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妙偶天成》作者： 冬天的柳叶

第四百四十章 步步惊心

    君浩清减了些，却显得愈发缥缈出尘。此时园中初雪未融，树挂琼枝，他一身白袍逶迤而来，身后跟着抱琴的青衣童子，直似神仙中人。
" W" _; }% w; t" U7 `
    这神仙样的人在见到甄妙时，脚步忽然一顿，停了下来。
$ s% B# j* `8 R, [
2 o/ V" I. `0 C    原本打算颔首而过的甄妙只得停下来打招呼：“君先生。”

! l+ N* u9 X) Q4 T6 ^  Z* \8 M1 h    “甄夫人。”君浩扫过甄妙苍白的脸庞，温润的眸子中有了几分关切，“夫人脸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

/ p% G2 x2 H' ?! X: `    甄妙一怔，只觉此人未免交浅言深，出于礼貌还是笑道：“还好。君先生是要去抚琴吧，我们先行一步了。”
/ }- A/ w4 B' ?, i* T9 B' H' V
    能见到甄妙的机会太少，虽然重喜县主就在一旁，他还是忍不住喊道：“等一下。”
% b, q/ r$ o& \: o' U
    “君先生还有事？”甄妙收了笑意。

. O' N" n. o. G' \- v: w7 v  m    君浩实在想弄明白，为何自那年大福寺相遇开始，自己就变得奇怪起来，只觉此女像在哪里见过似的，近来更是离奇，梦中常出现二人相处的片段，虽一醒来细节就忘得干净，可那份惘然却萦绕心头久久不去，直到——
1 E7 x+ |$ v4 y
2 J0 Z" r; n9 g    直到那一晚，他梦中得了一首诗，醒来竟还记得全貌，匆匆写了下来。
9 B) G. ?& k& K) R9 I0 F5 _: M
3 m" q1 \! j$ I& L8 h/ \  f( i    君浩伸手入怀，取出一方帕子，微笑道：“听闻甄夫人文采斐然，不知此诗，可读过？”
! ^' @% \! D' q4 U
2 L/ L; t7 O$ n( H    他把帕子展开，瞧着面色平静，却难掩眼底的紧张。
2 ]; K3 N6 ]$ F
    甄妙心中早已不耐烦。

3 X$ u* [" t/ X4 i    大冷的天，还装着病，谁有闲心品诗啊，她还等着回去喂孩子呢！
% H0 k- v7 I- k0 h
0 r; r4 N% p0 j+ A. G( W$ ]    随意瞥了一眼，顿时怔住。不由自主把帕子接了过来。
5 h5 m3 K- t; d5 ?; m, g) q6 c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8 V% ~6 X4 z5 _5 V: x
/ H; z8 U. v" D  S4 G    “好诗！”一旁的重喜县主看了，忍不住赞道。
+ r+ [( O* s5 R% c( B! g( [% Y3 U
    甄妙这才回过神来，颇有几分心惊的瞥了君浩一眼。
0 {, K( g8 F, W4 h/ K
    难怪她一直觉得这人有点奇怪呢，原来是老乡!

: [1 _: j0 h, q' U    是了，他定是听了自己抽风写给世子的“待我长发及腰”那首小诗。才来认亲的。
7 d/ F5 Z8 A4 T% O+ g: M$ k- v0 v
    “甄夫人觉得呢？”君浩望着甄妙。似乎非要弄出一个答案来。
7 D  R: j0 k* w9 @1 e
' J+ C* ?% s3 _+ N    甄妙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确实是好诗！”
) \1 Y& j! r8 I* f7 C: u
    心道，这人实在不聪明，就算老乡相认。也不好就在这里吧，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再者说，认了又如何，总是回不去了。难不成还要时不时的来一回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她倒是无所谓。就怕世子一生气，拿刀劈了这人，那她就对不住同仁了。

; k1 u# i; p5 h- \+ p6 p    见甄妙神情有异，君浩忍不住问：“这诗。是不是夫人所写？”
$ q  ?& \$ I0 F+ z  D0 e
# j2 p: l2 r3 d, E, ~1 z0 t    他有种预感，错过这次，二人恐难有相见之日。总要问个明白才甘心。
; `% H* [, M( l
, E. F( `% ?; {0 M  m    甄妙脸色有些古怪。

3 Q7 O* R6 u/ {5 n& y    好像有哪里不对！

    她迅速冷静下来，恢复了如常表情：“君先生说笑了。我才疏学浅，怎么会写出这样的诗句呢？”
. w$ y. q# N# N8 m
    君浩脸上的失望之色很明显。

    甄妙再迟钝，也知道眼前这人不可能和她来自一个地方了，可这首诗他又是如何得来的呢？压下心中疑问，再也无心停留：“不耽误君先生了。”

    看着伊人匆匆离去，君浩收回目光，自嘲的笑笑，抬脚向宴厅行去。
0 B" ^2 ^9 R. j% p5 G
    马车压在积雪上，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车里却一片寂静。

    “佳明，你和那位君先生，很熟悉？”重喜县主开口打破了沉默。
2 J" p( P2 r7 H+ f, |8 g
6 N+ u& a$ i; I+ x/ V7 B    甄妙一直沉浸在心事中，闻言摇头：“统共只见过几次面。”

; q* [  {4 ~- O4 j! n    重喜县主就笑了：“他对你的态度有些奇怪，好像隔着你，看什么故人似的。”
) n$ S' M8 C6 p- H: [
# }& b# ?1 g4 P5 v7 y; G    甄妙脑海中一道闪电划过，把混沌劈开。

. e* a; p$ j9 ?+ p$ J' R    她想起罗天珵偶然提到“君浩”时的咬牙切齿，还有他曾说的那个梦，隐隐明白了因由。

    “也许吧。”

  ~- i' L; T# `: _+ H    正说着，忽然被青黛扑倒，瑶红则扑倒了重喜县主，一支箭破开棉布窗帘，笔直没入了车壁中。

    瑶红一个跟头从车门翻了出去。
& V& Y2 W5 [  m* n3 D2 y. \
    车中二人惊魂普定，面面相觑。
: p' m  s7 y+ `; k' D: U
    就听外面阿虎喊道：“大奶奶，您没事吧，刚窜出来一支冷箭，被我避开了。”

5 U( a  ]1 U+ @, M9 G" Z    “阿虎，加快点速度，赶快回府。”甄妙扬声道。
9 J0 [& y6 l$ r  t. o' ~3 ?) O
/ C4 }1 ~4 E, g4 h2 v    马车快了起来，没过多久瑶红去而复返，摇了摇头：“没追上，对方隐在暗处，第一支箭应该是冲着车夫去的，没射中，又对着窗口射了几箭就退走了。”
7 l# x( {; `5 i& M2 _- p
    甄妙听懂了瑶红的意思。

5 Q6 z0 ?9 E; x1 Z$ I    看来那暗中的人是打算抓活的，一击不中，胡乱射了几箭，射死她最好，射不死也无所谓，就赶紧撤了。
; f. d3 s+ t/ E1 S9 s
    还好接下来一路顺利，很快就到了镇国公府。
7 U$ b/ ]4 f8 d6 i8 `3 c
    “佳明，怎么回事儿？你惹了什么人了？”
+ K+ A( o8 {% |( v) |
6 a/ x2 i; C8 @5 a3 R: H    甄妙摇摇头：“恐怕没这么简单，重喜，你先别回公主府了，等弄明白情况再说，我叫人给公主府送个信。”
" [8 W1 D- ?; s
8 _' C0 w* N  Z' O0 \! R    罗天珵还未回府，甄妙怕老夫人忧心，压下不说，悄悄吩咐府中侍卫和下人打起精神，分成几拨来回巡逻，又派了几人悄悄出府打探情况。
# d* i3 [4 b6 Z! I
$ k5 p5 }. Z1 J: w1 y, N    到了傍晚，重喜县主呆不住了，要告辞：“我怕母亲担心呢，总不好在外面留宿的。”
# s& S5 W& C' c5 o0 E6 x
    这时百灵进来禀告：“大奶奶，长公主府来人了。”

' k& B3 \1 d% B( x. q- ], X    “快请进来。”
8 w2 e. p3 b2 ^) H$ y
6 R$ \. [  F6 d. ^, e, Q/ ~    来的是长公主的心腹婆子，一进门就道：“县主，长公主让老奴给您说，外面不安生，今日您就住在这里吧。”

    重喜县主心中一跳，盘问了婆子几句，见她多的话也说不出来，让她退下，望着甄妙正色道：“佳明，到底怎么回事儿？”

    甄妙苦笑道：“恐怕是安郡王府有变，且等等看吧。”

    入夜时，罗天珵终于回来，衣甲上血迹斑斑，顾不得脱，先把甄妙揽到怀里：“皎皎，我回来了。”

    甄妙手指冰凉，慌忙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 R8 N# a6 T  D8 ~& Y; @
    罗天珵一饮而尽，才道：“安郡王谋逆了，勾结了杜彦生，里应外合开了宫门杀了进去，还好我早有准备，在他们险要得手时救了驾。”
. b8 d6 K0 U. i' [/ r0 y" Z- \! u
3 C) u) c. ~. K1 Y% {6 i9 Z% H% B    甄妙听的心惊肉跳：“那怎么这么晚才回？”

    罗天珵冷笑：“安郡王是个有魄力的，借着安郡王妃生辰，把赴宴的都扣了起来，打着弑君后以此要挟百官的主意。解决了他们那些人后，又去安郡王府解救人质，费了些工夫。”

6 r" a0 q; ]3 X" H; ]9 H    他想起安郡王临死时说的话，心中一片冰冷。

第四百四十一章 等人

. `: y" l' x) a# x3 v  f    安郡王说：“罗大将军，你这样威风，这样能耐，像一条狗一样忠心护主，你爹知道吗？”

    安郡王撂下这么一句话就潇洒的死了。面上不动声色，似乎听不懂他话中深意的罗天珵心中却抓狂了，偏偏他还不能表露出来，生怕昭丰帝起了疑心。

    甄妙推他一把：“世子，你先去沐浴吧，一身的血腥味。”

9 @2 f3 s# k, \* H    “嗯。”罗天珵点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来，颇不放心地问，“祥哥儿和意哥儿呢？”

) g$ d( x& l' v" I    “都在暖阁睡着呢。”
# w! _0 w/ N1 s* D, c+ a+ e" i
    听了甄妙的回答，他这才舒展了眉，转去净房洗漱。
, O" h. G) ?- ]4 u( B% G; d
: H% C1 ~& I& _& P    许是身上血腥味太浓，罗天珵洗了好一会儿都未回，甄妙不知怎的，有些坐立不安，先让百灵去客房给重喜县主传了消息，省得她提心吊胆睡不下，然后就来回踱了两步，终于有了事儿做。
  A% M- E  o. b
) B' R3 g# {& h; ?( R    “青鸽，小厨房里还有什么肉？”

; D1 a7 p9 l' ?' t    “还有半只鸡，剩了几块鹿肉和猪肉。”
% {$ v' n- K: R) B% _
! b: I$ O! J7 |/ j    甄妙抬脚去了小厨房，猪肉选了略肥的，与鹿肉一起切丁打成泥，加入调料挤成一个个小巧的丸子下入早就烧开的锅里，加了鸡汤和葱姜等物，又放了木耳，香气很快就溢了出来。

