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娇娘医经》作者：希行

第三卷 坐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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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4 q. p" `1 E! h- K第一章 玄妙

　　七月半，江州进入秋季多雨期，雨已经有些凉，江州城外的玄妙山笼罩在雨中，越发显得苍翠，掩映着山下两个道观若隐若现。

　　如其他地方一样，有山则有仙，玄妙山有玄妙观，但说道玄妙观却有大小之分。

6 r5 S4 _3 N+ o7 L3 f7 V0 f7 w　　大玄妙观位于山脚，始建于晋时，有两门三殿，并一个戏台，小玄妙观位于山腰，依山而建，只有山门一殿，狭小却风景甚好。

1 U  m& N9 ]; g3 E6 w　　相同的是两个道观都是坤道，大玄妙观一位观主仙姑带着五个女徒，小玄妙观原本只有一个观主仙姑，但前几年收养了两个孤女做小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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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9 l- K7 H" i1 H　　玄妙山虽然秀丽，但还算不上名山胜景，按理说在这种地方，一个道观就足以，偏却有两个道观，香火可想而知，尤其是有一个道观的名声还不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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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矮胖粗黑的妇人冲进山门，看到一个正从廊下走过的仙姑，就如同见了仇人般眼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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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7 u% r; a, s  {! a. Q* x　　“不要脸的小秃驴，我打…”妇人喊道冲过来。

　　那仙姑却面色平静，显然已经司空见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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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人，我们这里是大玄妙观。”她施礼说道。“您要找的是否是小玄妙观？”

) x) h! u" k0 y$ Y! P( [　　就要砸到仙姑头上的拳头停下来，妇人气喘吁吁的瞪眼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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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你们都没一个好东西！”她最终说道，转身奔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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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y9 ?3 h9 {% \0 ~　　仙姑看着妇人的背影无奈的苦笑，厅堂里走出一个四十多岁的仙姑，她忙上前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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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I" V- a0 K* t: V　　“观主。”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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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 u) p6 I　　观主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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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主，任那小玄妙观的胡闹，我们的名声也要败尽了。”仙姑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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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主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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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能奈如何？那是程家的供养观，不依仗香火而生，再说，又有程家撑腰，奈何奈何。”她说道，站在廊下看向半山的方向，“只是可惜了那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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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中一道滚雷滑过，吓得道姑掩耳。

) |* z2 j& R7 [: D: J) F! j( t　　“最近的雷越发的多了。”她说道。

　　“哪一年不是如此。”观主含笑说道，她说罢转身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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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 h+ M5 l/ l8 e* |0 T1 h3 ~　　那道姑再次看了眼半山露出的半边道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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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1 m# K1 c  g' ?/ T  Y　　“年年如此，怎么雷不劈了它去？”她嘀咕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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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地方是高祖父当年安置的，为妻子祈福，请了青城山的仙姑来坐镇，果然是万事顺遂。”丫头说道，“比那山下的大玄妙观还要灵验，所以倒忘了本名，只称呼为小玄妙观。”

　　夹着雨丝的风有些凉，她伸手将窗户拉上，被风吹的云卷云舒般的鸦青帷幔安静下来，其后的人影清晰的透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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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掀起帷幔走过去，看着安静看书的程娇娘一如既往，一面看书，一只手在凭几上慢慢的划动。

　　也不能说一日既往，跟既往相比，娘子写字的手动作流畅了很多。

+ `5 \7 T$ y3 _9 d, s3 c7 B& J　　一行字写完，程娇娘停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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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坐镇的不是青城山的仙姑了吧？”她问道。

! T6 h* a# p, l" h, I- U　　“当然不是，百年前的事，那不真成神仙了？”丫头笑道，跪坐下来，捧上一杯水，“后来仙姑去世，一时请不到人，程家又因为挖河引水耗尽家财，这个道观便荒废了，还是老太爷在时重新修整起来的，如今的观主是咱们程家本族，南程那边的一个女子，自愿修行，所以便到这里来了。”

$ M/ M0 C$ ]" E) q6 r* G$ y　　程娇娘默然一刻，那日进门的时候，自然有观主迎接，只不过那观主忙着和管事的娘子说话，并没有到自己跟前来，恍惚扫了眼，年纪三十四五，相貌算不上多好，但一双眼却是灵妙婉转。

　　心中念头百转而过。

8 Z! E, o8 y. F　　“嗯。”程娇娘只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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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得到回答，才敢继续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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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p( Q8 u0 u( m; Q# |　　“娘子，要吃点心吗？山下有新鲜蜜桔买，我买了一小把。”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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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娇娘手扶着书略沉默一刻。

# K+ Z/ ?+ g/ x- D　　丫头知她在想，便也安静无声。

　　“用饧裹了吃。”程娇娘说道。

　　娘子口中说出的吃食，总是她闻所未闻的，但丫头并没有疑问。

　　“好。”丫头含笑说道，“娘子告诉奴婢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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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玄妙观依山而建，地域有限，除了山门和正殿，左右各有厢房，两个圆洞门进去，那边住的是观主以及两个小童，这边便住了程娇娘和丫头，各有灶火，互不相干。

　　丫头走过这边来时，两个小童正淋着雨清理水龙口的杂草枯叶，穿的旧衣改造的道袍已经湿透了，瘦瘦小小看上去很是单薄。

　　“怎么也不撑伞？”她不由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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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声音惊动了小童，她们惶惶起身，看着举着伞过来的丫头怯怯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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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 l2 J6 V( A6 x+ [4 l* j　　“这雨也不大，两个人偷懒才弄了这么久。”屋内传出女声，旋即走出人来。

  T- @6 Y+ E; S; K　　观主面色带笑，一面看了眼那两个小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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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 v  D! F: L- N) o　　“还不去烧火做饭！”她喝道。

: w! J0 ?# ?; X5 S! d6 w　　两个小童慌张跑去。

　　观主才又看向丫头，堆起笑。

　　“娘子有什么吩咐？”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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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与仙姑借几块饴糖。”丫头说道，不知怎的对着观主的笑有些感觉不舒服，长话短说。

　　“说什么借啊，都是程家的人。”观主笑道，转身进去拿了几块糖出来。

' w) T5 M" y+ }* S/ D6 u3 e　　丫头道谢转身离开，举着伞看路，冷不防在院门口撞上一人，抬头一看竟然是个五大三粗的披着蓑衣斗笠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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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T& S- P# t) {5 E# p　　丫头吓了一跳。

　　这是女修观，怎么有男人进来了！

　　“卖柴的，你可算来了，昨日怎么没送柴来啊？”观主在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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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f9 s+ r( ^- X　　卖柴的？丫头低下头，感觉肆无忌惮的视线打量自己，她忙匆匆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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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来告诉仙姑，天不好，昨日的柴没有了，明日定然送来。”

) @4 M7 j( R; d3 q) c　　身后传来男子粗楞的声音，来到自己这边关上院门，声音便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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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N# g, K- _  E　　看着院门关了，男子才收回视线，对上观主那似笑非笑的眼。

" }# l1 ?  p6 r) n0 S/ `* [　　“看得都拔不出来了？”观主说道，依着门，面上几分慵懒妖娆，哪里还有方才的半点修持。

8 V6 w8 }/ r3 F' ~$ y　　男子嘿嘿笑，伸手揽住那观主。

　　“也就嫩点，长得不好。”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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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主撇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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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X5 H0 `: {9 r　　“这是那送来的娘子？”男子问道，“我听说了特意来看看，日后只怕不方便来了吧？”

　　“那娘子是个傻子，这只是个丫头。”观主笑道，扭身进屋，“有什么不方便的，你不想来便说不想来罢了。”

3 C4 B, K$ I3 e) d% {( }, _0 d3 W7 T　　男人嘿嘿笑了紧跟了进去随手关上了房门。

0 s+ V$ e1 r2 o7 V0 q3 g) A　　“..这丫头也太丑些，还不如你这里养的两个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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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你馋什么，那也得等等，还太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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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u& Q- L2 D- T/ \1 |! u  v* v　　男女的嬉笑声隔着窗户传出来，厨房里两个小童低着头抱着膝头瑟瑟抖，灶膛里的火已经点燃了，却似乎驱不散她们身上的寒意。

第三卷 坐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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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 t& \' \) Q第二章 各自

     雨收天晴，烧云冉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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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是个好天。”程大夫人看着外边说道。

    晚饭还没摆上，一天的忙碌已经结束，正是最悠闲自得的时候。

    “母亲，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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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3 ^+ f* {' R9 Z) s# i# T    程六娘的声音从外边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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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大夫人伸手扶了下额头，儿女是债，这辈子都甩不开的。

    “伯母，伯母。”程七娘的声音也在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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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女子脱掉木屐跪坐在身前，一左一右围着程大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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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哎。”程大夫人含笑应声，看着两个如花娇艳的女儿。

- D& Q8 U2 H$ R* q    “伯母。”程四娘和程五娘在后安静的脱鞋上来，跪坐在一旁施礼。

+ ]+ h6 Q9 V! K- L9 D( [    “好，好，你们姐妹几个饿不饿？”程大夫人含笑问道。

    “母亲，不急着吃。”程六娘说道。

& u7 T9 c" R% z6 H; \  E- o    “伯母，伯母我们要开菊花会。”程七娘抢着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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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程七娘抢了先，程六娘瞪她一眼。

+ O0 J. u. ~0 ?; c- `  {+ [    “你别说了，你说不清,一旁坐着去。”她说道，拉着母亲的胳膊，“母亲我们要开菊花会，请董娘子她们来家里玩，比画艺以及花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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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t2 s9 w- I    “还有钓鱼，钓鱼，伯母，我喜欢钓鱼，我要玩钓鱼。”程七娘又跟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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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E, ?* A9 C/ e9 r. w0 l    “好，七娘钓鱼肯定能得第一。”程大夫人笑道，伸手抚七娘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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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钓鱼。”程六娘却不同意，“咱们家的荷花池小，要钓鱼，好几家比咱们的好，省的被她们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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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七娘启蒙晚，正在习字，书画花艺都还不通，如果菊花会只论画和插花，那她就没有出头的机会，很是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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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扭着程大夫人不依，安静的屋子里充满了女子的吵闹，程大夫人只觉得满耳轰轰，忙找了个管事娘子来，让她去伺候女儿们筹划，好容易哄走了。

2 V, v- J* R+ l    吵闹声不时从另一边的屋子传来，但已经比在跟前好多了，姐妹几个吵吵闹闹间或高兴的笑，气氛欢悦又生动。

    这才叫家嘛，其乐融融。

4 z' |+ f, y/ T- h3 W) S" G    程大夫人舒心的吐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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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L, t9 p2 m/ p! M    真该听婆母的，那傻子一开始就该直接送道观里去，平白闹出这些让人生恼的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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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 G! W& W5 i" ~1 I3 p/ b8 I    说道恼人的事端，程大夫人又皱起眉。

