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妙偶天成》作者： 冬天的柳叶

第四百七十章 不悔

9 W" a' n- e( f) v    甄妙坐起来，抱着膝等了一会儿，下床来到窗边，把罗天珵离开时小心翼翼合上的窗子推开，探了头往外看。

# Z& Z" E, y# y" {1 `    夜空高远，繁星满天，微凉的风袭来，吹得她身上单薄的衣裳随着摆动。

3 |- c( C2 n2 [& U% Y5 E    她有预感，罗天珵是去找嫣娘了。
5 ^! ^# Z. Y! ]( B$ Q
    他莫非要把嫣娘灭口？这个念头一晃而过，又被极力压下去。

    她一直知道，罗天珵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他含糊提起前世，虽没有细说二叔一家对他做过什么，想来也是不堪的，她并不反对以怨报怨，但终究要有一个底线，越过这个底线，哪怕这是她心悦的人，他也心悦她，她依然会不寒而栗。
2 j/ ~) J+ s3 x3 Z, o# l/ y
. w: D2 D" ]0 }    有的时候，因为爱上一个人，就会对他格外宽容，觉得他的虎牙怎么那么可爱，他发脾气也比别人帅，甚至他抠脚丫子都是一种坦率。可同样，在某些方面，会变得更挑剔，比如品行，比如忠诚。
5 g7 L+ O* t8 W% |* G! S, t
, M6 _4 R- j$ p2 U    甄妙烦恼的想，要是不把心弄丢了就好了，那样管他胡作非为，洪水滔天，她只要安分守己，把夫君当上司或搭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日子就成。
" ]! d4 x& e4 ~( }" }) \3 m, Q
0 G# r7 T4 K' G! L7 J3 e    可是——
: R& A0 e$ A8 l; l: p/ G
    甄妙手托着腮，轻叹一声。

    尝过了两情相悦的滋味，谁又想去相敬如宾呢？
# D; d0 i* j. C" |/ D' y
    甄妙很烦恼，相当烦恼。
8 Q/ e+ F) y- o
0 P5 b; o; W9 b. ?$ \( ~0 n, R. |6 b/ P    她知道她家世子坏，可没想到他这么坏！寻了个绝色美人引诱父子三人，事成了，还去杀人灭口了！
/ v9 u' B5 P5 w, ~" G" ?
' n/ a+ q/ N: i2 a* E& z    甄妙坐在窗边吹着冷风，心情还不好，肚子便叫了起来。

    她有一个原则，绝不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或者说，就算惩罚自己，也不能惩罚自己的肚子。于是关了窗，抹抹脸，去了小厨房。

' J  \3 U1 F) ?5 d    一进去，就闻到一股香味，四处环望，原来是一个小炉子上正卤着牛筋，一个小丫鬟看着火，头正一点一点的打呵欠。

    卤牛筋是相当费时的一道菜，难怪入夜就卤上了，这样天亮了，正好端上桌。

; z. b$ b2 Y% }' @9 K% Q% \1 G3 ^    “大奶奶！”小丫鬟听到动静猛然一惊，站了起来。
% j. y  w- C& K! r' c2 ]5 @
/ Z$ Q9 m  M) `3 ^1 t( s* J    甄妙摆摆手：“小声点，我有些饿了，过来看看，这牛筋卤的怎么样了？”
6 \# l. C* S( l/ m
8 x7 v$ v# C2 F: r& S- v$ t    “青鸽姐姐交代说，还要熬上半个时辰。”

    “我尝尝。”甄妙吃了几口，果然口感还有些硬，就放下筷子，寻了几块点心吃了，嘱咐小丫鬟道：“别再打瞌睡了，当心走水。”

9 W; \9 }: N" A' w& ?2 f+ X& \    小丫鬟诺诺称是，甄妙回了房，擦擦嘴，重新躺下。
0 |3 Y- i5 }& \( H1 {; t4 O
5 T! Q1 K9 D/ S1 O8 X, M) e$ ?    许是吃的饱了，这一躺困意袭来，没等的罗天珵回来便睡着了。
0 `" L6 Q9 `" E
) O) t7 O/ @9 m; j, q: o" y" A" x. U    罗天珵此时正在国公府西角，引开守卫的人，悄无声息的潜进了那个院子。

    嫣娘这张牌，是他不想对任何人提的，哪怕是心腹，也不欲他们知晓，所以既然到了牌底揭晓的时候，也是他该出手，收拾残局了。

0 [$ S6 s4 x. r% s0 y8 C. ~* F    “世子？”毫无睡意的嫣娘猛然发现了站在阴影里的人，认出他是罗天珵，意外又惊喜，眼中迸发出璀璨炫目的光彩。
; B7 k, K6 u+ n
2 f# r, T1 Y0 `5 D! U! Q5 b) s    随着罗天珵从阴影里走出，来到一丈开外，嫣娘眼中光彩渐渐收敛，嘴角轻挑，微微一笑，问：“世子，您怎么来了？”

% |7 y- r  Q( k! [8 z0 c6 x4 v    罗天珵看着笑得风华绝代的嫣娘，轻轻挑眉，低叹道：“嫣娘，我知道你会做得很好，但没想到你会做到今日这样的地步。”
/ f6 t+ S9 E9 r, ~# `
$ }5 t# Z9 S% H6 M* `2 M9 i) k    田氏病死，二叔混沌度日，罗二郎官场无望，这已经是他想要的局面，或者说，当他站在如今的高度，能轻而易举的碾死前生伤害他的人时，他已经不屑于顾了。
% Q  r8 O8 j$ c9 `" J. l, \
    曾经是蚂蚁时，想和另一只欺负过他的蚂蚁拼个你死我活，等蚂蚁长成了猛虎，难道还会特意去把那只蚂蚁打残不成？
) Q% D/ e+ c* |2 y* h) g( v
    顶多是觉得碍眼时，顺手一拍罢了，要是不在他面前蹦跶，他哪里还会刻意盯着，又不是太闲。

, E2 _' m; j, l    “世子夸奖了。”嫣娘凝视着罗天珵，在心里，一寸寸描绘着他俊朗的眉眼，心头泛起一股悲凉又解脱的情绪。
9 N* O& f! A" z8 x1 @; Q; Y0 m3 E
    他是来杀她灭口的吧？也对，对世子来说，他们一直都是公平的交易罢了，他救过她，替她报了血海深仇，若不是罗二郎发疯搅乱了平静，她求仁得仁，孤老在这一方小院里，偶尔能知晓八郎的情况，已经算是圆满的结局了。
( V6 N# m! F- f2 S+ n4 c
9 L3 U$ x) [3 K/ }' L5 f    可谁让罗二郎做出这样的兽行呢，她终究是知道的太多，世子又怎么会放心还让她活着？
& i) G- X& d' G/ N6 _$ M
    后悔么？

    嫣娘扪心自问，摇了摇头。
: `% _/ n( r0 v' y2 u( B' a
    她当然是半点不后悔的，没有世子，她这条命早就随着全家几十口人一同去了，又哪里能活到现在，家仇得报，甚至……甚至在这世上留下了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他们家，也不算绝了血脉。
  s6 {  M* p& z5 o, v8 Y+ D
    罗天珵皱了皱眉。

5 X, [% {3 I8 Z    这个女人好奇怪，一会儿微笑一会儿摇头，她想干什么？
7 a9 E+ N5 N" d, Y  B  E( C
    他决定长话短说：“我是来送你的。”
9 e: C7 o% N0 ^
% c% @3 d3 F6 H  A    “我知道世子会来送我上路的，最后能见世子一面，我很欣喜。只是，我还有个请求。”
2 V- g% ]$ v- D+ \
    罗天珵眉毛拧得更紧了，心道，他就知道这是麻烦事，他能放她走还不满足，居然还有请求？他为什么不能更狠心一点，干脆杀人灭口？

) O+ J; B% R! d! F# V    可是——

    皎皎一定不会愿意他成为这样的人吧？

9 G& D0 H1 o7 E! @2 O1 ^    “说！”罗天珵强忍着不耐，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5 r: L3 C* d8 r* m/ p1 V$ S4 g: Q
( Q. v9 g0 o2 `2 U4 h    嫣娘眼圈红了，忽然跪了下来：“请世子多看顾一下八郎。嫣娘来生愿做牛做马报答您。”

( n- k' J( R+ Q0 U) E! w    罗天珵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这个你放心，八郎是国公府的血脉，谁都盼着他好的。至于做牛做马——”

    他笑了笑：“那倒不必了，咱们交易已完，钱货两清。”
6 a3 k+ ]$ V0 Q& j
    嫣娘身子一震，心中酸楚。

    虽然一直知道是交易，可是，她在交易过程中失的心，该怎么办呢？

  Y0 x7 x! z' V, z4 V    要是有来生，她不做牛做马，她愿在最美好的年华，遇见他。

    嫣娘站起来，闭了眼：“世子，动手吧。”
7 D' w1 R/ F: ~9 w3 @8 R0 X
" V0 H% x6 V* A& L4 g    罗天珵点点头。
; I0 Z7 O" e& m- A
0 D: N! g4 e4 Z. v& q    这女人虽然要求多，胜在识趣。

6 \3 N0 \5 J5 Z" P; p/ D    他一个手刀把嫣娘劈晕，顺着来时的路线离开，翻墙越院，把嫣娘丢在一处废弃的民宅里，又扔了一袋子碎银子并一柄匕首，这才匆匆赶回了国公府。

    轻手轻脚进了屋，见甄妙还在睡，罗天珵不由松了口气，随后有些纳闷。
! Y8 a2 f  y% Z! t
9 |) ^/ N3 X: d: u2 f0 {) m    皎皎嘴上的油光是怎么回事儿？

第四百七十一章 第二日
( f6 {; O0 I& r4 g
    甄妙睡醒，穿衣洗漱，对着梳妆镜由夜莺带出来的徒弟绿竹梳着头发。
  v9 `3 `. ]+ @; x$ D
& L2 v6 ^  z2 r2 q5 n    “大奶奶，您头发真好，黑压压又浓又密，像缎子似的。”比起沉默寡言的夜莺，绿竹要活泼多了，白嫩嫩的十指灵巧飞舞，很快就梳成桃心髻，插上半月型镶珊瑚玳瑁蜜蜡梳蓖，又从盒子里取了朵石榴绢花簪上，这才满意的停手。
$ D1 d, C9 k- ~+ O& A; y0 @
    甄妙端详着镜中的人。

    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二十出头的年纪，哪怕这两日心中装了事，依然是好颜色。

    她抬手把那朵衬的人比花娇的石榴花取下，扔回匣子里，起身：“世子爷又去打拳了？”

2 z0 k, K0 P4 P8 \4 v; U" ~    正说着，罗天珵已经走进来，带来一室朝露的味道。
. \. L& ]5 O: z- |6 I4 q3 k; @6 O
$ E2 V4 M, f/ N7 g6 q+ X8 i; w. u    屋子里的丫鬟识趣的退下，他凑到甄妙跟前，揽着她的肩笑道：“皎皎，我饿了。”

4 N. _# J1 _9 L+ ~( ^7 @    甄妙皱眉推开他：“伤还没好利落，非要大清早起来打拳。”

    “早就好的差不多了。”罗天珵不以为意的笑，又去伸手搂甄妙。

; d3 m! d. R: n    甄妙挥开他的手：“吃饭了，等会儿还要去祖母那里。木枝，摆饭。”
6 u* M2 I. R. o+ K2 O( u6 d
; K2 b2 P- A  X    在外间候着的木枝领着几个小丫头鱼贯而入，把饭菜摆好。

    罗天珵眼睛一亮：“今日有卤牛筋啊，这个不错！”
0 D8 y+ {/ K/ @( g+ \4 ^& G. l
/ X2 z7 k' {7 F. X    甄妙默默坐下，心想，他怎么就能这样云淡风轻的吃饭呢？嫣娘那边，也该传来消息了吧？
, t; D, j1 r. R5 r, ^) X* F
    还是说，自己真的多心了？
5 R/ @% I0 A* N
    正想着，雀儿脚步匆匆赶来，福了福：“世子爷，大奶奶。刚刚老夫人派人来传话，要您二位赶紧过去。”

% L# b' c  l& Z    甄妙和罗天珵对视一眼，各有心事，却同声道：“好。”

% A3 Q$ O0 A$ U  [  Y, w# X    二人一起赶往怡安堂，甄妙只觉步履沉重，深一脚浅一脚，不像踩在青石路上。倒像是踩在了棉花上。
8 y+ }3 _; ]6 p* _. B
- o, S' e" c' T/ k6 h! [# n' g    心神不属。她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角，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忙被罗天珵一把拉住。
4 j3 g4 J' q! ]' S/ R# ~
7 a' q; c+ \$ s' V2 e" q    “皎皎。你怎么了？”
; d% U5 Y8 C% G$ J
    “没事。”

    “我觉得你这两日精神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
' ?* p: y# B; r/ b7 b; P8 \* x
    甄妙凝视着那双清澈黑亮的眸子，笑了笑：“这两日府上发生的事实在让人心惊，这么早祖母又派人来叫。恐怕又有事了。”
0 u( A/ G9 i+ Q  z- N# {$ R
* a9 R+ z; t! v' N1 q# u    罗天珵沉默片刻，笑道：“以后不会了。”

8 N& N! e2 V/ [( k$ S$ N0 R0 B6 w    一路到了怡安堂。杨嬷嬷已经等在外面，领着二人往里走：“老夫人在里间呢。”

+ E; k3 ?* J% t. w    老夫人面沉似水，看着走进来的夫妇二人，这才缓了缓神色。开口道：“刚刚看守嫣姨娘院子的婆子来报，嫣姨娘不见了。”
* L' q5 u% M* T' G, h
2 k1 V, X# k4 [% E# |3 W    “不见？怎么会不见？”甄妙忍不住问，诧异看了罗天珵一眼。
  r  i, o# n3 h$ D4 D, Z# u
" v4 J. _" P# @, q2 m8 }    不见了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世子他杀人灭口还不够，还要毁尸灭迹吗？
! v9 }: d  M# y" {7 n% r
    老夫人显然更加担心：“二郎闹出来的事。太难看了，不管嫣姨娘是有心也罢，被迫也好，有八郎在，是断不能容她活下去的。嫣姨娘一个弱女子好端端怎么会不见了，还能插翅飞了不成？大郎，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总之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嫣姨娘死了还好，要是偷跑了出去，万一把事情泄露，那镇国公府的名声可就毁于一旦了。
; ]: t& S) w4 l- ~: d) t
    “祖母放心，孙儿定会把此事办妥当的。”
0 a# j/ t6 O1 d# N9 D# `8 q
5 ^; G; h0 t8 t; K$ p- x8 |+ n# ]    见老夫人依然面色不虞，罗天珵凑过来，半跪下，像儿时一样摇着老夫人胳膊，“祖母，笑一笑十年少呢，您就放宽心吧，孙儿办事，什么时候出过岔子？”

4 F( ?( ]0 a$ a9 [    老夫人面色稍缓。

$ M9 y# n5 W- L' m" J& {    甄妙忍不住问：“祖母，那绿娟呢，莫非和嫣姨娘一起失踪了？”
) I9 [/ ^! m- D) z
9 U; M+ n' q# S9 ?* G2 q  q% C    “这倒没有，嫣姨娘的失踪，还是绿娟率先发现的。”老夫人随口一提，想了想，叮嘱道，“你们二叔和二郎闹出来的这事儿，别让你二婶知道了。是我们国公府对不起她，年纪轻轻，你们二叔就成了那个样子……”
/ @' N: U' Y" `0 l3 s1 D
, s0 K% B2 d9 n/ P& _. R6 |    “祖母放心，我们明白的。”

