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善终》作者：玖拾陆

第430章 你们

　　朱嬷嬷一看这状况，不由就七上八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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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赶忙过去给练氏顺气：“太太，您歇一歇，奴婢这就使人去门上传个口信，让他们看见老爷了就请老爷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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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氏眉头紧蹙，胸口一阵接着一阵发痛，摆手道：“去把慧儿叫来。”

6 Z- L" H& O, B　　闻言，朱嬷嬷的脸黑沉沉的，想劝，又不知道怎么劝，只要硬着头皮应下，转身去寻了董嬷嬷。

　　“老董啊，太太这是怎么了？闷得气都喘不过来了，还说要请乡君过来，就乡君那张嘴，这不是堵上添堵嘛！”朱嬷嬷低声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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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嬷嬷白着脸摇头：“这话可不能叫主子们听见了，哎，让你去你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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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你说，是世子递了家书回来，说是寻到大爷了，大爷还活着！

　　八年多了呀，柏节堂里又哭又笑的，咱们夫人就……”

　　朱嬷嬷脚下一软，扶着董嬷嬷才堪堪站稳了，颤声道：“真的啊？竟然还活着？不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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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假的，咱们太太能那样？”董嬷嬷冲正屋方向抬了抬下颚，“要我说，都是命！大爷命不该绝，我们老爷太太就……”

　　“哎呦喂！”朱嬷嬷跳起来捂住了董嬷嬷的嘴，急道，“老董你这人，还说我的话不能叫主子们听见，你这话难道就能啦？哎，都是主子们的事儿，我们底下人就照着办，也别多嘴了，我找乡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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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跨院里，穆连慧贪凉快，冰碗没有直接用，而是捧在手中去暑，小口小口喝着化开的冰水。

　　朱嬷嬷撩开帘子进去，屋里冰盆的凉气比练氏那儿还要爽快。

- G$ y$ D0 ]1 E) k! L% z; j　　“乡君，太太请您过去。”朱嬷嬷恭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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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7 c0 Q2 U' @' r. A: B　　穆连慧连头都没有抬，眼睛盯着碗里的冰水，左右轻轻摇晃着，嘴里道：“晓得了，等我喝完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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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嬷嬷睨了那冰碗一眼，还有大半碗呢，等化开喝完，少说也要一两刻钟。

　　“乡君，太太有急事寻您。”朱嬷嬷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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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事？”穆连慧一怔，复又了然点了点头，“也对，无事不登三宝殿，若不是急事，母亲才懒得让我过去呢。”

% b; G' K: T) r　　朱嬷嬷干巴巴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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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母女两人小时候亲着呢，练氏如今不让穆连慧过去，还不是叫穆连慧的这张嘴给气的。

　　心里嘀咕归嘀咕，朱嬷嬷嘴上不敢说，只等着穆连慧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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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R7 D; D* k　　哪知穆连慧说完那句话，根本没动弹，屁股连挪都没挪一下。

) x  w/ J+ I- z  q7 J: A% y- A　　朱嬷嬷见此，心肝肺也不禁发痛，心一横，道：“乡君，今日世子送了信回来，说是大爷寻回来了，还活着。”

+ V/ e! `) ?- k$ F7 [, X, ?0 u　　穆连慧身子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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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赶着绣活的临珂猛然抬头：“大爷？妈妈说得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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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能是谁呀！”朱嬷嬷一拍腿，“咱们家的大爷，不就是康大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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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珂手一抖，绣花针险些扎紧了手中，她赶紧把绣棚放下来，愕然看着朱嬷嬷。

　　一直没有拿正眼看人的穆连慧缓缓抬起头来，冰碗无声放在桌上，她站起身，不疾不徐从朱嬷嬷身边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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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给朱嬷嬷的是珠帘清脆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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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F6 v+ p) L8 s2 H　　朱嬷嬷醒过神来，赶紧跟了上去。

　　穆连慧径直入了次间，练氏歪在榻子上，脸色灰白。

7 R& T' s9 t' S- ^/ l3 N　　“来了？”练氏喘着气，道，“连康寻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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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 [5 y5 {　　“阿潇在信上怎么说的？”穆连慧问道。

　　“我没亲眼看到信，老祖宗说了，连康有妻有子，就是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练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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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t2 x3 a7 b) i' B* P　　“不记得了？”穆连慧挑眉，转念一想，颔首道，“也对，要不是都不记得了，怎么会八年多了无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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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慧的语气平静无起伏，练氏怎么听怎么不顺耳，半支起身子来，道：“你怎么跟没事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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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8 c6 L- W( e7 \' y! t$ |; `3 d5 ]　　“什么样的是有事人？什么样的又是没事人？”穆连慧反问。