    嫁妆的事前前后后折腾这好些天，还是说不清，周家的人原本让步，偏那二房跳出来这不行那不行，好好的又从头分，周家的人干脆住进铺子里，害的好好的生意顿减。

: X7 ~# ~$ Y3 [3 L0 {: [    程大夫人手上不自觉的用力，差点掰断了一把团扇。

) m3 R8 Z& i2 ^7 |: L0 T    “来人。”她越想越气，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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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9 N" o1 g, r) {' |  N. o) z* q' n    外边仆妇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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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 b) h3 q3 p4 r. }    “下个月除了老夫人那里，厨房的份例都减半。”程大夫人说道。

. Y3 E& Z9 m2 G    仆妇咧咧嘴，但不敢多说什么，应声是下去了。

    “减半就减半。”程二夫人听到消息嗤笑说道，“总好过，她们吃肉，我们连汤都喝不上。”

    “是啊，大夫人竟然同意把田庄都给周家，也不想想，那些田庄的收成可是不少的。”身旁的仆妇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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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K# A/ `" I! f8 `' D$ e    “她当然不想，她握住那两个铺子多久了，人也好钱也好都熟悉的很，舍了那个，才是剜了她的肉，田庄，有钱多少田庄买不得。”程二夫人冷笑说道，“一个铺子分成两个，我就是抢的，也比不过她的人，还不是等于没有，还不如直接要田庄呢。”

8 @3 P: p! D. ?1 _% q    “是，是，夫人。”仆妇忙笑道，一面凑过来低声道，“我家那口子可是种田的好手，做生意咱们不行，种地没问题的。”

6 p" R* L2 f9 l7 p' C0 n    程二夫人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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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F% {. a: X- c' G, x3 [    仆妇伺候的更殷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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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人也不会管那个，我男人前几天去看过了，好好的地都白瞎了…”她说道，“瞒了咱们这么多年，捞到什么好，也不想想，那傻子到底是咱们二房的人，她难道还想一辈子占着不成？”

    “至少给她的几个女儿占出嫁妆来。”程二夫人哼声说道，想到这个又是气，“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也要拿到，难道只有她有女儿不成。”

& \' H) F2 O5 v( T    “就是，那傻子论起来，跟咱们七娘是亲姐妹呢，跟她们只算是堂姐妹。”仆妇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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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于家里的暗潮涌动，城外玄妙山则清幽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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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下过雨，地面湿润，丫头折下一树枝，撇去叶子，又小心的用手滑了两遍，确认不会扎到手才递给程娇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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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娇娘虽然还带着幂蓠，但已经能够掀起皂纱，感觉徐徐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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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A( }; y8 U7 \7 ?) p6 @    她伸出手，接过树枝，在一旁的山石上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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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有些紧张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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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w5 t0 S& H) k6 k/ z    程娇娘一手拂袖，一手执树枝，在地上慢慢的划动，但遗憾的是，她的手似乎无力，树枝，在润润的地上呈现歪歪扭扭的痕迹来，根本不成字。

& H3 U5 ]2 C+ a# G# M0 O8 H1 x    还是不行啊，手指似乎是能自如的写字了，但如果执笔的话，依旧不能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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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娇娘放下树枝坐直身子。

    “娘子，习字不是一天两天就能。”丫头劝慰道，“我给娘子买纸笔，咱们慢慢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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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 C- J( V) t6 g1 t    对此时的她来说纸笔是没用的。

    “不用。”程娇娘说道，站起身来。

4 x  _. Z, M' B/ g5 f    玄妙山风景很好的，道观依山势而建，从门出去一条山路绕着道观一圈，距离不远，但略微陡峭，一圈走下来比在程家那里要更费力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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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l7 w0 R7 L* T9 T2 |    这正合程娇娘的意，第一次发现试走了一遍后，就成了她每日必做的事。

    她抬脚迈步，丫头在后忙跟上。

    虽然手口依旧不能随心而动，但至少不用搀扶就能走了，虽然看起来有些慢，但算起来，半年多的时间这个恢复的速度也不算慢了，相信等到过年，她应该就能健步如飞了。

# C* }7 [! y4 k* H, x* i$ a    一圈走路下来，程娇娘和丫头迈进观门，院子里观主正与一个人说话，地上摆着两个筐，一个已经空了，另一个还有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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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回来了。”观主忙说道，一面指着那个盛着物的筐，“家里的米菜送来了，让他与你们背过去。”

    程娇娘自行过去了，观主也不理会，只是看着丫头说话。

# {& ^! P) }3 V: b8 b; y2 A    丫头应声是，走过去看，见其中不过是一袋米几把菜，不由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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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m+ R" ~0 B" D1 r& S, D    “这数目不对啊。”她说道，“怎的如此少？且没有鱼肉干果？”

2 o2 o4 Q( W2 U7 r/ ?' W7 _    观主含笑在一旁不说话，那男仆撇撇嘴。

5 k0 U& [) a  Z1 Z) ~* D  y& s    “我怎么知道，家里就是这么给的。”他说道。

; F8 R$ a* x6 Y4 c2 c7 ~  L    “我家娘子的定例可不是这样的。”丫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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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去家里说罢。”男仆毫不客气的说道，抓起筐将其中的东西刷拉倒在地上，扁担挂起两只空框扬长而去。

    丫头气的浑身发抖，指着那远去的男仆说不出话来。

    “哎呀，这怎的是好。”观主在一旁叹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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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3 H* b& U! x6 d6 H* f  J. f    丫头咬牙一刻，矮身要去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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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捡了。”不知何时停脚看了这一幕的程娇娘说道，说罢转身迈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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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矮下身的丫头愣了下，看了眼地上散落的米菜，转身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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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傻子竟然会说话，还会发脾气。

3 ?1 U+ p# j' Q1 v2 y) [' y    不过发脾气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观主撇撇嘴，怪不得是傻子呢。

第三卷 坐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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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d: d$ Z; i/ r" _/ |0 V第三章 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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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早已经料到来到这里会比家中更艰难，但真遇到了，丫头还是气愤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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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M9 I: Y6 b/ l& r% `4 S" F7 `    “好个恶奴，他怎么敢！”她说道，“难道家中发卖那么多人，都还没教训么？他就不怕我们告去？”

( o  W- v! i; d4 n1 C5 g* r    “既然敢做，自然是不怕的。”程娇娘说道，“想必他，与那观主已经商议好了。”

    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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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坐直身子。

    “娘子是说，那观主竟然也参与其中？”她问道。

    “不止参与，应该是主谋。”程娇娘说道，手扶着书面，没有打开。

9 V! r& Y( N8 d8 g# \    “我找她去！”丫头说道，就要起身。

    “你找她说什么？”程娇娘说道，“她既然敢做，自有说辞，既然我被送出来，家中亲长是不喜的，而且，这样的闹，事不过三，更何况，这次，可没周家在了。”

    “娘子。”丫头想到什么坐直身子，“周家派了几个人正好在呢，不如我去找他们。”

" }, t8 @  I& ~' m: a    “不好。”程娇娘说道。

    丫头看着她。

- o* Z* Y6 [' s  {& h    “我们来道观之前，他们就来了。”程娇娘说道，“我被送入道观会如何，他们怎么，能不知道？”

! d# h% Q! ], o, [# c    丫头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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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那时候他们不管，便是不管了。”她低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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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 a7 D) `8 {, |% D' _    “再说，上一次，不过是凑巧罢了。”程娇娘又说道，“人有需，我们告，才相合，如今他们，已经在周家拿到，想要的，他们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

2 ?  @7 S. r3 L/ L& k3 i3 g6 _/ H- ^    那就没办法了么？

9 q2 M1 W3 m& d, S- I$ P! G    丫头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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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i% G, b: M& M8 m" z    “说到底这都是，因为，我，是个傻儿的缘故。”程娇娘说道。

% r5 m/ y5 Y1 a' O8 W) k    否则作为程家的嫡女，纵然母亲早亡，但也不敢有人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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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0 s! O( N& c9 X2 L    丫头垂泪。

7 P' _! C' d$ G% p( Q    这句话说起来怎么如此的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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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8 C2 A/ f) `0 O( ^% X& \    “娘子不傻的。”她说道。

7 t' {+ h3 n0 B4 L( \! Q: @" R0 o    “是，我原本想慢慢的，安安静静的好起来，他人待我何，暂不在意，但看来是不行的。”程娇娘说道。

% G3 I4 U, |5 w' z" ~2 m( M    丫头再次伤心。

    “这地方不好，耽误了娘子养病。”她说道。

( r7 W' |  S$ @0 c    “不，我们在这里很好。”程娇娘说道，“我很喜欢。”

# u; f$ w3 E. y. T    丫头愕然不解。

    这还叫好？哪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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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8 X3 s  R7 v! f9 V4 W    “这个傻儿住在这里倒真是极好。”

* S: f! H$ q+ }0 _    夜色深深，那边的厢房里，被唤作送柴的男子跟观主相对而坐，此时的观主哪里还有白日的端庄。

    她本就是个好吃懒做的，在家混不下去了，北程家又绝不用本族之人做下人，外派的零散活又轮不到她一个女子来抢，思来想去想到了山上的道观，便自称受亡亲托梦入道清修祈福，花了些许功夫硬是背下几卷经，哄住了老太爷，得了这个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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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此后吃喝有人供养，虽然清贫但也无忧无虑，更后来又凭着几分姿色搭上这附近几个男人，更是逍遥自在。

8 e  r: N! }1 p1 e6 K8 R5 r    “我还道不便呢。”送柴男人说道，与那观主吃个对嘴酒，“没想到竟是好日子来了。”

    他说着粗大的手直接从桌上拎起一块羊肉，送入口中大嚼。

    “这傻儿也没别的用，程家这辈子就好吃好喝的养着，如今送到我这里来，就好似我喂了头大肥猪。”观主笑道，倚在那壮汉身上，饮了酒脸儿赤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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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 B, e& I, B  `" u' }$ \* z6 ^    “你克扣她们的吃食，不怕她们告去？”汉子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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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6 X0 n$ K" c0 A" P$ k    “一个傻子！”观主咯咯笑道，“更何况我与那送粮的人说好了，他保证不贪一点一毫，我再给他别的好处便是了，对质起来，那人也是理直气壮的。”

    “你给他什么好处？”汉子问道，笑着在那女人身上摸了两下，引得女人一阵娇笑。

    “现如今就剩那个丫头了。”女人笑着接着说道。

) @' d/ f" ~3 `/ ]# ~8 c    听她提起那个丫头，男人眼中露出几分饥色，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到底青春年少，滋味自然比这个半老徐娘要好。
    “对啊，那丫头要是去告你故意难为呢？”男人引着话头说道。