6 v2 n# E+ h% ~5 w) t' ^; m    “祖母，那孙儿就先去办事了。”
% ?6 b" H! M# }( o. N9 p  d6 z+ M
    罗天珵起身出去，甄妙留了下来。
1 T! l+ v& [5 V& x! f* K! O
$ K. d* H6 x+ _- q' R- M& g    又过了一会儿，陆陆续续有人来请安。

3 x/ @; L4 G+ T) T, r8 ^5 i    蔡氏进来时，甄妙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1 s2 {. z8 F  Z0 D    相较于罗二老爷的年纪，蔡氏还很年轻，只比甄妙大了几岁，是因为娘家衰败，身为长女支撑门户，硬生生蹉跎了青春。

/ W1 n) Z9 I; }$ f9 B$ U    老夫人对这位继婶，是很喜欢的。
; s. Q1 u& G0 P9 @1 }' p  i
    甄妙此时见了，也忍不住要赞一声好。
% d/ R+ h# ?- L2 R) k
    罗二老爷中风卧床，从此成了口不能言的废人，她面容虽憔悴，却依然收拾的干净妥当，有种任是风和雨，永远打不折腰的精气神在内。

    老夫人果然就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招手道：“蔡氏，来这里，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 a4 ?6 e+ S8 M' k7 H+ Q+ V. t
, m0 Y9 E( p% x" r    “老夫人，您讲。”蔡氏一开口，声音就是嘶哑的。

    对年长了她二十多岁的夫君，她是没什么感情的，可一旦这人倒下，还是像一棵大树重重的压在了她身上。

    三娘眼看就要及笄了，还有五郎，原本因为是哥儿，去了外院读书，她这当继母的为了避嫌，也能图个轻快，可今后却不能够了。而她，在罗二老爷成了那副模样后，再也不可能拥有自己的孩子。
3 ~4 t2 w4 k# \7 R
' Z) b3 W0 P6 M& q& \- I. @+ q/ \    她幼时批过命，是劳心劳累的命格，只说到了晚年会享子孙福，苦尽甘来。
# p  G! b) ^. s7 y; s
    现在看来，连这样的盼头，都成了奢望。
9 v/ E" ]+ x5 H* y) ]2 `6 @
    老夫人看着蔡氏，叹了口气，拍拍她的手道：“蔡氏，老二突然成了这个样子，以后要委屈你了。”

    蔡氏飞快低头，再要强，眼圈也有些泛红：“儿媳不委屈，这是命呢。儿媳只盼着老夫人长命百岁，就是儿媳和孩子们的福气了。”
; g+ D+ q  E+ O  s) y. O
    “你能想通就好。”

& u  D, ]& M, Q' Z# n    这个世道，女人命苦，想不通，只会让自己的心更苦。
& [8 s/ m& h. _4 _# g# p
6 D" B, Z5 k* n, H0 ]    “田氏过世那两年，二房内院没个能做主的，八郎一直放在我这养着，如今我精力不如从前，刚刚又得了消息，他生母染病没了，我看以后就让八郎回你那吧。你是他正儿八经的嫡母呢，仔细教养，将来必不比别人差的。”

/ _4 y; Q( V: [0 F3 a0 \( p. d6 R    蔡氏心头一动。
* m- n+ t+ M7 p' g* U! T' ?
" h0 V# r* K9 \7 T  h    八郎如今不过五六岁，还是能养熟的年纪，说不得自己以后就要指望他了。

    蔡氏连忙应了下来，来请安的各自散了，甄妙若有所思的回了清风堂。

第四百七十二章 长谈
1 ^) F5 d- }" N* R# W5 b
    甄妙回屋不大一会儿，又得了信说老夫人不大舒坦，要请大夫，忙又赶过去，路上遇到了田雪。
. x) p- e7 m. l& {4 W
% ~: N* r* a) o3 [    “大嫂，先前瞧着祖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就不舒服了呢？”

    田雪觉得这两日家里有些糟心，公爹中风了，二郎又得了失心疯，还没去兵营报道的三郎脸色阴沉沉的，不许她多问一个字。

6 Q3 b/ c  A0 K9 M    二郎的发疯，莫非和公公中风有什么干系不成？

    田雪不敢深想，只是打量着甄妙的神色。
  k  ]0 ~9 s7 L+ Z. Z
    她清楚，若是府中发生了什么不便示人的事，大嫂应该是知情的。

    甄妙面上除了焦急，看不出多余的情绪，加快步伐道：“人上了年纪，偶尔不舒服也正常，祖母身子骨向来硬朗，想来没有大碍的。”

: Q; j* Y, l* B% ^    二人并肩进了怡安堂，大夫刚诊完脉要出来。
- f/ v  l: D6 ^& v! ~
    “大夫，老夫人怎么样？”

# O# y; B! Y) a    “有些情志失调的症状，在下先开几副药吃着，不过老夫人上了年纪，喜、怒、忧、思等情绪起伏不得过大了，要静养。”

    “有劳了。”甄妙与田雪进去，见老夫人半靠着引枕休息，又找杨嬷嬷问了详细情况，便一同留下侍疾。
# ^  e# `. E5 x3 g# J
    等到了下午，罗天珵便回来了，走进怡安堂时，甄妙和田雪一左一右，正陪着老夫人闲聊。
: P, m- I2 ?. c9 w8 G
6 S3 S/ U, j5 t% z- b) j5 }    见到罗天珵，老夫人精神一震，下意识扫了田雪一眼。
- R$ S  U3 d5 Y) K6 j
3 i. `& w! J3 Q# A# w    田雪是个乖觉的，立刻站了起来。笑道：“祖母，我去瞧瞧桂花茶煮好了没。”
+ R& l4 B* }) w/ S$ r9 X
    等她扭身出去，老夫人问道：“如何了？”

0 M# w/ A# V+ S) _    罗天珵回道：“人找到了，尸体都已经硬了，就在花街背后的一条偏僻巷子里，想来是遇到了歹人。”

. o$ A; z, ]$ U3 R% M8 H$ m) j0 ^    老夫人一听，就信了大半。
( [* Y( D1 l7 q2 y8 g6 N# Z5 L
( W/ V7 m& D# [5 j3 _$ L1 m    大周虽有宵禁，可凡事都有例外，一些误了时辰或者有急事的，要是有些身份地位。被巡逻卫遇上了。通融一下也就过去了。

    还有一些习惯作奸犯科的，夜里避开巡逻卫行动，也不是难事。
1 J( D, e4 o% V. s1 g$ Z' ^
    “大郎，你见着人了？”
6 }! M5 z0 |& Z$ o6 C. d. R, d
    “祖母。您就放心吧。孙儿亲自去瞧的。是嫣娘没错。”

    老夫人皱起的眉头松了松，又轻叹着摇摇头：“嫣姨娘也是个糊涂的，她那副容貌。逃出去了遇到人还能活？还不如规矩留在院子里，好歹留一份体面。”
7 A3 r* ]4 r, C# g
" ?5 U6 n  }: Y: A: h- s4 w    老夫人半点没有怀疑罗天珵的话，更没有问后面怎么处理的，反正国公府的嫣姨娘已经染病身亡了，这便够了。
7 n8 A7 f8 e! O
' a+ s) |6 X; a( ]/ s1 C% L    “好了，你们两个，一个出去忙了一天，一个伺候了我一天，都累了，回去吧。”
5 h. j% S+ t6 |4 k
6 B, F( w5 h* D" p    “祖母，孙媳今晚就留下，照顾您吧。”甄妙心中一慌，忙道。

    偌大的国公府，数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守着，嫣娘是怎么跑的？
- G2 q- n5 ^; H- t
    世子的话瞒的了老夫人，却骗不了她。
# i$ [/ f& o8 g5 i
# @& H0 W# N& @+ R' G9 B# r- U    一想到罗天珵可能会杀了嫣姨娘，然后把她抛在花街柳巷，甄妙就心中发冷。
* r; i6 D* f% C& @2 Y. S
    “祖母没什么事，你留下做什么，快去吧，听话。”

3 r$ T# A* p+ d! [: H! L    甄妙见此，只得随着罗天珵一起走了。

& Y2 |( ^3 C" P8 k' m- {9 E" ^$ v    一路上，罗天珵几次想跟甄妙说话，见她神情冷淡，只得作罢，等一进了内室，直接把丫鬟们赶了出去。
0 k# M! a' i* Y
    “皎皎。”罗天珵双手轻轻搭在甄妙肩上，正色问道，“你到底在躲什么？我怎么感觉，你是在怕我？”

    甄妙这两天愁肠千转，早已受不住了，闻言再也忍不住道：“没错，我是怕你！”
' `$ ~0 D  h; Z: _9 K
    这话一说出口，罗天珵就愣了，好一会儿，他咬了牙：“皎皎，刚刚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 ~% [! {0 G7 Z( V, Q* b9 |  Y
    甄妙看他震惊又失望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心疼，可她也知道，这事不说明白了，两人以后只会渐行渐远。

! l% ^: z% L) C2 P( y    她……舍不得二人渐行渐远，哪怕观念不合。

- Q% Z. z! Q4 |8 M$ W5 [0 t    “说多少遍都是一样的，我觉得你可怕！”
1 w4 o0 I& s* Q6 X7 p% h
1 r) ^: A2 F4 r4 U# O  l5 c3 ^/ I    “你怕我？”罗天珵一张俊脸冷的能结冰，更像是寒玉雕成，“好，好，没想到到头来你怕我，甄四，你到底有没有心！”

    罗天珵说着，胸脯起伏，显然是气极，凉凉看她一眼，掉头就走。
/ Y, g6 l1 i' I1 q8 `
    那响亮的关门声都把甄妙关懵了，她咬着唇呆呆站了一会儿，才扑到床上，抱着软枕狠狠咬了一口。

! Z5 M% n4 n9 o7 Q    这混蛋，这混蛋，居然摔门走了？
2 D; J/ l) Q& f8 O* `/ d2 ]( a
    气死她了！

    甄妙气得抓心挠肺，就拿那软枕出气，抱着死咬。

    罗天珵出去吹了凉风，清醒了些，返回来，见状忍不住笑了：“皎皎，你啃猪蹄呢？”

    甄妙动作一僵，抬起头，恨声道：“你才啃猪蹄呢！”
' p9 p6 }! M/ l" r3 Y/ Y+ A
- j) {1 h( y. e' H% _/ ^$ x    “那你这是在做什么？”罗天珵心里同样难受，因为冷静下来，不动声色的走过去。

    “你回来作甚？”甄妙斜睨他。
: @+ n7 I; `) [: [$ c7 x
    “有件事我忘了问。”罗天珵一屁股坐下来。
9 L# q, Y; l$ W9 ?$ n
0 b3 R; M+ C" q+ s- A) ~    “什么事？”甄妙往一侧挪了挪。

3 ?. t; m6 f6 v7 G3 a; j    就见罗天珵黑着脸，一字一顿道：“你给我说清楚，你凭什么怕我？你是要气死我么？”

5 M  P( e$ x& ]) ]& y! c    他抓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感受一下，感受一下！”
6 d! X5 z6 e: A9 q/ u( C. S) }
    “感受什么？”
* e3 B9 Z1 ?3 h* ?5 P' V0 @1 a
, }& a. G9 p* z3 n7 \    罗天珵委屈地问：“你没发现我这里碎成渣了吗？”
3 R  p0 f( K% l$ e1 A$ {
" E& z: }! p& L7 ~8 q    甄妙任由他抓着手，眼帘垂下，盯着二人双手交握的地方，心道，心碎成渣还有救，要是人碎成渣就不好了。

9 D/ [4 g: Y- \9 r: _    “皎皎，你说话啊！”罗天珵见她迟迟不语，一副灰心丧气的样子，不由又气又急，剧烈咳嗽起来，这一咳嗽牵动了伤口，冷汗顿时滚了下来。

    甄妙见他脸色苍白，心一软，鼓了鼓勇气问：“瑾明……你和嫣娘……有什么关系？”
0 y, I6 U6 N  ^& ^/ L
    这话一出，室内顿时是针落可闻的安静。
5 [" \0 L+ G  _7 O' I
4 `+ C$ Z4 i- I* s5 J: w! s! l    罗天珵目光与对方交缠。里面闪过淡淡的痛楚和失落，他张了张口，有些赌气地问：“皎皎，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认为，嫣娘天香国色，吸引了二叔和二郎还不够，同样吸引了我么？”
! \  u# c& ^; d& a
, }1 ?0 E. f7 L' \% s    他问出这话，觉得心口空洞洞的疼。

6 W8 y8 D( f1 p& @/ D+ B    要怎样，她看向他的眼睛里，才是全然的信任？就因为最初的相遇。他忍不住出手伤了她。所以他们的关系才这样脆弱么，哪怕是他遣散通房，依然不能让她心安？
5 Y- a' n( B' ^7 T7 z# |7 V
    罗天珵很灰心，不是对甄妙。而是对自己。
1 J# u0 U9 K5 d
8 d3 F) H& i. N9 D1 B- v    他重生于二人相逢最狼狈的时候。然后出手。让这狼狈更加深刻。
! f( p4 y/ i# A# Z+ q
    于是她便念念不忘。

    罗天珵自嘲一笑。

    可是甄妙摇了摇头，说：“不是。”

  p8 k& p. i% z( ^    罗天珵那抹嘲弄的笑意还凝固在唇边，听到这两个字。忽然就觉心花怒放。
* V/ w- ^6 G! k! O, E$ q* u" y% m: H
    “皎皎——”
+ \! s+ }( w9 q$ ?, N6 X6 X2 N
    甄妙却没有回应他的热情，抿了抿唇道：“最初，发现你和嫣娘交换了某种默契，我确实忍不住往那个方面想了想，可是现在却不这样认为了。”
0 u8 h$ {+ {+ [, p: e6 G
6 S0 O# _1 y, ]    “怎么？”

* o2 F+ Z8 L* B; Q7 ~. {    甄妙白他一眼：“我看人的眼光还不至于那么差，你要是对嫣娘有心，能这样眼睁睁看着她去死？我的男人，怎么可能这么渣？这点责任还是有的。”
1 ?1 _4 h; K0 C  G# d" T
    罗天珵张张嘴，像塞进去一个鸡蛋。

    怎么办，他刚想坦白放走嫣娘的事情的，可是照皎皎的话说，那不等于他对嫣娘有心了？
* V8 Y# @) `6 J) y# s' P2 x" N
    甄妙可不知道她给罗世子挖了好大一个坑，继续道：“所以我想，嫣娘应该是替你做事的吧，就像是那种……棋子？”
0 w; h' M7 X' i$ G- b2 E
    “皎皎，这就是你怕我的原因？”罗天珵无奈的问。
) L8 a9 y: ?' i6 L1 M
    “这还不够么？二叔一家发生的那些事，作为一个旁观的人，难道不觉得可怕？”
  j) o5 f0 C, s% S( K, ~
8 s$ H5 X- T# |% L    罗天珵收了笑：“皎皎，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也不需要报仇了？”
7 r8 l; A' b) R
, L6 g4 g& E5 G! c* S# m    “报仇？”
7 ]3 Q. i8 i5 s1 m/ q
' Y6 Q! Y1 @  \9 Z$ ?/ q    “是，报仇。”罗天珵紧紧盯着甄妙的眼睛，从她的神情可以看出，二叔一家和他之间的恩怨，她多少是有些心理准备的。