    青鸽忙拿了一只青花海碗把汤盛了，跟在甄妙后面回了屋。
. {) `* h8 n/ M
9 P1 r' _1 h- F# a  ~7 d2 i1 E    “什么这么香？”罗天珵沐浴完回来不见甄妙，本来倚在床榻上养神，忽然闻到香味再也坐不住了，踏着鞋子就从内室出来了。
+ I6 J/ W: ]  U+ i7 G
3 I. f7 A; |% ]6 x    甄妙抬眼一笑：“我做了清汤鹿肉丸，你今天也辛苦了，赶紧来喝一点吧。”
' ?4 v& H/ o0 N
    罗天珵脸色有些诡异。总觉得用辛苦来形容他不大合适，毕竟杀人杀的太辛苦了不是什么光彩事，自己媳妇心是不是略宽了点？

    不过他心里还是暖的，大步走了过来坐下，接过甄妙递过来的碗筷吃起来。
( G& |% ~) ?3 e7 ]
& v: s' B3 D5 m    甄妙也挨着他坐下，两人很快吃完了一大碗丸子汤，鼻尖都冒了汗。相携着回了内室休息。
4 c. L# M$ Z# r1 ^& B2 I
    罗天珵心事重重。本以为会是个不眠之夜，没想到热汤下肚，竟一觉睡得香甜。睁眼时，甄妙都已经起了。
: D. W4 o% t4 [" [' R: e! A
    他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甄妙笑道：“别慌，没有晚呢，是我早起了。”
2 U1 f3 x* d2 P$ g2 g
( M1 S' w6 z) O; E# ]- M    罗天珵定睛一看。朝服、皂靴等物早已准备好了，不由心中一暖。收拾妥当出门了。

    重喜县主同样起得早，顾不得用饭就来告辞，甄妙挽留道：“不如等等再回，外面恐怕乱着呢。”

; R: `; ]. T8 Z  ~: u    “发生这么大的事。我有些担心母亲，母亲也挂念我，还是早些回去安心。”

    甄妙无法。只得命瑶红送她走了。

! P* k; c+ z% p( o2 r    接下来几日京中人心惶惶，连街上小贩都少了。一般人等除了不得已鲜少出门，只有一群群的锦鳞卫和五城兵马司的官兵四处游荡，常常不问缘由就捆了人走。
9 U- j( y2 w$ j  a+ C# Z
    甄妙后来才知道，那日去安郡王府赴宴的人，绝大多数安然无恙，少数受了些轻伤或惊吓。只有方柔公主，因为身份高贵，当时被逆臣当了人质，解救下来时，膝盖伤势颇重，传言中似乎是跛了脚。

" h8 W8 [  o. q7 K3 e3 y, p/ U2 v8 x    “世子，方柔公主真的跛脚了？”

    罗天珵不以为意的点点头：“是吧，我没大在意，这个不是重点，皇上如今龙颜大怒，死牢里已经快装不下了，三日后就要把一些牵连甚深的斩首示众。”

    他说完，留意着甄妙的神色。
" C- j+ n6 |2 }8 y) ^2 `
- M( ~- T3 \( D0 B0 m    甄妙心有戚戚然，叹道：“谋逆是诛九族的大罪，安郡王是宗室，牵连的还少一些，不过刀下亡魂肯定不少就是了。”

  k" q3 [3 \% V) I$ Q9 o    她说完，叹了叹气，拿起了放在一旁的绣绷子。

    罗天珵愣了愣。

    皎皎半点不关心即将斩首的君浩吗？要知道京中好多人都悄悄求到他这里，想要他向皇上求情，为所谓的君大家脱罪呢。
8 Q. r/ t' u. C: X
2 z$ F2 |; `9 l  {    哼，那人有什么好的，竟有那么多人求情。

' K/ b! u$ [7 s$ v; s# [$ y: W8 ^) S    甄妙没提君浩的事，罗天珵高兴之余，又有些忐忑。

    皎皎是没想到吧，若是将来知晓了，心中会不会有想法？不行，他不能让那小子成为皎皎心头的朱砂痣。
! @; W% l# S( d$ M
    要是君浩就这么死了，他没有对甄妙提，心中总会有个疙瘩。
' D2 R! _5 Z' E$ ~
    他应该有这个自信，皎皎不会在意君浩，或者说，他想看到皎皎给他这个自信。

4 O' w- d: [: i$ y% E7 T$ w; i3 A, ^    矛盾又敏感的罗世子纠结了半天，咳嗽一声，喊道：“皎皎？”

    甄妙推推他：“挪一挪，挡着光了。”

7 Z8 k0 @0 N( u$ a3 N2 X. ]; i    罗天珵听话的往一旁挪了挪屁股，见甄妙绣的专心致志，忍不住开口：“皎皎，三日后斩首的人里，还有君浩，你要不要去看看？”

    甄妙手一抖，绣花针顿时刺入了指尖，她疼的哎呦一声，眼睁睁看着指尖冒出血珠儿，含怒瞪着罗天珵。
$ R( H9 S2 m, w3 z( \7 q
! {" ~) N# y+ O, L- I+ L; Q# p    罗天珵忙抓起甄妙的手，低头把流血的手指吮了吮，颇有些不是滋味地道：“皎皎，你这么心慌作甚？”
: h* }* X' `. F( U
# Q5 b9 F, ]) f    甄妙已经捋顺了前世这三人的关系，听罗天珵这么说，没好气白他一眼，气道：“我这是心慌吗？任谁忽然听你这么一说都要吓一跳。”
! [  M- d2 ^. A  N! z8 u( a; n
    说完了，轻叹一声，面上有几分凝重：“君先生和安郡王是好友，我早便想到，他这次是脱不了干系的。既不相熟，又帮不上忙，还要去看他死么？我哪有这么闲？”

# v4 w/ Y- ~  s; C0 G. I5 h, F    要说起来，那样一个神仙似的人，就要身首分离，任谁都会心生怜悯，可对她来说，也仅是心生怜悯罢了，她根本不是他真正期待的人呢。

& l" d, E! e0 `& a" K3 _$ W    罗天珵仔细打量着甄妙，见她委实不是言不由衷，这才真正的放下心来。
- K6 ^" ?. g6 X/ ~- m
    三日后，天飘起了雪，菜市口却围满了人。大周人天性中爱看热闹，尤其是杀头的热闹。
( V5 {$ m. e6 f- K+ D
6 ~, M' r9 P8 u& P' y$ n( c7 A    一串串犯人被推过来，跪成了一排，这其中有昔日风光无限的宗室子弟，也有朝野上呼风唤雨的能臣，此时都穿着死囚衣，脸色灰败的辨不清面容。
) o5 K+ a# T3 o# n9 ?
6 n& c( N. Y8 F( g    这其中，只有一人气质卓绝，一身囚衣掩不住他的绝代风华。
+ }7 K7 B" _$ ~
    衙役送来了断头饭和离别酒，有的囚犯大口吃着，有的却吓得大叫，把断头饭推翻了，似乎不吃这一口饭，便不会挨上那一刀。
0 A0 m0 @/ f2 i& L
    君浩笑了笑，把酒端起来喝了，说：“还有一点时间，我想等一个人。”

第四百四十二章 往事

9 q3 _0 d, D% m    君浩目光越过人群，遥望着一个方向。

    “君大家，君大家——”不知哪个先喊了起来，随后就有很多人跟着呼喊，这其中，女子竟占了绝大多数，场面一时有些失控。
" O& J5 T$ g7 v* ]- o6 p. `
    监斩官一看情况不大妙，忙喊道：“时辰到——”
0 y+ v7 }+ v7 C2 Q; S
( g& C9 ^4 d' \) f    这时有声音传来：“等一等！”

$ Q+ r8 ]/ L$ f6 ?/ u    一个身穿青衣的女子策马而来，人群自动分开，到了近前翻身而下，跑了过来。

' Z- ]! s, k9 v    衙役忙把人拦住，青衣女子怒喝一声：“大胆，我是方柔公主身边的女官，奉了公主的命令来为君大家送行的。”

. |. |" u5 K3 C* l; N    衙役们面面相觑，见青衣女子拿出令牌，扭头看向监斩官。
8 s2 V  E" g8 f  u  n7 w/ J) s
) P* L/ D- l$ ]5 _- L2 ^2 y, {    监斩官开口道：“请抓紧时间。”
# f1 {" e6 F% R/ @* I0 T, F
    青衣女子越过衙役走到了君浩身旁，扬声道：“君先生，我们公主谢过您的相救之恩，让奴婢带来了好酒给您。”

    她半跪下来，素手斟酒，递了过去，快速而低声道：“君先生，这酒能令人七窍流血造成假死之相，保住您的全身，后面的事自有人安排的。”

    君浩怔了怔，接过酒却放到一旁，微笑道：“姑娘，可有琴箫？”
2 x) v) X8 b9 A
$ I. M, y. C' p    青衣女子一愣。
# E' ^+ D$ N0 P1 q0 Q+ Z
0 t4 Y- t! [; {! e. e    君浩自嘲一笑：“是我痴了，谁会时常把琴箫带在身边呢。”
; l' F7 l5 U3 W0 u2 s2 y  C% }3 l
5 }0 ?5 S4 R0 Q    他伸手一指：“若是可以，姑娘能否把那冬青叶为我采一片来。”

    青衣女子迟疑一下，采了数片冬青叶递给君浩。

) k6 ?7 I* x! C5 ]    冬青叶上还挂着雪花，君浩选了一片轻轻拂拭，触手冰凉。

    他生来就是能吸引人目光的人物，一举一动自成风景。引得无数人注视。

  y; ?* m  `  S7 k- @. ?    他却浑然不觉，把冬青叶放在唇边，徐徐吹奏起来。
3 |1 m/ m7 a' I
    那是一首“有所思”。

    他一边吹奏，一边遥望着一个方向，直到曲子已毕，众人犹在如痴如醉中，他却轻笑一声。终究是失望的垂了眼帘。
) e$ Q# x$ o- u- p9 Z
8 t" p9 i: q) Q" b- q$ J1 r    青衣女子如梦初醒。警觉时间已经不多了，有几分紧张地道：“君先生，您该喝酒了。”

    君浩淡淡一笑：“离别酒已经饮过。不必再喝了。”

    “君先生，您——”青衣女子大急。

1 @; C; j  w7 F2 n; ~6 H% M+ B    她明面上是奉了方柔公主的命令来送行，实则是太后吩咐她走这一遭的，为的就是保住君先生的命。她虽不懂主子的意思，却也知道。事情没办好，回去定会挨罚的。

; w( T/ k) k" u    原以为十拿九稳的事，谁知道这世上还真有慨然赴死的人！

6 h- Z. a5 k1 Z! U- a9 A# }    “君先生，时间已经不多了！”她不敢说的太明白。只得隐晦提醒。

    君浩却只望着一处，再不理会。
" g# \" k6 w- y* {3 u7 G2 c
, m) y) ~2 ~) L, m  e/ K6 Y& S$ W    酒意上涌，他只觉眼底发热。朦胧中有个再熟悉不过的女子望过来，清脆娇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好呢。”
' ?. |' M# n4 ?( \1 [- L
    这时候监斩官高喊道：“把闲杂人等请出场外。”

( p# b* t- g* @2 A' r6 @5 d    青衣女子铁青着脸退了出去，就听一声“时辰到，行刑！”传来，眨眼间就是数十颗人头落地。
! s( S7 ~, `1 R: a. ?' p2 t
$ ^. H+ D* ?3 v: |% t0 f/ l% H+ h    这其中有一颗头颅最漂亮，骨碌碌滚到一处，面色平静，并无丝毫惶恐之色，嘴角还带着笑意。