2 Y5 ^  p) O* c8 {% ?& y7 t! c    “那个丫头被发落这里来，在家里肯定是混不下去了，今日给她一个黄连吃，明日我再给她一个蜜枣，好吃好喝的不亏待与她，我慢慢的将这观中逍遥的好处告诉她。”女人笑道，“你说她是愿意跟着那傻子受苦受难呢，还是跟着我享福享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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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0 Y0 l( \( k    “她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愿意跟你享福享乐的。”男人喜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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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4 T$ [3 r' I3 F3 N0 F    想来用不了多久，这卧榻上就多一个黄花少女了，想到那滋味，男人上下火热，迫不及待的按了那女人泄火。

    秋夜里靡靡之嬉声若隐若现，柴房里两个窝在草垫子上的小童屈身贴近掩住耳朵。

    “姐姐，我们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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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p2 b- a4 R    “那以后呢？”

- I7 S1 u! s2 p7 `3 K# j: P    “能多活几日先多活几日吧，管不了以后了。”

3 s8 Z' o9 l8 `, q1 G    天亮时，一夜未睡的丫头起身，昨日听娘子扔了那些米粮真是可惜，今日的饭食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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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愁，会有人送来的。”

    当她小心跟娘子说起时，程娇娘这样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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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啊？难道那恶奴幡然悔过来给她们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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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Z; f) ?; ~. S5 P2 |: M# n4 K    幔帐后卧榻上程娇娘还在睡着，丫头小心的打开门走出来，才望着天在院子里呆立一刻，院门被人敲响了。

* T: Y4 s/ X, w% n# f    “半芹姑娘，半芹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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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一愣，莫非这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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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迟疑一刻上前打开门，果然见观主站在门外，身后跟着两个小童各自抱着一个篮子，里面是米袋菜。

8 e6 Y1 G9 m8 @    果然！丫头神情惊喜。

    她知道这娘子不傻，但没想到不止是不傻，竟然知过去未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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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 d' b; J; B. m    看到丫头惊喜的神情，观主笑容难掩几分得意。

    “半芹，昨日吓到了吧？”她柔声细语说道，收起那一闪而过的得意，让小童上前一步，“喏，别赌气了，拿着这些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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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7 j; U4 \3 |    丫头迟疑一刻侧身让她们进来。

    “那些人吃软不吃硬，日后可别跟他们一般闹。”观主说道，“咱们靠人家定时定量送来的，哪里能不受个冤枉气呢？
( }$ A) \9 n) E( {/ H8 ?6 ~) d 有什么不够的，你和我说，我在这里多年，又年长，论生计自然比你们强。”

! b  n7 b1 C/ G$ H5 ~( u4 S    她的神情和蔼还带着几分无奈，如果不是丫头已经从娘子口中猜到她参与其中，只怕真的要信了她这份好意。

! u3 W! {4 _9 j    “也太欺负人了。”丫头喃喃说道。

  w9 u) [+ V( J7 `    不知是说这观主还是那送米菜的男仆。

第三卷 坐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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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i- _! \$ c! t- v第四章 偶见

+ a4 A+ K( S7 ]1 k1 ]! R    丫头环视一眼观主的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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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姑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了啊？那真是清苦啊。”她说道。

8 v% ~) ~! ~) _( z( Q# M    观主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块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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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n4 s* U# o4 ?    “清苦是清苦，少了红尘羁绊清苦之中自有乐趣。”她说道。

! q- I" ~9 J* A    丫头忍着厌恶之感，堆起一丝笑。

5 D# t- x) V# n! `) e4 f  _    “这是善人们赠与的，你拿去与娘子吃吧。”观主说道。

    什么赠与的，那种切法明明是家里厨房的习惯，果然是这女人贪了她们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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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4 T/ a8 N9 o$ ^' s    丫头也没客气伸手接过。

- s8 L& `* J) a. Q* P. z    “倒要让你这个出家人照料了。”她故作苦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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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I1 v4 W( ?: [( z7 O4 ^6 j    “我随是出家清苦，但比起你的艰难还要好一些。”观主带着几分同情说道。

: g) ~" G( b/ w7 Y( Y; |    丫头无心再看她虚假，来这一趟也算是表达了自己对这女人的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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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 }( n/ _! Y$ L6 W1 C4 E8 A4 ~$ V/ h& ~    “哎呀，时候不早了，我要去陪着我家娘子走走了，要不然她要生气了。”她说道，匆匆转身连施礼都忘了。

6 C9 a5 c" |& p% e3 h, H    “真是可怜，好好的人却不得不任一个傻子驱使。”观主在后说道，似是自言自语却故意让丫头听到，然后又提高声音，“半芹姑娘，缺什么自管来与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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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摆摆手在门口略一施礼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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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3 d6 N: C" X, i7 {. U    “娘子，累了吗？歇歇脚吧？我带了糖桔球，要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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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q0 H* y+ v; ~7 J    山路上，丫头说道，伸手虚扶程娇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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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娇娘站住脚，接过丫头从香包中拿出的一颗白霜滚球放入口中，从这里可以看到山下，此时清晨刚过，山路上还没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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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中午的时候人就多了，还有卖山货果子的，娘子吃得桔子就是从那里买来的，挺便宜的。”丫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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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3 F1 X4 y/ Y. D& i6 q+ k! e    程娇娘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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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那观主还邀请我过去说话的话，我还要去吗？”丫头问道，“我看她笑的实在是不舒服。”

    “去。”程娇娘说道，“但是，不许多留，也不许吃她给的东西。”

    丫头应声是。

; [1 @+ G( Y) R. D" \3 R6 ], P    迎面有女子的笑声传来，主仆二人看去，见从对面山路上下来三个仙姑，背着篓，说说笑笑，看到这边有人忙收住笑，还微微的施礼。

    “这是山下大玄妙观的。”丫头低声给程娇娘说道。

    大小玄妙观的事程娇娘不知道，因为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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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低声给她讲原委，程娇娘若有所思。

    “大玄妙观在山脚？”她问道，一面向下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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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b7 p$ {7 l. G% D, w    丫头扶着她向前走几步，伸手指给她看。

" g  C) x" T% a3 {( e    绿荫掩映中隐隐看到一角庙观。

  x& E. w0 d8 A" t% H    “也不是，很大嘛。”她说道。

' _4 [- h) I3 R4 v* Y    “比咱们家的大一些。”丫头说道，“当初还曾想将咱们的道观一并伺候侍奉呢，不过被这女人抢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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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I- S) v, @& c" |7 U8 U. k    程娇娘哦了声。

    “真是，可惜了。”她说道。

    “对啊，好好清净神仙地，也不至于被那女人弄成这样。”丫头又气又可惜的说道。

    正说着话，听得有人喊起来。

" v4 I$ j1 l: f" `" C: h1 h    “老爷，你怎么了？”

    “快来人啊！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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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q  D# X( G9 d$ B% i) b    救命？丫头吓了一跳，这青天白日的不会有害人的匪贼作怪吧？

8 W) }- c$ |. z6 F& k4 Y1 @$ [    “去看看。”程娇娘说道，她先迈步而行，不像以前只能依靠丫头的脚丫头的眼丫头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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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0 G- |( M& x( r5 h! _5 V$ W. }+ s. Y    这种感觉真好。

    丫头忙跟着，沿着山路走拐个弯，声音就更喧哗了。

) _5 w" k: N' P$ g3 o" Q$ u! P& M    大玄妙观的三个仙姑已经围过去了，山石边正有一个老者面色苍白瞪下，身旁只有一个老仆急的眼泪都出来了。

9 ?- a7 p, Y- s    “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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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x. @* L0 ]/ d) U1 k$ ?' q    “病了吗？”

- \* L- T; b+ G  D4 I    “被蛇咬了吗？”

9 ?- p$ Y7 Q  Y7 k    仙姑们紧张的询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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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0 s1 {0 B3 x, U7 _( r    老仆用力要把老者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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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的大夫在哪里？”他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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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Z' L  b* ?7 L' F* ~6 ~" T0 j    “哎呀那可远呢，要到城里才有。”仙姑们慌慌的说道，帮着搀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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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着！”

* N3 W0 [! E6 k3 d! n/ f3 n    有女声从上边传来，大家的脚步停了下看过去。

    见是一个穿着蓝布衣裙的女子，手里捧着一个香包疾步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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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1 {9 _8 P" P- J    “送去寻医反而耽搁了。”她说道。

    大家回过神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这位娘子通医术？”老仆颤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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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Q3 s# C, I0 A: d* o    “喂他慢慢的吃这个。”丫头没回答，而是直接说道，“让他侧躺，帮他安抚胸背，狠掐他的耳朵，掐出血来，一会儿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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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0 e: C: L, x/ t" [    老仆以及三个仙姑都怔怔看着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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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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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h3 @$ {2 M; b    “就这样，一会儿就醒了，醒了别急着走，坐一会儿，最好，吃些东西再走。”丫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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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完，将手里的香包塞给那个老仆，转身就走，不待大家回过神，人就拐弯消失在山路上。

    “哎？这位娘子。”老仆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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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方才见她了，两个人呢，许是来游玩的哪家的娘子。”一个仙姑说道。

, m% R7 b! [4 ^3 W7 \2 Z6 Z9 z8 ]    大家看着手里的香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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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4 N( d- {7 K7 Z    吃吗？

- \+ N( m& v7 ^% W8 E+ [    老仆看着老者越发惨白的脸色，就要陷入昏迷，一咬牙倒出香包。

# S( a/ g8 H4 Z' L9 G    一个个核桃大的裹了糖霜的小球滚落出来。

    “我家老爷无愧于天地，不会有人害他。”老仆说道，伸手掰开老者的嘴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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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9 u  s+ z+ z9 s    丫头此时已经和程娇娘走到了自己道观的门外。

" z6 d# u9 l0 I$ p: p0 Z    “娘子，吃那个糖桔子真的能救命吗？”她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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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碍性命事，何谈救命。”程娇娘说道，“只是微恙而已。”

+ I- c0 P- @$ F# }) M$ f    “那，糖桔子也是药吗？”丫头还是不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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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馒头是药吗？”程娇娘看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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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z# v: U& t9 X    “馒头当然不是啊。”丫头摇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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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饿的要死的时候，它就是救命的药。”程娇娘说道。

) e. Q- w7 K6 y6 \: D    “娘子，你这样说就耍我了。”丫头笑道，扶着程娇娘进门，”你直接告诉我说，那老丈不是病了，是饿的不就行了？“

; X; i8 u6 U8 `3 V1 k' r) M    “非也。”程娇娘说道，“饿了也是病啊。”