    罗坦城轻叹一声，自嘲的想，都到了这种时候，皎皎竟觉得怕他了，他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 O; N0 o& W$ Q6 H9 k    “皎皎，还记得，我曾和你说过的那个噩梦么？”
' m- s% P' Y1 p* @
    甄妙面色凝重的点头。
. e+ ~$ p9 o+ m1 Q2 L- M
    罗天珵往一旁挪了挪，二人之间拉开了一些距离，这个角度，却能更清楚的看清甄妙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
4 G- M) K4 j% Y; y9 d) n- y; D/ F
    他修长的双腿交叠着，是刻意作出的一种随意姿态，可心里却绷紧了弦：“那个梦，并没有停在当初我告诉你的地方，它还有后来。”
! Q+ @: m' ^/ L5 ~
1 p! R# n& o$ J2 M* W! m/ ~% ?    “后来？”甄妙放在腿上的手紧了紧。

4 j3 L6 w/ i' ]4 ?& X& S( \    “是呀，后来还很长呢。”

    这一次，罗天珵是详细彻底的把二房对他的步步紧逼，最终身败名裂逐出家门，落得个发配充军的下场说了出来。
' J) E4 z; l; J( \% J
! t, H: R$ I. }& D4 R# \    最后，他望着甄妙，笑的有些悲凉：“皎皎，你说，我从这样的噩梦中醒来，真的可以一笑泯恩仇吗？”
# [" S; A3 o( p  v# ^5 |  s- N
    甄妙眼睫毛轻轻一颤，这才从罗天珵描述的那场噩梦中醒过神来，她只是一个听众，可是故事落幕，依然有种恨不得把那作恶的一家千刀万剐的冲动。

. s3 y8 f1 v+ C3 P; t+ c    这一刻，她是真真切切理解了罗天珵眼中那令人胆寒的戾气是从何而来。
/ R2 x  W4 c* x1 p( y
8 b& `/ n7 b) j% N! c    于是，甄妙轻轻摇头道：“当然不成。以德报怨，又何以报德呢？更何况，想要一笑泯恩仇，那也要对方同样想笑才成，对于那些丧失了底线的人，是不懂得笑的。”
* W4 i8 H7 F4 m
9 c% L5 Y4 I4 I; i% I6 E' I    “皎皎，我就知道，你会理解我的。”罗天珵有些激动，如释重负，不由自主倾过身子拥住她。

, t, u' l; y4 c: A    “我话还没说完呢。”甄妙低叹一声。

第四百七十三章 新生
# W, D3 c& S) C9 u
- S: Z, l6 l- Y/ R" L1 ~) c9 V    罗天珵动作一顿，坐直了身子凝视着甄妙，知道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

3 f. k5 x1 j3 x/ f9 R9 p1 Y  i! H    “皎皎，你说。”
, e2 j! Z$ r( U, g: K+ l  X
, L2 |- R/ i. c. x0 w5 ]    甄妙犹豫了一下。

    她知道把这话说出来，很伤情面，可是话赶话说到这里，要是再生生憋回去，也不能了。

% z& s7 K) }% l* D    她站起来，走到桌边，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罗天珵，一杯捧着手里，低头抿了一口，侧脸微笑道：“先喝口茶缓一缓，茶里的桂花是新摘的，还加了桂花蜜，味道不错。”
3 X  @5 d- P3 \/ [9 _; K+ \/ q6 p
- `5 f, p1 n5 K* U' O    罗天珵抽抽嘴角，心道，皎皎以为这是听戏呢，还带中场休息的。

6 v0 }, p. U6 h) K4 S    越是如此，他知道接下来的话恐怕会在二人之间造成很大的震动，干脆也端了杯子缓缓抿着，暗暗警告自己要冷静。

7 l" G, r- y* Q    皎皎这辈子都是他的，可以爱他，信他，恼他，但绝不能怕他，今日这番谈话可不能因为他的脾气搞砸了。
1 D6 q$ q! T, W5 B" M
    甄妙同样是如此想的。

    二人都已经谈到了这里，她也不想因为赌气弄砸了，无论二人的观念能不能达成一致，至少，要保证说话不要带太多的个人情绪。
  p$ v" d8 l) o3 |5 O$ v: O- H
: @/ x1 \* i$ g( s1 [, X/ I    她不紧不慢把一杯桂花茶喝完，随手放到高几上，抽出帕子拭了拭嘴角，这才平静的向罗天珵看去。

    罗天珵直接放下茶杯，身子前倾，做出聆听的模样：“皎皎，你说吧。”

/ `# a, ^1 J# m# n$ t/ E0 B    甄妙点点头，斟酌了一下语言道：“瑾明，我理解你想要报仇的心情，也理解把它付之行动，可是，在我看来，无论心中有多恨，报仇也要讲究个手段。”
7 G6 |9 m  Y4 w7 {) m" J4 a
: @5 j. a; s8 t: y    “手段？”罗天珵细细品味着这句话，有些不明所以。

    “是的，就是手段。不同的手段，也许最终的结果是一样的，都能报仇，可能很多人觉得只要结果能达成所愿。什么手段都可以。反正敌人最终都很惨，讲究什么手段，不是虚伪么？”

    罗天珵没有做声。眯了眯眼睛。
& L% ^' V9 t; S
    “可是，我不这样认为。”甄妙怕他不懂自己的意思，想了想道：“比如我们路上遇到一条恶狗，被它咬了。可以找根棍子抽打它，捡块石头砸它。但是再怎么生气，也不能矮下身子，同样咬回去吧？”
7 o2 A3 t( z( W/ `1 Q
" C4 H2 t3 |" E1 G    见罗天珵沉吟不语，甄妙悄悄舒了口气。继续道：“我的意思是……活在仇恨中不可怕，手刃仇人也是应该的，可是。我们不能让仇恨把自己变成和对方一样的人，那样。就算报了仇，也是得不偿失的。”

    “你的意思是，我不择手段么？”罗天珵淡淡问道，神情看不出喜怒。

3 g! O" k" F; G    不知怎的，甄妙有些不敢看他那双璀璨生辉的眼睛，低了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道：“至少，让一个女人引诱父子三人，还留下一个虽无辜，一出生却带着罪孽的孩子，这样的手段，我觉得并不光彩。更何况——”
& e# o6 Q" Q3 R" R5 R" Z
) k- C* k- {7 r5 v  w# s# p' i    “更何况什么？”
8 Y7 Y4 n' g6 U/ T" C5 D
+ [8 D6 T/ n0 ]7 R' ^    甄妙抬了头，咬了咬唇道：“更何况，事成之后，还要杀人灭口弃于烟街柳巷中，这就太过了。就算是棋子，她也是个人啊！”

    说到这，甄妙有些激动，看罗天珵一眼，加重了语气道：“是生下了八郎的人！”

9 Q: \) X9 J# n# k( w    她为什么怕呢，因为她不是那种“只要你爱我，哪怕对不住全世界，做尽恶事，我也不在乎”的女孩子。
4 d4 r" _1 N0 i! g8 _
! ]2 N4 p& H6 V1 w+ D    她怕的是，万一她是不被爱的那一个呢？
# e( o! }0 U" T- N! C" z" B
    她希望心悦的那个人，哪怕没有爱，也该有最重要的一些品德。不必完美无缺，但至少能守住底线。

: O0 Y# T* P; D) w7 C    “讲完了？”

    “讲完了。”

    罗天珵不说话，就这么直直看着她，直到看的甄妙有些不耐了，忽然伸出手按在头顶，揉乱了她的头发，边揉边笑道：“皎皎，你想的太多了。”
# Z  e! f2 }( m0 Q$ G
% I) F" v- J6 l6 B    “嗯？”

& h0 A$ q' h5 P7 b    “谁告诉你，嫣娘是棋子的？”

    “难道不是？”甄妙睁大了眼。
/ Z* h7 {( J3 A1 J
! v  `$ c) c! o0 t$ E) p    她一双眸子又大又清亮，罗天珵瞧着就忍不住想，他的媳妇，怎么这么可爱呢？
4 [+ y. U* Q% v
: ]& j9 g2 c+ P/ T6 Z    “就算是棋子，她也是一个无比珍惜这个机会的棋子呢。或者说，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等价交换罢了。”
6 s1 v( u' g) D: \7 j8 [. J; _
/ u4 ~+ }. \$ C# r    甄妙推他一把：“你说的我越发糊涂了。”

2 v1 B7 w+ n- m- o7 _' p    罗天珵微微一笑：“她用美色，换得报仇雪恨的机会，我用助她报仇，换得一个心甘情愿做事的人，不是很公平？”
' R0 F! [% g! `1 H! e" g
5 X+ C  {, w7 e8 c% t( C+ I    听罗天珵讲了嫣娘的身世，甄妙这才释然。

    要换成她，一家几十口被杀，自己也差点死于刀下，恐怕也要对给她这个机会的人死心塌地。

  e  }; d/ E$ m$ H7 A1 _! x2 _  L" a    “我确实是存着离间二叔和二婶的心思，才寻来嫣娘。却没想到能闹得这样难看，这才是人心难料吧。”
0 a: z2 V2 L7 G3 e, W) ]9 Y
    前一世，他们夫妇可是诡计百出，离间他们夫妻，甚至特意引着甄氏去上香，从而遇到了名动京城的君浩。

) a$ U' B/ U  M    罗天珵偶尔也在想，男人在郁闷时有朵解语花会忍不住采撷，女子在夫妻相敬如冰的情况下，遇到那样一个男子，会心动，是不是也没那么十恶不赦呢？

4 c8 Y* J1 o* x$ M( F5 A3 k- M' Q    至少，如果是现在面对着曾经的甄氏，他会控制自己，不会再起杀意了。

    “那二郎和二叔因为嫣娘，一个发疯，一个中风——”
/ ^/ p1 o: Q0 s5 j' u
    罗天珵终于忍不住笑起来，伸手捏捏她的脸：“傻瓜，你夫君是个人，你以为我是神仙呐？就是神仙，还有思凡犯错的时候呢！”
- P% ^# j8 K% p
$ i0 G, p: P! |4 k' d" y    甄妙听到这，才听出来，她这是被调戏了吧？一定是被调戏了吧？
) {5 |2 Z  b$ C& X+ ?6 \
$ o8 {" q. i- F' T- W7 k    “还有什么想不开的，一并说出来吧，过后再翻旧账，当心我翻脸。”
% @" \% [0 S" p2 ]8 P4 o" H
    甄妙挑眉：“翻脸？怎么翻脸？”
( ]- e+ s5 k  h$ E# j  P4 f
- T  }) ^/ l/ P! ?) ?' S    “哦，这个可以稍后再想。”
9 E# M+ M' E( G
    甄妙轻哼一声，道：“那么嫣娘，真的不是你灭口的？是她自己逃出去，遇到了歹人？”

    罗天珵眼睛眯起来，挑眉笑道：“你怎么就抓着嫣娘不放了，幸亏她是个女子，不然我真要杀人灭口了。嫣娘是我放走的，并没有死，现在应该已经改头换面，在某个地方重新过活了。”

  b0 |: N# G4 ]# s7 g7 O    说到这里，他赶紧解释：“我不是因为你说的那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才放嫣娘走啊，放她走，只是举手之劳罢了。毕竟——”

    罗天珵沉默了一下，才道：“就算活在最黑暗里的人，也该有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第四百七十四章 欠的总要还
9 Z! W& }: R4 O" Y
, g9 ]- `& i7 O! x( P    甄妙直直瞧着罗天珵。

    罗天珵失笑，抬手捏她的脸：“怎么了，看傻了？虽说你夫君是比别人帅了点，你也总该看习惯了吧？”
6 O4 }. m- [) `: V* H
& r0 }, l2 t: T    “不习惯。”甄妙一双眼睛笑得弯弯，里面像是盛满了璀璨星光，伸了手，点了点他坚实的胸膛，“因为我忽然发现，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帅一点。”
8 V- @5 F: W& f9 H, N; ^
/ `4 d! e4 U: p    这种她以为夫君是“人渣”，结果发现，他只是善良的不明显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罗天珵耳根微红，咳嗽一声道：“真的？”

. m5 T4 Y2 p) i9 ^: o; J3 n) |    “真的。”
6 g7 H' z: L- f; c1 t
* K- U9 F7 Q) B! X/ N; `    “那……比君浩呢？”
+ W2 B7 \5 @. U1 P
) X- w  f7 }. T) y    看着罗天珵期待的小眼神，甄妙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

7 [3 C) A5 N2 t6 g) @4 H+ ?4 V5 ]    她以为，“吾与徐公孰美”这种事，只存在于遥远的史书里，没想到，她家夫君也这么蠢！
( X: r# r. c" e1 }4 E
, p8 `7 H1 w7 g- G. h$ k4 C    更没想到的是，这家伙还挺执着，见甄妙只顾着翻白眼，伸手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肩头，有些无赖地催促道：“皎皎，你快说。”
: n  T1 k  ]; {7 M& w
    灼热的气息扑在耳根上，吹得人连心头都跟着痒痒的。

- o. R: k) X: C; ?8 `- I    甄妙愕然。
; f  Z+ z! h  A+ P
3 t+ R" P" \5 L) J8 U4 }    这像大猫一样蹭着她撒娇的是谁？他什么时候学会这一招了？
% Q5 R4 f  L/ Q
8 c. J4 s6 ]1 ]* ~1 x    “你们有什么好比的。”甄妙心里觉得，论风采，其实还是君浩更胜一筹，只是实话实说的话，这大猫一定会炸毛的。

    罗天珵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皎皎，你这是回避问题。”

. P2 }9 S1 w/ U) F    甄妙揉了揉太阳穴，斜睨他：“那么你觉得，我和嫣娘比呢？”
* T1 n$ Y+ |) \# D8 A1 m
    “这个——”罗天珵掏掏耳朵，干笑道，“我去一下净房。”
. d& t+ X1 h, b2 x; s
    甄妙呆滞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混蛋。连尿遁都学会了！
. H  w, s! E: [# H7 Z! j, U& Q
; h" A; T0 A- G9 |, @% Q    呃，她比嫣娘就差这么多么？

  l; [- t1 t' K) h4 K9 ~& n) V1 E5 a' {4 J    甄妙小小纠结了一下，就抛在脑后，起身去瞧两个儿子。
! ~3 P6 d9 I+ C* U
4 T7 I# }2 G: O# F+ p    夫妻二人解了心结，夜里，自然是满室旖旎，春光无限。
; \6 g9 ]7 \2 O
    事毕。大汗淋漓的罗天珵用修长的手指轻抚着旁边人光洁的脊背。低声道：“皎皎，以后，试着多信任我一点。好吗？”
# D  |# L2 S5 U; D, N$ @, x$ W
    甄妙环抱着他的胳膊，轻轻点头，然后呢喃道：“瑾明，我再给你生个女儿。好不好？”
/ v7 j* Q; R2 [# K( T
8 o; e3 Z' M% S+ Q4 N5 }# q    身边人身子一顿，手臂上的肌肉都紧绷起来。断然拒绝道：“不好。”

$ |4 h4 m9 h# Y    “瑾明？”甄妙讶然。
* ]* q8 X! S. F  v8 S& p3 r, A$ o, I
    罗天珵正色道：“皎皎，你当初生祥哥儿和意哥儿的时候，简直要吓死我，两个儿子足够了。就不用再生了吧？”

    甄妙听了有些不满，嘀咕道：“什么叫两个儿子足够了，当初要是生的两个女儿。怎么办？”

