子过去,走走也行,反正她家园子小的可怜。! B. W9 \+ h% V  S+ {2 _

/ G; u' U$ m0 Q. k5 H" ?# i“王爷,我想......”李小幺话垂着头,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什么事?”苏子诚忙追问道,李小幺轻轻呼了口气,转头看着苏子诚说道:“若不是这场意 外,水生哥必能名列三甲,如今......这都怪我,水生哥虽说断了一只手,可他文才武略都在,水生哥又是个坚强有韧力的,我想上书朝廷,用从三品淑人的 诰封换水生哥一个二甲功名。”李小幺停住步子,看着满脸意外的苏子诚,伤感的接着说道:“你不知道,这几天,我心里如油煎刀割一般,没有片刻安宁,看到水 生哥的断手就恨不能把自己的手砍下给他接上,一闭上眼睛就做梦,梦里全是血,这场祸事都怪我,若不是我太大意,若不是......水生哥的手都是因为我的 过错才断的。”苏子诚满眼疼惜的看着悔恨的要流泪的李小幺,正要说话,李小幺眼里含着泪,仰头看着他接着说道:“水生哥断了手,再失了功名前 程......我总得做点事弥补这个大错,都说残疾不入仕,可我昨天、今天翻查了两天了,这不是朝廷明文定着的,不过是大家觉得该是这样罢了,前朝施良施 大人,就是个罗锅,还有温玉先温大人,跛了一只脚,可见也不是绝不可以。”7 o7 u5 ]- T" k, W"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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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满脸为难的看着李小幺,李小幺用帕子按了按眼角滴下的眼泪,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这中间的繁难,可无论如何,我都得尽了这份心,只有这样,我 这心里才能安宁一点,才能好受一点。”苏子诚忙点头应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要......不是我要为难这事,这朝里毕竟......还有郭家,宁 意侯是这一场的主考,这事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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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可无论如何,我都要尽心尽力!尽了人力,只听天命,王爷不要怪我。”李小幺声音伤感却坚决的说道,苏子诚暗暗舒了口气,心思飞快的转了几圈,痛快的答道:“我怎么会怪你?你既有这个心,我纵不能成全,也必不会难为你,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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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 ]5 F$ V- o! b* L“那宁王爷?”李小幺仰头看着苏子诚,满是依赖的低声问道,苏子诚痛快的答应道:“大哥那边我去说,这不是大事,你放心!大哥和我就是赞成,你也别太......想着这事,御史台这一阵子也不安份。”4 B1 J! m( o2 ]  q. K

3 ~0 [4 O$ |6 |% G- x1 ?+ w“我知道,只要王爷和宁王爷点头,这事纵有不成,我也心甘情愿认命了。”李小幺低声说道,苏子诚暗暗松了口气,顺着李小幺的话意安慰着她,没说几句话,李 家的园子就转了一遍了,李小幺沿着青石路将苏子诚一路送出去,送他到大门口上了车,看着车子转出了胡同,双手合什,长长舒了口气,好了,这事已经有个八九 成了。# U0 H, \8 [" c) c& ?$ ~! f-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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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定时分,李小幺带着几分疲惫回到半亩园,魏水生伤势已经好了很多,也不知道是西安敷上的药粉的功效,还是吕华给的药丸的功效,除了那天的两粒救命药,这 几天吕华几乎每天差人过来探视,又送了不少极难得的滋补成药和药材,除了这些,宁王府、靖江侯府也差人送了不少难得的好药材过来,李小幺不顾惜药材,西安 更是不在乎,什么好用什么,魏水生的伤处眼看着一天比一天愈合,身体也恢复的很好,说什么也不让李小幺再在他屋里搭榻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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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洗漱后,李小幺散着头发,站在窗前伸展着胳膊出了一会儿神,慢慢晃到榻上,正犹豫着是现在歇下呢,还是再看会儿书,就听到张嬷嬷在门外问着小丫头:“姑娘歇下了没有?”+ G- u7 B; K* e) A6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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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嬷嬷进来吧。”李小幺在屋内应声道,张嬷嬷掀帘子进来笑道:“有件事,得跟姑娘禀报一声。”0 d1 g% `( O8 B5 I) z/ c7 E. W)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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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嬷嬷坐下说。”李小幺带笑让着张嬷嬷,张嬷嬷也不推辞,侧着半边身子坐到榻沿上,接着说道:“今天一早,明婉过来寻我,说昨天回去和她母亲说了范家 的事,她母亲吓得念了一夜佛,她守着母亲也没睡着,想来想去,不去看看这心里总也静不下来,就来寻了我。”张嬷嬷一边说,一边小心的留意着李小幺的脸色, 见她面容平和,心下微松,同情的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想着这也是人之常情,这人,不就是讲个有情有义,虽说她成亲那阵儿和一家子闹了些不愉快,可到底是 一家人,又是这么一路患难过来的,若是碰到事,就回家缩头不出,这人也就没意思了,我这么想着,也就没好拒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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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x  v+ F. m! O4 q& s) m: K2 H“嬷嬷做的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去看过没有?”李小幺叹了口气赞成道,张嬷嬷抬手夸张的拍了拍胸口笑道:“我就知道姑娘也必定这么想,姑娘那会儿正忙,我 就斗胆做了主,跟西安说了声,借他的小厮送明婉过去的,正好张大/奶奶和孙大/奶奶都在,要陪着去,后来是张大/奶奶陪着她去的,她收拾了一个提盒,我让 人又添了一个提盒。”张嬷嬷细细禀报道,李小幺轻轻点了下头,想了想吩咐道:“往后她想去,只管让她去吧。”( R7 G" d$ G, R2 J0 Y/ v

7 ~6 ?3 i* N' r8 [/ ~3 S“是。”张嬷嬷答应一声,站起来笑道:“姑娘早点歇下吧,这几天劳心劳力的,还是早点歇下好,多少事支着你呢,姑娘也病不得。”李小幺笑着点了点头,直起身子下了榻,张嬷嬷跟着进去侍候着睡下,放下帷幔熄了灯,悄悄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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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意侯府书房一片争吵声,宁意侯郭敏达端坐在上首扶手椅上,阴着脸拧着眉一言不发,宁远侯郭敏锐背着手在屋里团团乱转,大爷郭讷芳和二爷郭讷语正吵成一团,宁安侯郭敏清正扎着手劝着两人:“好了!别吵了!别吵了!好了!”  ?  E" p. w1 P7 k6 S7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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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郭敏达一声暴喝,郭讷芳和郭讷语一起住了嘴,彼此气哼哼的白了对方一眼,各自侧过身子以示对对方的不屑,郭敏清舒了口气,抬手抹了把额头,往后退了两步坐到扶手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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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 H& `5 z+ v% p( p“你也别转了!坐回去!”郭敏达声音虽缓和了些,却透着浓浓的不耐烦,冲郭敏锐道,郭敏锐狠狠的盯了郭讷芳一眼,气息不怎么顺畅的坐回到扶手椅上,郭敏达深吸了口气,看着郭敏锐问道:“这事得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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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怎么个慎重法?等她进了门,生了长子再慎重?”郭敏锐竖着眼睛又叫起来,5 g$ w) d) C8 v% s7 `1 @

6 t, {- M4 t: H# G; o2 R0 j7 v8 a“你听我说完!”郭敏达气的脸色发青,拍着椅子扶手怒呵道,郭敏锐连吸了几口气,示意郭敏达往下说,郭敏达气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深吸深吐了几口气,才接着说道:“阿蓉这事是大事,不能委屈了阿蓉,这我知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可你听的这信儿,到底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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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真假?梁王去梁地,是为了送那小妖精启程去太平府,那小妖精的诰封,就是酬她太平府的大功,她去太平府,是西安和南宁护送去的,你说真假?你说说,这话是真是假?”郭敏锐句句紧逼,郭讷芳皱着眉头说道:“三叔,这几句是真,也不能说就是句句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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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J. i( T* W( M5 `; R& D“那贤侄你说说看,哪一句是假?哪一句是真?若都真了,这后果你来担下了?”郭敏锐紧盯着郭讷芳,错着牙问道,郭讷芳脸色涨红又泛青,一时不敢接话,郭讷 语幸灾乐祸着郭讷芳的狼狈,‘哗’的抖开折扇,摇了两下,看着郭敏达诚恳的劝道:“父亲,梁王这会儿对她正是情浓心热,昨天咱们也都看在眼里,她这会儿可 顶着从三品的诰封!若真使了手段自求进府,梁王一来这会儿正迷着她,二来又是个拧脾气,真收了她进府,就是宁王爷,也得捏鼻子认了,三妹妹还没嫁过去,府 里就有了个有诰封的侧室,往后三妹妹这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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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3 ~+ w& [" A: Y" h2 L  j“三妹妹容貌才气心计件件出众,还怕她了?就是没有她,往后梁王府后院的女子也少不了,也不多她一个!”郭讷芳打断郭讷语的话驳斥道,郭讷语梗着脖子正要和他吵,郭敏达烦躁的呵道:“都能我闭嘴!”郭讷芳和郭讷语一起闭上嘴,彼此瞪着眼,却不敢再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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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2 h" D; a) H2 m4 Y4 L“好了!娘娘说过,阿蓉的亲事,阿蓉的事,是如今咱们郭家第一要务,娘娘的话从没说错过,好了,这事就以阿蓉为重,咱们且退一步,一个女人,也不必多理 会!”郭敏达挥着手吩咐道,郭敏锐长舒了口气,面色轻松,风度也回来了,站起来笑道:“大哥说的极是,我这就回去安排。”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拱手告辞而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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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八章 迁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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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1 W* _- z6 E  p& _4 j第二天散了早朝,苏子义和苏子诚并肩出了宫门,苏子义左右看了看,拧着眉头,目光凌利的看着苏子诚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郭家一系昨天铁口钢牙要严惩,今天怎么突然就东风直接转了西风,说什么吴地使的离间计,要陷害,这是什么话?!到底怎么回事?!”8 u9 d4 ~& ^8 G% r8 g& \& e; Y"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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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苦笑道:“我也是一头雾水!这中间必有变故。”正说着话,苏子诚一眼看到水岩,忙扬手叫道:“二郎!”水岩忙紧走几步过来,给两人长揖见了礼,苏子义背着手看着两人,苏子诚看着水岩直截了当的问道:“郭家怎么突然转了风向?这是怎么回事?” 3 N2 j9 I5 R2 R

( j# K, O0 o& x0 O7 Q“我也正纳闷着。”水岩苦笑摊手道:“我还以为是两位爷......两位爷要是也不知道......我就说,小五可不是个肯坐等吃亏的,我这就去打听打 听,一会儿给爷回话。”苏子义看两人跟自己一样茫然困惑,暗暗松了口气,看着水岩温声道:“这不是大事,你头一回主持钱粮调度,要多用心,千万大意不 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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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8 ?5 L3 ^. t+ i- {“是!”水岩忙郑重长揖应道,苏子义拍了拍苏子诚的肩膀,转身上车回府了,苏子诚拧着眉头,看着水岩质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 e) \  l! [: R7 P/ l

, T" p' h. h) i& _+ u1 a: L' R“我真不知道!我还以为是您和大爷......这么看,我去寻老俞问问,他许是知道,爷稍候,我打听了就回来禀报!”水岩摊手苦笑答道,苏子诚点了点头:“俞远山在府里,你跟我一起回去问他。”水岩答应了,和苏子诚一起上了车,车夫抖动缰绳,催马往梁王府疾驰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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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r( r5 P5 |水岩在二门里下了车,径直往紧挨着二门的帐房院里去寻俞远山。俞远山被水岩揪着衣袖一路揪出来,揪到一处宽敞的空地处,水岩左右看了看,拉着他站到旁边古 树下,盯着他问道:“你跟我实话实说,昨天去过柳树胡同没有?五爷怎么吩咐的?别说没有!我问过门房了,你昨天一下午都没在府里!老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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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轻点!轻些!”俞远山紧张的左右看着,又急又怕的阻止着水岩,水岩瞄着他:“你老实说!” 6 s6 ?) A! k, Y2 a$ @

& B9 R. H# Z% j. d# M$ y& k) ~“今天早朝......有什么事不对了?水二爷先跟小的说说。”俞远山又瞄了眼四周,看着水岩轻声笑道,水岩‘哼’了一声:“我就说,这事必跟你脱不开, 郭家一家子闹抽风,昨天说东,今天直接变西了,也不嫌寒碜!”俞远山喜悦的挑着眉梢,看着水岩追问道:“不盯着五爷窝引刺客的事了?” 2 F( g4 d( Q6 ~/ `" {& X

6 P/ R+ ?0 |" }) d- c“他也有脸!昨天说成那样,今天生生就改了口,说什么这是吴地的离间计,要陷害五爷,这话怎么说的出口?亏他有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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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 M: _0 E& v& Q水岩瞥着嘴不屑道,俞远山耸着肩膀闷声笑着,拉了拉水岩,俯到他耳边嘀咕了几句,水岩眼睛一点点睁大,高挑着眉梢,突然长呼了一口气叫道:“就这么着,他就信了?!”) b( O' T5 L/ n1 b) A, Q1 p"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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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远山摊着手,一脸老实无辜的看着水岩,水岩呆了半晌,摇了摇头,长长的吐了口气叹息道:“也是,还真不能不应!行了,你赶紧去趟柳树胡同,跟你们五爷禀 报一声,这事成了,后头该怎样就怎样,赶紧去吧,别耽误了你们五爷的事。”俞远山满脸笑容的长揖谢了,和水岩一往外一往内,各自报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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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岩往苏子诚身边凑了凑,低声说道:“老俞说,他有个从前的旧识,姓文,有几分才情,现在宁远侯府做清客门人,很得宁远侯看重,两人时常在元丰会馆一处喝 酒会文,昨天小五让他透话给姓文的,说她本打算缴还诰封,一来赎罪,二来换魏水生一个二甲功名,可如今被逼至此,万般无奈之下,如今之计,也顾不得许多, 只好想法子赶紧入了二爷后院,以求托庇,就这么着,郭家就急了。”  J; q" _+ M" s; I% K! M  o. X

  b$ ^5 ~0 q- \' p8 G苏子诚怔怔的呆了片刻,突然抓起杯子暴起而摔而怒骂道:“一群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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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岩吓得一哆嗦,看着苏子诚一时不敢说话,苏子诚跳起来团团转圈骂道:“这话他也信?!蠢货!愚不可及!一群朽木!就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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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p7 y! H4 U苏子诚的骂声嘎然而止,多好的时机,郭家一群蠢货!蠢货!苏子诚恼的眼都红了,一脚踢飞了面前的椅子,水岩愕然看着暴怒的苏子诚,心里微微一动,小五若主动送上门来......他真是求都求不来啊!这郭家,还真是蠢! 9 y! E  |5 L! u7 c" \3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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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连踢了几把椅子,这股子邪火还是窝在心里,说不出发不得,只气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苏子诚恼怒异常的转着圈,把屋里能踢能砸的踢了个遍,砸了个 遍,丧气的呆站了半晌,突然垂着头出了门,上马往宁王府去了,水岩看着他纵马奔往宁王府,站在梁王府门口细细想了一会儿,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高声叫了小 厮,上马回家报信去了。 & s8 _4 u  j9 G)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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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阴沉着脸,横冲直撞进了书房,苏子义放下手里的折子和笔,上下打量着苏子诚,有些纳闷的问道:“怎么啦?你气色不好,出什么事了?” / T1 }: t' q& o: p; ^# c$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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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郭家的事,水岩问出来了!”苏子诚顾自坐到旁边扶手椅上,带着几分烦躁答道, 0 ?' m7 c/ X7 G' y

  _/ V. o7 b* ?9 \' e“噢?”苏子义仔细看着弟弟的神情,笑着问道:“怎么回事?”& Y& s9 b& K- ~3 B3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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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阴着脸,简单几句话将水岩的话转述后,接着恨恨的骂道:“......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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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义手里的折扇怔在半空,半晌才将折扇重重拍下来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夸奖道:“这份玲珑心思,真是让人心折!不过一句话,攻其必救,也是,她若这两天入了你府,过一阵子再有了身孕,万一生了长子,倒真是让郭家忧心。”# l+ F1 U5 y+ n; o5 N* f

. H" ]! w+ |) y; m" w9 z9 }1 g苏子诚被苏子义笑的脸越来越黑,只听的心如刀绞,苏子义看着他,止了笑声,突然转了话题问道:“你跟我实说,她是不是不肯入你后宅?”- |' h2 @9 G6 K) ^% ]

+ A9 J2 L- O9 Q; Z8 V苏子诚呆了下,生硬的扭着头,一句话也不答,苏子义叹了口气:“唉!我早该想到了,这丫头心智过人,既心智过人,必定心高气傲,这样心高气傲之人怎么肯入你后宅居于人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你有什么打算?”' P. T9 g* j( u5 D! h

0 h2 `3 q: y5 e8 f苏子诚心里如猫抓一般,痛楚中又夹着无数酸涩难堪,他有什么打算?他能有什么打算?放手已经放不开,却眼看着她仿佛一天比一天离得远,他能有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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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义仔细看着弟弟,沉默片刻,不动声色的转了话题:“她真打算缴还诰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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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4 |% O4 q8 h/ ]5 L% z“嗯!”苏子诚眼里突然涌进股异物般的酸涩,她信不过他......她说只陪他五年,她就出海去,要有个岛,种满桃花,就叫桃花岛......苏子诚突然抬起拳头抵着额头,声音嘶哑的恨道:“我要屠尽郭家!蠢货!猪!”& ?3 S0 ^3 l' F2 \- k. u# B* a3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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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义紧皱着眉头,看着苏子诚,又气又想笑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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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水岩回到府里,迎面正碰到府里出来寻他的管事,让他赶紧去安远侯府说话,水岩拨转马头,直奔安远侯府进去,靖江侯水清亮和水砡都在书房里,安远侯水清明见水岩进来,忙用折扇指着他问道:“二爷那边忙好了?怎么样?这事,是两位爷的意思,还是二爷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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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岩赶得一身细汗,扇着扇子,水砡忙倒了杯茶递给他,水岩接过一口喝了,坐到椅子上,摇着折扇,看着水清明苦笑道:“伯父想偏了,散朝时两位爷还问我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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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 `- p/ M; }9 M三人惊讶的看着水岩,水岩均了两口气,将一早上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水清亮听的兴奋不已,用力拍着手里的折扇赞不绝口:“妙啊!妙极!亏这丫头想得出,她 也能做得出!一个姑娘家,用这招!真真是......哈哈哈,有意思!亏她想得出!果然是个有趣的!哈哈,这事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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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7 g5 j8 X8 i7 o% ?! h水清明不满的瞪了眼笑得前仰后合的弟弟,水岩也懒得理会又笑又赞、不停称妙的父亲,看着伯父和水砡说道:“这位姑娘五爷,就不是个肯吃亏的,从前二爷都在 她手里吃过苦头,那时候她占山为王,为了从二爷手里护下山头,搅得郑城和唐县一片大乱,明珠的人被她设计,晕头晕脑和吴军打了一夜,要不是二爷反应快,差 点就被她挑出大事,二爷惜才收了她,你看看,太平府一试,锐不可挡,郭家那些蠢货去惹她,真是晕了头了!你看看,自己打了自己耳光不说,还往二爷心里种了 根刺,二爷那脾气,可没大爷那么大气,哪天让这位五爷再得了机会撩拨几句,郭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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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J9 e% [* ?/ q“往二爷心里种了根刺?这从何说起?”水砡不解的问道,水岩抬手掩着嘴,咳了几声含糊道:“不是二爷不想收,是人家不想进府,好不容易得了机会,还让郭家搅黄了,二爷踢翻了一屋子东西,看样子是气极了。”水砡眉梢挑得几乎飞出额头:“这是......哪跟哪?!怎么能怪到郭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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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郭家,还能怪谁?”水岩摊手道,水砡和父亲面面相觑,半晌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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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九章 转身  9 i7 G3 E# H4 |9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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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岩瞄着水清明和水砡,仿佛迟疑了片刻,收了手里的折扇,看着两人低声说道:“还有件事,得早定个决断,李小幺要用诰封换魏水生功名,经此一事,郭家必定 求之不得,二爷......嘿,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大爷那头......照李小幺的手段,这事肯定能成,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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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岩拖着话音,水砡明了的点头接道:“若是她托人上门求亲,是要早定个决断。” ( o- A9 S, t3 U5 \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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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文不错!人聪明,品性也好!”水清亮忙接了一句夸奖道,水清明气闷的看着水清亮‘哼’了一声,水清亮扭着头不看大哥,只呵呵着和水砡、水岩挑着话:“啊?是吧?人也生得好,玉树临风,就是手可惜了。”9 `- u2 d# Z, o- R9 z: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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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砡和水岩也不理他,水砡垂头想了想,看着水岩问道:“七妹妹和你一向亲近,她怎么认识的这魏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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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回家里宴请李氏兄妹,润文写了几幅字,让七妹妹看到了,大约是从那时起留的意,后来润文跟着父亲念书,自然天天到府里来,那一阵子,七妹妹是比平时来得勤,说是寻阿樱说话玩耍,现在想想,只怕是上了心,唉,真是!”; v1 u5 ]  w% p

& Q: l5 l9 s5 r% E水岩拣能说的说了个大概,水砡出了片刻神,轻轻叹了口气:“魏水生也确实人才出众,大爷也赏识的很,真是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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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一时沉默下来,半晌,水清明看着水岩问道:“你的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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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岩斟酌着谨慎说道:“这话得分两步说,其一,若李小幺不来求亲,毕竟润之断了手,李小幺不只心计过人,这为人处世上头,也极是难得......您看看, 她给两位兄长定的亲事,都极本份......其二,照我看,她就是有这个心,必定也是先来探话,咱们若不肯,不接她这话也就行了,我想着,她也不会因为这 个就和咱们结了仇,只不过,水家和她,往后利同则近,利远则离罢了,咱们水家树大根深,又有大爷、二爷,也不在乎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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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 d: s( q2 u" ]: m6 g% Y水砡听的皱起了眉头,水清明气哼哼的点着水岩训斥道:“自大之徒!无知!”水砡瞄了瞄父亲,又瞄了瞄一幅垂头受教模样的水岩,似有似无的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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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北平有的是名门望族,三十年前,水家算什么?当年,若不是你姑姑当机立断,既了位,水家,如今能号称北平第一名门?你看看,三十年前的王家,你看看如今,这开平府谁还知道王家,不过是一念之差,你再看看郭家,十年前,那郭敏达算什么?你们兄弟可不能糊涂!”9 m, c) P; ~) O; i$ t" Y3 Y(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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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清明拍着椅子扶手训斥不停,水岩苦恼的看着水清明低声嘀咕道:“那您这意思,到底什么意思?”; u0 a0 _2 @8 V$ x6 H$ P: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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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砡看着父亲劝道:“父亲的教导我和二郎都记下了,父亲放心,昨天是咱们大意了,也实在没想到这李小幺处置的如此之快、如此干脆,咱们这空头人情都没来得及送出去,父亲,这事,我看您就睁只眼闭只眼,随他们小辈折腾去吧,七妹妹肯,四堂叔一家觉得好,就随他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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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清明闭着眼睛没有说话,水岩接着说道:“大伯,您的教导我记下了,大哥说的极对,这门亲事,最多没有好处,绝不会有什么坏处。” # A5 n4 H) _+ W5 F; _0 K

9 h( v( p0 U( I+ Q; u6 [9 J7 n% o“哎!”水清明叹了口气:“这位小幺姑娘,若只有心计,我也不把她放眼里,有心机智计的多得很,不稀奇,难得的是这份明智内敛,十几岁的姑娘家,这才难 得!那魏水生也有几分才气,这事要做就做到底,若是李家过来探话,大郎去一趟你四堂叔府上,把我的意思说了,这事要做就顺顺当当的,好了,就这样吧,还 有,你今天去趟李家,到底是你的学生,去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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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清明最后转头看着水清亮吩咐道,水清亮有些生气的回了一句:“这话......我昨天就说要去......”水岩急忙上前拉着打断了他的话:“昨天去也 没用,润文一直晕迷,你看什么看?大伯已经吩咐了,等会儿我陪你去,昨天西安说有几样药不多了,我还跟他别回王府寻了,今天我给送过去。” # Z" y/ S* a2 z0 @) h

$ S9 A0 d5 k# i; G; k: ?7 x$ d8 ?“哪几味药?一会儿我也过去看看。”水砡问道,水岩转身笑答道:“其它几味都寻常,有一味珠儿参,我们府上好象不多了,这一味西安平时用的特别多,大哥看看,若有,多寻些带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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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我让人拿十斤过去。”水砡笑着站起来,水岩捏着父亲的手,示意他别再多话,两人和水清明告辞出来,水砡将两人送出去。 5 Z; z; ]8 @6 l) s, Y7 Z;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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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从宁王府出来,快到梁王府,突然勒住马,调转马头往柳树胡同方向冲去,东平忙和众小厮护卫调转马头紧跟其后,苏子诚在李府大门前跳下马,一径往里冲 去,李小幺急忙迎出来,刚出了藕院,就迎面撞上大步疾奔的苏子诚,李小幺往后连通了两步,惊讶的看着苏子诚,苏子诚背着手站住,阴着脸看着李小幺见了礼, 又沉默了片刻,才突兀的说道:“郭家转向了!” / u, W% A; k8 w+ F9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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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李小幺松了口气笑道:“我听说了,菩萨保佑。”苏子诚直盯着李小幺问道:“昨天怎么不跟我说?” + @7 h  T  F: x! i8 \  L2 Q4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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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李小幺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仰头看着苏子诚苦笑道:“王爷说说,怎么说?这话递过去若是没用,也只好跟王爷说了。”苏子诚呆了下,脸上微微泛起层潮红,紧盯着李小幺紧问道:“你真这么打算的?” 8 m7 X! D8 m7 P9 r4 N

& }, S+ Y' A* [0 _) d“嗯!”李小幺肯定的点了点头,一字一句的低声说道:“我能置范家于不顾,可不能置李家于不顾,这事,我失误在先,是我大意了,从今往后,我决不会再让自己落入如此无援无措之境,决不会再有第二次!”' k( k- l" B- U'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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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听得五内俱焚,抬手用力揉着眉眼,半晌才声音微哑的说道:“这怎么是无援无措?我不是跟你说过,有我,你不必......这事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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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 k# p& c% R; f) {“那今天早朝之前,王爷做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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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 v! \  D/ s李小幺轻飘飘的问道,那声音轻的几乎听不到:“看来王爷是打算在杀头之前把我赦了?”7 ^! S  {7 U/ D; S) T3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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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脸色瞬间红涨,那层血红又一点点褪下,褪得脸色青白,背在背后的双手指尖不停的抖动,李小幺看苏子诚气色不对,忙陪笑解释道:“我这意思是说,王爷 知道,我这人心急,胆子又小,一有点事就睡不着觉,哪怕一点点、一点点小事,不解决好也得坐立不安,又不象王爷,泰山崩于面前也能不动声色,这女人和男 人,就是不一样,真是噢,无论如何也不能比,都说男人如山,还真是,王爷就象座山,白雪皑皑、高入云霄,你看,我又失礼了,王爷,咱们到屋里坐着说话可 好?正好海棠今天熬了核桃酪,听说王爷也喜欢这味儿,昨晚上还看着她做了几样点心,都是新鲜法子,王爷也尝尝,这会儿不早不晚,也该饿了,唉呀,说起来真 是,我从早上忙到现在,也没吃到呢。”( R, }! m# k8 F7 N& P7 z* u!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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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的话语越来越往轻松里去,一边说,一边从旁边草地里轻巧的跳过去,拉了拉苏子诚的衣袖,苏子诚满腹的羞恼、愤怒、懊悔等等被她从心急胆小说到男人女人又扯到核桃酪,就这么一路扯没了,顺从的转过身,跟着她往正堂吃核桃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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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u9 c; g+ y4 ^午时刚过,李小幺要以自己诰封换魏水生功名的折子就递到了宫里和宁王府、梁王府,这折子是俞远山代拟的,俞远山直沤了一夜心思,以哀兵之道,写的那是一个 情真意切,哀痛椎心,读了真能让人流泪,郭家上下大松一口气,暗自庆幸之余,自然极力赞同,这事一路下来,顺利的不能再顺利了,正好这武举因为那场刺杀, 发榜之日也只好一直拖延下来,正定的隔天发榜,这下好了,倒简单,得了各处默许,禀了,不过重写了一份榜单,把魏水生的大名添在了二甲前列,郭敏达看着人 重写了榜单,想了想,干脆遣管事带着礼物去了趟柳树胡同,一来探望魏水生,二来,递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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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李小幺一身半旧家常衣服,围着小小的园子走了一圈,细细想了一遍,今天事儿特别多,好事也多,诰封换功名的事顺利,水岩又递了话,水生哥的亲事,是 赶早还是拖一拖?不行,不能拖,夜长梦多,先定下来再说!李小幺定了主意,转身往藕院过去,魏水生刚吃了一遍药,从昨晚起,他就不让西安再往药里放镇痛的 东西了,说自己受得过,这会儿吃了药,正半躺在床上看着本书,见李小幺进来,忙笑着示意她坐过去。 & f/ F) p8 h+ F

0 w7 E) d- r9 t: J6 b2 H李小幺坐到床前扶手椅上,歪头看着魏水生笑道:“今天有两件喜事儿,一件是郭家递过来的,一件是水家递过来的,你先听哪一个?”. ]& x4 ]  j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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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26 03:55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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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小定   请个好媒人 6 C' q1 i* g* z- f2 T  y- v9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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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有什么喜事儿?”魏水生将手里的书放到被子上笑道,李小幺也不卖关子,笑语盈盈的说道:“郭敏达遣了管事过来,说明天放榜,水生哥名列二甲第七,这算不算喜事儿?”& `/ }& x6 S6 @; R9 j) @#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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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水生呆了呆,转头看着李小幺问道:“我残了,你?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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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水生眼里闪过丝心疼与焦灼,李小幺忙笑着解释道:“没做什么,你这残,也算中上残,不过少了只手罢了,我查遍刑律,可没看到一条残疾不能出仕的,再说, 历朝历代,这残疾出仕的可正经不少,还个个都是名臣能臣,不用我列,你比我知道的多,不过,我是跟他们做了一点点交易,把那个什么诰封缴还了,倒不全是为 了你这功名,那刺客毕竟是从咱们家看棚进去的,又曾被范家收入家里,又当随身仆从带进去的,咱们和范家,一时半会怎么脱得开?昨天早朝上就有人弹劾这事, 所以我干脆缴了诰封赎罪,一个没用的虚东西,没想到这会儿倒派了个挺大的用场,你这功名,我就附带着提了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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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 r- x9 ]# l* y$ C李小幺话语随意而喜气,魏水生松了口气,又叹了口气:“这诰封是你出生入死搏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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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稀罕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这是件喜事吧?还有件更大的喜事呢,你肯定想不到,今天水岩不是陪着水侯爷过来看你么,临走的时候水岩和我说,你和水莲的亲事,他们也觉得很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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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Q" _; X6 E: {4 S3 U. H李小幺得意的掂着手里的帕子一角来回摇着,喜盈盈的说道,魏水生愕然看着李小幺,呆了片刻问道:“你和......水姑娘做什么了?这事?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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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 [( z! z; @, ]+ s“水生哥,”李小幺拍拍魏水生的胳膊,想了想解释道:“七娘子对你这份心你知道的,谁家父母不疼孩子?这是一,二来么,水生哥这么出色,长眼睛的都能看到 啊,还有么,不是有我的呢,我若觉得你和七娘子不是良缘,当初就不会让七娘子认识你,昨天更不会让她进来见你,你放心就是,还有正事呢,我想这门亲事宜急 不宜缓,但急归急,这事千万马虎不得,咱们得风风光光的办好这件喜事,无论如何不能委屈了七娘子,你说是不是?头一样,这媒人得好好挑一挑,明天我去寻梁 王,看看能不能请他来做这个大媒,你看呢?”; P6 F9 B  r* ~7 h2 p# ?

2 I' {, ^. J3 G& |7 q  l魏水生身子放松往后靠到靠枕上,轻轻叹了口气点头道:“听你安排吧,小幺,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这手要断,也是它该断了,这是我的命数,你别往心里去,别一直掂记这事,总想着补偿什么的,这不怪你,听到没有?” # _  D$ M. ]/ ^! f4 Z

5 S; U- r# [' Q  `' N1 e李小幺鼻子一酸,忙点了点头,魏水生脸上带着笑,接着说道:“咱们乡下人都信命,也不能不信,你看看,这三年多,咱们从李家村浴血逃出命,从池州府到太平府,又到郑城,再到这开平府,不都是命数?我这断手本来就是命中该有的,我知道,谁都不能怪,听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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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连连点着头,忍回眼泪笑道:“水生哥这门亲事,是我早就看好的了,这也是你的命,你看,就算你断手,这姻缘还是你的姻缘,这功名还是你的功名,我也 信命。”魏水生听的挑着眉梢,看着李小幺一边笑一边摇了摇头,李小幺陪他又说了几句话,就告辞出来,回去半亩园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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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o3 U3 R/ J" V: E; p) E6 b第二天放了榜,柳树胡同顿时热闹的不堪,张狗子等人,张大姐、孙大娘子和明婉一大早就赶过来帮忙,俞远山前一天晚上就跟苏子诚告了一天假,过来李府帮忙, 魏水生重伤在床,府里只有妇人,若没个场面上知礼懂应酬的男人可不行,上上下下忙着打发一拨接一拨的喜报、往外散赏钱、散笔砚、散吉利袋儿,接待上门道贺 的各家管事婆子、管事,各家老爷、少爷们,忙了一天,直到各处挂上通红喜庆的大红灯笼,柳树胡同才算安静了些,张嬷嬷早就命人准备了几桌上等席面,里外分 开,又是一通热闹。 . e; Q3 Z, `8 Z(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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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婆子直到魏水生中举喜信这天才得了魏水生重伤的信儿,张嬷嬷一来怕她听了信儿着急上火,加重了病,二来,她知道了也帮不上忙,直到魏水生中举的信儿喧嚣 着传进府,张嬷嬷才忙中抽出空儿,亲自过去和沈婆子说了魏水生重伤的前因后果,又嘱咐了几句,才陪着她往藕院去看了魏水生。晚上,沈婆子打听着李小幺回了 半亩园,算着时辰,该吃过饭歇着了,才由红桔陪着,往半亩园寻李小幺说话。 & O' o% O7 f$ N2 {" C+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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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接了她进去,紫藤奉了茶点上来,沈婆子仔细打量着李小幺,半晌才叹气道:“你又瘦了不少,可不能再瘦了,再瘦人就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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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知道,这两天吃的都多,阿婆的鱼头烧得最好吃,要不阿婆明天给我烧鱼头吃吧。”- x7 d! W& h6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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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笑应道,沈婆子忙一边笑一边答应:“这容易!天天吃都容易,正好,让人再多买条黑鱼回来,黑鱼炖汤,合伤口最管用不过,买来我来炖,小火慢炖,一条鱼只炖出一碗汤,又浓又香,水生吃再好不过!”' _* t6 a7 ?: ?" Y) o$ S7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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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忙转头吩咐紫藤明天让人买几条黑鱼回来,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沈婆子起身告辞,李小幺扶着她直送到半亩园门口,吩咐两个婆子提着灯笼将沈婆子送了回去。 ) \4 w* G( @; g( s% [3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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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第二天起,魏水生在营里及举试这一阵子认识的、会过文、有过那么几面之缘的人家,陆续往柳树胡同道喜和过来看望重伤的魏水生,李小幺也不理会这些,只凭 张嬷嬷接待张罗,自己一早要了车,算着苏子诚该下早朝了,启程往梁王府寻苏子诚商量魏水生和水莲的亲事,苏子诚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李小幺笑盈盈的和他 商量着:“......实在不想委屈了水莲姑娘,这事,我想等会儿回去先让俞远山去水四爷府上讨个话,若成,想请个体面的大媒,要不,王爷就做了这个媒 人?”7 w& V' H6 |+ e- k' s

( V! x, s* @0 V% k% S; ]& U9 ?苏子诚一边笑一边摇头:“这媒人讲究个德高望重,我哪成?这事你放心,我替你寻个德高望重,能压得住这门亲事的媒人......也不用寻别人,尉老丞相就再合适不过!尉老丞相为相十数年,学问人品都极难得,德高望重这四个字足足当得,他和水家又是几代的交情。” , b( E7 [( u9 C- J8 V2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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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老丞相?宁王妃的父亲?” ! P/ l4 m& J& k' p& }

1 G( T5 t4 G5 X! \* i( x, V! \“就是他,怎么样?当得起吧?”苏子诚挑了挑眉梢笑问道,李小幺笑得眼睛弯弯,连连点头应道:“真是比你合适,那就烦劳王爷了,我这就去做前头的事,成亲那天,王爷可要来喝杯喜酒。”苏子诚怔了怔,惊讶的问道:“这几天就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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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怎么成亲?昨天听张嬷嬷说,这六礼一路紧着走下来,没个三四个月也不成,再说,水生哥的伤处还没好,总得等伤养的差不多吧,再说,我还想等你回来喝这杯喜酒呢,不急,秋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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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S5 ]& @5 p# H李小幺笑语颜颜,心情极好,苏子诚也跟着心情轻松愉快起来:“不光等我回来吧?我回来了,你才能回来,你大哥他们才能回来,这时候成亲才热闹。”1 ]9 o# ?1 S6 q

2 Y( r5 r* Q3 V* V, E李小幺眉梢挑了挑,等自己回来?她可没打算跟他上战场,她又不会打仗,连跑路都跑不动,去干嘛?再说,她一堆的事呢!水生哥又伤着,这大半年她就没能好好歇过了!李小幺斜了苏子诚一眼,想了想又咽了回去,算了,这会儿不是说这事的时候,再说这事也不急,等等再说。 9 Q7 A6 Z6 N3 f, m3 f3 S  K( S

: Q" `- P0 f9 v0 o1 T$ a0 y俞远山领了李小幺的托付,先写了拜帖让人送过去,急忙赶回去沐浴洗漱,换了身新衣服,一切打点停当,那边也得了回话了,俞远山特意叫了顶轿子,施施然往水 四爷府上过去,这一趟自然皆大欢喜,俞远山留下魏水生的八字,又袖了水莲的八字出来,亲自送到柳树胡同,李小幺拿着两份八字,带着张嬷嬷跑了趟开宝寺里批 了,两个人的八字合出来也是大吉大利,这头刚忙完回来,南宁已经赶到府里等着传苏子诚的回话了,请尉老丞相做大媒的事,已经妥当了。李小幺呼了口气,大事 已定,后头的就不用她费心了,反正那些繁琐得无以复加的礼仪讲究,她听都听的头晕,只管交给张嬷嬷和卢嬷嬷打理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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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老丞相一直隐居于城外山庄里,特特回来做了这个大媒,又到宁王府住了一天才返回城外,这一场看着没怎么铺张的小定礼,转眼就成了开平府最有议论处的热闹 事,一时把武状元的风头也盖住了,柳树胡同一下子热闹非凡起来,认识不认识的,攀上攀不上的,都喜喜庆庆的送着贺礼,慰问着魏水生的重伤,张嬷嬷和卢嬷嬷 指挥着满府上下,直忙得脚不连地,李小幺根本不管这些事,眼看着魏水生伤处渐渐稳住,已经勉强算是结痂了,一直提在半空的心总算放下来些,吩咐紫藤备了香 烛,悄悄出城往开宝寺上了柱香,隔天就往梁王府当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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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H$ [* w5 H6 L- Q# V第二百五一章 急返5 s9 ^. x" y, i8 P1 f+ K

) o* r- T( B6 R! y开平城外,李宗梁风尘仆仆急奔进城,姜顺才紧随其后,他接了将 军 转过的信儿,和范先生交待了一句,连夜启程,这一路日夜兼程,心急如焚两人疾奔进城,李宗梁和姜顺才勒慢马速,转过几条街,李宗梁转头看着姜顺才,声音嘶 哑的说道:“你先回家看看吧,  先去看看魏二爷,我心里放不下。”姜顺才喉咙也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李宗梁也不多劝,两人心急而又忐忑的奔进柳树胡同,李宗梁 和姜顺才在大门口下了马,门房愕然急迎出来,李宗梁将马缰绳扔给门房,往旁边走了两步,看着范宅大门上帖着封条,闭了闭眼睛,大步上了台阶,往院里进去张 大姐、孙大娘子和明婉得了信儿,提着裙子,一溜小跑迎出来,李宗梁看到张大姐等人,忙顿住步子,明婉一眼看到跟在后面的姜顺才,怔了怔,眼泪一下子涌出 来。张大姐一边曲了曲膝算是见了礼,一边惊讶的问道:“大爷咋回来了?还有顺才,咋这会儿赶回来了?出啥事了?”$ W( R- U" p0 I- A; [, s
“水生伤的重不重?好点没有?”李宗梁没答张大姐话,只焦急的反问道,张大姐急忙点着头:“重!唉!能不重嘛,右手没了,好多了,昨天看着象是结疤了,前 一阵子,王爷身边西安大爷日夜守着,熬过去了,今天早上二爷还起来自己走到院子坐了一会儿......”张大姐一边想到哪儿说到哪儿的絮叨着,一边引着李 宗梁往藕院过去。# \3 L+ L  n) G

1 ]' v& J# R* r5 M明婉往后落了落,姜顺才也放缓步子,稍稍落后些,伸手捏了捏明婉的手,低低的问道:“娘和弟弟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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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怎么回来了?”明婉脚下又放慢了些,两人低低的说着话,眼看着张大姐和李宗梁进了院子,才紧走几步跟上,一路进了正屋。魏水生正侧身往里沉睡着, 包成一团的断腕架在一侧,李宗梁直直的看着魏水生断腕处的布团,嘴唇抖动了半晌,突然直直的跪在地上,头低着床沿一动不动,张大姐等人吓了一跳,姜顺才不 敢置信的看着魏水生的断手,眨着眼睛,慢慢将身子转得和魏水生一个方向,看着魏水生的断腕处,缓缓抬起右手,仿佛不敢相信,转了一圈,又比划了一遍,明婉 拉了拉他,伸手按下姜顺才高抬着的右手。& d  j$ Y8 T, t9 ]  v"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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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姐推了推姜顺才,两人上前拉着李宗梁,示意他到外面说话,李宗梁脸色青灰,直直的看着魏水生的断手,被姜顺才和张大姐一路倒推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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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6 ^0 g# j; F; V$ l3 {李宗梁被推出垂花门,推到外院倒座间坐下,张大姐连连叹着气,推着李宗梁坐下,回身接过明婉递上来的茶水塞到李宗梁手里,又叹了口气劝着:“大爷也别太难 过,都过去了,有祸事,也有喜事,大爷还不知道吧,二爷中了二甲第七名,如今是正正经经的进士出身了,这还是小喜,前儿尉老丞相作媒,还给说了门好亲,女家是水家七娘子,小五打发人给你送了封信,你收到没?看样子还没收到,前儿下的小定礼,都是小五张罗的,又体面又热闹,水家七娘子大爷见过没有?你看看 我!这话问的,傻了不是,大爷咋见人家姑娘家,七娘子人生得好,性子好,有情有义,哪儿都好!对二爷更好......”, F+ c' l$ n, W0 x# z!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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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大娘子轻轻拉了拉张大姐,示意着李宗梁,冲她使了个眼色,张大姐甩了下孙大娘子,转头看到姜顺才垂手站在旁边,忙挥手让道:“你还站着干啥?快坐着歇 着,你咋跟大爷回来了?你媳妇都好,一家都好。”姜顺才忙笑着坐到旁边椅子上,明婉又倒了杯茶递给他,李宗梁看着张大姐,张了张嘴,又觉得不知怎么开口, 张大姐看着重重叹着气说道:“我知道你要问啥,今儿一早我和明婉刚去看过,范大娘子瘦了些,都还好,在一处关着,有小五呢,又没人敢难为她们,明婉一天一 趟的送吃的用的,也没让她们委屈着,这案子还没结,小五也没说咋样了,这事......唉!说啥好?”张大姐重重拍了拍大腿,姜顺才看着面容微微放松了些 的李宗梁,看着张大姐问道:“大姐,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泼哧啦的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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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回事!说起来寒碜!范家大娘子也不知道从啥时候起,跟小五较上了劲,小五开了家织坊,好了,她也非要开!到处让人找织工,这不,让人钻了漏子,爷们们 都不在家,小五也不在家,我也没顾上,我就是顾上,她瞧不上我,也不能听我的!她就听那月亭调唆,也不知道这心都歪哪儿去了,好了,招了那个姓贾的婆子进 来,天天的片刻不离,说什么听什么,你没听玉砚说,那姓贾的奉承起大娘子和月亭,就是不要脸三个字!也亏那两人能受得住,这得多厚的脸皮?!也不嫌恶 心!”张大姐越说声音越高,孙大娘子急的不停的拉她,张大姐被她拉烦了,‘啪’的往她手上打了一巴掌:“拉什么拉!我又没说瞎话!”孙大娘子尴尬看着比她 更尴尬难过的李宗梁,缩回手往旁边站了站,算了,让她说吧,不让她说,她得憋坏了。; m  H2 c: N5 C) ]  O  a3 h: y

  M9 ?% p0 w4 I: h6 ]" f1 i“二爷武试那天出的事,大娘子和月亭就带了这贾婆子,还有两个,也不知道哪来的大男人,她就敢往外带!原本咱们的看棚离得远,也出不了事,那月亭偏调唆着 大娘子去寻小五,说啥要找她莲姐!我呸!人家不过看着小五的脸面跟你点了个头,她当她真长了这么大一张脸了!那贾婆子要刺杀,那个可着劲窜着两人,可着劲 窜!大娘子还真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就那么着,去了!好了,后头不说了,出事了!好了,二爷的手没了,小五的诰封没了!”张大姐拍着手叫道,李宗梁脸上青 灰一片,手指紧紧捏着杯子,只捏得指甲发白,姜顺才看了眼明婉,明婉冲他微微点了点头,姜顺才瞄了李宗梁一眼,暗暗叹了口气,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F9 U& v% d# @3 s

6 y, n- ]% Y+ c+ T8 f, c3 u屋里一时沉默无声,正静寂间,里间当值的流云在花厅外扬声禀报道:“大爷,张大/奶奶,二爷醒了。”李宗梁一下子跳起来,直冲出去,姜顺才紧跟其后,张大 姐和孙大娘子、明婉忙跟在后面往里奔去,奔到一半,孙大娘子突然收住步子,伸手拉住张大姐,又回身拉住明婉道:“咱们别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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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让他们爷们说说话,咱们也不要进爷们的屋。”张大姐掸了掸衣襟,突然讲究起礼节来,引着两人出了院子,自去忙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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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宗梁急步进了屋,魏水生已经半坐起来,见李宗梁进来,笑着招呼道:“大哥怎么回来了,快坐。”说着,侧过身子就在下来,李宗梁几步过来按住魏水生,哑着声音说道:“别动,好好躺着,这手......好些没有?”2 r! s8 c2 Y4 b  P$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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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了,没事,大哥快坐,顺才也坐,你怎么也回来了?没什么事吧?”魏水生顺着李宗梁的手力坐回去,笑着让着两人,姜顺才上前长揖见了礼,和魏水生说了 几句话,就笑着告辞道:“二爷歇着,我先回去了,晚些再过来看二爷。! ?" _, `# Z3 b4 M/ e) o: E* B! Y9 F

) A( i1 c- G6 B6 f$ H! H3 S“赶紧回去吧,一家人高兴高兴,快去吧。”魏水生笑着冲姜顺才挥了挥手,算了送了他,看着姜顺才出了屋,李宗梁欠起身子扶了扶魏水生背后的靠垫,魏水生转头看着他低声说道:“我问过大姐了,说都好,你别急。”) T6 i( d- J7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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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李宗梁伤痛的重重叹了口气:“你的手!”李宗梁说着,抬手重重的捶着椅子扶手,说不下去了,魏水生慢慢叹了口气,笑着劝道:“大哥别难过,这都是 命,这是我的命数,不过一只手罢了,我这不都好好儿的,我没事,范家那头,大哥回来正好,小五......”魏水生苦笑着看着李宗梁,李宗梁叹了口气点了 点头:“我知道,你伤成这样,小五没下狠手......就不容易了,大姐都跟我说了,怪不得别人,我也不知道说啥,来前范先生说过,必是大娘子又闯了祸, 没想到......我!”李宗梁越说越凌乱,魏水生伸手握住李宗梁的手,两人沉默半晌,魏水生低声劝道:“别难过,这是我的命,也是你的命,这会儿天还 早,先去监里看看,她若能悟了,往后安安份份的,也算福份,也不枉......赶紧去吧,小五这几天忙得很,就是接了你回来的信,也不一定能早回来,你先 去看看大娘子,听大姐说瘦了不少。”李宗梁低垂着头,石雕木塑般呆了半晌,才重重垂了垂头,两人又说了几句,李宗梁才站起来,出门寻张大姐探监去了.9 _" M9 s" G8 t$ M3 ^( [% `3 T

3 G. X4 O7 m2 O( j! {0 } 第二百五二章 出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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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 E6 [4 E; U( J! e0 ]李小幺得了信儿,和苏子诚打了招呼回来,李宗梁探监还没回来,李小幺站在二门里转了几圈,才慢腾腾往藕院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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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水生正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看书,见李小幺进来,将手里的书放到几上,带着笑看着她坐到旁边椅子上,两人一个带着笑,一个阴着脸,沉默了片刻,魏水生低声 劝道:“小幺,算了。” 李小幺斜斜的瞄着他,抬脚蹬着游廊栏杆,将椅子顶的只有后面两只脚着地,慢慢来回晃着,仰头看着院子里的盛开的凌霄,一言不发。; _. X7 ]1 g8 t! [# k0 r  s5 j

) `. v) u0 o  X' [+ {“你不是说,王爷不打算把主谋杀头,留着还有用,那主谋都不杀,范家也不过是被瞒骗,连从犯也算不上,那就更不会杀了,最多流放,唉,一门故儿寡母,流不 流,放不放的,也没什么要紧处。” 魏水生轻声劝道,李小幺长长重重的呼了口气,声音低落的说道:“我想的你知道,别说范家,就是张家,惹恼了我也一样抹尽 前头的情份,我是不会管了,范家,从此与我没半分瓜葛,大哥若要管,那是他的事。”魏水生看着李小幺正要说话,李小幺转头看着他,截回他的话认真的说道: “我知道你和大哥都是义字当头,宁人负我,我不负人,其实我也不负人,可我也不是圣人,以德报怨,那以何报德?你也不要劝我,谁再劝我,惹恼 了......” 李小幺拖着了声音,魏水生哭笑不得的看着李小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倒还真是不敢多劝了,这个小幺,说得出,也做得出.! G6 _8 @% T# p9 O. ]3 K)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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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懒洋洋的来回晃着椅子,海棠托了盏糖莲子送过来,李小幺伸手接过,也不让魏水生,自顾自一粒粒扔进嘴里,魏水生看着她,斟酌着说道:“大哥也不容 易。”李小幺斜眼瞄着他,魏水生伸手从李小幺怀里拿过莲子碗,掂了一粒莲子一边咬一边笑道:“市井无知妇孺,不都是这样?她们能看到什么,说难听点,叫好 也不知,坏也不知,不理就不理吧。”李小幺抢过莲子碗,瞥着魏水生,半晌才懒洋洋的说道:“既然好也不知,坏也不知,那范家诸人往后就自已谋生活吧,老常 头打发到范先生身边去,这事怪不得他,玉砚寻个好人家嫁了吧,范大娘子去城外寒蝉庵抄经修心去,庵里也用不着丫头侍候,慢慢抄吧,什么时候抄出来好歹了, 什么再下山。”+ ]' }0 X- R2 y; i9 Y& Q& x

- L/ Z0 F+ j. ]" \8 K6 F% b4 D) J“也好,唉!”魏水生叹了口气,李小幺摇着椅子不说话,两人转了话题,慢慢说着些淮南路的战事闲话,没多大会儿,李宗梁面容的憔悴的进来,李小幺和魏水生 站起来迎了两步,李宗梁忙示意魏水生坐下,转头仔细打量着李小幺,心疼中带着浓浓的愧疚说道:“小幺瘦得很!大哥......对不起你。”" U/ @  t$ T$ `. _& ^  u; {

& y) S& L. R; l“大哥坐,这事哪能怪你。”李小幺接过海棠托盘里的茶递给李宗梁,看着憔悴的大哥,叹了口气问道:“大哥明天歇一天,后天赶紧赶回去,好好歇一歇,就又该 奔波了,再奔波就是时时生死之间,千万不能劳累过度,失了警惕。”李宗梁点了点头,看着李小幺正要说话,魏水生接过话头笑道:“刚才小幺还在说范大娘子的 事,小幺的意思,让她去城外寒蝉庵抄抄经,我觉得也好,抄抄经,一来静心,二来积福,只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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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蝉庵最重清修,日子过得苦,好好苦一苦,日后过日子才不至于再失了分寸。”李小幺半阴着脸,语气冷淡的说道,李宗梁感激的看了眼魏水生,转头看着李小 幺,半晌才说出话来:“小幺,又......难为你,是她不懂事,这么大的祸事......难为你。”李小幺端起杯子,慢慢抿着茶,看着李宗梁叹气道: “一个好媳妇,三代好儿孙,她若能悟,是李家之福,若经了这样的事,还是愚笨不能明,往后,你纳个妾吧。”魏水生眼里闪过丝不忍,低下头拨着莲子碗,李宗 梁微微仰着头,闭着眼睛沉默半晌,睁开眼睛看着李小幺点头答应道:“好!”: M" \3 p1 Y9 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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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沉默下来,海棠悄悄上前,曲膝笑道:“姑娘,大爷,二爷,晚宴备好了,摆在哪一处?”  Q) n/ m9 F$ j  J  H6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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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摆在水生哥屋里吧,把那瓶葡萄酒拿来,给大哥洗尘。”李小幺忙直起身子吩咐道,说着,转身看着李宗梁笑道:“大哥一身臭汗,难闻死了,赶紧去洗澡!洗好了吃饭,水生哥不能喝酒,我陪大哥喝几杯!”李宗梁笑着回自己院子里洗了澡,三个人就在魏水生屋里吃了顿饭。0 E& k+ i% x8 w2 ?. I6 x

- o3 S2 Z# }/ t; Q' ]( b9 C" h( s第二天傍晚,李宗梁一身月白长衫,背着手站在车前,面无表情的等在刑部大牢外,牢门从里面缓缓推开,赵氏扶着刘三婶子,刘三婶子手里牵着孙子朴娃走在最 前,万六堂婶一手牵着孙子,一手牵着孙女紧跟其后,四嫂子拉着儿子明栋也跟着出来,三家后面,玉砚扶着范大娘子跟出来,月亭紧紧挨着母亲,两人想紧跟范大 娘子又不敢,不跟又舍不得,犹豫不定着最后跟出来。- a9 C4 T# Z+ V0 ]/ R* ^9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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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看到李宗梁,急忙满脸喜色的涌过来,旁边一辆车里,张大姐跳下车,掸了掸衣襟,昂然走到众人面前,挡在李宗梁前面,也不看众人,只盯着范大娘子说 道:“五爷吩咐过了,从今往后,李家和范家,桥归桥,路归路,再无半分瓜葛!”范大娘子脸上刚泛起的血色瞬间褪的一干二净,惊恐万状的看着李宗梁,李宗梁 生硬的扭过脖子,仿佛没听到张大姐的话,张大姐撇了撇嘴,抬手从小丫头手里接过只荷包,掂了掂说道:“这荷包里头有十两银子,一家一只荷包,从今往后,各 自凭本事讨生活吧,你们范家个个都是大才,往后必定都大福大贵,成龙成凤!”说着,掂着荷包递到离自己最近的四嫂子面前,四嫂子面无血色,低头看着儿子明 栋,抖着手接过荷包,看着张大姐低声问道:“大/奶奶,往后孩子念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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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过了么,桥归桥,路归路,反正你们家都是有本事、有大才的。”张大姐又接过只荷包,递到万六堂婶面前,万六堂婶没有接荷包,推着小孙子,看着李宗 梁哀求道:“大爷,看到大娘子份上,看在老爷份上,大爷您不能不管我们哪,我们故儿寡妇的,孩子还要念书,大爷!”李宗梁仿佛没听到,背影僵硬的缓缓转过 身子,张大姐一一打量着众人,长长叹了口气问道:“从前你们衣食无忧,孩子个个附学水氏族学那会儿,有谁逢年过节,或是赶着五爷生辰,想起来过去谢一声五 爷没有?你们吃的穿的用的,都是五爷出的银子,附学水家,是五爷求来的人情,你们大爷的俸禄,都被你们大娘子攒着当嫁妆呢,这会儿知道孤儿寡妇不易了,当 初干什么去了?别求了,别丢这人了,这人哪,得有良心!哪,要不要?不要我就拿回去了。”! \, j% U7 b# F8 T6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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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姐托着荷包看着万六堂婶,万六堂婶转头哀求的看着范大娘子,范大娘子浑身发着抖,直抖的几乎站不住,万六堂婶绝望的转回头,伸手抓过荷包,一手一个拉 着孙子孙女,转身就走,四嫂子拖着儿子,往后退了两步,低着头,蹒跚着脚步跟在万六堂婶后头,刘三婶子一言不发的接过荷包,带着媳妇孙子,也跟着径自离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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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宗梁慢慢转过身,示意范大娘子上车,玉砚忙拖着范大娘子往车上去,张大姐拉住玉砚笑道:“你家姑娘要去庵里抄经,往后不用你侍候了,你跟我回去吧,我给 你挑了几户好人家,五爷说了,让你自己看着满意才行,回去你好好挑一挑,还有嫁妆,我也替你备下了,给姑娘磕个头,你们主仆的情份尽了。”玉砚怔怔的看着 张大姐,急忙又转头看向李宗梁,李宗梁点了点头,低声吩咐道:“去吧,往后好好过日子,要安份。”玉砚眼泪一下子涌出来,转头看着两眼直呆呆的范大娘子, 李宗梁伸手接过范大娘子,半扶半拖着她往车上拖,张大姐拉过玉砚,示意她跟自己上车。0 k& {+ N) w0 L, {, h, Z