    丫头噗嗤笑了，丢开这个话题，看到堆在门后的柴。

7 \6 t' j& g1 r/ q    “咱们的柴用完了，我正好搬些过去。”她说道，弯身去捡柴。

    “小娘子要搬柴么？怎么好劳动娘子，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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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3 A8 @+ b' n    一个带着干干笑意的男声院内传来。

( B, @5 A8 Z) e4 Z* I    丫头吓了一跳，看过去，程娇娘也转头看去。

    她如今垂下的皂纱已经能够掀起来，所以露出面容。

) O6 Y4 E# S# V  h0 m5 `    好一张相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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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哐当一声那男人手里拿着的扁担掉在地上，呆呆的看着程娇娘。

    丫头认出是那日在观主院子遇到的男人，她虽然年轻，但长于大家之院，人事早通，知道这男子与观主有些首尾，这种人必然品德败坏，当日看自己便肆无忌惮，今日竟然让他看了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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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k6 M- M1 N6 [7 E! y, c# S. t1 N    丫头转身疾步过去拉下程娇娘的皂纱，柴也不要扶着程娇娘从另一边进了自己的院子插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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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坐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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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何人

! @+ D3 E/ X% T( x8 @) f4 j  @$ h      老仆并两个道姑扶着老者小心坐在廊下的草垫上。

　　“这血要不要擦一擦？”一个道姑紧张的问道，看着老者两耳上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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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_' f# s  ?( K: q% Z　　“无妨，无妨。”老者缓缓说道。

5 V- d+ X2 N' r# q) x$ d3 d8 v　　那边得到消息，两个道姑疾步出来。

　　“观主。”三个道姑忙施礼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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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X4 i7 Q- P) ^* B　　“怎么了？”观主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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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人忙把事情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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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叨扰了，在仙姑这里略做歇息。”老者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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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g3 C9 j$ `　　虽然面容虚弱，但气度依旧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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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主忙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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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f& c+ S) Y0 u) Q" c　　这是为登山而来的人，她们已经见惯了，只是一则玄妙观名气小，二来小玄妙观名声不佳累害，很少有人走进她们道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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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r% D1 ?7 ?/ B, v. {  q6 A　　这老者便是这样的人，如果不是突然意外，他绝不会走入这道观，虽然让他成为香客基本无望，但观主还是带着大家热情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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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p8 [  A- }  O' d4 g　　清汤菜饭很快摆上桌。

9 Q8 f" V/ }6 Z& F$ v  u　　“观中粗食，善人见谅。”观主说道。

6 e- F) @, A4 S, p, [" J) ^　　“多谢多谢。”老者还礼说道。

　　观主见他并没有立刻动筷子，而是将手中的香包里倒出一个白霜滚球，慢慢的放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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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8 _' g) I% }5 Q　　“这便是那山中娘子送与的丸药？”观主好奇问道。

　　老者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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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不是丸药。”他说道，又倒出一颗递过来，“仙姑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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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D! p& N' q' p7 a　　不是丸药？还能随便尝尝？

" V1 n% Y: _6 @' ^+ N& C　　道姑们有些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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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l% m4 g0 m% B& j" c- F0 S* y　　“这怎么使得。”观主忙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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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4 e* S6 K+ v! |3 F　　“尝尝，尝尝。”老者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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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番歇息，精神渐渐恢复了。

　　观主年长自持身份自然不会去尝，一个小道童耐不住好奇伸出手拿了一颗，又胆怯的看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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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9 p) g+ f) r! F3 |- Y7 F　　观主摇摇头，却并没有责怪，小童放心了放入嘴里，蜜汁在口中溅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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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l6 Z6 E! J　　“师父，是桔子！”小童瞪眼含糊喊道，汁水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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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8 B; v! D3 n4 j$ z　　除了已经知道的老者，其他人都惊讶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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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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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山下买的小桔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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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8 H5 v" V& z　　果然不是药，观主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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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桔子还能这样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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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桔子不都是直接吃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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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不是，那些富贵人家，就是吃个瓜子也有诸多花样，果子蜜饯更是繁杂奢侈。

　　听着仙姑们低声议论，老者含笑吃饭，他用食挑剔，这些粗茶淡饭自然不合口。

) p3 w/ q5 F# K  Z　　“老爷，那娘子说要你吃饭…”老仆低声说道，看着自己老爷要停下的筷子。

　　老者摇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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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V$ T: ^! s5 F: E      “你可从来没这么听话过。”他打趣道，一面伸手摸了摸耳朵，嘶嘶两声，“真没看出来，万平你下手这么狠。”

　　老仆苦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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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6 v2 `! ^9 F7 ~  E' w　　“老爷，现在没说笑的心情，你吃过饭，我们这就去看大夫。”他说道。

% C: _& o+ L" c7 J9 }, o　　“那娘子不是说没事嘛，这话你就不听了？”老者笑道，到底是拿起筷子，接着吃起来。

4 n$ `( L$ ~) E3 g5 X1 X$ z" R　　道姑们都退下了，观主亲自作陪，看着老者将一碗饭一盘菜一碗汤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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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童捧上白水。

6 B) {. I1 r$ o  V9 E, R6 E; {　　“没有茶，请善人见谅。”观主说道。

　　外边的茶我也不随便吃，更何况还是个不起眼的道观，老者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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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妨无妨。”他说道，端起略有些粗糙的瓷杯吃了一口，吃过饭精神基本上都恢复了，环视这小道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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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 b/ _. B6 Q! `  w* ^2 U　　青砖灰瓦，看得出主人精心修护，但依旧难掩几分陈旧，少了几分灵气多了一些烟火气。

: |: e# P1 ]5 a: Y! |& G5 {　　有仙则灵，道观之地还是要人气来撑才能有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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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8 v: h* l) W7 p　　喝了一杯水，老者又倒出两颗糖桔子，迟疑一下，最终只吃了一颗，将余下的放回去，站起身来。

　　外边驴车赶过来，老仆扶着老者上车，观主带着徒弟们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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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O% [# `7 A* `: E1 `8 C　　“多谢。”老者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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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主忙还礼。

( ?% w1 \  K/ w7 x; Z' P9 T, \　　“多谢。”老者又拱手向一旁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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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驴车慢慢的远去了。

5 X# ^5 ]  S- r7 a　　“这位老丈真客气，连说了两次。”小童嘻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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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次不是给咱们道谢呢，是给那位娘子道谢呢。”一个仙姑摸了摸小童的头笑道。

　　“师姐，那娘子是什么人啊，莫不是山上的仙人？”小童好奇的问道，很后悔自己没有跟去挖野菜，要不然就能见一见仙人了。

) y( M3 V' {: H& N+ ~' g! Z　　童言让大家都忍不住向山上看去，日光正中，照得山林泛着粼光，树丛掩映中露出一个小道观，正有炊烟升起。

: U$ c  @8 M$ K  A6 r　　大家顿时都坏了兴致。

* V+ \7 k1 w- J! a* e( m8 D　　有那脏腌的女人在，仙人也留不住的！

　　丫头掀起锅盖，碗里的肉粉光油亮，她用布垫着端出来，又盛了一碗米，从旁边的瓮里夹出浓绿细细长长的腌菜摆了一盘，仔细看了灶火灭了，才端起托盘向屋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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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i, W' [& J3 A　　程娇娘坐在厅堂里看书。

　　“娘子，先吃饭吧。”丫头跪坐下来说道，看着翻开的书，抿嘴一笑，“不急着看书，离过年还早呢，一页肯定能看完。”

　　程娇娘抿嘴微微一笑。

　　相处到如今，这丫头已经不似最初的那样拘谨，还会开玩笑了。

) O& U9 U; y7 v  H  z+ T2 }　　人不都是这样，从陌生到熟悉，从熟悉再到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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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娇娘拿起筷子，夹了肉放在米上，又夹了一根腌菜，略微拌了拌吃入口中。

6 j; O2 k( _; }& o% p* y: q　　“那个人，就是那观主的野汉吗？”她忽地问道。

! z( l3 E* l' u; f　　这种话题对于未出阁的女子来说，实在是羞人的，丫头没料到她会说出那么羞人的字眼，而且还神态平静，就好像说的是今天的米有些软似的。

) d  a2 v; e; Z# M6 R　　“是吧。”丫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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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O0 y- ]/ B0 H1 Y$ d8 b# t, @( L　　程娇娘点点头，不说话了，接着慢慢的吃饭。

% Q: [" [3 g" {7 F, ^) V& \; Y　　有人在外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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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芹姐姐，半芹姐姐。”

. y" {! B0 a8 D4 h2 z6 T8 f; g5 [　　是那观主收养的小童，丫头起身过去。

　　“观主请你过去。”小童怯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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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W- ?8 B0 P0 e# q% L　　丫头迟疑一下，回头看厅堂里的程娇娘，程娇娘冲她拜了拜筷子。

　　“好，我去看看。”丫头说道，迈步出门，顺手关上门，跟着小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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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1 T8 g1 h5 V' b) F$ Y　　她们才离开，另一个小童从房子一边探出头来，左右看了看，最终一咬牙蹑手蹑脚的过来，伸手将门推开了半扇，不知道耍什么顽皮扭头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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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U( _2 j　　程娇娘听的门响抬起头，却不见半芹进来，微微停顿一刻，接着吃饭。

9 R: u8 J2 P2 n, B+ q　　“要请那丫头吃饭，也没必要赶我走啊，一起吃多好。”男人有些闷气的后门闪进来，嘀嘀咕咕，“说什么心急吃不到热豆腐……我还饿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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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S$ C! b$ V　　他忽地停下脚，看到了这边半开的门。

6 M: r8 U: m$ z5 Y% e& z9 N, I　　是那傻娘子住的地方……

, C0 \7 `1 D. N9 x3 I! _% V　　傻娘子三字闪过，他的眼前浮现清晨时所见，那从没见过的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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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 K  F% k% C; ?* h9 e- q! O: k　　最关键还是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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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2 |3 j& i0 x& V( S$ U  o  j　　傻子，什么都不懂……

. R. _0 N* I, e7 w/ {- e4 D　　男人的呼吸急促起来，喉头涌动咽下几口口水，秋日里只觉得浑身骚热，忍不住伸手将衣襟扒了扒，露出黝黑毛绒绒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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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脚走过去，从那半开的门迈进去。

2 _5 p2 I/ k% R# j4 V, _, e　　“小娘子….”他颤声喊道，向厅堂内看去。

第三卷 坐井

2 k/ G2 p' ^* u( L& ]6 B第六章 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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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江州城的鱼最是有名的，以前水盛的时候，在咱们家门外就能随意的钓到呢。”观主笑道，热情的指着刚摆上桌鲜香腾腾的鱼。

' w6 L, x0 U  p; A) Y  M    丫头挤出一丝笑哦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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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家娘子吃饭呢吧？”观主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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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正吃着呢。”丫头说道，一面要抬脚，“观主没事的话，我得回去伺候着了。”