) K. W5 [1 _% ^/ w    罗天珵好笑看她一眼：“这你也计较。我的意思是，咱们有了血脉相连的孩子。已经够了，就算是女儿也一样的，正好等她将来长大了，给她招赘，到时候谁敢欺负我女儿，定不饶他！”
1 e0 p9 V4 c; ^' O
! q+ r8 I1 u* y    甄妙心中满是感动，还是有些不解：“瑾明，我以为，所有家庭都是盼着儿子的，毕竟，只有儿子才能继承一切呢，包括爵位。”

    大环境如此，她没奢望过罗天珵会不一样，却没想到得到了这样的答案。

    “经历的多了，有些会看的更重，有些，则看淡了。”罗天珵笑着亲她脸颊，“总之，现在就很好，再怀孕生子，你吃苦受累，我还跟着担心，何必呢。”
, u, {1 c( C0 {& g. h
    甄妙笑眯眯听着，心中却想，那男子服用避孕的药丸子，瑾明是放在哪里来着？明日好好找一找，换成玉米面好了。

$ `% n7 s7 F& _7 T5 {    自此，夫妻二人相处甚好，那眉梢眼角间的浓情蜜意，连老夫人都瞧出来了。
( p3 }7 ~' B0 O$ k. o
    孙子孙媳感情好，老夫人瞧着高兴，因为二房那些糟心事积聚的郁郁之情消散不少，整个人都精神起来，国公府仿佛恢复了昔日的平静。
9 a0 Z' `- N% V2 l
    到了九月初，宫里传出消息，九月初九重阳节那日，太后和皇后要在御花园办一场赏菊宴，收到邀请的不是公侯之家，就是朝中重臣，点名了要带了年满十四岁的小娘子去，说是太后见了花朵般的小姑娘高兴。
0 z( S* L- z$ ^* w
    赵太后正跟着赵飞翠发飙：“哀家见了小姑娘高兴？放屁，哀家照着镜子打量，觉得自己还是小姑娘呢！”
. E) q# D. K: k+ ~) {
( z7 ^6 }  m+ P0 F8 f2 {/ S% W: X    说她老？是可忍孰不可忍！
- q8 U) t. y, O3 V
; o' z6 n+ T! z) o    向来爽利泼辣的赵飞翠目瞪口呆：“姑母——”

    她想，她知道姑母的禁忌在哪里了。
6 u6 Y! a, h: r" i! c  e
* X" P$ T& I7 Y  |, K6 q    赵太后一看赵飞翠这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斜飞了个白眼道：“飞翠，你但凡软一点，嘴甜一点，也不会让那上不了台面的霸住了皇上！”
8 x+ i+ Q# ^/ A) o. q/ A$ O
    看看，这还是她亲侄女呢，她生气，都不知道哄一哄，说一句“姑母瞧着就和我姐姐似的”，会少块肉啊？
8 z+ I, x! D" R1 n: j
+ ?. `5 d: S+ b    果然是个不会哄人的！
- B* Y; m# K  [  d  W; }4 h9 M
8 p, G7 I  F. l6 R' ]" j+ M# r2 p1 E    赵飞翠撇撇嘴：“姑母，您说错了，我但凡软一点，早气死了。现在多好，我瞧着他不顺眼，就不用做小伏低哄着他，那狐狸精惹着我，有气我当场就出了。”
3 M$ v( L9 H/ I3 g" }' L
3 y/ n$ }# c2 u2 f# E( t3 L2 a    赵太后默默流泪。她果然是老了，现在的皇后都是这样的想法了吗？
$ o1 S4 N" H$ k5 `
    她当年也是个暴脾气，一方面管不住自己的嘴，一方面又担心惹了昭丰帝不喜，结果就在装温顺和霸气侧漏之间来回变换，到最后也没入了那死鬼的眼，还白白便宜那些小妖精在她面前趾高气扬那些年。

    想一想，要不是熬成了太后，走在那死鬼前头，可不是生生呕死人吗！

" D* z3 n/ l, J' p    她忽然看着侄女顺眼起来，语带怜惜地道：“也别怪你祖父主动提起充实后宫的事，这后宫中，太后和皇后都是赵家的，树大招风呢。”

    “我晓得。他选多少人进来我都不管，只要别占了我的住处，短了我的用度。”

    赵太后嗔她一眼：“瞧你那短视的样儿，怎么也少不了你这当皇后的，再说，这些人。还要你把关呢。”
& j' }& A& q+ R8 ~) Y6 a" @. I7 z
& D# V5 h' \5 k4 d) n* r    赵飞翠一听笑了，心道，到时候她一定多选些人进来，这么一大帮子美人儿，难道不用钱养吗？养美人的钱可不是从国库出，而是走皇上的私库。
+ U6 Z2 a" K" f! O- E
9 i- a$ C2 l  Q    赵皇后幸灾乐祸的想，选她看着顺眼的美人。就让那混蛋心疼去吧。

6 Z0 Q# ~! o: W) [4 g; X, |) t- h    不知道赵皇后想法的各府。一听宫中举办赏菊宴，都知道这是太后和皇后要替皇上选妃嫔了，大多数得到邀请的人家都打起精神来拾掇自家闺女。京中精巧的首饰和稀奇的布料一时千金难求。
; M) J+ B, }# N7 u
    镇国公府是一等一的勋贵之家，自然接到了邀请。
! u9 g. t! y/ m' F8 B* d
7 \( a0 b$ a* ~- P; T; h    刚哄了八郎入睡的蔡氏吩咐丫鬟：“去把三姑娘请来。”

& j! L* s! n# S2 m" [% U    不多时，罗知真环佩轻响，款款走了进来。规矩行礼道：“母亲。”
( J( T9 p4 \, `* ^& s
    蔡氏露出个笑容，亲自拉起罗知真：“三娘。来这里坐。”
; w: E( x% I8 D: L+ i) ~& v  |
+ c" y! W& K1 V/ J    罗知真依言走过去，挨着蔡氏坐下，问：“母亲唤我有什么事？”

    对田氏，她心底一直有敬畏和深深的厌恶。只是那情绪见不得光，只得死死埋在最深处。许是蔡氏年轻，面对她。那种庶女对嫡母天然的畏惧感就小得多，母女二人相处还算融洽。

9 ?$ z. n" h. q/ _8 n    “你可知道。宫中发了帖子，请咱们府上的夫人带了姑娘去参加重阳节的赏菊宴？”

    罗知真摇摇头：“女儿不知。”
) Q3 s3 h2 V* u# ~' ~
    自打那一年险些因为汤圆害了祖母，罗知真格外规矩起来，这几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话能少说就少说，事能少做就少做，生怕行差踏错半步，像大姐姐那样落入万丈深渊。
- w$ L- J: g9 a: U% j6 j* L
    蔡氏就温和笑道：“那你就先有个准备，老夫人年纪大了不便出门，我身上又没有品级，到时候你大嫂会带着你去的。进了宫也不要慌，万事有你大嫂，不懂的都要问她，知道了吗？”
' U; g+ B! @6 {8 q, V7 e6 a( z
    左右都不是她亲生的孩子，对这个庶女，她是和五郎一样待的，这个年纪转眼就要出阁，做得漂亮些，总不会吃亏，也不会亏心。
" o1 O0 c6 ~/ u2 [( x. {" g
0 g3 Y3 f$ s, h( l/ G    “进宫？”罗知真怔住了。

    “三姑娘莫非没进过宫？”
0 V' S6 j8 ]7 M
    罗知真摇摇头。

" M: h; E* S7 [1 r6 x: m0 U, y    祖母似乎不喜进宫，田氏身份不够，只是偶有几次得了机会，带着大姐姐去过，府上几位姑娘，只有二姐姐因为是公主伴读，进宫是常事，她一个庶女，是半点机会没有过的。

    蔡氏自知失言，掩饰的笑笑道：“我也从没进过宫的，所以也帮不了你什么。好在你大嫂是个厚道人，你跟着她不会错的。”

. Z: r) v( s' A  M+ D+ p7 }& m    罗知真终于忍不住问：“母亲，宫中办赏菊宴，怎么也要我去呢？”

    蔡氏扑哧一笑：“傻丫头，你可真真是大家闺秀，两耳不闻俗事。这赏花宴呀，其实是太后替皇上相看妃嫔的。这是新帝头一次充盈后宫，选的都是高门贵女，就没有依着规矩从全国各地大范围一层接一层的甄选，只要赏菊宴上入了太后、皇后的眼，入了宫，品级就不会低的。”
5 b3 L5 i) \, v  ?
    “相看妃嫔？”罗知真喃喃反问，不知不觉，脸色已经变了。
$ F; _; J0 W9 Q" G
    蔡氏有些诧异：“三姑娘，怎么脸色不大好呢？是不是哪里不舒坦？”

    “没有。”多年来养成的内敛性子，使得罗知真立刻摇头，拢在衣袖里的手已经握紧了拳头，修长指甲陷入白皙柔嫩的手心，才克制着没有失态。

    蔡氏也没多想。
  W6 K4 C+ W3 A1 b
    要是那位已经七老八十，她当然会觉得皇宫不是个好去处，可现在新帝还不到而立之年，这头一批进宫的女子前途都不会差，她就觉得甚好了。

    “要是哪里不舒服，不要藏着，省得落下什么病根。像你父亲，可不是遭罪么。”

4 u1 j" Y; u% e2 F. P, k- o    罗知真勉强笑笑：“母亲放心，我真的没事。对了，女儿今日还没去父亲那里呢，就先过去了。”
  U7 z  M* `5 }! \' r, t; q- Q
9 B/ ]( c4 g0 z4 s3 W, K; i/ T    罗二老爷因为中风卧床，这东间人来人往多有不便，就移到了西间。
" Z7 R7 D$ K, o1 s
+ J: U. r! P3 q7 \$ B% y    蔡氏起身道：“咱们一起过去吧。”

    穿过堂屋进了西间，一进屋就闻到一股药味儿，混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臭味。

    现在天气还不甚冷，这一直卧床的病人，哪怕有下人精心伺候着，总是有些令人不适的气味。
3 m0 ?" z: j" M0 X4 h' v! j
    “太太，三姑娘。”伺候罗二老爷的是两个丫鬟，都是十七八岁的样子，面容寻常，手脚利落，一瞧就是做惯了粗活的。

    蔡氏点点头，说一声：“老爷，三姑娘过来了。”

    罗知真忙请了安，又上前替罗二老爷擦脸，见罗二老爷瞪她，也不恼，该做的做完，往旁边一站，蔡氏就道：“三姑娘辛苦了，也累了吧，早些回屋歇着吧。赏菊宴的事我记着呢，到时候问着你大嫂的意见，给你添些衣裳首饰。”
6 G  Q7 y3 P/ s2 W# Y
    “让母亲费心了。”罗知真乖巧施礼，又冲罗二老爷道别。

    她立在那里，居高临下，盈盈下拜时蔡氏看不清她面上表情，罗二老爷却正好瞧个清楚。
& E2 c3 o( [4 Z
) ~( {, c% L' W! f$ P1 x! z- a    那是几乎淡到没有感情的眼神，和微不可察的嘲讽。

    偏偏罗二老爷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心思越发敏感起来，这一眼看得他火冒三丈，几乎气炸了肺。
2 M  u  p; V. v  r
    他没想到，有个那样猪狗不如的儿子，连一向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庶女，居然都敢不把他放在眼里！
0 z, E6 L1 G# J5 p. j! u# w
& B2 ~2 h: h+ ]9 T3 u) H+ T  r, _    可是罗二老爷再恼，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嘴角一动，口水又顺着流了下来。

/ _3 d0 s9 H. @' g5 I! u# \& V  z$ F    蔡氏见状，拿了帕子替他擦了擦。

" M, W" o" i4 M1 b    罗二老爷怒瞪着她。
7 T  u: H0 s" G  U2 O
    “你们都下去吧，老爷这里，我来伺候。”

9 p8 Y/ g9 \; [$ w( b1 L2 r    两个丫鬟暗道一声太太贤惠，退了出去。
. K( k; u! v, G! Z: K, k* k" b& b
( }7 {4 Q- m# x& e    蔡氏把那帕子扔在床榻上，笑了笑：“老爷瞧我做什么？忘了告诉您，三姑娘要参加选妃了，凭着咱国公府姑娘的身份，定会入选的。老爷高不高兴？”
4 F) s# E  B; Y1 S) }. I4 ]/ Q
- H' C& b! w+ u7 M' c- w3 p    罗二老爷眼睛瞪得更大，几乎能冒出火来。

* Z/ S( x1 _( t! a    他敢肯定，这女人是故意的！
2 ^! ~( w4 Z, M( D/ u+ n
    她怎么会？她怎么敢？

" R0 ^( v" l/ A+ l    蔡氏冷眼瞧着罗二老爷那不堪的样子，也懒得再装，冷笑道：“原来老爷是不高兴的。也是，老爷的心思，从来没放在这里呢！”

    他以为睡在书房，一两个月不进她屋，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么，不过是悄悄打听到嫣娘的存在后，不便再查下去罢了。
' z2 e8 D1 Z: g! c: D  B: Y
    她也是人，继室本来就艰难些，他却半点体面不给她，只把她当傻子哄，又怎么指望她敬重他呢？
/ i* r6 z8 M/ t1 t5 A* I. z! Y
9 O- q; f5 o- M8 \    “老爷恐怕不知，这些日子有八郎作伴，妾身觉得比往日过的快活许多呢。”

    罗二老爷嘴不停的抖，偏偏说不出话来。
2 Z" G' Y* S( h1 \9 `- e
    “欠下的，总是要还的。”蔡氏笑着说完，扬声道，“柳红、柳绿，进来好好伺候老爷。”说完，面带微笑走了。

    罗知真回了屋左思右想，下定决心去找甄妙。

第四百七十五章 求救
( t- c; ]/ g* E' p
) h; U7 w. E+ a( X0 e    罗知真过来时，甄妙同样在厢房里哄祥哥儿和意哥儿午睡。
" q- ]) Z# h+ o
' e. o) G- ?9 ?# |# V& }    已经进了九月，她还是额头出了一层薄汗。
- L* P. v& [; x& ~$ `) G. o/ _
" v3 L, Y- e3 F& e    原因无他，祥哥儿这孩子太皮了！

    许是渐渐大了，祥哥儿那骨子聪明劲开始用在和大人斗智斗勇上。
$ g) R& O( C1 }' f6 P- N! C4 E
2 D3 |/ c+ t, Z- Z    比如现在，他没有睡意，精神头十足，而意哥儿吃的饱睡的香，就趁甄妙不注意，在意哥儿小屁股上戳一戳，意哥儿茫然的睁眼，瘪瘪嘴要哭，甄妙赶紧又哄：“意哥儿怎么了，是不是做梦了？”

, J9 k9 O! R4 S- K9 s    意哥儿下意识去看祥哥儿，然后摇摇头。

6 }' ^$ a8 b3 {( W6 f    甄妙刚开始不明所以，几次之后总算发现了祥哥儿的小动作，把这熊孩子教育一通，又开始头疼意哥儿。
- N* Z* }2 C2 E  Q$ L/ m, \- y
. l5 a+ x8 C# b    “意哥儿，哥哥做坏事，你怎么不告诉娘？”

3 S* I6 P% b0 M' c+ X* }8 Z    意哥儿皱着个脸，纠结半天才道：“哥哥说，不能和娘打小报告。”
  q% r. s, Q7 S7 R+ H1 k
    甄妙眯了眼：“娘有些伤心，意哥儿更听哥哥的话，而不是听娘的。”

    一旁的祥哥儿忧愁的想，娘亲连他都嫉妒，这样真的好吗？
1 _% X% ?" I9 ^0 t) {
( m% y0 Z% {. u& b    意哥儿是个老实孩子，听甄妙这样说，忙安慰道：“娘，意哥儿听您的话，只是……”