# u/ r9 o5 k7 J8 x1 v  y' S月亭死死拉着母亲,紧紧盯着范大娘子和李宗梁,见两人上车要走,推开母亲急扑过来尖叫道:“姐姐!姐姐!姐夫!你们不能不管我!姐夫!”严二婶子一把没拉 过月亭,也顾不得她,只往张大姐处扑过来叫道:“还有我的银子!还没给!”张大姐推着玉砚上车,转身看了眼月亭和严二婶子,轻轻‘哼’一声,也不说话,径 直上车走了。( {: W- R9 {+ ~- l0 [$ S+ V9 S

5 G# L& ?+ x' m6 _5 l: b月亭死死拉着李宗梁胳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李宗梁垂着头,用力脱出胳膊,跳到车前坐下,转头看着严二婶子叹气道:“我帮不了你,往后,好自为之吧。”车 夫抖动缰绳,车子往前冲去,严二婶子一把拉住还要扑过去的月亭,月亭挣脱母亲再往前扑,车子已经走远了,月亭呆呆看了半晌,转身抱着母亲号啕大哭起来 .2 ?. w. [3 A/ s2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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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五章 临行 : w1 C" Q' J, W1 Q) n( b: e1 O5 Z. G

) G8 ?% j8 t# `. ^2 f进了五月,张嬷嬷又开始忙着准备端午的种种,往水家送节礼,收回礼,再打发人过去送谢礼,这会儿的柳树胡同,又跟从前的清静不比,要送节礼的人家翻出不知 道多少倍来,要收的节礼就更多了,收了礼总得打发人赶紧过去回礼,可不好让人觉得轻狂,这一来一回就把府里一个个忙得脚不连地,张嬷嬷和卢嬷嬷、紫藤商量 了,禀报了李小幺,又挑了些仆从下人买回来,也实在是应付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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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v/ z5 p- c7 ?4 N算着日子,赶去吴地责问刺杀之事的礼部郎官也该过了郑城了,苏子诚和苏子义挑了吉日,准备端午过后就启程赶往淮阳,从宁王府回来,苏子诚叫了李小幺过去问道:“魏水生身子恢复些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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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c) k& B0 Z“好多了,这几天早上起来还用左手练一趟剑,下午还练几页字,谢谢王爷。”李小幺笑答道,苏子诚满意点了下头,看着李小幺建议道:“淮南路一战后,咱们得 好好休养生息一阵子,我看,让魏水生跟着水岩领份差使,虽说立不了大功劳,好歹论功行赏时也有个说法,战后谋个合适的差使,这也是个说法,你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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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1 f; C* k" m" ?  }3 N3 f- K“多谢王爷,求之不得呢。”李小幺满脸笑容,干脆的答应道,苏子诚舒了口气,笑着说道:“咱们初六傍晚启程,钦天监看好的吉时,也没几天了,你回去准备准备,多带几个丫头随身侍候,这趟不比你去太平府,要用的东西想带多少就带多少。”7 N. s% z5 l& M  T; v5 h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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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看着苏子诚呆了呆,算了,去就去吧,大哥他们,还有水生哥都上了淮南路战场,自己在开平府呆着也是心神不安,不如就近过去看着,也许还能帮上点什么,至于生意,唉,这不是急事,先拖一拖吧,正好,看看淮南路有没有什么能做的生意......# O* e: ^, d7 d! K9 {! @

5 T) P2 e+ \( s6 ?7 ^9 K李小幺笑着点了点头,苏子诚招手示意她到东墙的地舆图前,指着淮南路大图低声说道:“我和大哥商量过了,这一趟宜速战速决,取下淮南路要越快越好,不能给 吴太后和大皇子留下调度的余地,取下之后,无论如何要尽快压住稳住民心,大哥的意思,这事交给你,他说你至少比我做的好,我也是这个意思,大哥已经看着户 部挑选老成合适的州县官员了。”7 R* U5 }# q% R* m  ]%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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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一口气窒在喉咙里,看着苏子诚低声叫道:“北平没人了?要我管这么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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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有,我看不上。”苏子诚掸了掸长衫回道,李小幺连眨着眼睛,呆了半晌也没说出话来。( b; S/ A% h6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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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李小幺在二门里下了车,拖着脚步先往藕园看望魏水生,魏水生刚写了两张小楷,李小幺拎起来夸个不停,魏水生笑起来:“这还叫一笔好字?什么时候小幺的夸奖这么不值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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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很好啊,比我写的好的,都是一笔好字!”李小幺极认真的说道,正送红枣汤进来的海棠一下子笑出了声,魏水生也笑的肩膀耸动,几个人笑了一会儿,喝了红 枣汤,李小幺将苏子诚的安排说了,魏水生伸手轻轻拍了拍李小幺瘦薄的肩膀,难过的低声说道:“你看看你瘦的,虽说速战速决,再怎么快也得半年,那城打下来 容易,打破的城再理顺当要费多少心神?小幺,唉!二哥不知道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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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反正王爷说了,这一趟不比去太平府,可以多带些丫头,多带东西,我刚就想好了,反正咱们两个都去了淮阳和淮南路,府里也用不着多少人了,我都带 上,再收拾个十车八车东西,就当游山玩水了,水生哥又不是不知道我,最会享受了,没事!”李小幺笑着宽解安慰着魏水生,魏水生叹着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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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件,你现在不如从前,这手不便当,再说,身子也没全恢复了,你得有几个得力的小厮随身侍候,咱们家立家晚,这人手上不得力,我想托水桐大/奶奶要几个可靠稳妥的小厮给你用,你看看好不好?”+ ^% s2 a$ O6 r6 d1 Y* m" _)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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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看着魏水生商量道,魏水生眨了眨眼睛,李小幺抿嘴笑着低声说道:“听说七娘子陪嫁的家人婆子早就备下了,让她送几个过来你先用着,反正早晚要过来。”魏水生脸上一下子浮起层红晕,努力若无其事道:“你安排吧。”李小幺笑着站起来,告辞回去洗漱吃饭去了。% b$ k1 F7 A! f, E4 R

" R& E, Y2 n1 d: y第二天一早,兵部就将魏水生的委派送到了柳树胡同,淮南路的兵事都在暗中准备,水岩糊涂着领了个户部员外郎的衔,统一调度军需粮草,魏水生安了个幕僚的名,跟着水岩‘参赞部务’,魏水生接了委任,换了衣服,既赶往梁王府寻水岩报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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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水桐府上管事寻到水岩又找到李小幺,打听她什么时候回府,说是水桐大/奶奶亲手包了些棕子,想给五爷送些尝尝,李小幺看着水岩笑道:“申正前就回去,不过主客在你那儿,光我这个陪客早回去也没意思,也跟你讨个人情,早些放人家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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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Y5 V8 x8 J9 T水岩一边笑一边摇头:“七娘子那么稳重个人......”李小幺看着水岩,突然敛了满脸笑容,神情庄重,闭上眼睛,双手合什祷告道:“诸神菩萨,求你们赐给开平府水岩一桩相知相爱、魂牵梦绕的姻缘吧,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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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a0 L, G. U  A6 Y- ^水岩目瞪口呆的看着李小幺,李小幺睁开眼睛笑道:“好了,我替你祷告过了,等你魂牵梦绕时,就能懂七娘子了。”, `$ |3 ]2 m; M: p# h, `- \" z

; U5 H2 `! a/ o1 y" r水岩听的哭笑不得:“听你说的这样,倒好象你魂牵梦绕过一样,你懂?”李小幺面容僵了下,退了两步,带着笑转身就走,没理他的话。1 Q0 C  I4 S: u9 z# ]6 o'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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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刚回到柳树胡同换了衣服,水桐就进了二门,李小幺忙迎出来,张嬷嬷明了的清了二门,只自己和海棠、青橙两个侍候着,水桐带着无可奈何的笑容和李小幺见了礼,李小幺伸头看着车子笑道:“莲姐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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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车帘掀起,水莲通红着脸,努力镇静着下了车,李小幺上前挽着她笑道:“我过几天就要跟王爷启程去淮阳,想着你也该过来和我话个别才是,怎么今天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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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2 Y' X/ U1 V- w0 b水莲忙解释道:“我来就是跟你说话儿的,你想哪儿去了?”李小幺抿嘴笑着一句话不说,水桐紧跟在后面笑出声来:“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k% T( v5 K6 {7 k. s; W9 I, K$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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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莲通红着脸,扭着头干脆不说话了。$ [; B- w, Z, R- }1 ]1 b

& ~. k9 S6 B( t. w+ J4 B0 b张嬷嬷远远走在前面,引着三人到了离二门不远一处安静的花厅里,远远曲了曲膝,就退下了,魏水生迎在花厅门口,面容举止里自然中又满透着不自然,冲两人长 揖见着礼,李小幺松开水莲,回身拉住水桐笑道:“大/奶奶,我正有件事想求你帮忙,这几朵花开的好,咱们边赏着花儿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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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u5 I- e0 V水桐停住步子,转头打量着四面敞开着窗户的花厅和远远侍立着的张嬷嬷和海棠等人笑道:“五爷是个有心人,有什么事,五爷只管说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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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拉着水桐,往旁边走了几步,低声说了要给魏水生寻妥当小厮的事,水桐一边笑一边满口答应:“哪有不行的?这事就包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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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 X8 O7 ?/ E- L% q: W7 D“那我就放心了,除了这个,还有件事,一是水生哥成亲的宅院,原本想着,我和水生哥都在开平府,这宅子的事看着买极便当,现在你看,家里也没个能做主的人 了,这事就一起托付给大/奶奶,一定要挑处让人家满意的宅院,回头我让门下的管事,叫张狗子的,去府上请见大/奶奶,买下宅院若要修整,也请大/奶奶操心 指点指点他。”; d; }5 x6 M. e. Y% }8 u

# s' }3 q0 z9 I% X& X李小幺接着托付道,水桐连连点头应承:“你放心,我原来和七妹妹商量过,想置处......不是别的,一份心罢了,后来和二爷说起,二爷说不必,五爷必定 早有成算,这宅院放那儿,回头让人议论起来不好听,也伤了魏二爷和五爷的脸面,我想想也是,还不如折成别的好,五爷只管放心,五爷和水家,都是不过求着他 们两个好罢了,这事就交给我,五爷这一阵子瘦得很,我带了些燕窝、红参过来,知道你不缺,不过尽尽我这份心,记着多保养,年青时候不保养,老了就知道苦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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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桐满口答应了,琐琐碎碎的叮嘱着李小幺,李小幺有些诧异的看着她笑道:“大/奶奶怎么......话多了呢!”5 A3 B& F2 K# G. K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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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水桐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鬓角:“怪不得阿明总嫌我啰嗦,看来真是上了年级,话也上来了,五爷不知道,慈幼局里做事的婆子们就得啰嗦着,少说一 句事情就做不到点子上了......” 李小幺也不打断她,只笑着听她又说起慈幼局的琐碎事,看来她如今日子过的活泼也有了生气,刚认识那会儿,她哪有说话 的心思?! R+ z* L! X8 i) ^% C'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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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26 04:00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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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六章 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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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 |$ a8 n1 Z两人站着说了好半天话,水莲才垂着头,揉着帕子从花厅里出来,魏水生落后两三步,微微低着头看着水莲的裙子,背着手跟在后面,水桐忙住了话,迎着两人过去,李小幺上前两步,挽着水莲,回头看着魏水生笑道:“水生哥就别送了,赶紧回去换药吃饭,我送她们出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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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 y& h8 h) u4 q6 `; S3 y魏水生忙止住步子,抬头见水莲离自己只有不到两步,脸上一红,忙低头急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低着头长揖到底,转了个身又长揖到底,李小幺微微蹙着眉头,一脸困惑的顺着魏水生的方向伸手比划着,魏水生这一转,根本没找到水桐在哪儿,冲着块大石头长揖告辞呢!6 v' D8 G  u4 d  r1 z" f: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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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桐看着一脸认真、伸手比划比划魏水生,又比划着大石头的李小幺,用帕子掩着嘴,差点笑出声来,水莲脸上通红,抬手想拍李小幺的手,又不好意思去拍,李小幺看着尴尬的水莲,笑得眼睛弯弯,拉了拉水莲道:“我送你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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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0 v- E9 u4 E" ]( G0 q水桐笑着,冲魏水生深曲膝辞了行,跟在水莲和李小幺后面一路往二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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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b5 {3 r4 `* P李小幺看着两人的车子出了大门,慢慢悠悠转回半亩园,沐浴换了宽松舒适的家常旧衣服,吃了碗糖蒸酥酪,吩咐翠蔓铺纸磨墨,自己端正的坐到榻上,绾起袖子, 连呼了几口气,提笔开始歪歪扭扭的写字,紫藤、淡月等人围了一圈看稀奇,姑娘写字,这可是极少见的稀奇事,李小幺根本不理会看热闹的众人,只顾拧着眉头写 一行想一想,想一想再写几个字。8 o, i' P" v9 G-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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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翡叶提着裙子,一溜小跑进来,还没跑到正屋门口就叫起来:“姑娘!姑娘!王爷来了!王爷来了!”满屋子的人吓了一跳,紫藤忙推着众人退下,自己一把拉住翡叶训斥道:“急什么?规矩呢?把话说清楚,是梁王爷?人到哪儿了?”, ~4 \& D  R$ X; Z+ Y; P) @8 B- C

3 k* l( @! _1 e% ~- w. ]1 K2 p& M翡叶拼命点着头,手往后背着:“快到院门口了!不让人通报,就闯进来了,我绕过藕园跑过来的!”, }. W5 ^6 Y7 Y: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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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藤唬了一跳,急忙转头看向李小幺,李小幺放下笔,呼了口气,摆着示意紫藤:“他不让通报,那就只好当不知道,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Q1 O( i* C1 m" l# z: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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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藤眨了眨眼睛问道:“姑娘要不要换换衣服?”李小幺拧身往窗外看了一眼,努了努嘴叹气道:“换什么?人都进了垂花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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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5 ~; q' [4 u. i2 F紫藤等人垂手低头雁翅般迎在正屋门外,李小幺垂手站在门口,曲膝笑道:“王爷也不让人通报一声,过于失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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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摇着折扇,站在屋门口上下打量着李小幺,上身一件小袖圆领宽松上衣,下面只穿了条略显宽大的裤子,细而白皙的脚腕裸在外面,隐隐透出丝怯生生来,苏 子诚忙移开目光,顺着洗的发白的衣服角看上来,发白的衣领柔顺的贴在脖颈间,细细的锁骨露在外面,几缕软软的黑发垂落在锁骨间,苏子诚喉结下意识的动了 动,忙四下转着头,摇着折扇胡乱答应着:“大嫂亲手裹了棕子,我拿来几个给你尝尝,过节了,要吃棕子。”5 n8 Q  e7 i& n) Y;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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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亲手裹的棕子,难道过个端午节,这开平府最宝贝的东西,就是这亲手裹的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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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0 S" a+ L$ m% E' d( E3 E# h李小幺闷闷的吸了口气,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容,伸手往外让着苏子诚,准备把他让到外面花厅里去,苏子诚却仿佛没看到李小幺伸着的手,摇着折扇,抬脚径直进了 正屋,李小幺吸了口气,只好也跟进屋,苏子诚站在屋里,转身左右打量着笑道:“这屋子好!原来你也喜欢阔朗,这样三间通透,看着最舒心爽气。”说着,摇着 折扇径直坐到了南窗下的榻上,收了折扇放到几上,伸手掂起几上的金栗宣,仔细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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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 T5 l: I+ q# d李小幺跟过去,接过紫藤托过的茶送过去笑道:“原来这开平府的规矩,端午送节礼,都是送自己亲手裹的棕子,我倒不知道这规矩,早知道也给王爷送几筐亲手裹的棕子了,昨天我正好裹了好几只棕子,要不拿几个过来给王爷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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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G4 f. N# Z$ T, n苏子诚正专注的看着手里的宣纸,也不听清李小幺说的什么,只随意的点了点头,李小幺转身吩咐了海棠,苏子诚看了一会儿,举得远些又看了看,扬着宣纸笑道:“怪不得都说你这字自成一家,别有风骨,倒真是......独一家!风骨是真硬,你这写的什么?我怎么没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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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k$ d5 ^8 c5 M5 p李小幺上前拿过宣纸,仔细铺平放到旁边答道:“我又没练过字,不写错就行,就是错个一笔两笔,能认出来就行,这是我写的杂剧,回头拿出去让人排,等从淮南路回来,正好拿来看着解闷。”$ A/ U7 g* z1 U

5 b2 T) f, a, f* }6 ]“杂剧?!”苏子诚正笑着又听怔了:“你才华出众,写什么不好,写这种......这种东西做什么?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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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U9 |. T% `+ `“王爷!我一个庄户姑娘,什么才华出众?你也太抬举我了,那些诗啊词的我也不懂,我就爱看个杂剧,听个小曲儿,就想着让人演个好看的杂剧,中间再唱上几支 小曲儿,外头那些杂剧都不大中我的意,我就想着让人照我的意思排出些有小曲儿的杂剧出来,先写一个让她们排排试试,等从淮南路回来,也排得差不多了,唉, 说来可怜,也就能看看它了,旁的还有干什么?这里,也就能看看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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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O: i  m2 B/ W李小幺打断苏子诚的话,说到最后竟伤感廖落起来,苏子诚又是莫名其妙又是心痛的看着她笑道:“就能看看这个,那你从前还喜欢看什么?幻术?杂耍?这有什么难的?你想看什么?只要这世间有的,都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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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思念而茫然的一边笑一边摇着头道:“不想看,就想看自己排的杂剧,说起来还是杂剧最好,就是唱得太难听,词曲都不如小曲儿好,你说,若是把杂剧和小曲儿合在一处,一折折演成一整个故事,肯定好看也好听!必定有好多人喜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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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 L& G/ V& N6 L2 c苏子诚挑着眉梢,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你哪有功夫做这个?你既然喜欢,府里有的是清客,也有懂这个的,倒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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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王爷,那倒不必了,我写的是我想看的,他们哪里知道?”% ]7 Y+ A1 p' V" o- B' l

( j1 c. _8 g1 k9 z  P0 t李小幺笑盈盈的截回了将苏子诚的话,苏子诚正要说话,外面,海棠禀报声起,李小幺忙应了,海棠托着琉璃碗,里面盛了两只剥好的棕子送进来,南宁和北庆一左一右侍立在正屋台阶下,看着海棠托盘里的棕子,连眨了几下眼睛,睁大眼睛怔怔的对视了一眼,忍不住一齐用眼角瞄向屋里。, \# D+ v( u- r

  ?% u( y/ u* T9 S( M% q李小幺接过琉璃碗递到苏子诚面前,又取了银筷递到他手里,笑颜如花的让道:“王爷尝尝,这是昨晚上裹的棕子,我试着放了糖莲子,真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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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接过筷子,看着棕子仿佛无处下口,呆了片刻,用筷子挑了吃了几口,推开琉璃碗笑道:“真是不错,这米里也有几分荷叶的清香。”4 M6 e1 a# N. O

2 ^$ \( {5 }: W* {8 n“你吃出来了?放了荷叶,又用荷叶水煮的!喜欢就多吃一点!”. [) d5 b( E" T2 g+ Y  N. d

9 V7 l% G2 Z; X: w李小幺笑的眼睛弯弯,殷勤的让着苏子诚,苏子诚又挑了两口吃了,放下筷子,端起杯子喝起茶来,门外,南宁急切万分的紧盯着一脸木然呆看着屋里的北庆,他背向苏子诚和李小幺,北庆站的那个位置倒正好能斜看到坐在榻上的苏子诚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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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 u$ J7 L0 k# H; B" J" Q7 E南宁垂手站着,动是不敢动,只好用力拿眼睛剜着北庆,只剜的自己眼睛发酸,北庆才咽了口口水,硬硬的扭过脖子直看着南宁,南宁急忙无声的问道:“吃了?”北庆垂了下眼皮,又垂了下眼皮,两人直直怔怔的对视了半天才呼出口气来。! P( o! p9 E3 m# |: @* ~

& [5 ]4 w( R! `. s: s苏子诚连喝了两杯茶,眼看着外面天色将要晕暗,李小幺一边说话,一边不停的往外面看着笑道:“天快黑了,再晚了怕不便当,开平府虽说安稳,王爷也要小心些,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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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嗯’了一声,不怎么情愿的站起来,李小幺跟在后面一路送出去,出了院门,苏子诚回身止住她道:“你穿的单薄,别往外送了,早点歇下吧。”% M5 f  o& G$ ?% B8 j: v

7 `7 `3 M4 [9 A李小幺从善如流,态度柔顺的止住步子,曲膝和苏子诚告了别,看着他转了个弯看不到了,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弯着眼睛笑了一会儿,甩着手转进了院子,海棠奇怪的看着她,想了想,到底忍不住,紧前一步,凑近李小幺低声问道:“姑娘占了什么大便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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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停住步子,转头看着她,想了想,又笑起来,一边笑一边问道:“你猜猜!”
4 E3 P: L: A5 |+ e/ {7 n
+ Z0 h. B" y. }海棠苦心的看着李小幺摊手道:“姑娘这不是难为我么?姑娘的事,我一回也没猜中过!”
2 _4 R0 `6 X9 }1 q# `% G
, s. P" K* j2 g7 M8 [1 y; @李小幺抬手掩着嘴又笑了一阵子,才低声说道:“听说王爷从来不吃粘乎乎的东西,看看,假的吧!”海棠眨着眼看着李小幺,半晌说不出话来3 ?) U4 J, s! v- c* z&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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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八章 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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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将功成万骨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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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k4 b$ R  E2 S1 O4 A半晌,苏子诚睁开眼睛看着李小幺,更加茫然的说道:“我想不出,都抛开了,什么都没有了,心里空空的,全是空的,空的很难受。”0 K7 j: L/ L# t3 t, H2 j7 B3 `4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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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怜悯的看着他,叹了口气,伸手握了握他放在几上的手安慰道:“那就别想了,你平日想要什么不过一句话,没有思而不得,自然也没有特别想要的,这样的日子,已经是神仙日子了。”0 [0 k" f- N  o* K9 Z* ~, F

* l" v' O0 X+ {- y& V李小幺的手温暖而柔软,却握得苏子诚半边身子都僵住了,听了李小幺的话忙否认道:“不,不是,有......”   c. _- m2 P% |0 O&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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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伸手摸了摸杯子,扬声叫海棠进来换了红枣汤,将盖盅推到苏子诚面前笑道:“别喝茶了,喝碗红枣汤夜里睡得好,也晚了,明天还要赶路,王爷也早点歇下吧,我告辞了。”5 Y/ s1 v( q; a* @* T(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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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一边说着,一边跳下榻,苏子诚跟着站起来,出了帐蓬,苏子诚突兀的低声说道:“让我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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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7 `* G& s3 H, r, G9 x5 C: C李小幺停住步子,转身看着,带着丝郑重笑道:“算了,别想了,要要真想出个浪迹天涯、闯荡江湖来怎么办?不是跟自己为难么?你还是做你的贤王最好,也是一种神仙日子,只要不当皇帝,都是神仙。”$ J  o2 ~* D%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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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说的笑起来,夜色中,苏子诚的脸色又黑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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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李小幺艰难的爬进车里继续睡觉,苏子诚早就去了青草马场,一路滚来滚去的睡到日上三杆,李小幺爬起来重又净了面,看着淡月叹息道:“你看看,这人习惯起来多快,昨天还颠的睡不着,今天就能睡着了,等赶到淮阳,要是不这么滚来滚去,我就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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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h( F' M+ @淡月被她说的笑出了声,李小幺吃了半碗粥,几块点心,淡月收拾干净,取了两只布袋卷递到李小幺面前笑道:“这是一个时辰前驿路上送过来的,一只是给姑娘 的,一只是给王爷的,平旦前后,南宁过来传了爷的话,说让跟姑娘说一声,王爷不在这几天,驿路送过来的东西让姑娘代为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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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对着一灰一黄两只布袋半晌才呼出口气来,让她代为处置!她能处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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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  H6 \0 f, X/ V1 f1 P; J李小幺取过自己那只灰白的布袋,看了看袋口的漆封,从淡月手里接过银刀剔开,一件件仔细看了,用自己那只硬而极细的毛笔批下回复,一堆信笺里夹着俞远山的 名字,李小幺忙挑出来拆开,信写了满满三张,笔迹飞扬而兴奋,李小幺飞快的扫了一遍,将信拍到几上笑起来,苏子诚真如前所言,将俞远山等梁地俘官联名的那 个折子,当成了今年的科举策论题目,昨晚上开龙门放了众举人出来,俞远山一得了信儿,照他的话说,兴奋的晕了,元丰会馆外头没敢张扬,馆内摆了一夜宴席, 李小幺看着车窗外出了半天神,不过拿去做个策论的题目,梁地诸人就能兴奋成这样?就能让俞远山肝脑涂地?她还是和这个世间有无数隔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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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月小心的看着她,李小幺呼了口气,将信收起放到只粗布袋子里,这里头都是晚上要焚化的信件。理完自己的东西,李小幺挑开黄绸袋子,取出里面的折子,一件 件看了,分门别类重又扎在一起,只要不是十万火急、火烧眉毛的,还是等他回来自己处置的好,自己看过了,分过类了,也算是遵从了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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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e' S1 T7 j# w. a7 H  u0 I往淮阳府这一路过去,比起上次回来时不同,一路上早行晚歇,只管赶行程,晚上就搭帐蓬宿在野外,苏子诚从青草马场赶回来,就出去查看了几趟河防,一直到淮阳,也没怎么跟大队一处过。不过十来天,一行人就赶到了淮阳,越过淮阳,径直赶往涌城关不远处的临时行辕。 * q# y7 ]4 V, K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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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召集众将直议了一天,李小幺细细看着长远递过来的淮南路谍报,中间再安置海棠和大余送点心汤水和准备午饭送进苏子诚处,这一路上,也不知道从哪天起,这安排饮食的事就落到了自己头上,大余一早一晚过来问吃这个可好?做那个可行? - c8 ?- a  |: J

4 }! p/ i8 ]! \- ^) N9 F* X( D8 W直忙到夜色垂落,苏子诚才带着兴奋大步闯到李小幺处,一进门就笑道:“都妥当了,这头一战,非打得吴军不敢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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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4 q" E4 P# w* @- Y8 Z" @李小幺放下满手的小纸片,直起上身算是见了礼,苏子诚也不用李小幺让,径直坐到榻上,淡月急忙倒了茶送上来,苏子诚接过一饮而尽,李小幺将摊了满几的纸片拢进匣子里,转头吩咐道:“赶紧传饭吧。”0 B' t3 X* H  O3 x0 Z1 u2 X  K-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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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月答应了,一面让人传话,一面带着小丫头端了热水进来,侍候着苏子诚净面净手,李小幺跳下榻,转进后面净房洗了手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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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吃了饭,苏子诚挥手屏退屋里的丫头婆子,往后靠的舒服了,笑着说道:“定在大后天夺关,先夺韩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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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5 M0 v0 b% e9 S李小幺看着眼睛亮着光兴奋不已的苏子诚,想问又咽了下去,一来她也不懂,二来,这等机密,不知道最好,李小幺心思微转,笑着说道:“长远这一趟做的不错,递了不少有用的信儿回来。” ; t9 O: ]) l6 c! x3 z

  ~7 C% a% i- v0 K“什么信儿?”苏子诚忙坐下身子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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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4 R% K; f  |“你看看,这些都是,自从大皇子和吴太后开战以来,扬州、楚州等处坊间议论最多的,就是这战事,传说池州府军曾抢空过一座县城,还有这张,说太平府军半夜摸进村子抓夫抓丁,还有这个......” # m6 L% {! S5 C# r8 I; a- Y

/ @0 f* k3 x4 `4 L“这有什么用?”苏子诚有些莫名其妙,李小幺瞥了他一眼解释道:“你不是说吴太后和大皇子都不是蠢人,你取了淮南路就卡住了吴地要害,他们两家说不定会联手取回淮南路,咱们取下淮南路,安稳民心就是重中之重,若民心不稳,就是腹背受敌,是不是这样?”5 X! O  q5 ?" |4 D% D  q% L& p% t$ s

: e1 i* \2 R  F4 G( U( P  u苏子诚连连点着头,若有所思的掂着纸片正要说话,李小幺接着说道:“要尽快安稳民心,只好取取巧,收症下药,你看,淮南路的民心就是怕人被抓,财被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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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容易!还是你想的周到!”苏子诚反应极快,满脸笑容的坐直身子,扬声叫了东平进来吩咐道:“传令各军,入淮南路杀人者抵,劫财者斩!与民须秋毫无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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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平干脆的躬身答应了正要出去,李小幺忙拉了拉苏子诚低声说道:“还有!让人写好揭帖,言明大军与民秋毫无犯,所过之处都帖上,百姓知道了才能让能安心,还有!”( y) X$ k# `" R( s

$ q6 z1 {5 G2 Z3 {, |, {# Y李小幺话没说出来,先笑得眼睛弯成了一线:“若借宿,不得入户,行前还要给主人家净扫门户,清水满缸。”" N* d% {4 D8 `, m9 j% _'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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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大笑出声:“这也太......有点伪了,吩咐下去,大军过处,以爷的名义诏告乡民,诰书写好先拿给姑娘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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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平答应了退出去,苏子诚转头看着李小幺笑道:“伪善之道不得长久,倒不必用。”李小幺看着苏子诚,感慨的嘀咕道:“谁说不能长久?唉!”( t* r+ {: A* h( a) J

6 R8 p) U# N/ e2 T1 H0 ]( O苏子诚被她叹的又是莫名其妙,她经常古古怪怪的发感慨。 " [& K  y! ]2 @, x4 K3 v) H* @: f$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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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战前几天,苏子诚和李小幺都忙得片刻不闲,一个忙着打破前面那城,一个忙着准备收拾残局。 2 J+ o: ~1 A- S' `  i! X

7 y' K5 `* f, Q% P$ C这天子时,李小幺裹着厚厚的斗篷骑在马上,跟在苏子诚后面,在明珠等亲卫及虎翼军的团团护卫下,在黑漆漆的夜色中出了涌城关,临近月末,却是晴天,细细的 弯月仿佛隐在了满天星芒中,昏暗的星光下,黑衣黑甲、安静迅速的如同鬼魅般的众人疾奔出了关,往韩城关口方向奔行了不到两刻钟,队伍右转,冲上了一处高 地,这里是韩城到涌城关之间少有几个高处之一。 + E/ s5 ]( W! G/ Y$ e( Y/ m

% }: M; o/ O. U李小幺勒住马,紧挨着苏子诚站定,星光下,苏子诚一件黑色圆领窄袖衫,眼睛闪着亮光,用马鞭指着前面隐约可见的高大城墙笑道:“平旦后,咱们就能进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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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T  d/ _1 t) V- O( y1 ~李小幺有些紧张的吸了口气问道:“等会儿,就这么冲上去?”* f0 ?0 p" [* I& O1 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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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闷声笑起来:“这头一战一定要打出士气,打的吴军闻风丧胆,用的可全是虎威军,就这么冲上去,我可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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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R! h  V+ \$ `* X( z$ O' E李小幺瞥了他一眼,苏子诚转头看了东平一眼,东平做了手势,苏子诚点了点头,转头看着李小幺笑道:“还有半刻钟,韩城往西皆有重兵守着,可往东,绵延五六 百里都是高山深壑,离这里将近四百多里处,山间有条小道通往吴地,当年在这里守关的时候让人探查出来的,一直暗中遣人看着,就备着今天这样的机会。” % x  [( y$ q( e

! N. V# N! o! n& j( ?( |/ K' l“你让人从那条小路进入吴地,从韩城腹地偷袭打开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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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一下子明白过来,苏子诚赞赏的笑道:“你果然一听就明白了,这是这一战最关键处,也是淮南路一战的头功,从昨天落黑起,要奔袭四百里,稍有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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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8 `$ p" w* n% y: J苏子诚断在这里不再往下说,李小幺轻轻打了个寒噤,苏子诚仿佛感觉到李小幺的胆怯,转头看着她笑道:“用兵打仗,所谓剑走偏锋,险中求胜,靠胆气,也凭天运。”李小幺裹了裹斗篷,看着他低声问道:“是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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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G9 D0 ^' X* y第二百五九章 该说的话(该说的话一定要说 ) + v3 a8 {% q/ m& o7 @

' l! |- {, B/ {, y“嗯,”苏子诚看着李小幺点头应道,李小幺两只手紧紧拉着斗篷,直直的看着前面在黑暗中隐约不定的厚重城墙,跟在一起的,还有二槐,贵子,还有梁先生,姜 顺才,这样孤军深入敌后,黑漆漆的夜里,人生地不熟,不知道那条山间小道到吴地,再到韩城,这中间有多少险阻,要翻过多少山,若有河怎么办......一 路疾奔,到韩城又是一场死战!李小幺一颗心紧成一团,闭上眼睛,双手合什,虔诚无比的念起佛来,苏子诚高挑着眉头,看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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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2 F" Q4 l刚念了没几句,前面寂静的黑暗中突然暴起团亮极的烟花,苏子诚兴奋的急挥手吩咐道:“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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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东平手里就飞出枝通红的烟花,在半空中响亮的炸开,炸得漆黑的夜空中血红一片。 / F9 k3 Q0 u  h%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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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睁大眼睛,愕然看着前面原本静寂安然的地面上突然片片翻动鼓起,无数黑衣兵丁仿佛鬼魅般从地下冒出,沉默着往眨眼间就沸腾起来的韩城关疾冲而去,一路上刀枪反射出的朵朵寒芒,和天上的星辰辉应着,闪着刺心的寒意。 + l1 @! `4 M6 Y: i$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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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兴奋的大叫道:“明珠保护姑娘!其余人,跟我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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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w- |2 h$ B# q  y9 P& j" ?4 v东平大惊失色,急忙伸手挡在苏子诚面前叫道:“爷!大爷吩咐过,无论如何不能让爷近战场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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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沉着脸狠狠盯着东平,李小幺看到韩城内烟花升起,一口气立时松下来,忙伸手拉住苏子诚衣襟,笑着比划道:“这里好象还不到五里呢,爷是要往后退一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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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平感激万分的看了眼李小幺,明珠也下意识的抬手抹了把汗,姑娘开了口,这就算劝住了。苏子诚闷气的勒住马,紧拧着眉头看着前面,这会儿功夫,韩城城门已 经从里面推开,惨叫声中夹着杀红了眼的怒吼声,和刀剑剧烈撞击的尖锐鸣叫声,从城里往城外漫出来,又被城外那股仿佛来自地狱的沉默黑流碾压回去。 4 a: U/ b: u9 m; J- S; Y( r5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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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怕!”李小幺闻着扑鼻而来的浓浓的血腥味,低声伤感道,苏子诚满肚子不适意的瞥着她说道:“这算什么?一场小战,能当得上可怕两个字?”* ]8 `4 Z( [8 r$ d5 P

% e9 B; k7 X5 q  v* @6 ?李小幺也不理会苏子诚的脾气,只转头看着明珠问道:“咱们什么时候能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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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5 w2 E1 `. V9 L+ j. H" I- G“日出后肯定能进城了。”明珠忙笑着答道,李小幺转头看着苏子诚笑道:“这一场从里往外攻城,韩城必定损伤不小,等进了城让人挨家看看,若有因攻城房屋受损的,一户赔偿些银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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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随你。”苏子诚紧盯着前面喊杀声已渐渐微弱平息的韩城,满眼的懊恼,对李小幺说的事根本没什么兴致,李小幺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刀光剑影的韩城,再转头看着苏子诚满脸的向往和懊恼,眨了半天眼睛,看来他对这打打杀杀的事最有兴致,怪不得水岩说他就会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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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刚过日出时分,韩城的战事就结束了,凌利的杀气渐渐褪散去,南宁飞奔过来和苏子诚详细禀报了攻城的情形,末了,又冲李小幺添了一句‘李宗梁部损失不大,诸将安好。’李小幺长舒了口气,抬手拍了拍胸口,将一颗心拍回去。 ! S8 U) U; V/ p3 q3 j' I! y# ?&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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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冲进韩城,李小幺带人进城,帮着早就委任好的韩城总兵、老将张大先收拾残局,苏子义选出的那些地方官还没赶到,张大先要安排布防,这是大事,收拾韩 地狼狈残局的事,李小幺就接了下来,带着淡月等人忙着安排安抚民心,安葬双方死亡将士,到处洒药水、药粉清扫消毒各处,清点库房,挨户清查死伤情况,赔偿 房屋,施药施医,忙成一团。苏子诚却直接穿城而出,在韩城南边搭起的行辕内召集将士商议下一战,韩城守兵不多,突袭得手,就得赶紧防着楚州守将史将军调军 过来夺回韩城。 ) g4 d% t& w8 t: g+ t- A.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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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不久,苏子义遣来的头一批三个地方官吏骑着马冲进韩城,这三个都是年近半百的州县官吏,早说经验老到,可到底上了年纪,这一场七八天没日没夜的奔波, 只累得从马上滚下来,连爬起来见礼的力气也没了,李小幺只好先寻了几个小厮过来,将三人抬进韩城县衙,给他们擦了身子,给磨得血肉模糊的大腿上了药,喂了 浓米汤和药,让他们先歇歇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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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李小幺歪在南宁也不知道从哪儿寻来的轿子里,摇摇晃晃往行辕回去。回到行辕沐浴洗漱,换了衣服,人虽说干净了,可鼻子里满满的还是浓浓的血腥味,李 小幺苦恼的长叹着气,吩咐淡月在帐蓬内多多的熏上莲花香饼,清新的莲花香味在帐蓬内厚厚漫了一层,李小幺才觉得舒服些,趴在榻上,看着淡月叹气道:“还是 张嬷嬷老到,当初她说多带些香饼子,我还嫌她烦,我又不熏香,还真是......原来是这么个用法,这才是小战,要是大战......唉!” & S5 C9 Z- Y3 S6 z1 g$ o$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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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好,咱们其实根本不算上战场,我家里有上过战场的老人,听他们说,那才叫恶心呢,说一路上都是踩着死人肠子走!”5 V' Q3 p6 ~. r& B

6 ^& k* M  ~6 A+ r8 B: w; l7 I, \淡月笑接道,李小幺一声干呕,忙摆手制止着淡月:“别说了!恶心死了,跟大余说,这几天我不吃肉,吃素,还有,什么肠啊肝啊的,这一阵子统统不吃!血豆腐也不吃了!我就吃点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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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吃起素了?” + M. f6 a: r( G* Q; Y  q1 w%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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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月正看着趴在榻上,一幅恶心到不能忍的李小幺笑弯了腰,苏子诚接着话,掀帘进来,淡月吓了一跳,急忙垂头垂手退到一边,李小幺忙支着身子坐起来,看着苏 子诚又气又闷的叫道:“王爷要进来,好歹让人报一声吧?我跟你男女有别!你这么进进出出,毫不避讳,得惹多少闲话?我这清誉谁赔?” # }. y5 w2 J; C% m

% D4 B; B# |6 n9 L. j“谁说闲话了?谁敢?!”苏子诚一下子挺直了后背,眯着眼睛瞄着帐篷里的诸丫头,错着牙恶狠狠道,淡月吓得往后退了半步,哆嗦着几乎要软脱着跪下去,李小幺一口气闷在喉咙里,挥着手吩咐道:“你们先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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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5 n4 V: g/ x5 ^4 }' {: G淡月和流云等人仿佛得了赦令,齐齐退到帐篷外,李小幺端直的坐在榻上,指着苏子诚郑重的说道:“你别吓唬我的丫头,这男女有别,不是敢不敢说的事,当面不 敢说,背后也要腹诽,你这样想来掀帘就进,哪有这样的规矩?往后我这日子还怎么过?难不成我正洗着澡,你也掀帘进来了?”' i. j- c  `-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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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喉结不停的滚动着,直瞪着李小幺,突然转身摔帘子就走。李小幺往后倒在榻上,长舒了口气。 - W' T1 ^6 z- |0 t)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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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月垂手站在帐篷外,看着苏子诚怒气冲冲摔门而去,呆了片刻,悄悄溜进帐篷,见李小幺悠悠然然跷着腿半躺在榻上看书,拍着胸口长吐了口气道:“姑娘别总呛着王爷了,吓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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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放下书,将高高跷起的脚往一边歪了歪,看着淡月淡然道:“有些话不能不说,不然这日子就没法过了,好了,没事了,有我呢,叫人提饭过来,累了一天饿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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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 l" n' d+ }% Z淡月眨了眨眼睛,转身出去,吩咐流云和喜容寻大余提饭菜去了。李小幺一个人安安生生吃了饭,举着书看了没两页,就困极而睡了。 + |& [& s' |. ]2 y! o.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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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刚亮,李小幺就起来赶往韩城,好在近,坐车不过一刻多钟就进了城,刚在县衙坐定,昨天赶过来的三个官拖着脚挪过来见礼,李小幺客气的想让三人落 坐,看着三人根本并不到一起去的双腿,只好笑道:“三位大人连日赶路累伤了,如今理好这韩城事务是大事,那些站啊坐的细处礼节就放一放,三位大人觉得怎么 舒服就怎么来吧,站也行,躺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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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3 U" m3 y' n# n& B0 h“多谢五爷体谅,还是站着吧,站着好些,夜里都是趴着。”年纪最大的原济县知县周善齐躬着身子答道,李小幺‘嗯’了一声,转头吩咐青橙道:“寻三根拐杖过来给三位大人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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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橙脆声答应,李小幺转头看着三人笑道:“我在这韩城还要呆一两天,三位大人这两天先养好腿伤,回头我和张将军商量商量,你们三位留一位驻守韩城,其余两位须跟我南下,另行任用。”- i' ~! ]/ r+ @*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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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忙躬身答应了,李小幺退到衙后,将衙门留给三人一起处置诸项琐碎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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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到临近中午,流云从衙门口急步小跑进来禀报道:“姑娘,东平在衙门口传王爷的话,说要过来看姑娘,一会儿就到。”; y3 I% h1 E+ e6 J" t  v2 f8 s

5 a# b2 r- l# `: ^李小幺放下手里的帐册,抿嘴笑着示意流云知道了,正坐在李小幺对面抄总帐的淡月放下笔,看着李小幺笑个不停,李小幺摊着手说道:“你看,改了吧?这该说的话,一定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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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月起身将笔砚挪到旁边桌子上,也顾不得叫人,自己到盆架子处湿了帕子,拧的半干,紧张而仔细的瞄着各处擦拭起来,李小幺看着她擦了一会儿,从扶手椅上站起来,掸了掸衣襟,甩着帕子出去迎接梁王爷苏子诚去了,他既然照规矩,自己这规矩就不能差了半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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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有所思' R: v" J4 T6 ^& K& [  K$ t

8 m# P! @( E: H苏子诚下了马,背着手阴着脸进了内衙,板直着上身坐到榻上,伸手一页页翻着几上的帐册,李小幺托着茶递过去,见他直着眼睛看也不看,暗暗叹了口气,转身将杯子放回淡月手里的托盘上,伸手在几上推出块空地儿来,把杯子放上去笑道:“王爷请喝茶。”  }' F$ F  `% [1 h4 @$ T' ?( z,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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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手指僵了下,瞄了眼杯子,‘啪’的将帐册合上,转头看着李小幺冷脸问道:“都理好了?”3 s7 g6 f& e" k' m3 U: ^6 g0 G,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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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那么快?打烂了容易,再收拾回去,那是水磨功夫细活儿,昨天忙了大半夜,城里城外的死亡将士都入土为安了,城里昨天粗粗冲刷了一回,洒了药水药粉, 今天一早去城外洒药水药粉去了,周善齐说水井最要紧,得一处处亲眼看过才放心,一早就带人查看去了,天气热,先确保不起瘟疫,这是大事,别的,琐琐碎碎当 然也都是大事,不过急不得,以后让知县慢慢料理吧。”5 w' ^4 @' X) U" |/ ~)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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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脾气极好的细细答道,苏子诚脸还是紧绷着,李小幺看着他,顾自接着说道:“王爷明天若有空,到城外祭扫祭扫阵亡的北平将士吧,可怜背井离乡要长眠于此了,这祭祀上头要厚待才好。”' \3 K1 j; [( M8 p

* ?& t2 O- r: {( N苏子诚绷着脸点了下头,李小幺有些闷气的看着他,想了想,笑语颜颜的问道:“王爷这么忙还赶过来,是有什么事要交待?”! z4 M& s# s3 p# i5 k

* @; V6 V0 r/ g苏子诚过了片刻才答话般问道:“张大先在衙内?”李小幺无语的看着他,抬手比划着答道:“王爷,这是城西知县衙门,张将军他在城北总兵府衙门,你问的是哪个衙内?”( g2 J5 X' A3 e# v+ D2 }8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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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脸上仿佛泛起了层红晕,扭着头拍着几上的帐册责备道:“这些细事,既有知县,就该让知县用心经办,多少大事,你竟忙这个?!”6 B& p9 z; z' d  a9 S, x;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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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被他说的连眨了几下眼睛,挑着眉梢,一边笑一边站起来曲膝道:“王爷大智慧,可不是,这是知县的事,我都做了,还要知县做什么?王爷教训得是。”. Y; T$ k  j9 h5 Q: H  |! |

$ W8 Y" C. y* l0 x$ ~" K苏子诚沉着脸看着她,李小幺边笑边接着说道:“王爷寻张将军有急事,我这边没大事,就不耽误王爷了,从那儿往总兵府也便当,穿过衙门前的横街,走到底往北拐,一直走就能看到总兵府大旗了。”( }$ S4 K! W  h, E

1 N# W/ d7 {# k6 R苏子诚阴沉着脸,猛的拍了下扶手,站起来直冲出去,李小幺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送了几步,在院子里原地踏了几步,转身回去了。( r, `4 [2 J7 J

% w7 v" s# c( Z$ k还没坐下,南宁一路疾跑进来,在屋门口往里探了探头,脸对着淡月,目光却瞄着李小幺笑问道:“淡月姑娘,姑娘什么时候回行辕?怕路上不太平,小的到时候过来接姑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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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6 ?" L# c! x" q' z9 }淡月忙看向李小幺,李小幺闷气的看着南宁答道:“晡时吧,这些帐得理出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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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宁咽了口口水笑道:“那小的晡初来接姑娘?”, k2 w4 d; q- }5 H1 \

' q: u+ R0 {0 B- g' f" v. @李小幺转头看了看几上堆的帐册,点了点头,南宁毫不掩饰的长舒了口气,长揖到底告退奔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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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 h% j: g: G0 P5 P8 |淡月重又挪了笔砚过来,一边抄帐目一边笑道:“王爷对姑娘真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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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心抄你的帐!都是数目字,抄错了可不得了!”李小幺堵回了她的话,淡月瞄了李小幺一眼,忙低头专心抄起帐目来,李小幺拎着本帐册站起来,晃出门,站在廊下,看着院子里已经结出累累枣子的枣树,看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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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4 R2 F; h+ ~晡时刚到,淡月等人收拾好帐册,李小幺转到前衙看了一眼,见里面忙得有序,转身出了衙门,衙门口,南宁正微微伸着脖子往里探望,不远处,苏子诚冷着脸骑在马上,在众小厮护卫的簇拥中拧着头看着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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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2 K  v* `" D李小幺左右望了望笑道:“今天天气好,我也骑马吧。”6 |& h# F: \% G( X7 B3 d' A' C

$ x* N' x1 V! G( {南宁笑容满脸,看着李小幺上了马,忙殷勤的接过淡月抱着的布袋,帮她横放到马背上,淡月笑着谢了,上了马,不远不近的缀在李小幺身后,苏子诚瞄着李小幺上马赶过来,勒马往城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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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城,李小幺赶上苏子诚笑道:“王爷忙好了?听人说楚州守将史将军用兵如神,要攻下楚州只怕要难多了。”" R% Q$ R5 G; ^  u5 i/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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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看了李小幺一眼,不屑的撇了撇嘴:“用兵如神?就他那样的蠢货?”: Z3 a* S8 C0 k# \4 r& A& Q8 B( }6 \

' z- q8 h/ r- B/ Z# }# Z李小幺高挑眉梢表示着惊讶,苏子诚勒慢马步,转头看着李小幺解释道:“史国柱已经集齐属下诸部赶来韩城,要夺回韩城,要跟我直面硬战,真是找死!”9 f; s6 s8 a4 U6 z

8 w( E/ _, y( ?( F: {“王爷都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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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9 L* E; z# E/ q, o“嗯,这个蠢货在离咱们百里处放缓行军,我算着他必定是想今天休整一夜,明天一早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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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P% H/ l3 f$ y" _4 I苏子诚说到开战两字,抬头满眼期待的看着远方,李小幺眨了眨眼睛问道:“那王爷准备今天夜里劫营?”/ Z* f  z6 c) b' p, e7 E,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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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挑着眉梢笑起来:“劫什么营?这样大军对垒,劫营也就是冲冲营、扰扰敌,伤不了根本,说不定还要把劫营兵士白白葬送进去,咱们北平军精而贵,这样的 营不值得劫,这史国柱两榜进士出身,由文转武,一向自视甚高,对着兵书打过几场小仗,侥幸胜了,就自负将星转世,明天这一战,非灭了他不可。”# h3 q- ?$ o7 [* T%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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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看着眉飞色舞的苏子诚,边笑边叹气道:“我看王爷最爱的是有仗打,打胜仗!”3 B3 v5 `3 m3 p& Y& R0 C1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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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越难打的仗越好,越高明的对手越好,这史国柱太蠢!若是宋公升在世,能跟他打一仗就好了!”5 N( i1 _  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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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1 L4 O" S* u: T5 a- S' Q9 [苏子诚无限向往的说道,李小幺一下子想起几年前那场街头热闹,暗暗叹了口气,转头看兴奋的说个不停的苏子诚,一脸全神贯注的听着他的话,一会儿惊叹、一会儿紧张、一会儿不解,苏子诚兴奋的一路说进行辕,还意犹未尽。( k8 B( e6 Y(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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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进了自己的帐篷,抬手揉着脸嘀咕道:“看来姑娘我很有做奸臣的潜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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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m1 P; I( Q# [“姑娘说什么?”淡月没听清楚李小幺的话,忙问了一句,李小幺一边笑一边摆手:“没说什么,对了,赶紧做几个香囊,明天还不知道怎么样呢。”5 v$ z9 x* V% V4 l5 V- j1 h; x

" N- K! z- ^+ ~5 Y晚上,苏子诚心不在焉的吃了饭,对着沙盘又细细推演了一遍才安心睡下,李小幺不敢问明天一战的布置,回来沐浴洗漱后,跪在床上,默默念了几十遍菩萨保佑,在床上睡下,直做了一夜噩梦。& G; G* a4 O9 _+ j4 j

) ?* G% x+ c, J& m* f第二天天还没亮,李小幺迷迷糊糊中被淡月摇醒,忙一咕噜爬起来,也不敢点灯,摸黑胡乱洗了脸,换了身黛蓝骑马服,裹了件薄斗篷钻出帐篷,外面正人来马往忙个不停,南宁小跑过来,拱了拱手笑道:“姑娘起来了,爷说时辰还早,若姑娘起来了,请姑娘到大帐里用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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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忙笑应了,跟着南宁几步转进苏子诚大帐,大帐里灯火通明,苏子诚一件黑色长衫,神清气爽,正弯腰比划着沙盘,见李小幺进来,忙直起身子笑让她坐了, 自己也从沙盘旁过来,两人对坐吃了早饭,从帐篷里出来,外面已经准备停当,李小幺跟着苏子诚上了马,众小厮、护卫团团拱卫着,在漆黑的夜色中,往西南方疾 奔而去。! {/ K( }& k3 |- q1 K

. K. P7 f% L3 g* K7 y# W$ V* j( P跑了不到两刻钟,一行人冲上片树林密布的高地,远处天际,浓密的云层中透几丝鱼肚白,前头苏子诚勒住马,转头看着李小幺笑道:“就在这里吧,这一处视野最 好,史国柱军和咱们隔了三十里,这里离他们差不多二十里,咱们等他冲过来,你看,离这里两三里处,那一片荆棘丛生,骑兵冲到这里,就不得不缓一缓,这一缓 就伤了无数士气,咱们的骑兵得绕过一片,再往前就都是开阔地带,正利于骑兵冲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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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A  n0 D- Q苏子诚细细的解说道,李小幺伸长脖子往前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她根本也不认识荆棘长什么样,只不停的点着头,苏子诚长长呼了口气,语气带着浓浓 的狠劲说道:“这一战关乎士气,务要全胜!要杀得吴军不敢侧目!闻风丧胆!把咱们北平军的气势打出来!”李小幺下意识的紧了紧斗篷,看样子今天算是大战 了。6 H3 [& I3 C! N" C%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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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上好象还有星星,今天就阴天了?李小幺仰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天色已经大亮,下面宽阔无边的空地处,铺满了黑衣军士,北平军大旗随风飘动,肃穆中透着悲壮,李小幺困惑的看了一会儿,转头看着苏子诚,寻着空儿低声问道:“是涌城关守军?不是说这一支战力差么?”1 o2 I" z: Z7 g6 n5 }) I- 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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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j$ W( n9 x0 J( ^; Q- C) S. \0 E7 [苏子诚嘿嘿笑着低声答道:“是虎翼军,打了涌城关守军旗子,小伎俩,示敌以弱。”李小幺挑了挑眉梢,没再说话,旁边,探马接连不断的报着各式各样的信儿,苏子诚的号令再被流水般传出去。" Q$ W' I) t- U! U- n% a$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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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隐隐现在铺天盖地的一片红来,吴军尚红,李小幺骑在马上,仿佛能感觉到地面的震动,震的心里惶惶而不安,李小幺下意识的抓紧缰绳,苏子诚仿佛感觉到她的恐慌,伸手拍了拍她笑道:“放心看着,看我灭了他们!” : W; j" e0 V4 M3 l  y9 g# Z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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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26 04:04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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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一章 绞杀7 e6 d8 ~6 U' E$ m$ v: Z'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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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勉强笑了笑,也顾不得抓斗篷了,只紧紧握着缰绳,全身紧张的僵硬一片,万一要突然奔跑,自己无论如何得跟紧苏子诚!跟紧他才能活命,这一战看过,下回,打死也不跟着看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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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红流飞快的流淌近前,黑沉沉的北平军中响起沉闷的鼓声,吴军离北平军半里远,齐齐停住略做调整,突然双方战鼓铿然响起,吴军怒吼着、舞着刀枪狂冲而 上,对面北平却瞬间慌乱杂沓而退,退的比吴军的冲杀还快,眨眼间,吴军冲杀到北平军阵地,北平军却毫不理会军中越来越急的鼓点声,竟一路仓惶退了半里远, 李小幺怔怔的看着跟她同样怔神、已经停下步子的吴军,苏子诚脸上一片凝重紧张,紧紧盯着渐跑渐停的吴军,仿佛舒了口气。5 w2 i/ e7 V; l5 y! ^4 E

: R$ w5 g7 ~) K7 K  U战场中瞬间静寂后,双方那铿锵激昂的战鼓声重又响起,这一回,跟上一次一样,吴军喊杀疾冲,北平军仓惶再退,不过这次退的少了,两军之间,不过起跃间的距离,李小幺怔过神来,伸手拉了拉苏子诚,声音有些激动的叫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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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满意的紧盯着又一次停下冲锋步子的吴军,点着头笑道:“你说的明白,看着!”话音刚落,北平军中突然响起阵极清脆的退兵锣声,吴军茫然的看向各自的头领,北平军鸣金收兵了,这仗还要打吗?0 S1 k0 w9 `  X) W" {) T

2 H5 H0 K( F/ q, h, }* L3 R收兵锣声中连退再退的北平军却突然暴发出地动山摇的喊杀声,高高竖起的盾牌突然放下,一层层的黑衣军高举着寒光刺目的长砍刀,高高跃起劈杀而下,冲在最 前、还在犹豫中的吴军几乎都是被劈成两片而死,眨眼间静谧的荒原中红黑相间,血流成河。李小幺哇的一声呕了出来,直呕的趴在马背上,止也止不住,淡月急忙 拨马上前,探着身子把装满霍香草香囊捂到李小幺口鼻间,李小幺一把接过香囊,连连挥着手示意淡月坐好,苏子诚转头看了李小幺一眼,咧嘴笑了笑,也顾不上理 她,只一迭连声的发着号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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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强压着恶心坐直身子,一手拉着缰绳,一手将香囊捂在口鼻间,远处,红衣吴军已经溃散而逃,北平军步骑相间,从后面若扇形驱赶着那溃不成军,只想仓惶逃出生天的吴军。, ~& Z/ {$ `: M+ z

+ Q& |2 `8 Q' k% L3 l5 M1 x1 u“走!”苏子诚一声暴呵,伸手推了李小幺一把,李小幺抖动缰绳间,转头寻着淡月,淡月紧跟在李小幺后面,满脸紧张中竟还能冲李小幺笑出来,李小幺可笑不出 来,紧跟在苏子诚后面,从小山丘另一处奔下,往西南狂奔,一路上不时看到溃逃过来的吴军,离得老远,就被疾奔中的亲卫张弓射杀,李小幺紧贴着马背,眼睛盯 着苏子诚的的身影,只管跟着他跑,直跑得连上气不接下气也顾不上了。: R; x' A; Y6 b' F  J