    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还有嘤嘤的哭泣声，到最后，依然散得干干净净，连那些尸首都被收走，只剩下鲜血横流，把雪地染成赤红一片。
9 u1 K# t9 ~' I1 B7 o& R. y; F
# A# p4 _6 Z; Z  ^& P8 y" j5 ^    这一年的冬天，因为这件大事，过得格外萧条，昭丰帝又开始了缠绵病榻的日子，连罗天珵都召见的少了，只有扶风真人圣眷不衰，时不时要进得宫来，陪日益老迈糊涂的天子谈那丹道长生之事。

    往事已经被漫长的岁月藏在了最深处，罗天珵一直疑心安郡王临死前的那句话，开始悄悄探查，却毫无进展。

    他也曾怀疑，说不准安郡王是信口开河，就是想在他心中种下一根刺，好等着君臣反目的那一天。

; Q; y) _' ]$ _) o    其实，这一点安郡王恐怕是要失望了，以昭丰帝如今的状态，是等不到了。

9 a* k. R" b( Z! r    罗天珵试探地问过老夫人：“祖母，我父亲当年究竟是如何没的？”
3 s- i9 f3 E7 |; {* y
% J& [1 O* |" i  w8 q! M    老夫人也不再隐瞒，从长子中了己方射出的冷箭讲起，老国公的坠马，罗四叔的调查和数年的失踪，一一道来，听得罗天珵心底生寒。
9 B# x/ Q" f# i8 c/ v3 e  {: K. ]
    老夫人犹豫半天，又多说了一句：“就是你的母亲，我都怀疑不是投水自尽，你那时还小，恐怕不记得了，你母亲是顶要强的人，我千思万想，为了你她也不该寻死的。”
: J; G. F2 Y9 H8 V- N) G# Y
    一番话说的罗天珵心口发疼，只恨自己对小时候的记忆竟是半点都无。

, b& F/ k- x* G    这一日他见了扶风真人。

( Q' r* b+ x$ a    扶风真人虽是借着他的手爬到了如今的国师之位，其实是有些真本事的。

    他便问：“真人，我对五岁之前的事半点没有印象，可有什么法子能想起来？”
0 l# v7 j, j1 o% y
    他不知道为何想寻回幼时的记忆，可前后两辈子形成的直觉都在提醒他，那一定很重要。

$ C" |* o4 r" e    或许，是要让他想起母亲的模样呢？
2 I( J! g" K* h8 v$ ^. |/ K" |
    扶风真人捋了捋胡须道：“按理说，四五岁时的记忆，应该还是有一些的，特别是世子本就聪慧。”

0 T6 p, t& n8 ?1 m+ _1 K& d    罗天珵点点头。

    他就是奇怪这一点啊，他这么聪明，怎么会一点儿时的记忆都没有？
$ d9 t7 M$ X" ^: v
8 ]% x+ V# E2 V3 L    祖母说母亲走后他病了一场，那也不该把脑子病糊涂了吧？
4 w- n* o3 V; T* C
( g/ b% u3 b. Y    “贫道有个法子，或可一试。”
+ s+ n+ H0 q  J" R
    罗天珵点头答应。

+ T" L7 ?' Z/ e- K4 ^9 ]2 [    二人置于密室，扶风真人取出铜钱一枚，红线一束，悬挂铜钱在罗天珵面前摇摆，口中念念有词。
$ D2 }. w, C5 X
    罗天珵视线渐渐模糊，好像进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混沌中，不知走了多长时间，眼前骤然清楚。

: [) }% N: J0 K; O$ U+ L    父亲去世了，母亲总是默默流泪，入夜哄好了他，常常一个人悄悄出了门，去聆音亭赏月。
7 M+ s  T$ [; R5 K
    他很小，却隐隐懂得母亲的心情，每见母亲出去时，就悄悄坠在后面。
! @' h4 k) t# Y8 M2 N! O% T0 ^
    聆音亭是国公府最美的一处景致，旁边是大片的玉簪和芍药，他躲在里面，母亲根本发现不了的。
6 S$ z: E& S+ h; A! k* V
    那一晚月亮很圆，像他刚刚吃过的烧饼，母亲很美，对着月亮又哭了。

    他想，他要是快些长大就好了，别人说他长得像父亲，母亲见了长大的他，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风有些大，吹过芍药花丛，他有些怕，想走到母亲身边去，可是忽然跳下一个人，把母亲抱起来就丢到了湖里。
* v. ~$ u& K2 ~% P6 J& \
    母亲挣扎之下，扯下了那人的面巾。

第四百四十三章 扶风真人的神技
. s% Z+ R9 B" u* ]7 F5 D
3 y) b" J5 E6 X4 X1 F2 A    罗天珵一个激灵，从迷雾般的往事中脱离出来，看到的就是扶风真人已经快念破的香肠嘴。

    “世子可有想起来？”扶风真人试探地问。
. y' |' g& p8 I$ @0 F1 g" Q; x
: J: A: K- B7 j9 ^' f) B    罗天珵不动声色的点头：“想起了一些事，多谢真人了。”

    “世子不必客气。”

    罗天珵打量着扶风真人。
2 `% b# [2 i- M  y+ w' E/ ]7 D# I/ A
    当初找到他，干干瘦瘦的，一把胡子还黏在一起，比难民强不了多少，他要是敢说自己是得道真人，恐怕会被人暴揍一顿，此时穿着道袍，拿着拂尘，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了。

    “真人还有这等神技？”
$ t: A7 \7 a+ c9 p& ^
    扶风真人心中一凛，干咳一声道：“贫道也是第一次用，这还是从祖师爷流传下来的书中发现的。”
% |$ L8 H8 \6 [
    他当然不敢说，以前他心痒痒，破落模样又无人相信，只能对着同样破落的道观隔壁一户农家养的鸡练习。
4 ~8 ]$ [! X% f* U& W1 x
/ j' s7 d# W  h' `( |    结果有一次那只公鸡就被催眠了，以为自己是一只母鸡，鸣儿也不打了，翅膀也不抖了，整日咯咯哒咯咯哒的装母鸡下蛋。刚开始那家妇人欢喜的跑出来，一看是只公鸡把母鸡挤到一旁，自己下蛋呢，气得骂了娘，这样连续三次，他亲眼看着那妇人扭断了公鸡的脖子，给家里添菜去了，心里好一阵发凉。
& _3 ~+ \9 e9 Q* d* p0 s2 J
' z$ P+ k# u! @3 {9 ?    可他明明只是催眠那只公鸡，每次见了他师兄狠狠啄上一口的，谁知道哪里出了岔子呢，幸亏罗世子没出问题，咳咳，也算是万幸了。
2 ~' a. `" ^' d! G
0 J* K1 K* o* W1 V) s( C7 Z  q0 M! M    完全不知道自己性别险些玩出问题来的罗天珵还算客气的把扶风真人送走了，回来就沉了脸。
$ O- z4 y) p  x
    那个蒙面人的面容，他瞧着是有几分眼熟的。一定在哪里见过！

    可有的时候，记忆就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纸，捅破了，就觉恍然大悟，捅不破，就雾里看花般让人心头痒痒，还只能干着急。
% |$ C- B- `: y6 J2 ?9 w  Z
    罗天珵已经心神不属好几日了。甄妙终于忍不住发问：“世子。这几日你是怎么了？”
# Z' t6 q5 X7 f( ^8 r3 l
3 E- ~& d* l" m% p+ G    这些日子，菜市口人头一茬接一茬的砍，跟割麦子似的。那里的地就没露出本来模样过，一直是红红的。
' d: }; i( @# E0 s& w6 E3 N+ t
/ X! k1 s* r$ p7 N8 R0 y+ |    这样密集的杀戮，爱看热闹的大周百姓也顶不住了，到了傍晚就纷纷闭户。还有不少人吓得发烧生病，可她家世子。显然不该受影响啊。
9 i; [/ z. f* \/ D; s
    罗天珵想，自己钻牛角尖也不是个事，便道：“皎皎，如果有一个人你瞧着面熟。可偏偏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那该怎么办？”

$ F( ?- d# y8 p- L. f2 E- M" {9 }    “面熟？那一定是许久不见了吧？”

7 M4 Y! H+ k. m- R% M8 S% U    “嗯，大概有二十年？”罗天珵不确定地道。
. B7 H# _. z9 p; `3 L+ ^4 R8 ~
4 {) _/ j8 b! g    甄妙扑哧一笑：“世子。要是有二十年，你那时才有多大。能记着面熟的，那人说不定就是府中的呀。”

$ S6 s2 u* V1 r* F! |; g5 v    罗天珵顿觉醍醐灌顶，有些激动的凑上来，在甄妙面颊狠狠亲了一口：“皎皎，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

    甄妙忙推他：“当心让孩子看见！我看你是当局者迷罢了。”
- D6 E9 s8 j+ h$ K& l8 V! m) }! |% f
- M4 k8 S8 P# c4 N. B    罗天珵已经坐不住了，起了身道：“我先出去一趟，不用等我吃饭了。”
, J" R! @& j  Y* s# s
    甄妙见他走得急，忙拿了披风递过去：“外面雪大路滑，当心点。”

    一连几日没见着罗天珵的人影，甄妙闲来无事，拿了细棉布给两个孩子缝衣裳。
( Y) x! y) r, O) d4 f- Z' y
4 y7 O% K; W7 ~/ Y+ V2 `" J    “大奶奶，这衣服缝怎么在外面啊？”白芍忍不住问。

    甄妙笑道：“孩子肌肤娇嫩，这样不会硌着他。”
2 N* K* J! V5 }: S9 m
/ G; [. Q0 B. E5 {( e    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现是清风堂管事媳妇的紫苏笑道：“我家那两个，当初也是这样的。”

! U9 p/ `% k/ U' b" J    瞥见紫苏揶揄的笑，白芍一扭身出去了。
3 I  k0 a/ q2 `. V
    紫苏低声道：“大奶奶，白芍还没松口？”
1 i( N" {4 X( K/ G; L0 c
9 V7 l' p- |5 r5 j2 H. |; u8 J' {    甄妙叹气：“谁知她怎么这么倔呢，池副将都等了一年多了。”
3 }1 l7 p4 _: T: W+ @4 Q- A6 W
3 C# A( W" f# T5 J    “我看白芍那样子，也不像对池副将半点好感都无的。说不准啊，是抹不开面子。”

& d1 Q! a, M5 q7 c8 W5 O. {5 W* J    “抹不开面子？”

/ k4 f5 ?  y8 r: @8 W+ T- V$ D/ b    “是呀，当初她扬言要自梳的，现在又松口嫁人，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加上脸上那道疤——”
  z) r; |! E7 E5 ^
" H' k$ Y. u- X- |2 F! O    “不至于吧？”甄妙把小衣裳随手放在一旁，“那疤很浅了，涂上脂粉不仔细瞧，都瞧不出来呢。再者说，池副将若是在意，也不会等上这许久了。”
; d: K& J% @9 `
    紫苏无奈瞥甄妙一眼，心道大奶奶可真是不懂女人的心思了。

' M: `2 ]$ y+ M    “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白芍越是对池副将有心，恐怕越是在意自己的不足之处。放在旁人身上觉得无关紧要的，放在自己身上就是过不去的坎儿了。”

/ P: g0 E8 q5 V& r+ w4 F0 l2 }    甄妙很是赞同紫苏的话：“懂了，这就和痘痘长在别人脸上，最让人放心是一样的道理嘛。”