    他瞄一眼祥哥儿，说：“哥哥说，我听话，每次吃鸡腿儿，就把他的留给我。”
# F" d9 ^8 ~6 c: c/ S7 H  m
    甄妙嘴角抽了抽。

$ \( P$ g8 t" o    很好，祥哥儿这小混蛋已经懂得“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道理了，把意哥儿这憨小子哄的一愣一愣的。

    意哥儿这样老实，将来可怎么办啊？

+ t$ ^/ b0 R+ R6 D1 U* k  D    一旁祥哥儿见势不妙，赶忙开口：“娘，弟弟就该听哥哥的话，这样等我长大了，会好好照顾他，不让人欺负了他去。”

+ t5 g2 ^& C% a4 \; J! k# [    这小子成精了吧？连她心里想什么都猜到了？

; }0 Z- H  `" P/ W    甄妙眉毛一扬，刚想再把两个让人头疼的娃儿教育几句，木枝站在门口道：“大奶奶，三姑娘来了。”

    甄妙拍拍祥哥儿屁股：“快睡觉。再耍花样。等会儿收拾你！意哥儿也乖乖睡。”
  z! a& p% i0 }8 s
    说着站起来，叮嘱两个奶娘：“你们好好照顾两个哥儿。”

    说完走出去，沿着抄手游廊直接回了正房。罗知真正在堂屋坐着，见她过来，忙站起来行礼：“大嫂。”

. m' N& N; _: j( S$ T    这个时候过来，甄妙心里颇有些纳闷。面上却不动声色走过去，笑道：“三妹来了。咱们里边坐，我刚刚去瞧了瞧两个孩子，让你久等了。”
0 \' o; f/ m& @
    她当初虽坚持给两个孩子喂奶，有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7 C3 k$ J* P3 B/ x
    祥哥儿和意哥儿满了三岁。就从正房搬出来，挪到了东厢住，为了不使母子感情疏远。午饭后她都会亲自哄两个孩子入睡。

0 A; {3 l, k( A    罗知真显然也知道这时候上门有些唐突，但她自打从蔡氏那里知道了赏菊宴的事。心里实在煎熬，已是等不得了，好在这些年姑嫂二人相处不错，很有了些情分，不然她也没有勇气过来，吐露心声。

* Z8 }& o( I+ j; E; Z: m    “是妹妹唐突了，只是有件事，想和大嫂说。”
) d( K* p% R- E4 b
4 R5 \9 r! L4 V/ h) c    甄妙点点头，拉了罗知真的手进了外间，等木枝上了茶，就让伺候的丫鬟都退下，才问：“三妹有什么事儿？”
3 |' _6 G: @7 `) \! V
; {% r7 x3 x- M) C. {' \    “大嫂，我听母亲说，重阳那日，宫中要办赏菊宴？”
  `4 s; [1 V% X' v9 O3 G2 ^. A/ q
    “是的。”
; J4 Q! G) ~) ^8 M
0 k0 q$ w6 m. x    “我也要去吗？”

    甄妙笑道：“当然，宫里的内侍来送帖子时，还特意说了。”

. {8 @* |1 h0 R# Y, ^, q    罗知真脸色发白，放在腿上的双手绞了绞，咬着唇问：“大嫂，我可以不去吗？”

    甄妙收了笑意，仔细打量罗知真一眼，沉默片刻才问：“三妹不想去？”
' d$ W! z5 m/ v6 J& I+ L
1 ]$ C9 Z$ X! I4 z    罗知真点头：“不想。”
. \, m+ Z7 z: N; `
8 j/ v/ k8 h% s1 q2 S$ M    “那……二婶可和你说了宫中这次举办赏菊宴的意思？”

    “说了。”说到这，罗知真有些撑不住了。
: b( k0 d& F3 ]6 A- A6 N
    说到底，她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女，又是庶女出身，想逃避选妃这种事，很需要勇气的，若不是这些年冷眼瞧着大嫂是个不同的，根本提都不敢提。

" l3 }/ x/ ^9 E    跟谁提呢？要是田氏还在，听了恐怕好大一个耳刮子就过来了，还要冷嘲热讽一番，现在的继母面上虽不错，却也仅限于此，让她觉着自己不识抬举，将来更不好过。

    至于祖母……自打她那一碗汤圆差点要了老太太的命，这姑娘心里就有了阴影，对上了年纪的长辈，只有恭敬，却再也不敢胡乱往跟前凑了。

1 ^$ ~  J( N6 X% l    见罗知真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了，甄妙轻叹一声，拍拍她的手：“三妹，你先不要急，听我说。”

    “嗯。”

9 T! i3 Y( Y( W+ _    “你既然知道这次赏菊宴，是为了给新帝选妃，恐怕是不能不去的。”

1 g  ?9 K$ C, n9 f- l2 N    罗知真手一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称病不可以吗？”
  h# b" q/ s5 V
    甄妙摇摇头：“这个不妥。这是新帝登基后第一次选妃，选的都是名门贵女，你是镇国公府唯一的适龄姑娘，出身摆在这里，就算这次称病，过些日子恐怕还是要传你进宫。要知道，这次是借着赏菊宴的名头选妃，不是正规的遴选，没有什么错过时间一说。这次称病，下次你还要称病么？三五次下来，就算天家不恼，传出你身子弱的谣言，于你亲事上也是很不利的。”
6 t0 b0 f8 E2 a- X2 T. |
    罗知真正逢说亲的年纪，身体不好的说法一旦传扬开，当然不至于乏人问津，但那些出身好的，或者给家中长子嫡孙娶妻的，恐怕都会望而却步了。

    罗知真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0 z" @8 L0 {3 o3 Z. P
    她从小就知道，女人这辈子，就有两次决定命运的机会，一次是出身，这个无法选择，她运气差是从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还有一次，就是嫁人了。
* K. ^5 E  U9 Y2 w
    她不愿进宫，和无数女人争夺那个身份最尊贵的男人，不就是想嫁个好男儿，安安稳稳过上一辈子吗？

    “大嫂，求您帮帮我，我真的不想进宫，和一群女人争来争去，到最后还可能一场空，甚至连命都埋进去。”罗知真扑通一声跪下来，抱着甄妙的腿，痛哭流涕。

    甄妙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罗知真，心中很有几分感慨。
  Q) {' J; T- X  e
    同样是庶女，罗知真和甄静，心气竟是截然不同的。

    她还是想确认一下，省得罗知真将来嫁人后，过得不如意，又起了暗羡宫妃体面的心思，落下埋怨。

& u# E3 z- p0 q" x    “三妹真的想清楚了吗？要知道，这次机会，许多人家都是很珍视的。”
4 a$ [+ z! M  N
    罗知真仰着头，双目含泪，神情坚决：“大嫂，我既然来找你，早已是想的清清楚楚。您看，一代代新帝继位，先帝的那些妃子都去了哪里？就说现在，除了太后，先帝的妃子还留在后宫的又有几人呢？”
/ H- V# k( s! J: J: x- z9 Q
7 {. `8 ~( T; B0 V; L    那些有了子女的太妃还好说，没有子女的，全都要去庙里呆着，运气不好的，还要陪葬。

# ~2 K6 K4 {, E0 k. U    远的不提，昭丰帝驾崩，晋级为太后的赵太后，直接就让昭丰帝生前最后几年颇为宠爱的吴贵妃殉葬了。
4 p, P1 B  G0 m/ P
    原因都不用多找，太后说一句先皇离不得吴贵妃就足够了，谁让吴贵妃是平民出身呢。
; w1 m1 `4 n  P  B+ }4 p
    也是因为吴贵妃出身卑微，当年一跃成为风光无限的贵妃娘娘，坐了方柔公主的母妃蒋贵妃腾出的位子，就连寻常百姓家都知道皇宫里有这么一位出身不高的娘娘，她这红颜薄命的结局，罗知真知晓就不足为奇了。

7 [: v' W% b9 D5 J, w! t    已然说了这么多，罗知真咬咬牙，豁出去了：“说到底，后宫佳丽三千，真正能笑到最后的，只有一人罢了，知真清楚，一旦进了宫，那个人绝不会是我！”

0 Y7 E: G% B+ \9 m- e% {4 t    甄妙下意识点头，很赞同罗知真的想法。
2 n& ]) G9 U/ k$ p! N
    别说吴贵妃，就是后来因为战事起父亲受到重用，又渐渐得势的蒋贵妃，现在还不是要老实呆着。曾经丝毫看不起赵太后的女人，如今悄无声息的活在深宫，像是从未存在过。
6 h) U; z8 V1 z7 a+ m" `+ r
+ t6 b% i3 b" J. _+ |* B    更何况……更何况辰庆帝就是个变态！
2 w' u* L5 g3 Z4 T& m, u: ?& w. Z
* o1 B+ h+ p- x# d1 o  ~6 c) G    要是能够，她半点不想再踏进皇宫一步，只可惜生在皇权社会，又是国公府未来的女主人，不可能完全由着自己性子来。

: ^8 w0 O7 j/ f    还好，那人虽变态，以天子之尊，应该不会出尔反尔的，他亲口说了以后还是兄长身份，要是再有荒唐的举动，就直接把这话甩到他脸上去。
' r% Z+ a2 T) d% P% i) q# l  e% ?- ^
    “既如此，三妹，到时候，你还是随我一起进宫。”

# E6 u8 H( E  @+ A3 R. v7 w    “大嫂？”罗知真抱着甄妙大腿的手一紧，长长睫毛上，一颗泪珠摇摇欲坠。
1 W: v0 G/ f) b: x9 j  w& H8 L
    “你先起来。”甄妙拉着她坐下，笑道，“你这丫头也是个实心眼的，进宫不一定被选上啊。”

    罗知真眼中渐渐有了光彩，又有些迟疑：“大嫂的意思是——我打扮的普通些，表现寻常，就能落选了？”
7 J* L% D5 g' b2 E5 m: G
; J2 \: \9 ?1 g5 |: w    “你是国公府的姑娘，以这样的出身，我想，就算打扮的再寻常，落选的机会都不大。”

    出身高，资质普通，这是分分钟被太后看上的节奏吧？
3 p+ A+ ?& s) i. B0 H
" ^) u2 j& X. s* J' l6 L# ^( u    要是太后和皇后不合还好说，自来太后和皇后为了后宫那块地盘，也免不了争锋，可谁让现在的皇后是太后的亲侄女呢，太后糊涂了才会替皇后选一个劲敌进宫。
4 M) {. d# i) I
0 x( X' I. k8 B" C5 Q$ U8 z    “那……我到时候言行上疏忽点——”

! w+ w* x6 W6 N    甄妙摇头：“到时候去的都是名门贵妇，你言行失当会毁了名声。我想，干脆反其道而行之，你打扮得漂漂亮亮，举止得宜，再流露出几分热衷眼神，太后恐怕就要避之不及了。”

第四百七十六章 不按常理出牌的赵皇后
, F3 X) s/ B5 y1 r& b
    很快到了重阳那日，一大早，罗知真望着床上铺展而开的十二幅月华裙，不由呆了呆，等她在丫鬟们的笑意盈盈中把裙子换上，脚步轻移，微风吹来，端的是风动如月华，惹来丫鬟们的赞叹声。
# r" r6 r, O6 y8 B
: _0 ~$ b. s4 |    甄妙看着走来的罗知真，满意笑了笑，等到了马车上，低声道：“我特意让人多加了两幅，果然效果极好。”

2 \5 [" I" [+ h& e$ M- T+ D    罗知真颇有些不自在：“这样是不是太招摇了？”
2 L( M$ g, P1 \' F+ n0 X- R! O
    月华裙虽美，很多正式的场合穿着并不合适。

& t9 D# a5 i8 C    甄妙宽慰道：“正是如此，才会让太后忌惮啊。”

    这裙子既能衬出罗知真恬淡温柔的气质，又能让太后看出她隐藏在淡然之下的那份野心，再合适不过了。
, N" M0 h! F; H
    罗知真听了，缓缓点了点头：“我听嫂嫂的。”
/ t" K/ t9 @  o2 `3 H3 I% t) c  l
; C9 \% l! e# W' N    到了宫门外，二人相携下了马车，一路上遇到不少夫人领着女儿或侄女，一个个盛装打扮，争奇斗艳，却无一不往罗知真的裙子上多看了一眼。
8 R  A9 I+ r# i% y  j, d7 H. ~; }
    原因无他，这裙子比寻常月华裙多加两幅，更显飘逸，且夹着丝丝银线波纹，仿佛把月光披在了身上，不自觉就把人的目光引了去，随后换来或艳羡、或嫉妒、或不懈的眼神。
7 J+ E7 b! x2 V" W
    放在平日，罗知真早已忐忑不安，可有了甄妙的鼓励，又想到这是为了自己的命运一搏，便不再惴惴，且但凡女子，总有那么一丝半点爱美的虚荣心思，这一向不惹眼的庶女陡然被这么多贵女的目光围绕，竟也生出几分窃喜来。
1 U- l. T- L, K) ~' }
    等到了御花园里，果然摆满了各色菊花，还有罕见的花中珍品。放在平常定会引人围观，而这时候，只听一派莺声燕语，欢笑声浓，这些奇花异草却受了冷淡。
% M! t2 D) }5 u) c4 D6 q- O( F
    玉案上，是一壶壶菊花酒，一碟碟应景的重阳糕。还有菊花装饰的各类点心冷拼。

    甄妙环视一眼。
; ^: o2 M, E) \. a/ {1 J
  g' q( S) P& q" b9 ?* f, U3 p    时辰还早。太后和皇后都未到，而宫中目前除了甄静，并无其他高品阶的嫔妃。低品级的嫔妃都是没资格来的，于是，此刻就成了开宴前贵夫人们联络感情，交流八卦的好时机。
% [0 u, ?" d  d' M
    甄妙身在其中。自然不能免俗，短短一会儿工夫。已是与数人应付一番。
. @" B" X7 i  O; E, G% c
. g. r" ]) k/ B" ~$ A8 C' I    好在没过多久，就听一阵骚动，她闻声望去，隔着人群。与款款走来的甄静遥遥对视。
5 f, ~% ~( m0 `& Q, p( L+ N+ H
    此刻的甄静，眉梢眼角都是神采飞扬的，嘴角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或者说，她没想过要掩饰。
; W7 F" Y' E) c- t
& o  }- y9 y0 f8 U% i7 H9 l    都说锦衣夜行乃人生憾事。她自打进了六皇子府，娘家就不再是娘家了，到现在的深宫，平日里更是没有展示的机会，只有这种场合，才能光明正大的露出她的风光来。

6 M# Q! T- h  U! u6 S    那些夫人都是精明的，前些日子虽传出贵妃娘娘失宠的传闻，可后宫中，今儿这个妃子得宠，明儿那个妃子得意，全看皇上变化莫测的心思，只信传言，那才是傻。

- ]$ o( ]/ }( t! H9 \    甄贵妃今日能出现，足以说明重新得了皇上青眼，更别提，她还有一个小公主，和目前唯一的小皇子。
5 W; }5 H0 f, P! Y
/ e2 J- S5 H$ ^  s, O- o( \6 ]    甄静面露微笑，听着那些夫人的问好，心中是快意的。

- s. C# |1 E  a6 }, Y' e    不枉她低眉顺眼哄了皇上那么多天，且有珍珍在，不愁皇上不来。
/ P1 O; F( j8 x, a8 S/ b7 O( n& r9 M
    想到女儿珍珍，甄静下意识蹙眉，看向甄妙。心中的嫉恨波涛汹涌，都掩在盈盈笑意间。