4 {% t0 @. m' O/ x' ]7 D* V　　练氏一下子叫她堵了回来，一口气憋着，重重咳了两声才好些：“你说，他要是想起来了怎么办？”

% r% D0 L1 @; H9 t) O, Q" t: V; Z　　穆连慧弯腰拾起地上的蒲扇，随手摇了摇：“这不是还没想起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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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想起来了还来得及？”练氏叫穆连慧的态度闹得肚子里的火蹭蹭蹭地往上冒，干脆翻身下了榻子，也顾不上趿鞋子，冲过来夺下穆连慧手中的扇子，拍在了桌子上，“等他想起来了，我们谁都好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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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你们谁都好不了。”穆连慧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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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氏瞪大了眼睛，她听到了什么，穆连慧说“你们”，这，这是把自个儿摘在外头了？

　　“慧儿？”练氏倒吸了一口凉气，双手紧紧掰住了穆连慧的肩膀，“你这是要跟爹娘划清界限了？你不把自个儿当我们的女儿了？慧儿，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你要伤透娘的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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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慧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看着练氏，一言不发。

　　练氏手上加大了劲道，将穆连慧搂紧了怀里，捶着她的背，道：“慧儿，爹娘要是不好了，你就能好了？咱们一家人，都是一条船上的，爹娘做那么多，不也是为了你们几个孩子吗？”

; I7 i. p  l3 z) o' U% D! A$ [" C' V　　练氏的声音抖得厉害，她本就叫穆连康的消息搅乱了心神，穆连慧的一句话更是给了她当头一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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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y' `3 h9 K, q: _! c　　这是她嫡嫡亲的女儿，是她十月怀胎，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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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慧怎么能够说出这样的话？

  U) P5 X" e+ C- x$ `% }0 ~　　练氏搂得很紧，她几乎是咽呜着哭出了声，把穆连慧的脑袋按在了她的头旁，因而她没有看见穆连慧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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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慧的面上冷漠得可怕，她的眼中没有半点起伏，练氏的眼泪触不到她的心。

　　她仰着头，唇角扬起，笑容讥讽。

) J6 O' a7 [$ F* @# s　　她没有推开练氏，也没有给练氏拥抱，穆连慧只是站在那里，由着练氏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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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元谋进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样的场面，他的妻子没穿鞋，足衣踏在地上，抱着他的女儿痛哭，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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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6 |7 Y! z+ x　　穆连慧听见了脚步声，她头也不回地道：“母亲还要哭一会儿呢，父亲不如先去换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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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氏的身子一下子跳了起来，松开穆连慧，泪眼婆娑看着穆元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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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A0 z! @' [7 l4 o, ]) _' ]　　穆元谋的眉头几乎皱成了一个川字：“成何体统！老朱，还不打水给太太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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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5 f/ d6 x! ?, X　　站在明间里的朱嬷嬷听见了，打了个寒噤，珠姗端着水盆子进来，朱嬷嬷没敢接，那是穆元谋要用的水，她不能半路给拦了。

1 E/ T) {& A. ?' C/ U　　朝珠姗努了努嘴，示意她千万别再触了主子们的霉头，朱嬷嬷又去打了一盆水，端进来伺候练氏梳洗。

第431章 肚皮

& N8 k1 n  A9 d9 _9 o+ I8 O% y- h　　练氏整个人都奄奄的，木然让朱嬷嬷替她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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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G: i" Y8 V/ b: t1 c, z8 I　　朱嬷嬷一面绞着帕子，一面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神色自若的穆连慧，又听着内室里穆元谋梳洗的声音，她不禁心疼起了练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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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7 E: M) i& D) r: x! ^. D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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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氏哭成这样了，丈夫女儿就这么个反应。

　　朱嬷嬷仔细替练氏擦脸，低声道：“太太，有什么话，等下和老爷、乡君慢慢商量，您一哭，话还怎么说明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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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氏没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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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康的事体，她原本也不至于哭出来，她是叫穆连慧的话给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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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女儿最贴心，结果呢？

　　穆家的姑娘都是祖宗！

　　穆元婧气得吴老太君大病了一场，穆连慧也是厉害，她这个当娘的迟早也要被气昏过去，至于娢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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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娢姐儿还小，千万别学她姑母、姑祖母，不然，这家里还有什么太平日子！