3 C" N$ M+ @, q' C( s1 y* G# k    “哎，既然会自己吃饭，那就让她自己吃，来，坐下来，你在我这里吃。”观主笑道，一面递上筷子，“总是吃人家的残羹冷炙怪可怜的。”

4 g: n( V  a: ]1 [' U6 k3 x    “不了不了。”丫头说道，“多谢观主美意了。”

    二人正拉扯着，门外小童们的说话声传来。

% {' f0 n) J2 A5 V6 H    “姐姐，柴在哪里啊？”

    “大叔不是去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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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是吗，我见大叔去半芹姐姐那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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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9 C% j5 N! `& U2 v2 p+ G    “是先给半芹姐姐那边送去了吧，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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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8 J1 S* \- x5 f0 d: U! }    这话传来，屋子里的人一怔，旋即脸色大变。

    丫头第一个冲出来，又慌又急又怕脚步踉跄几乎跌倒，不到门口眼泪就出来，只觉得脑子轰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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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主也紧跟着出来了，扬手就给了呆立在院子里一个小童一巴掌。

. R5 U1 R( E! _9 S- m3 i    “小蹄子，怎么不喊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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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骂完急匆匆的也向外冲去。

0 w* N; p3 [9 u3 w+ S" k    这个贼汉子，非要害死她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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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7 x% c% @2 B# A& f; v    “小娘子…我…我带你玩可好？…抓抓蝴蝶？”男人一步步的走向厅堂。

    从这里可以看到坐着吃饭的少女，简单的素色宽袍，齐齐的发帘，垂散身后铺在地上的乌发，安安静静的举着筷子看过来。

    傻子就跟那没心智的小孩子，他在村里也见过那傻儿，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吃玩和傻笑，给块石头都能哄他当糖啃掉了牙。

" O3 _. [( b/ ^$ C9 D% M* u    “…哥哥给你糖吃，你，吃不吃糖？”他颤声说道，终于走近廊下，越发看清这少女的形容，越发的不能自己，他扶着木廊歪坐下来，胡乱从地上摸起一块石头，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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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少女嘴角弯了弯，似乎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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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笑了吧？笑了吧？果然管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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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只觉得嗓子发干，这么白净的少女，一点也不像别的傻子那样令人做呕，光看着就受不了，如果…

1 D2 m1 i3 K' D9 W( ]2 o1 b    男人舔了舔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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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4 n4 O, U7 I( }: e3 e7 w, P6 v9 ?    “小娘子，哥哥这里有根好糖，给你吃好不好？”他颤声说道，再也按奈不住，只觉得胯下欲裂，他干脆一只手去抓挠舒缓，一只手扶着台阶就要跳上来。

& }2 ~& y" K0 G8 _( [2 A% E. X) Y    厅堂里程娇娘放在嘴边的筷子慢慢的拿下来握在手里，静静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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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1 U* D5 }2 x: a8 g6 t' H8 w    门外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男人却没听到，直到门咚的一声被撞开。

: @  l6 Z4 `, x4 u5 g8 i    丫头看到已经爬上廊的男人，尖利的发出一声叫，抓起一旁的门栓就扑过来，口中不言，唯有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冲那男人劈头盖脸的打过去。

- Z& M* \: B" e1 |. a5 T    男人一个激灵醒过神，挨了两下，虽然女子没什么力气，但癫狂之下也是吓人的。

! Z6 {) c2 ^1 N8 t" ^; F0 s    男人慌忙躲避。

    “误会了误会了，我是来送柴的…是这傻子叫我的…我只是进来看有什么吩咐…”他一面慌乱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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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依然疯狂什么也听不到，只有一个念头要打死这个贼人，大胆的贼人。

    男人也怒了，一个小丫头，早晚也是自己的身下玩物，横什么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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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s6 A+ N6 g; S% ^# Q# |$ |% P" G/ ]    他劈手躲过门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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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蹄子，想让大爷揍你…”他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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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门边又有女人的尖声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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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K1 E/ B1 `. j6 \$ l    “黄二郎，你要干什么？”她喊道，一面作势喊小童，“快去告诉程老爷们，有人在程家这里撒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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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一个机灵醒了。

1 X" T2 I' c1 D9 k' f3 u9 b: r    是啊，这里是程家！这位可是程家的娘子！不是随便丫头下人！也不是那些偏房落魄的族人！而是程家正房的血亲骨肉！

7 b, a0 A3 X0 k9 }. e    这要是传出去，他立刻就要被打死的。

6 n, j+ }8 \+ [% @  w, N7 J% T- X    “误会误会，我说过了，我从这里过，是这人叫人，我担心有什么事才进来看看的！”男人将夺过来举起的门栓愤愤的扔在地上，故作委屈的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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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6 M! A, A$ Z' d& m. ^0 U    丫头被夺了门栓，甩在地上，哭喊着爬起来就往这男人身上扑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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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 `* `4 R/ a4 A- v. d2 c! d9 `5 j    观主疾步过来拦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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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二郎，以后我们这里的柴不要你的了，快滚！”她喊道，一面安抚丫头，“别怕，别怕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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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有你在才会如此！丫头挣扎着向那女人抓挠。

) F. Y. w3 i% B& u" l    观主吓了一跳，不提放被抓了脸和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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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疯了疯了，快来按住她。”她喊道。

. v2 Z  j" r; ~' J7 W! M/ {    那男人早已经跑了，小童们惶惶不敢进来，观主一时被丫头住，好一番费力才挣脱，看着丫头此时疯魔也无心再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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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U  O/ A3 A& d4 ^) s& K    “你们看着她，安慰她，我去看那贼人跑了没，我去喊人来”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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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l  d. q1 O- T$ V3 u    她跑了，那两个小童哪里敢留下，立刻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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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要追，却已经用尽了力气，跑了没几步歪到在地上，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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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 r5 a8 T$ y  B0 a    程娇娘在热闹起来的时候，就不再理会了，慢悠悠的继续吃饭。

7 a! A/ u0 l4 e9 r6 E" Z    她挑食，不喜欢的不吃，但如果合心意的饭摆到跟前，便会吃的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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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她捡起最后一粒米时，丫头哭着跌跌撞撞的过来了。

$ r- p# |' d: g% R    “娘子，娘子，你没事吧？”她哭道，又想什么叫有事没事，闺阁女子被人如此相待已经是天大的羞辱了，难道还非要真的被…才算是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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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q5 B" }4 M2 `  F    丫头退后几步，砰砰的叩头。

! |0 o' p) M& o- i! q" n9 |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她哭道。

. E  {: T) }4 U# ^    “半芹。”程娇娘喊了声。

    丫头泪流满面掸起头，看着程娇娘。

" Y- a/ ~4 V: K* D8 [$ R    “娘子，娘子要说什么？”她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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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添饭。”程娇娘说道，放下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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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6 V8 Y) e( o$ {3 j% B    碗盘空了，丫头伸手一一撤下，将一碗汤汁放上。

    “娘子，梨浆。”她哑着嗓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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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娇娘伸手用勺子慢慢的舀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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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9 t4 u) b* V6 W( y    丫头在一旁又开始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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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  n7 o9 B; H7 _    “娘子，我们回去吧。”她哭道，“我们回去吧，告诉老爷夫人，他们不会不让我们回去的。”

    “傻话。”程娇娘说道。

; T) X# y7 R' D9 f    好容易才出来，回去做什么。

( E) }7 F2 r0 `8 C, Y$ B* [    “那贼人贼妇太可恨。”丫头哭道，“太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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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哭肿眼的丫头，程娇娘神情依旧，用石磨做出的梨浆清澈郁郁，低着头可以看到倒影的半张面，低着头露出发帘下的长眉如墨，越发映衬的双眼幽幽。

8 q3 u  N$ K$ n" O  L    “人作孽，不可活。”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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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抬起头看着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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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芹，我要你做一件事，你敢不敢？”她问道。

    丫头泪眼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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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0 r/ \1 d2 r8 e* J7 w. B- }9 ?* n    “娘子，就是让奴婢去死奴婢也敢。”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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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v8 W% D8 Y6 k2 y    程娇娘抿嘴微微一笑。

* b1 O. w. ?/ J; [! X1 _    “你为什么要去死？”她说道，“该去死的又不是你。”

第三卷 坐井

第七章 去玩

    夜幕降下来时，站在正殿墙角的丫头忍不住打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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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Y* G: T+ M/ x" v    这山上奠气，入了秋比在家时要冷很多。

: _$ b0 F% f* U  D    她忍不住抱了抱肩头，山里的夜色比其他地方更黑更安静，不知名的鸟兽的鸣叫也格外的清晰。

    终于等的她牙关忍不住要打颤的时候，轻轻的敲门声从不远处传来。

    丫头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呼吸都停止，紧紧爹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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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敲门声响了没多久，从观主那边的院子里摸出一个小小的身影，咯吱打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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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隔着浓墨的夜色，丫头也似乎能看清这个人影，她的身子再忍不住，手指狠狠的掐在手心里，愤怒恐惧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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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8 j4 t; @+ S5 u  R    一大一小人影很快闪进那边的院子，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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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又等了一刻，才着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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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了好大劲才稳住的手开了锁，进去了又飞快的插上门，丫头靠在门板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却猛地看到廊下站着一个人影，吓的她惊叫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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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v2 ~* Z' I% D& w# p    “是我。”程娇娘说道。

    丫头拍着胸口，喘了好几口才缓过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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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r/ D  Y5 t6 c4 f7 h% s+ {    “娘子，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她快步上前，借着屋子里的灯光，看到程娇娘只穿着袜子站在廊下，忙说道。

; c& ~6 p  ?) R- Y' c' O; y' w    “看天。”程娇娘说道，微微掸头看着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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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P. ~" B' w& J- g* d3 `  ]. o    漆黑一片，一点星光也无。

    丫头收回视线，这有什么好看的……

3 C( p% X/ Q1 m    “娘子，天凉了，别光着脚在这里站着。”她说道，扶了程娇娘进去。

" f) p) W- B0 Q$ J4 {9 \! V    二人在卧榻前坐好，丫头神色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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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那个贼人真的来了。”她颤声说道，“怎么办？”