* z% `6 X/ Q# W# m7 S% e9 Y7 n    她越过众人，拖着长而华丽的裙摆，走向甄妙，人未走近，笑口先开：“四妹来了。”

    众目睽睽之下，甄妙不好失礼，只得行礼道：“贵妃娘娘安好。”

' m5 c7 @/ {+ S    甄静盯着甄妙头顶那支点翠飞鱼簪，恨不得放声大笑，心道，甄四，终于等到了你向我低头行礼的这一日！
5 }+ f3 ~( V# y  B. V/ B* X% F& }
- F3 r1 O+ l4 i    平日里，你再得意又如何，就算皇上偷偷惦记着你，到头来，还是要向她这位贵妃请安！

3 e9 r1 G; s3 `% |" m& N$ v    “四妹太见外了，这是……国公府的三姑娘？”甄静走到近前，笑着拉着甄妙的手把她扶起。
% J) Q; }! v5 u  t. x
* {* x+ g3 s9 _/ ?    甄妙起身抬头，与甄静对视，眼中毫不掩饰的流露出冷淡。

    她只求礼仪上不让人挑不出错来，装亲热那就完全没必要了。
0 k  ~7 k. ~" E' q* k4 K5 p
    不着痕迹的挥挥手，淡淡道：“正是。”
  G" ?5 d3 S% a$ g
    甄静挑剔的打量着罗知真，嘴上夸赞道：“真是长得好，就是看着小，满十四岁了么？”

; ^4 i! `/ a+ D5 o% f8 F9 N    心中道，这三姑娘一个庶女，盛装打扮，光明正大出现在这样的场合，真是好大的脸，果然是同人不同命！

" w9 a4 v+ ]# l2 Y/ x2 }    说到底，就算现在站在了贵妃的位置，想到当年那样一顶小轿寒酸抬入了皇子府，到底是意难平。

8 E' O0 X, S' O' y7 b    甄妙笑得云淡风轻：“咱们这个年纪，看着小姑娘，自然是觉得更小的。”

( Z7 T& c& W$ t" V& {  s    甄静嘴角笑意一僵。
3 j8 {. D1 N! X/ K0 O. g8 r1 M/ a
    甄四这话，委实刺人，简直是踩到了她的痛脚！可恨又偏偏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 {5 S+ w5 w( ~3 k* ?% z  c
* q4 U2 Y7 J) [, m- b# _6 l$ C    其实甄静心思也是矛盾的，她一方面看着甄妙向她低头，心中快意，恨不得与她多说上几句话，享受那种翻身成人上人的飘然感，另一方面，又不敢惹她太过，实在因为这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要是说了什么让她没脸的话，就算摆威风也没用。

    脸掉了，捡起来也脏了啊。

    所以甄静听了甄妙这话，说了几句场面话，便走向别处。

    望着甄静的背影，甄妙笑了笑。
* ], [; a/ C9 |" S: t+ \% Z( A& h' v4 X
    也不知在得意个什么，后宫美人一茬接一茬，跟割韭菜似的，自顾尚且不暇，还跑她这来找茬。

    见甄静回头，甄妙抽出帕子，把刚刚被她握住的那只手擦了擦，随手把帕子扔到了地上。

    甄静看着，脸都要气白了。

+ k3 G. O: R/ _  W( D8 Z" p    甄妙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咱最不怕的就是挑衅，想气她，还要多下点工夫呢。

    扔帕子，随她如何想，咱有钱任性，用过就扔，不行么？
9 \8 F! K; Y/ _4 Z
% K  |7 t% D8 [- M1 _    这样的场合，甄静终究没敢发作，捂着胸口一边坐着去了。
% z9 m' U8 Q0 j9 K) V1 X
! ]- j$ a# z% a" k    “太后娘娘到，皇后娘娘到——”

    高唱声中，赵飞翠扶着赵太后走来，坐到了高位上。

/ j& v) X; g2 y% W5 n# A    赏菊宴这才开始。

    酒过三巡，就到了各府姑娘展示才艺助兴的时候。

* i1 I& z. v9 j/ K7 \7 V    先上场的是长庆伯府的姑娘，表演的是弹琴。

    这姑娘相貌只是清秀，琴技倒是有可圈可点之处，只是一心想替辰庆帝选些美人进宫看热闹，顺便堵一堵甄静的赵飞翠并不太感兴趣，一双明眸在场中扫来扫去，眼神越来越亮。

6 l6 w$ g0 Z* C( Y    赵飞翠紧挨着赵太后坐，才艺展示的过程中，赵太后就与她轻声交谈：“长庆伯府的这位陶姑娘，你看如何？”

6 Z7 J: `3 G; m! }4 I  K    众人注视下，赵飞翠不好有什么暗示性的动作或表情，只侧着脸，轻声道：“太寡淡，没什么趣儿。”

; n0 e0 k0 b4 z    赵太后有些无奈：“没趣才安分，有趣的到时候让你头疼。”
. h; Q0 Z* k$ Q, _1 m2 R- _# K/ h, S
    “姑母，我不怕头疼，只怕无聊。”寂寞深宫，日子难捱，再弄些木头人进来，没的浪费粮食。
4 V2 w+ j+ W( P
    等陶姑娘一曲弹完，得了太后一声夸赞，便白着脸，默默退下去了。
7 q9 Q3 ~: ^4 k7 m6 N/ d
    没有得到菊花彩头，这显然是落选了。
4 Q% G+ g  j. D1 K, g7 w
$ m% i* \. f4 e, S    等她回了母亲身旁，眼圈一红，差点落下泪来。

    这姑娘是见过辰庆帝的，年轻帝王风流俊美，早就暗动了芳心。
0 j$ J& o9 E" Y/ H/ I) E, w: ^
    或者说，世人就是如此，辰庆帝还是不被看好的皇子时，风流不羁会让一些小娘子皱眉，可他成了高高在上的帝王，这便不算半点缺憾了，甚至更会让人生出蠢蠢欲动的念头来。

    这就像一件珍品，举世无双时能绝了许多人的念头，可要是没那么金贵，就会有许多人想要咬牙去买了。帝王多情，总会让人觉得自己机会大起来。
: Y5 R' q8 Z  _1 [, }
    好在此时众人目光一半放在展示才艺的姑娘身上，一半放在太后和皇后那里，无人留意，也不关心这落选的姑娘心情如何，只有罗知真遥遥看了一眼，眼底有些欣羡。

4 h' ?) l; [2 L0 g9 Y    之后接连十数个姑娘展示，恰巧家世出众的那几个面容都普通些，赵飞翠选了四个容貌出挑的，而太后为了平衡，则挑了两个出身高的。

    毕竟这选妃也要顾及这些姑娘祖父或父亲在朝中的地位，不能全由着赵飞翠的性子来。
; `- [+ M5 |& W: I( `7 i
2 [, ^: x6 h/ S' [    当然能来赏菊宴的，出身都不错，身份高些的落选，也不算意外。

$ J/ q% J, e5 h$ c4 n* c5 g    甄妙瞧了，不由安心，悄悄对罗知真说：“你看，那两个家世好些的，容貌都寻常，貌美的四个都是家世稍差的，可见太后是不想让家世和容貌同样出众的人进宫和皇后争风头的。你今日很出彩，身份在这些姑娘里算是拔尖的，为了保险起见，到时候弹错几个音，太后有了由头，定会把你淘汰的。”
* F: T3 S5 B; X  E$ D: g5 A
- O& k2 Z- i% R- {# j8 T8 g  e  w    很快轮到罗知真上场，她展示的才艺是最寻常的弹琴，赵飞翠悄悄对太后道：“姑母，这个好，您到时候要赐花。”
0 w" d, H1 j4 z8 l9 V0 j  [
. H5 \. Z4 Z3 A. D    赵太后忍住摇头的冲动，低声道：“飞翠，你别胡闹，这位罗姑娘是镇国公府的，出身高，罗世子又是炙手可热位高权重，真的进了宫，连你的面子都可以不给的。”

    正说着，罗知真弹错了一个音，全场静了瞬间。
  R, n8 i) |* Q) O- [
! H' S0 y6 z& k0 }9 U    赵飞翠眼角余光扫到甄静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不由嘴角一翘：“姑母，就她了。您别忘了，我现在可是个无宠无子的皇后，真进了宫，急着对付的可不是我呢。”

第四百七十七章 皇上又不高兴了  
5 w$ x  r+ m6 w% d0 I7 J# U) s% P
/ A/ p8 W& E* e+ V, }( O    见赵太后还在迟疑，赵飞翠撒娇道：“好姑母，您没看见，那妖精正担心罗姑娘被选上呢。”
# H, P9 i$ C7 j! |' Z: I6 g
# w( [& O* v5 \* t( g( s2 e    这话倒是比别的都管用，赵太后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无奈道：“也罢。”

0 j3 K2 h( F  w* \    侄女再想得开，她也不能冷眼看着甄贵妃一家独大。
. t+ U  _) D) B: k" d
    罗知真一曲毕，站了起来行礼。

    无论之前和甄妙打算的多好，此时此刻，还是免不了忐忑的。

1 q  T0 z2 M: E3 r& K    在场的人对罗知真是否能选上颇为上心。

1 x7 w6 Q  |9 Q, p( \& D    这是镇国公府的姑娘，容貌出众，至于琴艺平庸，也就是她们这些人挑剔，真的到了皇上那里，重不重视这些那可不好说了。
+ I' b* S$ J! ]8 [- s1 r
    若是琴棋书画越佳，越能吸引男子，那么就不会有吴贵妃那样异军突起的人物了。
/ X3 a. D6 q0 `8 {; \% v- j1 ^6 C6 x
    在一片静谧中，赵太后终于开了口：“这曲《高山流水》，曲子选的不错，来人，赐花。”
1 |$ S* d. w0 j) Y4 C
3 z: Q4 x. H. e1 I" P/ L    人群不由响起窃窃私语声。
) G6 k; J4 R  ^% o1 q+ h
3 ?* F& z- q# P% ^' M. C+ i    甄妙目瞪口呆。
+ K4 W- O0 t4 p4 d( t, V$ P, J3 g4 ]
& c% G% B0 `. e( \. V    她是不是听错了？
! U9 y7 Q0 p5 ?/ o4 f  q# G: l
2 J. A1 h* k) h7 U6 ?* B    赐花？

) V0 J/ Y' v: n' R( e# t: ]    罗知真弹错的那几个音，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太后说什么？曲子选的不错？这明明是学琴艺的人入门必学的曲目啊！

0 o9 b& E$ O4 R, \# D. }    二人可是连弹什么都商量过，就选最普通的，生怕有一点特殊，惹来多余的关注。
9 m% b9 J" o: L: T/ c7 E+ ?8 J# U
# y# |; [  B3 s    甄妙不由看向赵飞翠，见她明眸善睐，笑靥如花，望向罗知真的神情姐妹般亲热，一脸呆滞的想，这一点不科学！

/ D$ d; ?, u( L3 V5 q8 _0 Q5 [* e    在听到“赐花”两个字的瞬间，罗知真同样僵立当场，拢在宽大衣袖中的手忍不住抖起来。

    内侍转眼已经到了近前：“罗三姑娘。请接花吧。”
/ Q/ P+ T- O! u% z3 Q) M0 V
    罗知真低着头，几乎咬破嘴唇才控制着没有失态，伸出手颤抖着把那朵肆意绽放的菊花接过来，身子一福：“谢太后恩典。”
+ W' S( h* N5 m: x, \% D4 r
5 w- u+ {2 S) l9 d6 }    她转了身，一步一步往回走，脑袋中一片空白，浑浑噩噩中升起一个可笑的念头。

    感谢她的出身。多年卑微的庶女生涯。让她学会了控制脾气，不然当场失态，给家里招来祸事。就是她的罪过了。
! d* E. h! U# E% n
    才艺展示还在继续，罗知真已经回到甄妙身边坐下。

& Q# u. q$ [$ f5 z    甄妙这才回神，几乎不敢看罗知真的神色，低声喊了一声“三妹”。

    罗知真鼻子一酸。差点落泪，头死死垂着。语带哽咽，轻声道：“大嫂，我没事儿。”
( T6 ]2 W. y/ @; s# f& }* R
5 Q+ Y0 R+ z! F2 H    这话就像一根针，扎进甄妙心里。

    她出的主意。弄巧成拙的结果，是害了一个女子的一辈子，或许。真的如罗知真所说，称病的话。能够躲过这一劫也说不定。

    铺天盖地的愧疚感袭来，甄妙忍不住握住罗知真冰凉的手，低声道：“三妹，你放心，我想办法，一定想办法不让你进宫。”

, v3 B6 F5 F1 V% F' Y( Q( ]) F    “大嫂，不必了，太后已经赐花，你再阻止，会连累你的。”
. g4 ?- L% y4 ^* E# e
    甄妙深吸一口气，逐渐镇定下来：“总要试一试。你打起精神来，等宴会散了先行回去，我去拜见太后。”
) ?1 U, R0 V% S2 B7 z; n
5 A& r$ j3 y& m  C$ m$ D    “大嫂？”

* W' r% `, h1 ^4 q* J: c  J, [5 w    “别担心，最多是太后生气，总不能对我如何的，比起你一辈子的事，这又算得什么。”
! |7 m  Y# _* p8 }3 n, C) V2 b
    罗知真头垂得更低，轻轻道了一声对不起。

    她清楚，大嫂去求太后，太后不管同不同意，都会对大嫂不满，说到底，她还是自私的，明知希望渺茫，大嫂愿意去，她还是厚着脸皮，没有坚决拦下来。
; F7 s; J, Y. {) Z4 I" O5 f
4 @6 S; y! q" b% I9 t2 M. s. t$ {6 t    罗知真有愧疚，有绝望，又抱着一点点希望，悄悄下了决心，无论是成是败，她都会认命的，至于大嫂的帮助，她也会记一辈子。

! @6 b; V& E% {: w) w2 Q" K    御花园不远处的花架旁，露出一片明黄衣角。
* y/ B. D4 K0 }* ]1 G
$ v1 V* N- ]! ]; K    辰庆帝站在那里，已经不知多久了。
3 [4 t1 t+ Y/ f) v
) ]# \7 A! v1 m    杨公公面无表情陪站在身后，心中却在念叨。

1 G7 m# z, m0 ]# i4 i. Q) E    哎哟，皇上这是来瞧佳明县主的吧？反正要说皇上是来瞧这些小娘子的，他是不信的。
9 s$ _& E5 J& M# C- P5 @
/ _* i( f- w% Y    这还真是天意弄人哟，皇上瞧上的，偏偏是碰不得的。
8 a; P+ }# R% i7 E
    杨公公悄悄叹了口气。皇上也是个苦的，这才多久，整个人都瘦了不少，除了处理政事，大半都是在书房中枯坐，对着一副画像出神。

0 B0 y; Q  ?* Q0 `: m! S7 q3 e    什么，这样的心思皇上怎么会让他知道？

    呵呵，别孤陋寡闻了，像他这样的老太监，宫闱中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没听闻过，兄妹私通、皇子看上庶母，都不是稀奇事，皇上只是惦念臣子之妻，还不敢下手，只敢在他这心腹老太监面前流露一二，在他看来，都觉得皇上有些可怜了。
5 {, V2 e, l' ^) r. r$ {. B& t
. b" M# r# b! d7 n# o6 n# W% m% C  }& v    要是他说，新帝面子就是薄，臣子之妻又如何，趁她进宫时神不知鬼不觉把身子占了，女子能怎么样，回头还敢对夫君说不成？
/ T3 ]* j' R) x% h4 [, I6 \9 `
    这样虽不能朝夕相处，偶然来个露水姻缘，也比皇上这样自苦强。