- ]0 _- \2 e" l众人疾奔冲上又一处山岗,这一处山岗高耸陡峭,马冲到一半就上不去了,苏子诚跳下马,伸手抱下李小幺,拖着她的手往山顶大步急奔,李小幺被他拖的脚不连 地,一路奔到山顶,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苏子诚忙蹲下来看她,李小幺跑的脸色煞白,喘着粗气,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挥着两只手,示意自己没事,苏子诚伸手在 她脖颈间按了片刻,笑着站起来,眯着眼睛凝神看着山下,左右探马已经飞奔而上,流水般报着各处情形。  l& {. r  i  A! s7 T

) t- ~- d9 R/ \8 u7 E5 e淡月冲上来,南宁将小巧的牛皮水袋递给淡月,淡月托着喂李小幺喝了几口,李小幺又坐着喘了一会儿气,才扶着淡月站起来。山下,吴军将领已经渐渐收拢了溃逃 的兵士,聚集到一处,李小幺怜悯的看着山下仿佛逃出生天的吴军,苏子诚说的是灭,不是击溃,劫后重生的安静没持续多大会儿,吴军侧后方的山地、谷地里,突然冲出无数黑骑,举着长长的弯弯的砍刀,没有喊杀暴喝,只沉默着疾杀而去。& z5 E" o6 Y7 p6 d

( X" m! G: V! H( e8 i3 Z! n从正后方冲出的一支黑骑冲入聚集的吴军,骤然分成三股,用惨烈的血线将吴军斩成三处,这三处吴军又被侧后冲出的黑骑再分斩冲散开,人数少的被骑兵转着圈围 住斩杀干净,人数众多的,则如虎驱羊般从侧后一路斩杀驱逐着往楚州方向溃散。李小幺叹了口气,苏子诚紧盯着山下,半晌,长长舒了口气笑道:“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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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p/ d. a9 Z# U: y/ Y说完,转头看着李小幺笑道:“天黑前就能进楚州了,这一带,”苏子诚指着绵延十几里的战场笑道:“让张大先带人掩埋清理,夺下楚州,韩城就安稳了。”7 l: Q& f# o% G+ n3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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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凝神想了想问道:“万一吴地从泗县、宿州一带过来?”8 g8 _! H4 z! g+ g& K

# ~5 H+ e, B# \* w5 w“我已经调汝城守将姚明广驻守在韩城西南一线,姚明广是大哥带出来的大将,有他守着,大可放心,汝城至淮阳一线重兵聚集,若吴军真自西南袭击韩城,正好绞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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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Q. r" |& A* c, G  `0 C" e苏子诚抬手往下轻轻划了下,李小幺心里微微一动,看着苏子诚低低的问道:“北平......空了?南越和梁地边线......?”. m( z1 j( K2 O5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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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苏子诚赞赏的看了李小幺一眼,一边笑一边低声说道:“都是空的,咱们得速战速决,还得赶紧稳住淮南路,放心,当年灭北宁和梁地时,也是这样。”; s+ P# k& ^% B$ K5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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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北平雄兵百万?”李小幺突然意识到什么,苏子诚满不在乎的低声笑道:“兵者,诡道也,咱们穷,就是有雄兵百万,也养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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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抬手按着额头,她知道什么号称百万雄师多半不靠谱,可不靠谱到这份上的,还真是头一回听说!苏子诚愉快的伸手拖着李小幺,脚步轻快的一路跳下山,在 半山处上了马,往楚州方向移去,一路上,被黑骑绞散的吴地散兵游勇三五十个成群结队,四下狂奔乱逃,苏子诚要了弓箭,越过众护卫,冲到前头一路射杀,李小 幺不敢紧跟,落在队伍中间仓惶四顾,明珠焦虑无比,紧紧护在苏子诚身边,南宁赶到李小幺身边叫道:“姑娘!劝劝爷,不能冲到前头!大爷知道,小的们别活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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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苦恼的看着一马当先冲在前头的苏子诚,冲南宁点了点头,南宁猛抽着李小幺的马,引着她往前疾冲过去,明珠忙闪到旁边护卫着,高声叫着苏子诚,苏子诚回头看向疾冲过来的李小幺,收了弓箭,疑惑的看着她,李小幺喘着粗气叫道:“算了,上天有好生之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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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将手里的弓递给东平,扫了眼明珠和紧跟在李小幺后面的南宁,勒着马和李小幺一起退到队伍中间,队伍行进的速度稍稍慢了些,李小幺转头看着苏子诚说道:“这样把人当动物猎杀,看着难受!”苏子诚挑着眉梢盯着她看了片刻,转过头嘀咕道:“妇人之仁!”, B# y, _0 I9 V# }3 D, U, \' m: M

) z, l* u) T6 H/ C  W一行人疾奔了一个多时辰,在一处开阔的林地停下来,明珠带着四下警戒着,东平取出干粮,李小幺心里满满的都是恶心,哪里吃得下东西,只抱着水袋喝了几口水,淡月从挂在马上的袋子里取了几包点心出来,铺到李小幺面前劝道:“姑娘多少得吃点,不然哪有力气。”9 Y7 V( w* r4 k8 f  W% F: F5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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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转头看着淡月,呼了口气,挑拣了块白生生的莲茸糕出来慢慢咬了两口,将手里的糕点托到苏子诚面前,苏子诚伸手掂了块吃了,看着李小幺笑道:“我头一 回上杀人,是大哥带我去的,一刀下去,血溅进了嘴里,吐得黄胆水都出来了,小时候身子又弱,回来就病了一场,大哥还担心得不行,怕我是个上不了战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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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愉快的大笑起来,李小幺恶心的咧着嘴,将咬了一半的莲茸糕塞给淡月,看着苏子诚低低的说道:“真可怕!”: P. ~! x0 p+ _1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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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就没事了,攻打北宁的时候,我带了支千人队偷袭樊城,结果中了埋伏,一千人最后只杀出来不到十个人,这事明珠知道,个个都杀成了血人,真跟从血里捞出来一样。”' w: O8 F( B1 i$ L! B7 i7 ~

$ i* l# u! }3 h0 p苏子诚愉快的回忆着往事,李小幺听的眉头蹙成了一团,苏子诚又掂了块莲茸糕,边吃边笑道:“我都杀懵了,只顾盯着大营方向跑,后来大哥带人救了我回去,回去就罚我跪了一夜,连衣服都不让换,第二天早上,血跟碎肉都干在头发里,泡了一个多时辰才洗干净。”) F" M) }  M9 `! U

& ?) H) d2 l5 ]0 w$ J“怎么还罚你?”李小幺一边恶心一边问道,苏子诚愉快的笑起来:“是我偷跑去偷袭的,大哥不知道,本来想立个大功给大哥看,结果中了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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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i) b6 A2 C5 F3 l李小幺叹了口气,看着苏子诚问道:“你那么要干净,杀人那么脏的事,怎么不嫌恶心呢?”$ u& G" B/ g8 F# L2 V" b; n&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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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咬着莲茸糕,奇怪的看着李小幺反问:“杀人怎么脏了?打仗都是这样,这个不叫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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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3 A  J( m% K6 b8 d李小幺无语的看着苏子诚,半晌突然叹气道:“看来你的神仙日子里一定得有仗打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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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怔了怔,连连点着头,李小幺看着他接着说道:“一定要打遍天下无敌手!”( n5 z+ t6 z; m+ ~5 \

8 j. e. c1 E. e4 ?# M苏子诚高挑着眉梢笑道:“又不是打架,兵之道无常法,也没有百战百胜之人,先把这一仗打好再说。” , g! [; I* I/ I9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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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二章 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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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歪头看着他,苏子诚仿佛想起什么,呆了片刻正要说话,东平几步跑过来笑着禀报道:“爷,楚州已经攻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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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眉宇飞起又落下,转头看着李小幺笑道:“我让人护送你进城,路上慢些走,傍晚前进城最好,就是有巷战肯定也了结了。”   ?( y: H5 Y, V1 y/ }; E,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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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里?”李小幺吓得忙拉着苏子诚的衣袖,惶恐的问道,这样的修罗地狱,紧跟着他才最安全!, [/ ?& {7 H-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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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意外的低头看着李小幺紧紧抓着他衣袖的两只手,呆了呆解释道:“我想去扬州城外看看,这会儿过去最好,扬州城还没得到这边的信儿,我快去快回,上半夜就能赶回来,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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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W& Z7 \- i9 `李小幺纠结的看着苏子诚,她不是不放心他,她是不放心自己,这手,松吧,舍不得,不松吧......好象有点说不过去,苏子诚怔怔的看着李小幺的手松一松 再紧一紧,就是不肯松开,呆了半晌突然福至心灵道:“我先送你进城,去扬州回头再说,也不急,打下楚州也得休整休整,先稳了稳,太急了也不行。”0 l/ ~! m& i1 [% s) Q/ p' r( [+ J: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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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长舒了口气,松开手,有些不好意思的嘀咕道:“王爷英明。” & h+ x! f2 _1 R6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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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被苏子诚看的浑身不自在,忙胡乱寻着话题:“楚州空了?这么快就打下来了?” - H6 L! l3 N/ h7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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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史国柱是个蠢货,虎翼军五千人,一半迎敌,另一半驱着史国柱和几百亲兵往楚州逃,看来这个蠢货真逃回楚州了,有他叫开城门,取楚州还不是易如反掌!”6 N# Z( [3 A;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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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轻松的笑着解释道,李小幺怔了半天失笑道:“他怎么敢回楚州?这也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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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一时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好,苏子诚站起来,伸手拉起李小幺笑道:“走,咱们赶进楚州看看去,这打仗最怕溃败,兵败如山倒,这一倒最易昏头,我头一回带 兵迎敌,被人冲乱了侧翼,当时就懵了,就想往回跑,这史国柱没经过大战,自诩儒将,恐怕连人都没亲手杀过,这一败自然是要往家里逃,走吧,到楚州看看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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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上了马,苏子诚安安生生的跑在队伍中间,这一路过去,迎面遇到七八支千人队交令领令,吴地的溃军倒很少遇到了,还没到晡时,一行人就到了楚州城外。离 楚州城三四里路,苏子诚勒住马,远远望着城头上迎风飘展的黑底北平皇旗和绣着巨大‘梁’字的大旗,满意的点了点头,抖动缰绳刚走了几步,一团黑骑直冲着迎 过来,散在小厮和护卫外围,拱卫着进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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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7 [+ m( R& ^, _7 e城门口,李小幺转头打量着看起来几乎没什么打斗痕迹的城门和城门内外钉子般钉着的黑衣兵士,轻轻松了口气,看来,楚州损伤并不象想象中那么重,进了城门, 城里处处青烟袅袅,李小幺心里一沉,走了几十步转了弯,李小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还闪着火星、冒着青烟的崭新废墟,废墟间仓惶恐惧的人影时隐时现,李小幺 心里紧成一团,急转头看着拱卫在周围的虎翼军将领,象苏子诚说的那样,血凝在他们脸上脖子间,黑衣黑甲上看不出血渍,只看起来湿漉漉的,李小幺到嘴的话硬 生生咽了下去,不能怪他们,若再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也许他们就活不到现在了。 ! X9 i; ?- F/ U6 G8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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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转头看着苏子诚低声问道:“我的人什么时候能进楚州?这城里......这天热成这样,越快越好。”) E1 j/ c0 G) }. K7 K9 V3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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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忙转头看向东平,东平笑着答道:“午前就启程了,前半夜肯定能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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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嗯’了一声,苏子诚扭头看着四周说道:“让南宁带几个人过去帮你,也不急,你别累着。”' D! M, a  ~5 V& \3 b7 x9 p. T6 M

: m* n/ b6 F% x/ ?+ E李小幺呼了口气,转头看着南宁吩咐道:“去知州衙门看看,把活着的官吏衙役统统找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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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宁答应一声,带着几个小厮,问了路,往楚州衙门奔去。 " B- T4 }) O4 b5 ~# \- G

! p' w% m( i- z& x& Y旁边的虎翼军领拱手笑道:“爷、五爷,史国柱和知州吴承善现都押在制置使衙门,知州衙门烧了大半,不大好用。”苏子诚‘嗯’了一声,李小幺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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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直奔制置使衙门,衙门后就是史国柱的居处,史国柱家眷并没有跟来楚州,府里只有两个妾侍随过来侍候起居,这会儿早就被关押起来,东平带着人赶紧进府清理打扫各处,苏子诚和李小幺在衙门口下了马,苏子诚转头看着李小幺低声说道:“先见见这两人?”( {* c! p0 l  y: M4 v; R

. {8 n7 B& A3 d( h  d李小幺忙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衙门,片刻功夫,几个黑衣卫拎着史国柱和楚州知州吴承善扔到大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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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仔细打量着两人,史国柱四十岁左右,身形微胖,面容白净文气,留着两三寸长的胡须,一件鸦青长衫,青布包头,除了被捆处衣服皱得厉害,旁的,竟是一 派干净整齐,李小幺看的无语,这史国柱倒真是儒将的厉害,吴承善站在史国柱旁边,鄙夷的瞄着他,往旁边挪了一点点,又挪了一点点,李小幺满脸兴致的看着 他,也是四十岁左右,穿着件本白竹布长衫,人显得过于干瘦了些,头发花白,用一根乌木簪绾着,脸上皱纹深刻,目光清而厉,看着就是一幅清官相。" ]- T0 s2 K8 k3 M1 d% n. a

, s& {* n" m7 V6 _+ b苏子诚从北庆手里接过折扇摇着,悠悠闲闲的看着李小幺打量两人,李小幺细细看了一遍,转头看向苏子诚,苏子诚努努嘴,示意她问,李小幺笑着转过头,越过史国柱,看着吴承善笑问道:“吴大人请坐。”; k3 I! e) [( N( A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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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立即送了只凳子过去,吴承善用眼角瞥了李小幺一眼,背着手缓缓侧过身子,昂然望着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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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a% O5 y5 p/ c. {  {苏子诚挪了挪坐舒服了,一脸兴致的看着吴承善,等着看热闹,李小幺也不在意,一面看着淡月沏了茶上来,一边笑着说道:“楚州城的情形,吴大人可知道?”; d5 z9 @  @6 a. U: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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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承善昂着头一言不发,李小幺也不管他,自顾自接着说道:“看来你是不知道了,我跟你说说吧,从北门进来,处处青烟,沿街房屋十有二三烧塌毁损,照看到的 估算,这楚州城内百姓,受难户数十之二三,现如今最要紧的,是赶紧救济百姓,施药放粮,安顿无家可归之民,这楚州城共有多少户?”% N: }1 m$ v0 K4 G) 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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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看着吴承善问道,吴承善喉咙动了动,紧紧抿着嘴,还是一言不发,李小幺叹了口气:“看来你也不知道,有史将军这样的驱将士送死将军,有你这样的三不知知州,只可怜楚州百姓!眼看着楚州百姓被你等禄蠹祸害,以至如此苦难,我们王爷怎么忍心不千里奔波,救民于倒悬?” 7 a) E% c" B# f  W5 u4 _

1 O5 Z. B, D0 Z# @吴承善脖子上青筋暴起,指着李小幺呵骂道:“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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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还知道救济百姓,你还不如小人!”李小幺笑眯眯的接道:“我已经让人去寻这楚州小吏和衙役诸人,等他们来了,你跟他们回去知州衙门,赶紧清查受灾人户,你看看外面,眼看着要下雨了,得把人安顿好,特别是老弱幼病伤者,还有各处水井,也要着人看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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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紧盯着吴承善,悠悠然然、一句接一句的吩咐着,吴承善气的脸色由红变青再转白,指着李小幺的手指抖个不停,李小幺接过淡月递过的茶,慢慢抿了两口, 看着吴承善笑道:“你是清官,出了名的爱民如子,这爱民其实也看怎么个爱法,一种么,如父母子女之爱,只要民好,名和利都可以放到一边,宁可毁身也要为 民,百年后,可被百姓奉为神明,一种么,举着爱民的旗子,其实都是为了给自己谋名谋利,若为了自己的名利,不惜驱民赴死,只为成全自己,谋得生前一时之 名,身后被人唾弃鄙夷,吴大人,你是哪一种?” , B3 W; G4 _'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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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承善气的颤抖不停,一口气呛着,剧烈的咳嗽起来,苏子诚看着李小幺,又看看吴承善,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不过他也不打算说话,李小幺弯眼笑着看着吴承善,慢慢品着茶,仿佛不准备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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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H7 S7 b) M' }4 U: h0 a不大会儿,南宁禀报了进来,这会儿功夫,只寻到主薄和四个衙役,其余的还在寻,李小幺点了点头,看着吴承善淡然吩咐道:“你跟南宁过去,天也不早了,今夜就辛苦些,把百姓安顿好了再歇着,赶紧去吧。”/ h! h3 D  K% ?3 {" ?

5 \" ]+ y' ]" @9 K7 F吴承善脸色青灰,呆呆的看着李小幺,突然拎起长衫往外冲去,北庆一路嘀咕着跟着南宁出到门口,才又转回来。 6 M+ J1 W1 W* e; N

0 D: R* q5 ^9 }. ?% i( h史国柱看着吴承善直奔出去,回过头,满脸紧张的看看李小幺,又看看苏子诚,李小幺却仿佛大堂里根本没有这个人一般,看着苏子诚叹息道:“这吴承善让人佩服,可惜了!”6 g, Z3 _: f7 {& n4 {

' _% X5 m7 ?3 j( j4 Q; E, ^. b苏子诚挥挥手,几个黑衣卫上前将史国柱拖下去,苏子诚看着史国柱被拖出了门,才转头看着李小幺奇怪道:“他不是降了?” % s$ N! `3 g0 l4 u+ s

* N' d( f4 F4 l4 o6 M9 ?“他是准备死了!要留清名,可惜!可不能死在咱们手里!你放了他吧!”. T) [& I, D' x4 M0 q# D!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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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心思转的飞快,跳跃的说道,苏子诚怔了下,立时反应过来问道:“放他去哪里好?扬州?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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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三章 遗珠  % Z; {0 F- W& G, J) j% K5 m; d

3 V/ E% M: j, A4 L. T- C1 o% v做大事不究细节 ! o4 d7 w/ p9 @. c& R( `

6 |( M% Y# p9 s2 g0 f' z8 \李小幺一边叹着气,一边将手往西边指了指,苏子诚重重拍着折扇笑道:“我也是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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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站起来,看着苏子诚笑道:“我去知州衙门看看去,你忙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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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n$ N% @" M+ H& N苏子诚点头答应,吩咐明珠带着护卫着李小幺去知州衙门,自己带着几个小厮赶着布防,清理各处隐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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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d6 [& T& H3 d3 Q李小幺直忙到半夜,韩城三人中,周善齐留驻韩城,其余两人和今天一早赶过来的其它五六个七八品官吏汇到一处,连奔了五六个时辰,总算在子时前后赶到了楚州城外,被守城兵士有吊筐一个个吊上去,赶进城里就开始忙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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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睡了一两个时辰,起来一直忙到午后,苏子诚才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赶回来,沐浴换了衣服转过来,见李小幺寻来泥水作、木器作等几个行头,正安排修建知州衙门和各处损毁房屋的事,站在旁边等她吩咐完,才笑着问道:“你从前不是一户给多少银子的?怎么这次改修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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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州府不比韩城,韩城地方小,损伤有限,那倒了屋子的人家拿了银子,请几个工匠,旁的活请亲戚邻居帮帮忙,自己就能张罗,修完屋子还能余些银钱,这里不 一样,这会儿有银子也请不到人,打成这样,谁敢出来?你看看,这城里商铺家家关门闭户,只好咱们出面找这些行头过来修房子,一来他们出面,不怕请不出工 匠,二来,让他们出面寻那些商人买各式要用的东西,不管开不开门,都能买得到,唉!我给了比行价多两成的工钱,没开工就先预付一半,又让他们用高出一成的 价钱现银买东西,这房子一开工,这些工匠和商家就知道咱们说一是一,公平买卖了,这活开始做了,商铺开张了,人心也就渐渐稳了,嗯,你去哪儿了?昨晚上好 象没见你回来?” ( _( }$ n9 I8 M1 Q*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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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扬州城外看了看。”苏子诚伸展了下胳膊答道,李小幺有些怔神的看着他,苏子诚笑着往后退了半步道:“你看,我不是好好儿的回来了?没事儿,你忙,我去睡一会儿,傍晚咱们到城里逛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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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A: S5 U: X9 y8 u说着,不等李小幺答话,转身就往里去,李小幺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几步就不见了人影,站着怔了半晌也没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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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K& y' v" p1 C0 a, X傍晚,苏子诚寻到李小幺时,李小幺正带着青橙躲在倒掉一半的州府衙门窗户后探头往里张望,苏子诚凑过去,从李小幺头上往里看了一眼,低声问道:“你怎么做起贼来了?”0 H) X+ v; y- g. I% B

9 k' g4 Z9 p5 N# x  I+ Y5 e/ t李小幺斜了他一眼,将手指抵在唇间示意他噤声,半间衙门里靠墙站了七八个小吏,一身肮脏官服,蓬着头发的原郓县知县赵宏志背对着窗户,正一只脚垂下,一只 脚踩在扶手椅上,来回晃着脑袋听站在面前的主薄流水般报春赋秋赋帐,主薄脸色黑黄,长衫上满是汗渍、污渍,不时的抬眼瞄一下赵宏志,手指不停的沾着口水, 帐册翻得飞快,数目报的更快,苏子诚低头俯到李小幺耳边嘀咕道:“这主薄不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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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b  [' w- B1 X: o3 O“嗯,看着。”李小幺低低的答道,两人凝神看着室内,主薄一口气报完了春赋加秋赋,深吸了口气,半躬着身子,眼角瞄着赵宏志,看起来极恭敬的等着赵宏志发话,四周垂手站立的小吏也随着主薄瞄着赵宏志,赵宏志慢吞吞放下踩在椅子上的脚,拍了拍衣襟问道:“春赋都收齐了?” 4 w/ m( h+ x3 W+ l+ K* |, e! S9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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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老爷,刚才说过了,收齐了。”主薄态度恭敬,话里却透着刺,赵宏志‘嗯’了一声,接着问道:“粮食呢?” - t3 S, e! I% X2 A' N3 v

. T9 J- i' i/ S3 }$ R" j“回老爷,刚才说过了,已经缴到上头去了,咱们楚州先汇到扬州府,至于扬州府发往哪里,小的们就不知道了,这个,刚才也说过了。”主薄躬了躬身子,态度恭 敬,话却不客气,赵宏志又‘嗯’了一声问道:“收的陈粮还是新粮?”主薄嘴角往下撇了撇笑道:“自然是陈粮,三月里哪有新粮?” 5 X, d/ C% J6 U# s

1 l& I, n  \0 m# O! g& T“噢,原来是陈粮,嗯,这就好,好得很呢,与其明年春天收陈粮,不如将明年这春赋并到今年秋赋里一起收,回头我跟五爷禀一声,就这么定了。”* P& o* d  e.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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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宏志慢吞吞说道,主薄眼角连连抽动道:“爷,没这规矩!这!这春秋两赋是太祖定下......”9 r; |0 c  j5 y

$ C- x$ J  b0 b! Q) P9 S/ u主薄抬手捂着嘴,按回了后面的话,赵宏志连点了几下头:“你既然知道不妥,老爷我就不说你了,咱们北平的规矩,这粮赋就一遭,三月里满地青苗,这个结骨眼 儿收赋,这叫荒唐,咱们北平的规矩最好,就这么着!还有两件,你们都听着,回头别怪老爷我没提点你们,这一,给老爷我听好了!一季秋赋,加明年一季春赋, 合出数目字儿来,五爷交待过,今年各减三成,算是补这打仗的饥荒,每户多少核出来,大大的字儿抄两张出来,一张,就贴在这衙门口的八字墙上,还一张,哪个 村子的,就帖到村子里头去,五爷说了,这叫税赋公开,听明白了没有?”2 y0 C# e/ `$ X. N4 F

$ k  j# d) m' X/ x3 _+ n/ h主薄半张着嘴,一时听呆了,赵宏志嘿嘿笑着,慢条斯理的接着说道:“这第二,都听好喽,记牢喽,咱们五爷规矩重,王爷那性子,老爷我就不说了,那扬州府, 不过明天后天大后天,也要不了几天,也就打下来了,这帐,这么一对,这么一审,那陈粮运哪儿去了?那可就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唉,别怪老爷我没跟 你们说清楚哪,老爷我脾气好,心肠软,最见不得杀人,一听到这一家子大人孩子哭天喊地啊,老爷我这心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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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宏志抬着脏得不能再脏的衣袖,按起眼角来,主薄脸色青灰,紧盯着也不知道真难过还是假难过的赵宏志,目光突然转向旁边一排小吏,小吏们个个缩着脖子,头差点垂进胸膛里,一个个一声不敢吭,主薄呆了片刻,强笑着拱手道:“老爷,还里头,还有点弯弯,小的还没来得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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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说吧,老爷我心肠软。”赵宏志看了看衣袖,拍了几下说道,主薄咽了口口水强笑道:“老爷圣明,这春赋里头有点小讲究,老爷也知道,三月里收赋,也是不大是时候,老爷们个个都爱民如子,这春赋照惯例,各县各府都是先交上帐册子,反正粮食也都是秋后装船送进太平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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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那咱们送到扬州府的,就是本帐册子?那粮呢?”赵宏志声音透着恍然大悟,主薄喉结连动了几下,咬着牙答道:“老爷英明,这粮先由各村乡绅富户做保,等秋后一并收缴。” 8 K9 R' V# D6 x

* U0 k# ?% |* [5 d  l1 @6 [“噢!”赵宏志重重拍着椅子扶手,拖着长音又恍然大悟了一遍,李小幺听到这里,抿嘴笑着,推着苏子诚往后退了两步,冲苏子诚招招手,转身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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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F) I$ b9 a+ P5 U1 e0 o两人出了衙门,苏子诚摇着折扇笑道:“这人叫什么?有意思!哪来的这么个妙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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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7 n! l4 K& ^4 t“叫赵宏志,原是郓县知县,二十一岁中举,进士出身,看他历年考绩,别的都好,就是这不修边幅、性子疲赖难缠两件,被人诟病,年年考绩不是下、就是下下,辗转做了二十六年知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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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夜里我每人派了份活,别人都是一直忙到现在,就他,午后睡了一大觉,说是理好了,我去看了,还真是挑不出毛病来,我让人取了他的履历过来看了,让他过 来替我查这税赋上的事,你看看,是个能用的吧?这楚州就交给他吧,楚州所辖几个县的知县,也让他看着挑一挑,多几个这样的,我就能省心多了。”, f3 e5 W+ O  Z; U- ~" h( G

% f8 v$ y& H, J2 k9 R. A  U李小幺笑盈盈的答道,苏子诚脸色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我跟说过,一定要挑精干的能员过来,这年年考绩下下的怎么也挑过来了?!这么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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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L' ]" K9 t5 X3 G( x. o) O李小幺转头看着他,想了想,才斟酌着笑道:“年年考绩下下,不见得就不是能员,这怀才不遇的事多着呢,你若有什么疑问,回去后寻宁王爷当面询问了不就行了?这两批遣来的人,我反正是个个用着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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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E- P0 g2 u' u苏子诚看着李小幺,沉默了半晌,‘嗯’了一声,两人沉默着走了一会儿,苏子诚转头看着李小幺低声说道:“吏部几个,都是署理吏部时简拔上来的,按理说不该有事,不过......回去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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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p- z1 ~4 x李小幺转头看着他,笑着说道:“咱们去东城慈幼局看看去,吴承善在那里忙着安顿那些病伤、无家可归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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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C" E$ _# z3 t$ Z) C“你就安排他做这个?”苏子诚随着李小幺的话转了话题,李小幺笑着点着头:“对啊,从昨天傍晚起,我就让他专管安抚救济百姓这样的事,南宁帮我挑了几十个 眉眼和善、手脚勤快、讨人喜欢的年青兵士,穿的干干净净的,专一跟在吴承善后面,跟大家说咱们北平军如何如何秋毫无犯,咱们梁王爷如何如何爱民如子,顺手 帮各家打扫打扫,整理整理,有病的给药,缺粮的送米,到现在,已经走了大半个城了。”苏子诚高挑着眉梢,抬手抚着额头,一时说不出话来。 ) w3 V8 `, Q$ z, a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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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四章 来与去. v" m4 ]( f5 ^  {

" I/ e% R! I! U( s( h两人一路转到慈幼局,也不进去,只站在外面看着吴承善忙碌,半晌才退后几步,一边沿着已经空旷无人的街道往回走,一边低声说着话。4 u; V0 m, Z* d: |4 j# c
“......要不王爷明天再劝劝他?这吴承善虽说迂了些,却真是实心为民,这样的好官可稀奇得很。”% h! z. T. h& x4 w( A9 o- m
“嗯,好!”苏子诚干脆的答应道,李小幺却摇着头叹了口气:“王爷再好好劝他一次,我也算是尽心了,往后再怎么着,就不能怪我......”李小幺没再往 下说,苏子诚忙低声安慰道:“两国征战的事,这怎么能怪你?你又想多了。”李小幺抬头看了看他,垂着头没有说话,两人不紧不慢的踩着青条石路往回走,李小 幺转头看着路两旁大门紧闭、劫后余生的店铺,苏子诚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两边笑道:“有你打理,我看最多半个月,这街上就又热闹的没法跑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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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两人转了个弯,李小幺转头看着苏子诚商量道:“今年淮南路风调雨顺,到现在,这一场战事也没怎么祸害到乡下,咱们又减了三 成粮赋,到秋天,只怕谷贱伤农。”苏子诚只管凝神听着,李小幺既提到这事,必是有了成算,李小幺瞄着苏子诚停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吴地茶、酒、盐都是 官卖。”9 T0 ]# j& z% y$ ?6 A) F. }

8 @' @1 d/ K2 J: n9 T8 t“盐,咱们也是官卖。”苏子诚忙解释道,$ [( P% _0 x# a% o# T

3 W; a4 q. @% E0 q5 {# }7 T“嗯,我知道,淮南路既并入北平,这茶和酒,就照咱们北平的规矩,开放官禁,盐一样,”李小幺抿嘴笑着说道:“鹿港往北往南,都能做极好的盐田,不过,我 倒不赞成官卖,这一沾了官就没个好,官家只管收税就行,我的意思是......”李小幺拖长声音看着苏子诚,苏子诚点头示意她说,李小幺笑道:“我的意思 是,叫北平和梁地的商户到淮南路来做生意,一来免得淮南路商帮得了茶酒盐之利,兴盛太过,形成尾大不掉之势,有北平和梁地商帮分润,相互制衡才最好不过, 二来,就算为人处世,也要常来常往才亲近,要将淮南路飞快融入北平,大家就得多来来往往,多做生意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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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7 B  L8 x' n8 r. e“这主意好,叫北平和梁地的商户来做生意,怎么叫?要不发个勅令?”苏子诚顿住步子,拧着眉头看着李小幺问道,李小幺满脸郁闷的看着他,深吸了口气又重重 叹了口气,苏子诚轻轻咳了几声,硬撑着说道:“这法子最便宜!”李小幺瞄着他哼道:“最便宜?最贵还差不多!牛不喝水强按头?商人逐利啊,只要放出风,就 说这淮南路遍地是黄金......”苏子诚扭着头,抖开扇子摇着说道:“遍地黄金?在哪儿呢?先骗过来再说?算了,这事你看着办吧,真是麻烦!”李小幺连 连眨着眼睛,干脆不理会苏子诚了,一边甩着手往前走一边自顾自的笑个不停。; n" j6 X2 d+ k

$ I0 w5 \% V2 f8 |- S/ `# s: {( C苏子诚跟上李小幺提醒道:“无商不奸,跟这些商人打交道,不能太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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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李小幺重重叹了口气,停住步子,仰头看着苏子诚问道:“你真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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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v. G0 K8 w% e+ `1 D7 c# p“嗯!崇农抑商,商人不事生产,倒卖渔利,母亲当年也这么说过,商家不能没有,可也不能让行商之风泛延,以至于伤了国之根本。”苏子诚郑重的说道,李小幺 怔怔的看着他,眨了半天眼睛,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呆了半晌,李小幺才长长呼了口气,孝慈皇后既说过,那就是真理,这一点她明白得很,李小幺泄气的甩着胳 膊走了一会儿,放慢步子,抬头看着苏子诚认真的说道:“无商不奸,这话倒真是对极了,不过这个奸字,可有讲究。”: k: D, ~8 j' E# L8 a* Q-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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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讲究?”苏子诚忙笑问道,李小幺笑盈盈的说道:“商场如战场,这话你听说过没有?”苏子诚摇了摇头,李小幺接着说道:“一个奸字,有小奸,有大奸, 这小奸就不说了,还不入流,这大奸,就有点大巧若拙的意思,那真正大奸之商,却都是忠厚长者,一言九鼎,一诺千金,这样的商家,哪怕遇上大灾大祸,一夜之 间万贯家财化成焦土,只要他人还在,凭着信誉字号,不过半年几个月,这生意照样做的风生水起,这才是真正的奸!”苏子诚听的怔神,琢磨了一会儿才笑道: “倒有几分道理。”9 P% p; ?& h" B% s, n! `1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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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行商挣钱,其实极不容易,不是聪明人还真做不来,这跟种地不一样,种地么,只要肯出力,收成都不会太差,可行商就不是这样了,难道谁做生意都能挣钱的?”李小幺接着闲话道,苏子诚想了想笑起来:“大姐做过茶叶生意,全亏进去了,气得她差点把掌柜送进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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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Z  i6 x# l" d“你也开过酒肆啊。”李小幺笑盈盈的接着:“这生意做得好,跟你打仗一样,是要天赋灵气的,可真不是说泛滥就能泛滥的事。”苏子诚看着笑语颜颜的李小幺笑起来:“我打仗有天赋灵气,你做生意有天赋灵气,倒是......不错。" J) H) c8 t1 Q5 E3 X3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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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说笑笑一路回到制置使衙门,这会儿已经改成了楚州总兵衙门,吃了饭,李小幺回到偏院,想了半晌,吩咐海棠铺纸研墨,先歪歪扭扭写了封信给水莲,让她 寻赵五哥和张狗子替自己传个话,让两人带足银票子赶紧过来淮南路收购生丝,淮南路今年丰年,吴地却在战中,这生丝积压,正是便宜买进的时候,除此,淮南路 粮油皆丰,还有海外运进的各类奇巧物什,因吴地大乱,也积压甚多,文白相间,直写了两页多才啰嗦完了,举起来仔细看了看,这信真是没法看!叹了口气,装进 信封用漆封好,又给俞远山写了封信,干脆明白的几句话,只告诉他淮南路将开放茶、酒和盐场,余话皆无,也封好,交给海棠,让人连夜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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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食时刚过,苏子诚摇着折扇大步进来,径直坐到李小幺左边上首,阴着脸吓退了满屋回事的官吏,看着李小幺摊手道:“我好话说尽,那是块石头!算了!”李小幺颓然叹了口气,看着苏子诚低声道:“那就别拖了,越早越好。”1 ^6 t, s( F& H4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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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事我听你安排,你比我仔细。”苏子诚点头答道,李小幺垂头看着自己的手,叹了口气,转头寻到东平叫过来吩咐道:“你去和吴承善说,王爷敬他爱民忠 义,不忍杀他伤了楚州百姓的心,今天就礼送他回去太平府,有两件事,请他自定,其一,史国柱定的午时缢杀,问他是祭了史国柱再走,还是现在就启程,其二, 史国柱身边有两妾随侍,象是有了身孕,想托他带回太平府送回史家,问他可肯携之同行。”东平躬身答应,退出去寻吴承善传话去了,李小幺招手叫过青橙吩咐 道:“你去带史国柱那两个妾侍去和史国柱诀别,再问问是哪一个有了身孕,王爷说了,看在吴大人面子上,若有了身孕,就送她随吴大人一起回太平府。”青橙眨 了眨眼睛,看着李小幺笑道:“若没有,是不是就得侍候史将军西归了?”' n& k: C+ w% N, ]7 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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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行。”李小幺笑答道,青橙曲了曲膝笑道:“姑娘的意思我懂了。”说着,退后两步出了正堂,叫了两个粗使婆子,往后面厢房提人去了。  M) L# G( H" w
史国柱的两个妾侍,赵氏和钱氏惊恐的跟在青橙后面,深一脚浅一脚的跌撞着往前院过去,前院厢房里,史国柱面无血色的端坐在榻上,直直的瞪着站在面前的明 珠,明珠正传着苏子诚的令:“......爷的意思,是要将你斩首示众,是吴大人替你求了情,说是好歹同僚一场,不忍见你身首异处,看在吴大人面子上,爷 吩咐了,赐你缢死,好歹留个全尸,爷还允你那两个妾侍过来拜祭送你上路,对了,吴大人说了,好歹同僚一场,等会儿他也过来送你一程。”说完,明珠仰头看了 看他说话的当儿,黑衣卫已经利落的搭在梁间的白绫,扫了木然呆坐的史国柱一眼,转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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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橙引着赵氏和钱氏过来厢房门口,自己在厢房门口停住步子,抬了抬下巴示意婆子将放着酒菜的提盒交给两人,赵氏和钱氏颤抖着手接过提盒,跌跌撞撞的进了东 厢,青橙支着耳朵听着屋里的动静,厢房里传出高一声低一声、压抑着不敢放声的哭声,夹着赵氏和钱氏含糊的话语:“......老爷......怎么 办......吴大人......”  p& ?) @+ I7 O

: C1 O' U6 a) m: h7 n1 q  P' ]- h“闭嘴!”史国柱一声暴喝,吓得青橙也打了个机灵,“败类!呸!贪生怕死的老狗!呸!”史国柱声嘶力竭的叫着,青橙舒了口气,伸头看着垂花门,见东平身边的小厮转进垂花门,忙抬手示意婆子进去将赵氏和钱氏拖了出来,半拖半扶着两人往垂花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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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五章 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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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a) @2 A( ?1 L9 G+ w刚转过垂花门,迎面,吴承善瘦高的身子上套着件干净的竹布长衫,花白的头发绾的紧紧的,背着手,脸色晦暗沉郁的走过来,东平亲自提着提盒跟在后面,青橙放 缓脚步,瞄着赵氏和钱氏,两人胆怯的垂着头挤在一棵廊柱旁,眼角瞄着吴承善的脚步过来,赵氏拉了拉钱氏,两人扑通跪在地上,抽泣着低声哀告道:“吴大人, 求求您,救救我们家老爷,求求您!”说着,趴在地上磕头不已,吴承善停住脚步,眯着眼睛看着两人,往旁边闪了半步,声音冷硬的训斥道:“起来!丧土侮国, 死有余辜!”说完拂袖而去,青橙瞥着吴承善,努努嘴示意婆子扶起两人,上前两步,低声劝道:“走吧,两位还要跟他回太平府呢,这一路上可要小心侍候着,这 位爷可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要是有什么事~~嘿,你们这命可难保!”两人听的面如土色,靠在一处几乎站立不稳,吴大人崖岸高峻,确实眼里容不得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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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F, t- {0 @2 Z( z1 P  s吴承善背着手,直直的站在门口,看着史国柱踢腾着,脚尖绷直一阵抽搐,长叹了口气,回身端起东平托盘里的酒杯,高举着长揖而起,将酒缓缓洒在门口,转身径 直往外出去,衙门口,赵氏和钱氏已经上了车,吴承善看也不看旁边林立的众人,径直走到车前,跳到车夫位置坐下,从小厮手里接过缰绳,正要抖动,李小幺突然 扬声问道:“吴先生,您就不怕明月照渠沟么?”吴承善手臂僵直的呆了片刻,眼睛微微眯了眯,直视着前方,抖动缰绳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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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两边站满了楚州百姓,有双手合什流泪念叨的,有跪倒磕头不已的,有哑着声音喊着‘大人’的,更有许多人跟在车后,一路小跑着直送出了西城门,苏子诚和李 小幺上到城墙,远望着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的匹马小车,看着直送出十来里远的楚州百姓,李小幺长长叹了着气,从淡月手里接过盛满酒的杯子,慢慢洒到了城墙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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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m3 n, Q3 v7 f* D2 ?) L傍晚,赵宏志头发绾的一丝不乱,一身洗得边角发毛的干净官服,抱着满满一怀卷宗,小跑着进了后衙,青橙正端了碟蜜饯过来,惊讶的上下打量着他,忙进去通传 了,赵宏志跨进厢房,先将卷宗放到旁边几上,拍了拍长衫,往上长揖见着礼,李小幺高挑着眉梢打量着赵宏志,赵宏志摸了摸衣袖,嘿嘿笑着解释道:“五爷爱干 净,怕恶心着五爷,昨晚上洗的,油多,都快洗烂了,等发了俸禄就做新的。”李小幺抚着额头笑了好大一会儿,才指着卷宗问道:“人都挑好了?这是什么?”% m" v% b  Y# s+ l0 g$ M. K- P, r

- S, U* ~! `9 K$ b( [! _! D“挑好了,就等五爷过目,这是楚州这两年的税赋人丁总帐,理好了,拿来给五爷过目,五爷,这人选里头,有个叫李邦水的,履历上不好看,其实 人......”赵宏志看着李小幺小心而急切的解释着,李小幺抬手止住他的话笑问道:“照履历上看,做不得知县之位是不是?如今是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 王爷既把这楚州交给你打理,就是信得过你,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人你看好了就行,若有什么不妥,我只寻你问罪,至于能不能用,你拿主意就行,这一任 只三年,下一任,朝廷自有章程。”赵宏志长舒了一口气,深揖到底,只觉得心底热得发烫,直起身子,又揖了下去,李小幺示意青橙取了本帐册过来,翻了翻笑 道:“这么多帐本子我哪里看得完?你理好了,只给我几个数目字:楚州现今户数,人口数,较去年增加人口数,有水田多少亩,旱地多少亩,桑田多少亩,富户多 少,各有多少田亩,商户多少......”李小幺一口气说着要看的数目字,赵宏志凝神听着,曲着手指一个个记着,听李小幺说完,吸了口气笑道:“五爷要的 这些数目字,下官明天一早就送过来。”李小幺笑应了,看着赵宏志告辞出去,转头吩咐青橙将新到的官吏履历全部取来。( ^+ a; }6 y. y-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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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承善纵马一路往太平府方向狂奔,一路遇到的北平黑衣军见车上挂着的通红的令牌,连询问一声都没有,赵氏和钱氏在车厢直颠了个七荤八素,一人一边车窗,呕 吐不已。吴承善赶着车直奔到天色全黑,才靠到路边一处破落的祠堂旁停下,僵直着腿脚下来,摸索着寻到灯笼,打着火点上灯笼,仿佛没看到软瘫在车里的赵氏和 钱氏,顾自搜索着车厢,车里一应都是齐全的,两只装水的皮袋,一大包精细点心,一包咸菜咸牛肉,还有一个青布小包,里面包了五十两散碎银子和两吊钱,吴承 善打开皮袋猛喝了一阵水,靠着车轮坐在地上,掰着块咸牛肉努力嚼着。赵氏和钱氏紧紧靠在一起,恐惧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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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泛起鱼肚白,吴承善就赶着马车重又上了路,这已经是吴地境内,走了没几个时辰,就遇到巡逻的吴军小队,押着三人一径赶往豪州制置使秦将军行辕。一个裨将出来,客客气气的让着吴承善往大堂去,几个粗使婆子引着赵氏和钱氏进了二门,车和马被众亲兵牵到大门里细细查看。' a; v: X& l, @  d0 I

6 Q" f) M. v* n吴承善干坐着喝淡了两三杯茶,秦将军才背着手,身后跟着两个锦衣偏将从后面转进来,吴承善忙站起来长揖见礼,秦将军目光阴沉的盯着吴承善,半晌才干笑着说 道:“吴大人别来无恙?这一趟是要给北平梁王做说客的?想让老夫做什么?吴大人只管说!”吴承善猛的抬头,愕然看着秦将军叫道:“将军这是什么话?”6 `( i3 L' ?/ {& h( o8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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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话?!你真当能玩弄诸人于股掌?未免太小瞧这天下人了!”秦将军指着吴承善,厉声说道,吴承善呆站着,怔怔的看着秦将军,看着他大马金刀的坐下,咽了口口水,艰难的解释道:“将军,楚州失守,史国柱将军被缢死,我以死相抗,梁王才放我归来,请将军明鉴!”+ ]- s; E5 N: w$ n$ O
“说的真好!言词恳切,其志可嘉,其情可悯!原来以死抗争,梁王那个杀神就能放人?好言词!好借口!好蠢货!”秦将军轻轻拍着手讥讽道,吴承善悲伤的看着 秦将军,半晌,举起深重的手臂往后堂指着说道:“将军若不信,可以问问史将军的两个妾侍,两人都怀了身孕,我这才......”话没说完,秦将军嘴角几乎 撇得了下巴处,冷笑不停,站在旁边的两个锦衣偏将一边笑一边摇头,秦将军仿佛懒得和吴承善多说,抬起手挥了挥,锦衣偏将转身招了下手,后面帘子掀起,赵氏 和钱氏相互搀扶着、畏畏缩缩的进来,不敢看吴承善,也不敢看秦将军,目光盯着地面一路挪进来跪在了地上。5 X* b7 T" x" ?; A

% A' ~: u7 a8 l. m' C  O. y8 l“史将军是怎么死的?”秦将军大喇喇的问道,8 l/ N- T  C" E1 c# X!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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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回将军,是~~都是他害死的!”赵氏颤抖着,突然抬手指着吴承善尖叫道,吴承善惊怒之下,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秦将军斜睨着他冷讽道:“怕了?现在知道怕了?”7 u1 S: o4 R! ^. j!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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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们!无耻之尤!无耻!”吴承善气得脸色铁青,手指抖动不停的点着赵氏和钱氏,赵氏和钱氏倒豁出去了,往前挪了两步,扑着一边磕头不已,一边哭诉 道:“是他!他和那些北平人杀了我们爷!我们求他,哭着求他......求将军给我们爷报仇啊!他看中了我们姐妹,逼着我们两个......求将军作 主!”说着哭倒在地,吴承善目瞪口呆的看着痛哭流涕的两人,喃喃的骂个不停:“小人!恶妇!无耻恶妇!无耻......”' N% Z5 \7 N# [; F

. D( g6 k* S7 R“没冤枉你吧?”秦将军意气洋洋的质问道,吴承善梗着脖子,缓缓转过身,昂然看着堂外的青天白云愤然道:“果然!果然!小人!无耻小人!明月照了渠沟!”秦将军眼眶紧缩了几下,错着牙缓缓挥了挥手,咬牙吩咐道:“拖出去,剁了!”& T- H; w" r- V#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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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门口的两个亲卫上前就要去拖吴承善,吴承善往后退了半步,面如死灰的盯着两个亲卫,突然往前扑去,亲卫吓了一跳,抬脚狠狠踢在吴承善跨间,吴承善仿佛 不知道痛一般,直扑过去,扑向亲卫腰间的佩刀,秦将军吓的上身僵直,两个锦衣偏将忙拔刀护在秦将军面前,吴承善扑倒在地,眼睛紧盯着亲卫腰间的佩刀,声音 喑哑的叫道:“给我刀!我要让你们这帮有眼无珠的狗东西看看我这一颗心!这心!”" ~3 e8 J7 n: \! e0 ?( T8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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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将军猛的站起来,从牙缝里挤着说道:“给他!我倒要看看,他这心,黑透了没有!”亲卫解下佩刀扔到吴承善面前,吴承善手指不停的曲伸着抓起佩刀,一手撑着刀,一手扶着地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转了半个圈,对着秦将军惨然笑着,举起佩刀,狠狠的往胸膛刺入。 * N$ [: ~2 F  M+ 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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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26 04:06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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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六章 暗动   (那些变化,都是一点一点一点的 ) + m; K  Y9 T1 A) C. u1 P+ X/ n8 D

, h$ ^  u& I; O夏天的傍晚,开平府笼着层安祥而喜庆,水莲将李小幺的信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吩咐人去请赵五哥和张狗子到水桐府上,自己仔细将信折起贴身放好,出来要了车,径直去了水桐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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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U1 T6 c# \5 r( n* ~6 z8 W水桐刚从慈幼局赶回来,正一张张看着儿子阿明的描红,见水莲进来,也不站起来,只举着满手的描红纸抱怨道:“你看看,阿明这字就描成这样!这可怎么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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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8 M4 g/ F( ?: L8 j水莲上前接过几张仔细看了,一边看一边笑:“不瞒你说,我这会儿看到这字,怎么看怎么好,你是没见过那不好的。”: P" f/ o. A/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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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桐嗔怪着夺过描红问道:“你说有急事儿,到底什么事儿?”: S( G5 m8 z1 P, H7 g$ W$ j5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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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莲正要答话,外面婆子急步进来禀报说赵五哥和张狗子到了,水桐又是意外又是好笑的看着水莲,水莲忙红着脸解释道:“桐姐姐想哪儿去了!不是那回事!是五爷捎了信给我,让我传个话给他们两个!”7 m7 F9 V/ Q( [: A# y- O/ I

! \! E: p8 s4 j- i水桐一边笑一边挥手示意叫进来,片刻功夫,赵五哥和张狗子一起进来,长揖见了礼,水莲端正的站着传着李小幺的话:“五爷捎了信来,说淮南路今年丰年,生丝 大收,如今因战事都滞在淮南路,让你们两个,带上银子,再带上陈大,赶紧过去淮南路收购生丝,大约还有别的生意,五爷没细说,只说多带些银子,先到楚州寻 了五爷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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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狗子和赵五哥对视一眼,先点头应了又问道:“五爷有没有说这家里的事,就是这一处的事,交给谁打理?”! C+ N( S6 K, |2 k0 ~1 T

7 w/ j- t; J8 L1 w: p水莲脸一下子通红,忙摇着头,赵五哥转头看向水桐,水桐犹豫了下,笑着建议道:“要不家里的事先交给张嬷嬷看着?也只好她了,其余的事,我帮着张罗就是。”5 R- a8 q8 M! ]6 h. ]+ [

* _* z& t  k( a+ t& _+ s赵五哥和张狗子对视了一眼,笑着躬身谢道:“那就烦劳大/奶奶了。”说着,两人又问了几句,就告退出去了。 9 p  d; O) t8 H5 A1 ?2 f' T

7 {7 ?2 V9 R2 E1 w( q水莲看着两人走远了,挥手屏退众丫头婆子,从怀里将信取出来递给水桐,蹙着眉头道:“你先看看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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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3 |3 a- G7 u& q3 e+ n水桐接过信展开,先笑起来:“怪不得刚你夸阿明的字,倒真是!”1 d4 R: t4 U3 Y7 o4 f$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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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桐一边说着,一边一目十行的看了信,将信缓缓折起交还给水莲,看着她等她说话,水莲接回信收好,叹了口气道:“就是要跟姐姐商量商量,这事,要不要跟说一声,真是,二哥又不在,若是二哥在,把信拿给他看了,我就不管了,如今......真让人难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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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 s  x9 ?4 q; d& W# T“你有什么想头?”水桐低声问道,水莲按了按胸前的信,理着思路说道:“姐姐也看了这信,这信里写的详细,粮如何、丝如何、那海外泊来之物如何,这是一,二来,五爷要交待门下管事,还能用得着让我传这个话?”+ [! n: o' [8 u" Z+ b- w-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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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桐连连点着头赞同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五爷心思玲珑,这个信儿,也只好这么传,那你赶紧去寻大爷说一声去,这做生意的事,快一步和慢一步,差着天地呢,快去!”水莲答应一声,笑着站起来就往外走,二门里上了车,径直往安远侯府寻水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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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o+ ?6 U1 j6 c+ j水砡刚回来家沐浴换了衣服,听说水莲急寻,惊讶之下急忙出来,水莲进了二门,也不多往里走,在一处凉亭处停住等着水砡出来,远远看到水砡过来,忙招手示 意,水砡进了亭子,接过水莲递过来的信,细细看了两遍,递还给水莲笑道:“这是极好的事儿,我知道了,赵五哥什么时候启程?” ( Z. K' z/ ?( I0 B1 M9 Z8 J: a1 y+ a* v

  b" \1 T. i) G7 r! M“说是明天收拾收拾,后天一早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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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今天晚了,我也不虚留你,赶紧回去吧,有空常过来寻你嫂子说话,你嫂子经常念叨你。”水砡温和的说道,水莲有些不好意思的曲膝答应一声,告辞出去了。 - E% d9 p0 l. N% u

1 A0 w% T$ j* w, E( y/ A$ l水砡看着水莲出了凉亭,招手叫了个管事婆子过来,吩咐她赶紧去请靖江侯过府,自己则急步去后院寻父亲了。 / Z1 a  f5 M2 K: j7 a

3 \2 O) R* O7 a$ Y* ?3 l9 z靖江侯一路紧赶过来,一身细汗的坐在窗户洞开的花园水阁里,不停的摇着折扇,满眼渴望的紧盯着兄长,安远侯紧拧着眉头,一只手捻着胡须,一只手背在身后,来来回回踱着步,水砡看着父亲笑道:“如今就是遣谁过去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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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0 C8 D( I: `) ]' O靖江侯急忙赞同的点着头:“就是就是,庄子里就那点收成,这几年几处生意都亏得厉害,再不想点法子,这过年......” * h9 Y: U# }6 f2 @8 _  [8 V: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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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净说这些没用的!”安远侯堵回了弟弟的话,靖江侯咽下后面的话,嘿嘿笑着嘀咕道:“一定得派能干得用的管事去!” ; O" T' t* m$ U2 j" 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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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话还有点道理,我看,就让阮大去吧,多带些人,多带些银子。”安远侯转头看着儿子商量道,水砡满脸笑容的微微躬身应道:“阮大爷过去,那是最稳妥不过,赵五哥他们后天一早动身,咱们要不要和他们搭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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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v4 @" k! U3 v- ^* ~安远侯捻着胡须拧眉想了想,轻轻摇着头道:“不妥,两家合一处,太过招眼,各走各的吧,这事我叮嘱阮大,让他明天去寻趟赵五哥,说说话,认识认识,往后时常通着气就行。” / J# B  _2 L/ E# h7 x7 N+ a(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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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父亲想的周到,”水砡笑着奉承了一句:“我明天让人提十万两银子带着?”安远侯想了想,点了点头。靖江侯长舒了口气,舒心的拍着折扇笑道:“等挣了 银子,我这修书的事就能办一办了!”安远侯闷气的‘哼’了一声,瞪了弟弟一眼,靖江侯也不在意,打着呵呵站起来抱拳告辞回去了。   I6 b& V3 n" _%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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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水莲同时,俞远山也收到了李小幺的信,短短半张,廖廖数语,却看的俞远山心里紧一阵松一阵热的发烫,强压着心神,绷着脸忙到过了晡时,急忙锁了帐从梁王 府帐房里出来,往元丰会馆方向奔了两步,突然收住步子,抬手重重拍着自己的额头,摇着头自嘲的笑了笑,转身往安在海在开平府的宅院奔去。 & m. s: S/ f8 _) ^, t" m9 R

+ u4 D3 ^+ O0 A7 Z: f/ g安家驻在开平府的姚大管事听俞远山略略说了两句,眼睛睁得溜圆,一下子就口味过来,忙陪着满脸笑容,不停的弯腰谢道:“俞大人大恩......我们家主不知道得多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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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x0 h; x) X" \/ F“那也不能感激错了,这是五爷的大恩!我不过传个话,也不敢不传不是?好了,赶紧跟我去元丰会馆,凭你一家之力,那可差得远呢。”6 C2 n$ y* x4 x3 b7 @$ b0 _

# L5 [) z- d+ _; N0 s俞远山拍着姚大管事的肩膀,爽朗的笑着说道,姚大管事恭敬的连声答应着:“五爷就不用说了,我们家主早就交待过,那是主子,俞大人也得谢,俞大人稍候片刻,我去取点东西,片刻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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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说,一边急奔进来,果真是片刻就出来了,一边紧跟着俞远山往外走,一边不动声色的将一卷薄纸塞到俞远山手心里笑道:“俞大人事务繁多,这天气热成这样,这点买冰钱大人千万别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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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远山顿住步子,捻了捻手里的纸片笑道:“也罢了,就当小安子这猢狲孝敬我了!”姚大管事暴发出一阵愉快的笑声,恭敬的让着俞远山上了车,直往元丰会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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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丰会馆直亮着灯忙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姚大管事紧跟在钱会长后面,再后面跟着十来个衣履光鲜的梁地商人,一起出了正堂,钱会长眼睛里带着红丝,神情却清 爽里透着兴奋,下了台阶,转身拱手笑道:“各位赶紧回去准备准备,刚接了信儿,赵爷和张爷这一天都忙,就今早上能抽出几分空儿,我和老姚得赶紧过去候着, 这一趟能得几分利息,可都在五爷手里呢,各位赶紧去忙,明天一早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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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7 u- s7 l7 W0 h! q, r$ w十来个人杂乱的拱手笑应着,也不敢耽误,各自道别回去忙了,钱会长让着姚大管事,两人并肩出了会馆大门,俞远山约了赵五哥和张狗子用早点的地方就在边上,两人也不用车骑马,走了小半刻钟进了酒肆大门,一径往里面定好的雅间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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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N% `# t+ ^8 k. O# U. l等了好大一会儿,俞远山才陪着赵五哥、张狗子一路说笑着进了雅间,钱会儿和姚大管事急忙逼着手恭敬的迎出来,赵五哥和张狗子客气的长揖还着礼,一行人寒暄 客气着落了座,俞远山坐了上首,姚大管事居末陪着,五个人说笑着吃了早饭,赵五哥和张狗子事多也不敢耽误,和钱会长约了明早启程的时辰地点,和三人别过, 自去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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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会儿拉着俞远山,一边往梁王府方向走,一边低声说道:“俞爷,昨儿一夜都商量好了,这一趟,商会一共十四家大户,每家拿两份干股出来,一份孝敬五爷,一 份孝敬俞爷,咱们元丰商会,往后还得靠俞爷多照应。”俞远山摇着折扇,凝眉沉默了半晌,仿佛下了决心般收了折扇,看着钱会长和姚大管事低声说道:“咱们都 是梁地同乡,就得互相照应着才都有好日子过,五爷门下也不只我一个,我看这样,安家只拿一份孝敬五爷,另一股就算了,余下的十三家,这干股分成四份,还有 安大人、钱大人和唐大人呢,这独食可吃不得!”俞远山用折扇轻敲着钱会长的肩膀开起玩笑来,没等钱会长说话,姚大管事拱手笑道:“这两份都省不得,回头跟 我们家主说了,也必是这个意思,再说我们六还领了份大的呢!” 6 @  g+ j3 w+ z( N7 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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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姚说的在理。”钱会长忙笑着赞同道,俞远山哈哈笑着不再多说,三个人又细细商量了几句,眼看离梁王府不远了,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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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 o* T* R% g- m# F4 V第二百六七章 民意  4 E) {3 p# t8 }
民意就在那些热闹里 * @( Q2 Q0 ^4 b! B% j7 w: R