4 b# @" i8 R# _$ A. f9 G" j, g- v　　练氏哼哧哼哧喘气，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些，穆元谋从里头出来了。

* u0 t5 x# _- m3 u  I  |5 E# b$ a* I　　“慧儿，你又惹你母亲生气了？”穆元谋在桌边坐下，不赞同地看着穆连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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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7 c& k, V! \6 K& M　　穆连慧静静瞥穆元谋，冷笑一声。

　　穆元谋心里也明白，准是穆连慧这张嘴把练氏气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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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练氏有时候沉不住气，但穆元谋也不至于不问青红皂白就当着女儿和仆妇的面去指责练氏，这点颜面，他还是要给练氏的。

% @& i& J7 c" K$ u4 t5 y% M　　见穆连慧不肯说，穆元谋便放柔了声音问起了练氏：“夫人，出了什么事？”

) l0 b/ Z& |/ T9 ^　　丈夫态度和缓，练氏的心中稍稍好受了些，把柏节堂里的消息禀了：“连康寻到了，就是失忆了，但他还活着。”

　　穆元谋的眸子倏然一紧，下颚绷成了一条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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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潇在信上就是这么说的，”练氏说完，见穆元谋面色阴沉，她试探着道，“老爷，你说，连康是真的出现了？这消息是真是假？不会是连潇诓我们的吧？”

1 T+ d9 h# Y9 E2 e+ X. y/ Y　　穆元谋还未出声，穆连慧就扑哧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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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7 s9 T) d6 E) N/ |% N: j　　见父母都面色不虞地看着她，穆连慧清了清嗓子，淡淡道：“假的？要真是假的，就是有什么事儿透了底，叫阿潇和云萝看出来了，才这般来算计。

　　话又说回来，算计这个做什么？柏节堂里人人都晓得了，这最后要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三婶娘大喜大悲的，只怕要一蹬腿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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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 I, r. Y2 c$ A+ W* ~　　祖母指不定都扛不住，母亲，在您眼里，阿潇像是个做事前后不顾的？”

. @. Y) G* l  H7 e　　练氏揉了揉胸口，就算穆连潇不是那等人，穆连慧说话就不能温和些？非要说成这幅样子，落在谁的耳朵里能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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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9 y, r% v2 |' G　　穆元谋抿唇，道：“失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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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k. M( Y; a5 A7 c5 d　　练氏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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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P, `# T# F* I( L9 c% I　　穆元谋的指尖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八年半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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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疆的冬天寒冷，穆元铭断七前夜，支起了灵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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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j' ]8 O% a9 b; e: B　　穆元谋上了香，到了二更时就歇下了，他记得很清楚，当时穆连康还跪在灵棚里，一身孝服，给穆元铭烧纸。

& j: v, A; I' C8 j- R& |% n- B　　第二日起来，穆连康就不见了，在北疆的大雪之中失去了踪迹。

　　穆元谋清楚，穆连康是再也不会回来的了，他也不可能让穆连康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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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J! \4 c% N" m　　尸骨不存就尸骨不存吧，要是尸首还在，指不定就要露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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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8 I# f4 z! Q$ _* }3 m　　那么大的雪，那么冷的天，穆元谋不信穆连康能够活下来，他一定已经死绝了。

　　穆元谋亲口问过穆堂，是否做干净了，穆堂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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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现在，那个当年被做干净了的人，竟然活过来了，出现了！

/ g. O( M# {; Q# z* g$ `　　穆元谋死死咬住了后槽牙，他倒是想要问问穆堂，什么叫做干净了，穆堂到底懂还是不懂！

　　是穆连康的生还出乎了穆堂的意料，还是他穆元谋叫穆堂骗了八年？

# d0 E3 i! t/ C; [　　“那个死和尚！”穆元谋咬牙切齿，深吸了一口气，问穆连慧道，“你去青连寺时，有没有见过穆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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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Q: v. j! p7 t# ^) z5 _& z　　“我去见他做什么？”穆连慧撇嘴，“阿潇倒是去见过他，穆堂这个哑巴不肯开口，阿潇也拿他没办法。”

4 i7 g9 A! k6 b6 }! x　　练氏忿忿道：“他当然不开口了，开了口，他还有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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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4 C9 W6 V- H  p　　“这话就不对了，”穆连慧把散下来的额发挽到了耳后，轻飘飘瞟了练氏一眼，“穆堂当年是要自尽的人，他早就不怕死了，还会怕跟阿潇说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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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r/ D  M- ^, n" o0 Z: A9 q$ o　　练氏皱眉，追问道：“那你说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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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4 ?" r2 m; ~　　“我哪里知道。”穆连慧嗤笑，声音阴沉一片，“人心隔肚皮，我是您女儿，您是我母亲，您都没闹明白我在想些什么，我跟穆堂非亲非故的，我怎么会知道他的心思？”