1 A( t3 e! \) r' R    什么，说他没有节操？别开玩笑了，他一个没了根的老太监，要节操干什么？伺候的皇上高兴，才是最要紧的。
8 d% O/ z: ^  j% X- [) h
    “杨公公。”

    “老奴在。”

  \5 L" y1 ~! t/ p2 q+ D    辰庆帝收回目光，轻声道：“去查一查，佳明县主怎么回事儿。”

    “是。”
5 ]# ^. B6 Y3 V) T: g8 k
    辰庆帝依然站在那里没有动，目光重新落在甄妙脸上，能看清她不安懊恼的神情。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移情的作用，知道赏菊宴她会在，就管不住自己，悄悄过来了。

. |: m1 K, Q  Y+ a4 b5 G    总想多看那张容颜一眼。

    赏菊宴终于散了，太后和皇后一同离去，各家夫人们带着小娘子陆续离开，甄妙对要领着她们出宫的内侍道：“公公，我还有事，想拜见太后娘娘，烦请你把我小姑送出宫。”
  u  G1 D' l" a2 k1 H  i
) Z/ B! }  Z6 p    小太监悄悄捏了捏甄妙塞过来的鼓囊囊的荷包，连连点头：“县主放心，咱家定会亲自把罗姑娘送上轿子。”

    “大嫂，您多加小心。”
, Y6 ?! U# {. R4 q7 R# t# B0 b$ i
    “没事，快随公公去吧。”

4 u- M  p$ o3 b( `2 M    她站在原地一直望着罗知真离去。不远处同样没走的甄静走过来，意味深长地道：“四妹，宴都散了，怎么还不回去？要不要去我那里坐坐？”
! s* I6 H- [9 O- R) e6 {, _
4 y. X% [, f5 K" m7 |    这不要脸的贱人，留在这里，莫非是想见皇上不成？

    甄妙凉凉看她一眼，一言不发。错身而过。

2 v& ~. Y, J# z7 F    甄静立在当场。气得随手扯过一朵菊花，揉得粉碎，面上一片狠戾。
/ u3 Q4 j; X3 ~4 c( C; K
' Q% T: l4 F2 v9 n+ h/ b; b  n    身形藏在花棚处的辰庆帝把二人互动尽收眼底。瞧着甄静那有些扭曲的面容，薄唇渐渐抿紧。

9 q7 {2 S( i2 u4 X1 F/ T" q( X5 k    甄静并不知道辰庆帝就在不远处，对一旁的宫女道：“悄悄打探一下，佳明县主留下要做什么。”
. t, ~6 O  K% P8 Q5 l4 ]
! ?1 z+ s' n$ n% O" S    御花园中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宫娥们打扫收拾残局。
+ u5 y* z4 `" c+ K* N5 D) u, B
' L3 X, K1 O, T" I8 d    杨公公正把打听到的事对辰庆帝回禀：“皇上，老奴问了几个宫娥、内侍。他们有留意到的说，罗三姑娘下场后，佳明县主和罗三姑娘的脸色都不好，赏菊宴散了后。佳明县主请一位内侍领她去见太后了。”

    辰庆帝略一想，就明白那位罗三姑娘恐怕不想入宫，佳明她这是去找太后求情吗？

    想到这。心中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冷哼一声。
/ g  `/ O$ V2 l! q% R
& _' v  Z: {1 u* v    这丫头。难道不知，找他求情才是根本么？既然她想不到，那就让她想到好了。
; Y/ K6 l5 M5 |1 Y+ s0 g! M1 ]# n
    辰庆帝低声吩咐了杨公公几句。
7 {1 O5 K+ G. B. K4 [
    “县主，太后此时在皇后寝宫，请您进去。”

    甄妙含笑对内侍道谢，走进了宁坤宫。

  U3 z  U$ Q3 }  @    “佳明县主来找哀家，不知有何事？”相看了那么多美人，太后有些乏了，淡淡问道。

' U9 Q6 P/ E3 I! B6 N  @    甄妙看出太后的疲惫，长话短说道：“佳明前来，是请求太后一件事。”

) q" W& L  g5 J4 S    “说吧。”
; I7 u4 x  z' T3 A* x9 D# H& t
    “小姑知真承蒙太后厚爱，得赐菊花，只是她命格奇特，扶风真人曾断言，小姑嫁入寻常之家无妨，若是嫁入天家，恐会有福薄早夭的可能。”

    她是不敢说罗知真命格对天家有妨碍的，那样一旦传出去，后果严重，但这么说，便好多了。
% c/ _; }5 A; J
1 S5 l! s/ E/ u4 ^* y# S    福薄早夭？呵呵，入了宫门的女子，早夭的多了。
& h. J' l4 I3 Z+ m! u
    “真人当真如此说？”太后有些意外。
5 R# y7 i% H5 G% w) N$ t! i
; d" A, z' h4 Z8 Y! D9 f- r    昭丰帝驾崩后，扶风真人就飘然离去，反而让名头更大，符合了人们神仙中人不恋红尘的预期。
" D; ~1 j3 i, t' _
8 q1 I: L: H4 U) a3 u9 c    “太后面前，佳明不敢妄语。真人和外子交情不错，仙遁前，外子在府上为他饯别，无意间见到小姑，说出的那番话。太后相邀，不敢失礼，只是请太后怜惜小姑花样年纪，祖母年岁已高，免了她入宫伴驾的荣耀吧。”
$ l0 y9 G! C( I+ f3 `
3 P6 F2 z& h- I7 i1 t! B6 }    太后有些踟蹰的看向一旁的赵飞翠。
. a( D* {' o; Y2 T- d
    不管甄妙此言是真是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若是还不答应，未免显得天家无情。

    当然，不是任谁家不愿女儿进宫，有一番说辞，太后都会给面子的。太后本就不愿罗知真进宫，镇国公府又地位非凡，这才有些意动。

; m2 {9 u. r& e0 i* `% m    赵飞翠却没想这么多。在她想来，甄妙没必要拿这些话哄骗人，那罗三姑娘只是她小姑，又不是她妹妹，犯得着吗？

# V7 J) A# `* I3 Z1 k5 ]6 c    赵飞翠想要罗知真进宫，不过是觉得她各方面出众，但也不是说，非她不可，在她之后可是又选了几位出众的呢，既然进宫会害了她性命，那又何必呢？

    见赵飞翠轻轻点头，太后便露出个笑容道：“既然如此——”

# r1 A" H- Z0 u, C3 c" j- q( e    话刚说到这里，赵太后的心腹嬷嬷就走过来，附在太后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 l9 q8 s- n- y    赵太后先是有些诧异，随后恢复了平静，对甄妙道：“咳咳，哀家看，道士之言，不能全信。这皇宫乃是龙气聚集之地，就是福薄的人进来，也会沾染几分福气，变得福泽深厚，佳明县主，你说呢？”

第四百七十八章 有气当场出  
* V4 Z. c; |! j& l3 l; D
    这样的峰回路转，甄妙简直不敢相信！

6 ^, Q+ A' Z1 N( n7 L4 m- E- f: Z    太后刚刚的语气明明是松动了，要答应下来，怎么眨眼之间，就改了主意？

    她忍不住看向立在太后身后的那位老嬷嬷。

    不用多想，定是这位老嬷嬷说了什么，太后这才改变了主意。

3 p) P, B+ Y2 @( y8 D    可是太后都这么问了，她还能怎么说，难道说皇宫内没福吗？

: Y/ V' Y* g, j7 U' K5 U6 L: M+ [    “太后说的是。”甄妙捏了捏拳，艰难的吐出这句话。

    太后抬手揉揉太阳穴：“哀家有些乏了，先回寝殿歇了，佳明县主，你不如陪皇后聊聊。”
  R. W5 Q0 m, L* _8 G/ b" B5 K- F8 ~, X
0 P2 c6 r/ G) ?- |+ V+ d. ~    甄妙勉强笑笑：“佳明不打扰太后和皇后娘娘休息了，佳明告退。”
' S9 u3 F" H0 q8 ^( G+ n
    赵太后松了口气：“来人，送县主出去。”

    等甄妙一走，赵飞翠立刻忍不住问：“姑母，您怎么没有答应？”

+ X. f/ r: p8 v$ d. s    赵太后瞧她一眼，无奈道：“别一惊一乍的，刚刚皇上派人传了话，四妃的位子，要给罗三姑娘留一个。”
" s: y/ [  F( X2 ?- n# ?
    赵飞翠冷哼一声：“倒真是一个色急的！”
0 ^0 t+ ?; s' Q: u# I, A
/ \, ]* A$ g, A. Z- s    “休得胡言！”太后白她一眼，“飞翠你记着，你可以不把皇上放在心上，也可以不把那些嫔妃放在眼里，但你自己不能行差踏错。皇上毕竟是皇上，咱们姑侄的荣耀，说到底还是在他身上。”

) o8 T5 k' j5 F) r* [' q8 y! C: {    赵飞翠勉强点了点头。

    赵太后有些忧心忡忡。
' h! I" Q2 V  @. U" \/ `1 w
    她不好拒绝皇上的要求，可皇上居然亲口指定封罗三姑娘为妃，那就不一样了，这位罗三姑娘什么时候入了皇上的眼？这以后，看来要多加防范。断不能让她抢了飞翠的位置！
% L- U& p: _! q, C4 M7 v  B
, ?. I& |; |% C3 \* s    甄妙跟着坤宁宫的大宫女往外走，忽然脚步一顿。
% m* x, F' x+ E/ J" n
    她早该想到的，能让太后改了主意，除了皇上还有谁？
, _. @7 `# T: O' D/ |  R! ?
" H: N! @% ?+ f' s    罗知真什么时候入了辰庆帝的眼的？

# G+ |, o: N$ @- C) H/ P    甄妙百思不得其解，至于去请求皇上改变主意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根本没有闪现过。
4 W+ A9 a% l: m1 T) P
7 b5 ]' Y6 a" ]    自打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她是疯了傻了。才会再往他跟前凑。

    “县主？”大宫女疑惑的看着甄妙。
/ q" X$ T+ a2 H) ^" g
- q& n& h: B1 Q# V0 B    甄妙回神。笑笑：“无事，劳烦姑姑了。”
1 a! |7 H& z- D1 J! G5 h* c2 ]: e( ~
    大宫女领着甄妙出了坤宁宫，左右一扫。就见一个眉眼灵活的内侍正抬了眼看她，便道：“小安子，你把佳明县主送出宫去吧。”
6 X- ?# ]* A/ A7 w2 M( W$ B$ N3 a
    小安子立刻道一声好，来到甄妙身旁弯下腰：“县主请随奴婢来。”

    甄妙跟着他往外走。本来就心中烦恼，又是个路痴属性。虽进宫多次，每次都是有人领着，竟也没察觉路线有些不对。
  Z- t  i+ i# u8 s1 p# p  @$ `
& i* o7 h. @( R% q, X( |( J2 J    辰庆帝坐在一个亭子里，正等着甄妙来求他。左等右等不见人，派去坤宁宫周围留意打探的内侍匆匆赶来了：“皇上，佳明县主辞别了太后和皇后娘娘。要出宫了。”
# G8 M& C& E$ W- _. {9 L/ M9 T5 w7 M
    “出宫？”辰庆帝忍不住站了起来。
; V- A* }1 T0 o2 |# p- j
    居然不来求他！

  f! K/ b' r6 I* F    她这是想一辈子不见他了？
. Q( O$ k( D# m
6 v# |; N$ Z9 Q. O7 H    辰庆帝只觉一口浊气堵在了胸口，咬牙问：“县主现在到了哪里？”
/ W. T) @, i' y
    那内侍面色有异：“县主应该快经过悦蝶亭了。”
: z. T( ]# Q4 t" w
5 o2 x8 f4 S; O9 ?) R8 b: O7 Z& Q    “悦蝶亭？怎么会路过那里？”从宁坤宫出来。要出宫，应该不会经过悦蝶亭的，辰庆帝近来时常去悦蝶亭独坐，对那里尤为熟悉。

2 c+ Q4 A3 ]# q( G8 i    内侍也有些困惑：“佳明县主走的那条路，虽也能出宫，却有些绕远，奴婢也有些不解呢。”

    辰庆帝冷了脸，起身道：“随朕去看看！”
/ U. J4 P. ^& j# C  ]' l2 H
    他带了杨公公和领路的内侍，穿过近路先一步到了悦蝶亭附近，站在隐蔽处，就见甄妙半垂着头，心不在焉的跟着一个小内侍往前走。
$ b& a5 Q/ H, [2 j5 w# D
: l+ L4 C8 F) \- M    辰庆帝不由气结。

4 E. {7 s6 r. @8 [! R    这丫头是不是傻啊，被人带沟里去都不知道！

3 j0 w) n/ g  q3 C3 r3 ~# n    这宫里的皇上要是别人，真是怎么死的都不明白！

    辰庆帝也不知自己这是操的什么心，只要一想到和太妃相似的人，却是这么个笨蛋，就有忍不住冲上去教训一顿的冲动，更有压抑不住的恼怒，让他知道是谁在算计佳明，绝饶不了那人！
4 c! T" S# W8 G& _) u
$ W& u7 f0 l$ o* p& q0 Y7 t    他就双手环抱，站在隐蔽处冷眼瞧着，周围气压越来越低，冷的领路的内侍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杨公公早习惯了，面不改色的想，皇上这是要冲上去吗？

    嗯，虽是白日，这里还算偏僻，花木又多，是个好地方，他一定要好好替皇上把风。
7 @1 ^4 n' q- e7 s% }
, P# v5 g( Y1 T: u    “皇上，佳明县主过去了。”
( R3 ]$ Z, X0 n7 k7 j
; n. S, _. \2 R( |& [: _( ]. B2 @    “朕看到了。”

5 G# }2 l, v$ y7 ]" {    杨公公忍不住提醒：“前面就是栖鸾殿了，那里人多。”
. [" ]( D" ]) Y' ^7 k
3 S( l& g3 B6 q4 J9 ^% _    辰庆帝面色古怪的看着杨公公。

    他这心腹老太监在想些什么？他一点都不想知道！
2 Z' i+ c4 T: I$ f5 ?0 Y5 ?3 m: ?7 }
. M6 n3 b6 E; m) d# I! I    他是那种人吗？就算再想，也不至于就在这里啊！哦，不对，他本来就没想！

    他只是想——

    妈的，这老太监就是个混蛋！
7 \- Q3 `! ]* D) x
    辰庆帝黑着脸，悄悄拽了拽衣袍，掩饰着身体的异样。

    甄妙望着迎面而来的方柔公主，诧异的停下了脚步。

9 N. X1 J& T4 w& ?% {7 g' J    方柔公主已是二九年华，这个年纪，还没有出阁，已经是老姑娘了，却正是女子风华最盛的时候，只可惜她一路走来，脚一跛一跛的，破坏了那份美感。
( B5 L5 x& Q) _3 @- f5 e
( Z1 c$ @" L: X0 P    “许久不见，佳明县主架子是越来越大了，见了本宫，也不知道行礼么？”

" K# e8 u/ {  M; }" e0 g1 o    “公主殿下安好。”