% {1 u4 C  w7 t天师府后园,满天星辉下,吕华缓缓摇着折扇,凝神听身边垂手恭立的黑衣人低声禀报着,黑衣人禀报完,见吕华手指抬了抬,悄无声息的往后退了两步,隐入了黑 暗中,吕华脸上带着丝微笑,仰头看着闪烁的星空,半晌才不紧不慢的回到书房,叫了心腹管事进来吩咐道:“传信给家里,淮南路,这一杯羹不许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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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答应一声,抬头看着吕华,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吕华转头看着他,心情极好的解释道:“咱们和五爷是伙伴,如今最要紧的,就是要让五爷看到,咱们吕家是她能寻到的最好的伙伴,这就够了。”管事惊讶的看着吕华低声问道:“爷这么看重那个......” - c/ t" A  n, f0 U$ I. u2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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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吕华感慨的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从前祖父说世间有一种人,多智近乎妖,还真是有!”管事眨了眨眼睛,吕华笑着挥手道:“赶紧传信回去,还有,魏二爷成亲的贺礼,你亲自去挑,一定要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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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急忙答应一声,站着写了密信,拿给吕华看过,封好送出去了。吕华出了书房,又到后面园子转了一圈,才回去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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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 @/ c* U+ c7 M4 H不过隔了一天,吴承善的死讯和详情就送到了李小幺手里,李小幺唉声叹气的看着,苏子诚挑着眉头满眼兴致的看着她叹气,李小幺看完递给苏子诚,苏子诚接过扫了一眼,随手放到几上,看着李小幺问道:“打算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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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O! w& s% J9 j  }% b8 n# g8 |9 `. }6 x% t“先把这事让淮南路官员百姓知道知道,明天早上在西门外寻个合适的地方,设个祭台,王爷去给吴先生上柱香吧。” ; N: V  `$ z6 A# ?( U

5 m+ V. C; s- ^. @“合适的地方?随便哪里不行!”苏子诚先点头答应了,又笑着问道,李小幺看着他,抿嘴笑着说道:“得找个不碍事的地方,以后祭祀的人多了,真立个祠堂什么 的也方便,王爷祀后,就放在那儿,这楚州府和淮南路官员、士子、百姓,谁想去祭谁去祭。”苏子诚抖开折扇大笑起来:“你这主意好!他杀了人,咱们树碑立 坊,这主意好!”   p  x7 J) r5 _! p4 V' p$ n;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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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前后,吴承善惨死的事儿就在楚州城角角落落里传开,这话就从吴承善剜心自证说起,种种惨状详详细细,至于吴承善为什么要在秦将军面前剜心自尽,那流言 最初的源头却提也没提,不过这丝毫不影响这件事的完整性,每个人都自觉的补全了吴承善自剜自证的原因,这原因五花八门,越传越离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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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西门外搭起了讲究的祭棚,苏子诚和李小幺一身素服,带着东平等众小厮,骑着马穿城而出,到祭棚里恭敬祭了出来,赵宏志和众北平过来的官员依次 过去祭了,赵宏志还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念了篇祭文焚了,再往后,楚州衙门里的小吏衙役们高一声低一声的嚎哭着也上去祭了,跟在后面的百姓,有几个胆大的,从 旁边长桌上堆得高高的香堆中取了几根香,进去磕头祭拜了,后面跟着的百姓学着样,这一天,祭祀的人流络绎不绝,祭棚周围挂满了挽联、堆着金泊纸钱,整个西 门热闹得如同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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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6 E; `  n9 ^$ g* M: Y" Y: ?吴承善剜心自证惨死之事往北平方向传的极慢,往扬州方向,却如风一般传遍了扬州,再越过扬州,传往鹿港、润州等处。 8 A5 d$ I& ]* l6 }, q+ H

- S: d6 L+ |# E  a6 I傍晚的楚州,白天热火朝天的工地安静下来,西门外的祭棚也安静下来,李小幺和苏子诚从对着扬州方向的南城墙上下来,一边缓步往回走,一边低声说着话儿:“......扬州,有打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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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看着苏子诚问道,苏子诚背着手点了点头:“加上吴承善的事,扬州最近人心不稳,是时候了,再过几天,就六月初吧。”李小幺轻轻‘嗯’了一声,慢慢盘算着手里的人手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 }) c9 N% o% f2 O6 j

- l& t( U& W; e# _回到府里吃了饭,苏子诚拉着李小幺转进隔壁议事厅,吩咐南宁又送了支五头灯台进来,拉着李小幺走到挂了整面墙的淮南路图舆前,手指在图上一点点移着笑道:“再取下扬州,这淮南路就在咱们手里握着了,你看看,往南直抵歧、荆,往西直捅吴国腹地。” 3 C1 z& `* u5 [3 u$ E3 F1 A: e% D

: D# L, a) F* K“往西连通海路,往后运送粮草物资,由海运过来极便当,运兵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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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K6 \+ @( M) k' G) ]李小幺指着图舆最边上的那一片空虚笑道,苏子诚眉头皱了皱,忍不住问道:“你还想着什么海外、什么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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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转头看着他,想了想笑道:“这是两回事,你看,歧、荆这大半边都是靠着海的,北平若有足够的海上战力和运力,陆上海上两边夹击,取两地易如反掌,船 只又和车辆不同,你没去过海港,那大海船,真如小山一般,几百人在海上,几个月不靠陆地都平常,若用来运兵/运粮,你想想就知道了不是。”1 [% Y/ n$ F( p2 h8 b3 @- v; r

; X( }) J" O2 `) C; `: ?; x+ Y2 [苏子诚拧着眉头只不说话,李小幺轻轻叹了口气,手指在虚空处虚划而过,声音轻飘飘的说道:“我的事,跟这事,是两回事。”不等苏子诚说话,李小幺又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叹气道:“我知道了!你根本不想这么快把歧、荆啊什么的打下来!”0 }+ s/ ~# O8 J7 ^! w1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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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听的怔神,李小幺一边笑一边说道:“你就爱这打打杀杀的打仗,这天下就这么点儿,要是没过几年就全打下来了,那你往后还跟谁打去?还征哪个夺哪个? 所以这仗不能那么快打下来,要慢慢的细细品着打,今年打一点,明年再打一点,得好好算着打,千万得算计好,不然没等你老了,就没得仗打了,那可就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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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听出李小幺话里浓浓的调侃之意,瞥着李小幺哼哼道:“你不是说商场如战场?等这里的仗打完了,我就陪你到商场上打几仗去!我就不信这商场有什么大不了的事!”5 N" l# e8 B. C( E; q' j

* ?" t$ O" a) Y6 [' ^李小幺弯眼笑不可支,一边笑一边瞄着苏子诚摇着头,苏子诚突然间仿佛想起什么,脸色渐渐灰暗下来,盯着图舆阴起了脸。李小幺皱了皱眉头,悄悄往后退了半 步,曲了曲膝笑道:“天也晚了,累了一天,我也乏了,王爷也早点歇着吧。”说着,不等苏子诚答话,往后退了两步,转身出去了。 # u' @- P4 K) i$ Z/ \) Q-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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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吴地的风俗,六月六崔府君生日这天是大日子,从前三四天起,楚州城南门外五六里处的崔府君庙就热闹起来,十里八乡的小贩农人,好象并不太明白战起是怎么 回事,照样拖着货车,推着独轮车,带着家人孩子,聚过来要给崔府君好好磕个头,好好烧几柱香,以保佑一家人这一年平平安安、顺顺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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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命人照往年常例,在崔府君庙前搭起长到几十丈的高台,也不知道赵宏志从哪儿寻来的杂剧班子,杂耍班子,每天从午后起就热热闹闹的演起来,真演到夜半 时分,苏子诚带着北平军中大小将领,占据了台子一角,每天晚上大摆宴席,大呼小叫的看台上的军人角力摔跤,直喝到半夜,喝到烂醉才被人抬进楚州城。 ' [# E; m8 Q" _: |0 M- I#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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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喧嚣的宴席一边摆了两天,第三天就到了崔府君生日前一天,这一天热闹得比前两天都早,角力摔跤的台子四周,聚了更多看热闹的闲汉,这一片叫好声连天连 地,那边杂剧、杂耍演的如火如荼,中间夹着摆摊卖东西的,各式各样的小吃摊儿,浑身挂满货物、走起来叮叮铛铛做响的货郎,叫卖声、吆呵声响成一片,从崔府 君庙到楚州府南门间五六里间,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 T& |/ [/ e/ W3 c$ B%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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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没心思凑这个热闹,晚上跪在床上念了好大一会儿佛,才躺在床上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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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食时刚过,李小幺正坐在廊下摇椅上,心神不宁的捧着本书似看非看,外面一阵脚步声,青橙提着裙子跑进来笑道:“姑娘!南宁来了!”李小幺一下子跳了 起来,书跌在地上,李小幺抬手按着额头,轻轻呼了口气,慢慢弯腰拣起书,再直起身子,气息已经安稳下来,笑着挥了挥手。 + c- a; [8 E+ Z3 a! Q4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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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功夫,南宁大步进了院子,后面还紧跟着个一身汗透了的黑衣,手里拎着只虎威军头盔,看起来极是英气利落的将士,李小幺怔怔的看着咧嘴笑着大步进来的将士,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心底直冲上来,直冲得鼻子酸涩,眼前一片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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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9 N/ j8 K; f跟着南宁进来的,是李宗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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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扔了手里的书,提着裙子奔着李宗贵直扑过去,南宁吓的往旁边跳得老远,李宗贵也被李小幺吓了一跳,想接,手里又拿着头盔,扎着手不知所措,李小幺扑 过去伸手吊住李宗贵脖子,将脸贴在他脖颈间狠狠靠了靠,松开他往后退了半步,皱着鼻子,用手扇着风嫌弃道:“贵子哥还是这么一身汗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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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宗贵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李小幺咧嘴笑道:“小幺长高了,看看,长成大姑娘了,哥差点不敢认你!”5 w  u5 x  N0 w  f6 k

( P" s/ z9 ^2 b/ }3 D. T李小幺眼前又要模糊起来,又想哭又想笑,只说不出话来,南宁瞄着李小幺笑道:“姑娘,赶紧赏口茶喝吧,紧忙了这一夜半天,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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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忙一迭连声的叫人送茶、送点心、送水、送帕子,又赶紧让着两人坐下。 ) J  C4 v9 ~2 Z( V9 ?#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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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八章 生死  
" K' E# Z4 W0 h纠结的读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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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宁欠着半边身子坐在圆凳上,李宗贵见喜容端着盆水过来,忙上前接过笑道:“给我就成!”说着,接过水盆几步下到台阶下,将盆放在地上,弯下腰撩着水一通 洗,水淋淋的直起身子,接了淡月递过的帕子连头带脸擦了,转到廊下落了坐,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提着壶,一边喝一边倒,连喝了四五杯凉茶,才长长的舒了口 气,李小幺笑盈盈的看着李宗贵洗脸喝茶,南宁喝着茶,看着李小幺,想了想,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再急也不急在这一时一会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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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I9 x, R  s3 D  d6 L+ D李宗贵转头看着南宁,南宁笑着示意着他:“四爷说吧。”李宗贵客气的微微欠了欠身子,转头看着李小幺笑道:“扬州已经打下来了,王爷吩咐我跟南宁赶紧回来接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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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v8 e( c% ]6 e* G7 G" f! S# l“打下来了?嗯,等一会儿。”李小幺抬手止住李宗贵的话,转头看着淡月吩咐道:“赶紧让人准备启程,这就要赶往扬州,传话到外衙,照昨天安排好的,赶紧准备启程,越快越好!”淡月答应了,急忙奔出去调度安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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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 d  Y5 b! D李小幺转头看着李宗贵和南宁说道:“还有会儿,扬州城打成什么样了?比楚州如何?” 1 r: i4 D, m+ X3 S% 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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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儿的!”李宗贵笑着说道:“咱们和张大炮抢先锋,没抢过那小子,排到第二轮攻城,谁知道张大炮领着人偷偷摸上城墙,刚看着打起来,咱们这一队才攀了 一半,上面就叫着说扬州守将唐济生降了,城门也开了,咱们这一队,那爬得慢的,干脆落下来,就从城门进的城,就这么着,打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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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 U) |0 z% |* h% ~9 U李小幺眨着眼,听的怔神,南宁忙笑着补充道:“是这样,那天也巧,正碰上唐济生巡城,张大炮是个暴躁粗鲁性子,对着唐济生喊:惹恼了爷要屠城,没想到唐济生竟命人住手,说只要爷保扬州一城平安,他就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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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惊讶的看着南宁,南宁张了张嘴,看了李宗贵一眼,舔了舔嘴唇低声说道:“就是......一时没留神,唐济生跳下城墙,死了。”李宗贵一口茶呛进喉咙里,连声咳着急问道:“谁说的?我怎么没听说这事?” ( ~4 \/ |) D, f0 ?5 b' n

6 t' E: K, M% K, @“爷吩咐噤口。”南宁答了李宗贵的话,转头看着面色凝重的李小幺低声说道:“爷让人殓了唐济生的尸首,几个看着唐济生投城下而死的扬州守军也先看起来了, 爷说,让姑娘赶紧过来,这事......”李小幺轻轻吐了口闷气站起来,看着李宗贵和南宁说道:“赶紧启程吧,咱们骑马先赶过来,南宁辛苦了,贵子哥,不 能歇了,还得辛苦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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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9 w3 u+ j- S; Q/ F2 L. }“辛苦啥!这才赶了多大会儿的路,走吧,小幺坐车?骑马你受得住不?”李宗贵站起来,伸手拎了头盔笑道,李小幺冲他点了点头:“能,急赶路还是骑马好些,坐车颠死了,还有,贵子哥,唐济生死的事,暂时不能提起。” 6 [$ L5 G' h6 L' F1 t

& T/ \/ d1 [! E9 ^' }$ e“我晓得!”李宗贵笑应了,李小幺招手叫了海棠和青橙,一起出了门,在众护卫在团团拱卫下,上马往扬州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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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离楚州不远,天刚傍晚,李小幺一行人就冲进了扬州城,扬州城除了街道上空无一人,别的并看不出刚刚经了兵事易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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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1 T$ Z) v+ Z, f( m; @; ]北庆在城门口接到李小幺等人,引着众人穿街过巷,一路奔到一处树密花繁的宅院前勒住马,李小幺在大门前下了马,扶着腰,站在门口,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活 动着又痛又麻的腿脚,北庆将缰绳扔给迎过来的众小厮,笑着上前解释道:“这一处是太平府吴家在扬州的别院,一直空着,爷吩咐买下,留守的吴家管事拿了银 子,已经被爷赶出扬州府了。”$ R" s! _4 W3 p,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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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挑着眉梢,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挪过去和李宗贵说了几句,又交待了几句笑道:“......这扬州城里的生炒肺不比太平府差,回头我让人买些给二槐哥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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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宗贵一边笑一边点头,退了几步,上马和李小幺挥挥手,拨转马头,奔往城外的营地回去了。李小幺挥着手,看着李宗贵转角看不到了,才转身慢步挪进了宅院。 - e) r; x7 ?! z4 S8 X1 s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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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刚转进二门,苏子诚一身月白熟罗长衫,也没系腰带,拎着把折扇大步迎出来,李小幺见了礼,仰头看着苏子诚正要说话,苏子诚面容喜庆轻松的抢先说道:“扬州知州施玉也降了!这回咱们都轻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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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 P1 S& H% D7 H, [' [4 C“嗯,”李小幺松了口气,看着苏子诚问道:“唐济生的尸首呢?送回唐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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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用折扇顶了顶眉间,满脸懊恼无奈的说道:“还没,东平去唐家看过了,一门老弱妇孺,听说他性子极烈,万一......再死一个,你不知道,最怕这种 死法,当年伯父脾气大,当众鞭打一个御史,偏那御史是个出了名的清官,也是个烈性子,竟当众一头碰死了,伯父就是因为这事失了人心,才让母亲...... 唉,你来了,咱们先好好商量商量,得有个万全之策。”! t% \8 Y6 t% Y0 |6 {  [+ R' V

- h* }* g0 |$ [8 ^1 I. ]. b李小幺呼了口气问道:“入殓了没有?” ' X5 J- Z5 x" {; ]6 C+ U

* q9 I, U, S" z7 S3 K+ E“嗯,让人寻了口上好的楠木棺材。”苏子诚也跟着叹气答道,李小幺顿住步子说道:“这事拖不得,这样的天,得赶紧送他回家,这丧礼不能再拖,到明天......就更不好说了!”5 v! D  c# D& E/ W5 ?4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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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抬手揉着眉心,李小幺也不多说,两根手指按着太阳穴。两人面对面苦恼了片刻,李小幺唉声叹着气,看着苏子诚商量道:“把施玉叫过来一起商量商量吧,他和唐济生一向交好,这事还是寻他商量比较妥当。”& B4 x; _, x1 l7 Z* j3 D;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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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忙点了点头,看着李小幺笑道:“你先进去沐浴换换衣服,施玉的衙门离得有点远,过来要一会儿。”李小幺答应了,带着海棠、青橙,跟着婆子进了自己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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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1 m  ^1 r7 Z% g/ F8 W李小幺换了干净白衣灰裙衣服出来,施玉已经赶了过来,从楚州府赶过来的诸官员也汗透衣衫的赶到了府里,李小幺干脆吩咐众人和施玉一一各自介绍见了礼,才吩咐众人下去歇息。 . R. n$ F/ n4 u( N. [. I7 \' R2 B4 Q

. \# @8 K, V: b. h! K' ~8 C施玉四十岁左右,温文尔雅,衣着简朴,看起来象个教书先生,这会儿却只怔怔的看着李小幺,李小幺迎着他的目光笑道:“我姓李,行五,施大人称我小五好了。” ( z8 K  q; S% E+ o/ Z9 K

: v4 S+ _5 A% z+ y" y“原来是五爷。”施玉苦笑着长揖下去,李小幺深吸一口气,转头看了苏子诚一眼,苏子诚点头示意她说,李小幺转回身看着施玉,直截了当的说道:“施大人,有件事得赶紧处理妥当,唐大人,殉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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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玉圆瞪着李小幺,忙转头看向苏子诚,苏子诚叹着气点了点头,李小幺不等施玉说话,接着说道:“王爷已经先把唐大人尸首装殓了,听说唐大人家眷都在扬州, 身子又不大好,王爷就没敢骤然报此噩耗,这样的天气,万一一时心急有个什么不好......所以想听听施大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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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5 Z' ?: }0 u+ R% L. m( t* E; q1 ?施玉伤感至极的长长一声叹息,往后跌退了几步,被椅子拌着跌坐到扶手椅上,看看苏子诚,又看看李小幺,伤痛的呢喃道:“怎么......这样,不是说好了......说好了......”& A: j- F  \) ^# c: X& q( R. f$ ^

$ @2 D( f3 S, e施玉抬手紧捂着脸,眼泪从手指缝里涌出来,李小幺默然看着他,由着他哭了一会儿,才低声劝道:“人死不能复生,唐大人请节哀,如今最要紧的,是唐大人的家眷,王爷的意思,一来得送赶紧唐大人回去,总要让家人见上最后一面,二来,无论如何也要照顾好唐大人的儿女家眷。”1 l9 _6 f$ C: @% z

0 X( [# t  t% Z( Q( n施玉哽咽着点着头:“唐大人和夫人感情极好,古夫人性子刚烈,可孩子小,唐大人幼子今年只有九岁。” 3 c4 |; Z; J5 M- t9 h* t2 Z+ \5 @

6 d) [" T/ L; d  c6 l: {0 p李小幺暗暗舒了口气,抬头看了眼外面已经晕暗的天色,看着苏子诚低声商量道:“也别惊动太多人,我和施大人陪着王爷过去唐府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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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忙点了点头,李小幺转头征询般看着施玉,施玉胡乱擦着满脸泪水,忙站起来说道:“唐府离这里不远,转过两条街就是。”李小幺‘嗯’了一声,看着施玉低声问道:“听说古夫人品性高洁,学问极好?” , w% O0 A! ~. Z5 O0 w7 I; H2 \

3 N" K6 o/ I: w9 O0 y“是!古夫人书香世家出身,一向洁身自好,很得唐大人敬重。”施玉忙答道,李小幺‘嗯’了一声,转过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苏子诚。 0 l) \3 x8 O3 X$ Q9 q: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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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转个弯就能看到唐府了,李小幺停住步子,拉了拉苏子诚,低低的说道:“王爷,要不您委屈委屈,给唐大人抬抬棺,送到府上。”苏子诚高高的挑着眉梢,满脸 愕然的看着李小幺,李小幺目光平和的迎着他的目光,苏子诚咽了口口水,回头看了眼黑沉沉的棺椁嘀咕道:“这天都黑了,抬给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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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9 J* c7 \7 D9 |“给古夫人看就行,喏,前头还有一个,天黑没人了再抬,才显得王爷一片赤诚,不是作伪给人看的。”李小幺低低的说道。 % L+ k2 p" p) o+ q. t,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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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 w$ ~1 p0 [8 Y第二百六九章 心服  
% Z2 C) p$ Z. s& k+ \细节决定成败 / O4 J4 b& U) k1 K$ U- {$ w

) a) Y& z# t! b' n9 R8 C; H6 C苏子诚又回头看了眼黑沉沉的棺木,往李小幺身边靠了靠,满是苦恼的低声道:“你再想想别的法子,就没别的好法子了?”   l  Z. M% R& N

+ g* i  U' E0 u3 h' R4 f“事情这么急,就这法子最好,王爷又挣了好名声。”李小幺摊了摊手,低低的回道,苏子诚连咽了几口口水,闷闷的叹了口气问道:“就现在?” 0 R+ O5 f0 E! z; g' ]7 c#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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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既做,就要做到十分。”李小幺弹了弹苏子诚的衣袖,往后示意着他,苏子诚深吸了口气,将手里的折扇拍到李小幺手里,转身大步走到棺木前,抬手示意最 前面左边的黑衣卫让开,黑衣卫茫然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怔怔站着,苏子诚一只手抬起抬杠,伸手把黑衣卫拉出来推到一边,转个身,将抬杠放到肩上,东平等几个 小厮哪敢怠慢,急忙接了抬杠抬着。施玉看的傻了,见东平几个去接抬杠,也奔过去要接,李小幺一把拉住他:“大人在前面引路,快走吧。”施玉慌乱不堪的团团 揖了一圈,提着长衫就往前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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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府是一处三进院子,这会儿早已经大门紧闭,施玉拍开门急急的吩咐道:“快跟夫人说,唐大人回来了,快出来!快!”: k- A* R9 o% m, h( }4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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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房吓得脸色发白,连灯笼也来不及提,一溜烟奔进去报信,片刻功夫,古夫人奔在最前,后面跟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和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和几个丫头婆子,一路急奔而出。 " F" q) u2 |* \  V& ^

! p; u* k  P9 r/ T+ K$ V+ Z! ?苏子诚等人抬着棺木刚到大门口,施玉看到古夫人奔出来,忙上前拱手叫道:“夫人,梁王爷......” : E4 v; ]6 X' a8 G1 L4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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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古夫人吧?梁王爷送唐大人回来了。”李小幺上前一步,打断施玉的话说道,古夫人脸色瞬间青白一片,李小幺怜惜中带着敬佩,冲着古夫人深曲膝行了礼,示 意着众人,退到旁边。少年忙上前扶住古夫人叫道:“母亲!”古夫人抬手止住他,转头一个个盯过众人,一直看到正慢慢越门而进的、黑沉沉的棺木上。小姑娘一 声尖叫,双手握着脸挤到古夫人身边,古夫人用力推着儿女让开路,棺木穿过正中的青石路,转个方向,在正堂缓缓落下。 , ?* S+ V8 k! f; b0 `. k(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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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直起身子,冲古夫人拱了拱手道:“夫人请节哀,唐大人安顿好诸军,投城下而死,小王无能,没能护住唐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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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8 X9 H3 E  M古夫人怔怔的看着苏子诚,猛的转身看向施玉,施玉流着泪,指着苏子诚先介绍道:“这位就是梁王爷,是他一路......”2 M7 q) R8 L( m, u-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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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玉哽咽着说不下去了,李小幺站在古夫人身边,仔细留神着古夫人和三个孩子,古夫人往后退了半步,指着棺木,嘴唇却抖的说不出话,李小幺忙上前扶住古夫人劝道:“夫人请节哀,孩子还小,唐大人棺木未合,后事未举,诸多要事得夫人料理,夫人请节哀!”$ {0 O8 m& O  H+ W5 \2 Q# r

- T- i* Q# R- H古夫人泪如雨下,死死咬着嘴唇,头往下垂了垂,李小幺暗暗透了口气,扶着古夫人坐下,转头看着东平低声吩咐道:“把白布素烛抬进来。”$ v! U* @- W3 {/ ~; k*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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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蹲在古夫人面前低声问道:“夫人,得安排布置灵堂,换上孝服,东西王爷都让人带来了,您看,让谁主理?”; o2 \! f6 F& Z4 V$ O

# x4 N& E* y6 M; E6 t: c古夫人连连吸着气,摆着手说道:“麻烦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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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低低答应一声站起来,抬手叫了个婆子过来细细问了,吩咐东平等人赶紧各处布置起来,不大会儿,唐府上下就布置成了一片白茫茫,棺木打开,古夫人扳着 棺木,直哭得晕过去好几回,一会儿钉了棺木,成了礼,灵堂布置起来,古夫人和几个孩子换了麻衣孝服,李小幺不放心的看着哭的发晕的古夫人和无助的孩子,叹 了口气,拉了拉苏子诚低声说道:“王爷和施大人先回去,我在这里陪一晚上吧,别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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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明天?”苏子诚皱了皱眉头,李小幺转头看着施玉道:“施大人家眷也在扬州,明天请夫人过来一天,陪一陪古夫人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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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施玉连声答应:“我这就回去让她过来。” % u* ]3 _, y  R/ H2 C! v: D) t

! z- u8 T1 P4 H6 F! J) g. P“那就不必了,明天过来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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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玉转头看向苏子诚,苏子诚皱着眉头,看着李小幺正要说话,李小幺低声说道:“也许要陪好几天,我今天晚上先劝一劝,看看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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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9 o1 f1 F& x0 H2 k, ?苏子诚点了点头,转头看着施玉道:“听五爷吩咐吧。”三人商量好,苏子诚和施玉分别捻香祭了唐济生回去了,南宁和东平带着人侍候在唐府。 ' b" s! |/ y: g/ ?! O3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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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跪坐在苫席上,扶着啼哭不停的小男孩,低声劝道:“别怕,别哭,父亲走了,还有要母亲,有姐姐,有哥哥,别哭了,来,姐姐给你擦擦眼泪。”李小幺慢声细语的劝着小男孩,劝着他渐渐止了哭啼,接过海棠递过的温水喂了他几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姐姐平时怎么叫你?” 1 v2 Q) M! 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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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井。”男孩抽泣着答道, 7 V0 b" F* }7 ~3 g

* ?8 m* `( e% B# }$ a“小井今年多大了?” 0 |1 X# t) g: k  ^5 J2 }5 v

1 I( x" A; Q+ ~6 b“九岁。” ; X% L/ t( {, V3 i, ?

. v% M1 J! w1 t+ S2 [. y5 G“那小井算是大人了对吧?小井别哭了,你长大了,要和哥哥一起,照顾母亲和姐姐,是不是?”. H4 m3 d/ f# h5 p9 r

5 W8 M5 L( Z; N: Q, P8 c/ A  P) y李小幺声音温软的说道,小井似懂非懂的看着李小幺,慢慢点了点头,李小幺抱了抱他,指着古夫人低声道:“去劝劝母亲,跟母亲说,父亲走了,母亲还有小井,还有姐姐,还有哥哥,让母亲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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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井点着头站起来,挤到古夫人身边,拉着她说舌劝道:“母亲!母亲别哭!父亲......父亲不在了,母亲还有小井,还有姐姐,还有哥哥,母亲,我怕!”小井说着,头抵着古夫人直往她怀里挤,古夫人一把抱住儿子,又一阵哭得不能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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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m3 o  b" {- h) ^李小幺等古夫人哭声渐止,跪坐在她身边低声劝道:“夫人请节哀。”9 p; t1 O) `, ^

7 d7 i/ J% Z* K3 S' ~( ^古夫人转头看着李小幺,半晌突然问道:“你是谁?”李小幺长长舒了口气:“我姓李,因最小,就叫小幺,又因为行五,被人称为五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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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9 W+ I% Z# r! H. L; ]古夫人愕然看着李小幺:“你就是五爷?” + @4 u0 s! Q. W" G! h9 P

2 H* r1 u: ]5 C/ ^“夫人听说过我么?”李小幺虽说反问了一句,脸上却没有什么惊讶和意外,古夫人点了下头:“听先夫说过几回,五爷在韩城、楚州所施善政,先夫极是赞赏,没想到五爷竟是位姑娘,年纪这样小。”# X4 p$ B7 t$ {# b- e& M4 z

( m2 {& ?1 f; Z4 `$ G; Q李小幺垂了垂头客气道:“唐大人过奖了,夫人,唐大人是归回故里,还是留在这扬州?”古夫人嘴唇抖动着,用帕子紧紧按着嘴,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说出话来: “他说过,若......不回故里,就......就在这里!原来......他那时候......那时候就......我真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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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夫人哭声压抑不住的透出来,李小幺闭了闭眼睛,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和海棠要了只干净的粗麻帕子递给古夫人,轻轻抚着她的后背,等她哭声渐停,才叹息道:“夫人要爱惜自己,唐大人留在这里,也是要夫人和孩子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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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t! F$ W1 t, e* I古夫人转过头,哀伤的看着一张张往火盆里放着纸钱的长子,和哄着小井的女儿,半晌才转头看着李小幺低声说道:“留在这里,无依无靠......我们故儿寡母以何为生?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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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计的事夫人不必担心,我来给夫人安排,还有孩子,夫人尽可放心。”& q/ S* M: E. z" I; 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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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忙应道,古夫人哀伤的看着李小幺,半晌闭了闭眼睛,带着丝愤然说道:“你们都要功名霸业,一将功成万骨枯!都苦了百姓,苦了......我们!” * ]* l* i1 e+ P2 [0 K9 p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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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李小幺沉默了片刻,声音低落的说道:“就算北平不打过来,夫人觉得太平府和池州府的战火就不烧到这淮南路来?王爷收了韩地和楚州,所作所为,夫人必定也听说了,夫人觉得太平府和池州府,哪一家能比王爷对百姓更好?更重学爱才?更敬重爱民如子的清官能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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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夫人直直的看着李小幺,李小幺目光坦然的迎着她看着她,古夫人探手抚着漆黑的棺木,长长叹了口气:“夜黑无人,梁王爷竟......五爷必定事务繁多, 回去歇下吧,请五爷转告梁王爷,王爷知遇之恩,先夫在天之灵,也必定感激不尽,我没事,我有孩子,这是先夫的血脉,唐家的血脉,五爷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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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E9 b/ \! G; K+ l“夫人要保重身体,唐大人的后事,我留人照应安排,明天一早就让人去城外寻风水之地,夫人且安心守灵,这是我的丫头,叫淡月,留她在这里照应一二,夫人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她,夫人和孩子日后生活之事,等大事忙好,我再来和夫人商量。”  C- ]  _- f& _4 Y5 M; o

; s0 r* i$ v: ]# P李小幺温和的和古夫人说道,古夫人点了点头,李小幺站起来退出去,吩咐东平带人守在唐府帮忙,自己带着南宁等人出了门,踢沓着脚步,有气无力的往回走去。 * h, i5 D+ y% \*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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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1 M( l! Y* m9 Q" P! X; e& a第二百七十章 月光  3 a7 z) A# H9 ~. t$ `
有因才有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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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累了一天,睡得也有些不安稳,第二天天要亮时,又迷迷糊糊睡了将近一个时辰才起来,沐浴洗漱换了身素净衣服,吃了早饭,吩咐备车,准备去唐府看看。 ! y0 j2 V2 u+ I6 ?1 ]3 p4 T6 i+ t"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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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二门,苏子诚一身银白素罗长衫,从另一边迎过来笑道:“怎么起的这么早?”李小幺停住步子,见了礼笑道:“王爷早,我先去唐府看看,昨天看古已经稳定了心神,没守过夜就回来了。” ) ~4 f# L  A3 ^

9 F: C/ m8 K- I! O- j0 m7 @2 m“我陪你去。”苏子诚看了看等在二门的小车笑道:“这么近,这早上也算凉爽,咱们走过去。”李小幺点了点头,两人过去给唐大人上了柱香,李小幺又仔细问了古和几个孩子的饮食起居,见施玉和古合契熟捻,忙着张罗着各项细务,就放心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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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到傍晚,李小幺命人把饭摆在园中浓荫下的亭子中,借着风凉和苏子诚吃了饭,也不急着回去,沏了茶慢慢喝着,苏子诚舒服的靠在椅子上,屏退众人,看着李小 幺低声说道:“太平府和池州府两处还没有动静,不过两家战事倒停了,各退了十几里对峙,我看,都怕万一和咱们接上脱不开身,被对家占了渔翁之利。”李小幺 赞同的点了点头问道:“王爷的打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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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1 J$ l& `4 g1 }“趁他们游疑不定,一鼓作气,取下扬州以南,越快越好,我想明天一早就带人南下推进,你看呢?”苏子诚看着李小幺征询道,李小幺点了点头,看着苏子诚突然问道:“梁先生还在南越?”   X; p! o( B% [

- Z+ h2 Z- {1 h! M' K$ \: p6 X“嗯,让他多呆一年,也许用得着。”苏子诚答道,李小幺点头应了没再说话,只捧着杯子,悠闲的晃着椅子,看着远处出神,苏子诚出神的看着她,亭子里安静的 听得见花瓣落地的声音,过了好大一会儿,李小幺长长的呼了口气,将杯子放到几上,站起来伸展着胳膊说道:“回去吧,王爷明天不还要准备启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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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苏子诚慢吞吞站起来,跟在李小幺后面穿过花径,走了几步,用折扇轻轻点了点李小幺笑道:“今天月光清澈,这月下的园子别有一番景致,到园子里走走 吧,白天我转了一圈了,这园子景致极好。”李小幺停住步子,仰头看了看半空圆了一半的月亮,月下漫步赏花,他倒雅致起来了,李小幺微微挑了挑眉梢,又笑着 落下,往旁边闪了半步,示意苏子诚走前,自己跟着,一路往后园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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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N  N, e6 i园子偏后有个两三亩大的水塘,这会儿,虫鸣蛙叫,宁静中透着喧嚣,李小幺背着手,悠悠闲闲的和苏子诚并肩走在花木扶疏的青石路上,一边转头打量着周围的景致,一边笑道:“这园子花木繁盛,错落有致,看来花过大心思的,到底吴家的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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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R7 P: a6 m+ E9 M“嗯,这里不少布置都太平府名门贵族之家惯用的,乍一看,还以为太平府。”苏子诚转头看着四周笑道,李小幺指着前面的一处亭子笑道:“象那个亭子,连太平 府的酒肆也几乎家家都有。”苏子诚看着亭子大笑起来:“太平府的景致不能说不好,就过于匠气了些,咱们雪峰山上的别院,法自天然,比这强多了。”李小幺抿 嘴笑着没有答话,可不法自天然,根本就圈了块山,盖了几间房子,要好也雪峰山天然生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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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L2 E$ e" }7 P' i% E$ |8 Q- }两人一路议论着亭台楼阁,假山花草,信步逛至湖边,站到了湖边栈道上,湖里荷花开的正盛,月光下,荷花茶叶随微风摇曳,别有一翻韵味,两人闻着荷花的清香,听着蛙鸣,静静站了半晌,苏子诚满足的舒了口气,低声说道:“等我荡平淮南路,咱们在这里住到年底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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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行!”李小幺笑着摇头道:“我还想回去看水生哥成亲的热闹呢,十月中旬前得赶到开平府。”苏子诚低头看着李小幺,半晌才低声问道:“要没有这几个哥哥,你......” ) u0 N; H3 I( q2 p2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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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哥哥们哪有我?”李小幺截断苏子诚的话笑道:“我已经个死人了,说我胸口还有热气,水生哥和二槐他们就那么一路背着我,隆冬寒天,有一口吃的喂给 我,所有的衣服包在我身上,后来......”李小幺转头看着苏子诚玩笑道:“菩萨肯定不忍心了,就把我送过来了。”苏子诚凝视着李小幺,突然抬手拂过李 小幺的鬓角,李小幺下意识的闪了闪,苏子诚忙将手背到身后,连咳了几声道:“也不知道哪位菩萨发的慈悲,真要好好谢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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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7 e$ {; K+ d# g' k李小幺歪着头瞄了苏子诚一眼,转回头没接话,苏子诚抖开折扇晃了一会儿道:“那咱们过了重阳节就动身回去,路上也能从容些,我陪你到处玩玩。”李小幺笑起 来,一边笑一边点头,他陪她玩,他会玩什么?要吕丰还差不多,她陪他玩还差不多。苏子诚被李小幺笑的有些尴尬的收了折扇道:“这玩还不容易?难不成还有人 不会玩的?”李小幺笑不可支的问道:“那王爷说说,王爷会玩什么?”苏子诚瞪着李小幺,曲指数着:“打猎!”说了打猎两字,手指曲要空中呆了半天,往下竟 说不出来了,李小幺笑得眼睛弯成了一线,半晌才说出话来:“那打猎,你也当打仗打的吧?唉,其实你不如说会玩打仗,这样多好,这个玩法,也就你玩得起!” 苏子诚被李小幺说的脸色微红,抖开折扇又收起,李小幺用手指敲着他的折扇笑道:“这玩,才真正玩无常法,这会儿,咱们在这儿赏荷吹风说闲话儿,不就玩儿 了?寻个好地方,喝茶饮酒,不也玩?能让你轻轻松松、高高兴兴的事,就都玩,要打仗能让你轻松高兴,那打仗对你就玩,象我做生意,做起来高兴也轻松,那也 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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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总跟别人想的不一样,这话倒有几分道理。”苏子诚想了想笑道, " ^( ^  C& X  ^0 v+ j% i

+ U( ?/ G8 [) W“什么叫有几分道理啊,明明完全有道理。”李小幺一边笑一边纠正道:“不过这玩么,有好玩,有不好的玩,比如我这玩,好玩,你那玩,就不好了,就你自己高兴,所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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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 I+ I' b( F# K“原来你的都好的,我的就都坏的了!”苏子诚打断李小幺的话叫道,见李小幺认真的点着头,叹了口气道:“这我知道,其实我也不喜欢打仗,就没法不打,再说,跟处理政务比,还打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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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Q$ G) x$ E) d9 i, R“嗯,那倒,政务上一个失误,一样哀鸿遍野,所谓杀人不见血,处置政务更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李小幺叹了口气赞成道,苏子诚感慨的叹了口气:“你这话 和说的一样,为君者,时时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方长安久治之法。”李小幺楞了楞,转头打量着苏子诚,苏子诚怅然的看着湖中风姿绰约的荷花出着神,李小幺 垂下眼帘,两人安静的吹了一会儿风,远处更鼓传来,李小幺仰头看了看温柔散发着清辉的月亮道:“晚了,回去歇下吧。”苏子诚点了点头,两人转身往前院回 去,苏子诚送李小幺到院门口,看着她进了院子,背着手出了半天神才回去。 / c5 H  m$ h! p1 L- I" l1 b% g0 e# v

/ H1 v! ?$ J6 o* N3 I5 |" F: ?1 @0 B( g第二天傍晚,北平军就开始往扬州以南推进,失了扬州,太平府和池州府沉默着没有半分反映,淮南路本就焕散的官心、军心、民心,这一来更一路溃败散烂来,北 平军这一路推进得顺利异常,纵有抵抗,也一接既溃,苏子诚下令放行放弃兵器铠甲的吴地兵丁,将他们视为平民,任由他们逃走,逃回家乡。 & K/ ]6 O! e+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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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州城就这样一战既溃,虽说不如扬州的完整,可比起楚州来又好得多了,李小幺赶到润州城忙了七八天,选了润州知州出来,看着处理了两天政务,见事事妥当, 就启程赶回扬州去了,苏子诚带着人四处实地查看,安排布防等事,取下润州,淮南路就没有大城池了,那些县城和乡村,已经没什么大威胁,如今最大的威胁,在 西边的吴地,在太平府,在池州府,对此,苏子诚不敢有丝毫轻心,打得下,还得能守得住。 5 T8 \* ~9 I4 `! J+ e

  D* y  Y7 }( f- O李小幺扬州城里的日子比之前舒心多了,这一舒心,日子就飞快的滑进了六月底,张狗子、赵五哥等人和元丰会诸客商风尘仆仆,总算赶到了扬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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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狗子和赵五哥当天就赶到吴家别院见了李小幺,领了吩咐,张狗子和陈大一起赶往乡下诸村收蚕丝,赵五哥委婉的向钱会长说了李小幺的意思,各位远道而来,从 前和淮南路没做过什么生意,这一趟来了,其一,知已先要知彼,其二,且安心等一等。钱会长哈哈笑着谢了赵五哥,和同来十来人商量了,一边等着信儿,一边满 扬州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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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26 04:07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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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9 D  s( ]' {' x( N7 \7 t第二百七一章 暑热# b) O* G- c) R7 a0 U& k1 I# V

# L4 l9 |1 d9 J水府大管事阮大不过晚了一两天,也赶到了扬州城,赵五哥早就让人打听着了,听说阮大到了,忙赶过去拜会,阮大客气接了,听说苏子诚带兵征战在外,满脸失 望,赵五哥恭敬热情的笑着转了李小幺的话,阮大客气的让着茶,客气里却隐隐约约透着些倨傲道:“多谢五哥,这事也不急,总得等王爷回来,见了王爷再说,这 是大事。”赵五哥跟着孙掌柜在太平府开酒肆,历练了这几年,立时就听出阮大话里的意思来,忙陪笑道:“阮大爷说的极是!这是大事,阮大爷见多识广,说的极 是,阮大爷一路劳顿,小的就不多打扰了,若有什么吩咐,阮大爷只管打发人到羊角胡同寻小的,胡同口,头一户就是。”阮大笑应了,赵五哥起身告辞,阮大缓身 站起来,脚似抬非抬,赵五哥急忙拱手止住道:“哪敢劳烦阮大爷,小的担不起担不起,阮大爷请留步,小的告辞,阮大爷留步,留步!”阮大笑着抬手让着赵五哥 出了门,转身进去沐浴洗漱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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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五哥转到街上,低头思量了一会儿,止住步子,转身往李小幺居处大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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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y# E: W3 ~  e0 q7 f9 Q0 `% T小丫头引了赵五哥进到内堂,李小幺正俯在张巨大几案旁,仔细对着铺满几案的帐册子,赵五哥在几前四五步站住,伸头看了看,长揖到底,没敢出声打扰,李小幺 对完一页帐册,抬起头,满眼疑问的看着赵五哥,赵五哥忙又拱了拱手,将刚才去拜会阮大的事详详细细说了,李小幺蹙了蹙眉头,呼了口气挥手道:“那就别管 了,把你们手头的事好好做好就是。”赵五哥暗暗松了口气,笑着长揖告退道:“是!那小的不打扰五爷了,小的告退。”李小幺挥了挥手,重又低头专注到几上的 帐本上了。& _$ }, i8 o+ ~&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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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专心理了几天,总算将几个州县的人口财赋田亩商户大体理出了个头绪,吩咐人传了楚州知州赵宏志,新任润州知州明潜赶到扬州,加上扬州知州施玉,叫齐 了三人,屏退众小厮丫头,只留了淡月侍候茶水。李小幺让着众人喝了轮茶才笑道:“今天请三位来,是有件要紧的事要商量,三位也知道,咱们北平和吴地不同, 这酒、茶两项,民间酿也好、种也好,只由他们,只盐一样官卖,刚进淮南路那时我就和王爷商量过,淮南路既归于北平,这规矩就不宜再跟着吴地,酒、茶官卖就 不好再官卖下去,至于盐,三位都知道,鹿港往南往北,都是极好的天然盐场,稍加整饬就能晒盐。”) f! r" F% I2 E&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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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宏志惊讶的看向施玉,明潜也看着施玉,施玉却惊讶的看着李小幺道:“鹿港两边都是上好的盐场?我怎么没听说过?我是说......”施玉自觉说话过急,又忙着要解释,李小幺却笑着抬手止住他问道:“施大人去过鹿港没有?”: k% i3 h) c6 [0 f; B3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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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倒是去过,就是......没看到有盐场。”施玉忙答道,李小幺抿嘴笑着说道:“都是宝地,只看你看得到看不到罢了,我记得匠户册子里有几户煮盐晒盐 的人家,施大人回头查一查,寻个经验老到的师父,你们三个和他一起过去看看,鹿港离这里也近,骑马赶一赶,一天就能赶个来回,等咱们商量好了,你们就带人 过去看看。”三个人微微躬身答应了,李小幺接着说道:“这盐一样,我和王爷商量过了,淮南路一处也放开,只是要收重税,至于要收多少,三位大人等会儿议一 议,我的意思是,鹿港南北能晒盐的地方,一百亩一块划出来,由淮南路和北平的商人竟价,三位等会儿也议一议,一来看看合适不,若合适,看好盐场,也要议个 年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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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1 e8 \, n1 s, p% ~* H" g7 J三人凝神听了,施玉看着李小幺,想了想建议道:“五爷,咱们淮南路宜于种茶,有不少极好的茶山,酒和茶放开自然好,可若全放开......下官的意思,不 如也跟盐场一样,竟年价......茶山不行!”施玉边想边说:“茶山不宜频繁换主,当初朝廷......吴地国营,也是源于此,但酒却无此弊 端......”李小幺和赵宏志、明潜三人凝神听着施玉的话,赵宏志眉头团成一团,两根手指飞快的缠着胡须道:“王爷,我觉得施大人的话有道理,不宜全放 开,这茶山卖了收年税,盐场也能卖,就是这酒,一年年卖最好,赶着荒年,可是战起,少发些就能省下不少粮食。”李小幺仔细想了想笑道:“也是好法子,盐、 酒、茶这三件事,就交给三位,也不急,赵大人和明大人就在这扬州多呆几天,到处看看,三位再仔细斟酌商量商量,商量个详细的法子出来,咱们议了,再给王爷 看看。”三人干脆的答应一声,又和李小幺细细商量了些细节,直说到傍晚,三人才告退出去。( M5 |; ^4 m4 B8 O/ l0 s

) p8 |9 A' C) I2 M& {: {# X+ `- ~% t施玉等三人领了差使,一面四下查看,一面核算各个数目,一面寻人打听商量各项细事,只忙得一天睡不了几个时辰,李小幺每天看看三人的禀报,倒悠闲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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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1 R8 G5 j9 N; G正是盛夏,扬州地面酷热难当,李小幺午睡醒来,洗了个澡,可不大会儿,又是一身汗,干脆出了院子,在园子里转了一圈,总算寻到处凉快点的亭子,让人收拾 了,躲在亭子里避暑气,凉风吹过亭子不远处的荷塘,带着荷叶、荷花的清香,李小幺光着脚坐在榻上,总算不再出汗,看了会儿帐,正困倦着要睡下,青橙穿花拂 柳过来笑禀道:“姑娘!吕二爷来了!已经进了二门了,还带了位姑娘!”李小幺的睡意一下子跑了个干干净净,忙站起来,光着脚穿上鞋,跟着青橙就往外走。7 [8 [5 L; m# U; u; ~"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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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丰衣服湿了大半,飞快的扑扇着折扇,正大步往里奔,一个粗手大脚、面容粗糙的也看不出年纪的女子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两三步处,再往后,一群丫头婆子提 着裙子,连走带跑的跟着,想叫又不敢叫,不叫又着急,这么闯进去,万一出点什么事......那几位大姐规矩可严,发起火来,这可怎么着!( q& V' U2 g3 n! L& `3 m$ t

0 j4 @  X9 N4 L9 I李小幺转过座假山,一眼看到扇子扇得和脚步一样快,急奔进来的吕丰,笑着停住步子,吕丰看到李小幺,一声怪叫,也不奔了,一跃而起,冲着李小幺疾射而来, 吓得李小幺连往后退了好几步,吕丰身后跟着的女子也一模一样的纵身跃起,再一模一样的落下,正正好还落在吕丰身后两三步处,李小幺大睁着眼睛看着女子,指 着问道:“你小师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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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l; N1 w7 J3 W“就她这本事?她是我小师姑的大弟子,我师妹!”吕丰往外举着大拇指,指着女子说道,女子憨憨的笑着先更正道:“是师姐,我比他大!您就是五爷吧?长得真俊!我姓刘,小字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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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t% S6 F' i1 Q- g! ]. k9 p“你那是名,你哪有字?还小字!”吕丰往后退着刘秀云:“你等会儿再说,我先说!”李小幺笑不可支的看着两人,吕丰把刘秀云往后推了几步,转身回来,扎着腰,仔仔细细、上上下下连把李小幺打量了几遍,呼了口气道:“还好还好,上回见你瘦,这回还是瘦!”9 G) P# K, Z+ g- r3 M* |$ I# [

3 N( A! @2 r' S9 F“那还有啥还好的?”刘秀云在后面接道,吕丰也不回头,抬手叫着青橙:“你!叫什么来?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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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i, c( r; d) U; Q6 j“回二爷,我叫青橙,不是海棠。”青橙一边笑一边曲膝答道,吕丰手指往肩后指着刘秀云道:“青橙这名字好听,你带她去沐浴,让她好好洗洗,一身汗臭,别熏 着你们姑娘!快去!”青橙转头看着李小幺,李小幺越过吕丰,冲着刘秀云笑道:“刘姑娘,这天热,你们又赶路过来,不如让青橙先侍候你去洗一洗,换换衣服, 咱们再喝茶说话?”刘秀云爽朗的笑道:“可不是热死了!那我先去洗澡,你们说话。”吕丰挥着两只手往外挥着刘秀云,见她随着青橙转过弯看不到了,才长长的 呼了口气,叉着腰,看着李小幺,中气十足的问道:“你怎么又到这里来了?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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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i/ v! E0 K! B& v: v% F李小幺又气又笑的看着他回道:“嗯,可不是为了等你,就为了这个,特意把整个淮南路打下来等你!”吕丰一下子紧张起来,忙放下胳膊左右转着身问道:“那块 石头呢?门房说他也住这里?你怎么跟他住一个院子?”李小幺耷拉下肩膀,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小师叔出门打仗去了,我不跟他住一个院子,跟谁住一起?这淮 南路还没安稳太平下来呢,跟着他才最稳妥。”吕丰长舒了口气,又叉起腰来:“没事,以后有我!”李小幺仔细打量着吕丰,和上次见他比,明显瘦了不少,李小 幺用手在鼻子前挥了挥笑道:“你也是一身汗臭,看看,衣服都湿透了,我让人带你去沐浴,换了衣服,咱们干干净净喝茶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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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C& `$ |. }2 S; E“找个离你最近的院子给我!”" d: J  w) }/ C; u

% Y' ?3 l2 s9 S1 Q0 u" X“行!快去吧。”李小幺爽快的答应着,示意流云带他下去沐浴洗漱。 ; n& f) r: H7 a2 @5 b1 A* k$ d.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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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二章 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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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0 K5 b& t8 `  Q( O, Q不大会儿,吕丰沐浴洗漱好,换了身清爽干净衣服,李小幺干脆请他到自己那个小凉亭子里喝茶说话,海棠带着几个小丫头早就摆好宽几,几上放了满满的各色点心 凉品,吕丰挑拣着取了碗冰镇酸梅汁喝了,吃了两块红豆糕,又喝了碗酸梅汁,伸展着胳膊,舒服的往后靠下去,李小幺看着他问道:“亲事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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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订什么亲?黄了!”吕丰喜滋滋的挥着手说道,李小幺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回事?你仔细说说。”/ x; n2 o) E, R& u2 s2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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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跟你说过,我谁也不娶!”李小幺下意识的蹙了蹙眉头,吕丰忙跟了一句:“你说好好处置这事,我是好好处置的,你听我说,”见李小幺一边笑一边点 头,才又往后靠回去,接着说道:“家里不是说看好了一个?我回去第二天,正好听说那丫头去上香,我就偷偷跟过去,跟那丫头说,她要是敢嫁过来,我就一天一 个小姐往家里抬!”李小幺一口茶‘噗’了出来,直噗了满桌子都是,海棠几个忙忍着笑上前抬下宽几,忙着重又换了一桌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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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指着吕丰,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吕丰摊手道:“这法子管用啊,那丫头当场就晕过去了,这事就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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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2 J, g; A1 g' M1 }. b+ g“这事,你父亲知不知道?”李小幺总算说出话来,吕丰挪了挪,嘿嘿笑着说道:“后来当然知道了,父亲倒没说什么,还劝我娘,说算了就算了,这丫头气势胆识 不行,辖不住我,不娶也好。”李小幺意外的看着吕丰,这天师倒真是个通达明白的,吕丰得意的敲着摇椅扶手,接着说道:“我娘气坏了,差点气病了,好不容易 才哄好,本来了了这事就准备启程赶紧回来的,谁知道我姐多事,也不知道从哪儿折腾来那么多姑娘,一天一群!我娘就天天逼着我去看,我不去她就上不来气,一 直看了差不多一个月,总算脱了身,唉!”吕丰后怕的长叹了口气,李小幺狐疑的看着他慢吞吞问道:“你娘~~肯放你出来?”. Y2 z8 V9 `  ]- o+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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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然不肯!她恨不得我天天站在她眼前,什么时候睁眼什么时候看到!是我父亲,被我娘烦的受不了,就请了一卦,说我的姻缘根本不在信阳,远在天边呢,我 娘跟我姐嘀咕了一夜,就放我出来了。”吕丰带着几分得意说道,李小幺舒了口气,这话倒靠谱,天师对这卦,好象都深信不疑,可这卦有点不靠谱,远在天边,天 哪有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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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W9 E6 ^* o1 p4 z两人正说着话,青橙引着换了身鸭蛋青衣裙的刘秀云进来,李小幺忙站起来笑让刘秀云坐,吕丰舒服的躺在摇椅上,见刘秀云过来,只收了折扇,用扇子点着示意她 坐,刘秀云落了坐,目光一件件审视着几上的点心冷食,李小幺忙一样样介绍着让她,刘秀云也不客气,伸手就掂,从她动手吃点心起,李小幺就顾不得和吕丰说话 了,只看着刘秀云一口一个的吃点心,只见她先面容郑重运了口气,手臂稳稳举起,伸出食指和中指挟住点心,缓缓提起,提到鼻梁处,微微仰起头,手一松,点心 稳稳的落进嘴里,嘴巴不过嚼个三下两下,也不见咽就没了,这一连串动作分明却飞快,只看得李小幺瞠目结舌,吕丰给她带来的这是什么怪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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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 ]# n  t& j3 A李小幺眨着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位吕丰师姐,四方脸,眉毛细淡,眼睛小的就一条缝,不过倒是亮闪闪极其有神,所谓小眼睛聚光?嘴唇很厚很重,鼻子......平淡的让人注意不到它的存在,皮肤黑粗,手如蒲扇一般,手指却短,一身雅致的鸭蛋青细绫衣裙穿在她身上,不是穿,是裹,直裹得不得不替那衣服透不过气来, 李小幺抬手揉了揉额头,吕丰忙直起身子解释道:“我是想请小师姑的,小师姑功夫最好,可父亲......咳,小师姑说她有点大事,实在走不开,小师姑挑来 挑去,就让秀云师妹来了,秀云师妹功夫好得很,比我只差一点点!”吕丰伸手比划着,说话间,刘秀云已经将几上的点心扫去过半,又掂了一块咽了,转头看着吕 丰纠正道:“师姐!我比你大,功夫也比你好!是比你好不只一点。”5 W; [; C6 J' w- I" ~) ]3 K3 j4 \( D

! {6 f4 i6 r% J" B吕丰面色不变,看着李小幺笑道:“小师姑说秀云师妹心里灵秀的很,肯定能帮你,比她过来好,小师姑从来不乱说,我这才带她过来的。”李小幺笑盈盈的转头看 着刘秀云笑道:“你们两个到底谁功夫好?要不比划比划?我还没看过高手过招呢。”刘秀云忙直起上身,冲吕丰笑道:“老规矩,我让你三招。”吕丰顾左右而言 它:“这么热的天!咱们是客,怎么说动手就动手?看看你,唉,海棠,给我倒杯酸梅汁,这酸梅汁是你熬的?酸得正好,又清甜,师姐,你也喝一杯尝尝?”李小 幺笑倒在椅子上,海棠给吕丰倒了杯酸梅汁,青橙也忙倒了一杯托给刘秀云,刘秀云用两根手指小心的捏着杯子把手,皱着眉头打量着薄如蝉翼的杯子,慢慢抿了一 口,看着李小幺笑道:“这一代内门弟子里头,小师弟功夫不是最差,也差不多了,师父说他资质绝佳绝不吃苦。”吕丰‘哼’了一声,冲着刘秀云手里的杯子努了 努嘴道:“那杯子,有银子也买不着,你拿好了!”刘秀云忙抬手去托杯底,两手错劲间,杯子把手应声而开,李小幺不敢置信的看着刘秀云捏在两指间的小耳朵一 样的把手,刘秀云扭捏的赔礼道:“我这人,手重,看到这杯子我就担心,你看,我这手重......”: ], k& y: M*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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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抬手按着额头,示意青橙接过刘秀云手里的杯子,又端水给她净了手,这手重的能把杯子把手掰下来,她真是闻所末闻,怪不得吃点心那个作派,若不提着气,象捏暗器一样捏着点心吃,一下手那点心就得变成粉末四飞五散了!# k$ \2 {" }9 Z( p$ P4 D0 F