, f3 V3 A" N+ U    紫苏抽了抽嘴角。
% }. k/ W$ O& }
1 U, O% ]; Y+ ^! W9 E    大奶奶，这种话心里想想就行了，说出来真的好吗？

& J' [) r! F9 {# d% S    “要是这样，我看要诈她一诈了，试出她真正的心意来。这段时日人心惶惶，又要过年了，且等开春再说。”甄妙道。
3 t4 r" F( k1 s8 C
    这时白芍又走了进来，道：“大奶奶，重喜县主给您送了帖子。”

6 X+ z& m) P2 G    甄妙接过来一瞧，竟是邀她去长公主府的。

    她心下有些奇怪，还是收拾一番，和老夫人打了招呼，坐上马车去了。
% `4 C9 _/ P3 \' H2 G
/ T" M& u" U- V. M5 [$ w5 _; b' Y, f2 g    到了昭云长公主府门口，换了软轿进去。
2 |5 s: G# M6 z1 G) D' X  Z
    重喜县主早就站在垂花门前等着，甄妙一下了轿子，就迎了上去。

6 S$ m7 ?2 t2 |0 M$ T    甄妙握上重喜县主的手，冷冰冰的，一丝热乎气都没有，不由嗔道：“我直接去你那就是了，大冷的天，你还在这等着作甚？”
+ k8 c2 Q% Y8 A8 _/ q6 }
    向来云淡风轻的重喜县主，此时瞧着却有几分憔悴，与甄妙手挽着手往里面走，好一会儿，才压低了声音道：“佳明，这次请你来，是有事求你的。”
, q" w7 u5 I5 c7 c, f
    “什么事？”听重喜县主说的郑重，甄妙收了笑容。

3 h6 a/ P% r# }1 j    重喜县主咬了咬唇，踩着打扫干净还有些湿滑的青石路走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母亲，近来似乎患了厌食之症，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好好吃东西了。我记得当初大嫂怀孕吃不下东西，你挺有法子，想求你想想办法。”
, Y! q$ [3 `1 w; W  s7 I
4 v9 `9 F  [! M" `* W. L    “厌食？”甄妙有些惊讶，“从什么时候开始？”

) @+ a* u" t" o7 m* ^; x    重喜县主嘴唇动了动，想说似乎就是安郡王谋逆事发之后，可又觉得这样说有些不妥，便含糊道：“就是最近。”

    “那我先去拜见长公主吧。”

第四百四十四章 顺藤摸瓜
& e7 N9 n* ^* k7 I  j" Z' O
    以前的长公主，给甄妙的感觉是高贵清冷的，而现在，眉梢眼角，都有着挥之不去的倦怠。
6 V$ ?3 v' T& X* p
, b4 v) e& j( G& ^+ w: C    她等甄妙落了座，才道：“家里可忙？两个哥儿都好吧？老夫人近来怎么样？”

    都是一些家常话，从长公主口中吐出来，就让甄妙觉得怪怪的。

" E! B6 @) q( B* ^; T& {9 N    许是久不开胃，没说一会儿长公主就有些没精神了，甄妙见状告退出来。

4 h: k9 N$ O" }# l) J$ Y    “这些日子母亲都是这个样子，我很担心。”重喜县主悄悄道。
( j* j0 j7 }: J% M
    甄妙就问了长公主平日的口味。
; V' Y5 T' t! T2 ?  E
    “母亲喜欢吃清淡些的，不大喜欢吃肉。呃，母亲也喜欢吃些甜的。”

3 f# Y3 S( W/ v9 o5 ]/ c# R    甄妙跟着重喜县主去了厨房。
1 i' k6 ~- V$ ^& W" Y
- d7 ~9 \" R$ l' j8 m/ B# s    长公主府的厨房比镇国公府的厨房还大些，令甄妙惊讶的是，竟有几只菠萝。

1 k# {  h* u$ ~& [3 o0 [    重喜县主解释道：“母亲喜欢吃菠萝，从南边弄来的，昨儿切了送去，只尝了几口。”
; p6 }4 h! o5 Z3 c
    甄妙有了主意：“那做一份菠萝饭试试吧。”
1 x3 A3 k8 `/ P8 H5 D1 C8 \6 o
    她把菠萝掏空了，切成丁的菠萝肉和葡萄干、枸杞等混在一起，与蒸好打散的米饭一起搅拌均匀，放入掏空的菠萝里，然后在蒸锅里蒸。
8 o# M! X  p/ x: g9 g: R( L0 J  Y
5 @* O8 X; M, i3 c' G. |- X    从蒸锅里取出来的还是表面完整的菠萝，重喜县主眼中闪过新奇：“还挺有意思的。”就亲自提着菠萝饭，与甄妙一起给长公主送去。
; A/ k! {/ U+ E
& s" x  Y% I  x; \    长公主刚睡醒，淡淡笑道：“怎么过来了，不好好陪着佳明玩一玩？”

    “母亲，佳明做了菠萝饭，带来给您尝尝。”重喜县主只穿着袜子走到长公主身旁，半跪下来。把食盒里的菠萝取了出来。

6 }3 R! q0 ~. \+ S    长公主眼中闪过淡淡的兴趣，接过勺子吃了一口，随后眼睛一亮，赞道：“很是独特。”

1 g! j' {8 u% Y" s- w: r1 K% L    她吃了几勺子才放下，虽还剩了大半，重喜县主已经很是开怀。
/ ^) s3 p7 {! Y3 c: k) R
( O2 K( m3 Y6 l+ G  a    等从长公主这里回去，就道谢：“佳明。这次多亏你了。这还是母亲近日来吃的最多的一次。”
' h* `/ I& q$ \! X
    甄妙心想，看昭云长公主那样，并不像厌食之症。倒好像是因为有了心事，才食不下咽。只是这个，却不需要她开口了。

8 o2 U7 s* e) y  o* V    “我回头写几个吃食方子，送来交给厨房做。只是不保证长公主一定喜欢。我就先回府了。”
$ N- }" K7 _* S8 n
' m+ w3 v3 b0 x5 ~" C. o+ f    重喜县主一怔：“不如陪我住几日吧。”
8 B4 |4 ]+ Z3 w
. c% o7 w' [- @1 e( l$ d3 ?    甄妙笑道：“我是想呢，可惜现在是有孩子的人了。一日不回去，他们该闹了。”

    重喜县主这才想起来，不好意思的笑笑，要送甄妙出门。被她拦住：“你还是多陪陪长公主吧，不用送我。”

7 n0 N: h8 _, E- H$ E8 O% D3 O# W    “母亲最近精神不好，该睡下了。我还是送你出去吧。”
  g( n' B' k: G8 L. H" o
8 z! b. {* P: }% Q9 m9 Z    二人快走到垂花门时，迎面遇到了个身穿宫装的嬷嬷。

' S8 y, n5 y# E    重喜县主打了招呼：“嬷嬷怎么亲自过来了？”

8 L: n+ Z: W+ l+ f2 s& o    那嬷嬷笑道：“太后叫长公主进宫说说话。”随后看了甄妙一眼。收了笑意，只是微微颔首。

$ e: P5 `) E7 A8 S; r* E, N3 u    等她走远了，甄妙道：“那是太后身边的沈嬷嬷吧？”

    重喜县主点头：“是呢，近来太后常派人来传母亲进宫，只是母亲身体不佳，一直没去，没想到今日沈嬷嬷亲自过来了。”

    这沈嬷嬷名馥香，是跟着太后几十年的心腹老嬷嬷，平日连赵皇后见了都要给几分体面的人。
& K6 u3 M5 I+ L2 ?- O
    甄妙没往深处想，只叹一句深宫寂寞，母女情深，就回了国公府。

( Q, q0 I; `9 V- x# d    回了清风堂，甄妙先哄着两个哥儿玩了一会儿，然后回了内室，绞尽脑汁写了几个可能会合长公主口味的吃食方子，叫人送去长公主府上。
5 c3 v$ v& J9 l9 r/ P- G1 I6 N' ^
    没想到送信的回来时，才知道那边出了事。

/ @, c/ i5 Y2 r2 B8 q+ u    长公主没有跟着沈嬷嬷一同进宫，那位沈嬷嬷在回宫的路上，被人劫走了！
9 r" D9 K% G! Q% {
    天子脚下，太后亲信，居然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劫了，还是才离开长公主府不久，这简直是百年难遇的稀奇事，太后大怒，跑去儿子那大哭一通，差点把本就剩了半条命的昭丰帝哭的提前地府一游，才算作罢。
, [6 D6 Y4 }- ]% t  a' w' a
$ Y+ P1 W  V1 T1 J+ N9 d8 @. L9 q! `) g    昭丰帝有气无力的吩咐下去，心中不停打鼓，心道他亲娘可别和那老嬷嬷产生了什么不可说的感情，那他这张龙脸可就丢光了。不过亲娘鲜少哭的这么厉害，还是先把人找回来再说吧。
/ r+ k! d/ P5 s" E8 G$ R
    “罗卿，朕就把此事交给你了，你定要早日把那沈嬷嬷寻回来。”
; U$ m* B, D6 u! ]! e
' |; b9 c2 C) f: E/ E3 D1 u    罗天珵长身玉立，肃然道：“皇上放心，微臣定会竭尽全力。”
: g: n  }* r, \- g: |8 v
! {/ G& o& o& s/ p    锦鳞卫因为杜彦生参与了谋逆之事，本就清理出去一大片，如今剩下的都是罗天珵的心腹亲信，因为人手不足，一个个累得跟狗似的，如今又多加了一项艰巨的任务，要把那老嬷嬷给寻回来。

    寻不回来能行吗，太后可是说了，那老嬷嬷找不回来，她也不活了！

- k8 p5 V0 z: _" @    “行了，别垂头丧气，等人寻回来，我给你们请功。”

    下属这才来了精神，马不停蹄出去寻人去了。

4 i8 k8 c$ h- j1 G# m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罗天珵这才不紧不慢的去了一处，转进密室，对那绑在床柱子上的人微微一笑：“怎么样，沈嬷嬷，想好要对我说什么了么？”
$ E- D2 [. t/ @" w
3 \: c* m% \2 |3 b3 R4 ?+ V    他伸手把塞在沈嬷嬷口中的纱布取出来，沈嬷嬷一张老脸蜡黄，啐了一口：“罗世子，你胆子未免太大了，不怕太后知晓么？”

    罗天珵矜持笑道：“太后还等着我寻嬷嬷回去呢，我要是怕，也不会把嬷嬷请到这里来了。”

    沈嬷嬷冷哼一声。

1 i/ |: i4 L* s8 c0 ?4 g7 U3 J: ?    罗天珵不紧不慢地问：“沈嬷嬷，我父亲的死，还有我娘，和太后到底有什么关系？”
2 z  @! v$ o/ j$ g( G
' k+ \. T- H( S5 n    沈嬷嬷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别过脸道：“罗世子说笑了，老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3 }* l4 T5 C& Q+ f
    “嬷嬷知道的。”罗天珵淡淡笑道。

    他本就长得好，此刻笑的又温柔，是能让少女看一眼就羞红了脸的，可落在沈嬷嬷眼里，只觉遍体生寒。
  u0 O" o/ k+ a1 q2 ?! e
    她知道，这一次她恐怕是回不去了。
8 f2 x. s0 v, k0 N/ u# B  M
5 g1 N9 O# V' Q7 _    沈嬷嬷不说话，罗天珵并不着急。