    方柔公主盯着甄妙，脸色越来越难看。

    今日赏菊宴，她身为公主，当然也收到了邀请，可是以她如今的模样，还怎么出现在那些贵女面前！

    凭什么，甄四一个出身不高、品行有缺的人，却越过越好，不但占了她少时就悄悄放在心上的男子，还不守妇道！
; w  S: ]6 H- N- }1 T
    方柔公主想起这些就恨得不行，想那罗天珵，也曾以侍卫之身陪在她身边，陪她出游玩乐。最重要的是还救过她的性命，可现在，他们一家和美，自己却依然小姑独处！
9 |) M) W$ a3 B( `
    看来她听来的那两个小宫女的话一点不错，甄四有了他还不知足，居然还想引诱皇上！
/ Z' m3 w$ D( ^3 u0 O
7 P% e# P" @" X/ E0 s; J    “宴会已散，佳明县主怎么还没出宫？”方柔公主走近。
/ E" M7 i: D$ y$ O6 t, S
    到此时。甄妙也意识到不对了。淡淡道：“正是要出宫去。”

    方柔公主手一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了甄妙一个耳光。
4 r0 P# d; T! i' M5 A" Y" O& X
4 n1 y6 v4 f( X0 n) t7 q    甄妙没想到方柔公主居然会打人，捂着脸有些发懵。
8 G7 p( X7 \- C9 x; e  |4 {
    “不要那样看着我。本宫打的就是你这样的贱人！知道皇兄时常来悦蝶亭，就来这里徘徊，你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有谁不清楚？”

# ?, t+ \6 d. y% I3 t    有谁不清楚？

! e2 }/ c9 D3 w7 m3 D; l    甄妙听到这句话。脸色都变了。
. G8 b0 H9 }; ?9 ], k0 L' N7 v# P
    那一次进宫，辰庆帝是举止失常不假。可他竟让这样的流言传遍了吗？那她还怎么见人，世子知晓了，又该多伤心？
$ I& r' k$ B2 b
    隐在暗处的甄静抿着唇，得意的笑了。
9 r" @/ a" Z& R7 @1 s. r
    这一巴掌。打得可真是解气啊，可惜不能由她亲自来！

5 u, {1 b6 |+ ^& |3 H# z    她就是要甄四怀疑，她和皇上那见不得人的事宫中其实早已人尽皆知。要她没脸，回去后羞愧自尽才好！

    方柔公主。可真是一柄好刀呢。
4 {2 x$ s2 V5 C
    甄妙脸上火辣辣的疼，心更疼，瞧着方柔公主得意鄙夷的笑容，格外刺眼，咬着唇，脚一抬，一脚就把方柔公主踹翻了。
. v* G2 x; E( w: U9 A& D/ f" r9 j
    方柔公主一声惨叫，不可置信的盯着甄妙：“你敢打本宫？”
0 H/ y: Z) o8 P( T& B! x
2 `2 j2 a% L3 Y% O    甄妙早已观察过，此处偏僻，没有旁人来。

    方柔公主只带了两个宫女，她这边只有一个小内侍，这口恶气要是不能当场出了，她就不叫甄妙！
+ g3 Y3 u  m5 i( q2 y2 G
/ f" K& [! }/ T  M( T$ ?    辰庆帝正要迈出的脚悬在空中，表情呆滞的收了回去。
5 y- y3 K6 E, D( H: }$ T
    甄妙根本不回答方柔公主的话，一声不吭的继续猛踹。

    方柔公主连站都站不起来，只得抱着头，怒吼道：“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给我打！”
- z1 V1 D2 R7 R# h9 z- M6 w+ J' K
    一着急，连“本宫”都不说了。

: p9 |4 o$ m0 v& l( l8 K8 L    两个宫女这才如梦初醒，冲了上来。
& W& z7 R1 G9 ^3 e
" t; O0 ?7 E, J; ]7 u    甄妙那是勤练不辍的，打不过有功夫的男子，两个娇滴滴的宫女还打不过吗？
1 m  u0 f" j0 p5 x; M
9 D+ o# I0 R6 `" x. s    当即横扫一脚，两个宫女接连摔倒，有一个还压在了方柔公主身上。

  P. a# ~, [& R5 [9 n5 E- L    甄妙气出了，趁着主仆三人爬不起来，扭头对目瞪口呆的小内侍道：“还愣着干什么，前头带路，送我出宫！”

    见小内侍还站着不动，冷声道：“怎么，你也想要帮忙么？领错路的账，本县主可还没算呢！”
0 e/ a7 g7 Z1 f, G1 Z% m
    小内侍脸色一变，哆哆嗦嗦道：“县主，这边走！”

+ ]7 [( r, h& E. c4 [    地上的方柔公主气炸了肺，狼狈爬起来，一双眼恨不得把甄妙瞪出个窟窿来：“甄四，你有能耐，现在就打死我！不然，我就要去找太后，问问她老人家，殴打皇室公主，该当何罪！“

! x4 J$ d- p/ }! }0 N1 f2 M    甄妙抬手，把发丝往耳后抿了抿，柔声道：“公主说笑了，公主金枝玉叶，去哪里都前呼后拥，能被我打么？”
3 Q( b: L6 g9 a+ G
    方柔公主一怔，眼中闪过狂怒，冷笑道：“好，这个太后可以不信，那么，本宫要是说，你意图勾引皇上呢？”

: J3 F% j, |7 ?! A    甄妙面不改色，轻轻一笑：“证据呢？我还说公主对皇上有禁忌之情呢，这才一直云英未嫁，太后会信么？方柔公主，您不是十岁的孩子了，说话前，请用脑子思考，不要用屁股好吗？”
) x8 f9 }8 U. G4 `( Z) p
" B3 N$ h; p8 ]3 G/ _    躲在暗处的辰庆帝听了甄妙这话，脸都青了。
! p* m. |+ }' e
    这丫头，胡说些什么？

2 q+ o; A# C2 V  v9 f. [    他一个转身走出来，淡淡道：“朕怎么不知，这里如此热闹！”
+ m, |, a8 E" {8 S
4 g7 ~5 _; c8 S$ C) o    在场的人同时呆住，就连隐在暗处的甄静都是一愣，随后气白了脸。

    原来她猜的一点不错，皇上对甄四果然是心心念念！

第四百七十九章 一场空

    “皇兄，您要给臣妹做主，佳明县主粗俗无礼，竟然打了我——”方柔公主第一个反应过来，嘤嘤哭着冲向辰庆帝。
5 G2 t! d  z: r2 d  x, E
    她再也不是能够肆意骄纵的公主，早就学会了示弱。

- u' k" _1 d+ j( O/ b# U5 ^    方柔公主鬓发散乱，衣衫上沾着草叶，跑起来一跛一跛的，煞是可怜。
4 ?) G/ h4 ]8 a0 m3 |: y2 Q. W
, o! ^3 D* G( d, z+ t# q  L4 e    辰庆帝一闪，方柔公主扑了个空，愕然回头：“皇兄？”
5 J2 v6 e0 r$ q- o
    辰庆帝紧绷着脸，冷冷道：“听说，皇妹一直不愿出嫁，是为了朕？”
/ q; E  }% }9 K1 ]7 ]9 {. _
' j% i/ |( m- r" Q/ b    方柔公主差点重新摔倒，不可思议的望着辰庆帝，脸上又羞又恼，不自觉抬高了声音：“皇兄，您怎么能听她胡说！”

    被她一手指向的甄妙同样抽了抽嘴角。

    皇上，您的节操呢？

    辰庆帝淡淡道：“皇妹明白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是胡说就好。”

0 f* W8 f6 ~  @  I/ }( K    随后语气陡然严厉起来：“你一个女儿家，动辄把勾引这类的话挂在嘴边，像什么样子？”
/ ?4 J0 f' J- J
    “皇兄，我没有，我是听说——”

+ x8 T: Y* {2 x$ e    辰庆帝打断她的话：“听说？朕听说，皇妹心仪镇国公府罗二公子。杨公公，传朕旨意，方柔公主与罗家二郎天作之合，朕甚悦之，特赐婚二人，择日完婚！”
& `5 \4 A9 z8 T
* |/ o3 ^7 X6 J/ ?/ \5 ]+ K    “皇兄，您不能这样！”方柔公主尖叫起来。
- q1 I5 e$ a6 k
& i( T1 T4 g6 a( q& q    谁不知道，那罗家二郎时运不济，错过两次春闱，长久抑郁之下，竟是疯癫了。

    辰庆帝毫不在意，看向杨公公：“杨公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传朕的旨意！”

, l+ {4 {9 q8 R" s    “不！”方柔公主狼狈的扑过来，跪倒在辰庆帝脚边。“皇兄，方柔不嫁，哪怕是削发为尼，我也不要嫁一个疯子！”
! U! X9 H+ x% Z  y
    杨公公小心翼翼看着辰庆帝，见他嘴角微翘，便明白刚刚所说是不作数的，识眼色的没有动弹。
" I/ u& R# P2 I# `7 J" d& B! Q) s, U6 o
    辰庆帝忽然笑起来。语气温和道：“原来皇妹是想出家啊。怎么不早说。太庙里都是历代嫔妃，皇妹去那里不大合适，这样吧。朕看小福庵不错，皇妹便在那里清修吧。”
: p2 ]7 C' t" f. F+ J* J4 k+ N  W
$ e* K$ b! _( c! D' u    小福庵在大福寺后山，落发的尼姑都是有来历的，也不对信徒开放。是个清静之地。
9 U$ K' y- N: p# v, \
    辰庆帝三言两语，方柔公主被迫出家了。直到她被人拉走，声嘶力竭的哭喊声犹在耳侧，甄妙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 d/ b9 K/ p4 p6 t& x
. b4 k2 J0 K1 v) z2 b, c    这情节发展太快，她觉得自己智商有些捉急。

    躲在暗处的甄静更是面色苍白。紧紧捂着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背脊陡然升起一股寒气来。

; T8 [+ n; e' F4 ^  w' H7 l: s: r% k    对先帝最疼宠的公主，皇上都能随意发落她出家。这是何等狠心！

    她忽然有些后悔了。
0 @  f; m: Q  L: i2 Z& M6 ~
    哪怕再恨甄四，她也不该轻易出手的！皇上会追查到她身上么？
8 p' D5 v: v" O- P+ Q' C& l
+ v1 |. w; D( |( |  R6 Z9 c    要是发现了她的所为。会怎么对她呢？

% @- i0 d/ o( D0 S3 w+ \    不，不，她好歹为皇上生了一儿一女，特别是珍珍，皇上那么喜爱珍珍，怎么舍得她没了母亲！

% Q; n+ ~7 z8 n6 d. c3 g/ F    就这样，等回寝宫就教珍珍好好哄一哄皇上，那丫头虽不贴心，对她的话向来是不敢不听的。

4 O3 q$ f: C/ E7 Q0 ~1 I    甄静心念急转，却站在那处一动不敢动，生怕有什么动静，被人发现。

" y8 D3 Y( L0 C+ R    “佳明。”辰庆帝喊了一声。

" R" A: E! R, J: Q+ n" O0 j/ F    甄妙心中一紧，紧绷着身体行了一礼：“拜见皇上。”
/ ]6 A+ n' I2 R6 g) S
    “你非要如此么？”辰庆帝声音有些低。

    “嗯？”甄妙抬头。

    “听说，你有事找朕？”辰庆帝终于忍不住提醒了一下。
6 X! w& Q( ?' D, N' I
    心道，居然不懂得趁机求他，真是个笨的！

    甄妙现在对“听说”这两个字格外敏感，忙摇头道：“没有！”

    “真没有？”有事相求你可说啊，这不是让人着急么！

    “真没有。”甄妙语气坚决。
% w9 q$ e+ m9 s7 g8 _" I$ X' M0 H* K% I
. h+ o2 ^- h6 D* y! R0 `    辰庆帝额角青筋跳了跳，板着脸对那领路内侍道：“送佳明县主出宫，要是再有什么领错路的事，你就不必来见朕了。”

    这话说的那给甄妙引路的小内侍浑身一颤，一直跪在地上没敢抬头。

6 r6 p- j# ?; t8 i. s: C! H+ |    甄妙暗松一口气：“佳明告退。”

! D" x4 }1 w% u2 {1 ^8 K    等她离去，辰庆帝目光凉凉的扫了地上跪着的小内侍一眼，忽然又投向别处。

5 w2 D0 r! O* L0 C, d    隐在暗处的甄静浑身一僵，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不会的，皇上不可能知道她在这里。
* _: v, h2 ^( x3 \! s) k
& ?- D% L, m% e5 T( n    “出来吧。”
, d7 k( q7 Z; g' }
    冷冷淡淡的一句话，差点把甄静吓瘫软，她直接咬住手才没惊叫出声。

, q4 I" ?: h8 C% Y% O; L& D3 ]3 Y: R    辰庆帝目光牢牢锁定那里，嘴角挂着嘲弄的笑：“怎么，是要朕去请你出来么，甄贵妃！”

# G3 u; g* w0 ]/ q7 A( K    甄静如遭雷劈，脑海中一片空白，好一会儿，如木偶般表情混沌的走了出来。

    “甄贵妃这是路过么？”
% `1 d" ^  p, q; K4 G
+ c, Q( ~: G! `* i    甄静猛然打了个寒颤，瞬间找回了理智，扑通一声跪倒，姿态无比顺从：“是……臣妾路过此处，无意间撞见方柔公主和佳明县主起了争执，不好现身，这才躲了起来。”
1 `5 x7 N, P& j" Z2 E0 w. @
0 ]0 `; p/ R2 J& f9 y    她低着头，盯着青石铺就的地面，露出一截脆弱纤细的脖颈，令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辰庆帝走过来，伸手把甄静拉起。
  L) q% W/ l7 t5 P. ~- ^
) h) z! O" x. x' `    甄静就势站起来，以最温柔怯弱的姿态抬头，泪盈于睫，一双眼含着无限深情凝视着辰庆帝。

9 z" O7 R& r& W: J1 e0 n. ~    就见辰庆帝翘了翘嘴角，伸出手指竖在甄静唇边碰了碰，淡淡笑道：“贵妃，朕早说过，别当朕是傻瓜，你这是第二次了吧？”

    他能走到今日，又不是凭的运气，想知道的事，有什么能不知道呢？

9 R- f* `1 I% `# ~    “皇上，臣妾没有——”触及到辰庆帝冰冷深邃的眼神，仿佛能把人看透，甄静要否认的话咽了下去，咬咬牙道，“是臣妾一时糊涂，求皇上看在珍珍和小皇子的份上，饶了臣妾这一回吧！”

% B! Q' h/ \5 V) i/ e0 a    “珍珍和平哥儿的面子，爱妃上次已经用完了呢。”
( K; X- n* L# b: C8 y! Z
; ?: W: u. |2 u/ ]    甄静神情忐忑的望着辰庆帝。

9 s- p0 Q4 z, T    辰庆帝淡淡一笑：“放心，珍珍是朕最喜爱的公主，平哥儿是朕的长子，朕不会让他们有个打入冷宫的母妃的。来人，送贵妃回宫。”
: F9 X* x/ g- c0 n# n  s. |
1 O' F% S! E( _# b    甄静长长舒了口气。

7 j# l' f: {. u    不打入冷宫就好！只要有珍珍在，她早晚还会出头的！

: t  |7 e0 T: L+ |$ c4 t    甄静回了重华宫，不多时就有宫女通传：“娘娘，杨公公来了。”

* j+ S6 n! a: L$ v6 K( Z9 }    “快请。”
6 j, b: ]% h/ G, W  d3 p* [/ r
    杨公公进来，环视一眼。

- v7 w; f; ]/ W) _    甄静会意，命伺候的人退下。

& [$ L! H6 x, t1 a% I6 f9 {    跟在杨公公身后的内侍上前一步，把手中托盘上的红绸布揭开，露出触目惊心的白绫和一杯酒。

0 `1 G1 C) j7 Z) ]: m    “贵妃娘娘，皇上说，请您选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