- Z! U- Z9 S1 s! n: S) w“取只银杯子来给刘姑娘用。”李小幺转头吩咐着海棠,海棠正骇然的呆站着,听了李小幺的话忙赶紧让人取杯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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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这下午被吕丰和他这个师姐又惊又笑,直过得光阴似箭,热闹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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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了饭,李小幺换了身短衣裤,摇着团扇歪在榻上,想起刘秀云还是乐不可支,有这么个人在,倒也有意思,正想着笑着,淡月掀帘进来笑道:“姑娘,刘姑娘来了,说有事要寻姑娘说。”李小幺忙直起身子,一边示意请她进来,一边拖着鞋迎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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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让着刘秀云在榻上坐了,淡月上了茶,刘秀云转头看着左右,李小幺忙示意淡月退下,刘秀云见淡月出了门,从怀里摸出个四周封着漆印的厚厚的油布包出 来,推到李小幺面前笑道:“这是掌门师伯让带给五爷的,说是大爷和五爷说过。”李小幺立时明白过来,伸手按了按油布包笑道:“这里头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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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 }$ T2 m* g5 Q9 p“我也不知道,掌门师伯就说极要紧,要我悄悄给你,一定要亲手送到你手里。”刘秀云憨厚答道,李小幺瞄着笑问道:“吕丰知道你带这包东西给我么?”刘秀云 呆了下,连连眨了七八下小眼睛,才圆滑的答道:“我也不知道掌门师伯跟小师弟说了没有。”李小幺歪着头,笑盈盈的相着她看了一会儿,拍着油布包感叹道: “你师父真是好眼力,慧眼识珠玉。”刘秀云嘿嘿笑着没答李小幺的话,站起来掸了掸衣襟笑道:“我回去啦,这劳什子在怀里揣着,从离了信阳,我就没睡踏实 过,今晚上可算能回去睡个好觉了,我走啦!”说着,也不等李小幺答话,甩着手,扑沓着脚步径直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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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9 ]% p+ X6 e4 T" @李小幺也没下榻,看着帘子在刘秀云身后晃了几下渐渐静止,伸手取了银裁刀过来,轻轻挑开油布包四周漆封,打开,又挑开里面一层漆封,再展开,是整整齐齐一叠船契和上百张身契,这是吕华答应给她的船队和那些船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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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1 x& b" m. H8 Z/ a让刘秀云带过来,却不让吕丰知晓,唉,吕丰的不着调,也是让人没法放心,这个刘秀云,看来是个面憨心鬼的,从离了信阳,就没睡踏实过......吕丰指定夜夜睡得踏实无比!当年她们逃难的时候,只要歇下来,睡得最踏实的指定是二槐,最不踏实的,就是自己。  ~# C8 x, f& F) ^" r/ B;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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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李小幺和吕丰商量让他带着刘秀云先返回开平府,可不管她怎么说,怎么好话说尽,吕丰头摇得跟拨浪一样,死活就是不肯,说什么也要跟李小幺一处,要 回,那也得一起回!李小幺垂头泄气,让刘秀云自己去开平府寻落雁?算了,还是等秋天和自己一起回去吧,反正也不在乎这几个月了。 5 |, |$ m- e* v7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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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三章 中元节前 " t4 E" D: J; U9 T#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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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时前后,苏子诚的信报准准的又到了,从苏子诚离开扬州平荡淮南路各处起,这信报就是每天食时这一个时辰里到府里,送来苏子诚的信,这信也跟这时辰一样, 开头必定是平安勿念,然后必定是昨天荡平了哪一处,必定只一句话,半个字的细节也没有,最后一句,必定也是一句,估算什么时候能返回扬州,李小幺头一天接 到信时,倒纠结了好大一会儿,纠结到最后,到底没写回信,只让信报捎了两句话:“信已经看了,扬州亦平安。炎天暑热,请王爷保重自己。”这两句话,就这么 着,配着那信,天天说一遍。- S" y& S0 j, y$ e. @! G7 q' A2 q; b4 l
施玉等三人足足忙了小半个月,大体理出了头绪,三个人凑到一处又忙了一天,细细理出了节略,见李小幺又商量了大半天,再回去修改,如此来回了三四趟,总算 将这头一年的竟标规矩定下来了,李小幺细细盘算了一晚上,吩咐施玉统总这竟标的事,将竟标的日子定在王爷回来后,吩咐赵宏志和明潜即刻返回各自辖地,将这 事通知给辖地内的富户商人,凡想要竟标的,那天都可以过来竟一竟。赵宏志和明潜告退出来就赶着返回辖地,施玉则忙着召集扬州的富户商人传达这竟标的细务等 事。( j# q4 r0 {/ w$ x%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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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叫赵五哥和张忠义――这张忠义,就是张狗子,如今怎么说也是响当当的大掌柜了,斯斯文文、有模有样的和人见了礼,一报名,张狗子!实在不雅相,就求 着李小幺再给起个名,正好吕丰在,挡在李小幺前头,非要给张狗子起个名不可,这上头,吕丰最捷才不过,一口气取了好几个,什么张尨、张豺舅、张韩卢、张黄 耳,张狗子听的光顾眨眼睛了,李小幺一口全给否了,什么豺舅、黄耳,不还是狗么?不准他在名里带出狗啊犬的意思来,吕丰脑筋转的飞快,一口气又起了一堆, 什么张大义、张忠幺、张庞德、张忠义......张狗子一眼相中了这‘忠义’二字,李小幺想想,算了,忠义就忠义吧,吕丰大乐,干脆又附送一字:立本,给 张狗子起完名字,吕丰余兴未消,兴冲冲寻到赵五哥,一定要给他也改改名,顺便再送一字,赵五哥咬死不肯,说他本来在族里就行五,这名极好,绝不要改,吕丰 悻悻然,到底非送了个字‘志同’给赵五哥才算作罢。! S  K8 e2 [; z! f, _* R% y

( w( X4 ]/ e1 ?; m李小幺叫了两人进来,将酒牌竟标和茶山、盐田的事说了,吩咐两人挑着多买几座茶山,至于盐田,先竟四五百亩就行,不必多,酒只怕竟家众多,自己就不插手 了,赵五哥和张忠义领了吩咐出来,先寻了钱会长,将这三件事委婉转告了,钱会长和梁地诸富商来前就知道,这趟淮南路,要紧的生意就是酒、茶、盐三样,这些 日子,早就把这茶和酒两样生意摸了个八八九九,只盐一样有些摸不着头脑,如今知道了这竟标的细事和五爷的打算,十来个人足足商量了一夜,才商定了主意,这 茶山,五爷既要多买,他们自然要恭敬避让,这盐田,五爷要竟四五百亩,他们几家也定下来,每家竟个千亩左右,跟着五爷必定吃不了亏,至于酒,这是来前各家 最垂涎的行当,五爷既然不插手,他们就不客气了,能竟多少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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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Z1 H& [/ _3 r) {4 i  D2 p曙光初现,钱会长和众人吃了早饭,满眼血丝的交待道:“好了,大事已定,可也不能掉以轻心,这淮南路的巨商众多,财力雄厚,咱们这趟占了两样便宜,一来心 定,二来凡事知道的早,机会难得,各位赶紧回去筹集银两,能筹多少筹多少,赵五爷漏过话,估摸就是过了中元节,还有,千万不能漏了消息!”众人兴奋的答应 着,也顾不得多说,忙拱手告辞,赶紧回去各展神通筹集银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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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会长背着手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出了院门,转过巷子角,就进了赵五哥和张忠义的住处,正巧,赵五哥从院里出来,正要上马,钱会长忙紧走几步拱手笑道: “志同兄今儿可早!先留一步,有句话。”赵五哥忙将缰绳交给小厮,钱会长拉着他往旁边走了几步,贴近他,先低低的将众人议好的主意细细说了,末了又问 道:“......还有件事,我就是多问一句,这趟竟茶山,得不少银子,志同兄若要银子,我那儿有......”, O% n4 r! Z; e, L# o  }

$ s- D2 D4 M. }“不用不用!”赵五哥忙笑着摆手道:“多谢钱爷,我们五爷做事,您也知道,凡事都准备在先,这银子早就足足的备上了,对了,还有桩大生意,五爷前儿刚交待 下来,等忙完这事,回头我再寻钱爷说话,您哪,把地窖里的银子赶紧的,都挖出来!我们五爷这生意,一件接一件,不怕没钱赚,就怕您顾不过来!”赵五哥拍着 钱会长的肩膀,哈哈笑着说道,钱会儿眼睛一下子亮起来,简直要闪出光来,连连点着头,哈哈笑着说道:“有钱大家赚!你看看你,这几天都忙瘦了,我那儿正好 收着几枝极品红参,回头让人送过来,炖碗红参鸡汤,你和立本兄都得好好补补!”9 A! Q* ^; n$ t& @$ 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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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担不起!我们五爷规矩大,可不敢!不敢!”赵五哥急忙摆手推辞道,钱会长一脸苦相的叹了口气,拉着赵五哥诉着苦:“志同,我是实在人,你说说,我们给 五爷送了几趟东西,除了那些菱角、莲蓬什么的,凡值点钱的,五爷一概不收,你和立本吧,也是一个作派!你说说,我们这满心的感激往哪儿送?就是求菩萨,若 是灵验了,也得还愿不是?!”赵五哥被钱会长说的笑出声来:“我不是跟您说过吗,我们五爷不看这些小事,您刚才说的竟买茶山的事,就不就是还了我们五爷人 情了?我们五爷必定领您这份情,五爷若有什么事,能得几位支撑,那才是大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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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归这事,这日常也要多往来才好不是,你得指点指点,送点什么五爷才肯收?”钱会长拉着赵五哥不放,赵五哥哭笑不得的甩开他:“钱爷真是的!您老这 是......唉!秋天里我们魏二爷成亲,你就可着送吧,再怎么送,我们五爷也不能给您挡回去,这总成了吧?”钱会长哈哈笑着松开赵五哥,抬手重重拍着额 头道:“老糊涂了!老糊涂了!”赵五哥拱手辞了钱会长,上马匆匆去了,钱会长挺着肚子,背着手晃回院子,也忙着筹自己家银子去了。/ i, z/ z, \) q  v( ~

: B6 J' \6 S9 R- f% T/ t- x# W临近中元节,苏子诚信里说要赶在中元节前回来,李小幺比着淮南路图舆,将当天平定的地名上帖上只绿星,站远了些打量着图舆,图舆上绿油油的极是赏心悦目,余下的空白已经没几处了,是该回来了。+ Q: ?' L" j6 B' i4 q9 `, X( r"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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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盘算了一会儿,让人请施玉过来,说了苏子诚中元节前赶回来的事,商量着把竟标的日子定在了中元节隔天,商量好这事,李小幺敛了笑容,叹了口气低声说 道:“中元节是祭祀之节,王爷心怀慈悲,这趟只怕不光要祭祀北平军阵亡殁,吴地亡殁之士,王爷也许也要祭祀,这事,施大人先准备起来,免的到时候临时忙 乱,还一件,这吴地亡殁之士祭文,能不能烦劳施大人先写一份?大人之才自不必说,于这场灾乱又有切肤之痛,这文必能写的合适,施大人看?”施玉目光复杂的 看着李小幺,郑重点头道:“这是下官之荣幸!下官写好先送来给五爷过目。”李小幺点头应了,又交待了些杂事,施玉才告退回去。& f, }. ]. l0 h' K5 j; _+ c7 N. F

; p: u3 H- h) S: F3 r7 R0 d离中元节还有四五日,扬州城里城外就热闹不堪,满街上都是卖冥器靴鞋,纸衣纸帽,有的做工粗陋,有的却五彩夺目、精致非常,竟连金犀玉带都有卖,除了这 些,就是印成一页页的尊胜目莲经、化冥钱冥衣的盂兰盆,总之,都是跟冥界有关的东西,李小幺和吕丰、刘秀云三人逛了半天就不愿意再逛,三人对这些东西都没 半分兴致,转到瓦肆里,家家演的都是目莲救母!三人无趣的回来,吕丰嘀咕了一路,敢情这扬州城的中元节也这么无趣.4 }- j/ b5 u8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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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节前一天,城门刚开没多大会儿,苏子诚在护卫、小厮的簇拥下,奔进扬州城,从尚空旷的街道上直奔到别院大门口,跳下马,直往院子里奔进去。8 X! }9 u( v: T" f: k

0 f6 `( k4 m8 N! W) {* P6 t5 r李小幺迷迷糊糊爬起来,急急忙忙洗漱换了衣服,忙迎出去,刚出了院门没多远,转过座假山,迎面撞见大步过来的苏子诚,苏子诚已经沐浴换了衣服,神清气爽的 站住步子,上下打量着李小幺正要说话,后面,吕丰的怪叫声传来:“小五!门房说那块石头回来......” 苏子诚错愕之下,浮出满脸怒气,李小幺身后,吕 丰已经飞掠而来,一眼看到苏子诚,最后一个‘了’字硬生生卡在喉咙间,噎得梗了梗脖子,高举着的手划拉着往后摆去:“我......是说,那儿,有块,石 头......”4 n$ G1 Z/ g( q$ [6 _*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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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四章 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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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有石头,那还不去搬开?!”苏子诚恶声恶气的吼道,吕丰顺过口气,理了理衣服,对着苏子诚长揖到底,再直起身子,才答过苏子诚的话:“已经一脚踢开 了,我就是问问小五,刚才没绊着吧?正在路中间。”吕丰说到一半,转头对着李小幺挤了挤眼睛,苏子诚盯着吕丰,错着牙冷冷的问道:“晨起练过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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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0 G- {; I! L! ?9 ?“我......正要去,正在去练功的路上!”吕丰不过一瞬间的心虚之后,理直气壮的指着二门处答道,苏子诚阴阴的看着他挤了几个字出来:“等会儿我陪你 练!”吕丰打了个机灵,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连连摆着手笑道:“我自己练就成,你忙,你忙你的,你忙!我自己......我去找秀云师姐,我跟秀云师姐 练,你忙!”吕丰边说边往后退,说到最后,冲李小幺扬起手抓了抓,飞快的说道:“刚才城东李记打发人来说,今天早上来了头一批南荡鸡头米,我练完功就去看 看,挑好的回来咱们吃!”8 C. |1 a3 {1 f: \. E" ^5 X! d

7 v5 I7 T' o- b3 Z4 ?2 w- X3 [“好!正好今天有上好的鲜虾,咱们中午吃虾仁鸡头米!”李小幺眉开眼笑的应道,吕丰的手重重挥下以示答应,纵身往后,几个跳跃就跑远了。苏子诚满肚子恶气的看着吕丰消失的方向,这一大早的好心情,被他坏得干干净净!0 z* r3 a# H3 Z% q,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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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瞄着苏子诚满脸的气不顺,往旁边挪了挪,站到苏子诚正对面笑道:“王爷早饭吃了没有?”& K& R8 Z. a6 [% o1 N9 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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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苏子诚深吸了口气,往下压着那股子无名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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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没吃呢,昨晚上让海棠做了素肠粉,还有烧卖,虾饺,煮了小米粥,要不,王爷跟我一块儿吃吧?”李小幺笑语盈盈,苏子诚压下无名火,呼了口气点了点 头,李小幺忙转头吩咐喜容把早饭摆到园子里积翠亭,让着苏子诚,一边往积翠亭过去,一边笑道:“王爷回来的正好,一堆的事等你决断呢,一是茶、酒、盐竟拍 的事,施玉和赵宏志、明潜忙了大半个月,定了个竟标的规矩,我看过了,等会儿拿给王爷看看,这都七月半了,竟标的日子就定在中元节隔天,你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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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你做主,也不用拿给我看,有空你说给我听听就行。”苏子诚气息渐顺,李小幺点头应了,接着说道:“竟标得王爷主持才好。”李小幺见苏子诚点头答应 了,才接着再往下说道:“第二件就是中元节祭军阵亡殁的事,我想着,咱们不光要祭咱们北平阵亡将士,那些吴地的孤鬼游魂,也要祭一祭,最好一式一样祭,这 事也不好信里说,我先让施玉他们悄悄准备下了,连祭文也备了一份,王爷看看,这样合适不?”苏子诚停住步子,面容舒展了些,连连点头笑道:“合适!怎么不 合适!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吴地,咱们就一样视作子民!楚州、润州准备没有?告诉他们,一样祭!祭文你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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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准备下了,等会儿就让人连信带祭文传过去,我哪里写得出祭文来?是施玉写的。”李小幺轻松的背着手答道,苏子诚瞥了她一眼笑道:“也是,他们没那个福气,能劳你出手,施玉听说也是个才子,写的如何?你看过了?”* Q7 H( ?" w6 @0 |- Q' u+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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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让他改过四五遍了,等会儿拿给王爷看看。”7 k, |0 ?  ?- s  L7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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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苏子诚答应一声,转头看着李小幺笑道:“今年淮南路丰年,处处稻田金黄,那稻穗,看着就沉甸甸的,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稻田,看的人心里发热!明天我带你出城看看去!”0 q# V( `' e9 C1 J

# ~! f. \3 c. U$ X- y% h“明天王爷得好好哭一场!不宜出城闲逛看稻田。说起来这丰年也愁人,最怕谷贱伤农,都得高价收起来才最好,这得很多很多很多银子,看看后天的竟标吧,今年 买稻钱看来得从这里出了。”李小幺叹着气说道,苏子诚步子慢了慢,眉头渐渐皱起,看着李小幺苦笑道:“这能有几个银子?我跟大哥说过淮南路丰年的事了,大 哥会想法子的。”: k  Z* S* F: F7 Y# g3 |8 ~

) n" ^; Y$ R, E  c“户部还有银子?”李小幺转头问道,苏子诚烦恼的摇了摇头,李小幺转过头,叹了口气转了话题:“不说这个,咱们先吃早饭,然后我跟王爷说说竟标的事,还有 祭文,王爷得好好看看,若没什么不妥,就赶紧让人往太平府和池州府两地抄传过去,还有别的,一堆的事呢!”苏子诚笑应了,两人到积翠亭吃了早饭,刚出了园 子,南宁找进来,先笑容满面的给李小幺见了礼,站起来禀报道:“爷,水家外管事阮大求见。”苏子诚皱了皱眉头,转头看着李小幺问道:“他来什么事?来见过 你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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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d5 }$ {" q- X“听说来了有一阵子了,倒没来找过我,能有什么事?这会儿来扬州,必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李小幺笑着说道,苏子诚眉头又往一处皱紧了些,深吸了口气,想了想看着南宁吩咐道:“领他到偏厅候着。”( ^. s' W; a% k" T+ }- A! Y&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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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厅里,阮大哪敢落坐,垂手站在椅子旁,带着丝焦躁不安,不停的探头往厅后望着,苏子诚上了台阶,阮大听到动静,急忙躬着身子急趋过来,跪倒连磕了几个头道:“阮大给王爷磕头!”' c0 P. Z7 O9 W, A

! U. r, p/ H* ~7 h“起来吧。”苏子诚步子不停,直走到上首坐下,接过小厮奉上的茶,垂着眼皮抿了一口问道:“你们老爷打发你来的?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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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王爷话,是大老爷打发小的来,是为了淮南路茶、酒的事,家里这几年生意一直不好,大老爷和二老爷一直忧心的很,听说淮南路茶、酒要和咱北平一样放开, 就打发小的过来看看机会。”阮大垂手躬身,恭恭敬敬的答道,苏子诚放下杯子,看着阮大问道:“见过五爷了?”阮大怔了怔,忙答道:“回王爷话,小的到扬州 时,说是王爷领兵没在城里,一直等到现在,还没见着王爷,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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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5 Q/ a- t4 U1 E8 u6 b% X' i! j: C“你要做生意,不求见五爷,见我做什么?五爷办事一向公正,你见不见是一个样,后天竟标,施玉已经放了榜,你好好看看,后天去竟标就是,好了,我还有事, 告退吧。”苏子诚一边说一边站起来,阮大吞了黄连般重重的咽着口水,却连半句话也不敢多说,这位二爷向来喜怒不定,脾气又大,何况这爷从进来脸就阴着,阮 大眼巴巴的看着苏子诚转眼就不见了影子,呆站了半晌,冲着旁边一个小厮拱了拱手道:“这位小哥,烦劳叫一叫南宁南爷。”小厮看了他几眼,‘嗯’了一声,出 来看到个粗使婆子叫道:“严婆子,叫一叫南爷,偏厅那位爷找他。”婆子应了一声,慢吞吞进去,过了好大一会儿,南宁才从里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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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大给南宁见了礼,满脸笑容的低声说道:“刚才王爷说了,得见见五爷,五爷这会儿在不在?您给传个话?”南宁也是满脸笑容,话却不客气:“五爷可比王爷难 见,这话,还是你们家二爷说的呢,这话我能传,不过五爷今儿忙,能不能见到就难说了,你先候着。”说着,拱了拱手转身进去,不大会儿就转了出来,摊着手 道:“你看,让我说着了吧,阮大爷先回吧,明天是中元节,就不用过来了,必定见不着,后天也许行,你再来看看。”阮大笑的满脸黄连味,后天一大早就竟标 了,再见也没用了!8 o# l3 G9 h- B! K

& P% @# O, P0 ^% |1 @6 A" [; @. m$ R从别院出来,阮大坐在车上晃了半路,突然踢着车前板叫停,车子停下,阮大重重敲着额头,那个赵什么说他住在哪里来?想了好半天才福至心灵,急忙掀帘子吩咐 道:“去羊角胡同!胡同口,头一家!”车夫调转车头,直往羊角胡同奔去,赵五哥却没在家,张忠义也不在,他们两个这几天天天忙到半夜方回,阮大枯坐在羊角 胡同,喝茶喝得肚子发胀,一直等到黄昏将过,才等回赵五哥和张忠义,两人倒极是热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这茶山、盐场和竟标各事详详细细说了一遍,见 阮大竟只守在扬州,各处茶山,鹿港的盐田、各处酒坊,竟一处没看!赵五哥和张忠义面面相觑了片刻,只好吩咐小厮取了自己做的册子过来,一处处说给阮大听, 只说了半夜,第二天,阮大一早过来,带了几个帐房将册子细细抄过,这才心里有了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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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 \+ B) d, c  ~5 E0 P( k第二天一早,扬州城依旧繁华,繁体中却带着肃穆和淡淡的哀伤,官府要公祭军阵亡殁,百姓要祭奠自己逝去的亲人朋友,这个节,本来就和热闹喜庆无关。+ l9 B4 z4 x5 l0 P8 k; C6 D) W5 [

& u4 B3 _! J" ]3 P+ d( m) K祭祀阵亡将士的事,施玉早早就准备了,凌晨起摆起仪仗,从别院大门口直摆出四五里远,最前头的四座钱山足足有十几丈高,在晨曦中反着银光,壮观无比,几百 名僧道拿着木鱼摇铃夹杂其中,这样的祭祀向来只有太平府才有,扬州城的百姓哪见过这等热闹,呼朋唤友,里三层外三层准备尾随而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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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五章 市井  / ^7 M$ F. M+ A' p2 Z3 d. y
市井田园真生活 4 g2 w/ D' h1 U

$ a9 p- K+ G1 l" q; e+ [5 b苏子诚一身素白,面容凝重里透着悲戚,踩着择定的时辰出来,上了马,缓缓往城外出去。李小幺一身素白长衫,和同样一身素白长衫的刘秀云、吕丰一起,夹在众将领、官吏队伍中,跟在苏子诚马后,缓步往城外走。 , d- J+ _  I6 I- y) V( k; K1 R7 Z

; m- O4 D. G, C% F1 c6 r; S3 R9 J队伍行进的很慢,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到城外祭台,施玉赞礼,苏子诚主祭,行了三献大礼,李小幺杂在众将官群中,跟着跪、伏、拜、起,不敢错了半分,周围 的将领官吏,个个优雅的甩着大袖子,跪拜的简直跟跳舞一样韵律十足,一群人舞的那样整齐好看,她若错了哪怕一分,就得突出在外,那就太招人眼了!- u* M- V4 ~0 C0 f2 ^6 R" {"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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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紧张的盯着前面的官员,她要确保自己跟着做的半步不错,这一通紧张,旁的什么也顾不上了。也不知道跪了几回,拜了几次,只跪的拜的一身的汗,满心的后悔,早知道这磕拜是属于跳舞这一科的,当初施玉请她去演礼时,她真不该偷懒一趟不去! * }; i, k2 j' J3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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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仪告一段落,李小幺刚舒了口气站定,吕丰凑过来耳语道:“祭文写的不错,你写的?”" X+ C( r% f! P!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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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斜过眼珠扫了他一眼,仿佛只是嘴唇动了动道:“你小师叔他哥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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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丰从眼角往下瞥着李小幺嘀咕道:“那就只一样好处了,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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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y3 }% o5 G& @: z李小幺紧紧抿着嘴唇,用力把笑容拉下去,平视着前方,不准备再理会吕丰。 % M  Q1 \( Q* W% W* Q# B& @

$ n$ e& X! z/ u* P, ?8 Y# u: F/ X4 g这边成了礼,队伍缓缓移了小半刻钟,就到了祭祀吴地亡殁军士的祭台前,李小幺随众人拜了四拜,夹在人群中长身直跪在地上,凝神注意着苏子诚,苏子诚已经被 赞礼官施玉引到台子正中那张极长极宽的香案前,施玉转身接过三根点燃的香,高举正要递过去,只见苏子诚郑重的撩起长衫,如同刚才祭祀北平殁亡将士般长跪于 香案前,从施玉手里接过香开始上香,李小幺周围隐隐传来几声压抑的抽泣,三上香完毕,施玉取过写着祭文的白帛正要抖开,苏子诚伸手示意,施玉忙将白帛递 上,苏子诚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哀戚,亮声读起祭文来,这祭文与刚才的不同,也与通常那些骈四俪六的祭文不同,文字极是平实,诉说着吴地将士的枉死、不甘、哀 伤和对太平府、池州府两处的指责。 0 b6 c  B# ~7 J! Z4 Z- K1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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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哭泣从隐约而声起,渐渐演变成一片哀哭,李小幺暗暗吐了口气,吕丰往李小幺身边凑了凑,低低的说道:“小五,荆地那些大水泡子里,有一种怪物,叫猪龙婆,你见过没有?”! Q$ [9 w% n( K4 f

- O" S' ]( e0 V, G$ n2 r# g李小幺斜了他一眼,吕丰瞄着苏子诚接着低语道:“那猪龙婆也长的跟块石头一样,又丑又硬,那猪龙婆咬了走兽都是生吞,一边吞,一边流眼泪,一边吞,一边流眼泪。”, S8 f8 D3 e& X) k7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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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哭笑不得,微微转头扫了眼吕丰,低低的问道:“今天早上挨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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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嗯,骨头好象断了。”: R* {+ M6 M$ i7 N$ t5 u( y" b3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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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吓了一跳,刘秀云在旁边接了一句:“快断了,不过没断,小师叔用力精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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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松了口气,吕丰错着牙正要说话,台上苏子诚哽咽着念到了‘尚飨!’三人忙住了口,端端正正跪好,凝神听着赞礼的声音,准备着再次舞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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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7 Q- C% q/ Z" g( Q/ M) e礼成回到府里,李小幺忙不迭的奔进去沐浴换了衣服,出来倒在榻上缓气,苏子诚还没回来,他还要祭扫城外的无主荒坟,要回来还早。 6 }' l+ R- @3 ~# E5 ?6 l# g

5 ~; d7 t  B% p$ r+ n这个中元节施玉最忙,陪着苏子诚祭扫了荒坟回来,片刻没得闲,就又忙着第二天竞标的事去了,当然,几乎忙了一整夜的不只他一个,赵宏志和明潜在楚州和润州 主持完中元节祭祀,连夜赶进了扬州城,两处的富家商户却是提前两三天就进了扬州城,到处钻营打听消息,寻找门路,议论判断着真假,猜测这些北平人到底是个 什么意思,不敢狠咬却又舍不得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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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7 O0 F5 c) }: c8 j4 }钱会长这十几个人最后碰了碰凑到的银子数,细细商定了策略,人定时分散了回去歇下,只等第二天大吃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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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施玉就赶到别院催请苏子诚,李小幺前一天晚上让人传了信给他,她有事,就不去看竞标了。苏子诚收拾整齐,让人传了话给李小幺,他过去说两句就回来,等他回来再出城,其实这话不传也成,苏子诚说了话回来,李小幺早饭还没吃完呢。 1 `" \. ]: T; O2 E  e7 @- x/ b

4 G$ w2 i$ @/ {# x不过李小幺本来就是打算出城寻地方吃中午饭的,所以时候还早得很,一直磨蹭到过了食时,四个人才收拾好出来别院,上了马,出了西城门,不紧不慢的跑了一个 多时辰,进了一个小小的镇子,吕丰纵马走在最前头,穿过镇子,熟门熟路的在镇子最南头一个极大却略显破落的院子前下了马。( J. t4 h3 R5 {6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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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跟着也下了马,将缰绳扔给小厮,苏子诚皱着眉头,转头打量着四周,吕丰眼里满是幸灾乐祸,神情却端端正正的笑道:“这是乡下地方,比不得城里,脏是脏了点,可东西绝对好吃!等会儿尝了就知道了。”: L' ^2 S( o3 k+ y0 b# m0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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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已经和刘秀云一起进了院子,苏子诚看也不看吕丰,摇着折扇抬脚也进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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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极大,正中靠后一排五间石头房子,西边两间耳屋,院子东北角转了圈栏杆,紧挨着栏杆外堆着堆新鲜的青草,里面栓着五六只羊,有一只踩到了草堆上头站着 吃草,羊栏不远处树着几根一人多高的木桩,栓着一大一小两匹马,大门两边,一左一右各堆着两垛圆形圆顶的巨大稻杆垛,院子正中搭着四五个不怎么周正的稻草 顶棚子,棚子里或是堆着杂物,或是放着干草,最靠着耳屋的一个棚子下收拾的还算干净,摆放着白茬木八仙桌和四根树桩,耳屋前,支着口半人高的大铁锅,锅下 火正烧得兴旺,满院子流溢着羊肉的浓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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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6 t/ F5 F8 a6 D: p) F6 u一个身材高大健壮,面容黧黑的中年人正满面笑容的和李小幺、刘秀云说着话,见苏子诚和吕丰进来,忙上前几步,满脸笑容的拱手见礼:“吕爷来啦!这位爷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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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今天这腔羊怎么样?爷可只吃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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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丰随意的用折扇拍着老周的肩膀笑道,老周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苏子诚,下意识的往旁边闪了两步,转头看着吕丰笑道:“吕爷放心,哪敢给您吃不好的?今天这锅汤比上回还好!” $ Q2 Z) v' f  a! Q+ [9 S' M

6 c5 u# R) O( N" f- Q5 o苏子诚几步走到李小幺身边,低声说道:“这地方......你怎么找到这种地方?” . L( O' _: F- P* d$ F" @$ z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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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丰寻到的,真正的好地方,我吃过的羊肉里,数他家做的最好!真正的好东西都在这种地方。”- f' y5 N. R4 Y$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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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笑盈盈的答了话,转过身,扬声叫着老周笑道:“老周,我看你这院子是打扫干净了,桌子凳子用滚水擦干净没有?还有羊,洗干净没有?锅刷了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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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0 C4 h2 ?9 x; m9 s) C“敲姑娘问的,姑娘放心!都是照姑娘吩咐做的!这羊先用茼蒿喂了十来天,入锅前用井水足足洗了十几遍,保证干净!那锅,连锅底也洗干净了,姑娘放心!干净着呢!”7 E" u2 s% e3 p  H+ v( U! f" C

2 R$ O9 L. \/ ~/ E老周带着笑扬声回道,李小幺转头看着苏子诚笑道:“听到了吧?都洗干净了,放心吧,老周是咱们北平人,在这九里镇住了快二十年了,每天烧一锅羊肉到镇上去卖,不过一两个时辰就卖光了,他的羊肉好,做生意又厚道,名声一路传到扬州城,等会儿你好好尝尝,他的羊肉真是一绝。”: Z# p& d5 S8 w! R

8 l0 w" \. _3 }, ?# Z苏子诚轻轻呼了口气,在草棚子下落了座,一个腰肢粗壮的妇人一只手抱着一叠碗,一只手提着只粗陶大茶壶过来,将碗一一摆到四人面前,倒了茶,爽朗的连说带笑道:“还得等会儿!先喝茶,姑娘喝茶,吕爷喝茶,这位爷喝茶。” - Q+ H3 W2 `! i- g# d: y4 K

7 _% K2 ?8 N$ w$ z$ o7 K; m7 |苏子诚低头看着面前的粗瓷大碗,转头看着端着碗,一边喝着茶,一边和妇人说着话的李小幺,深吸了口气,端起碗送到嘴边,闭着眼睛喝了一口,只苦涩的舌根发麻,强忍着咽了,指着碗,打断了李小幺的话问道:“这是什么......茶?” " r( s# ?* {( T5 a: T* U

$ [* W% |) K8 y: d3 |“不是茶,也算茶吧,穷人家的茶,就是柳芽儿,茶叶是贵重东西,穷人家买不起,就赶着柳芽儿刚出的时候掐下晒干,平时泡了当茶喝。”8 z: ^9 O0 R# g% \" Q: W5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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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笑着解释道,妇人也看着苏子诚解释道:“你们都是娇贵人,吃不惯这个,俺们就吃着这个好!” * o* ]5 L, o- Y

1 }: l  {" u* l“就这也是富裕些的人家才吃得起,再穷些么,就喝井水了,烧水还得费柴禾呢。”# a) W+ h( c8 Q

' F0 \  ]; l0 @8 O+ i李小幺又接了一句,刘秀云大马金刀的坐着,已经一口气喝了一碗,自己提着壶又倒了一碗,连喝两口,咂了咂嘴笑道:“就这个好喝,我打小就喝这个,那些茶,什么冻顶雪峰的,一个个淡了寡味的,哪有这个有喝头?!师父说过,这柳芽常喝,还能消毒去肿,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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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p' i! Q, n吕丰跷着二郎腿,晃着脚尖,端着碗抿着茶,幸灾乐祸的看着苏子诚,苏子诚看着笑盈盈看着自己的李小幺,伸手缓缓端起碗,慢慢又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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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六章 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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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会儿,老周和媳妇送了四大海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上来,接着又用只极大的土陶盆盛满冒着热气的羊肉放到桌子正中,老周媳妇又端了香菜末、韭菜花等四五样 调料送过来,吕丰流着口水,忙站起来挽起袖子,拿起羊肉上扎着的薄利小刀,用刀尖翻挑出一大块肋骨肉切了,横竖划了几下,那羊肉熟烂之极,几乎是应刀而 落。+ w( I0 T8 P3 Z* P1 K$ R+ h
“小五!让让!今天这羊肉是真好!就数这块最好,快让让,别烫着!”吕丰一边叫个不停,一边用刀托着肉往李小幺碗里送,李小幺忙往后闪出去,吕丰呼呼呵呵 的给李小幺挑了一大块肋肉,又挑了两根小腿腱,看着李小幺连摆着手示意不要了,自己也不客气的挑了另一块肋肉,又切了半只羊腿,才放下刀,转头先招呼着刘 秀云:“自己动手,赶紧!”一边说一边转头看着苏子诚:“你也别客气,自己动手。”  }7 _. ?; Z# o' ?* e- u#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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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拉过盛着韭菜花的粗碟子,夹了块羊肋肉沾了沾,吹了吹热气,小心的放到嘴里咬着,满足的眯起眼睛来,吕丰取了碟姜蒜汁,将碗里的羊肉夹到碟子里堆了一堆,翻了翻,大口吃起来,刘秀云看着旁边只顾自己吃的两只,只好笑着让着苏子诚:“小师叔,我给您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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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u4 \. g% M4 S' k$ r0 W“不用!”苏子诚闷气非常的看着正吃的痛快淋漓的吕丰,伸手要去拿插在肉上的刀子,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从腰间取下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挑着切了只吕丰 没动过的羊腿,挑到了自己碗里,将匕首放到了桌子上,刘秀云见他挑好了,才拿起盆里的刀,不挑不拣的顺手切了一大块托到自己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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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丰一口气吃了半碗下去,吹着气连喝了几口汤,满足的叹了口气,看着李小幺赞道:“老周说的不错,这回是比上回还要好!肉嫩滑、香、看不见油,可一点都不 柴,还别说,肉里真有股子茼蒿的清香味儿,这老家伙手艺见涨了么!”李小幺小口抿着喝了几口汤,笑着点了点头道:“回头让老周帮咱们挑几只羊养着,入了秋 咱们在家烤羊肉吃!”4 O! I7 J" ~* O  g- N  \% m&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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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主意好!老周!”吕丰扬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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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这就好!来喽!”老周的声音从大地锅旁传过来,话音刚落,就用蒲叶垫着手,端只大口的小沙锅过来,李小幺忙将自己面前的大碗推开笑道:“这是我的!老周,放这里,就放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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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R- L. V0 d* s$ U“好唻!”老周将散发着扑鼻浓香的沙锅放到李小幺面前,苏子诚忙探过头去,只见锅里的汤还在微微翻滚着,浓浓的、微微带着点酱色的汤里浸着看起来软糯异常的羊蹄,李小幺吸了口气,流着口水遗憾道:“光有秦椒,可惜少了一味,要不然就十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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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2 i/ t% D/ ]6 j“到底少了哪一味?你上回也这么说,还有咱们找不到的东西?”吕丰不服气的叫道,李小幺根本不理他,又吸了口香气,拿了只干净碟子,挑了几支羊蹄放到碟子里,推到刘秀云面前笑道:“秀云姐,咱们吃,这个最好,养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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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2 a. m8 J- f- `“我哪有颜养?”刘秀云嘀咕了一句,吕丰笑得前仰后合:“这倒是!”苏子诚也被刘秀云说的破颜而笑,吕丰却瞄着他,又瞄了瞄桌子上的匕首,指着匕首挑了挑 眉梢问道:“你那把匕首,倒是件好东西,杀过多少人?”苏子诚眉梢竖起来又落下去,斜了吕丰一眼淡然道:“无数!人血我都尝过!”吕丰无趣的嘿嘿笑着,看 着苏子诚夹了块羊肉慢条斯理的送到嘴里,眼珠转了半转,转头看着李小幺笑着说道:“跟你说件好玩的事儿,”李小幺一边咬着羊蹄,一边转头看了眼吕丰,又转 头扫了眼端正坐着吃羊肉的苏子诚,没等她答话,吕丰已经兴致勃勃的自己说开了:“那年我出来游历,就那年,咱们头一回见面那年,我过寿州府,头天没打算 好,错过了宿头,前后没店,到驿站投宿,可驿站说要接待个太平府的什么大员,说什么也不肯,没办法,我只好塞了点银子给个杂役,那杂役就带我到后面厨房杂 役院里对付一晚上。”; {7 P3 Q& R$ Y9 K5 `8 B

: i( X- E! N% @1 |  N1 g2 w' C7 q2 D李小幺狐疑的听着,吕丰却时不时的瞄着苏子诚,说书般接着说道:“谁知道一夜无事,第二天天还没亮,外面就闹着杀猪,那猪叫得我只好起来,到外面看热闹, 原来说是那大员是中午到这驿站歇脚打尖,这寿州知府打听了这大员喜欢吃白煮肉,跑了几百里,请了个做白煮肉的高手到这驿站,算着时辰杀猪煮肉,准备孝敬大 员。”苏子诚重重‘哼’了一声,正要说话,吕丰忙堵了回去:“是吴地,又不是你们北平,小五,咱接着说,我听他们说这肉怎么怎么好吃,反正说的地上没有, 天上也没有,我也没事,就准备等他煮好肉也跟着尝尝,那一大口猪,比大员还重,反正他也吃不完,就这么看着等,从杀猪到煮肉,没见有什么稀奇的,到煮得满 院子香味的时候,那大师傅一声吼‘上芒硝!’,连吼了几声,后头一个小徒弟就哭了‘师父,芒硝......忘带了!’我一听心想完了,估计这肉吃不上了, 谁知道那师傅不急不忙,又吼了一声‘谁是童子身?’小徒弟一举手‘我!’师傅往旁边让了让吼道‘脱裤子,往锅里撒尿!’小徒弟是真听话,当时就脱了裤子, 往锅子撒了一大泡尿,师傅长舒一口气说‘好了,有这一大泡尿,芒硝就够了。’我本来想拎着包袱就走,不过......”2 I" V0 I2 X! [( \# g. N: ^

: D8 H. C& O9 g3 F6 W3 o/ A' @$ @# S李小幺气恼的放下筷子正要说话,旁边苏子诚喉咙里咕噜了几声,李小幺吓了一跳,忙站起来正要叫人,却见苏子诚半闭着眼睛,深吸了口气,慢慢运气往下压着平缓着气息。5 k6 d0 v' {# l8 T

& D5 g7 ~; v2 n3 ^“不过我......”吕丰眉飞色舞的看着苏子诚,正要接着往下说,李小幺伸手拍打着他的肩膀叫道:“你还让不让人吃了?我跟你说,童子尿治跌打内伤最好,往后你练功再伤着了,找几个童子给你备着?”刘秀云憨憨的认真确认道:“不光治跌打,听说还能解毒,是好东西。”吕丰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接话,苏子诚 端坐着运了一会儿气,强行压下那股子烦恶,站起来背着手走了几步,站在吕丰身后,阴冷的看着他,李小幺后背渗过层寒气,也跟着站起来,扬声叫着老周,老周 应声过来,李小幺笑着吩咐道:“今天吃得好,多谢你,照这法子帮我养三四只羊,过了中秋我让人来取。”老周爽朗的答应一声,吕丰从荷包里摸了块银子塞到老 周手里笑道:“今儿给块大的!明年若在扬州,我和小五还来寻你吃伏羊。”老周忙不迭的又是谢又是答应,将四人送出院子,院子外,东平等人忙牵了马过来,四 人上了马,往扬州方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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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了镇子,苏子诚悄悄勒着马慢了慢,东平急忙迎上去,苏子诚抬了抬手指,东平和南宁、西安等人忙簇拥着苏子诚往旁边一处浓密的林子奔过去,李小幺和吕丰忙勒了马,北庆忙笑着解释道:“人有三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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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奔进林子,滚下马,弯下腰‘哇’的一声吐了起来,直吐得连黄胆水也吐干净了,才直起身子,往后连退了十几步,扶着马背喘粗气,东平等人吓的脸色发 白,忙递过水囊,侍候着他漱了口,西安取了丸除烦消恶的药丸侍候他吃了,苏子诚上了马,坐在马平息了气息面色,才拨马回来,李小幺也不多问.% O% W7 z' S' I" C$ B# }* ]

5 W, }" `  R4 n$ R离扬州城不远,李小幺转头看着苏子诚笑道:“这会儿还早,要不咱们绕到北门,北门外有处景致,叫烟雨园,是这扬州文人名士最爱流连的地方,吴家别院在那里 备的有船,前一阵子我去过两回了,一色都是干净齐全的,要不咱们过去坐着船赏赏景喝喝茶再回去,好不好?”吕丰忙拍手赞成道:“这主意好!烟雨园的水最 好!让人备上钓杆,咱们钓鱼玩!”苏子诚点了点头,李小幺又看向刘秀云,刘秀云也笑应了,一行人转了方向,径直往北门外烟雨园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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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上了船,坐在正中的摇椅上打量着四周,暗暗舒了口气,这里,确实洁净非常,李小幺落在最后,见南宁过来,笑着问道:“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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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x4 |5 s  C# B7 @) ]/ W1 |“姑娘,刚爷吐的厉害。”南宁低而含糊的禀了一句,李小幺怔了怔,‘嗯’了一声道:“我知道了,多谢你。”说完,站着想了想吩咐道:“照王爷平时喜欢吃的,让人做些精致可口的小吃点心送到船上。”南宁答应了,叫了管事去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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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K$ w6 B2 p5 D4 o* r李小幺上了船,坐到了苏子诚旁边,吕丰站在船头,正张罗着让人准备钓杆,撒诱铒,刘秀云搬了张椅子坐到船头看着吕丰张罗。! q* u: K/ Z8 N5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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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烟雨园虽在城外,却是热闹之地,也就一会儿功夫,管事就带着几个婆子,提了三四个提盒送到船上,将靠着船舷的长几上摆的满满的。
( t' u# m. @+ T1 f8 ?. o6 m李小幺站起来,在长几上挑了一遍,转头看着苏子诚笑问道:“点心做的不错,还有银丝面,肉丁馒头,还有火烧,你吃什么?”苏子诚正犹豫间,李小幺笑着建议 道:“要不吃点银丝面,再配个火烧,嗯,这火烧是素馅的,做的真是精致,好香!”苏子诚点头笑道:“好。”李小幺也不叫人,自己动手盛了大半碗面,将那碟 子素馅火烧端过来,看了看,又端了碟子水爆肚丝过来,递了双筷子给苏子诚,自己则过去挑了碟糖莲子,用勺子挑着丢嘴里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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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 o$ [3 I, m) G7 z- _& k, J6 R! O苏子诚吃光了银丝面,又吃了两只火烧,一碟子水爆肚也吃得干干净净,李小幺叫人收了碗碟下去,指着糖莲子笑道:“这个不好,甜的腻了,要清甜,再放点桂花,咱们别院后面的湖里今年莲子结得好,回去我做了给你尝尝。”苏子诚喝着茶笑道:“你煮的莲子茶就极好。”2 P# c- |2 b, N7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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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安闲的说着话,前面船头,吕丰兴奋的怪叫着,用力甩了条鱼上来,李小幺忙奔到船舱口去看,鱼还真不小,足了四五斤重,旁边小厮已经扑过去按住了鱼, 刘秀云站起来闪到一边看热闹,吕丰得意的凑到小厮旁边欣赏着那鱼,转头看着李小幺叫道:“现在就把它吃了!做那个,锅鱼帖饼。”见李小幺点了头,吕丰细细 说了做法,吩咐小厮赶紧做好送过来,小厮提着鱼,跳下船往厨房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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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笑盈盈的转回船舱,见苏子诚端坐在摇椅上,面色阴冷,微微眯着眼睛盯着船舱口吕丰的身影,李小幺胸口重重的跳了几下,心一路往下沉落,刘秀云和吕丰 净了手,进船舱落了座,吕丰得意洋洋,接过茶一口喝了,苏子诚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眼里冷冷的都是寒意,李小幺下意识的打了个寒噤,慢慢扶着摇椅扶手坐下, 缓缓往后靠下去,慢慢晃着,心思转的飞快。) D+ [, d- c9 b: z, x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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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丰长呼了口气,往后仰倒在摇椅上,指着窗户划着手:“把窗户都推开,全推开,要看景,这关着窗户看什么景?”小厮一齐上前打开两面窗户,湖风带着水的腥 味一下子吹进来,李小幺深吸了口气,突然皱着鼻子又吸了一口,看着吕丰笑问道:“你闻闻,这风里有股子什么味儿?”吕丰直起半个身子,仔细闻了闻,皱着眉 头问道:“什么味儿?就水腥味。”- d6 s/ n2 d" J% V9 e, q4 z2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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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股子香粉味儿,这湖上是不是有很多花船?”李小幺笑盈盈的问道,$ \  y) |1 G. {: J

- {' f8 C( B" B/ H" _' O“噢!”吕丰长长的‘噢’了一声,摊开手脚又倒回摇椅笑道:“我当你闻到什么味儿了呢!这湖上哪有花船?也不能说没有,不过那个不能叫花船,都是些流莺,难看得很!连个相貌稍稍周正、能看一眼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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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看过了?怎么会?上次我就看到过一个,在一只大船船头上跳舞,绝对是色艺双绝!”李小幺不服气的说道,吕丰又是长长的‘噢’了一声,笑着解释道: “那个啊,那肯定是城里青板桥东边院里的小、姐,哪是这里的?!那些文人名士,还有那些有钱的商贾,要到这里游玩,都是从城里带小姐女伎们过来助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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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3 X6 Z* U& P: A3 `! A1 U“听说这扬州最好的女伎都住在青板桥东边?”李小幺接着问道,苏子诚眉头微微蹙了蹙,脸上露出片厌恶来,吕丰抖开折扇晃着笑道:“看怎么说了,青板桥东边的女伎都是家传,识书达礼,各擅一艺,若论相貌,桥西边倒略胜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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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扬州城的头牌是哪个?我怎么没听说过。”李小幺接着问道,刘秀云莫名其妙的来回看着两人,不明白两人怎么突然说到这小姐女伎上去了,吕丰扑着折扇 答道:“这个还真没有定论,那些文人们觉得绿莲最好,能诗擅画,琴弹的也好,才女么,我倒觉得映月比绿莲有味道,一个小、姐,长的好,会侍候人最要紧。”* d& f, w6 E* f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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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H3 {7 k  n+ x“那这两个,你都会过了?”李小幺眯眯笑着问道,苏子诚眉头一点点挑起,若有所悟的看看李小幺,又看看吕丰,刘秀云憨憨的脸上带着笑,目光却紧盯着吕丰, 吕丰挥着折扇打着呵呵,开始往别处岔话题:“会不会的......说起这个,我想来个笑话儿,几天前,桥西边闹了场事,一个楞书生,迷上了摘月楼 的......也不知道叫什么,一个女伎,把女伎的话当了真,竟回家休了发妻,变卖家产要来给那女伎赎身带回去,你说说,笑话不是!”) f$ p+ G: ]* J! E& n8 V

, p0 _# @7 g( M& q# x2 d  X, K苏子诚眯着眼睛看着吕丰,又仔细打量着李小幺,身体舒缓下来,往后靠到摇椅上,安稳的凝神听两人说话,李小幺晃着摇椅撇了撇嘴道:“这怎么能算笑话?年年 在青板桥两岸散尽家财的人还少了?只不过你家家底实在太厚,家里又拘得紧,要不然,就你那志向,立志要会遍天下头牌的,今天一个头牌,明天一个花魁,这头 牌跟那花儿一样,一岔接一岔的冒头盛开,这会起来哪有个头?还不一样会的倾家荡产!”5 m. Z4 O9 Q0 a6 `

+ ~/ ]/ t/ Y: y! @% I) R“怎么会!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就是些玩意儿,有银子玩玩,没银子自然就撒手了,就跟那猫狗一样,你看看,哪有人当真的?除了那个楞书生,你别把这个放心 上,男人都这样,我又不是那样的傻子!”吕丰半直起身子,认真的劝着李小幺,苏子诚手里的折扇一下子停住了,嘴角透着丝笑,看着吕丰慢吞吞的问道:“听你 这话,小幺劝过你别荡尽家财?你竟没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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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吕丰一口堵回道:“这点小钱也算钱?小五说......小五脾气大,她说她要是嫁了人,她怎么守妇道,她那夫君也得一样守着,这不是笑话么?不让纳妾就算极厉害妇人了,象我姐,不过象小五这么厉害的,还真是天下头一份!”吕丰冲李小幺竖了竖拇指,李小幺往后仰到摇椅上,带着笑,悠悠然然的晃着不 理他,苏子诚满眼笑意的看着吕丰,眼里的笑意一点点漫到脸上,刘秀云盯着吕丰看了半晌,又转头看了眼李小幺,暗暗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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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o8 e2 o6 ?: \2 o船舱着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味儿,吕丰仿佛觉出什么不对来,转头看着众人笑道:“小五也不能算头一份,啊?是吧?还有那个吴贵妃,现在是太后了,那个老虔婆 不得了!还有......”吕丰抬手指了指苏子诚,话到嘴边又含糊着硬吞回去,苏子诚却毫不介意,心情愉快的用折扇指了指船舷边的长几,温和的笑道:“我看你中午光顾着说话,吃的也不多,去挑点合口的点心吃吃。”吕丰愕然而莫名的看着苏子诚,他这小师叔怎么和颜悦色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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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I/ z( b# s, E, G正怔神间,小厮搭了小船,送了锅热气腾腾的炖鱼帖饼进来,这样的农家粗菜,却做得极其细致,锅里的鱼一块块都已经抽尽了刺,配了极嫩的菜心、茄子、豆腐 等,小饼子玲珑精致,一枚枚都是铜钱大小,汤极鲜美,饼子底微焦香脆,咬起来又韧劲十足,泡在汤里,味道极好,四个人人手一碗,这一顿饭,吃的皆大欢喜。2 m, l' i! P9 [0 k# d, F

5 B- e# ?5 ]' e7 R& j吃了饭,船已经随波荡至处荷花密集处,李小幺伸了个懒腰,扶着窗台,往外赏看荷花荷叶,吕丰凑过去,指着荷花笑道:“你看,这荷花真是不错,我去摘几枝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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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别去!”李小幺忙伸手拉住吕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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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说荷花最好看?我去多摘点。”吕丰回头笑道,李小幺伸手指了指湖中的荷花道:“你也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花看半开,这荷花花瓣大而稀,只好看微 开,你看看这满湖的荷花,哪有一枝是微开的?都开成这样了,摘下来稍稍一晃,那花瓣就得落下来!”苏子诚挪了半步过来,往外张望了下笑道:“小幺说的对, 这荷花还是早上好看,今天也晚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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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靠了岸,几个人回到别院,院门口已经点起一溜十几只大红灯笼,照得别院门口通亮一片,门房里,施玉和赵宏志、明潜正着急的等两人回来,见苏子诚和李小幺在门前下了马,急忙奔迎出来,李小幺看着三人满脸压不住的喜色笑道:“今天很顺当?”7 t) [% |5 i1 e$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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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能再顺当了,前天登了名字的,都来了......”施玉忙答道,7 k& ^9 b4 H6 A

; ~% h, x  |% M, z: }; F9 n“进去再说吧。”苏子诚打断施玉的话道,施玉忙住了口,落后半步,和赵宏志、明潜一起,重又跟了进去,吕丰和刘秀云径直进去,李小幺跟着苏子诚进了二门内 的花厅落了座,让着三人坐下,施玉长身直坐在椅子前边一点点,见苏子诚喝了口茶放下杯子,忙站起来禀报道:“王爷,五爷,不能再顺当了,茶山竞足了五轮, 价钱一路上抬,盐田竞了两轮,不过也都出光了,酒牌也是竞足了五轮,这价钱一路抬的我和赵大人、明大人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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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八章 割肉! G( |) L, \1 u4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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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共收了多少银子?都是现银?”李小幺趁着话缝截过施玉的话问道,施玉满脸笑容,冲李小幺恭敬的拱了拱手道:“算是都是现银,都是见票即兑的银票子,已 经拿去银铺提现银了,统共,”施玉顿了顿,轻声说道:“九百三十一万两!”李小幺蹙了蹙眉头‘嗯’了一声,苏子诚呆了下,看着施玉问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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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一共九百三十一万两银子。”施玉满脸笑容,清晰的答道,苏子诚紧绷着脸,半晌才显得有些生硬的点了点头,李小幺瞄了他一眼,转头看着施玉笑道: “比我预计的多了不少,你把明细单子留下来我看看,赵大人和明大人先住一晚,我看过明细,明天再和三位商量商量往后的事,商人们花了银子,也要让他们挣到 足够多的银子才成。”三人忙站起来齐齐答应了,施玉呈上册子就和赵宏志、明潜告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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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h" {7 ~* v- }7 W眼看着三人出了花厅,转个弯看不到了,李小幺拿起明细册子,转头看着苏子诚笑道:“王爷脸绷得这么紧,嫌太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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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 A# i- G, k' s* r3 }苏子诚绽放出满脸笑容,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叫道:“还少?!九百三十万两!九百多万两!”苏子诚挥着手连转了几圈,哈哈笑着说道:“九百多万哪!一个淮 南路,一年就有九百多万,这还没算今年的粮赋!今年淮南路是丰年!”李小幺拍着手里的明细册子笑道:“不是每年都有九百多万!这是卖茶山和盐田的银子!这 茶山和盐田只能卖一回,又不能年年卖,明年就没有了!”! A; T0 \& }"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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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茶、盐、酒税就上来了,哪会没有?就算少点,也得......几百万两吧?!”苏子诚一时也算不出能有几百万两,李小幺呼了口气:“哪有几百万 两?!酒不能收税了,这酒牌就是一年的税,茶一项,明年是能收点税,可盐,我是想着头三年不收税的,卖的那些说是盐田,其实都是海边荒地,要开出来晒盐, 头一年两年都是净往里投钱,再收税就是杀鸡取卵!明年上不了百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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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 b( g$ i# r- V8 n# A“明年不行还有后年,大后年,不怕,有了这九百多万两,收粮的银子有了,劳军的银子也有了,走,赶紧回去!赶紧写信告诉大哥,大哥这一阵子为了银子,愁坏 了!”李小幺的话并没有让苏子诚的兴奋消减半分,仍是眉飞色舞,伸出手指轻快的弹着李小幺手里的册子笑道,李小幺弯眼笑着,抱着册子,和苏子诚说笑着进了 内院,各自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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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2 w, t) q6 t+ j/ W& Z: i4 n. \大门外,脸色发青,满头冷汗的阮大眼看着苏子诚一行人进了大门,自己却被护卫小厮们拦在外面,想喊又不敢,只急的团团转,一眼瞥见东平,急忙挤开护卫,不 管不顾的冲过去叫道:“东平东大爷!是我!是我!阮大!”东平转头看到阮大,带着笑迎过来拱了拱手道:“是阮大爷,找我?什么事?”! J6 Y4 i0 Y" n8 T" L6 \2 ?4 j4 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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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大爷,烦劳您跟王爷禀报一声,我有急事求见,急得不行!无论如何得见到王爷!”阮大急的眼泪都要下来了,东平吓了一跳,忙问道:“到底什么事?你得先透一透,不然我没法回话。”% g2 r( Q* G# j# I3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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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急死人的事,今天竞标,我这里,一样也没竞到,老爷和大爷打发我来,这让我回去怎么交待?!我!”阮大老泪纵横,东平却呼了口气笑道:“这事不用见 王爷,见王爷也没用,得寻五爷,你也别哭,我这就进去看看,若五爷还没歇下,我就帮你传了这话,你放心,你们家二爷跟五爷一向交好,如今你们两家又是儿女 亲戚,五爷若能帮,必定帮你,先回去吧,有什么话我打发小厮过去跟你说一声。”3 j! V+ ]5 v)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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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大心里微定,抬手抹了眼泪,长揖谢了东平,挪着步子上车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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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平进了大门,站在二门里思量了片刻,进去寻了淡月,将阮大的事说了,淡月进去,悄悄将这事禀报了李小幺,李小幺重重拍着明细册子,看着淡月气恼的说道: “你说说,这人怎么能蠢成这样?拿银子买东西都买不好!这叫什么管事?!蠢货!”淡月忙移开几上的茶杯劝道:“姑娘也别生气,他买不到就随他去,反正他们 水家有的是钱,也不少这点银子用。”4 I0 J9 @) e* B4 W