2 y* T; A5 Q9 I/ A    程娇娘点点头。

    “那就好办了。”她说道。

+ X( c) R$ f8 O: s/ k/ ~) G- [4 B    恶人来了怎么就好办了？丫头不解，但她没问，看着灯下的娘子，换做其他女子，遇到此种羞辱惊吓，只怕早就气愤悲伤哭泣不已，但自始至终，娘子都神情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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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k6 ^7 Q- n- a8 y- k, b    看着她平静的面容，丫头惶惶的心似乎得到了抚慰，同时又忍不住苦笑一下，谁会想到一个傻子竟然能给人带来抚慰，而且似乎还是依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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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w% l$ j2 `$ R, l+ H7 _5 ^# n    “他如果，不来，倒是危险，必然是要铤而走险，那样，你我就没有时间。”程娇娘看着丫头，决定多说两句，要不然这个丫头始终惶惶的话，要她做事难免纰漏，“他来了，说明怕了，要来和那女人，想个对策，这个对策一定是针对我是个傻子，将这事说成误会，然后安抚你，让你不要声张，这样，他们必然是不会再为难你我，我们就暂时，安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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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8 c8 t2 n$ g% e: S+ {& ]    丫头恍然，心里更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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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与不是，你明日就知道了。”程娇娘说道，一面慢慢瞪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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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T( S# U) {, v% e; `4 {    这一番话说的她疲惫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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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忙帮她整理枕头，盖上薄被，看着闭上眼的程娇娘，在卧榻前坐下来。

. M3 X4 V5 G! j: l    她回想着程娇娘方才说的话，猛的坐直身子。

    “娘子，你是说我们暂时安稳，那以后呢？他们还是要对我们……”她颤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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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e% v: v1 ^! K    程娇娘躺着没动，也没有说话，似乎已经睡着了。

    丫头不敢再问，毕竟这件事论害怕，娘子比自己更害怕，别这样一遍一遍滇醒她了。

3 s" ~! Q3 Z8 n' Z+ l    她熄灭了灯，放下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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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 t3 R3 C  @2 h% W3 l* m    如今日常的所有活都要她一个人做，白日是干不完的，那些洗刷以及腌菜什么的都要利用晚上来。

    厨房亮起灯，小小的身影忙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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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1 @$ R8 Y7 K9 ^    屋子里的程娇娘慢慢的翻个身，微微的睁了睁眼。

( i8 p1 s" R- L% l* X# ~# \- d    “以后？以后他们没机会了。”她慢慢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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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m1 u. |3 A; G    天亮时，听说程娇娘还要出门去散步，丫头都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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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我们在家呆着吧，出去太危险了。”她说道。

$ ^1 p+ y* L; ~. x! A0 d    “在家呆着，你永远不知道有何危险，也没有应对之策，这才是最危险的。”程娇娘说道，扶住她的胳膊，“走吧，不用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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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E  y0 q7 L* m7 L    真的不用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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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X( u  \) e9 @    丫头着打开门，就吓得尖叫一声，顺手抓起门栓。

+ h+ v% \/ N6 W. K1 b    “娘子赎罪，娘子赎罪。”门前跪着的男人咚咚叩头，“昨日都是我的错，冲撞了娘子，我任认打认罚，只求娘子饶过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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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着嚎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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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g: j6 S0 X! r! N  U! R+ `6 g7 o    “我家里还有八十老母，三岁幼儿，一家老小都指望我活命。”他喊道，一面叩头，“娘子饶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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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一旁的观主也忙跟着呵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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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如此冲撞娘子，还想活命？”她怒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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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姑，仙姑明鉴啊，我当日真不是故意进娘子院子的，我是听见娘子叫人，才去看看的，我真没有啊。”男人叫屈喊道，“不信你们问那娘子。”

    “我家娘子心智不全，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如何对证？”观主喝道。

    “那也不能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啊，小的冤屈死了！”男人大呼小叫喊道，一副委屈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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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 i! k, v    丫头看的心里气的直打颤，这定然是这对狗男女昨晚想出的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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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为她娘子傻，所以便要将事推到娘子身上，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傻子说什么自然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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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5 b3 p( J" K2 C- c    只是他们不知道她的娘子不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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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握着门栓迈上前要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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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8 _% \1 e. q, x4 l( Y! [+ b    程娇娘的声音抢先在后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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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玩，捉蝴蝶。”她说道。

    丫头一愣，观主也是一愣，但那跪着的男人欣喜若狂。

0 K+ w" ^3 n8 h' N- w8 q! G    “看，看，昨天，就是说这个的！”他喊道，伸手指着程娇娘，“昨日就是她喊我进去，然后说要我去给她捉蝴蝶，我说山上这时没蝴蝶，她就哭闹，我吓坏了想要去哄哄她，你们，你们就进来了，不由分说就打！”

: k' d9 |/ p3 N, H3 `) y/ y    真没想到，这傻子竟然能说话，而且说话说得太及时太对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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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 T3 v3 G; c8 h8 Z( }    男人喜色难掩，从地上起来。

    丫头心内惊异但明白娘子清醒，她举着门栓没有再上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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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 A) [- F  D  q" V    “那，那你也不能随便进我家的院子，我家娘子是傻子不懂事，你，你也不懂事吗？”她颤声说道。

    成了，观主和那男人心里松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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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不知道你家娘子是傻子。”男人哼声说道。

  L3 ~$ N! B. ~    “行了，黄二郎，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是看你家老老小小的日子难过，才让你送柴挣些钱，惯得你不知规矩，谁让你在我观里乱逛的！”观主喊道，瞪了男人一眼。

" V. }1 a. T4 L    男人撇撇嘴不情不愿的不说话了。

    “好了好了，既然是误会一场，半芹姑娘不要气了。”观主说道，又瞪那男人，“还不快滚，这次就饶你一命，以后不要来送柴了。”

    男人吭吭唧唧的嘀咕几声，转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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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T" ?- W3 |. _9 F" L4 G) l" O    观主松口气笑着伸手拿住半芹手里的门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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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Y. S( f' i5 z- f    “好了好了，我打走他了，以后不让他进观半步，半芹姑娘消消气，都是我不好。”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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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芹咬着下唇，恨不得一门栓敲在这女人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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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玩，去玩。”程娇娘在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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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a8 ^3 ]- U% }" f7 u# e# q* g    半芹松开了手，观主见她听话心里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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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b7 ~! g6 L1 A6 y    “好，好，好妹子，这次真是惊吓到你了。”她说道，“晚上我亲自下厨，给妹妹你做几个菜压压惊。”

2 a9 r$ c8 R/ }1 b1 {    丫头垂头一眼也不想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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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b$ F3 d; x% S* j  o# @3 ?  h' H6 Z    “我带娘子出去玩了。”她说道。

- r) M" `% b$ F    “好，好，去吧。”观主说道，笑着拍她的胳膊，一面感叹，“真是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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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l# G4 {  Y0 R8 [6 `0 A# Z    丫头不说话扶着程娇娘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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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这两人消失在院子里，观主面上浮现一丝得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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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说嘛，一个傻子一个小丫头，还不好哄嘛。”她说道，晃晃悠悠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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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墙角里两个小童慢慢的坐在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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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我们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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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姐姐没有回答，晨光照不到的阴影里，两个小童颤颤而坐。

第三卷 坐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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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X# G1 _7 s' _2 z6 J第八章 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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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X& U" `, e  w& I# M( f: B    程娇娘绕着道观转了两圈，跟往日不同，她这次走的很慢，不时的停下来。

    丫头心中有事，也走的心不在焉，冷不防撞到又不知什么时候停下来的程娇娘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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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2 f+ U* \. Z* K8 B9 S    “娘子，累了吗？”她慌忙问道，身上搀扶。

3 H2 M8 z+ M1 _* Y1 b* U    程娇娘摇头，站在这个位置，居高临下的看着小道观。

    丫头跟着她呆呆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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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这房顶都坏了。”程娇娘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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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1 A9 J& H: @$ d) W& d8 t5 x2 l% I    啊？丫头愣了下，这才看过去，是有些破旧了，但也还算可以，不过这跟她们有什么关系？

    日光渐亮的时候，丫头将幂篱给程娇娘戴上，向观中走去，还没到门口，斜刺里冲出一人。

8 M/ F1 C9 N: Z    丫头的神经已经脆弱不堪，见到人冲过来发出一声尖叫，回身抱住程娇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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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把那来人吓的后退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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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L& c" q    这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穿的旧衣布衫，样子有些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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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m9 K+ ]+ F- G- J" S    “你是青梅姐姐吗？”他问道。

7 @' I$ U  E9 ^$ v8 J    丫头在没有改名半芹以前，名字是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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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1 H9 Q/ w+ F4 g    “我姐姐是春兰，她让我来找你。”少年接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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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这才收起惊慌。

    “这是？”她看着少年递过来的布包，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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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c. v$ P  W- b( p4 o    “这是我姐姐让我给你捎来的钱。”少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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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 T: o* ^) G    青梅打开布包，看到里面几块碎银子，吓了一跳。

% L& P+ Z; @7 _0 ?; j4 |    “你姐姐给我钱做什么？”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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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家时她身份低微，跟少爷跟前的丫头那是天上地下之分，那些少爷跟前爹身丫头日常见了都不会正眼看她们，更何况如今自己被打发出家门，这辈子也可能不会再回去了，给自己送钱？这是什么意思？

    “也不是给你的。”少年说道，“当初那个半芹姐姐，与我姐姐有恩，走时托付我姐姐多照顾一下娘子，姐姐怕你们在外艰难，所以攒了些钱要我送来，你给娘子吃些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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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0 w* i* o$ S; r. p    丫头恍然，不自觉的鼻头一酸，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5 `+ ~  ?* w1 l0 ], B    少年被吓了一跳，果然跟着傻子的都跟正常人不一样了，好好的不是喊就是哭。

    “多谢你姐姐了。”丫头拭泪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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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8 I& g) }6 m/ H2 ^    真没想到，家里那么多人，竟然会有一个丫头记挂娘子，虽然是受了先前那丫头的嘱咐，但是人走茶凉，能记得别人恩惠的人真是不多了。

: W1 E# Q: c/ X, r    “不用谢，不用谢，我，我住在家里后巷子里，你有什么事就让人来找我吧。”少年说道，转身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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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A7 b4 \; ?9 V( S    “等一等。”一直在后坐着的程娇娘开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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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愣了下，回头看廊下坐着的带着幂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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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喊我呢？”他好奇的问道。

    “是。”程娇娘说道，“半芹，把钱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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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和少年都愣了下。

! f# _9 A1 A& h! W, P    是还在生原来那个丫头的气，所以绝不受她恩惠吧，丫头想到，没有丝毫犹豫应声是，将布包递给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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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什么啊？”少年愣愣问道。

    “我要你，帮我一个忙。”程娇娘说道，“这是给你的工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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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和少年都愣住了。

    “你，你要我帮什么？”少年结结巴巴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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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的屋顶坏了，你去帮我找些泥瓦匠来修补屋顶。”程娇娘说道。

2 c2 |; U& x$ J( T" k4 `+ O    屋顶坏了，真的跟她们有关系啊？丫头惊愕的看着程娇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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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闪进屋子来时，观主正躺在卧榻上小憩，听到动静睁开眼见是他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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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白天的，你怎么进来了！”她起身喝道。