    那蒙面人的父亲曾是祖父的亲兵，因为瘸了腿在国公府当差，儿子又随着父亲上了战场，父亲身故后，同样回了国公府，害死母亲没多久就旧伤复发死了，当时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那人的父亲还活着，如今在一处庄子里养老。

& ^; ~3 C# }# R2 Z% x6 F' ^6 G    罗天珵近日来顺藤摸瓜，没想到摸到了太后这里。

第四百四十五章 开口

- w8 x( L% d% i! [) T) o    “嬷嬷还是不想说？”
" ^. x7 S3 o( g' W9 ^" U( j9 b
    沈嬷嬷冷哼一声：“世子胆大包天，还是想想之后该如何向太后交代吧。”

    罗天珵呵呵笑了：“嬷嬷就爱开玩笑，我把嬷嬷请来，太后又怎么会知道呢？难道我会告诉她？”

: ]/ W, k$ R2 E1 b    他露出一种“难道我傻”的眼神，把沈嬷嬷气个半死，咬了牙道：“罗世子死心吧，我没有什么要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k( _; D$ h0 _  k# b- |4 T
    罗天珵来回踱了几步，不紧不慢道：“沈嬷嬷是北河大安人，天光十五年进的宫，您父亲虽不在了，母亲却是长寿的，不久前才过了八十大寿，当时儿孙满堂的场面，可是被村人津津乐道了许久。”

    沈嬷嬷勃然变色：“罗世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 G" T: T+ e9 y4 \
    罗天珵随意坐下来，笑道：“我是什么意思，这主要看嬷嬷是什么意思了。”

    “你敢！”

: N: S2 n4 k6 E    罗天珵点头：“嬷嬷说的不错，我真的敢。厉王造反，太子逼宫，如今又轮到安郡王谋逆，还有前废太子时不时也要找点存在感，嬷嬷这一失踪，呵呵，背黑锅的太多，我一时还有些犹豫不决呢。”

* a" N! j* e) F8 G. ^    他说着，看沈嬷嬷一眼：“我知道，到了嬷嬷如今的地位，除了不是主子，该有的尊荣都享受过了，说不定因为秘密太多，还懒得活了。就是不知道您家里那几十号人，是不是也这么想了。”

) s7 O. K! ^* U9 ^* M    沈嬷嬷这才真正的怕起来。

    确实，她跟着太后几十年，什么风雨没经历过，什么丑恶没看到甚至参与过，到了这个年纪，还真没什么好怕的了，可她的家人怎么办？
  t. Z) x3 j3 x4 s
" [- K+ i+ j" d3 O& F& P0 Y$ g  e    她家原是地地道道的农户，在村子上佃了地主家的田地过活，那一年大旱，家里实在过不去，把她卖进了宫里。后来她风光了，也曾关照家里，家中渐渐有了起色，如今已成了村中日子最好过的一户了。
; n( x8 g) b' k' M2 u% ]
    前不久，蒙太后恩典，她才回了家庆贺母亲八十大寿，还抱了刚出生不久的侄孙。
" r9 k0 q: X0 a: D& p" l
3 K8 i$ D* o6 W0 A# ~! I    沈嬷嬷抬眼，瞪着那个笑起来格外俊美的男子。

9 ?6 ^/ X; Z5 H$ |    罗天珵轻笑道：“再者说，嬷嬷这一生颇为精彩，能陪着一个小小女官出身的主子一路登上太后的位置，也算传奇了，就真的要带着满腹的故事闭眼，不说给我这好奇的晚辈听听？”
9 ?+ _1 w+ Z: O: X
. d  J" \# F, Z  S    太后曾是一位嫔妃身边的女官，偶然入了先帝的眼，一举有了龙种，虽没有多少宠，却胜在能生，一步步爬到了现在的位置，不知让多少后宫女子撕碎了帕子。
9 W6 o3 H7 C; y1 K! s
9 ^: O4 X  n9 q    沈嬷嬷心里松动了。

    她不怕死，可她有家人在，只能妥协。
' [. N1 q) w( _* _
    “让我考虑一下吧。”沈嬷嬷整个人都颓丧起来，有气无力地道。
3 A2 V5 O2 R1 B" |4 F' Y  v
    “哦。”罗天珵双腿交叠而坐，笑眯眯地道，“那嬷嬷好好考虑吧。”

; [6 P  i! W% Y' c8 D+ Y6 E4 R% s    沈嬷嬷眼睛都瞪大了。
9 N, Q) m% T9 l
5 \/ z1 x$ ^5 \: s% c$ C    这是什么意思，他就在这里等？难道不是该给她三日时间考虑吗？
- a- {# T3 b! {0 B; @' J& s
    罗天珵笑得温文尔雅，心道，他是会给几日时间考虑的人吗？多少意外，都是出在认为万无一失的时候，这嬷嬷年纪这么大了，万一忽然猝死呢？他找谁说理去？
$ v5 i6 r4 U7 r# w# v: k1 x5 P! m- d
    再者说，他还急着回去看看媳妇孩子呢！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好好陪他们了。
5 b( W4 x; Y8 e" y$ a
    沈嬷嬷明白了罗天珵的意思，长叹一声：“好吧，我说。只是请罗世子以后不要为难我的家人。”
6 H. D+ f, S  J. B
    “嬷嬷是聪明人，虽有这样的体面，家人至今还过着小富即安的生活，有谁会特意去为难呢？”

    沈嬷嬷认了命，把原本要带进棺材里的往事娓娓道来。
" O) |" l4 P# N# ]2 \1 t4 _
    太后出身低，又是那样成为的先帝的女人，最是被其他嫔妃们瞧不起，就连先帝，对太后都是淡淡的。

# m6 g6 Y1 x" a. y    可是，挡不住她能生，短短十几年间生了七八个孩子，养住的只有昭丰帝三人。

! S- D2 w4 n0 P3 i+ z  a  w6 o& A( u    十几年的历练，几个儿女悄无声息死在了诡谲凶恶的宫斗中，太后那颗心变的有多硬，就可以想象了。
/ l% A0 r" C: ^5 f& C
    她想要自己的儿子出头，而不是再死于某些她惹不起的宠妃手里。
2 w+ G6 A4 S* I. M
0 ~) X/ B. i. N) N, t, |/ f3 e    想出头，太子自然就挡了她儿子的路。

3 t' U$ e' j1 N, h" W' {    罗天珵震惊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你是说，太后和甄太妃联手，给前废太子扣上了意图非礼庶母的罪名？”
7 k3 F  R7 m( o  a. _* z
* A- ^7 j" `! D/ P    沈嬷嬷瞧着罗天珵震惊的模样，有些痛快的笑了，她在讲述往事中找到了恶意的乐趣。

    瞧，手眼通天的镇国公世子又如何，可知道他的妻子，娘家也是一滩浑水呢？
  U8 v  \# d" Q
* T- T* V0 K. `* ~9 Q    沈嬷嬷很有种打了罗天珵脸的乐趣，没等他催促，就又接着说了起来：“甄太妃，和前废太子有大仇呢。总之，前废太子有了那样的污名，先帝再容不得他，这才有了后来长达数年的几位皇子的明争暗斗。”

    罗天珵张张嘴：“那太妃——”

4 s) O1 l( F: G    沈嬷嬷明白他的意思，笑道：“太妃那样的女人，又有哪个男人真的舍得她死呢，先帝是帝王，可还是男人。”
) U  m7 F4 W; {- M. e5 Y
6 H' L0 t8 G$ Y( O    也正因为先帝把甄太妃放在心尖上，才对有不轨之心的前废太子如此恼怒，可以说，太后找了最适合合作的人。
7 W3 b- |1 k: z  U
    沈嬷嬷想，那或许就是太后的运道吧，谁让前废太子恰好把甄太妃得罪死了呢。

0 w4 X6 U/ J; y9 }# N    “后来呢，又有了一个机会，昭云长公主要去和亲了。”
: e& n- [0 @- w$ l
& f6 q, R, d3 }: H* R8 s9 }3 O    罗天珵心头一跳，冷声问道：“机会？”
4 x! Y2 ]2 X' J; d+ f% W2 p9 ?. G
    他的父亲，就是从长公主和亲开始，牵扯进了那些事端中。

% C% x" E5 v, C% u( f4 K    沈嬷嬷轻轻一笑：“可不是机会，昭云长公主要是不杀夫逃回大周，哪来的月夷作乱，没有月夷作乱，皇上又怎么名正言顺的领兵出征，从此脱颖而出呢？”
$ u! v& l; S( _2 I+ q# Q
2 _( m$ F. ]& _6 T  I    掌握了军权的皇子，那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了。

    “皇上……他知道？”罗天珵觉得胸腔里有烈火在翻腾，灼烧的他难受。
1 L  U1 m4 ]1 W# s; u
( j$ m8 `' ^- v& }    沈嬷嬷很想点头，但是她讲古的兴趣正浓，还是如实道：“不，皇上不晓得，就连昭云长公主，都并不知道太后的真实意思。”

    见罗天珵面露不解之色，沈嬷嬷微笑道：“罗世子，你要知道，一个母亲，对儿女的影响是很大的，有的时候，她不需要告诉儿女为什么去做，只要适当的时候流露出只言片语，儿女自然就顺着她的意思去做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 该死的总算都死了
1 ]1 J2 Z6 D0 A1 Q" }0 d$ O% g9 G
    罗天珵明白沈嬷嬷的意思。
5 [$ D/ @) |2 _1 z% H5 z
3 W! ^, ~, b! M8 H2 h" c1 O7 d    试想，如果太后时不时向昭云长公主灌输月夷对大周的威胁，公主和亲，只会让月夷变本加厉挑衅大周，这样的牺牲是毫无意义的，那么性子刚烈的昭云长公主，做出刺杀月夷族长的事，就是在太后意料之中的事了。
) I' G- `4 u, p4 R+ b" Q2 v4 T1 X# O
    至于昭丰帝，太后只要说一句，昭云是为了大周，更是为了你，你也要做出些成绩来，好让昭云不被百官逼死，能抬头挺胸的活下去，昭丰帝只要不是个怂包，也得去把因为昭云长公主引起的战乱平息下来。

    太后这是拿自己的一双儿女打了一场豪赌，赢了就是泼天富贵，至高无上的权利，输了，她还会再失去两个孩子。

    可是，她已经失去了四个孩子，将来别人的儿子继位，说不准现在的三个一个都保不住了，那为什么不去赌一赌呢？

    “可是，这和我父亲又有什么关系？”
7 }. |4 g% `$ p3 T0 i  c
$ z" C. i0 j! U5 R8 f$ W    沈嬷嬷这是第一次，眼中露出几分同情：“坏只坏在，一次太后生辰，昭云长公主为太后庆生，母女二人对酌，太后有些醉了，无意间说漏了嘴，而昭云长公主大受打击之下，愤而离宫，骑马滚落了山谷，当时奉命寻找长公主的正是你父亲。太后心中清楚，长公主对你父亲是有爱慕之心的，只是那时你父亲已经娶妻生子，长公主是个骄傲的人，不曾对你父亲提起半句就是了。可是自打那之后，太后一直疑心你父亲知道了真相，旁敲侧击了长公主几次，最终忍不住出手，买通了你父亲身边的亲兵，在战场上除去了这个隐患。”
% V% _9 r9 J* `0 \5 S* f# L
    罗天珵听得睚眦欲裂，一双拳头攥的咯咯作响，手背上青筋直冒，咬了牙问：“那我母亲呢？”