) i6 J: Y- N  g$ a% H6 i5 S“唉!”李小幺烦恼的长叹了口气:“哪能不管啊,那是水家,水岩他们家,水莲的娘家,这淮南路往后的事多着呢,朝廷里不能没有水家的支撑,唉!也只好割我的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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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别生气,要不,让东平跟王爷说说?”淡月换了杯热茶端给李小幺建议道,李小幺摇了摇头:“你记着,人情要做,就做足。让人去寻赵五哥和张忠义,明天一早过来见我。”淡月答应一声,干脆出去寻了东平,托他跑去传了趟话。2 A) I- ~* H" Y7 ?( K3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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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吕丰起个大早,抢在苏子诚前头练了‘功’,瞄着苏子诚往练武场过来,远远露了一面,不等苏子诚看清,就往反方向疾奔而去,绕了个大圈子去寻李小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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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李小幺院子不远的岔路口,吕丰迎面撞见两个婆子抬了只极大的青瓷瓶,里面满满的插着微开的荷花,正要往李小幺院子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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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5 I$ e) y  |6 `! l吕丰忙拦住婆子,凑过去闻了闻问道:“哪来的?给五爷的?”/ A) a$ P: u: p. e9 s7 m7 F7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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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二爷,是王爷早上亲手采的,寻了这瓶子插好,吩咐奴婢们给五爷送过去。”右边的婆子毕恭毕敬的答道,吕丰眉毛竖起又落下,再拧起来,满肚皮不顺的 ‘哼’了一声,伸手拨了拨立得最高的一枝荷花,两根手指稍一用力,就揪了两片花瓣下来,两个婆子吓得脸色发白,吕丰捻着花瓣揉了揉,又插回到荷花上,再去 揪另一枝荷花,两个婆子目瞪口呆的看着吕丰揪遍了所有的花,吕丰揪遍揉遍,退后半步,满意的看了看,挥着手吩咐道:“赶紧送过去吧!”8 R  t, i8 V8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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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婆子哭丧着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哪里挪得动步子,吕丰心情愉快的挥着手道:“快去快去!五爷就喜欢这样的花,不会怪你们的,快去!”两个婆子只好 挪着步子送进李小幺的院子,青橙正和海棠一处侍候李小幺早饭,转头看到两个婆子抬进来的荷花,圆睁着眼睛,指着花不知说什么好,李小幺转头看了看那堆揉得 乱七八糟的荷花,看着面如土色的婆子笑道:“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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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五爷,是......花是王爷一大早亲自摘的,又亲手装的瓶,吩咐奴婢给五爷送过来,奴婢们抬着花,在观云亭前遇到吕二爷,吕二爷......就......”: t, G* {, r4 A0 U

  m7 h" m1 D1 _1 [+ W“就这样了?”李小幺笑着接道,两个婆子忙一起点着头,李小幺又看了眼荷花,叹了口气吩咐道:“放下吧,这花很好,青橙拿五百钱给两位嬷嬷。”两个婆子长舒了口气,忙顺着青橙的指引放下花瓶,领了赏,千恩万谢的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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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丰远远看着两个婆子进了李小幺的院子,想了想,到底没敢这会儿就跟进去,转了个圈,干脆溜出去逛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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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h. |  t7 `' p$ c. p4 T赵五哥和张忠义跟着喜容进了院子,李小幺已经在花厅等着他们了,两人见了礼,李小幺揉着太阳穴,对着面前的册子问道:“盐田买了四千五百亩,茶山四座,是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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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照五爷的吩咐,这四座茶山咱们是必得的,其它那些,我和立本觉得价抬得过高了,不合适,就都放了,这盐田,除了钱会长他们,别的,没人买,遵五爷吩 咐,咱们都吃下了。”赵五哥躬身笑答道,李小幺手指不舍的在那几座茶山名字上来回划着,闷闷的问道:“元丰会馆没竞茶山,只吃进了七成酒牌,还有一家一千 亩盐田?”, d3 ?4 G* }4 C3 @& `6 W

# R" O4 X3 H9 v& p7 e) H; z2 f“是!五爷没看到,钱会长他们,简直不得了,竞到酒牌,头一轮就开始直接抡银子砸,一下子就砸掉了一多半人,那气势......我和立本都看傻眼了,茶 山,钱会长说,咱们既然出手,他们当然不能不让。”赵五哥笑道,李小幺‘嗯’了一声,淡然说道:“咱们只要这四座山,余下的茶山还多的是!要什么让不让 的?他们银子必定不多,只能尽着一项拼,也是因为银子不足,才一上来先用气势砸人,借着淮南路商人的游疑和散乱,拿下了这七成的酒牌,你们两个往后要用心 学着些,商人不易做,好商人更难,跟着钱会长,多看多听多想少说话。”, a2 ]! t: H4 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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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五哥和张忠义忙躬身答应了,李小幺烦恼的呼了口气问道:“茶、酒、盐这三样,阮大想要哪些?”赵五哥和张忠义对视了一眼,赵五哥答道:“他跟我说过,想买几座茶山,酒也要做,盐田倒不愿意要。” & `! X4 W  O! c3 z3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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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 v3 A  d, K" L, t# {1 r9 S1 t第二百七九章 落子  5 d& K# m) s. d7 B- J7 i! K
万丈高楼平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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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往后靠到椅背上,又叹了口气吩咐道:“你们两个,再去寻钱会长,就说我的话,请他们分出一成的酒牌转给阮大,加上咱们这四座茶山和盐田,一起拿给阮大挑,看他要什么,他要的,都给他,多少银子竞下来,就多少银子转给他。” # L+ ^/ U" h' d1 k.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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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五哥和张忠义眼睛瞪着溜圆,半张着嘴,直瞪着李小幺傻住了,李小幺烦恼的挥着手:“好啦,别一幅傻相!赶紧去吧,咱们做别的生意就是了,好生意多的是!快去快去!记着把这事好好的办下来。”# ~% ^0 J2 X% ~* [

2 i# a# p0 `$ q7 r赵五哥和张忠义重重咽了口口水,哭丧着脸看着李小幺,不愿意挪步子,呆了半晌,见李小幺顾自忙着不再理会两人,才垂着头,拖着脚步告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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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5 ~5 g7 `: R" F2 m+ ~9 Q+ `钱会长送走赵五哥,顶着朝阳站在院子里出了半天神,才大步进了屋,连撕了几十张信笺,才写成了封信,细细卷好封好,掂了掂份量,急步转进后院,将信小心的绑在鹰隼身上,爱怜的拍了拍,将鹰隼放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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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Q& V. N. o' `李小幺打听着苏子诚刚练好功,正在吃早饭,让人传了话,自己先过去前院正堂等他。 " ?2 X3 B8 D) l,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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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堂里,施玉等三人已经端坐等候着了,见李小幺进来,忙起身见礼,李小幺还了半礼笑道:“三位大人再稍等一等,这事还是和王爷一处商量商量的好。”1 q3 O/ T1 w- d+ D!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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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笑应了,坐下说了一会儿闲话,苏子诚就进来了。 7 y4 B* p! A7 V6 P( c! 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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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又见礼落了座,苏子诚神清气爽的看着施玉等三人笑道:“打仗上的事我懂,可这经济政务上,得听你们五爷的,她请我来做镇山太岁,我不敢不来,就坐着听你们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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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玉三人被苏子诚一反常态的玩笑,和如沐春风的随和吓的怔着不知道答什么好,李小幺拍着册子笑道:“那我先说了,这竞标的明细,我昨天细细看过了,盐田和 我原告预想的差不多,梁地那些商人肯一家买下一千亩,真让人意外,鹿港一带从来没有人晒过盐,咱们划出来的这几块地,能不能晒出盐来,谁也没有十成十的把 握,竞成这样也是常理,这一块,先放一放,以后再议,这茶山,比我打算的高了些,不过高的不多,也是常理中,那些茶山虽好,可在吴地官府手里糟塌了这么多 年,要缓过气,没个三年五年肯定不行,这些商家都精明的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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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M9 H" u9 x8 {  G苏子诚听李小幺说茶山在吴地官府手里糟塌多年,忍不住笑着点头,施玉三人正凝神听李小幺说话,被他笑的发楞,这位爷今天这是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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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C# [# R6 |“三位回去多操点心,一定要和买到茶山的商家一起,安置好各座茶山上的茶农,不要单压一边,两边都压一压,若有什么事,立即报给我,千万不能闹出大乱子。”) e: ^1 t+ a' G5 Y+ C9 U; l

7 I0 v9 ^/ P# X$ e) e6 d李小幺声音严厉起来,三人急忙站起来躬身应了,李小幺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三人坐下,低头看了看册子,叹了口气道:“就是这酒牌,抬的太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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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1 N0 @' E3 I* F  m说着,转头看着苏子诚解释道:“梁地来的商家竞去了十之六七,他们于淮南路人生地不熟,淮南路的酒又一向以销往吴地太平府一带为主,现在可是战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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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 x" N; x3 t% \8 q0 S苏子诚蹙着眉头点了点头,李小幺转头看着施玉三人道:“这一处,你们回去多看着些,不管梁地商家、北平商家还是淮南路商家,这一碗水要端平,至于旁的,也不必多做,是赔还是赚,做生意总要冒风险。”& N+ L8 V+ {6 w2 Z. Q- }4 v* F;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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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仔细听着李小幺话里话外的意思,点头应了,李小幺转头看着苏子诚,苏子诚笑着摇了摇头,施玉三人忙站起来告退,李小幺看着赵宏志和明潜笑道:“你们两个留一留步,我还有一句话问。” 7 f. r& ~' K: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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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玉长揖往后退去,李小幺看着赵宏志和明潜笑问道:“你们两个,都成家了没有?”正往外跨着门槛的施玉听得眉梢挑起,无声的笑起来,这位五爷,要当媒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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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o  p! F+ c& B& C- M% O3 e0 `赵宏志和明潜怔怔的相互看了看,忙拱手道:“下官早就成亲了。” * S: g4 @( T% F* v" {) R2 }5 U; X4 i

  X1 Z# t: ?- c( C- l6 u6 R“噢!”李小幺长舒了口气笑道:“那就好,两位都这个年纪了......我是想跟两位大人说,这一任要三年,两位不如把家眷接到任上,一家人聚在一起才叫过日子,两位大人有几个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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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有一女一子。”赵宏志心里五味俱全的答道,“下官有一女。”明潜忙跟着答道,李小幺打量着两人笑道:“看来两位大人与妻都是离多聚少,两位大人辛 苦,你们的妻更苦,接到任上来吧,明大人家境小康,赵大人可就差了些,这搬家的银子让王爷替你们出,一人五百两,往后再调任,不管去哪里,有妻儿陪着,哪 儿都能是家,王爷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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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高挑着眉梢,一边笑一边点头,赵宏志眼圈红了红,跪倒在地连磕了几个头,明潜也急忙跟着跪下磕头,苏子诚干脆站起来亲自拉起两人笑道:“不必磕头,用心当差就是。”5 C, Q7 b5 _2 V/ C. w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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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急忙应手而起,又连连长揖着告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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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两人出了院子,苏子诚转身看着李小幺笑道:“五爷还有什么吩咐?”李小幺正喝着茶,用目光示意苏子诚坐下,放下杯子笑道:“还有件大事得跟王爷仔细商量商量。” : ^0 _5 a- l( X# J  \7 [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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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说!” . O, N; Z; }(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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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淮南路,得设个转运使,统管经济民政,最要紧的,是要把这淮南路做成天下商都,你看,这里居南北之中间,东边临海,有鹿港这样难得的良港,陆路四通八 达,直通吴、荆、歧,从北平可入南越,最要紧的,王爷和宁王爷胸怀宽广,目光高远,又肯用人之长,也不过三两年,治理的好,这淮南路就能初见成效,聚来天 下之财,那可就真成了天下最富庶之地了,北平和王爷有了这样的钱袋子,王爷你可就真正阔气起来了!” / Y8 o( U9 ]: e( u; k, A) A9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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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听的仔细,凝神细想了想,看着李小幺问道:“除了这茶、酒、盐,你还要变动哪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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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i% f. u% S( S* G“哪还有什么大变动?不过就是保民财、清吏治之类,这是老生常谈。”李小幺摊着手,轻松的笑道,苏子诚舒了口气,看着李小幺道:“你胆子大得很,我不得不多问一句,嗯,这人选,你已经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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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k6 m0 U# T% ^“嗯,俞远山。”李小幺答的干脆至极,苏子诚细想了片刻笑道:“还真他最合适!他出身梁地,又是我门下之人,最要紧的,他那份折子如今传遍天下,他来了,必能使淮南路士子欢欣非常,也能彰显咱们北平礼贤下士、不拘一格的态度,这个人,心眼也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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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1 u2 a2 K; m. r- j9 v5 m$ s5 s“嗯,经济上也极通,是最合适的人选。” 8 i- b/ K& \  p!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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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上通不通,有你呢,怕什么?他可是你的学生!”苏子诚看着李小幺笑道,李小幺呼了口气,恼火的叫道:“那是他一厢情愿!”苏子诚大笑起来。 ( [$ B. q  q! K6 C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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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丰拎了只朴拙的小木桶兴冲冲进了二门,迎面撞上苏子诚,瞄着左右正要闪到假山后躲躲去,苏子诚已经看到了他,扬声叫道:“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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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丰拎着桶站住,空着的一只手掸了掸长衫,淡定的看着苏子诚,苏子诚摇着折扇过来,用扇子敲了敲吕丰手里的木桶,心平气和的问道:“这又是什么新鲜东西?给小幺的?” 5 D% O% F# ^# f8 b: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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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几块石头。”吕丰狐疑不定的看着一反常态的苏子诚,从昨天下午吃了那鱼,他就不对劲,难不成那鱼有什么神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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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低头看了看桶里清水中泡着的一堆莹润的小石头,抖开折扇让到一边:“这石头冬天压水仙倒不错,小幺正算帐呢,只怕没空理你。”" x, R0 R5 N1 ~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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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摇着折扇径自出门了,吕丰楞楞的站了好大一会儿,用力挥了挥手,算了,不理他,谁知道这块臭石头又抽什么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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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c; @6 X& |: Z) Q& q6 y李小幺和一群盘帐高手细细算了一天,忙到傍晚才回到院子里,沐浴换了身舒适的夏布衣裤,倒在榻上,舒服的叹了口气,淡月进来笑道:“姑娘,今天收了一堆东西,姑娘现在看不看?” 5 w' r! |% |1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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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东西?我不是说过,什么东西都不收么?”0 I+ Q- s# W7 M( l, U* ]* U1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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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吓了一跳,淡月蹙着眉头,满脸好笑的说道:“不是外头送进来的,都是王爷送的,王爷也不知道......倒怪吓人的,我让人拿来给姑娘瞧憔吧,青橙 说......”淡月捂了捂嘴,往前挪了挪,靠近李小幺嘀咕道:“姑娘就当没听着吧,说王爷指定撞客了,我看也是。”说着,直起身子笑道:“我让人拿进来 给姑娘过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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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4 [& u* A5 [7 u# x: Q9 {! `李小幺盘腿坐在榻上,无语的看着堆了满屋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拨浪鼓、自行人、金、银、玉三色一套的九连环、胖乎乎笑哈哈的泥阿福......还有只汪着眼泪、委屈的呜咽着、小的仿佛还不会走路的哈巴狗和两只活生生的白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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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捂着脸往后倒在榻上,看来还是青橙最有眼光,一眼就看出这人是撞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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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转运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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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远山收到元丰会馆急送过来的密信,细细看了四五遍,翻来覆去想了又想,将信折了几折,小心的贴胸口放好,出来交待了两句,径直出了梁王府,先往安远侯府 寻,听说水砡在户部,忙赶到户部求见,等了小半个时辰,小厮出来叫了俞远山进去,水砡从椅子上站起来迎了两步笑道:“劳俞大人久等,实在是刚才事急,耽误 不得。”, y9 \. o0 v( k, ]' e$ k9 k

  O4 g* b) k: ^2 b& f“水大爷客气,在下哪里敢当?不敢当不敢当。”俞远山忙长揖陪笑连声不敢当,水砡知他寻自己必是有事,也不多客气,让着他坐下,上了茶笑问道:“俞大人公务繁忙,拨冗前来,不知有何见教?”( V6 g1 H! e! w8 M* F) `1 t, [

# m7 F4 z: K& Q8 m; M" z: v“大爷请看这个。”俞远山也不兜圈子,从怀里取出钱会长的信,站起来,微微躬着身子,双手呈给水砡,水砡有些疑惑的接过信,一目十行扫了一遍,脸色渐青, 又细细看了一遍,深吸了口气,将信递给俞远山,勉强笑道:“多谢俞大人!门下之人蠢笨!累得......”水砡一口气堵上来,这话也说不下去了,俞远山忙 站起来拱手笑道:“水大爷不怪在下多事就行,五爷的脾气大爷也知道,必不会计较此事,只是,淮南路不如开平府,商家竞争激烈,手段高明,此等 样......管事,大爷还得多操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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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远山说着接过信,转头寻到焚纸盆,放进去看着焚了就拱手告辞了。/ M5 i9 W: g0 t; q8 s! C

- P+ `: X# o. N3 E* t3 L! [水砡只气的手脚麻木,直直的坐了好大一会儿,才撑着椅子扶手站起来,吩咐小厮去靖江侯府请靖江侯过府说话,自己则大步出了户部,回府寻父亲商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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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远侯和靖江侯听了水砡的话,安远侯脸色铁青,按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抖个不停,靖江侯不停的摇头晃脑叹气不停,书房里一片静默,半晌,安远侯一声长叹,身子 仿佛有些萎顿,着看水砡商量道:“你说说。”水砡看着父亲,想了想,低声说道:“淮南路的消息虽说过来的少,可......”安远侯连连点着头:“这我知 道,虽不多也够看明白了。”靖江侯也跟着点头:“这位五爷姑娘真真是令人仰视!令人心生仰慕啊!”' K  K2 [$ o* G9 n( ?, D( B+ V%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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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看,往后不管二爷娶了谁,别说压过她,只怕连她的脚指头也够不上,往远了看,咱们也不用管二爷娶谁不娶谁的,只看着她就够了,前一阵子吏部的事,大 爷竟是把五爷放到和郭氏一族对面而立,大爷看她得多重?大爷的眼光,从前姑母也赞叹过的......”水砡的话渐轻渐没,安远侯却不知道在想什么,长长的 叹息伤感着,说的话却不怎么相干:“当年你姑姑就是这样,惊才绝艳,可惜水家这一代,你们这一代,出息也算出息,可是......”水砡垂头沉默了片刻, 看着父亲接着说道:“路上我细细想过了,得赶紧召阮大回来,淮南路不能只遣管事过去,这也是咱们先头没想周到,调的银子也太少......淮南路得放到头 等要事上去,不能再耽误,不然咱们就失的太多,说不定要伤了水氏一族的根基,我想,不如让水砥过去主持淮南路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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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砥不错,稳重,石头说他心里极有数,不错!那开平府的生意谁管?”靖江侯连声赞同着却又冒了句疑问,安远侯和水砡都不理他,安远侯捻着胡须,拧着眉头 细细想了半晌,慢慢点了下头:“不错!你想的周到,水桐和五爷交情非浅,水砥和水桐是嫡亲兄妹,处得又极好,再说,水砥为人谦和,这一点最要紧!嗯,这事 你去安排,越快越好,阮大就让他回去荣养吧,年纪大了,也该回去享一享儿孙之乐了。”1 E6 @0 `- V4 |$ I& m0 Q2 |* I9 q

0 m3 I/ a, S7 r* H7 {" W3 J0 p水砡点头答应了,安远侯看着儿子,突然一声长叹,转头看着弟弟靖江侯伤感道:“咱们老了,好在这俩孩子比咱们强,石头眼光好,交游广阔,阿砡沉稳周密,比 咱们强!”靖江侯眨了眨眼睛,指着哥哥笑道:“你这会儿才知道这俩孩子好?我早就看出来了!石头交游广阔这条就是随我!你看看,我就跟你说过,得多听听他 俩的话,你看,让我说准了吧?!”水砡挑着眉头,又想笑又不敢笑的看着被靖江侯闷了口气的父亲,安远侯呼了气,瞪了弟弟一眼,转头看着水砡吩咐道:“往后 有什么事,你们兄弟先商量个章程来,我再给你们兄弟押押阵,看着你们兄妥当了,我也该退避山水间,享享清福去了。”水砡忙逼着双手,恭敬的笑应了。9 F2 U0 ]+ A# G2 x, C9 a

* a7 O, }2 Z# M5 v; s7 y三个人又细细商量了些细务,这才让人去请水砥,安排诸事去了。- W3 ^" b8 p0 G/ N2 k& S# u* i* d1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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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一前一后两封信急递进宁王府,苏子义吩咐人从户部叫了水砡过来,指着信笑道:“咱们不用愁白头了,你看看,淮南路这一趟竞标,竟竞了九百多万两银子 出来!”苏子义舒心的哈哈笑着,水砡急忙取信看了,轻轻呼了口气,不敢置信的看着苏子义笑道:“真没想到江南如此富庶!没想到二爷锐利至此!真让人不敢直 视!”7 P( o: Q/ r/ j) o; M8 y2 @#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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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是你家二爷的本事,这个李小幺,我还是低估了她,你再看看那封信。”苏子义感慨的叹息了一声,指着并排放着的另一封信道,水砡忙取信看了,脸上闪过丝异色,忙抬头看着苏子义,苏子义坐到水砡对面,沉稳的问道:“你的意思呢?”# u( G* u# |4 N9 Q' W# V& G*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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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砡神情不变,凝神思索着,心里却是五味俱全,翻滚不定,二爷竟然提议让俞远山任淮南路转运使,一任五年!就这么骤然间提到一品,成了独挡一面的一方大 员,还是富庶至此的淮南路,李小幺这样的手笔,他连想都没敢想过!怪不得她对水家出手豪阔,俞远山主理淮南路......这淮南路就是握在了李小幺手心 里,水家这会儿吞不下淮南路,握在她手里,淮南路对水家就是大门敞开!何况,是由二爷嘴里提出来的,水家无论如何不能让二爷有任何不快!这是水家的铁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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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G' C0 ~- `“这位俞远山管着梁王府帐房,这趟粮草调度,和石头往来较多,石头对他倒是赞不绝口,这趟恩科用了他和安在海等人联名的折子,这折子如今已传遍天下,成了 佳话美谈,若是他去了淮南路,至少于收拢淮南路士子之心这一样上,他能比别人事半功倍。”水砡带着笑,谨慎的回道,苏子义重重拍着椅子扶手道:“我一直在 想,这李小幺从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从太平府回来?太平府之行前,她已收服了梁地诸俘官,若从太平府之行前,她又怎么预料到太平府之事?”2 R; |2 r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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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砡紧拧眉头看着苏子义,半句话也不敢接,苏子义站起来,背着手来回踱了几趟,停在水砡面前,看着他接着说道:“这才是高手,布局于无形,一步步稳稳妥 妥,让你不得不随她落子,不能不看着她落子,助她落子!如今这局半成,她得了利,可这最大的好处,却在北平,在咱们这里!唉!”苏子义仰头长叹一声:“我 怎么舍得不落下这子?不随她心意落了这子?”( l9 f8 v+ h: U+ S+ V) O: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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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信里说,准备三五年内将淮南路治理为天下财富聚集之地,也许真能成。”水砡话里带着期盼道,苏子义又是一声长叹:“不是也许,是必定!吕华已经寻过我了,请我允可吕家海船泊于鹿港进出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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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w8 Y8 q8 l! C0 G  {水砡愕然看着苏子义惊问道:“吕华?若是这样,那鹿港繁盛岂不是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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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d# z7 a' q  k, @“嗯,俞远山就俞远山吧,回去跟你父亲说一声,由他出面提名推荐吧,水家不是要在淮南路做生意么,先送个人情过去。”苏子义也不知道想通了什么,伸展双臂,轻松的吩咐道,水砡忙站起来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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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 \6 F4 w0 [9 c7 @' C5 L4 F淮南路的事,是如今朝廷头等大事,当天晚上,苏子义进了趟宫,第二天早朝就提了要往淮南路委派转运使之事,苏子义话音刚落,安远侯水清明就一步出列,极力 推荐俞远山,郭家兄弟愕然之余,一片怒气,据理力争,朝堂上吵成一团,直吵的差点打起来,苏子义眼看着吵得差不多了,稳稳站出,列了一二三四,表明态度支 撑安远侯,皇上和着稀泥,借着淮南路事急,先派个人过去再说,以后再说,算是当场定下了这事,发到了吏部。/ Q/ h# n% e, q  i( r3 r0 p* Z3 `5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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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到午时,俞远山就被传进宫里觐见,皇上和蔼的嘱咐了几句,吩咐他去见宁王领训,俞远山如踩云雾般出了宫,又进了宁王府,苏子义也是一样的和蔼可亲,嘱 咐他实心为民、恪尽职守,吩咐他越早启程越好。俞远山出来,又到吏部领了委任,小心翼翼的揣在怀里,上马骑出一条街,突然下马,探手进怀里摸了摸,呆站了 半晌,跳上马,往城外奔去,出了城,纵马一路狂奔,直奔到被一片树林阻了去路,才勒马下来,从怀里取出委任,细细看了一遍,腿软着跪倒在地,头抵着根小 树,号啕大哭起来。 ( v8 I( [3 O0 `" 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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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26 04:12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慕然回首 于 2016-1-6 20:23 编辑 9 L' a* \7 e/ {* a: H( g

0 D8 {' l% H6 D) V  W! S; e第二百八一章 清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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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T1 \5 g( T' O; ]) D扬州府送往开平府的信,都是长了翅膀的,自然飞快,可那些被无数人手抄口传着传往太平府和池州府等各处的绝妙文章,也如同长了翅膀般,其实一点也不慢的在民间流传漫延,一路漫延进了吴地最顶端。
8 F! k: |  c# W$ |/ X, q太平府新任丞相宋大人欠着半边身子,屁股稍稍沾了点凳子边坐着,提着口气,谨慎小心的看着读着那篇祭文的吴太后,吴太后脸上越来越浓的怒气让他的心越提越高。; w& W8 g# b. K) a'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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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太后看到最后,只气的嘴唇抖个不停:“无耻!无耻!卑鄙之徒!奸人!卑鄙无耻!”一边骂着,一边抖着手用力撕扯着祭文,只撕的手指发白,连长长的指甲也 折断了,皇上坐在旁边,惊恐的看着母亲,宋丞相急忙起来跪倒在地劝道:“太后息怒!太后不必为此等卑鄙无耻之徒生气,保重身体要紧,太后息怒,息怒。”吴 太后喘着粗气,闭着眼睛深吸深吐了几口气,睁开眼睛,伸手轻轻拍了拍吓坏了的儿子,低声安慰道:“皇上别怕,咱们不怕他。”# b* t0 s4 B- g' R2 {+ S+ |% c

9 D% B3 @! d3 A6 j4 U宋丞相看着胆怯不安的皇上,暗暗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吴太后劝道:“太后,如今......淮南路已失,若收复......”吴太后一声长叹:“收,咱们就 亡了!”宋丞相心底暗松,跟着小心的叹了口气,吴太后垂头看着地上被自己撕碎的祭文碎片,半晌抬起头,神情已经平稳,看着宋丞相吩咐道:“退兵十里,池州 府也是聪明人,淮南路虎视耽耽,再打都要亡了。”宋丞相忙答应道:“太后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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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 T7 ^& V- E. I! b0 X$ q吴太后脸上透着灰暗,沉默了半晌,挥手道:“告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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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府军退了十里,大皇子背着手,仰头看着已经装裱好悬挂在墙上的祭文,沉默了半晌,头也不回的吩咐道:“退兵十里。”* n; s5 k8 d, _1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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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府和池州两处各退兵十里对峙的信儿很快递进扬州,苏子诚长长松了口气,相较于太平府和池州,连年征战,疲劳已极的北平更需在休养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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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焚了纸片,心情愉快非常的出来往隔壁去寻李小幺,如今的别院前院,他占了靠东边的三间正堂做处理政务之地,西边靠南墙不远一片花浓树密、流水幽幽处,一明两暗,原本修来用作清修的三间精舍,被李小幺占了做办公之地,这两处隔了一道月亮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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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0 l' b, V2 B+ k. |7 T+ y* q! R' l李小幺迎出来,两人干脆坐在宽宽的檐廊下,青橙上了茶,带着众丫头婆子远远避开,苏子诚轻松的笑道:“太平府和池州停战了,各退十里,停战对峙,好了,大家都能歇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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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都是聪明人。”李小幺喝着茶笑道,苏子诚嘴角往下扯了扯道:“识时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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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时务最好,真要是哪一家非要打个你死我活,这一通混战,三败俱伤。”李小幺笑盈盈道,苏子诚赞同的点着头:“咱们打了两三年了,都是累极了的,淮南路 这一战,算得上是强弩之末,不过咱们运气好!”苏子诚飞着眉梢得意非常,李小幺吓了一跳,盯着苏子诚问道:“真的假的?你不是说精兵强将,就是户部没有银 子么?”; p$ ]8 d# a9 v! e, Y5 Y5 N)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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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都是精兵强将,就是累坏了,弓箭不足,马匹不够,老兵伤残多,新兵还没跟上。”苏子诚满不在乎的笑道,李小幺呆呆的看了他半晌,深吸了口气笑道:“你是在赌啊,就跟我开盐田一样!”苏子诚大睁着眼睛瞪了李小幺片刻,往后仰靠在摇椅上大笑起来。- F9 U- \% g9 M! e0 _5 |

2 X/ {2 s/ z  m2 N. X. g李小幺抿着茶,看着院子里被一阵风吹着飘荡而下的金黄银杏叶,出了好一会儿神,才转头看着苏子诚笑道:“得催一催俞远山,最好在咱们启程前赶到,有些事, 当面交待他最好,那两处既然都是识时务的聪明人,说不定肯放开关口跟咱们做生意,这事若能成......”李小幺弯着眼睛笑颜如花,檐廊柔和的光影下,李 小幺的笑仿佛会发光般,直染出满院的温馨与喜悦来,苏子诚失神的看着一身杏黄笼纱衣裙,笑得如同清晨微开的莲花一般的李小幺,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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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地战事暂休,苏子诚调遣着北平军诸部就军各处休养生息,直忙了十来天,李小幺倒是心闲身闲,正赶着秋后各色吃食鲜果上市,和吕丰、刘秀云一起,经常半夜 爬起来去逛菜市、油粮市、瓜果市、鱼市等等诸市,寻找着前世的旧识和那些根本不认识的各种美味,早出晚归,一时倒比苏子诚还忙。; W: G5 @7 w! u* x% N

$ \5 P; W  b" P" h, J4 h: e傍晚,李小幺让人在湖中间水阁里放了红泥炉等各样东西,和吕丰、刘秀云一起,悠闲的躺在水阁前临着湖水荷花的水台上,喝茶吃瓜子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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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3 E1 U5 D, G5 E苏子诚总算忙完过来,刘秀云忙站起来见礼,李小幺放下手里的瓜子,半直起身子,忙吩咐再搬张摇椅来,吕丰不情不愿的站起来,不情不愿的往旁边挪了一点点,挤出张摇椅的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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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重又坐下,李小幺递了把瓜子给苏子诚,吕丰咬着瓜子吐着壳,满眼兴致的看着苏子诚,苏子诚摊着手,掂了只瓜子出来,转头看着一粒粒飞快的吐着瓜子壳的 李小幺,举起来又看了看李小幺,李小幺吃完手里的瓜子,拍拍手,从苏子诚手心里取了粒瓜子笑道:“你功夫好,可以这么吃。”李小幺说着,用两根手指用力捏 开瓜子,取了瓜子仁扔到嘴里,示意苏子诚试试,苏子诚托着满手的瓜子,想了想,将瓜子倒在衣服上,掂了只瓜子出来,两根手指微微用力,瓜子瞬间碎成粉末 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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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9 J, u  W! P+ F李小幺笑的弯了腰,却用手指着刘秀云,刘秀云憨厚的笑道:“我是手重,小师叔是没用准力道。”苏子诚面色微红,又掂了一只,两根手指慢慢试着用力,将瓜子 捏开,取了瓜子仁出来,轻轻松了口气,托着瓜子仁示意给李小幺看,李小幺笑着又抓了一把瓜子,一边磕得飞快,一边示意他自己吃。" a. I1 C! j; _/ 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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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丰嘴角往下撇着看着苏子诚,倒没出言刺他,最近这个小师叔很有小师叔的样子,连帐房里的银子也由着他支取,他也不好太为难他。
6 D* x* ^% f( q2 L* j苏子诚试了几回,找准了力道,这瓜子就捏得极整齐划一,瓜子壳一色裂成两半,落在地上,一朵朵跟花一样,李小幺呆看了片刻,突然扔了瓜子叫道:“青橙!快去把那包炒好的松子拿过来!快去!”2 r' U% B, P) K: ]5 v4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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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飞快取了松子过来,李小幺托着松子包凑到苏子诚面前笑道:“你功夫真好,帮我把这些捏一捏,别全捏开,最好半开!”吕丰瞪着苏子诚,刘秀云无语的瞄 着李小幺,这包松子,李小幺先派给吕丰,吕丰哪能耐下心一个个捏这个,捏了三五十个,就寻了个借口逃之夭夭,她不好不接,可也实在没耐心捏这个,干脆一口 气捏碎了十几个,让李小幺只好作罢。+ X- d( }% }2 @# [

. ]1 N3 ~: p$ ^8 ~1 M: Y, z苏子诚看着一包足有四五斤的松子,掂起一只,捏开口示意给李小幺看:“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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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y, r1 `/ R9 `“对对对!就这样,全捏成这样,你功夫真好,怪不得秀云总夸你用力精准!”李小幺喜不自胜,热情的夸奖道,苏子诚又捏了两三只,招手叫过青橙吩咐道:“拿 着这个,还有这包松子,给东平送去,让他寻几个仔细的,把这包松子全捏成这样,晚饭前捏好送进来。”青橙接过那几只捏好的松子和松子包,看了看李小幺,退 下去寻东平去了,李小幺眼睛连眨了七八下,抬手按着额头,说不出话来,到底是居上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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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 t" t, p! P$ s7 H吕丰错着牙,闷气异常的看着苏子诚,刘秀云眯缝着小眼睛,抓了把瓜子又磕起来,李小幺转头看着海棠吩咐道:“烧点滚水,冲点藕粉吃。”
$ ?+ C( c0 R6 Y- G不大会儿,海棠冲了藕粉一一送上来,李小幺调着藕粉上洒着的碎桃仁等物尝了一口,品了品,看着海棠笑道:“比上回强,还是没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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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  o) c* j5 n/ o- i( T, N! W“嗯,桃仁还是有一点点韧,还有,小五,我觉得这葡萄干放进去不好,要么调两种配料......”海棠干脆把研好的各样东西拿过来,吕丰凑过来,和李小幺、海棠三人拨着各色调料,讨论着哪一样配这藕粉才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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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T3 a" R5 s刘秀云不懂那两人的这份食不厌精,也想不明白这还要怎么个好吃法?只管喝了一碗,咋巴着嘴,让小丫头给自己又冲了一碗,自己过去给自己厚厚的洒了一层调料,顾自吃的香甜。* q* A) t; l* A: m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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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伸头过去却插不上话,他从来没注意过这些东西,就连这藕粉,他是不是头一回吃,也记不清楚了。. B3 [# e5 O' ^8 [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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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热烈的讨论了几个方案出来,海棠一一记下准备回去尝试,李小幺满意的呼了口气,转头看见满脸不自在的苏子诚,心思微转,招手叫了流云过来吩咐道:“把小美抱过来给王爷看看。”+ T5 n6 g" w*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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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S/ ^4 {# c2 V0 I第二百八二章 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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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f& N( c/ w流云去了片刻,将苏子诚送的那只哈巴狗抱了过来,李小幺接过,刘秀云惊奇的看着那张满是折皱,塌着鼻子的哈巴狗,笑的眼睛又看不见了:“这狗,丑成这样,叫小美?我叫秀云,它叫小美,啊哈哈哈!”' Z: Q: v5 v$ v6 K0 O* d5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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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噗’的笑出了声,吕丰一边笑一边拍着刘秀云道:“师姐,这是狮子狗,跟你不一样,这狗就是要丑,越丑越好,这只狗勉强算过得去,可怜大了点,这也 就一个多月吧?还得长大不少,太大一来不雅,二来,这是姑娘家的玩意,太大就抱不动了,还有,这毛色不行,白色虽说不算最下品,可也上不得台面,要说好, 金黄色最难得,其次是淡黄,白色说起来也行,不过得雪白,你看看这个,说白又不纯,还泛着黄,这狗哪来的?你该跟我说,我去给你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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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抬着一只眉梢,揉着小美哭笑不得,苏子诚被吕丰说的脸色泛青,只恨不得一脚将他踹到天边去。3 G3 n+ y3 D+ m4 u1 B(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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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空闲下来,却不大能寻得到李小幺,这别院里住着的三个人,谁出去也想不起来跟他说一声,李小幺和吕丰、刘秀云三人经常一出去两三天,从扬州一路玩到 鹿港、润州,不过这样的好日子,也就过了十来天,吕华的信就传进了扬州,严令吕丰立即启程,日夜兼程赶到开平府,好接了苏子信的功夫教导之责,他要赶紧回 信阳了。& E& G4 n0 K4 Y; u( ?( U/ }! l)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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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丰气得跳脚,和李小幺大叫着必定是苏子诚搞得鬼,可叫归叫,一来他也不能怎么着这个小师叔,二来,大哥的话,他不敢不听,收到信第二天一大早,就启程赶 往开平府,李小幺本打算让刘秀云跟他一起过去,可三人都不同意,苏子诚的意思,刘秀云功夫不错,跟在李小幺身边也能让人放心些,吕丰是不愿意带着刘秀云, 这个师姐,打又打不过,骗又骗不了,他不想被她拘着,刘秀云则附和着苏子诚,李小幺只好作罢,反正她也快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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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了吃喝玩乐最懂行的吕丰,李小幺焉了两天,收了玩心,对着地舆图册和州志、县志,盘算着到各处看看,苏子诚拍手赞成。1 M3 V# [( ^" X$ {

( _6 G( d, F( c) ~5 X0 H9 W9 T这天一早,吃了早饭,三人出了别院,上马往离扬州百里外的仪山茶场过去看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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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 B! O% P: \8 f2 H一行人马速极快,隅中时分就赶到了仪山茶场,在小山包脚下勒住马,李小幺心疼的看着郁郁苍苍、连绵起伏的茶场,这原本是她看中买下的,现在,姓水了。1 i* t& N( }* @! T2 z

" x( T; ]) j  F, d' y  x“这个阮大倒是好眼光!你看看,这茶场这会儿顶上还笼着层轻雾,真是好地方,这茶树长得也好。”苏子诚挥着马鞭,指着眼前的仪山茶场赞叹道,东平忙看向李 小幺,李小幺一阵心疼过去也就过去了,嘴角却往下扯了扯,抿嘴笑着没答苏子诚的话,苏子诚转头看着东平问道:“能骑马上到哪儿?今天谁在茶场?”# s/ e+ N0 j3 Z1 g# D' D: j%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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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骑马上去,今天咱们自己逛,管谁在茶场呢。”李小幺抢过话笑道,苏子诚笑着跳下马,伸手要去扶李小幺,李小幺笑着摇了摇头,自己下来,将缰绳扔给小 厮,刘秀云也下了马,东平安排了几个护卫小厮到旁边林子里看着马歇着,自己带着众小厮护卫,簇拥着苏子诚和李小幺往仪山茶场进去。! \+ ?& A2 {7 v6 @+ H; {- M

9 l5 Z2 V, A) y# [0 I一路上树林荫翳,鸟虫鸣叫的并不怎么有力气,配着树上飘落不停的枯黄树叶,漫出秋的萧索来。李小幺转头四下看着,指着路两边一棵棵几乎矮到地面,却极丰茂 的栗子树笑道:“你看看,栗子熟了,等会儿咱们多买点带回去,这是好东西,特别是生在茶树边上的,那栗子就特别清香软糯,唉!”李小幺接着感叹道:“管这 处茶场的,叫严家生,这个人家境富裕,父祖都是扬州府管钱粮的小吏,他自小酷爱农事,父亲过世后接了当钱粮小吏,没两年,这仪山茶场管事位置空缺,他就用 钱粮吏的位置,换到了这里。”# q: V; k  b  z1 S, t7 S7 x  w

" d5 K" N8 K( @3 F8 }* _苏子诚顺着李小幺的手指看着四周,皱了皱眉问道:“这小吏之位,还能这么父子相承?成了私人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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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E  g( v2 h! X( H“嗯,吴地吏治比北平混乱,官清似水,吏滑如水,官有回避之制,小吏却都是当地土著,这也难免。”李小幺解释了几句,苏子诚脸色微微沉了沉道:“这事我听吏部的人说过,只是没细问,看来得想想法子。”" s( x/ u% z5 j& V& `2 O% E

$ ?; z, j( N8 l# K李小幺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吏治这事,这会儿根治不了,咱们不说这个,只说茶场吧,这个严家生接了这仪山茶场,真是一门心思都在这茶场上头,把这仪山茶 场打理得简直是吴地头一份,可惜他心思全用在打理茶场上,上头却不肯应酬,这颗明珠就这么被人视而不见,这茶场要是值五万两银子,严家生就值十万 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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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边说边走,一路转到半山坡,站在茶树中间,李小幺摘了片肥大的茶叶闻了闻,递给苏子诚笑道:“你闻闻,有茶的香味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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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不出来。”苏子诚笑道,两人围着茶山转了半圈,下了山,往茶农聚居的后山过去。3 \9 Y0 Z- A( n6 E: H: h3 m6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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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片宽敞的场院过后,是错落有致的村子,东平引着三人,从村子外径直往临着处的小院过去,那处小院是严家生的住处。& @3 z# l' q! f3 b6 s& F

0 n/ x( M1 Z) P6 g2 p/ T离院子还有几十步远,李小幺拉了拉苏子诚笑道:“就说是过来看茶叶的北平商人。”苏子诚笑着点头应了,再转过弯,就到了小院门前,院门敞开,院子里整齐的堆了七八只大木箱子,李小幺惊讶的转头看了眼苏子诚惊讶道:“难不成......”. b+ D0 j) V+ Q2 i

+ D' w2 g$ _" U9 E! p2 P, P“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苏子诚淡然接道,李小幺呼了口气笑道:“那可就归我了。”苏子诚挑了挑眉梢笑道:“你不是买了几座茶山,正好。”李小幺却只笑没答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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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平走在最前,已站到院门台阶下,转头看着苏子诚,苏子诚抬手止住他,和李小幺走到院门前,客气的扬声道:“严先生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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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y9 p' w4 `4 P严家生一脸晦气的从正屋探出半边身子,没好气的问道:“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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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6 V- P2 f" F“我们是北平来的茶商,过来看茶叶的。”苏子诚拱了拱,满脸笑容,客气的答道,5 Y% ?" ?8 b, t0 E( s/ A5 s( l

( W$ c3 l0 l. W3 W+ i8 z: C" ]“走走走!没有茶叶!这会儿有什么茶叶?你们这些北平人,狗屁不懂,还茶商!秋天有什么茶叶?走!”严家生恶生恶气的挥手赶人,苏子诚笑容僵在脸上,手拱到一半落不下去了,他哪被人这样恶言相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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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Y, h0 _, d# ~5 F! ]李小幺笑的忍不住,拉了拉苏子诚嘀咕道:“他被阮大赶走,这股子恶气让咱们赶上了。”苏子诚呼了口闷气出来,李小幺拉了拉苏子诚,笑盈盈的进了院子,严家 生正要往屋里缩回去,见两人自说自话进来了,一下子从屋里跳出来,挥着胳膊点着两人正要再骂,李小幺扬声先抢过话头凶道:“你真是孤陋寡闻!秋天就没茶叶 了?你到底懂不懂茶?我看你是徒有虚名!哼!”4 Y# I. k1 N5 {" Y) V) L

3 I5 t2 E8 m% u. z+ I严家生连脖子都气红了,憋了好大一会儿,才挥手往下恨恨道:“走!这茶场不是我管了!你们要买茶,该寻谁寻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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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9 s/ T8 Q5 S" B. B; e! ]. ^“咦,先生被人卷铺盖赶走啦?噢~~”李小幺拖着长腔:“怪不得呢,这么大脾气,也是,你连秋茶都不懂!”严家生这回脸上泛的都是青色了,指着李小幺,手指抖个不停,却说不出话来。$ W: ]# X" ]- P, ]0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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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同意的看着他笑道:“先生见谅,”苏子诚仿佛卡住般顿了顿,云淡风轻的接着说道:“内子所言,不过几句玩笑话,我和内子也是慕先生之名而来。”李小 幺瞪着苏子诚,却不好反驳大叫,后面,东平连吸气都忘了,脖子硬直的转头看向西安,西安喉咙里‘咕噜’了一声,北庆下巴几乎掉下来,只有刘秀云,仿佛什么 也没听到,只顾转头打量着院子里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树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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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i' ]# v# m; L( A严家生从鼻子‘哼’了一声,那股子恶劣气势渐落,无力而失落的挥着手道:“你们要买仪山茶场的茶叶,去扬州府寻阮大,这茶场是他家的了,我明天就回家了,唉!我也老了,回家!”+ u. m8 v, I; a(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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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茶场若没先生管着,还能出什么好茶?扬州不去也罢,我们本就是慕先生而来,先生准备到何处种茶去?”李小幺不打算理会苏子诚,只看着严家生笑盈盈问 道,严家生狐疑的看着李小幺,李小幺款款曲膝陪礼道:“先生见谅,刚才若不那么出言,只怕先生早就拿大棒把我们赶出门了,我们真是慕先生之才而来,先生的 履历我可是清清楚楚,先生要不要听听?”李小幺不等严家生答话,已经珠落玉盘般数着严家生的履历,中间夹着他痴迷农事的种种趣闻,严家生一时听楞了,半晌 反应过来,被李小幺夸的扭捏不安、满脸通红,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z3 h3 q& g+ X, _, \- D#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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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三章 游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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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平几个不用严家生和小僮仆、老家人动手,忙利落的挪来了凳子,用自己随身带来的茶叶、茶具泡了茶奉上来,刘秀云对满院花草的兴趣更浓,也不坐,只顾四下 转着看那些株株姿态优雅别致的或草或花,李小幺和严家生足足聊了小半个时辰的茶经,苏子诚摇着折扇,也不插话,抿着茶听两人说茶。$ }5 ^' ~2 t1 X  m  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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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家生直说的眉飞色舞,这爱好一样,真是让人感叹,严家生这爱简直成了痴!李小幺只甩出一条,可由着严家生选地方,且由着他心意打理茶山,自己决不多管, 但要他十年内种出极品好茶来,旁的还没来得及说,严家生已经一口答应了,根本没想起还有工钱的事,只盯着李小幺要她应允决不插手,李小幺笑应了,干脆也不 再多说旁的,只和他约了明天让管事张忠义过来寻他细说。# \' ^& d# W( u6 e

" w$ W: y* r. K* I" [# N2 n李小幺和苏子诚出了门,严家生一路送出大门口,才恍然想起来,自己跟了个东家,可这东家是谁还没问呢,苏子诚看着李小幺笑而不答,李小幺蓦然想起刚才苏子 诚说自己是‘内子’的话,尴尬了一瞬,才笑着答道:“我姓李,因行五,又常在外面走动,他们都称我五爷。”严家生虽痴于种茶,却是个聪明人,呆了下,急转 头看向苏子诚,苏子诚拱了拱手笑道:“我姓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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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家生一时不敢置信,腿一软就要跪下,苏子诚忙伸手拉住他笑道:“先生不必如此,小五慕先生大才,早就和我说着要过来看望先生,因俗务繁忙,到今天才来, 我和小五都爱茶,往后要喝好茶,可就寻先生这里要了。”严家生脸色潮红,听苏子诚说到爱茶,突然转身就往院子里奔,眨眼功夫抱着只小巧的细瓷茶叶罐又奔出 来,将茶罐举到苏子诚和李小幺面前献宝道:“王爷,五爷,这是仪山场今年最好的茶,统共就这一斤多,王爷肯定喝不到,绝对是好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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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怔了怔,李小幺‘噗’的笑出了声,一边笑一边用手指点着严家生道:“旁的我不管,往后,你喝什么茶,我就要什么茶!”严家生不好意思的看着李小幺, 两只手搓着长衫两边,不好意思的笑道:“五爷放心,放心!都说五爷精明......”严家生话说出口又觉出不合适来,忙转向苏子诚道:“不是...... 那个,是都说王爷礼贤下士,真是都是真的。”苏子诚用折扇拍了拍严家生笑道:“能跟着小五做事是你的福份,往后用心种茶就是。”严家生几乎长揖到底答应 了,直将两人送出老远。& y# N. _% B0 m* ?#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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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了个弯,李小幺转头看着北庆手里捧着的茶叶罐笑道:“回去尝尝这茶,就知道这淮南路最好的茶是什么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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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茶?别院里不是多的是?都是贡品。”苏子诚不以为然的笑道,李小幺瞄着他,光笑不说话,苏子诚笑看着李小幺道:“你别跟我打哑谜,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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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 n: |+ [: c' a9 O* y# k" a+ A“这里头又关着小吏们的行规,你只听着,可别又乱发脾气。”李小幺先警告一句,才笑着解释道:“不光茶一样,这贡品吧,必定都是现管的管事先自己过一道, 挑最好的或是给自己饱了口福,或是留着送人,然后次好的留出来给上司,上司呢,拿到这些,自然要自己留些,然后再送给上司,和不知道谁谁了,这一路得一直 送进京城,比如今年节后,我就分到了一小筐松露菌,这么下来,若贡品例量是十斤,那一路送出去的,至少得过百斤,这些送人的东西,都比贡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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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U$ Z  S( D1 `. p; t苏子诚听的眉毛一点点直竖起来,李小幺忙警告着他:“说过不乱发脾气的!”苏子诚错着牙闷‘哼’了一声,李小幺看着他笑道:“象这仪山茶场,照例每年要贡 明前若干,可贡进的,能是雨前就不错了,最好的茶叶,哪,都在那罐里呢。说起来,这也不能全怪他们,你想,就说茶叶这东西好了,这明前每年能采多少,品质 如何,谁也说不准,若赶着初春极寒,也许明前根本摘不了几两茶,若是赶上不够上报的小灾,就更没法说了,要是把最好的茶叶做了贡品,这贡品的品质就必定是 一年好一年差,忽上忽下,就说你好了,要是哪一年的贡品味道不如上一年,你是觉得办差不利,还是体谅这是常情?所以这贡品,讲究的不是最好,而是品质稳 定!”; M: ^; C4 m/ j! M. |- b

. k" V& O  ?. ~9 m8 b, n5 D李小幺看着脸色铁青的苏子诚,不客气的总结道:“所以啊,宫里根本吃不到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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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说东西好不好,这进贡十斤,就要损耗百斤!难道就没有什么法子治治这帮贪官污吏?!”苏子诚怒气冲冲,李小幺忙点着头:“有啊,唯一的法子,就是别贡了,只要有贡品,这就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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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1 s* A% j) P“那就不贡!”苏子诚错着牙道:“回去我就写信给大哥,勾掉所有贡品!”李小幺有些闷气的看着他,想了想,到底不好不说,只好拉了拉苏子诚低低的嘀咕道: “你急什么?你和宁王爷勾掉皇上的贡品,那不就成了不孝了?也不急在这一时,等你......等你大哥往后当了皇帝,你再勾吧。行了,咱们不说这个,时候 也不早了,咱们赶紧去绿柳镇吃午饭去,快走!”李小幺将话题岔开,加快了步子。/ H% S7 p/ q- g2 j: P! A: ~, ?! X, @

2 ]# L2 ]+ P8 s: c1 f到茶山脚下上了马,不过小跑了两刻来钟,就进了绿柳镇,从扬州出来,苏子诚和李小幺一行往仪山茶场去,南宁就带着几个小厮护卫,护着海棠等丫头婆子和几辆 车直奔绿柳镇准备了。苏子诚和李小幺赶到时,镇子东头的小分茶铺子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三人净了手脸,喜容和樱桃奉了茶上来,三人喝了杯茶,菜就陆续上来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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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是海棠带着人洗涮的,可这菜,却是分茶铺子的大厨,也就是老板娘姚婆子动的手,真正的淮南小镇风味,李小幺吃的津津有味,一边吃一边细细和苏子诚解说 这道菜的好处在哪儿,那道菜的妙处是什么,苏子诚顺着李小幺的话一样样尝过,还真吃出了李小幺说的那些妙处,只觉得样样都是香甜美味无比,南宁和西安垂手 侍立在不远处,无语的瞄着他们的主子爷,那些菜里,明明有不少是爷不爱吃,平时根本不敢奉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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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 w- M: K: e/ E两人说说笑笑,一顿饭吃了大半个时辰,海棠带人撤了碗碟下去,不大会儿,引着个黑胖的婆子过来,苏子诚惊讶而好奇的打量着婆子,黑成这样、胖成这样的女人,他真是头一回见,李小幺已经笑盈盈的说上了话:“姚阿婆,多谢你的饭菜,真是好吃!”8 z- \+ a' b$ _3 E7 k4 k6 \

9 f; J( p% N7 v) C5 T5 |/ p“姑娘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姑娘生的真是好看!就跟那白莲花儿一样!那年画上画的仙女也没姑娘好看!这位爷生得也好看!看着多贵气!”姚婆子中气十足的连笑带夸,把苏子诚脸上的笑容直接夸成了尴尬,李小幺笑得眼睛弯着问道:“阿婆这里平时生意好不好?一年能挣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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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r9 Q% y# a- m& O“也就那样!一年能剩个四五吊钱,家里还有几十亩地,好歹能糊住一家人的嘴!”姚婆子答的干脆爽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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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K' J2 [) H% j* w3 @7 @“前一阵子过兵,只怕生意难做。”1 \0 ~% O5 v( {5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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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没觉得,先是听说打到楚州了,也吓得不轻,老头子说要逃难,硬让我压住了!谁来了不是收粮交钱?你说是吧?后来听说唐大人献了城,再后来也过过兵, 就从那路上过的!一色都是黑的,你说这大热的天,他也不嫌热?......”姚婆子极其健谈,说起话来扯东扯西、滔滔不绝,李小幺满脸兴致的听着,姚婆子 直说了小半个时辰,说到口干了,才算住了口,李小幺一边笑一边示意喜容递了杯茶给她道:“听阿婆说话真是有意思,今天晚了,要是哪天有空,我再来听阿婆说 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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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v' i/ }$ C* ~6 ^海棠忙从荷包里摸了锭二两左右的银锞子递到姚婆子面前道:“这是今天的饭钱,多谢您!”姚婆子接过银锞子,忙放到嘴里咬了咬,又用手指猛弹了下,赶紧放到 耳边去听了听,转头看着海棠惊喜道:“真是银子呢!”海棠哭笑不得的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李小幺站起来,看着姚婆子,和苏子诚低声叹息道:“这还是镇 上富裕些的人家,那穷的......不知道多少人一辈子都没见过银子呢。”2 [) S  \% U7 K9 ~  v#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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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看着紧紧握着银子,欢喜的不知如何表达的姚婆子,怜惜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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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5 s4 T2 \% w# _/ \; h$ b整个八月,李小幺就这么拉着苏子诚在淮南路到处看茶山、酒坊、到村子里看人秋收秋种,把扬州周边几乎走了个遍,附近的名寺古刹,风景名胜,更是一处不落, 喜欢的地方,李小幺就拉着苏子诚住上一两个晚上,走到哪儿玩到哪儿、吃到哪儿、住到哪儿,两人直玩到八月下旬,菊花开了,螃蟹上市了,李小幺玩累了,才开 始歇在府里吃螃蟹赏菊花。 , c! S! o7 y& I& }4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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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j, S, ^2 i9 [. ?第二百八四章 到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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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H; \1 T' v6 a! V' D  _李小幺忙了一上午,处理积下来的事务,苏子诚出城巡查边防,直去了两天,傍晚回来,沐浴换了件藕色茧绸长衫,也不系腰带,一路往后园寻李小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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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后园,随风飘来呜呜咽咽的洞萧声,苏子诚挑着眉梢笑起来,她倒是越来越会享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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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6 F# `! S+ j, m苏子诚转过半边湖,穿过灿烂盛开的菊花丛,上了几步台阶,进了秋染阁,李小幺忙放下手里的杯子,从椅子上站起来笑道:“在这里给你接风洗尘,如何?”苏子 诚坐到李小幺旁边的椅子上,舒服的伸展着手脚,接过李小幺递过的温热的黄酒喝了一口,舒了口气笑道:“赏菊听曲品美酒,你这日子越过越惬意了。”9 T2 r5 P1 t2 L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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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李小幺笑应了一声,示意了海棠,不大会儿,海棠就带人放了只红铜火锅,又摆了各式菜疏和海鲜上来,李小幺指着火锅笑道:“我们吃海鲜火锅,还有蟹。”说着,净了手,小心的提了只螃蟹放到自己面前的盘子里,转头看着海棠吩咐道:“你给王爷剥只蟹。”  n) g/ p# A3 p+ u. N7 r