4 g$ d( G* d% N7 o    男人欺身上前，谄笑着在女人身上揉摸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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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5 G7 q2 [: q" G, E    “不是没事了嘛，我怎么不能来了，都好几天没挨身子了，馋死我了。”他笑道。

1 t- }1 n, R4 d    女人挣了几下挣不开，二人厮磨一刻。

    “我不是让你避一避嘛，待我安抚了那丫头，你再来。”女人说道，一面理着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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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小丫头，还不是你手到擒来的事。”男人仰在床上满不在乎说道。

6 K" \7 K6 |$ u8 D( y    女人哼了声，侧眼看着男人一刻，抬起手狠狠的捶打他一下。

    “你干吗？”男人腹肚展露被打了吃痛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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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恨恨的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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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1 K, X+ b) j  \' Y0 k$ V4 @    “你真是荤素不忌，连傻子都想要！”她恨道。

    男人嘎嘎笑起来，提到傻子便想到那傻子的容貌，顿时压下的火又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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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8 g2 x; s# ^    那个傻子，长得那么好，难得又什么都不懂，在床上岂不是要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 d0 `3 M5 A9 a9 S+ ^    他起身搂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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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子扔着也是白扔着嘛。”他嬉笑道。

    “你自己要死自己死去，别来害我！”女人恨道。

    “有你在，我怎么舍得去死嘛。”男人笑道，又是亲又是哄安抚女人，“这观中还不是你说了算，那程家既然把傻子扔到这里来，自然是不要了，程家都不要了，你还把她当娘子供着啊，好心肝，不如便宜我了吧。”

- O5 {# r. b" c* R3 H1 ~7 l7 Q    女人被厮磨的无奈，对着男人又恨又爱，也知道自己色衰，又没什么钱，要想拿捏住这男人少不得给他尝鲜。

4 I. Q, k: ~! d4 K9 J9 y0 d3 ^    一个丫头，一个傻子，很容易笼络住在手心，事成了不怕她们嚷出去，也不怕她们勾了这男人撇了自己，当真是再合适不过。

& p9 x5 N+ H8 G, G2 |- o    “在收服那丫头之前，先不许惹那傻子。”女人伸手点着男人的额头说道。

    男人大喜，既然有先，那就有后，不管先后，只有到手就是乐事，抱住那女人压下去。

0 p" P* E+ c2 R5 ?" _1 V3 V$ D$ @    “我什么手段你还不知道，保证那小丫头尝过一次就日思夜想。”他淫笑道。

8 V  T2 N& [  b! f    女人听这话心中明明是嫉妒，但却还有莫名的情动，仰身迎合他。

    正要入巷，门外传来嘈杂，似有很多人乱哄哄的说话，唬的二人忙抖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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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 M5 J+ W$ C/ F: N6 k* f) Z4 ^    “怎么了？谁在外边？”女人喊道，心中慌怕。

    听得外边很多男人说话，该不会是那丫头回去告了，程家派人来了吧？

    不会啊，一直让小童盯着那主仆呢，回禀没什么异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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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大着胆子来到院子里，看到一**拎着筐背着绳子的男人，正乱哄哄的围着院子指指点点。

    “是来修补房屋的？”她问了惊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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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y6 D9 v5 l& A; q    “是啊。”丫头此时从后边也匆匆出来了，说道，“观主，我那边的屋子有些破旧漏雨，所以让人来修修，你那里也一起修修吧。”

    自己不花钱就给修房子，那自然是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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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笑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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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g' P; Q! v/ B2 m2 `    “如此甚好，这几日下雨多，我正要请人来呢，那就一起修补吧。”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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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0 f# C% c% U. A  i3 t    站在后边的两个小童对视一眼，满眼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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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以为那少年来了是机会，却不想，竟然只被打发了找人修房子。

. t: N* z* }& \+ _    傻子，果然就是傻子啊。

第三卷 坐井

, J4 ~2 s, `8 x) K. U第九章 敢去

    路上不时有背泥巴干草的人过去，热热闹闹的，大玄妙观的人少不得打听，待听说是山上小玄妙观修补屋顶，心里便滋味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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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女人又从哪里弄来了钱。”有小童嘀咕道，“顾不得吃喝的，竟然修起房子来了。”

' {3 W0 W9 t& t    正说着话，一个道姑忽的呀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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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4 p( c# [+ |) \- ~$ }- x' H    “快看，快看。”她喊道，伸手向门外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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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大开着，一眼可以看到外边的路上，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左右两只手都抓着纸鸢走过。

    “纸鸢有什么好看的？”小童嘟嘴说道，“虽然这时节很少见，但也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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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9 u% Z+ X# E% L& j    “不是，那个女子。”道姑说道。

    女子？

    大家都看过去，见一个小娘子迎向那少年，少年举起手里的纸鸢给她看，似乎在问可以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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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是那个娘子！”一个道姑喊道。

    “哪个？”小童不解问道。

    “就是那个，在山上，给那位老丈吃糖桔子的娘子。”道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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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V7 O! W7 u9 f, v    仙人！小童大惊，立刻向外跑去，其他人也忙跟去，连观主也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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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那位娘子，就道一声谢，替那老丈转达一下。”她说道。

    几人涌到门外，那娘子和少年已经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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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娘子……”一个道姑要喊，却见她们去的方向是山上的小玄妙观，声音不由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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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o; ?# S5 V  s& }1 I. P    又有两个背着泥筐的男人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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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5 y+ c& O# @% Q, R- e5 ~    “娘子，草料要午后才能送到的。”他们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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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8 h- b, W- y7 n9 q8 M    “可别再耽搁了，下午要弄好的。”丫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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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说着话上山去了，大玄妙观外的道姑们怔怔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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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那仙人，是住在小玄妙观吗？”小童说道，扭头看师姐们，“仙人才不会住那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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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f, [: K5 ~    道姑们亦是神情尴尬又些许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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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有了新住客，才要修补房子的啊。”观主说道，点点头。

    丫头手里抓着一个纸鹞先跑进门里。

9 J+ x7 O( d/ X" v- X& I    “娘子，娘子，你看这个好不好？”她大声喊道。

    “我这里还有大燕子的。”少年在后喊道，举着手里的纸鹞也跟着跑进去。

3 T, D. k+ Q, C1 c    真是傻子，多大了，还玩这个。

+ W2 d, H/ g0 l1 t; |+ t    站在院子看泥瓦匠修补房顶的观主摇头撇撇嘴。

, z7 _1 [8 R' `7 `& `    “半芹啊。”她想了想喊道，“带娘子出去玩吧，这里乱哄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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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T- y5 R: x! A$ G" U    院子里丫头应声是，不多时扶着穿着幂篱的程娇娘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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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f' l) r# S! q    “怎么飞不起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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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9 Y$ y$ [; m8 H% e    “娘子，今天没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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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y" }1 R5 T4 F6 ^    “要飞，要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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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梅姐姐我来，我跑的快。”

    接连几天，山上都传来丫头少年以及那傻子的喊叫，空中也有摇摇晃晃的纸鹞，不过飞不了几下都跌落下来，有一次甚至砸在观主的肩头。

: j) n+ B2 D/ }: J2 G$ n    “哎呀，这季节不是玩这个时候，山上也不能玩。”有老匠人说道。

: y6 s$ ^) e" p, u+ I% D    “无妨无妨，她可不懂那个，只要高兴，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观主笑着说道。

    匠人们这几日已经知道那个娘子是个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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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可怜。”他们纷纷低声说道。

' p% m8 S* _/ r3 s- c# B  j    傻子心智不全，自然什么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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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降下来时，匠人们开始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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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p3 B5 g" t5 c  g  Z2 j% k    屋子里丫头将一根长长的铸铁棍子递给少年。

: j& y  }; Z" ?, x    “要把这个按到房顶上？”少年不解的问道。

: Z+ X' C1 c6 `; }% }    “是，当年老夫人说过，娘子住的地方就要有这个，这个叫定神针，有了这个，娘子的三魂六魄就会慢慢的归位了。”丫头说道，“是先前那个半芹姑娘走时嘱咐过的。”

& s" M9 |- g8 m3 D    这些事少年也懒得理会，反正拿了人家的钱，就给人家办事，自己第一次挣这么多钱，觉得成大人了，得意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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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这就去。”他说道，抓过铁棍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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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着，悄悄的，别让人看到，看到就不灵了。”丫头忙嘱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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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f1 Z9 Z$ ^7 |3 ]    少年哎了声噔噔跑了。

    外边收工观主松了口气，一天天的站着看着也是累人的，好在再有几天就完工了，她让两个小童看着人走了锁门，自己先进屋子里歇息了，刚坐在垫子上，男人端着酒壶进来了。

. Z" H7 I4 @8 K4 k3 `    趁着匠人做工，那男人也摸上来了，帮着活泥递水，当然重活是不肯干的，别人都走的时候，他的在后头，然后就干脆留下不走了。

) J% l5 I* C0 u' i( R    “人还没走完呢，你怎么进来了！”女人吓了一跳低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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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x" F! u3 o, Y% W6 r    “没人看见。”男人笑嘻嘻说道，满不在乎。
   
     再说，有人看到又如何？不干自家事谁会乱出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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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B" M$ M9 H$ b: L* O8 g    “来来，仙姑辛苦了，来喝杯酒解解乏。”他笑着说道，一面挨过来。

    观主瞪他一眼，她倒也不怕，只要没有人被人堵在床上，谁说什么又能如何，他们敢说，自己还要告他们污人清白呢！污她的清白，就是污程家的清白，这江州府敢跟北程过不去的人还真没有几个呢。

: g' ]# z! l, e0 @6 L/ ?    二人刚斟了酒，就听房上咚的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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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啊?快去看看。”观主吓了一跳就要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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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1 h- C  I* Y2 ]    “哎，是那些收工的匠人丢了东西又上去了吧。”男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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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

5 ?0 T: B5 J$ \' s! q; }/ u    “都走了没？”观主对外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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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个。”小童颤巍巍的在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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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6 v6 }6 V0 Z    男人冲观主做了个你看我说对了吧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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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 u. \) X9 N7 J) Q# m    “让他快点，天都黑了。”观主喊道。

, w+ H- P+ X. T. b' N* {    小童在外应声是，很快院子里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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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笼罩了小道观。

    屋子里灯光昏昏，丫头看着程娇娘。

    “娘子，娘子要我去那边，借一把菜？”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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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程娇娘看着她说道。

    丫头哦了声，连问借菜做什么都不问，转身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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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男人应该在那里。”程娇娘说道。

    丫头的身子顿时绷直了，她咬住了下唇，但是还是迈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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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你做一件事，你敢不敢？娘子问过她，她也回答过，死都敢，还有什么不敢的。

% X5 p& C- X$ A    娘子没有让她去死，而是让她听自己的话，说什么她就去做什么。

    “如果，她要请你坐下一起吃酒，你要吃一杯。”程娇娘继续说道，“但只吃一杯，她再挽留你的话，你就说，要下雨了你要回来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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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下唇都要咬出血了，她不由抬头看外边奠，已经接连几天都是展晴的好天了，热的都快赶上炎夏了，虽然夜晚风凉无月无星，但半点下雨的意思也没啊？

    这种太虚假的托辞能让她脱身？

    但是….