' B. y! G- r) V; v, F! E    后宫果然是最污秽不堪的地方，那里的女人不是女人，是黑泥，是毒汁，是沾上了就能让人家破人亡的噩梦！
9 j9 _* t. L. ^$ p$ H
    沈嬷嬷微微一笑：“罗世子，你要知道，太后是个做事周全的人，一步步不容半点有失，不然她也不可能由一个女官走到现在的位置。你的母亲，曾去找过长公主，在太后看来，斩草自然是要除根的。”

* n) B* e' v+ E& c7 E9 c    罗天珵只想大笑。
0 Y" K( S: `% x* x5 \( b4 Q+ o- g
    他的父母，死的何其冤枉，只是在要爬上这世上最高位置的人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呢？
) j5 Q& {$ I7 l9 e7 x" N+ a" ^( ^
    许久后，罗天珵冷静下来：“那么安郡王呢？他为什么会知道？”
, I0 m/ C! n$ t. k$ e7 i- G) C
! |; [1 X8 _2 Y0 q4 c/ C1 P    沈嬷嬷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先皇很忌惮安郡王的父亲，他父亲一直身体不好，年纪轻轻就去世了，未必没有旁的原因。安郡王既然从幼时就装傻充愣，想来是心里清楚的。等他长大，从先皇到百官，再无一人会往他会有异心的方面想，且先皇对安郡王格外厚待些，有心算无心，他或许是安插了一些眼线吧。”
1 _% C8 K0 d- p; ^% `
) w5 K, ~2 ^2 z$ B0 T3 k/ a4 q* y    许久之后，罗天珵站了起来，淡淡道：“多谢嬷嬷了。”
1 y/ e; P' A" j" M
. I7 o* X# y- O- x  _    他再没回头，一步步走出了密室。
8 Q, @/ J3 V2 P% m* N$ |
3 M. t. x0 o* r: {- Y    最近看谁不顺眼，就把沈嬷嬷的尸体丢他家门口吧。

" S# M6 \5 n6 N& j; ~1 ^5 B    太后这几日都要哭肿了眼睛，昭丰帝颇不是滋味的想，要是自己归天，母后说不准都不会哭的这么厉害呢。

( T3 W  A. Q0 }$ |    这么一想，昭丰帝心情有些微妙，太后前脚一走，就招了扶风真人进宫，谈他的长生大道去了。

# @- C2 y0 f0 Q! `. l8 _  Y    为了不被一个老嬷嬷比下去，他且活着吧。
/ ~4 [1 ]9 J8 h+ Y. x' a
    “罗卿，沈嬷嬷还没找到吗？”等昭丰帝与扶风真人谈的尽兴了，传了罗天珵进宫。
6 P1 @2 `3 ?2 d2 r; W& k9 f* y
    罗天珵一脸惭愧：“臣失职。”

    “这也怪不了爱卿。只是爱卿要抓紧些，沈嬷嬷陪了太后几十年，情谊深厚，太后近来心情极差呢。”

8 h! l( P5 c  z. h3 w    “臣定竭尽全力。”

7 t9 s8 X9 t3 z, _: B, c    罗天珵回头就招了买通的小太监来问，那小太监眉飞色舞地道：“太后发了好几次脾气呢，连茶盏都摔了一套，说找出谁掳走的沈嬷嬷，定要诛他三族呢！”

4 f4 |: d- F+ v2 h    罗天珵听了，笑了笑。
3 r1 O* O$ i3 o; P6 M( V
# g9 v/ K2 \! S. i    转日，太后娘家门口，就出现了沈嬷嬷的尸体，把那开门的老奴吓个半死，差点跟着去了。

    太后……

    太后哭晕了，再也不提诛谁三族的话了，从昭丰帝骂到罗天珵，最终，沈嬷嬷的死还是成了个有头无尾的悬案。
) |' Y+ I+ Y+ F" [
* Q3 |  F' M% h* i3 J% Q' E    敬德十八年的元宵节，太后吃汤圆噎死了。
" W; ~" n4 q( F1 z. T/ [- S
0 Q! Q4 L. o) s/ f5 Y! M( j    昭丰帝哭得昏天暗地，心想，母后这么多年，年年吃汤圆，都是沈嬷嬷亲手做的，怎么今年就出事了呢，可见她是太思念沈嬷嬷了。
' h- l& X6 w) ^
& n' E. B7 `% l$ z4 o' e' H* f    果然比不过一个老嬷嬷，昭丰帝哭得更厉害了。
  R/ ?* q/ b- ?8 ?/ q
    满朝文武吓坏了，看皇上这身体状态，事情有点不妙啊，别太后前脚一走，皇上也要升天吧，那大周还不乱套了，太子还没立呢！

- o2 u9 l* o+ u2 n; n5 Y! r4 ]  \    朝臣们刚想到赶紧立太子的事呢，秀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事了。
) P" l+ I3 g- p: I( K5 r
, Z$ A4 h' b6 E# S7 ]5 Q    秀王和去年的状元郎，青阳姜家的姜颜搞上了！

+ e5 P0 g4 Q& M    你说王爷好个男风，这不是大问题，可你别找状元郎啊，这知名度是不是略高了点？咱找个小倌娈童不成么？且什么时候曝出来不好，偏偏在太后尸骨未寒的时候！
9 |: D! j& O" S3 l+ Q2 m# X3 T
- ^" f. A* r1 ]: x% C. L    理所当然，昭丰帝气得一只脚踏入了棺材，撑着一口气把秀王召进宫来大骂一顿，把他降成了郡王。

. V; T& Y: p4 p    这皇位么，显然就没有秀王什么事了。

    于是大臣们盯上了桂王和辰王。

    桂王是兄，相较辰王，更得皇上喜欢些，且这几年很是收拢了不少朝臣，大臣们这心，就不自觉的偏过去了。

/ H; @0 `  a4 D  P0 ]' ]' W5 c    只是太后刚死，现在就提立太子的事情也不适合啊，就有机灵的大臣提出，春天要来了，这几年风雨波折，很该选出一位皇子，替皇上祭天祈福，也算是彰显对太后的孝心。

1 R- G5 x2 M0 t5 w) Y! W- P    昭丰帝一听这提议不错，当时就答应了下来，只是到底是由桂王去，还是辰王去，他还要想一想。
. v6 K, C% q6 H9 t* V6 n1 T  a
    大臣们都心里透亮，这祭天祈福的人选，就是将来的太子了。
1 {! P+ {& V6 {! Z* K' t) P
    大臣们都明白的事，两位王爷能不知道吗，经过一番激烈竞争，这差事落到了桂王头上。

1 [9 \, b, U  k% c/ T    桂王和辰王，私下对这个结果都很满意。

    不过辰王心中多少有点打鼓，在那民宅里问罗天珵：“那一日，真的会有天狗食日吗？”

第四百四十七章 弱水三千

    罗天珵这大好青年没有旁的优点，就一样，记仇。
, c- @8 Y. k2 s
* {7 c- B" E$ _    这阵子，他可是把皇家给恨上了，还好弄死了太后那老妖婆，心里多少舒服了点儿。

    饶是如此，看着一直愉快合作的酗伴六皇子都没那么顺眼了，更别提对立方了。于是他无情的把五皇子，也就是桂王，推入了挖好的粪坑。

    “王爷知道，扶风真人曾欠臣一个人情，那日特意向他提了此事，他说祭天之日很可能出现天狗食日的。”
8 i% n) V: E( [0 k3 T
    其实，罗天珵知道祭天那日会有天狗食日，是上辈子的事儿，和扶风真人没有半点关系，不过此时，只能拿他来当挡箭牌了。

" D" H# ^/ u  `2 N7 Z9 b6 H% e    六皇子多少有些不愉快，皱眉道：“若是如此，扶风真人怎么不对父皇提醒一下？”
0 p% k+ c' F* ], p2 n  H3 {
+ \! P' T$ E* \. ^* Q* \    坑五哥他当然高兴，可一想到那妖道冷眼看笑话，万一以后也这样看自己笑话，就不大美妙了。
, e* v7 r3 Q! f; R
2 O9 W2 Y4 u. s) U) S    “毕竟是钦天监算出的日子，真人也只是推测，不便多言吧。”罗天珵淡淡道。
7 ]% \4 z- ]* c6 D0 W' X7 T
    六皇子当然信了。
: e' E3 y* h, Q( c: S) e# l7 ]
    不是他太实诚，实在是二人合作太久，今儿坑这个一把，明儿坑那个一把，狼狈为奸的太愉快了，怎么也没想到他祖母把人家给得罪死了。
+ K: G& ~  F+ G! S
    成气候的皇子就他和桂王了，要是桂王倒了大霉，那皇位板上钉钉就落到了他头上。
: B  r$ l& l' W9 H+ t
    于是六皇子心情一好，指着进来上茶的素素调笑道：“瑾明，等将来本王就把素素送给你。红袖添香吧。”
+ f* N- }2 n& _2 B# f' U
2 T6 h* ?( l' N$ ^. b! C% G6 o: @    素素端着茶的手一抖。
3 |! l1 W/ k7 C7 R' M1 X2 @% s
* L8 {( u6 D* z( `    罗天珵淡定的接过茶杯，扫素素一眼，挑眉道：“丫鬟我家里不缺，红袖添香的话……太丑！”

    他正心情不好呢，这小子的祖母害死他爹娘，还要给他卖命，再拿这些乱七八糟的来添堵，就不怪罗大世子毒舌模式大开了。
) ?8 u& e; ]3 W$ l4 ?
' @- k/ D7 ?0 s) U) p, O    六皇子摸摸下巴，讪讪笑道：“哪里丑了，虽然不能和佳明比。可毕竟也不是让你娶媳妇不是？”
& b$ `* p& O. H4 J& y
    见罗天珵冷着个脸。忍不住逗他：“春兰秋菊，千姿百态嘛，就守着一个，你不闷？”
; Q( `5 e( m" b
    罗天珵露出个得意的笑：“弱水三千。吾只取一瓢最好的就够了。王爷不懂。不过是没找到最好的那个人罢了。”
" u9 p" i( \4 Q- _8 d3 R
5 t* f' U; c* E: T    六皇子不高兴了。

, Z( O# X$ a) r    谁没找到最好的。他发现那个最好的女子的时候，你媳妇还没出生呢！

6 e+ E& ^2 M$ ]" i# U2 c    只不过……最好的成了别人的罢了，那个别人还是他爷爷！
$ W! S# U7 J& ~  R+ B) B, |
, [: Y( E: K4 W5 G8 J3 m5 Q+ u    六皇子这么一想。顿时没心情和罗天珵斗嘴了，想着家里从正妃到暖床丫头，那一大群冷眼扫去，就能扫出一堆毛病来的女人，长叹一声。
2 G' Q" }( m( @/ z! R
9 V& m0 n' Q+ J! T3 Q; b    罢了，小女儿玉雪可爱，回去逗逗孩子，也比看这小子得意强！
5 F* H$ h& t3 X+ y
5 }7 g$ V2 n' C- U) f    六皇子忿忿走了，回了府，直奔甄静那里。
# v" h* t/ T% f. s* F0 m* f
4 G+ M( `: c  R+ \1 l" B% x  o    甄静最近心情有些微妙。

0 s  t, C( e6 v5 A/ f' m    赵飞翠怀孕了，肚子里不知是男是女，弄得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 J1 I: r- k: g* d' ^
    要是儿子，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那是嫡子，只要王爷还想往上混一混，就不可能让庶子压在嫡子头上，那是给人送现成的把柄呢。