: Q" G, P7 {$ e! P  E“不用,我自己来,你不是说吃蟹要自己动手才最好。”苏子诚用手指试了试温热,也提了只蟹过去,说话间,呜呜咽咽的萧声渐渐没入风中,清亮的笛声接着响起,秋染阁前面略高处的亭子里,两个鲜红舞衣的女伎踩着笛声,且歌且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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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怔了怔神,转头看着专心咬着螃蟹的李小幺纳闷道:“你又不看,还让人歌舞?”9 S# z& D6 k4 F)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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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的,吃累了就看一眼,嗯,是给你看的。”李小幺抬眼扫了下舞的欢快女伎说道,苏子诚挪了挪椅子,直面着李小幺,干脆的说道:“我不看这个。”李小幺瞥了他一眼,笑着没有说话,顾自边吃着蟹,一点点抿着自己的米酒,边欣赏着亭子里的歌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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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听着看着吃了饭,海棠带人撤下去收拾干净,暖阁外的侍候茶水的小丫头送了茶上来,李小幺抿了一口,舒服的眯起了眼睛,苏子诚看着她,突然说道:“我和大哥,用餐时从来没有伴过歌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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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K3 E! S" s  Q" r“嗯,你们都是做大事的,一举一动自然要讲究,这也应该。”李小幺随口应了一句,看着人换了摇椅,半躺在铺着层桃红茧绸垫子的摇椅上,半闭着眼睛,听着曲 子慢慢晃着摇椅,仿佛睡着了一般。苏子诚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站起来,背着手远眺着湖中的残荷,半晌,转头看着李小幺,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自 己一举一动要讲究,她何尝不是?算了,这是扬州,且随她心意,等回到开平府再和她说。+ e: _1 h, {" g7 K7 G# k1 v
八月下旬,俞远山风尘仆仆的赶到了扬州,李小幺让人先带他去沐浴换了衣服,吃好了饭,才和苏子诚在正堂见他。1 D# Z  O3 m) V7 T( l" u

+ m" l* H3 H2 f8 }9 P0 w. u俞远山整整瘦了一圈,精神却极好,端正的坐在椅子上,双手搭在膝上,简洁的和两人说着路上的见闻,李小幺凝神听了,细问了几句,也不多说,打发人引着他先 回转运使衙门歇息。这淮南路早先设过转运使,十年前,最后一任转运使突发疾病死在任上后,因种种纠葛和变迁,这淮南路转运使一职就名存实亡,昔日喧嚣热闹 的转运使衙门也一天天衰败破落,一个月前,李小幺就打发人用心整理修缮,可毕竟荒败了十来年了,要修缮起来自然不是个小工程,俞远山赶到转运使衙门时,也 就是衙门口和里面一进院子收拾出来可以住人了,好在俞远山就带了两个族侄,这一进院子也绰绰有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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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6 b; C, z! `' ]0 E; `$ b( s第二天一大早,俞远山赶到别院,施玉、赵宏志和明潜也到了,南宁请诸人进了正堂,相互厮见了,苏子诚悠闲的坐在上首摇着折扇,笑着示意李小幺说话,李小幺 也不客气,看着施玉吩咐道:“俞大人初来乍到,转运使衙门又是个空架子,往后施大人要多费些心才是。”施玉急忙站起来满口答应,李小幺又交待了几句,就打 发施玉等三人回去了。' X! `( I- U8 M  ^- |; a, Q9 z7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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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三人出了院子,李小幺转头看着苏子诚,苏子诚收了折扇,看着俞远山笑道:“昨天歇得可好?”7 ?2 j% s+ A/ w: t4 V

* c. C- Y5 |& h; R" A6 Q' o! ]! c" }) [“谢王爷关爱,歇得好!”俞远山忙起身答道,苏子诚点着折扇示意他坐下,接着说道:“坐着说话,不用起来,你来前去陛辞过了?见过宁王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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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t) I. v1 R  }9 U! M“回王爷,先觐见的皇上,皇上嘱咐下官爱民勤政,让下官去宁王府领训,宁王爷也嘱咐了下官政事上要用心做事,留心细处,让下官凡事听王爷安排。”俞远山恭 敬答道,苏子诚点了点头,看着李小幺笑道:“你跟他说,我听着。”李小幺抿嘴笑着,看着俞远山直截了当的说道:“衙门你也看过了,荒败了十几年,房屋园子 好修,到冬天就能修得和原来一样,可真要树立这转运使衙门可不容易,听说你就带了两个族侄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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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俞远山答应一声,并不多说,只凝神听李小幺的话,李小幺转头看了眼苏子诚,接着说道:“人手上,吏部遣来的官吏还有八人,都给你,只是,”李小幺 顿了顿,看着俞远山笑道:“都是我挑剩下的。”苏子诚正喝着茶,一口茶一下子喷回了杯子里,南宁忙上前接过杯子,苏子诚转头看着李小幺笑道:“这是什么 话?这让老俞怎么做?”, [& f& B, q5 Q

# R5 R0 Z! v& d, G/ J“爷不知道,五爷挑人,只看合适二字,这挑剩下的却不见得不好,不适合别的地方,说不定正合用在转运使衙门。”俞远山忙欠着身子陪笑道,李小幺瞥了苏子诚 一眼,看着俞远山接着说道:“你能想到这个,我就放心一大半了,这八个人的履历回头我让人给你,人今天早上就去转运使衙门了,往后这八个人的前程就交给 你,升罢奖罚全随你。”- e" b' }! c3 N6 V/ l5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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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远山大喜,离了座长揖到底,李小幺笑着摆手示意道:“别忙着谢,先坐着听我说,事情多得很呢。”俞远山忙坐回去,上身往往前探,眼睛莹亮的看着李小幺, 李小幺喝了口茶,接着说道:“除了这些,你那里的长随、小厮、衙役,你自己想法子吧,这扬州城里,你的熟人也多的很,除此,王爷从虎翼军里给你留了挑了五 十人,留给你使唤,城外驻军,三千人以下,听你调遣,不必请令。”俞远山脸涨得血红,下意识的转头看向苏子诚,苏子诚却摇着折扇,正满眼兴致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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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给你的就这些了,旁的,全靠你自己。”李小幺笑盈盈的总结道,俞远山欠了欠身子想站起来磕头,想起刚才李小幺的话,忙又坐回去拱手道:“五爷放心,王爷放心,下官必肝脑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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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什么地!”李小幺一边笑一边挥着手:“听着,这淮南路的政务细事,你不必多管,施玉、赵宏志和明潜三人都是干员能吏,你只做大事,我和王爷商量过这淮南路的将来,若是象现在这样,那就太可惜,也不必调你过来,五年后,这淮南路要做成天下财富集散之处。”& {* f2 x2 R( ?# F3 p2 y3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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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远山吓了一跳,楞神的看着李小幺,李小幺抿了口茶问道:“淮南路茶、酒、盐上的事,路上看过没有?”6 r/ e  h" z6 P0 B. ^2 m

- [% e! D8 V; w“回五爷,看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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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7 a1 R" D, P! Y/ ?4 a5 G“嗯,淮南路天时、地利,人和俱全,你要想法子让这扬州成为天下茶、酒之都。”李小幺看着紧拧着眉头的俞远山笑道:“这也不难,你开斗茶、斗酒会,难题是 要想法子把这斗茶、斗酒会的声势做起来,花上五年、十年功夫,要让天下之茶、酒,唯有在扬州的斗茶、斗酒会上得了彩头,才能得到天下认可,卖得出好价钱 来。”; c9 [6 z$ O; ?0 |- j) e: X

. H( N, _; T( t' X俞远山紧拧着眉头,凝神想了半晌,眼睛里闪出亮光,看着李小幺问道:“五爷的意思是,这天下之茶,之酒,要得了咱们扬州府的认可,才算是好茶好酒?”/ E( ?1 S' O1 {/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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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要让天下人知道,要买到最好的茶、酒,就得到扬州,要想把自己的茶、酒卖出好价钱,就得在扬州的斗茶、斗酒会上出头露脸。”李小幺干脆的解释道,苏子诚不解的看着李小幺,想问却又咽了回去,还是回去再问,天下茶、酒要得了扬州的认可,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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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远山眉头紧拧,李小幺看着他笑道:“北平一路不说,荆地、歧国的商路会对淮南路商人敞开,吕家的海船自秋天起开始泊于鹿港进出货物,太平府和池州两处, 王爷和我会想办法替淮南路打通商路。”俞远山眉头一点点松开,眼睛里一点点亮起来,李小幺顿了顿,接着笑道:“明年春天若没什么事,我就过来淮南路住 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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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M4 H: ]) ^7 A3 l苏子诚手里的折扇一下子呆住了,俞远山却眉开眼笑,连连点头刚要说话,李小幺接着笑道:“我来可不是公务,不过来做做生意,享受享受这淮南路的妖娆景色。”& ~0 W1 `4 H6 Q- B: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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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五章 困境" s) b% z/ @. j' `/ @& \( x1 a  C,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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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又和俞远山细细说了一个多时辰,从商贾说到作养文气,苏子诚却从李小幺说春天再到淮南路住着起,脸色就阴沉着没再缓和过。俞远山告辞出去,李小幺转头看着脸色阴沉的苏子诚,想了想笑道:“重阳节的事,就让俞远山操办,你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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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没答李小幺的话,却看着她直问道:“你春天到这淮南路做什么?”6 g  |4 U; ?+ D

9 C& ~  y' N' j* H( M& |“淮南路住着舒服啊,在开平府要是象咱们现在这样过日子,就算宁王爷不说话,那帮言官光唾末星子就得烦死人,还是淮南路好,再说离开平府也近,有什么事, 日夜兼程,也不过十来天。”李小幺言语轻松的笑道,苏子诚脸色越发阴沉,李小幺仿佛没看到一般,继续笑着道:“再说开平府那么冷,冬天那么长,又吃不到新 鲜的海鲜,连运到开平府的螃蟹都一只只饿的精瘦!往后我就长住淮南路了。”& B4 \# `, ^- J) \2 h

! c) N* B) F! ^5 m5 d“你!”苏子诚有些气急败坏:“你有公务!”李小幺却根本没有和他继续说下去的打算,站起来,一边示意苏子诚进去,一边笑道:“这三五年又不宜动干戈,最 要紧的事就是淮南路,我过来这里住着,正是一举两得,宁王爷必定赞同的,再说,过几年真要起兵了,这淮南路......哎!过几年要起兵,不如先打南越! 从西地一路打过来,把那些富人都赶到淮南路来!这可是桩好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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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自顾自说的兴奋,苏子诚却仿佛没听到后面的话,只狠狠道:“不行!”李小幺只顾悠悠闲闲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苏子诚见她没有回应,两步越到李小幺前面,伸手拦住她道:“你一个姑娘家独自住在淮南路,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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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比整天跟你混一处成体统些。”李小幺慢悠悠的回道,苏子诚一时气结,张手拦着李小幺,却不知说什么才好,象她说的,真跟大哥说了她这个打算,大哥必定一力赞成,可他决不容许,那吕家的海船秋天起就要泊进鹿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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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这么大,这么站着人要晒晕了,你看看你,这么拦在路上又成何体统?”李小幺说着,举起双手搭在额头,往后退了半步,苏子诚铁青着脸,往旁边让了让, 恨恨的说道:“你说!别的都成,就这一件!你不能一个人到这淮南路住着!”李小幺一脸烦恼的紧蹙着眉头,仰头看着苏子诚道:“为什么不能?开平府哪有淮南 路日子过得舒适?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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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r7 b$ s# i* ?: f9 f“除了过来淮南路!别的,你说......都能商量。”苏子诚打断了李小幺的烦恼,带着丝小意商量道,李小幺长长的‘噢’了一声,一边往前晃,一边甩着手 叹着气,烦恼了好大一会儿,才看着苏子诚道:“我不想天天到你府里公务了,有什么事,让人送过来给我,唉,那些小事,你府里那么多人,其实也用不着找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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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苏子诚咬牙道,李小幺又是一声烦恼的长叹,接着说道:“开平府又吃不到好东西,日子多难过,我总得悄悄寻点乐子,这日子才好打发,你别说三道四 的。”苏子诚额头青筋跳了跳:“勾栏不能去!”李小幺叹了口气接道:“瓦子也不能去,不合适的地方也不能去,那算了,我还是到淮南路住着吧。”) x# A" o- A/ A8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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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一个姑娘家,出入勾栏,哪有这样的规矩?”苏子诚气结,李小幺奇怪的看着他问道:“一个姑娘家出入衙门军中,这是哪里的规矩?”苏子诚气上加气, 憋得说不出话来,李小幺停住步子,看着苏子诚认真诚恳的劝道:“咱们也别说那些什么劳什子规矩,要说规矩,你看,在我这儿,哪还有什么规矩?跟男人一样到 衙门理事,天天跟你这么同坐同行同住的,所以吧,咱不提这个,这个没法提,提不起,我这样的身份地步儿,早就断了嫁人的心思,这辈子不过求个自由自在,求个华服美食的享受,你再拘着我,你说说,我这日子,这一辈子,还有什么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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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  X! ~8 u! W苏子诚听的满眼苦楚,直直的看着李小幺,艰难的开口道:“小幺,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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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也没说别的,你看,我现在这样的日子过得最舒心不过,我要的就是这个,那些老祖宗们不是说过么,人,也都是待价而沽的,有人想要留芳千古,有 人想要发财,有人求美人环绕,居上位者,因人而用,而人而赏,我就要这份自在享受,你当我是幕僚、朋友或是别的什么最好不过,这是两全齐美的法子,就如吕 丰,他会他的头牌,不亦乐乎,我看着他会美人,也不亦乐乎,多好!”李小幺退了半步,笑盈盈道,苏子诚脸色青灰,却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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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8 x" i- |, N" a李小幺小心的看着他笑道:“都说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人吧,这一辈子就是这样,有得必有失,哪怕贵为皇帝......嗯,若贵为皇帝,要失去的就更多 了,荣耀是常人的万倍百万倍,自然要承受的,也是常人的万倍百万倍,为君者不易。”李小幺的声音里透着感慨,苏子诚脸色由青而煞白,呆楞楞的听着,慢慢往 后退了两步,突然转身疾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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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微微仰着头,看着前面假山上已经现出枯黄之意的藤蔓,肩膀一点点往下落去,落到一半,仿佛意识到什么,浑身僵了僵,突然一下子直起腰背,背着手,左右转头欣赏着满园飘零的秋色,直直的往自己的院子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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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P; T; _6 `/ f4 |8 s1 F: Y苏子诚一路奔掠,他也不知道要往哪儿去,只是不想停,不愿意停下来,最好就这么一直往前奔,一路奔,奔到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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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得必有失,他得过什么?他不想失,那是他唯一的珍宝,失去了这个,他这后半生要如何熬过?这就是为君者的不易么?1 F! h/ }. b1 g- Y#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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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平等众小厮、护卫惊恐万状的紧随其后,好好的,爷怎么就发了疯!苏子诚一路奔到园子最尽头,这数丈高的围墙前猛的停住,几乎贴着墙壁站着一动不动,众小厮在周边围成半圈垂手站着,大气不敢喘,东平给南宁使了个眼色,南宁会意,悄悄退后,去寻李小幺了。) [- P/ F5 Y' b5 K,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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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面壁般呆站了小半个时辰,浑身僵直的缓缓转过身,总有办法,她不是常说么,只要有心,天下无难事,这心,他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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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R3 @. L0 A# N钱会长等人早就从赵五哥处得了俞远山出任淮南路转运使的信儿,早多少天就打发人守在城外候着,见他进城只奔别院,自然知道轻重,只等他第二天从别院出来,又打听着知他吃了施玉三人的接风宴,这才遣了个极稳妥的管事,悄悄上门投了帖子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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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俞远山悄悄打听着苏子诚出城去巡查扬州驻军,忙骑了马往别院求见王爷和五爷。4 ?7 H& ]$ N! F9 r(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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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命人将他请到前院花厅,俞远山见了礼,扫了眼旁边垂手侍立的淡月,李小幺笑道:“不妨事,你只管说。”俞远山松了口气,将自己昨天见钱会长的事详细 说了,看着李小幺笑道:“......元丰会馆能得了这注大财,全凭五爷照应,来前元丰会馆诸人就商定了,拿出两份干股,一份孝敬五爷,一 份......”俞远山有些含糊的说道:“说是给我和安在海四人,我不好推脱,就先应下了。”李小幺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垂着眼帘慢慢抿了口茶才开口道: “那时候你还不知道自己要出任这淮南路转运使,现在,你自己看呢?”) X- w2 S1 b' f, W

3 R9 m1 a1 Z! V; B“五爷,小的昨天想了一夜,这事是不合适,可这事都跟安在海三人说过了,若我再回了,只怕不好说,我是想,我那一份肯定是不能要了,五爷看......” 俞远山也不避讳,干脆将自己所想直说了出来,李小幺暗暗舒了口气,放下杯子,看着俞远山道:“这话实在,你写信跟安在海三人说,往后这淮南路的生意遍布天 下,只要为官,在哪一处都生着利害,让他们自己掂量清楚,你自己更要理得清清楚楚,这事容不得一丝马虎,宁王爷和王爷都是有雄心大志的,你如今领了这淮南 路,别说在北平,就是在这天下,也是数得着的封疆大吏,有得必有失!你可掂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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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的声音越说越严厉,俞远山一下子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个头,哑着声音说道:“五爷,小的平生之志,就是做一个清史留名的能吏,一展胸口所学,如今五爷抬举,骤得此大位,别说银子,就是命,也舍得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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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怎么说到这么重了?既是这样,我就放心了,那一份银子也不能便宜了他们,跟元丰会馆说,你那一份让他们捐给慈幼局去,安在海他们若拿只随他们,若不拿,也一起捐给慈幼局,这是积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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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26 04:14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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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六章 爱人; @4 ^* P& w6 i7 Y

/ J  C% z0 j3 d  b/ u# x- G! {# l/ P俞远山忙磕头应了一句才站起来归了座,李小幺端起杯子让着他喝了茶,笑着说道:“淮南路一任五年不够,要两任才能把根基打牢,你只怕要在这烟柳繁华之地多耽搁几年,对了,你成家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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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五爷,小的为这生平之志,早就绝了成家的念头。”俞远山微微探着身子答道,李小幺差点呛着,忙放下杯子笑道:“你是要做能吏,怎么这打算却是往那清官 酷吏的路子上走了?这不成家怎么能行?一来不孝,二来,你这心理......我是说没个妻儿,等你年纪大了,这脾气肯定古怪的不行,你还年青,赶紧挑个好 姑娘娶回来,赶紧生几个孩子,妾就算了,那是祸害,嗯,想娶个什么样的?”& Q! D; H* e% G5 |5 O6 r& E

- q8 B6 u/ B1 g6 n“五爷......教训的是,”俞远山没听明白不成家怎么就脾气古怪了,不过五爷说是,那必定就是了,俞远山呆了片刻,拱了拱手,垂着头,带着丝决然说道:“要娶哪家姑娘,但凭五爷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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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4 p0 S# `2 n0 J9 w1 ?9 Z李小幺有些诧异不解的看着他笑道:“我可做不了这个主,我最厌恶为了前程家庭什么的去联姻,再说,如今你也用不着这样,你要娶,就好好挑个真心喜欢的娶 了,然后这一辈子不离不弃好好待人家。”李小幺笑道,俞远山看着李小幺,只觉得一股子热气从心底直冲得眼睛发酸,喉咙哽了半晌才说出话来:“五爷,小的父 母早亡,家贫如洗,自小吃百家饭长大的,十二岁那年,村里来了个算命先儿,看着他批签,我就学会了几个字,那算命先儿说我聪明天成,是大福大贵的面相,得 送去读书,族里......精穷,族长挨家挨户凑了半吊钱,把我送到了几十里外的姚家集杨先生家念书,后来族里又送了三十几个大钱过来,就再没钱送了。” 俞远山垂着头停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先生爱重怜惜我,就留我在家,跟自己儿女一般看待,先生一子一女,子名拙言,女名莫言,待我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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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o' g4 e+ N& r3 w/ M俞远山的话凌乱起来,李小幺安静听着,并不打断他,俞远山深吸了口气,将那股不断涌上来的酸痛往下压了压,接着说道:“我中举那年,莫言出嫁,可嫁过去没 几个月,丈夫就死了,夫家说她是克夫丧门星,要把她沉塘,先生和拙言带着几个本家拼死把她抢了回来,先生本来身子就不好,来回奔波,加上惊气,回来就病倒 了,没几个月就撒手西归,隔年,姚家集过疫病,拙言夫妇没躲过去,留下两个儿子也撒手去了,这家里就余了师母、莫言和两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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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微微仰着头,轻轻叹了口气,看着俞远山,等着他往下说,俞远山看着李小幺坦诚道:“我想娶莫言。”李小幺默然看着俞远山,半晌才低声问道:“为了报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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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全是,”俞远山深吸了口气苦笑道:“莫言出嫁时,我大病了一场,后来中了进士,授了官,刚攒点钱想回去求亲,可族里有几个孩子到了念书的的年纪,都很 聪明,我就托人把钱捎给了族长,再后来战起......一直到去年,才让人回去打听了,托天之幸,她一家四口平安,我这些年颠沛流离,原绝了成家的念 头......”" Q4 r* x/ N8 n6 Q7 v

4 P7 J; R$ k$ v* m! {6 i“你从中了举,就没再见过她?”李小幺盯着俞远山问道,俞远山点了点头,李小幺轻轻叹息了一声劝道:“她日子过的如此艰难,昔日红粉佳人,只怕早已是老丑不可看,你要报师恩,法子多的是,资助银两、提携那两个孩子都极好,都比这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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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瞒五爷说,我绝了成家的念头,多半是为了她,五爷这些话都是为了我好,我!”俞远山一句‘我’字卡住,下面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李小幺呼了口气,看着俞 远山笑道:“我也是多说了几句,你一向谨慎仔细,做事也不那种没头没脑的,这事,你既定了主意,就去办吧,你这一任就得五年,都这个年纪了,宜快不宜慢, 就接过任上成亲,这一来一回,也得明年春天了,正好我明年春天在淮南路,我来给你贺喜,嗯,寻个体面的媒人,再寻个仔细人把话说清楚,别吓着人家,好事办 成坏事。”李小幺说到最后,笑盈盈中带出几分玩笑来,俞远山脸色红涨,急忙离座躬身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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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E% `; i$ W3 ]! X- _3 z- m: q  _李小幺示意他坐下,想了想,笑着说道:“这莫言姑娘的嫁妆我让人准备,还有,你在任上,要清廉,可也用不着清到不近人情,水至清则无鱼,人至清么,就不是 人了,这中间的分寸,你把握好了就成,记住,你要做的是能吏,一个‘能’字最要紧,嗯,还有,我每年贴补你两万银子,就算给你作养文气用吧。”俞远山听的 呆了,好半天才恍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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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张忠义就亲自送了两万两银票子过去,张忠义认识俞远山甚至比李小幺还早了那么一会儿,俞远山也不拿他当外人,拉着他托他寻几个稳妥的管事小厮, 张忠义摊手道:“这事你可别找我,明话直说,真有妥当人,我也舍不得给你!我和五哥为了这人的事,急得都想站街上咬一堆人回来,五爷交待的生意多的根本没 人手用!得了,我看你还是寻钱会长吧,那老狐狸手里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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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他是老狐狸,我哪敢寻他?!算了算了,我自己慢慢寻吧,少不得辛苦些!”俞远山笑着挥手道,张忠义白目他道:“你当了这么大一个大人,辛苦那不 是应该的?对了,五爷说你准备娶媳妇了?日子定了没有?这得好好热闹热闹,我们二爷秋天里成亲,五爷不让我和五哥回去,说这边事多离不开人,白错过一场热 闹,你可得好好热闹热闹,到时候我和五哥一定送份厚礼过来!”张忠义一边说笑着一边站起来拱手道:“得了,不能多说话了,你忙,我也忙,等你有空,我也有 空,咱们再喝酒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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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远山站起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笑着直送他出了正堂,下了台阶,张忠义回身止住他笑道:“你如今身份不同,这么送我出去,容易惹闲话是非,五爷说 过,在这淮南路,张狂两个字最要不得,再说,咱们哥几个的交情也不在这上头。”俞远山哈哈笑着重重拍着张忠义的肩膀道:“没想到你这境界比往日竟是突飞猛 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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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f1 t7 q- f“别提这个了,”张忠义一听这句,立马脸上苦的象是能拧出黄连汁来:“五爷原先五天让人送篇文章来,让我和五哥背,背了还要默,默了还要写啥子读后感,写 的不好还得重写,真比黄连还苦啊,上个月我一个不慎,骑着马在街上跑得急了点,可巧不巧,偏让五爷身边的青橙姑娘看到了,罚跪了一夜不说,五天一篇文章改 三天一篇了,五哥这些天是天天抱怨我,你不知道,这叫一个苦啊!你赶紧回去吧,你这一送出去,回头我这得改一天一篇了,五哥得吃了我,连骨头都不带吐 的!”/ w# P8 M6 c; b

( _) U% i; |7 h2 f4 W6 H0 L/ j俞远山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拍着张忠义的肩膀,半晌才说出话来:“五爷高明!这是让你和五哥读书,只有好处,往后你就能体会出来了,五爷真是高明,这罚人也罚得讲究!”张忠义哀叹着拱手告辞出来,一径回去忙了。! E5 N' c- x# L  {, d

" {4 `% l9 W- f李小幺将操办重阳节的事交给了俞远山和施玉,施玉是个极明白的,事事唯俞远山马首是瞻,俞远山原本就是出名的谦和有礼,领了这淮南路,那份谦和有礼里透着 自信,直是让人如沐春风,对施玉虽说明面上遵着上下官礼,稍稍背过人去,就称先生而不名,还常向施玉虚心请教些学问,没几天,施玉就对这位极其年青好学的 新任转运使大生好感,后来又隐约听说这位俞大人师承五爷,那份好感就又重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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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1 m9 \) g* m8 @0 [! x) P7 L) o" v: x刚进九月,俞远山稍稍熟悉了些,和施玉商量着,挑了个日子,开了扬州府归于北平后的头一个文会,虽说不少名士大家自重身份,守着个节字,不肯轻易过来,可 少年才俊却几乎一个不落,也是热闹的不堪,施玉一路将话题引到北平今年的恩科上,引到俞远山等人的那篇折子上,这一场文会,热热闹闹为九月九重阳文会暖了 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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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会过后,隔了两天,俞远山又包了扬州府最大的会琗楼,宴请扬州府富商,这一场宴会与文会就是大相径庭了,满扬州城的富商到处托人走门路,削尖脑袋要拿张 帖子,拿到帖子的,那份兴奋荣光,仿佛那张大红泥金帖子能带来聚宝盆、还能光宗耀祖一般!这一场宴会的热闹就不消说了,俞远山神彩飞扬的给大家连敬了几轮 酒,仿佛半醉间,说着朝廷对淮南路期许和淮南路的未来,喝到最后,仿佛不慎说漏了一般,透出了吕家海船要于鹿港泊停进出货物的事。; {6 m8 ~! R+ p

' {* ?2 t6 o) G9 A& h这一场宴会皆大欢喜,富商们个个兴奋不已,一点点咀嚼参悟着俞大人话里漏出来的点点滴滴,旁的不说,光那吕家海船一件,就足够让人心动难耐了。 : c/ q% }" C$ u$ q4 L,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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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七章 重阳% l3 ]3 ?3 H& z5 m" l

$ H5 B& K/ ]1 D; {8 S3 G俞远山宴请淮南路商人后隔天,水砥就风尘仆仆的赶到了扬州城,他管着水氏一族在开平府的生意,要交接清楚极费时候,算着日子,一路上日夜兼程,总算赶在苏子诚和李小幺离开扬州前进了城。8 y3 p3 @( ?; L5 ~6 B

2 X* |+ ]" X& N' b水砥先见了阮大,将前前后后细细问了一遍,看着阮大满脸喜色摆在自己面前的四座茶山地契和那一成的酒牌,看着他只不知说什么才好,呆了半晌,才勉强笑道:“阮大爷赶紧回去吧,来前大伯吩咐过,让你赶紧赶回去,淮南路交给我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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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0 \/ w% N! I. y# }+ @# s0 @- U/ e: J阮大看着水砥的脸色,突然琢磨出一丝不对来,忙陪笑问道:“砥大爷,这一趟差使虽说波折了些,可这四座茶山分布在淮南路从最北到最南,都是难得的好茶山,这酒牌......”水砥闷闷的‘哼’了一声,拍了拍四张地契烦闷的问道:“这是你从赵五哥手里接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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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花了多少,咱们付了多少,一两银子没少!”阮大笑道,水砥看着他苦笑道:“这些年咱们水家做生意都是这样,只要放个话,自然有人把现成的生意送上门来,你也习惯了,怎么也不打听打听,这赵五哥是谁手下的管事?”% y" K: w% O: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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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我知道,是那位姑娘五爷。”阮大陪笑道,水砥噎了口气,直直的看了他半天,无奈的笑道:“行了,今天晚了,你也回去歇下吧,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启程回 去,大伯急等着你回话呢。”阮大迟疑不定的站起来,一时也想不出什么不是来,只好迟迟疑疑的告退出去,和水砥带来的帐房交割了帐务,第二天天一亮,就启程 赶回开平府了。; f3 l. D! K) P* s$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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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刚亮,水砥就带着从开平府带来的几筐土产,径直往羊角胡同寻赵五哥和张忠义去了,赵五哥和张忠义嘀嘀咕咕背着书,正要出门,两人在开平府倒是见过 水砥几面,只是没搭过话,乍一看到水砥,倒吓了一跳,急忙客气恭敬的请水砥进去,水砥倒也干脆,进了屋,先长揖到底,诚诚恳恳替阮大道歉告了罪,赵五哥和 张忠义如今手头生意多,加上已经买好了两座荒山交给严家生开茶山,那四座茶山的事,早就放到了一边了,一边是水砥刻意接交,一边赵五哥和张忠义因着魏水 生,对水家极有好感,三个人相谈甚欢,赵五哥又陪着水砥去了趟钱会长处致谢,钱会长只觉得眼晕,开平府水家,那可是云彩眼里的人物,如今上门拜会自己,这 真跟做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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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 g9 S" {4 J" g. L午后,水砥才赶到别院,让人通传了求见王爷和五爷,苏子诚把他叫进来简单问了几句,就打发他去见李小幺,李小幺客气的迎到门口,水砥又陪了趟罪,见李小幺 一句话带过并不多说,也跟着不再提起,只和李小幺说着水桐如何、水莲的亲事准备的如何,路过淮阳去看了趟水岩和魏水生如何之类的闲话,说了一刻多钟告辞出 来,隔天又去拜会了俞远山、施玉,晚上又赴了元丰会馆的接风宴,直忙了四五天,才带着众管事、帐房,出了扬州城,往各处查看茶山和洒坊去了。( |. D" |; J+ U. p,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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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节前一天,李小幺陪着苏子诚,从一大早起,就带着重阳糕、长寿吉祥吉利袋儿、龙头拐,挨家挨户给扬州城里六十岁以上的老人贺重阳,俞远山则和施玉一 起,从前一天一大早起,就带人带东西出了城,给扬州界内各村镇里六十以上老人送节礼贺重阳,楚州、润州两处,则由赵宏志和明潜挨家送礼贺节。8 P2 I* X) i6 g  G6 j( [3 T

5 J% ~6 x4 A$ D/ }* ]8 F0 L4 Z* _7 @一时间,扬州城里城外皆热闹非凡,苏子诚和李小幺身后跟着长长的人群,每到一户都喧嚣热闹的不堪,苏子诚的谦和可亲,连李小幺都看的稀奇,走了大半个城, 一行人转进了一条巷子,青石板铺就的宽敞巷子显得古朴素雅,这条巷子只有一户人家,却大门紧闭,紧跟其后看热闹的人群近了巷子,喧哗声也立时轻了下来,前 面拿着薄册引路的扬州府府丞看着巷子里紧闭的大门,咽了口口水,小意而为难的回头看向李小幺,李小幺瞄着紧闭的大门,看着苏子诚低声笑道:“老先生是要助 你成就美名,也算用心良苦。”8 {: q) _9 T3 r!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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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正微微蹙着眉头盯着紧闭的大门,被李小幺一句话说的失笑出声:“你倒是净往好处想!这要是叫不开门怎么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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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袁家怎么收场?还是咱们怎么收场?”李小幺放慢了脚步,带着笑轻声问道,苏子诚也跟着慢下脚步道:“这话怎么说?”! a& V% I% C  g5 k/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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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袁老爷子乃淮南路文人学士之首,被誉为学问道德之楷模,别说是梁王爷仪礼周到上门贺重阳,就是一般的后生小辈上门贺祝,他不见你说得过去,可这样大门 紧闭不纳,这是哪门子道理?今天可是众目睽睽,他若敢失礼在先,就别怪咱们棍随而上,非打的他身败名裂不可。”李小幺话里透着股阴阴的雀跃,苏子诚挑着一 根眉梢瞄着李小幺,又转头看了眼还是紧闭着的袁家大门,轻声笑道:“咱们赌一赌,咱们叫了门,他是开,还是不开,我赌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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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Z. r) ]0 `* a4 D- V, Q“我也赌开!”李小幺毫不客气的说道:“要不王爷改下不开的注吧,你拿什么做赌注?”李小幺笑盈盈的说道,苏子诚低头看着她笑道:“我在雪峰山上有处别院,若叫不开门,那处别院就归你了。”李小幺转头笑着岔开了话题:“到了,委屈王爷了。”5 K6 ]9 w3 i  l- C9 h1 h

7 f3 z, }7 Y8 `7 s) f苏子诚抬手止住准备上台阶扣门环的东平,自己带笑上前,重重扣了几个门环,往后站了半步,背着手,安然的等着开门,大门里仿佛响起阵脚步声,门却没见打 开,苏子诚脸上笑容不变,又上前扣了几下门环,退后半步等在一边,这回等了片刻,大门就从里面开了半边缝,一个头发花白的老门房探出头来,苏子诚依旧背着 手,看着老门房笑道:“老人家,烦劳禀报袁老先生,后生北平苏子诚上门贺老先生重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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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A5 T% ^3 s0 J“唉!您是......那个您......王爷稍候,稍候!”老门房仿佛忘词般,言语混乱的答了两句,想关门进去,门关到一半,又觉得不对,忙又打开,冲苏子诚长揖着后退了十来步,有些跌撞的奔进去回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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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功夫,一年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跟着老门房疾步出来,推开大门,冲着苏子诚长揖到底,拎起长衫,作势要往下跪,苏子诚并不扶着,只笑看着他跪下磕了头,才客气的上前扶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Y, c0 ]$ M# u7 d  `6 n- N

# t3 Y7 E* B! T& a7 F中年人顺势站起来,拱手客气道:“王爷大驾光临,寒家真是蓬荜生辉,只是家父病重卧床,辜负了王爷一片好意。”苏子诚笑看着他,抬手示意小厮抬上礼物笑 道:“那小王就不打扰了,请转告老先生,请他安心将养。”说着示意小厮放下礼物,背着手顾自下了台阶,和李小幺转身扬长而去。中年人呆怔怔的站在门口,看 着瞬间空无一人的巷子,心里空荡荡中渐渐生出无数的七上八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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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和李小幺出了巷子,转头看着李小幺笑道:“雪峰山那座别院归你了。”李小幺抿嘴笑着,说的却是另一个话题:“明年是大比之年?”- b5 t2 h" _! H/ P/ C6 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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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苏子诚‘嗯’了一声问道:“又有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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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b+ ]. T: T2 H“没有,就是问问,这袁老爷子,也清高的过了。”李小幺漫不经心的说道,苏子诚想了想笑道:“不知道明天的文会,袁家有没有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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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不会有人过去。”李小幺断定道:“不过袁家既然明天不过来,往后就好好在家隐着吧,这淮南路文会,从此没这个袁字。”苏子诚看着李小幺,满脸笑容的点了点头。! h% B! Q3 h; P/ b8 A" b

6 d( r; C7 T9 z. u( d第二天的重阳文会,选在了扬州城外两三里处的风景胜地观音山,袁家果然没有人来,只遣了个管家过去寻施玉告罪,施玉一句话也没多说,只让管事转了句‘请老先生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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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山的文会热闹非常,这一趟文会要请的人,俞远山、施玉和李小幺三人细细商量了许多回才定下来,请来的多是青年才俊,淮南路的大族世家子弟几乎一个没落 下,各处官学中的略出色些的寒门学子也都被请了过来,足足近千人,观音山上下周围热闹非凡,李小幺陪着苏子诚从山脚下绕着圈子边走边和学子们聊着,从山脚 走到山顶处的主座,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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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千人文会,直到夕阳西落才散,苏子诚和李小幺也没再回城,在观音山不远的梵音寺里住了一晚,第二天黎明时分,就启程赶往开平府。- ]) H+ w3 D* ~5 \4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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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这一路走的并不快,特别是淮南路境内,一边行路一边暗中查看各处秋收秋种和吏治,直走了将近二十天才过了涌城关,进了北平地界,两人才加快行程,总算在十月下旬前进了开平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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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 F- S& ]# ]. j9 B# x第二百八八章 家务. c, P5 s# l2 F5 ~5 t1 ~" |

# |2 U2 z2 t2 z进了城,李小幺回去柳树胡同,苏子诚则径直进宫觐见。
( c8 h$ r) `; j车子刚转进柳树胡同,魏水生就迎上来,李小幺正将车帘子掀起条缝往外看,看到魏水生,忙掀起帘子叫道:“水生哥!”魏水生几步过来,一边跟着车子往胡同里 走,一边关切的打量着李小幺笑道:“昨晚上就得了信,说你今天上午进城,本来想出城去迎迎你,南宁说王爷吩咐不许迎出去,我想想,还是在这胡同口等等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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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x5 G* o$ u8 \说话间,车子到了大门口,李小幺也不等转进去,示意车子停下,从车上跳下,飞快的瞄了眼魏水生的右手笑道:“水生哥身子大好了没有?看你气色倒好。”! `: G4 W3 h  x3 c7 r,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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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好了!”魏水生抬手掸了掸李小幺的肩膀,仿佛要替她掸去那些看不见的尘土,两人说笑着刚转过影壁,张大姐和孙大娘子等人呼啦啦都迎了出来,张大姐大步 溜星走在最前,离得老远就连说带笑:“小五回来了!这半年可把我担心死了!一有信不是说下了这座城,就是又下了那个城,也不说死了人没有!真是急死个人! 我这半年都没睡过安稳觉,小五可算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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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6 P- X  c. l& J1 D李小幺停住步子,笑盈盈看着张大姐打趣道:“大姐担心的是二槐哥吧?我跟在中军,有什么好担心的?”张大姐已经冲到李小幺面前,伸手扳着她的肩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笑道:“你二槐哥粗皮粗肉的,有啥好担心的?!你看看你,还是瘦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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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大娘子、明婉等人离的两三步远,恭敬的曲膝行礼,李小幺一边抬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一边挽着张大姐的胳膊笑道:“我就是要瘦了才好看!”+ W8 L" S# p# }1 S3 h: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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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说!哪有瘦了好看的?!得胖,白白胖胖最好!”张大姐拍着李小幺的手笑道,李小幺仿佛想起什么,松开张大姐,伸手拉过跟在身后的刘秀云笑道:“这是刘 氏秀云姑娘,吕丰的师姐,是我特意请过来的。”众人忙一一自己介绍着和刘秀云见了礼,魏水生站在月亮门门口,背着手笑看着一群女人叽叽呱呱、热热闹闹的说 笑不停。李小幺笑着和张大姐嘀咕了几句,张大姐笑着点头应了,张罗着众人先告辞回去,等李小幺歇一歇,忙过明天宫里的赐宴,再喝大家的洗尘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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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刚沐浴洗漱出来,头发还没绾好,吕丰的声音已经在外面响起:“小五!”李小幺被他这一声吼惊的手里的红枣汤差点跌出去,紫藤忙上前接过盖碗,忍着笑禀报道:“听说姑娘这几天要回来,吕二爷一天好几趟的过来问,今天倒是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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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月快手快脚的给李小幺绾好头发,插了根翡翠平安如意簪,李小幺抬手示意紫藤,紫藤会意,忙掀帘子出去,请吕丰到垂花门外的花厅落坐。李小幺紧跟着出来, 吕丰站在花厅门口,不停的摇着折扇,一眼看到李小幺,急忙收了折扇,跳下台阶,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笑道:“你可算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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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8 M+ G" a1 }+ e6 R“你大哥走了?”李小幺提着裙子上了台阶,边走边笑问道,吕丰紧跟其后笑道:“走了!走了才好!”" M9 c7 G( D$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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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皇子如今就是你一个人教导着了?”两人进了花厅,李小幺一边让着吕丰坐下,一边问道,吕丰接过喜容奉上的茶,一口喝了,放下杯子答道:“我一个人都 嫌多!那根本不是个学功夫的!跟着大哥也练了快一年了吧,到现在,扎马步就能扎上二三十息!二三十息啊!”吕丰伸着三根手指头,夸张的叫道,李小幺又是叹 气又是想笑,吕丰接着抱怨道:“说是要念书,一天就能过来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什么时候来还不一定,昨天傍晚过来,今天就赶一大早了,来了先要换衣服,这 一换,少说也得两刻钟,再扎马步,一回蹲个二三十息,能扎个两三回,那就不得了了,扎好马步,再教他招式,得挑好看好学不中用的教,从我回来到现在,一共 学了两招半!连在一块还不会使!这一个时辰里头,郭后得打发几十趟人过来,送点心的、送汤水的,添减衣服的,过来传话探看的,流水一样,一个接一个,一刻 不停,这哪是练功夫!?”  P' i* H9 K9 y" N  Q' h

5 }. N, I  Y* N李小幺一边笑一边仔细听着吕丰抱怨,见他住了口,才笑着问道:“从前你大哥教的时候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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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就说说,大哥怎么教,我就怎么教,反正又没人让他非练出什么功夫来,大家乐哈嘛,哈,这样最好,最好不过!我求之得之!”吕丰跷起二郎脚,摇着折扇,笑嘻嘻的说道,李小幺挑着眉头,看着吕丰没说话,就是想练出功夫的,摊了吕丰这么个师父,也得练成‘乐哈’了!
) v& _: ^+ x. F, r' u( ?“三皇子从前不是最喜欢跟你出来走动么?这一阵子带他出来过没有?”李小幺转了话题,吕丰连连摇着头:“带他出来有什么意思?后头跟着一群尾巴不说,郭后还有交待,这儿不能去,那儿不能去,能去的地方除了书肆、太学,再有,就是卖文房四宝的铺子能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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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让你带他多去宁王府玩么?”李小幺慢吞吞的问道,吕丰‘噢’了一声,嘿嘿干笑了两声道:“算了,宁王府那只小泼妇,三皇子不喜欢,我也不喜欢,宁王 么,满面春风里裹的都是冰渣跟刀子,有事我都不想去,何况没事。”李小幺眨了眨眼睛笑起来:“那倒是。”吕丰见李小幺赞同他的话,兴奋起来,收了折扇,上 身微微往李小幺这边倾了倾笑道:“咱们这半年没在开平府,那小泼......咳,小丫头现在可不得了了,隔三岔五的在街上逛,一出来就得闹得鸡飞狗跳,我 跟着看了几回热闹,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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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宁王妃怎么会放她出来闲逛?”李小幺吓了一跳,吕丰摊着手道:“我哪知道?!那小丫头没脑子,净打王八拳,有意思的很!回头我让人打听着,看她再 出来,咱们看热闹去!”李小幺无语的看着兴致勃勃的吕丰,一时有些想不通,宁王和宁王妃把这位嚣张跋扈的宝贝郡主放出门去,是个什么打算。8 E, ?' P0 |3 U/ K, r4 V

3 h/ O7 _$ R7 C( }0 y& Y% z/ N9 A李小幺喝着茶、吃着点心,又听吕丰说了大半个时辰的开平府八卦,才打着呵欠道:“我刚回来,累坏了,明天还得打点好精神进宫领宴,咱们过两天再说话,嗯,你要见你秀云师姐不?我让人请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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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不用!我见她干什么?那你歇着,明天我也去领那个宴,咱们坐一块儿,御宴吃不饱,你记着吃饱了再去,再带几块点心,宫里的酒还不错,不过你没有酒 量,知道你要回来,前几天我就让那家酒坊酿上浊米酒了,等你忙过这两天,歇过来了,咱们去城外喝酒取乐去,我又寻到了一家极好的小分茶铺子,爆炒童子鸡, 沙锅炖野蘑菇野鸡,都是极品美味!你好好歇着,我先回去了,有什么想吃的没有?我买了给你送过来?”吕丰边说边站起来,李小幺一边送他出去,一边笑道: “这会儿没有,就是累,二十六是水生哥成亲的大日子,你别忘了过来帮个忙。”* k3 ]) d9 s6 H: I7 V

, @/ x! j& ]1 ]“这还要你说,我已经跟润文讨了迎亲的差使了,这样的热闹活,可不能少了我!”吕丰说起几天后的热闹眉飞色舞:“对了,大哥走前嘱咐过我,说润文成亲的贺 礼他已经让人备好了,到时候让我送过去就行,我看了帖子,用的是父亲的名头,我就让人又备了份贺礼,这是我贺润文的,到时候一起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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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听的笑起来:“这成什么啦?你大哥用了你父亲的名头,那贺礼就是吕家的,你又没成家,就是成了家,也没有你父亲送一份,你再跟一份的理儿?!我知道 你的意思,你那一份,别一起送过去,回去就悄悄让人送给水生哥,这就是你们私下的交情了。”吕丰立时明白过来,一边笑一边应道:“也是,我也没多想,那我 等会儿就把我那份贺礼先给润文去。”1 C7 S* r# L: J8 B5 e#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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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院门,吕丰止住李小幺,李小幺也不多送,看着他脚步轻快的转过假山,才转身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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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1 G* C) N, V张嬷嬷迎上李小幺,一边跟着她往正屋进去,一边笑道:“姑娘,二爷成亲的事,都准备停当了,多亏水桐大/奶奶,赵五哥和张狗子去了淮南路后,外头没人张 罗,水桐大/奶奶就央了父亲出面,如今差不多都妥当了,只两样,一是接亲的童子,还有就是迎亲四伴郎两件,得等姑娘回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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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脚下滞了滞,想了想笑道:“接亲童子就请桐大/奶奶家明少爷吧,迎亲的伴郎,吕二爷是一个,其它的,让水生哥自己定吧。”张嬷嬷先应了一声,迟疑着低声道:“明少爷无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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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c( U' s# Y' i+ c2 r3 B第二百八九章 心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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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亲童子一定要出自全福之家?”李小幺转头问道,张嬷嬷想了想笑道:“那倒没这个说法,就是......也是,还是姑娘想的周全,这么着,一来四角周 全,二来,桐大/奶奶主持慈幼局,别的不说,就这给贫家银两抚育女婴一样,不知道活了多少女娃儿,这得是多大的福祉!明少爷是个有大福气的。”张嬷嬷又说 了几件要紧的事,就到了正屋门口,张嬷嬷也不跟进去,曲膝告退出去忙了。8 ?+ \4 P6 a$ T6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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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从宫里出来,越过梁王府,直接进了宁王府,苏子义满脸笑容的迎在内书房院门口,苏子诚紧走几步长揖到底,直起身子,满脸笑容的看着哥哥,仿佛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似的:“大哥,我回来了。”1 w/ m" a. ]6 Q; d- o- H7 T

, M3 D+ X( E$ x! d- q  w0 N“哈哈!快进来,进来说话!今年真是喜事连连!”苏子义伸手揽住弟弟的肩膀,揽着他一路说笑着进了书房,两人落了座,小厮奉上茶来,苏子义屏退众小厮丫头,看着苏子诚笑道:“取了淮南路,已得天下半数!”( t% m7 s$ r" n  f& z6 W" G+ }

; s, x" Z0 o+ {8 \“嗯,”苏子诚喝了杯子里的茶,放下杯子,看着苏子义笑道:“回来路上,我和小幺仔细查看了各处,整个淮南路都是大熟!秋种也顺利的很,路过小山镇,正好 赶上逢集,我和小幺去逛了逛,镇上的老人说,入秋后,这集就一回比一回热闹,多少年没这么热闹过了,小幺和赶集的农妇攀话,那农妇买了一堆粗布细布,说今 年粮食收成好,价钱又极好,要把全家人的冬衣都换成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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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义专注的听着苏子诚的话,苏子诚眉飞色舞的说了好一会儿才住了口,苏子义若有所思的打量着他笑道:“这一趟,李小幺功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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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多亏有她,我只管打仗,淮南路上下都对她敬服得很。”苏子诚说到这里,突然想起吏部委派淮南路官吏的事,收了脸上的笑容,看着苏子义直截了当的说道:“有件事得跟大哥说一说,吏部这趟往淮南路委派官吏的事,大哥看过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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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b) S. ^, N% h“嗯,略翻了翻,怎么啦?”苏子义带着笑,看着苏子诚问道,苏子诚带着丝怒气说道:“有一半都是历年绩考中下者,往淮南路选派官吏的事,早就有过话,要选派能吏过去,大哥事多,只翻了翻,肯定没留意到这个,这事得彻查!看看到底是谁敢这样胆大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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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4 i% }: x# y8 R3 e“你别急,这事,我知道,那些个考绩中下的,我一个个都看过。”苏子义心平气和的笑道,苏子诚一时怔住了,看着兄长,等他往下说,苏子义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趟回来,你这脾气倒好多了,能沉得住气了。那些官吏,考绩虽差,却都是能吏,且都是在知县位子上辗转了数十年、几十年的,这些人,若有人赏识,委以重 任,必会倾心效力,你看看,这些人,李小幺不是都用的好好儿的?那个赵宏志,出了名的腌臜,据说从不洗官服的,听说现在也干净的很了?领了楚州知州一展拳 脚,慕煞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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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不能这么说,这是小幺聪明会用人,若不是这样,岂不是坏了大事?这事必得严加追究!”苏子诚恨恨的说道,苏子义点了点头,笑意满脸道:“好!等会我就 让人彻查此事,必定严惩。”苏子诚怔了怔,狐疑的看着苏子义,苏子义收了折扇和脸上的笑容,看着苏子诚低声道:“是郭家伸的手,等李小幺回来再处置最好, 李小幺因此事收拢了不少人心,再严查重处了主理之人,这威望也就有了,往后,郭家和李小幺,你只要左右平衡着,这两处就不会出什么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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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i1 e! k( y! w8 U9 Z% g苏子义说的直截了当,苏子诚听的呆怔了片刻,脸色渐渐发白,看着苏子义恼怒道:“小幺一个姑娘家,她也没有那么多心机!大哥想的太多了!”苏子义惊讶的看着弟弟,沉默了片刻,轻轻拉开折扇,看着苏子诚问道:“你今天见到父亲了?父亲身体如何?”! {( j+ R1 K- u5 q# F, f; i, Y- k

+ a' x3 v" i% Y. J6 R# g1 p“看着不好,气息虚浮的很。”苏子诚一下子伤感起来,苏子义垂着眼皮,声音平平的接着说道:“父亲和我说过一回,说他自己知道自己,只怕撑不了......虽说太医说他康健得很,可他自己心里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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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怎么不把太医抓过来拷问?三木之下,看他敢不说!”苏子诚咬牙切齿的说道,苏子义皱了皱眉头:“你看看你,又犯了这急躁的毛病,这不是大事,郭氏一 手笼着太医院,可她和郭家,比你我更盼着父亲长寿,捅了这个,郭氏必定哭诉到父亲面前,何苦给父亲添烦恼?就是这吏部的事,也是点到为止,不能牵出郭家 来!父亲这样......不能再让人烦恼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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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8 ^$ M, f6 p, X/ I“嗯,我知道了。”苏子诚垂着头低声应了,苏子义看着他,呼了口气出来,才接着说道:“父亲自觉身体不好,一心盼着你早点成亲,他想亲眼看着你成了 亲......你这亲事,不能再拖了,我的意思,过了年就成亲!这李小幺,你打算怎么安置?她自己有什么打算没有?”苏子义话锋一转,突然问道,苏子诚脸 色青白,垂着头呆坐了半晌,才声音平板的答道:“我不娶郭三娘子!; U" M; }" P9 c6 P& a

0 n3 E' l, g9 K8 ?苏子义一口气噎在喉咙间,抬手点着苏子诚,连呼了几口气,放下手,重重的叹了口气道:“你这牛脾气!怎么还没改?!你不娶她,好,那你想娶谁?”苏子诚拧 着脖子,别着头一声不吭,苏子义又呼了口气,看着苏子诚冷冷的说道:“那李小幺,往后你怎么宠她我不管,可娶却娶不得!北平皇后,必得出自北平八大世家, 这是苏氏一族起事时与八大世家盟过誓的刻石铁律!郭三娘子那样的蠢货,娶回来对你对她,只有好!”; e1 O$ I* o# B5 u;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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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眼角连连抽动了几下,突然站起来,几步奔到窗前,头抵着窗栏一动不动,苏子义直直的看着他,不说话,也不动,半晌,苏子诚垂头丧气的转过身,看着苏 子义低声哀求道:“再等一等,出了十月,等出了十月再说。”苏子义长长的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站起来走到苏子诚身边,爱惜的拍了拍苏子诚的肩膀,伤感低落 的说道:“为君者不易,往后你就是宠她,也要有分寸,做得太过,就是把她架在火上烤,不过,她是个聪明的,比你识时机变得多了。”$ ?/ }9 n' q/ u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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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看着兄长,张了张嘴想解释,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满眼伤痛困苦的看着哥哥,呆了半晌,突然低下头道:“我累了,先回去歇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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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1 F: w: b+ q) T+ Z& |“嗯。”苏子义也不多说,背着手陪苏子诚出了书房,一路沉默着将他直送出大门,看着苏子诚上马去了,又呆站了好大一会儿,才背着手,低着头信步往回走,到 了书房门口,苏子义停住步子,转身看着小厮吩咐道:“准备香烛,去开宝寺。”说着,转身出去,上马往开宝寺奔去。他要去跟母亲说说话,看弟弟这个样子,深 陷情网,为君者岂能如此?可弟弟那样的性子脾气......唉!自己心里这份苦楚,又怎么说得出道得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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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9 J' z; E9 v0 Q( a第二天天光大亮,李小幺才爬起来,赐宴真好,至少不用起的比鸡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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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慢腾腾沐浴洗漱好,吃了顿丰盛非常的早饭,站到檐廊了伸了一会儿胳膊,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转身进屋,紫藤和张嬷嬷已经商量着挑了件银蓝百花暗纹织 锦缎长衫出来,又配了条嵌着白玉的腰带,海蓝宝石头的簪子,举起来给李小幺看,李小幺扫了几眼,重新坐在妆台前,由着青橙将头发在后面绾成发髻,插上海蓝 宝石簪子,李小幺站起来换了衣服,紫藤和淡月忙着给她挂上玉佩、荷包、香袋、扇套等物,仔仔细细整理好,退后几步看着满意了,张嬷嬷也看着满意了,取了扇 匣子过来,李小幺挑了把扇子,抖开晃着,甩着手出了门,往宫里领宴去了。& }4 r$ r0 V8 k

, u* m0 b. D- e" T: z/ F车子刚出了大门,南宁骑马从胡同口冲进来,急跳下马,笑着扬声禀报道:“姑娘,爷在前面街口等姑娘一起进宫呢。”李小幺掀帘子笑应了,南宁又上了马,在前 面引着,不大会儿,会合了苏子诚的车辆,不大会儿,就到了宫门口,李小幺刚下了车,吕丰就闪过苏子诚,从斜刺里冲到李小幺面前笑道:“小五!你才来,我等 你好大一会儿了,吃饱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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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Z/ v+ y" ^苏子诚眼里带着血丝,默然看着又说又笑的吕丰,目光移到听的笑意盈盈的李小幺身上,也不开口,只背着手安静的等在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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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 q3 m6 S6 a3 i李小幺和吕丰并肩走到苏子诚旁边,顿住步子示意他先走,苏子诚转身和两人一处缓步往宫里进去。 0 v9 p" w" H$ G1 [- y( L: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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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庆功宴$ w% @2 H* d9 ~3 x% {