1 @, z& z% V2 z8 g+ P4 V& f) H3 x    “是。”她说道，抬脚迈步出去了。

) `. C* L- F5 n5 k$ R$ O    不长不短的一段距离，丫头似乎走了一辈子长，但再长也还是有终点的，站定在院门前，夜风里隐隐送来男人女人的说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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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抬手敲门，若隐若现的说笑声顿时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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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啊？”

    内里传来小童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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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深吸几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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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p; m; x; V4 M. u6 ~0 R# O    “是我，半芹。”她说道，“来借一把青菜。”

第三卷 坐井

6 q2 ]$ Q+ Z0 t& N, l第十章 欺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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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7 Q1 Z4 @# \; o　 半芹走了后，程娇娘就站在廊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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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j2 j5 O0 U6 x" G9 H    让一个弱女子黑夜踏入那观主的院子，且是在明知有贼汉在内的时候，是多么大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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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2 Z' ]5 A# o1 z    依着常理推论有程家身份的震慑，贼妇贼汉不敢轻举妄动，但是这世上到底还有很多常理意料之外的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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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p7 v! H6 V4 H+ v9 _. N4 H    如果不是时间太紧迫，错过了这个机会就不知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她也不想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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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也来越深，连夜风都似乎停下了。

    丫头着手接过酒杯，仰头一口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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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响起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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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2 f. o) `6 A  V/ }9 Q/ M% p    “好妹妹好妹妹。”观主眉开眼笑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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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H& D( x6 r1 i- _    一旁的男人长身施礼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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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u; V. P6 U0 v. m    “谢娘子宽恕谢娘子宽恕。”他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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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放下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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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I3 B0 F# |; h* c! ?$ d    “我走了。”她颤声说道，转身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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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A+ c9 k% x. y2 H& ~% q    男人面色有些焦急，拼命的给观主打眼色。

    好容易这时候遇到这小娘子，且三言两语哄的有些软了，如何好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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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观主伸手拉住丫头。

* j' G5 _8 Q7 P9 g7 n7 S9 @    丫头吓得身子发抖。

    “唉呦，你这是，冷吗？”观主倒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问道，又看了看外边，“今日挺热的嘛。”

9 ~- T' ~: r$ w: l# @0 e    “晚上有些冷了。”男人忙在一旁说道，“小娘子穿的单薄许是冷了。”

' x' A. D, q$ u5 N# n    说着就忙拿来垫子，又斟了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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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坐下，再吃酒暖暖。”他殷勤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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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2 C3 o; }4 V) M- q% |    一副饥色样，看得观主暗自咬牙，恨不得一脚将这丫头踹出去，又知道不能，只是拉着她的胳膊不放。

* F/ V. y3 `4 o8 Y    丫头脸色都白了。

% }0 Z* r/ h' C  J    “我，我得回去了。”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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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i$ ^6 S" `' |    “回去做什么，天还早呢。”观主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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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忍不住咬下唇，要说，那句话吗？现在能说了吧？

    她不由看向门外。

    “要下雨了，我得回去看看娘子。”她颤声说道。

    此话一出，女人和男人都愣了下，旋即都笑起来。

    “哪里下雨了，这天好好的…”男人笑道，笑声未落，陡然一声震雷炸响，夜空如同被撕裂闪过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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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两个女人吓得尖叫一声，男人也呆了，觉得耳边轰轰，好一阵才缓过来，听的外边滚雷嗡嗡向天边去了。

    “我家娘子最怕打雷，我得快去看。”丫头喊道，甩开观主的手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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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6 ^( C3 _: L! [& e    观主也顾不得阻拦了，赶着喊小童们收拾外边晾晒的东西。

    大雨点已经开始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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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一口气跑回院子里，只觉得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眼看到廊下站着的程娇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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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她不由哭着扑过去，心里竟然说不上是欢喜还是悲伤。

    果然下雨了！果然下雨了！天也，这，这，娘子是会呼风唤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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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娇娘伸出手，挡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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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完。”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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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停下哭，抬起头看着她，程娇娘将手里的东西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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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纸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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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丫头不解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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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u* t- Q; |3 C0 s    外边的滚雷一声接着一声，雨点也越来越大。

    “你现在扶我去那边。”程娇娘说道。

* h# y8 O* i: `* y! B7 Q! h- f$ [    丫头倒吸一口凉气，瞪圆了眼。

    “娘子，不可。”她抓住程娇娘的手喊道。

    万一有什么事，她好歹行动自如能跑能挣扎，但娘子可是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

  k* B% @2 O. F  t/ f+ a2 ^; t    “你送我过去，然后借口出来。”程娇娘接着说道。

    丫头简直以及听呆了。

& y3 D: i1 j1 P2 X: k2 F8 F. ]1 Q- s    “你别说话，没有时间了，马上要起风了，现在，听我的，你不需要想不要问，只要记住我接下来说的话，按照我说的去做，一句，一步，一点都不许错。”程娇娘没有给她再哭的机会，拉着她的胳膊一字一顿说道，“错了一点，我们就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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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看着她浑身紧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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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4 b4 _: C/ |    丫头扶着程娇娘走进这边院子时，狂风大起，雷声越来越密集。

    “仙姑，我家娘子怕打雷，这雷太厉害了。”丫头颤声说道。

    屋子里观主和男人都呆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去而复还的丫头，更喜出望外的是，那个傻子也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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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 y  B' X' E; k2 ?( E; M, V& b0 ^    外边电闪雷鸣的光亮下，屋子里站的的傻娇娘若隐若现越发的诱人。

: {) z' V% P5 i0 d4 I    “这山上到这个时候一向如此，别怕别怕，一会儿就过去了。”观主回过神忙说道，一面忙请她们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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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应声是，扶着程娇娘在席垫子上坐下，自己才要坐，想起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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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我忘了关窗户关门。”她说道，转身就跑出去了。

, y1 N( V, g; I4 k2 a/ g    观主那句让小童去的话都没来得及说，丫头已经看不到影子了。

7 E5 [8 m2 W$ u    她要起身，却被那男人拉住了。

7 y; _! b: m/ A' T    “今晚你看住那丫头。”他低声说道，声音虽然低，但并没有刻意的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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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傻子有什么好回避的。

7 X& H9 u% j; z, R0 [    观主愣了下，看到这男人的视线，那色迷迷的视线自始至终都落在一旁安静坐着的傻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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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她忍不住竖眉，“不是说过现在不行吗？”

    “都他娘的送上门了，还不行，我还算不算男人。”男人没好气的说道，扒拉女人一下，“这雷雨天，简直是老天爷给的运气，再不要，那可是要被雷劈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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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5 [" F8 |; }0 \0 I5 \* Q. O    他说着站起来，向程娇娘这边挪去。

1 s; s1 o7 D$ J# P' V& {; P3 c    程娇娘此时也站起来了，吓的男人停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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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 ]  e; m( D    观主也愣了下，和男人呆呆的看着那傻子走到窗边，伸手啪的推开了窗户，狂风夹着雨水冲进来，吹得床帐乱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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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6 X. T! o* ?- f  ~$ ?2 X    “哎哎，别开窗啊。”观主忙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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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玩。”程娇娘转过身看着她说道，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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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M+ f/ c4 d7 v9 I6 M: s8 c    油灯下这一笑看得男人差点瘫倒，他伸手就拦住要走过去的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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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0 r- ^$ R$ ~, N    “好，好玩，就玩嘛。”他颤声说道，一把甩开观主，自己咽了口口水挪到程娇娘身边，啪的一下，又推开了旁边的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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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v, _+ K' u# L- J    程娇娘再次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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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玩。”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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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大喜。

( `3 k/ i; I7 i; V6 L8 d' [6 k    “那，我带娘子玩好不好？”他颤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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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娇娘看着他，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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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d6 O0 ~1 J& M: q; s/ d    男人喜的差点飞起来，左右乱看，几步跑到门边，一把推开。

    此时雨水正大，片刻间地上已经积水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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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H+ l0 I7 q- K  i    观主气的咬牙。

    “你们别闹了行不行？下大雨呢。”她喊道，“这还能住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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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此时已经试探着去拉程娇娘的手，浑身绷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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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L& C. Z; j5 b& @$ l2 M" K    “没让你住，你快出去，哄住那丫头。”他哑声闷气说道，一面咽了口口水，目光落在程娇娘的上，傻不傻的，该长的地方都长了….

    女人气的恨不得踹死这男人，走的急了脚下湿滑差点摔倒。

1 x3 R$ Z$ l/ f. `* U    啪嗒两声，伴着狂风两根粗绳敲打在窗户以及门上，吓的二人一跳。

    “好大风，把那边修补房子的绳子都刮下来了。”女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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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7 t7 _+ a( T6 l    男人便也向外看，见随着风，两个绳子摇摇晃晃，一根越过窗户甩进室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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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娇娘抬脚走出去了。

    “哎，哎，”男人回过神忙喊道，“别出去，下雨打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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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9 l. X+ z+ w# P2 u3 g$ S    程娇娘已经几步迈到院子里。

( ^* h/ X0 i) |  L/ ~    大雨如注，程娇娘瞬间就湿透了，雨水浇的她几乎不能呼吸。

    “娘子！”雨中有丫头的声音隐隐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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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进来。”观主也听到了，模糊看着院门外那丫头奔过来，忙喊道，“你们快进来，这大雷大雨的在外边可不得了。”

    当说完这句话后，空中一个炸雷，震得屋子都在，地面也在，她的身子也在。

    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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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霹雳啪的声响在屋内散开，女人下意识的回头，看到窗边地上腾起一个火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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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m- C' R6 T    “这是什么？”观主尖叫喊道。

: Y; s) A% b# V  ~% @" i    正要冲进雨里拉这湿透的小娘子回来的男人也下意识的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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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山下，大玄妙观里也响起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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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师父，快看啊，小玄妙观被雷劈了！”两个在正殿雨夜值夜的道姑看着外边发出尖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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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夜中，半山上一道闪雷似乎是从天际直下，直直的劈在小玄妙观的屋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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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的一声，球雷炸开，噗噗两声，屋内的两人已经浑身焦黑瞪在了地上。

4 _, e2 B2 S; }: Z$ b3 g    空中接连滚雷炸响，一束束火光在道观屋顶上迸发，火腾腾而起，缠绕在房顶铁棍上的风中飘摇呼啦作响的纸鹞瞬时烧着，跌落下来与燃烧的房屋混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