/ I& Z5 w# k' f$ T/ l' o: Q    要是女儿的话，她就没什么好怕的了，蕊儿还是长女呢，可王爷明显是更偏爱珍珍。

    不过么，要是王爷真的能坐上那个位子——
$ R. j5 X' p2 `' U: Z3 @% Q
8 B* M+ f4 M4 Q% f7 y$ o1 U    甄静拿双手捂了捂脸。

1 D, @7 H3 C/ @) @    明明刚刚开春，天还冷的很，脸蛋却兴奋的发烫。
1 R( T, J3 s; h; ~
    几朝来，皇后嫡子坐稳当了太子的位置，最后顺利登基的其实不多，不说远的，当今皇上可不是嫡子，现今两个有机会一飞冲天的王爷，也都不是嫡子。
" o2 v- S! ~* a# P* W6 u
    也就是说，一旦王爷成了天子，她的儿子，说不准还有了机会呢。要是一辈子当个王爷，反倒没了盼头。
( E/ r# R% [% V; F; F
    甄静这么一想，小心脏就扑腾扑腾跳的欢实了起来。
! V) I" o: ^' z& B
    六皇子一进来，见到的就是美人霞飞双颊，明艳动人的样子。
) y8 p7 D, |5 u8 m( Q
    “王爷！”甄静听到动静，心头一喜，绽出一抹微笑。

# H7 Y  [/ |+ b8 ?0 A, j* D: T    她是清楚，自己此时的模样相当动人的。

2 G9 ?! O4 D  f( x9 k+ r9 }    只可惜媚眼抛给了瞎子看，六皇子上来就问一句：“珍珍呢，把闺女叫来。”

/ D. y( f* z. t    其实六皇子也不是瞎子，他一进来，见着美人如画，就忍不住想起罗天珵评论素素的那两个字了。

    这么一比较，确实比不过佳明好看，又想起罗天珵那得意的小眼神，不由一阵怄气。

  u  B4 d; n" Z" q/ c  G7 q7 M    既然如此，他还是看闺女吧，哼，至少罗天珵可没闺女！
3 m8 h8 R6 \! v
    六皇子找到了可以超越罗大世子的地方，笑吟吟逗闺女去了，气得甄静悄悄扯着帕子，转念一想，她家王爷才不是外面传的那样风流好色，先前是自污藏拙呢，这样看来，王爷成功的机会还大了些。

1 M# _/ y2 C4 g- C6 g    这样一想，甄静顿时不心塞了，抱了儿子往六皇子身边凑。

    六皇子逗完了闺女，一抬脚走了：“本王近来事多，先回书房了。”
4 ?# b" S- W6 U& V
    甄静抱着儿子在风中摇摆，只觉女儿那张鲜花般的小脸格外碍眼。

    “母妃。”小孩子都是敏感的，珍珍隐约觉着母妃不如父王待她亲近，可是孩子对母亲的依恋是天性，她还是忍不住和甄静亲近，只是在亲近中，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甄静不自觉板了脸，问：“请了师傅教你读书，学的如何了？”
8 T0 F, s7 e/ c7 r2 A+ g
* w: _. f1 S+ z9 P9 x    珍珍咬了咬唇道：“已经能背下三字经了。”

, K* K* n$ C  b( Z2 F    甄静这才露出个淡淡的微笑：“不错。”
8 e& u. z- z  \- B6 c5 r
; }5 W+ ]$ M- X6 S3 w% W! }    只这两个字，珍珍受宠若惊，伸出小手拉着甄静衣角，笑盈盈道：“母妃，珍珍背给您听好不好？”

6 y5 |. q  G5 E    甄静却忽然敛了笑意，死死盯着珍珍腮边的酒窝。
8 `0 d- I. ?( r& R0 G7 Z
) b# h, c. p, S& L; ?4 [/ @    那酒窝小小浅浅的，像是盛了醉人的美酒，显得小女孩子格外可爱，可是落入当母亲的眼里，竟觉得触目惊心。

    是的，她早该承认，珍珍和甄四，长得越发像了！
6 }/ j0 F) o# ?3 L* d9 {0 e) ~; r
    甄静从来不是个傻的，她只是逼着自己不往那个方向想罢了。
- w' z/ ^$ h5 c" s
    难道说，王爷对甄四早就有了心思，这才对生的像她的珍珍格外偏爱？
- p- k- N3 T- _2 L' \7 B
2 U* `; A* K* p9 B% B    她想得入神，抱着平哥儿的手不自觉紧了些，平哥儿忍不住挣扎起来，恰好珍珍忐忑的伸出手想拉甄静。

    甄静回神，下意识拍了珍珍的手一下，望着一脸委屈的女儿，也不愧疚。恨恨地想，生的女儿像甄四，这也是冤孽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 六皇子胜出
6 S$ h; F- `. B! A+ b
    甄静心里种下了一根刺，此后对珍珍态度越发纠结且不说，甄妙则接到了甄太妃传来的消息，邀她入宫一见。

    甄妙其实还是有些意外的。
( l0 @1 g8 W1 g2 L- A
    按说依她半个宗室女的身份，和甄太妃又有亲戚关系，逢年过节想进宫拜见是很容易的，奇怪的是，太妃却一早摆明了让她少往她那跑的态度。

. [6 Q8 W4 E# X+ [' e: Y    甄妙进了宫，沿着宫墙而行，虽是早春，等入了后宫那道宫门，景致陡然就变得多彩起来。

    她无心观看，提着准备好的小礼物径直去了甄太妃寝殿。

8 a/ }1 v6 j  i! f    原本太后一辈的妃子们，在先皇去后，有子女的就出宫跟着子女过活了，无子女的，统统去了家庙呆着。
' Z- [# {0 H7 P* X' }, B8 B) i5 i
: p7 z/ _/ w# [8 {. W- @    如今太后一死，老一辈留在宫里的就硕果仅存一个老太妃，大概是看着与太后交好的情面上，昭丰帝对她的待遇相当不错。
" I/ V' w8 p/ ?2 U/ \
    所以甄妙见到甄太妃时，老太妃依然是光鲜亮丽的。
9 s& l$ \% n$ i
! I- }7 r% [# C0 @) A. z    这光鲜亮丽不是说穿了什么鲜艳的衣裳，太后刚死，也没人敢穿。

# g9 w1 t8 F  v% x# |3 |) B    甄太妃穿了身鸭蛋青绣暗金云纹的衣裳，慵懒的斜靠在床头屏风上，就觉得风华无限了。
9 b6 M- m9 a" B+ E% J* i" _
8 s( B: k$ l2 f3 ^: L! E8 s' ^. q    “太妃。”甄妙心下稍安，姿态尚算优雅的见礼。

    甄太妃直起身子，目光先是在甄妙脸上一扫，随后一路向下，落在她高耸的胸脯上，不由点头：“不错，看来我教给你的丰胸方子，还有些效果，现在还用着么？”

    甄妙脸上发烧，飞快扫了立着的宫娥们一眼。
4 c" F% e" g, k! f( L- m
; n! f9 T0 k1 t+ [4 D/ y$ {3 O    那些宫娥也不知是听惯了太妃的言语还是怎么，一个个表情那个古井无波。弄得甄妙以为自己听岔了。

, p0 m# H( }% w) H    见甄妙不回答，甄太妃皱眉：“别偷懒，你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就更不能懈怠，不然将来下垂了，哭都来不及！”
% O8 O  i, Y. j4 P) l! f% ^9 U
, t* m6 f, D+ V. `    甄妙……
2 F& [3 j, d/ e+ O1 Z) O
3 m$ N, D( [3 f) B, t    这话题还能正常一点吗，太妃她老人家这是憋了多久了？
4 r8 u% A" C+ f8 @$ a7 w! N
& |" |  k) B7 _& ]3 ~    甄太妃显然也觉得宫女们碍眼。不方便发挥。手一抬：“你们先都下去吧，弄些瓜子过来。”
6 k9 k' }2 F5 O/ q/ s* K2 S' i2 e- g
5 p# E, I3 M3 L/ m* E' i    等该退下的退下，上瓜子茶水的也出去了。甄太妃神情更加闲散：“聊聊吧。”

    “太妃，您……还好吧？”甄妙打量着甄太妃的神情。
+ R: L) q* V4 U7 ?, q$ E; y1 r
% L& O0 L1 _$ r8 q$ X- P    太后对她虽没有过好脸，和太妃感情却不错的，如今太后没了。太妃心里恐怕不好受。
5 `! y. Q" `% |# t
0 |( T7 q8 h: Y( p    甄妙使劲想从甄太妃脸上找出难过的情绪来，最终失败。心想，不愧是太妃，喜怒真是不行于色啊。

" S: [% Q' D) ~9 h0 z    “还好，就是一个人。难免无趣了些。我养了一株墨兰，开的甚好，你来看看。”
+ v) y. p* V! i1 ^- x5 p
    甄太妃带了甄妙去花房看她精心养育的兰花。拿了银剪刀修剪一番，又叫她一起喝茶吃点心。
; \* g2 c2 s0 W: b4 M& Z
    她依然如少女般细嫩的手指往摆成花瓣般的点心上一指。笑道：“自打那年你告诉了我去除羊乳膻味的法子，我就让小厨房研究出了几样点心，今儿你正好尝尝。”

7 L3 }5 ]2 [7 ^; a( u% G    甄妙拿起一块点心入口，顿时点头。
% w/ Z& J( X  q7 b  E
+ W% ]* k( J" ~! [+ F% W9 R/ s    甄太妃不愧是处处精致的女人，对饮食一道简直是后来者居上！

$ F. m8 M) R, v. t0 Q0 w, V( S    她还以为许久不见，又是太后去世不久的敏感时候，甄太妃有什么大事要对自己说呢，没想到拉着她赏赏花，吃吃点心，并笑眯眯告诉她过些日子再来，就叫了内侍送她回去了。
1 q9 Q, x% B) Q
    直到回了清风堂，甄妙还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对罗天珵说了：“你说，太妃是什么意思啊？”

1 M6 b* H$ Q2 C( M/ J5 s4 V' \    知道甄妙进宫，罗天珵心里不大高兴，不过甄太妃是她娘家那边的长辈，自是不好流露出来，道：“大概就是一个人无趣，想找个后辈陪着聊聊天。”
8 ]  v4 a& B% Q1 _- g/ l4 M+ J
    甄妙一想也是，叹气道：“太妃和太后感情颇好，现在只剩了她一个人在深宫里，确实挺寂寞的。”