6 E4 c( [+ I: v2 A三人同行两人说笑着进了宫门,跟着内侍一路进到兴庆殿前,殿前宽敞平整的广场上已经三五成群聚集了不少官员,见三人进来,嗡嗡的说笑声嘎然而止,众人或直视、或斜瞄、或是装着不在意,却用眼角瞟个不停,这位姑娘五爷,和淮南路一起,如今正是众官员最热于议论的话题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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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恼火的皱了皱眉头,往前走了半步,姿态分明的挡在了李小幺面前,李小幺只顾和吕丰说笑着,仿佛根本没留意到殿前众人各式各样的探究的目光。苏子诚转 头寻着内侍,正要让人引他们寻个偏殿歇脚,苏子义一身大红朝服,神采奕奕的过来,众人的目光从李小幺处齐齐转向苏子义,苏子义却只看着苏子诚笑道:“我怕 你晚了,刚还让人去你府里寻你,你倒到的早。”苏子诚笑着和兄长见礼,李小幺和吕丰也跟着长揖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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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义大步过来,拱手还了礼,看着李小幺爽朗的笑道:“小五这一身长衫,连玉树临风都不足以形容,这半年你辛苦了。”李小幺忙长揖到底,满脸不安的笑道:“大爷这么说,小五哪里担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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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得起担得起!”苏子义笑着抬了抬手,转头看着苏子诚,瞄见他满眼的血丝,眼底闪过丝担忧,面上却纹丝不露的笑道:“昨晚上歇得好不好?今天这宴,父亲可是专程为贺你这大功摆的,小五量浅,你可得多喝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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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替小五喝!”没等苏子诚答话,吕丰跳出来抢过话头,李小幺眉梢动了动,无语的瞄了眼吕丰,苏子诚却转头看着吕丰笑道:“既说了这话,今天这酒,你可要 代到底,不能失了小幺的面子。”吕丰意外的看着苏子诚,怔怔忡忡的点了点头,苏子义含笑看着苏子诚,几个人各怀心思的说了一会儿话,过来见礼、请安、说话 的人越来越多,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苏子义亲热的扶着曾担任过太子少傅、年过七十的宋大人,和苏子诚等三人一起往大殿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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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Z) q' w, g" A- i9 {净鞭响后,众人依序排好,一路肃静进了兴庆殿,舞拜行了大礼,各自入了座。皇上高高居于最上首,离他两三步远,左右各放着四张矮几坐席,安置着宋大人等几 位或做过太子太傅,或历经两朝的年高老臣,再往外四五步,一溜四排矮几坐席,苏子义居左边第一位,紧挨着他的,是三皇子苏子信,对面右手第一位,坐着位老 亲王,苏子诚紧挨其后,李小幺和吕丰坐在他后面一排,两人倒真是坐到了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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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 w1 u5 B' K9 M- }( _5 u% R: j李小幺小心的打量着四周,因为皇上身子并不好,这场庆功宴,礼仪规矩减到不能再简,与宴的,都是三品及以上官员及有爵者,人数并不是太多,一共摆了四排, 左右第一排前面几个是一人一几一席,再往下,是一人一几两人一席,后面两排,象李小幺和吕丰所在,则是两人一几,四人一席,两个席子间放着只浆水桶,旁边 立着几个紫袍金带的看盏内侍,前后四排的矮几都是一色的黑漆镂金花,只是大小不同而已,几上已经摆上了一盘连骨熟肉,一盘烤羊肋排,一盘大条的猪五花肉, 看样子应该是熟的,三个大盘子前面,还整齐的并排放着盛着葱、韭、蒜、醋的四只小碟子,李小幺有些纳闷的盯着四个小碟子,这不应该放到靠人的这边才方便 么?怎么倒放到前面去了?& a' Q! V. t8 o& k7 M" u+ a5 A$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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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丰顺着李小幺的目光看向那四只小碟,嘴唇仿佛没动,却低低的说道:“看盘,不能吃。”李小幺垂了垂眼皮,收回目光,正襟危坐着,等着下面的节目。8 y& J0 @# f; G; \& v) |! w2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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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吉时到了,对面的苏子义端起斟满了酒的杯子,直身站起,满脸笑容的冲皇上举杯祝酒道:“臣贺陛下开疆拓土,又添一水草肥美之处!”皇上端起杯子,声音轻缓的说道:“天佑我北平!朕请诸位,满饮此杯!”# [1 q# U& I8 T)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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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哄然应诺,几乎一起举杯站起来,李小幺有些仓惶的端着杯子跟起来,跟着举杯,跟着装模作样的饮着空杯子,群臣饮了酒,齐声贺道:“北平万喜!陛下万喜!”; A% b- Y2 G( h! f# Y

& C0 R9 P  f9 S1 l& s“坐!”皇上放下杯子,抬手压了压,众人坐下,看盏内侍利落的撤了看盘,上了盘切成极大块的烤肉,一盘切得薄如纸片的白切肉,还有一盘胡饼!李小幺眨了眨 眼睛,愕然而无语的看着那盘堆的满满的胡饼,这是什么意思?一人先捞块胡饼啃了?倒是够饱,正郁闷间,皇上轻缓虚浮的声音响起:“诸位爱卿且随意,不必拘 礼,朕也受不得那些繁琐。”众人忙应诺,皇上转头看向苏子诚笑道:“二郎多喝两杯,你这一战打得好,朕高兴得很。”苏子诚急忙站起来,恭敬的应诺,皇上微 微抬了抬手,示意苏子诚坐下,举了举杯子笑道:“朕就自斟自饮了,诸位也随意。”8 A" ?7 x) s+ G' P

3 L2 `) _$ @$ r7 _9 T6 A* {& I李小幺轻轻呼了口气,微微往吕丰身边凑了凑低低的说道:“皇上真好!”4 O. s% ^/ o# B$ ~1 K9 O9 B! R!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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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可惜没有能吃的东西,你又不能饮酒。”吕丰遗憾的看着桌子上的白肉胡饼,李小幺顺着他的目光看着那盘子胡饼,暗暗叹了口气,原来这皇帝家请客,头一道竟然是上胡饼的!真是省钱!0 @8 L% c+ f7 E0 C5 {

; _- }7 R7 V  ?% ~8 a对面,苏子义也不站起,冲着苏子诚高举着杯子笑道:“二郎,我敬你和小五,以贺淮南路之功!”李小幺急忙端着杯子跟在苏子诚后面站起来,苏子诚正要说话, 皇上在上首笑道:“二郎坐下,说过不拘礼,坐着就是。”李小幺忙又跟着苏子诚落了座,苏子义温和的笑看着两人坐下,举了举杯子笑道:“小五量浅,吕二郎既 和她同席,就代她饮了杯中酒吧。”吕丰急忙从李小幺手里接过杯子,高举示意了,仰头一饮而尽,满脸笑容的将空杯子示意给苏子义。! Y* D1 f) ~- q! p6 G! B6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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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义敬了头杯酒,温和怜爱的拍了拍苏子信的肩膀,示意他敬酒,苏子信脸色微微红涨着,长身危坐,学着苏子义,高举着杯子敬了苏子诚和李小幺,接往下,安 远侯水清明、宁意侯郭敏达、靖江侯水清亮等人依次敬了,过了这头轮,第二轮就随意多了,渐渐,殿内热闹喧嚣也随意起来,内侍悄悄的在皇上身后垫上厚厚的垫 子,皇上往后靠在靠垫上,接过内侍递过的温热的羊奶慢慢喝着,满眼欣慰的看着苏子义和苏子信,苏子信挪的几乎紧靠着苏子义坐着,仰着头,满脸开心笑容的和 大哥说着话,苏子义满脸耐心和爱怜的答着幼弟的话,皇上看了一会儿,缓缓移开目光,看向殿内的热闹喧嚣。+ B/ J$ J( O! r8 }+ d, J- W6 r, ^& E& I

) N/ J. d' W7 P3 P& O酒过三巡,殿内众人有坐有站有人走动起来,相互敬着酒,说着笑着,殿内洋溢着一片浓浓的热闹喜庆,李小幺和吕丰低声说笑着,并不理会殿内的喧嚣热闹,两人 对面席上,礼部侍郎王敬不停的瞄着李小幺和李小幺前面席上的郭敏锐,不大会儿,仿佛看到了什么,王敬上身摇晃着站起来,举着杯酒,步履不稳的晃到李小幺和 吕丰前面,冲着李小幺举了举杯子叫道:“来!我敬五爷!如今女人也能称爷了!也不必两截穿衣,三缕梳头了!来来,这位爷,我敬你!就敬你这个‘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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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周围的喧嚣一时嘎然而止,一片静默中,众人的目光齐齐集中到了王敬和李小幺身上,苏子诚满脸怒容,正要拍案而起,李小幺后背僵直,话里带着笑,却极 其不客气的开了口:“王大人身为礼部侍郎,既觉得这女人称爷、连这衣着发式极是不当,违了你心目中的礼法,大人职责所在,就该当面阻止,责其改过,若责而 不改,则要依律弹劾,大人什么时候阻止过?指责过?弹劾过?前,你听若未闻,视若不见!这会儿几杯水酒下肚,壮了胆了是吧?要不就是被那点子美酒淹没了本 心!竟还要敬我一个‘礼’字!王大人的为臣之道呢?到哪儿去了?王大人的学问道德呢?到哪儿去了?王大人的四维八德呢?又到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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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6 {: b) Q* _, p& Q9 q“说得好!”吕丰用力拍着巴掌叫好,满殿的安静中,吕丰这中气十足的叫好声分外响亮,苏子诚舒了口气,重又坐稳了,嘴角带着笑,端起茶杯慢慢抿着茶,眯着 眼睛讥讽的看着坐在自己下首的郭氏兄弟,苏子义轻松的笑着,一只手揽着苏子信,另一只手毫不避讳的点着李小幺和王敬,和苏子信有说有笑的不知道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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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敬被李小幺骂的满脸紫涨,举着杯子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李小幺轻松的坐着,带着满脸明朗的笑容,轻篾直视着王敬,仿佛她才是站着居高临下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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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26 04:16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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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 T# |3 o% g" [! S' h2 ]第二百九一章 暮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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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人酒多了,我扶大人去喝碗醒酒汤。”旁边有人打着呵呵过来解围,王敬扭着头,步履踉跄的顺势跟着退出了大殿,对面后排又站起来一人,端着杯子走到李 小幺前面笑道:“五爷这趟淮南路之行,功勋卓著,真是惊才绝艳,让我等男人自愧不如,汗颜无比,听说五爷出身农家,读书不多,此等聪明天成,真是闻所未 闻,闻所未闻啊!啊?哈哈哈哈!”$ x9 F5 K8 h( ?- [1 k% o$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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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微微眯了眯眼睛笑道:“小女子眼拙,不知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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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是戴文阁直学土顾家宪。”' V8 ?& }- r: ]# t; y0 q/ ~#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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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李小幺长长的‘噢’了一声,慢而清晰的笑道:“尊驾这一声‘我等’,我还以为是左丞相呢,小女子无知,一直以为只有左丞相才好一声‘等’字代百官发声,原来......”( ^1 a' x; `% r$ T: S2 R

, t  v. |  M: R0 c2 C“小五你听错了!”吕丰‘啪’的一拍桌子再一声吼,李小幺吓得抚着胸口,满脸惊吓的看着吕丰,吕丰一跳老高,指着顾家宪吼道:“他说的是‘我等男人’!是 可忍孰不可忍!我吕二这样堂堂正正的男人,竟被这厮‘等’了!谁说我不如女人啦?娘......啊的,说我不如女人!是可忍孰不可忍!等等......还 有!”吕丰在这上头脑子转的最快:“我小师叔也是男人哪,你把他也‘等’进去了,你说我小师叔不如女人?宁王爷文韬武略,到你这厮嘴里也不如女人啦?是可 忍孰不可忍!这满殿男人都被你这厮‘等’进去了,皇上......啊!是可忍孰不可忍!”吕丰跳脚大叫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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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连眨了几下眼睛,看着象只猴子一样上窜下跳叫个不停的吕丰,和愕然、茫然而目瞪口呆的顾家宪,拼命忍着笑,只忍得脸上表情古怪僵硬,苏子诚紧紧抿着 嘴,微微仰着头,咬着牙忍着笑,正努力着要绷出些怒气来,苏子义端正的坐着,低着头,认真仔细的喝着茶,苏子信看热闹看的眼睛发亮,满脸惊讶、好奇的看着 对面跳个不停的吕丰,吕丰代师父真是太好玩了!皇上眼里带着丝恼怒,不满看了眼郭氏兄弟,又转头看着一句一跳、口沫四溅的吕丰、表情古怪的李小幺和三个儿 子。满殿的大臣表情各异,安静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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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p3 q! k" p- `; F4 n3 ]吕丰跳脚连叫了几声‘是可忍孰不可忍!’突然想起新句子来,挥胳膊点着顾家宪叫道:“圣人说的对!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一叫出口,突然又醒悟过来,忙对 着李小幺叫道:“小五我没说你!”正迟疑着要不要开口阻止吕丰的皇上‘噗’的笑出了声,皇上这一声笑出,满殿忍笑忍的辛苦无比的大臣们总算是得了许可,立 时跟着爆笑出声,苏子诚直笑得往后倒去,差点砸翻了后面的几案,苏子信笑的滚在苏子义怀里,‘唉哟唉哟’着简直要喘不过气来,安远侯水清明笑的浑身颤抖, 靖江侯水清亮笑的声音都变了,抬起来点着吕丰的扇子也拿捏不住,滑脱到地上,整个兴庆殿,笑了个东倒西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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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绷着笑,倒了杯酒双手端给吕丰道:“你辛苦了,喝杯酒润润喉。”吕丰接过杯子一口喝了,看着李小幺再次认真的确认道:“小五我真没说你。”李小幺再也忍不住,绽放出满脸灿烂笑容,连连点着头低声道:“我知道,说也没事,女子是难养。”! e6 X2 B7 G; f/ N6 c* J: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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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笑着低声说着话,皇上在上面招手道:“小幺,你过来,到朕这里来。”李小幺急忙起身走到皇上旁边两三步处,正要施礼,皇上招手道:“过来,坐这里, 跟朕说说话儿。”李小幺迟疑了下,干脆的上了那级台阶,顺着皇上的指点,跪坐在皇上旁边,皇上笑容温和,抬起手指点了点下面笑道:“别理他们,一帮顽固老 头子,朕也常受他们的气,这里太吵,陪朕到后面园子走走可好?”5 c7 u! c( Y2 z+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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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急忙点头答应,小心的扶着皇上站起来,皇上招手叫过苏子义吩咐道:“我和小幺去园子里走走,你替朕好好招呼好诸人,别让吕二郎喝多了。”苏子义忙躬 身答应,直起身子正要送皇上出去,皇上摆手笑道:“不用你送,去吧。”苏子义停住步子,看着父亲缓慢的转过身去,目光停在李小幺身上,半晌移开目光,转身 回去落了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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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由着李小幺轻轻搀着,下了台阶,沿着旁边的甬路,缓步转进了后面的园子,皇上示意往湖边去,内侍们远远缀在后面,两人沿着湖边栈道极缓慢的走着,皇上转头看着半低着头,只管专心看着路的李小幺,声音低而温和的问道:“说你父母都不在,只有一位嫡亲的长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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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皇上,是。”李小幺忙恭敬答道,皇上轻轻拍了拍李小幺的手笑道:“别拘礼,也别拘谨,咱们就说说家常话。”李小幺忙笑着点了点头,皇上拉了拉斗篷,声 音随和的接着说道:“你看看,这个天,我就得穿这厚斗篷了,当年我年青的时候,大冬天出去打猎,就穿件夹箭袖,根本不用穿那些大毛衣服,唉,人老了!”" d  d" o, e1 a6 W

4 X3 p1 q' ~$ H4 ?李小幺看着顾自伤感的皇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合适,呆了片刻,才含糊道:“皇上不老,皇上康健的很呢。”皇上轻轻笑了两声:“没事,生老病死,人都是这 么轮回的,皇上也不例外,你看看你,这会儿跟那湖里盛开的莲花一样,再过几十年,也要老,有一天也要归于土,这是生之常理,咱们都要看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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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6 F) m“嗯!”李小幺重重答应一声,皇上慢慢挪着步子,和李小幺一起进了湖边假山旁的小亭子,内侍急奔过来送了垫子,侍候着皇上落了坐,又退出去几十步远垂手立 着,李小幺顺着皇上的示意也落了座,皇上远看着湖中寒瑟的几枝孤荷,沉默了一会儿,才转头看着李小幺问道:“从来你父母家人都在的时候,你父母最疼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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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说父亲和母亲都最疼我,我最小,小名就叫幺妹。”李小幺笑着答道,皇上点了点头,深有同感道:“你看看,这百姓之家和天子之家,都是一样,父母心 里,都偏疼那最小的,跟你父亲一样,我也有五个孩子,这五个孩子中,我也是最疼那个幺儿!”皇上说着笑起来,李小幺也抿嘴笑道:“不光父亲、母亲,大哥 说,几个哥哥也最疼我,我看宁王和梁王爷,也疼爱三皇子的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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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7 M1 K1 |( J1 \. g/ E皇上神情微微滞了滞,似有似无的‘嗯’了一声,微笑道:“小三不比他两个哥哥,跟他母亲很像,不怎么聪明,也吃不得苦,人单纯的很,唉,我这三个儿子,有两个出类拔萃,已经是邀天之福了,哪能个个儿子都好的?这个小的,也不求他怎么好,一辈子平平安安就是最大的福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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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提着颗心,小心的听着皇上的话,皇上顿了顿,接着笑道:“小三性子软,回头我得交待交待大郎和二郎,往后得给他寻个温厚老实的媳妇儿,不用太聪明, 嗯,要长相出色最好,小三喜欢好看的东西,连身边的侍女,也要挑好看的。”皇上说着,轻轻笑起来,李小幺只陪着笑,却不敢接半个字,皇上轻轻往后靠着栏 杆,继续和李小幺极家常的说着闲话:“上了年纪的人,所盼不过两样,孩子们都平安喜乐、子孙满堂,这平安喜乐也算有了,就是这子孙满堂上,你看看,都有自 己的性子,二郎这亲事拖到现在,左看一个不中意,右看一个不顺眼,他那牛脾气,当年他娘在世的时候都让他三分,我还真是拿他没办法,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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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4 b% `) K0 I7 G皇上烦恼的一声长叹,李小幺心一下子收缩成一团,脸上却不敢露出分毫,低头仔细的给皇上理了理斗篷,等着听他往下说,皇上又叹了口气:“挑来挑去,大郎觉得郭家三娘子好,我看着也好,这三娘子生得好,有句俗话,怎么说来?噢,对了,叫聪明面孔笨肝肠。”" R0 ^! m$ k4 }* b

+ X5 X( }/ s* x- I: ~" P李小幺意外异常,忙抬头看着皇上,皇上温和的眼神中透着说不清的神情,带着笑接着说道:“小三他娘喜欢处处学大郎的母亲,这三娘子吧,就处处学小三他娘, 可是这学的,一个不如一个!”李小幺被皇上这话说的想笑又不敢笑,忙抬手揉着眉间,疏散着那些笑意,皇上看着她笑道:“二郎是个心高气傲的,可看不上这样 的笨姑娘,可若说要娶,没人比她再合适了,你说呢?”李小幺楞了下笑道:“我不懂这个,皇上这么睿智,皇上觉得合适,那必定是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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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皇上又拍了拍李小幺的手,并不迫她多说,沉默了片刻,神情安然的叹息道:“我去日不多,只有两条心愿,一是想活着看着二郎成亲,二是,”皇上顿了顿,声音低了不少:“二是愿小三一辈子平安喜乐。” 0 c- {, z, m7 S$ C0 u, N* Q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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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B3 P  q8 _* Z第二百九二章 无思无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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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5 G+ q  U, t" T# H4 v“皇上怎么这么说,您身体这么好!这么康健......肯定什么都好,三皇子那么好,肯定一辈子平安喜乐!一定是平安喜乐一辈子!”李小幺听的心里堵满了 酸楚悲凉,有些凌乱的说道,皇上长长的舒了口气,一丝倦意从眼睛里溢出来,溢得满脸倦容,李小幺忙站起来曲膝道:“皇上累了,我叫人过来扶您回去歇一 歇?”
- X0 y5 M2 D; u9 S“嗯,你是回去兴庆殿,还是这就回家去?”皇上疲倦的点了点头问道,李小幺一边招手叫着远处的内侍,一边陪笑答道:“我不去兴庆殿了。”
, p  f/ M9 T( j% [“好,我让人送你回去。”皇上被内侍扶着站起来吩咐了,两个内侍将李小幺送出宫门,看着她上了车才回去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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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d, c! x" Q: w6 w车子晃动着往柳树胡同回去,李小幺瘫软在车子里,皇上跟她说这个话,要做什么?是的,他们??????他们都以为她只能也必定是苏子诚的女人,她不够资格 做他的妻,一个聪明面孔笨肝肠的正妻,对她,自然是最好的选择!皇上是要劝她,促成苏子诚和郭三娘子的婚事,才是对她最有利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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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n, C8 n7 u$ q! G" F. x9 [! R没人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没有人能懂得她,没人知道她是缕来自异世的游魂,她和这个世间,永远隔膜着,还会一直一直隔膜到她的骨头化作泥土,再消逝在虚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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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慢慢弯下腰,将脸埋在厚厚的靠垫中,不愿动不愿思不愿想,若是能这样永远在路上走着,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到地老天荒就好了。) J1 o+ S/ Y4 c' \

7 S( R$ Y+ ~* g0 N2 }柳树胡同并不远,没多大会儿,车子就停下来,紫藤在车外等了半天不见动静,小心上前掀起帘子,见李小幺蜷成一团,脸朝下伏在车上,唬了一跳,忙探身过来轻轻推了推:“姑娘?”李小幺打了机灵,抬头看了眼紫藤,慢腾腾坐起来,垂着头吩咐道:“去落雁那里。”% [( v5 T+ }% g) n0 t. n

1 t$ |* @% Z# B1 h; ]# g0 p紫藤一声不敢多问,忙放下帘子吩咐了婆子,自己站着想了想,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心,招手叫过樱桃和流云吩咐道:“樱桃去跟卢嬷嬷说一声,我和流云侍候姑娘去 落雁姑娘那里,若有什么事,打发人到那里寻姑娘。”樱桃答应一声,忙急步进去传信,紫藤也不和李小幺说,示意李小幺车上的婆子慢些,命人又套了辆车,自己 和流云急忙上去,紧走跟上,一起往落雁处去了。5 I: F8 T0 r! Q# q; j.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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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在门口跳下车,落雁得了禀报,已经带着金环奔迎出来,见李小幺在大门口就下了车,忙提着裙子急奔下台阶笑道:“五爷来了!我想着五爷回来必定极忙 的,还没敢过去请见呢,五爷倒先过来了!”李小幺冲落雁笑了笑,仍仰头看着大门上首挂着的匾额,落雁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门首上挂着的匾额笑道:“本来是要等 着五爷回来给这院子起个名儿的,谁知道那天吕二爷来了,一看这门首上空着,说什么也要给取个名,也不知道是寻谁写的这字,又做好这匾额,硬看着让人挂上, 五爷看这名字成不成,五爷若不喜欢,我这就让人取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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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翠院。”李小幺低低念了两声笑道:“很好,吕丰起名字的本事倒见涨了,就用这个吧。”说着,背着手,抖开折扇,悠悠闲闲的晃进了院子,慢慢走着,四下打量不停,落雁忙跟上来,指着各处,细细解说不停。. w4 L$ l) j$ ^% I& M# K( E. _

' h9 P" P$ w/ u/ a% v! y一行人慢走慢看,直走了两刻钟,才进了后院,落雁笑问道:“五爷这趟来,是要看看咱们这院里的姑娘,还是......”, J5 o! [5 b: v  K

! W8 B; ?  i( F! R6 X“杂剧排的怎么样了?”李小幺打断了落雁的话问道,落雁一听,眉飞色舞的说道:“五爷走前留的那出杂剧排得差不多了,后头从淮南路递过来的那出,也排出大 半了,五爷别嫌慢,您给的那本子,就是个话本,曲牌、动作什么的都没有,这还得请人细细的配上,这中间极吃功夫......”" O" n2 m. g" S# o5 k# f6 L* a'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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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很快了,把那出排好的让人演给我看看。”李小幺打断落雁的话笑道,落雁松了口气,爽快的答应一声,引着李小幺转了两三个弯,进了一处环境清幽的暖阁笑道:“五爷先歇一歇喝杯茶,我这就让她们过来演给五爷看。”2 E4 y1 L+ ?4 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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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点了点头,走到进门处对面,伸手推开虚掩的雕花门,对面十来步处,是一处油漆鲜明、崭新的两层戏台,李小幺往前走了两步,仰头仔细打量着戏台,这戏 台上下两层,下面一层三面洞开,正对着自己的,是一架顶天立地的木板屏风,二楼缩进去不少,上下两层之间看不到楼梯,看来这戏台是专为演鬼神戏那种从天而 降的戏码做的,李小幺又看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到暖阁,歪在正对着戏台的榻上,接过紫藤递过的茶抿了一口吩咐道:“我有点饿了,看看厨房有什么吃的没有。” 紫藤忙答应一声,吩咐流云用心侍候着,自己和金环一起往厨房过去。, c; f) z* _/ b& e0 n' U
李小幺在绿翠院出神的看完了新排的这出杂剧,眼看着天色傍晚,才出来回去了柳树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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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p1 y1 M) `, e第二天是苏子义设家宴给苏子诚和李小幺庆功,并没有请其它人,宁王妃尉氏和苏碧若也陪在席上,这一趟,苏碧若倒没闹出什么事来,只是席没过半,就哼哼叽叽的寻着借口告退出去了,苏子义也不管她,宁王妃跟出去细细嘱咐了无数句才转回来。4 ]! m9 D+ n' q$ u% @8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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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苏子义看着苏子诚笑道:“你酒多了,让你嫂子带你去净净脸,换换衣服。”苏子诚看着李小幺,迟疑的站起来,却象是不肯挪步子,苏子义温和笑道: “赶紧去吧,放心,不过酒多了,没事。”李小幺安然的微笑着,低头喝着茶,并不看苏子诚,苏子诚站了片刻,转身跟着尉氏出了花厅。7 _6 |& Q3 L' C% @1 N3 g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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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义看着苏子诚下了台阶走远了,才收回目光看向仍旧喝着茶的李小幺,正要说话,李小幺抬头看着他笑道:“是要说梁王爷的亲事么?”苏子义意外了下,随即笑道:“小五是个干脆人,就是这事。”( j% i2 d9 {) E: z& c  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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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王爷的家事,我一个外人......再说,我和梁王爷说过了,过了年就过去淮南路常住,那里要做的事多,等淮南路各家生意上了正轨,我还想跟着海船 队出趟海,看看海外的情形,听说海外富庶之地极多,往后北平的水军建起来,若有可能,就到那些地方练练兵,王爷想想,可不是比什么都好?”李小幺意态闲 适,仿佛家常聊天般和苏子义说着自己的打算,苏子义又是意外又是惊讶又是怔神,看着李小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李小幺说完话,端起杯子喝着茶,两人沉 默了好大一会儿,苏子义叹了口气,看着李小幺低声问道:“那二郎?他对你......”2 M8 L; B7 }0 w" O0 A7 R

- ?2 M4 }" s* f' m7 N& ?; R1 k“他还年青,小孩子脾气,那小孩子喜欢哪样玩具吃食,要是拿不到,要哭要闹要难过,不过也就那一阵子,过后也就丢开了,再过上半年一年,纵然记得,也淡得 连自己也看不清楚了,人,不都是这样么?”李小幺声音平平板板,话语里却透着丝丝冷酷和淡漠,苏子义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半晌,才重重叹了口气问道:“魏水 生的婚礼是十月二十六?”( @" ?+ L  G+ G# H! K- Y5 M/ u- R

" c! H6 n2 ^1 |; y“嗯。”李小幺看了眼苏子义,只‘嗯’了一声并不多言,两人谁也没再说话,各自垂头喝着茶,枯坐了小半刻钟,苏子诚换了件淡黄织锦缎长衫,急步进了花厅, 满眼探究和担忧的看看李小幺,又看看苏子义,尉氏也跟在后面进来,李小幺缓缓站起来曲膝笑道:“今天多谢宁王爷和宁王妃爱惜款待,小五先告退了。”苏子诚 忙跟在李小幺后面站起来拱手道:“大哥大嫂,我还有事,也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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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9 `: L) w- C  O6 y& O5 s/ q' A苏子义虚留了两句,和尉氏一起将两人送到二门,看着两人上车上马出了大门,才一齐转回去。" i6 y5 e8 ^1 k" D( O* z/ t

4 p, d1 M& ?9 `6 M; B& K李小幺的车子转了个弯,车子顿住,苏子诚探头进来道:“小幺,我有话......有急事跟你说,先到我府停一停?”李小幺想了想,点了点头,苏子诚放下帘子,吩咐了车夫,车子一径进了梁王府二门。* y# [( N) l8 J7 U$ I

: R# |& C! ~5 }3 |" c( A李小幺将车帘高高掀起挂好,也不下车,端坐在车里,看着苏子诚等他开口。苏子诚左右看了看,见众小厮、婆子已经远远退避到月亮门外,往车子处靠了两步,见李小幺根本没有下车的意思,只好又往前走了两步,拈量斟酌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大哥跟你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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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f  j6 E, R“没说什么,他跟我有什么好说的。”李小幺干脆的答道,苏子诚一时语塞,直直看着李小幺,半晌才困涩艰难的开口道:“大哥和我说......和郭家的联姻,我不想......真不愿意,小幺你知道......你看?” " |9 L% I6 i6 d1 _7 d: W9 N/ g- H3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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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三章 两处喜事  G6 q" H  u- H# T! c% [

' a8 V: r9 ^/ a* J  L) c李小幺眼眶下意识的缩了缩,眯着眼睛看着苏子诚笑道:“王爷跟我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苏子诚见李小幺眼睛眯了起来,被她眼里的冷然盯着浑身发寒,忙解释道:“小幺,我跟你说,是想跟你商量......”9 I4 j4 I+ H; T, ?

: |. x- |! W' k, W4 I& k“王爷要联姻,跟我商量什么?是要我帮你娶,还是替你嫁?王爷,我入你麾下,做的是幕僚,不是你后院的内务府管事,也不是你屋里的管事嬷嬷,你要娶谁嫁 谁,不是你自己的事么?不是你们苏家和郭家的事么?怎么一遍遍扰到我这里?难不成王爷的意思是你成了亲,我就得削发做姑子以示庆贺?那你还是收了这份心, 省省吧,我李小幺就爱这华服美食、俊男倩女的世俗享受,就是要活的风流自在!这天下大着呢,天大地大,你看着,我李小幺在哪儿都能活得摇曳生姿、舒服自 在!”李小幺突然收了口,自己怎么语无伦次起来?这说的都是什么话!?怎么象个怨妇?李小幺懊恼的咬了咬嘴唇,看着苏子诚恭喜道:“王爷也不小了,早该成 亲!恭喜王爷!”说着,扬声叫着自己的车夫和随车的婆子,高声吩咐回去。4 |0 o" c7 \; ]# U2 T" X5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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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楞楞直直的呆站着,看着车子出了门,还是呆站着,直呆站了大半天,才缓缓转身进了月亮门,腿脚僵硬的走了几十步,突然停住步子,拔出随身的短剑,狂暴的砍向身边的花草树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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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回到柳树胡同,在二门里下了车,径直回到半亩园吩咐道:“我累了,谁来也不见!”紫藤迟疑了下,低声说道:“天师府有个管事,一大早就过来候着姑娘 了,说是吕大爷临行前吩咐他留在这里等着见姑娘的,我让他先回去,明儿再来?”李小幺垂着眼帘发了一会儿呆,叹了口气,有些无力的吩咐道:“带他进来 吧。”紫藤答应一声,吩咐喜容过去传话。9 a0 \5 J1 S+ j1 G- s* X

+ `+ f9 S. j7 q5 ~, D* R( L婆子引着管事进到半亩园时,李小幺已经端坐在外院花厅里候着了,管事干脆利落的上前见了礼,也不多转弯抹角,从怀里取了只荷包捧举过去,直截了当的笑道:“姑娘,大爷临行前吩咐小的候着姑娘回来,把这个荷包亲手交给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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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没有接荷包,只看着管事问道:“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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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u$ `, n9 k0 P“回姑娘,荷包里就一枚印章,这样的印章,吕家一共有三枚,老太爷身边一枚,我们老爷身边有一枚,这一枚原是大爷随身携带的,凭这枚印章,可以到吕氏产业 里随意调动银钱,大爷说,这枚印章往后就留在姑娘身边,姑娘若有什么事,用起来也便当。”管事的话说的极直接明白,李小幺听得心里跳了几跳,怪不得这吕华 十八九岁时就能代父亲管理整个吕家,单是这份气度就让人心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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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厚爱,只是这枚印章太过要紧,放我这里不妥,你还是小心带回去交还给你们大爷吧,替我跟大爷致个谢,往后若有机会,我亲自去信阳拜见你们老爷和大 爷。”李小幺不接荷包,只带着笑,客气的推辞道,管事抬头看了李小幺一眼笑道:“我们大爷规矩重,向来说一不二,大爷的吩咐,借小的十个八个胆,小的也不 敢错了一丝半点,再说,大爷既将这印章送给姑娘收着,姑娘必是担得起的,请姑娘收下,不然小的在我们大爷那里可交不了差使,姑娘就当成全小的吧。”, Q7 ^1 L3 l3 g- {, h: C

# q/ ]* `- i+ G李小幺想了想,抬手示意紫藤,紫藤忙上前接过荷包,李小幺看着管事笑道:“既是这样,那我先替你们大爷保管一阵子,替我谢谢你们大爷和老爷,也多烦劳你 了。”管事忙躬身连称不敢,李小幺笑着吩咐紫藤取上等封儿赏了管事,管事谢了赏,告退出去。李小幺从紫藤手里接过荷包,一层层打开,从最里面一个荷包里将 印章倒在手心里,这印章用的是极品田黄石,端端正正的一根细长条,没有任何花纹,边角都是磨圆了的,样子显得极其小巧,小手指甲大小的四方印面上,刻着满 满的上古篆字,字画勾勒的出奇的精细,李小幺举着印章,歪着头对着光研究了半天,一个字也没认出来,干脆也不认了,托着印章在手心里扔了几下,掂起印章塞 到自己贴身的荷包里,站起来出了花厅,晃回正屋睡闷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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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  b  P% w5 x  K4 S刚睡了没多大会儿,就听到外面青橙和淡月嘀嘀咕咕的说话声,李小幺仔细听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干脆扬声叫道:“青橙进来说话。”0 R6 d; Z; \0 k8 s

" N% N. Y3 _/ T8 D; J5 K青橙和淡月急忙掀帘进来,先曲膝告罪道:“吵着姑娘了,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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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你们两个嘀嘀咕咕的,不就是想让我听到的么?下次有什么事,直接进来禀报,要是再玩这种小心思,别怪我不客气!”李小幺依旧趴在床上,似真似假的 警告了几句,不等两人告罪,接着问道:“什么事,说吧。”青橙和淡月对视了一眼,淡月笑着开口道:“姑娘恕罪,再没有下次了,姑娘,是这样,二爷成亲的宅 院收拾的差不多了,张大/奶奶和张嬷嬷、卢嬷嬷怕有什么不妥当处,想请姑娘过去一趟经经眼,姑娘从回来就一直忙得没半分闲空,可若今天还不能过去看看,张 大/奶奶怕万一哪儿不合适,就来不及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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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头埋在枕头里,一声不吭,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长长的叹了口气吩咐道:“把我拉起来,让人备车,这就去。”淡月和青橙大喜,忙齐齐上前,殷勤小意的拉 起李小幺,青橙提着裙子,几步出到外间,叫了个小丫头出去传话要车,又叫了樱桃和红桔进来,四人手脚利落的侍候李小幺重新净了面,梳了头,李小幺对着镜子 呆看了一会儿,眼睛盯着镜中的自己,头也不回的吩咐道:“取片胭脂来。”青橙吓了一跳,忙问道:“姑娘要扑脸还是点唇?姑娘不是......”淡月忙捅了 下青橙,青橙后面的话被一下子捅了回去,李小幺淡然道:“点唇。”青橙忙答应着,无措的转了个圈,姑娘从来不用胭脂,妆奁匣子里根本没备过胭脂!淡月拍了 下青橙,往门外指了指,青橙会意,急忙奔出去寻自己的妆奁匣子找胭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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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月小心的瞄着李小幺主,姑娘今天有点不对劲,淡月想了想,进去取了身李小幺平时最爱的素净衣服出来,李小幺扫了一眼吩咐道:“挑身喜庆的,外面到处都是 大喜的事。”淡月忙笑应了,转身进去换了件海棠红宽幅曳地裙,一件极浅的松花色紧腰夹衣,出来抖开给李小幺看了,李小幺点了点头,青橙也寻了胭脂过来,李 小幺接过胭脂,对着铜镜,仔仔细细将胭脂在嘴唇上扫均,左右看了看,满意的站起来,由着淡月和青橙两人侍候着换了衣服,系好压步、荷包、香袋等物,淡月不 放心,出去和紫藤说了,和青橙、红桔一起,随着李小幺出了半亩园,在二门里会合了张大姐和孙大娘子,三人分坐了三辆车,往魏水生的新房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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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I! ^7 _) H. J0 ~5 m新房离柳树胡同不远,车子缓慢的走了两刻多钟就到了,三人在二门里下了车,张嬷嬷和卢嬷嬷已经带着几个婆子迎在二门里等着了,曲膝见了礼,引着一行人从大门影壁起,一处处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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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h, {' a9 [3 g$ }这院子买下来前就修缮保养的极好,经过这大半年的修整料理,这会儿看起来更是花木葱笼,郁郁苍苍,生机勃勃,屋舍楼阁都重新漆过了,鲜明亮丽的掩映在树木 假山花丛中,显得雅致而富丽。李小幺一路看下来,并没说哪一处好或不好,一行人一气逛到园子里,站在处堆起的小山包上,四下鸟瞰着园子,李小幺转头看着张 嬷嬷问道:“桐大/奶奶过来看过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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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看过多少趟了,连......咳,常带着她妹妹一起过来,都是照着她的意思收拾的。”张嬷嬷抿嘴笑着,含糊却又极明白的说道,李小幺失笑出声:“那还让我过来看什么?人家的家,人家满意就足够了,还让我辛辛苦苦跑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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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桐大/奶奶的意思,说无论如何得让姑娘过了目才行,这是人家敬重姑娘呢,再说,姑娘早晚不得过来走这一趟?”张嬷嬷笑道,李小幺一边笑一边摇着头, 看着张大姐商量道:“行了,咱们也不用看了,我也逛累了,要不咱们寻个景致好的地方,坐着喝杯茶说说话,歇一会儿再回去?”: J, g/ U: g  ]5 p  V

3 a7 R* [( h, E, }“最好!这宅子太大,我这腿也走酸了!”张大姐弯腰拍了拍小腿笑应道,“那就去致爽阁吧,那儿看秋景最好不过。”张嬷嬷忙笑着建议道,见李小幺点了头,转身吩咐两个婆子赶紧去取红泥炉、茶叶、茶碗送到致爽阁,自己前头引着,转了几个弯,引着一行人进了致爽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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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 y* s0 {4 k# O0 Y第二百九四章 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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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落了座,李小幺看着青橙和红桔沏茶,却和张大姐笑道:“大姐看看这园子,是不是觉得咱们家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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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能比!”张大姐爽朗的笑道:“刚一路看过来,我就愁着呢,这宅子这么大,得多少人打理?你说,里里外外统共就两个正主,住这么大个宅子,少说也得几十个下人吧?这是富贵人家的作派,这哪是咱过的日子?!”% Y- D( u3 [/ p# u" @

/ a% h+ a+ f9 H7 d  L7 G9 {( n* l孙大娘子也跟着连连点头以示赞同,李小幺接过青橙递上的茶,吹了吹,小心的抿了一口笑道:“你那点心铺子听说现在生意好的很,没几年不就成富贵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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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一样,小五,我也不瞒你说,这过日子不能这么个过法,有银子也不能这么过,要真是这家务活忙不过来,买几个人回来使使,这也成,也不是说不能用,可 你说,要是跟咱们去年到水家看到的那样,一排丫头啥事不做,就那么站着图好看,这算啥事?你看看那些丫头那手,嫩得跟水葱似的,指甲留得这么长,还通红通 红的,你说,她是主家还是丫头?”张大姐伸手比划着长指甲,一边说一边叹气一边摇头。5 d  P4 L. d!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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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张大/奶奶说的,那丫头也分贴身使唤和粗使丫头呢,我们虽说这手跟水葱似的,可也不是不干活,姑娘用的荷包、香袋、丝绦什么的,不都是我们做的?还有这个,大/奶奶尝尝我这茶沏的好不好?”4 b; R9 T0 I0 H, Z6 c  ?# `

0 j8 B2 f4 Z/ @) v; x; S1 u青橙一边给张大姐递茶,一边嗔怪道,张大姐接过茶吹了吹喝了一口,放下杯子,伸手拍了拍青橙道:“你这茶泡的好是好,就是太贵!我跟你家姑娘不一样,你家姑娘什么人用不起?我可不行,象你这样的娇贵丫头,半个我都养不起,我喝喝大碗茶就成!”# c) F6 T. i! ^" s5 {8 S# q

8 |# m! `/ P* E1 a张大姐一番话说的众人笑起来,孙大娘子看着众人笑道:“上上个月,大姐和我那儿都少人手,实在顾不过来,只好去买两个人回来使,大姐挑人,旁的不管,只看 壮不壮实,一上来就先问人家一顿吃几碗饭,三碗以下的一概让领回,余下的,再让人抱青石墩子,把那人牙子吓的话也不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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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笑不可支,指着张大姐道:“还是大姐实惠,就是这样好!回头我要是挑人,也来寻大姐。”张大姐脸色微红,白了孙大娘子一眼道:“那些中看不中用的,要她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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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们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这茶不给大/奶奶喝了!”青橙作势要去取张大姐旁边的杯子,张大姐伸手打开青橙的手笑道:“死丫头,又没说你,你中看又中用,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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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爽阁里笑成一团,笑了好大一会儿,青橙重又沏了杯茶递给李小幺,李小幺看着张大姐笑道:“听说明婉的蜜饯铺子给你送货做点心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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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 {" O6 a; y“可不是!倒没看出来,这明婉做生意倒真是明白透亮,她的蜜饯虽说碎些不好看,可比人家便宜不少,味道又一点不差,我做点心,本来就是切碎了用的,当然要 她的合适,后头我才知道,敢情她多请了两个人,专门把那些蜜饯分成三六九等,那最碎最没样子的,就让人挨家卖给象我这样做点心的,那些样子整齐好看的,就 送到酒肆里去,送酒肆的蜜饯虽说价钱和别人一样,可她的货胜在件件都好,你看看,这生意经,至少用了心!”4 ?7 i# D9 A! e3 \/ ~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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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姐连声感慨起来,李小幺凝神听着,脸上放松而满意的笑起来。1 K' u) X0 O5 q5 R: o;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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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明婉,李小幺又想起范家诸人来,想了想,干脆看着张大姐和孙大娘子问道:“范家那几房如今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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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4 a" ^8 j! W8 t+ q5 }“日子当然没原来过得好,从前啥活不用干,好吃好喝还有人侍候着,如今当然没这样的好日子过了,不过,也算不错,暖饱是有的,那几个在水氏族学附学的孩子 也一直上着,没人难为他们,听说书读的都还不错,常得先生夸奖,秋天里,刘三婶子的孙子朴娃也到了进学的年纪,刘三婶子领着孩子求到学里,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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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姐晒笑着,撇了撇嘴接着说道:“还真以为自己有那么大脸,那水氏族学是她们想进就进的?听说先生连面也没给见,就让人打发一句话,除非族长发话,不然 水氏族学不收外姓子弟。就这么让人打发出去了,那刘三婶子先是领着孩子求到明婉门上,明婉有什么法子?她连水家门在哪儿都不知道,过后,又找到我这里,我 也没法子,我没那么大脸!后来又寻到柳树胡同找张嬷嬷。”" W- {2 ]: J+ D& 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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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还没跟姑娘禀报,刘三婶子领着孩子上门,我揣量着姑娘的意思,这孩子读书的事,姑娘若在,也必定不会不管,就和紫藤商量着,本想拿着姑娘的帖子过去走一趟,后来桐大/奶奶听说这事,不过打发人过去说了句话。”( }, F- g+ Z( ^, t9 X+ X

3 ?# Y4 X2 U) L张嬷嬷忙挤进话来解释道,李小幺点了点头,看着张大姐,示意她继续说,张大姐笑道:“这一回总算知道这附学难了吧,这请先生念书是容易事?!有几家请得起?那族学里一个大钱不花不说,人家还倒贴两顿饭一顿点心,笔墨纸砚也是现成的,想进去,就凭她范家?”  O3 F" A) M+ [/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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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就少说两句吧,刘三婶子她们现在做什么生计?”李小幺打断了张大姐的话笑道,张大姐也不介意,接着说道:“就是得让她们知道知道,也掂量掂量自己的 份量,别看人挑担不吃力,生计上都还过得去,刘三婶子的儿媳妇针线活极好,做针线能挣不少钱,刘三婶子包了家务,让媳妇专心做针线,自己闲了还到明婉铺子 里帮着挑蜜饯,明婉也是个大度的,只有厚待,从没苛扣过,这人哪,厚道了才有福,这么着,刘三婶子也能挣个油盐钱,日子过得正经不差,钱四嫂子在院门口摆 了个针线摊子,卖卖针线,帮人打打络子,我原来不知道,她竟打得一手好络子,不管什么花样,瞄一眼就会,这宅院里用的络子,张嬷嬷也让人都拿去她那儿打 的,让她挣了不少钱,就是万六堂婶苦些,她年纪大了,孙子孙女都小,唉,我看着可怜,那么大年纪,一头白头发,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法子,就把她叫到我那铺 子里专门叠果盒子,不管叠多叠少,工钱都照给,不过几个大钱,就当行善积德了,明婉把她孙女明玉叫到她那儿挑蜜饯,两个人挣钱,反正日子也能过得下去。”4 A) b# c7 F3 m; l(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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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二婶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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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9 P: a* o( D+ W% [; |7 w+ O“她娘俩啊,你走后,她先到明婉那儿又哭又闹的求过几回,打滚撒泼的要跟明婉一处住着,明婉那脾气,哪吃这个?门都没让她进,听说又去城外寻过范大娘子, 也不知道找到没有,反正没两天就又回来了,再寻到刘三婶子她们合买的小院子,想挤进去,被钱四嫂子拎棍抡了出去,反正难过过一阵子,后来,听说月亭跟了个 南边来的商人,娘俩跟着去南边享福去了。”7 }+ E4 p/ f' r7 G0 H$ \; ^7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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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姐含糊了细节,只说了大概,李小幺叹了口气,垂头喝了半杯茶,也不多问,笑着转开了话题:“说到这族学,听说外头庄子里有几个媳妇怀了身子了?”5 B6 N, O; |9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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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有一个就这个月底,就要生了,真是快!”张大姐笑道,李小幺‘嗯’了一声道:“咱们也得有族学,再过几年孩子就多了,不能都到人家家里附学去, 反正这也不是急事,回头等七娘子进了门,这事就交给水生哥和七娘子两人打理,也只有他们两个能管的了这事,你不识字,二槐哥当年说是认过字,就是不知道能 认几个,大哥......不耐烦这样的细事......这孩子启蒙最要紧,一定得请得到有才有德的好先生才行,不然就耽误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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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姐重重的拍了拍手笑道:“我就说,小五就是想的周全!老二自己就是个进士,这族学让他管着,都不用请先生!这回好了,前儿看到刘三婶子家孙子读书的 事,我还愁呢,我和你二槐......他那不算识字!两人都目不识丁,往后这孩子念书不得现抓瞎?这下可好了......”. a  L4 i% `8 {. U: e4 @9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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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是长远的打算,不光族学,还有祭田的事,先把水生哥成亲的事办好了,接下来,我就看着办这两件大事,给族学选好学馆所在,把供奉的田产置办好,再置 办足够的祭田......正经不少事呢,争取明天开春前都办妥当了,族学和祭田,就是抄家也不没官的,这是一个家族的根基所在,打好了这个底子,往后咱们 家不管进退,就都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这是立家立族之本。”) n& a& ^& c/ L2 R/ `

* |7 X- Z1 a3 `李小幺微微笑着,声音低缓,慢言慢语的仿佛是跟张大姐说话,又象是在自言自语,张嬷嬷听的脸色大变,看着李小幺,心里升起股浓浓的不安。 ' x: b2 E- N" D/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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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五章 浮生半日( [$ i/ j, P2 S

  a. |+ [5 q/ b7 R几个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就出来各自回去了。! E. |( A; `5 h' C3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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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刚亮,李小幺出了柳树胡同,往城外看望沈婆子去了,李小幺的车子出了柳树胡同没多大会儿,苏子诚带着东平、南宁等几个贴身小厮,骑马冲到柳树胡同 李家门口,正巧张嬷嬷要去魏水生新居还没出门,急迎出来磕头见了礼,并不敢违了李小幺的吩咐,恭敬小心的回道:“回二爷,姑娘去城外寺里上香去了,没说去 哪座寺庙,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只吩咐说中午不回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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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脸色微微有些发白,背着手呆看着影壁旁的银杏树,不说话也不离开,张嬷嬷飞快的瞄了他一眼,斟酌掂量了片刻,小心的陪笑道:“姑娘说,就这几天还空 些,等魏二爷的喜事忙完了,姑娘就得忙着张罗置办族学和祭田的事,姑娘说了,这是一家一族的根本,这两件事办好了,这家族的基业也就算立住了,听姑娘那话 意,是要赶在明年开春前办好的呢,这会儿都快十月底了,都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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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诚猛的转过头,目光凌利的盯着张嬷嬷,张嬷嬷吓的咽回了后面的话,垂手站着,一动不敢动,苏子诚微微闭了闭眼睛,深吸了几口气,睁开眼睛看着张嬷嬷冷声道:“这是你用心处,等她回来......打发人去梁王府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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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嬷嬷忙曲膝答应,没等她直起身子,苏子诚已经转身大步过了影壁。) i3 M. N$ G3 g" R

+ p7 G2 ], j7 M# V6 B/ S, c李小幺的车子不紧不慢的走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到了寒蝉庵所在的山脚下,车子是上不去了,李小幺下了车,这一处并不是繁华热闹处,没有做上山生意的轿夫,淡月等人陪着李小幺,一路赏景一路慢走,不过走了一刻来钟,就到了沈婆子院门前。5 S8 }6 C3 M  e0 b" p! A0 @)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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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蝉庵在那里。”青橙指着半山腰处的一座白墙灰瓦的院子笑道:“庵里可是出了名的清苦,不过这一片倒是好地方,都是城里富贵人家的别院,这里虽说秋景不如雪峰山,可到了春天,到处都是花,一点也不比雪峰山差。”/ K: k9 B1 ?% b$ t2 I

) Y- W2 X+ ^* }4 t: _青橙指着四周掩映在繁盛林木中的房屋院落说着闲话,李小幺顺着她的话四下打量着,淡月走到院门前扣了几下门环,不大会儿,院门‘吱拗’一声从里面打开,一个干净利落的婆子探出头来,上下打量着众人,客气的问道:“几位姑娘要寻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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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嬷嬷可在?姑娘过来看她了。”淡月微笑道,婆子怔了怔,忙又看了李小幺几眼,迟疑着说道:“在,刚从山上做完早课回来,是......城里柳树胡同来的?”2 \+ T" W1 C5 O/ O; C'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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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淡月轻轻‘嗯’了一声,婆子忙推开院门,堆了满脸笑容,从门里三步并作两步出来,没等下台阶就要跪倒磕头,李小幺忙示意淡月扶住:“不必多礼,看脏了衣服。”淡月伸手却没拉住婆子,婆子已经干脆利落的跪倒磕上头了,李小幺只好笑着示意淡月赏了只荷包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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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 ?" Q; n( z0 N  G, A婆子起来,恭敬的让着李小幺进去,自己跟在后面扬声叫道:“小桃,快跟嬷嬷说,姑娘来了!”正站在月洞门下好奇的看着热闹的小桃吓得跳着往院子里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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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穿过院子,刚到台阶下,沈婆子一只鞋还没穿好,一路拖着急迎出屋,李小幺忙紧走几步上了台阶,伸手扶住沈婆子笑道:“阿婆,我过来看你了,看阿婆精神得很呢!”, A3 E9 Q) q7 n*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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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得很!姑娘还是瘦!这个月头卢嬷嬷刚过来看过一趟,听她说,你在淮南路辛苦的很,累坏了吧?你看看你瘦的,肯定是累的。”, G2 b4 J0 N6 p2 i/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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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婆子捏着李小幺的手和胳膊,又是欢喜又是感慨的说道,李小幺笑着也不答话,只扶着沈婆子进了屋,在东厢南窗下的榻上坐下,自己也脱鞋坐上去才笑道:“到哪儿都是一样的辛苦,哪只淮南路一处,张嬷嬷她们在开平府也辛苦,阿婆在这山上也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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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8 H0 ]& z+ K& r, n“这是哪跟哪?这能一样?不说这个,你这么早就到了,早饭吃了没有?昨天山下的猎户过来卖野味,我让人买了几只山鸡,这秋天里山鸡最肥嫩,炖出来的汤鲜得很,你也喝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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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w" A& k, K) |% d# a3 J沈婆子看着李小幺,怜惜的建议道,李小幺忙连点了几下头:“吃是吃了,不过也饿了,正好喝碗汤去去寒气,若有多的,给淡月她们也盛碗,她们这几天比我辛苦。”0 `& ]! a, E  x3 R. |6 @4 ?2 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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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这么说,我们哪里担得起?我去厨房看看,姑娘的汤不能有油腥呢。”青橙连说带笑道,见李小幺笑应了,招手叫了樱桃,跟了个婆子,往后面厨房盛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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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2 P' _( F* `. i1 j李小幺喝了汤,干脆宽了外面的大衣服,舒适的歪在榻上,屏退了众丫头婆子,打了个呵欠道:“阿婆,我这几天累坏了,今天哪也不去,就在你这里歇一天。”! {+ A. k+ v# n6 l. G* ^1 u

6 y" G4 b6 U) H& o( N“成!要是累,就多歇几天,二十五号再回去也来得及!”沈婆子笑道,李小幺伸着懒腰,叹了口气道:“偷得浮生半日闲就好啦,再想多歇就是贪心,今天晚上还 得赶回去,明天水岩回来,有几件事还得问问他,和他商量商量,再后天要去看落雁新排的杂剧,想放到水生哥婚礼上演的,若能演得出彩,落雁的生意也能好做 些,大哥他们也要回来了,还有好多事......阿婆啊,你看,都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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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似真似假、却是真伤感的低声抱怨道,沈婆子怜惜的伸手拍了拍李小幺的手:“你这孩子,就是操心的命,往后嫁了人,可得好好爱惜自己,事再多,累了也得先歇过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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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i$ s- b; k9 L- y8 b# [“阿婆,我不嫁人,没有我能嫁的人。”李小幺往后半躺着,懒懒的说道,沈婆子怔了怔,迟疑了片刻低声问道:“梁王爷那头?”( o5 L2 Y: y+ r, T: ^: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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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良人,”李小幺将胳膊伸展过头,闭着眼睛说道:“他娶不了我,就算娶了,往后也不能只守着我一个,让我和一帮女人挖空心思抢男人,这事我前世今生都做不出来!何苦?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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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婆子长长叹了口气:“你呀,打从在太平府那时候起,我就看你是个心高气傲的性子,我也不劝你,这人的性子,生下来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江山易移,本性难 改,既是这样,你就想开,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别委屈自己,想怎么乐就怎么乐,回头年纪大了,收个看入眼的姑娘养着,别养小子,回头娶了媳妇,就是一 白眼狼,姑娘好......” 沈婆子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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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在沈婆子的絮叨中睡意渐浓,连打了几个呵欠,声音含糊软糯的说道:“我就知道阿婆最好,阿婆,我累了,就在你这儿睡一会儿。”说着,往下蹭了蹭,把 自己挪舒服了,头枕在大靠枕中,蜷起身子闭上了眼睛,沈阿婆一边轻声答应着,一边站起来,轻手轻脚取了放在榻角的薄被过来,盖在李小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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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直睡到午后,李小幺才伸着懒腰睁开眼睛,沈婆子将手里的针线活收到一边笑道:“醒啦?饿了没有?”" u/ V5 [. g% p

5 z" e. }9 o# {! f$ S! I“嗯,饿的很。”李小幺坐起来,揉了揉几乎要咕咕叫出来的肚子笑道,淡月等人不等吩咐,手脚飞快的摆了满桌饭菜上来,李小幺净了手脸,津津有味的吃了饭,看看外面半阴半睛,天气极好,干脆和沈婆子一起出了院门,往后山逛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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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大娘子这一阵子好些没有?”李小幺挽着沈婆子,一边慢步走着,一边低声问道,) [+ a( W" @# ^( E) K& s* B

8 w) Z9 k8 Q- Y“唉!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一直那样,人瘦得很,比你还瘦,其实说起来瘦倒没什么,天天粗茶淡饭,连油星都少,都得瘦,就一样不好,没精神,人家说心 如古井,她又不是那样,她心又不静,每天就是自责的很,上上个月,不知道听谁说了一句鲜血抄经能赎罪,就天天刺破手指抄血经,我劝了几回也劝不住,只好寻 了清慎师太,清慎师太最恨这种什么抄血经才叫虔诚的歪理,寻她狠狠说了一通,这才算罢了,清慎师太是个好人,寻了几本佛法上的因果故事书给她抄,说让她明 明理。”沈婆子叹了口气,李小幺仔细听着,微微蹙了蹙眉头问道:“那她悟出点道理没有?”* m" h8 q" `) x

, r9 E- {, q" E. v“天天抄,悟肯定是能悟出来一点,可她这会儿心不静,我旁敲侧击、细细掂量过,她的心思就一样,她就怕你大哥悔了这门亲事,把她扔在这寒蝉庵从此不管了, 唉!这也不能怪她,姑娘家最大的心思,不就是想着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好好过份小日子?她原本事事顺当,你大哥那样有情有义肯担待的男人,可是打着灯笼 也难找,好好的日子前程,偏让她自己犯糊涂弄到这一步,被拘在这寒蝉庵,你说,她能不后悔?不害怕?”沈婆子长长叹了口气,李小幺沉默片刻,低声说道: “光这么后悔、害怕有什么用?大哥说,送她到这庵里时就跟她说过,必不会悔了这门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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