    罗天珵忍不住冷笑。
2 K- M' d' A# b) T/ f7 }+ Q
    恐怕就是那老妖婆死了，甄太妃才喊皎皎进宫的！

    他也曾听皎皎提过太后对她隐隐的不喜，原以为是先前落水的事给太后留的不好的印象，现在想来，哪有那么简单。
2 F+ R2 g" S# Z1 V/ v
5 M) V& ]+ L  Q6 q+ N' O" m/ A2 t    恐怕就是看到了甄太妃美貌的力量，虽和太妃维持着明面的友好，却深深忌惮着和她面容相似的年轻女子进宫晃荡吧？
+ E; d# Q" U: R* T' \" J% ?0 T  T; z
+ v: @, h" Q/ W7 K# i4 F0 D    想想宫里就一个大限将至的昭丰帝，罗天珵虽反感后宫那潭浑水，却没有阻止，只是叮嘱道：“以后太妃再召你进宫，就派人和我打声招呼，省得我担心。”
* X9 ~& j1 H# d4 z
    甄妙笑着应了下来。
3 l2 |1 m( C8 s: r+ U( g% h
    果不其然，之后甄太妃又叫甄妙进宫说了一次话。
7 D5 b! `" C# F7 A* a+ N% G1 L$ l
* E* r# B, h$ k  K4 d9 M. a    很快就到了祭天的日子，桂王穿了隆重的礼服，风光无限代天子祈福，上台时还扫了一眼手下败将六皇子，顺便霸气外露的斜睨了一眼罗天珵。
% l7 H% R, ^$ P6 Y9 Z
    要说起来，他不满罗天珵很久了，这小子滑不留手，看似哪边也不站队，可挡不住父皇待见啊。
0 [! Y2 [  G7 ]
9 v6 E8 f* F: D( W1 |$ v9 \6 j, i# P    作为自幼颇受父皇宠爱的皇子，桂王深深嫉妒了。

    皇上将来只有一个，至于能臣良将，只要他想找，还愁没人吗？凭什么让这小子风光得意，他偏要他坐一辈子冷板凳！
" m- A4 x, f( E, v: w2 f9 ^
9 P2 ^0 k/ z9 Z3 z    桂王意气风发的登上了高台，结果一篇辞藻华丽深奥的祝文还没念完，天陡然暗了下来。
0 U- L8 X5 Q9 V# Y9 M5 t4 B
/ o  L: n7 {, K$ ?9 i( z    这个暗，是真正意义上的暗，几乎是一瞬间，天地间再无一丝光亮，所有人都成了睁眼瞎，只能听到四周人们的惊叫声，还有杂乱的脚步声。
% y. p2 N; h# l9 G7 p3 z/ ~' |
' q2 z6 D6 ^8 d    很快，有些惊叫声就变成了惨叫，落入眼前一抹黑的人们耳中，格外心惊，恐慌迅速的蔓延开来。

    这片刻的黑暗，在这些人日后的记忆中，成了不寒而栗的噩梦，只觉过了一辈子那么长，实则连半盏茶的工夫都不到。
, f& r8 p/ R. J3 i
' x7 b( i) {  w    等天终于大亮，看清眼前场景，在场的人不由骇然。
8 }4 ]9 Z4 q- |9 Q1 k7 L
    地上落了无数的物件，还有遗落的鞋子和官帽，最令人不忍目睹的，是那十几具踩得血肉模糊的尸体。

    有人惊叫一声：“桂王！”
: ?3 Y4 ~" O% r+ t
" d9 G8 a# d# T& Z5 q    “本王……在这里！”

    原来桂王慌乱间从高台上踩空掉了下去，还好高台不算太高，只是摔断了腿，他也是个机灵的，知道一片黑暗中谁还认得出你是龙子龙孙啊，踩死了那就是白死了，当下紧紧靠着台壁不敢挪动半分，甚至不敢呼痛，怕黑暗中招了黑手来。
! K) P2 X5 p4 I7 O$ Q
    这天狗食日，时人认为大不吉利的，桂王灰溜溜养伤去了，昭丰帝强撑着一口气立了辰王为太子，撒手走了。

第四百四十九章 不安分的贵妃
- t$ b/ ]- P1 X3 O3 z
    昭丰帝驾崩，已是太子的六皇子理所当然晋级，以日当月，守了二十七日的孝，就成了大周的新一代帝王，辰庆帝。

    不管新任的皇上面上多哀戚吧，心里肯定是乐开花的，只可惜很快，这喜事就蒙上了一层阴霾。
- H6 d' v1 I1 M6 @
    已经是皇后的赵飞翠，她难产了，生下个病歪歪的小公主，还没出满月就没了。
1 K1 Z" V/ k; D1 e4 [" Z
- }  t. j' O4 J7 s( T/ B" s4 f# K' X2 ^- s    新皇刚即位，根基没有那么稳当，若是中宫诞下嫡子，那就是稳固地位的一件大好事，偏偏生了个公主还没保住，一连数月，辰庆帝的脸色都是黑的。

    更有厉王死不悔改，又开始在靖北生事，一些边境异族也隐隐开始不安分。
9 u! L6 \2 t' f8 \" i; N# z9 ?6 z
3 S8 K; i* m9 l    辰庆帝忙得像陀螺似的，一心扑在前朝，许久没有踏入后宫半步，这样支撑到来年春，改了国号，开了恩科，又大赦天下，一道圣旨，就把酗伴罗天珵和萧无伤派出去大杀四方了，又指挥着培养起来的心腹嫡系，开始不动声色的收拾不安分的老臣。

    直到前线捷报频传，朝中那些刺头老臣也开始琢磨过来，新帝不是原来想的草包软柿子，于政事上，这才略顺手了些。

    事情一开始做的顺手，那就意味着效率高了，也就有了业余时间。
* R7 [: J: I- F) ]# _
    皇上嘛，有了闲工夫，那肯定是要去自家后院溜达溜达了。
, o. `  s7 V; S7 k# Q: ^. H
    赵飞翠自打失了孩子，那真是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了，见了辰庆帝，压根没有这是皇上的自觉，冷着脸就把人蹶出来了，辰庆帝眉毛都没抬一下，抬脚就去了静贵妃那里。
/ U/ |$ M" b7 L- ?" f
    没错，如今甄静已经是静贵妃了。

    对男人来说，他要是心里有你，你使个小性子还算是情趣，要是心里没有你，有这闲工夫他干嘛不去看看小老婆和孩子？
6 j+ ]1 A- e3 j
' G: g; u! g4 |) w    赵飞翠之母得了消息，立马递了牌子进宫，屏退左右后，同样没有闺女是皇后的自觉，一手拎了她耳朵骂道：“你是不是傻？啊？我的傻闺女，那可是皇上了，你还由着性子来啊！”
$ S3 {" f! B4 K
    赵飞翠不服：“女儿一直这样子，娘以前也没说什么呀！”
! ^) b5 D/ @) u2 Z$ U
    赵母气得直翻白眼：“以前，以前谁能想到他能当上皇上啊！”
$ }$ k; O2 @9 \' X
6 M& v! k/ |/ F0 ^    本来是想自家闺女是个炮仗性子，脾气大，心眼少，嫁给个不成事的皇子，既体面，又不至于受气，谁想这一朝就翻了天呢。

    现在已经很有些人，私下里都在说沐恩侯府虽然底蕴差了些，族人平凡了些（实则是平庸），其实心里有数，眼光很不差呢。

    在六皇子式微时当了皇子妃，现在混成了皇后，这眼光委实不差啊。
) d6 r1 e  t0 ~/ u
8 A8 o6 P8 H; D6 G$ x    可要是连一年都没能熬过去，就把皇后又给弄没了，估计列祖列宗气得要从坟头里爬出来。

" A: A: X# b9 N6 L( X    好不容易蒙对了一把，你还守不住，让我来啊！

    赵母气得差点跟闺女这么说了，见耳提面命效果不大，激将道：“你就甘心一个妾，将来把你踩下去？要是白绫一条，两眼一闭，也就罢了，就怕往那冷宫一呆，人家还要时不时施个恩，赏你一块破抹布馊馒头什么的，你说，你甘心过这种日子？”

    赵母手指就差指到赵飞翠脑门上来了，赵飞翠眼珠终于动了。

7 U4 ~0 _4 n6 a    她当然不是一味的蛮横，不过是对那个名义上的夫君无心，想着有个孩子以后有个做伴的，好打发时光，没想到孩子又夭折了，连番打击之下，这才一时丧气了。
" m  R$ X- Q7 T
( [8 H2 S3 L! o3 n    “她也配！”赵飞翠先啐了一口，冷笑道，“娘也别以为我傻。她现在是有一子一女，那又如何？论尊贵，珍珍嫡长二字都不沾边，皇上再疼爱，长大了不过是嫁的好坏罢了。至于惺子，呵呵，是长子不错，可当长子也不见得是好事。皇上还年轻呢，等那小崽子三十而立了，皇上还不到六十呢，这儿子小时候看着可爱，等年富力强了，恐怕就不招待见了。”
* V. e: }5 I: N# K/ I1 ?
3 ?" _" }2 F7 z, Z$ h, d  J5 v    一番话说的赵母目瞪口呆，泪流满面地想，原来她闺女不是实心的棒槌啊，这道理说出来简单，身在局中的人有几个看得清沉得住气的，多少女人处于闺女这处境，都要心慌啊，这一心慌，就容易出错。
3 @  ^1 `! A! M& f' I
    这么一想，赵母竟有些老怀安慰了。

% e' \( u% F5 X# [/ ]: v    其实她误会了，赵飞翠不是心宽，是压根对新皇没上过心而已，人家一直当自己是局外人，看着热闹混日子呢。
: L/ q: h1 D0 P4 n! Z8 \
    赵飞翠又来了一句：“娘且放心，女儿是皇后，只要摆正了，他还能废了我？”
% i' v  m! P/ s. x4 {6 }; Y1 O9 f
, c+ A* B! v! n    废后，其实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史上无子的皇后多着呢，被废，也从来不是因为无子这一条。
: b2 R) B1 d: j* w0 I
    这当皇后的，怕的不是你不做，就怕你做太多，掺合进后妃争宠那摊烂泥里，最后没有不溅上一身泥的。
2 t% r# ?2 g0 c  d8 ]$ X
    “那你也不能总对皇上摆脸子——”
7 ~+ B( g( ^/ P8 H, x1 m. j3 O% U
    “娘，女儿也当不了宠妃。”

    赵母一想也对，女儿也不是当宠妃的材料啊，当皇后还是挺合适的。

5 P+ u  B' _, \- `    赵母松口气回府了，进了屋喝口热茶，才反应过来，不对啊，她明明是去劝女儿做小伏低把皇上哄得回心转意的，怎么被女儿说服了？

    赵母进宫这一趟，其实还是有用的，赵飞翠一改往日心灰意冷的模样，又振作起来了。
) N5 Y, o2 G2 G1 k0 c) y
1 A& t1 c" U. g$ q. I+ W& e    她振作起来，可懒得和后宫大大小小的美人们斗来斗去，因为皇后娘娘不会斗，惹急了只会抽嘴巴子，为了保持形象，还是往外发展吧。

) E% v5 n$ s: E8 R* H$ T# _* e. p    于是隔三差五的，赵飞翠就召了诰命们进宫开茶话会，这其中，夫贵妻荣的佳明县主甄妙，自然是少不了的。

1 Z7 `3 `+ r) b) ~, M8 C1 a    不错，新帝登基后，居然比先帝还要看重罗世子，人还没凯旋回来呢，直接就给了上将军的头衔。
' e' f, l5 n; ~- f; L
    对于皇后娘娘热衷和贵妇们开茶话会的举动，皇上半点不干预，甚至在想，这棒槌总算是开窍了，他帝位才坐了一年不到，屁股还没坐热呢，不是那么稳当，能开展夫人外交，和那些大臣之妻联络联络感情，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 T8 L; q" p8 b( [: s. |    至于经常给他冷脸，呵呵，谁在乎一只猫是花纹的还是纯黑的呢，又不是他想睡的女人。

/ t' F9 h) S: m- B& w$ _( R    只是，有人坐不住了。

    已经当上皇贵妃的甄静底气也足了，心也大了，心想，皇后能开茶话会，她也可以啊。

    于是，想试试水的静贵妃先给自家几个堂姐妹下了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