　　练氏呼吸一窒，穆连慧的这句话沉重如石，一下子砸进了她的心湖，激起冲天高的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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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M" D( a* h! t9 B, w- H% A( a. f　　她们是母女俩，穆连慧竟然说“人心隔肚皮”？

4 T, k9 G  d( p　　练氏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指着穆连慧，半晌才挤出一个字来：“你、你是不把我气死，就不舒坦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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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您气死了，我有什么好处？”穆连慧淡淡道，“再给您守三年孝？那我还嫁不嫁了？”

　　“你！”练氏蹭得站了起来，身子晃晃悠悠的，打是舍不得打，哭又哭不出来了，只能睁大着眼睛瞪着穆连慧，良久，才在穆元谋不赞同的目光里泄了气，歪倒在榻子上，“你嫁出去了，就跟我们不搭边了，我们都好不了，跟你也没关系。慧儿，你刚才的话，是这个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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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慧的长睫颤了颤，交叠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绞着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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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元谋自持冷静，沉声问穆连慧：“你到底跟你母亲说了什么？”

" Q& `7 O  L9 ~( J5 w7 j　　穆连慧没开口，练氏到底忍不住，把刚才的话噼里啪啦都说了一遍，涩涩道：“这是不把我们当爹娘看了。”

　　“母亲，二房好坏，跟我有关系吗？”穆连慧苦笑，“爵位是阿潇的，还是二哥的，跟我有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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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目相对，练氏在穆连慧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样子，而再往深处去，是黑漆漆的无法看穿的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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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 \. z: n0 ]  S　　她的心猝然凉了个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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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O, ^& j- x, L  E　　“没有关系，我是嘉柔乡君，我嫁去了平阳侯府，里里外外的，依旧称呼我为乡君。”穆连慧站起身来，学着穆元谋的样子理了理衣摆，“二房好坏，与我无关；而我的好坏……我若真有一天不好了，无论爵位是长房的还是二房的，你们又能帮得了我什么？”

第432章 选择

　　“站住！”见穆连慧要往外走，练氏开口唤住了她，“你也是对连潇媳妇用过些伎俩的，她难道会看不出来？你如今想置身事外，哪里能脱身干净？”

; \% D( J, U/ O# f/ B9 H0 _　　穆连慧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扔下一句话：“看出来了，她又会把我怎么样？”

8 B+ ^* x# b& N9 ?( `　　说完之后，也不管后头穆元谋和练氏是什么反应，穆连慧径直回了东跨院。

　　东跨院里很凉快，穆连慧迈进去之后，心中的压抑和纠结就散了大半，她端起桌上的冰碗，把里头已经化了的冰水一饮而尽。

　　临珂怯怯看着她，递了帕子给她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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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慧没接，踢了鞋子歪在了榻子上，道：“我睡一会儿，晚饭不用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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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7 d( P4 l% O# u+ t. R　　临珂垂下了手，低低应了一声，收拾了冰碗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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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f, ~* `* z$ u7 i2 X' G* f0 x　　西洋钟滴滴答答走着，穆连慧深吸了一口气，又徐徐吐了出来。

! B0 e# h9 l& y0 E9 g& m+ `1 P　　她是找过杜云萝的麻烦，还不止一次，杜云萝早知道了，她也晓得杜云萝知道。

& F+ |; G9 D: _. _9 B+ }　　很多事情，当初还没理顺，这会儿回过头去看，穆连慧觉得自个儿清明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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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的杜云萝，不是从前她认得的那个杜云萝了。

　　虽然同样会笑，又爱哭，但底子里是不同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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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m8 W8 [" a. n　　穆连慧醒来时是在普陀山普济寺的大殿之中，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观音大士手持净瓶眉宇慈悲，菩萨似乎在看着她一般，眼中满满都是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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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怜悯她在皇陵中苦守的三十几年，怜悯她母子分离的三十几年，怜悯她夫妻相对无言、沉默度日的三十几年……

　　穆连慧从蒲团上爬起身来，仰着头看那观音像，一时之间，心绪万千，却不知道该是喜，亦或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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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皇太妃回京的时候，穆连慧的想法很简单，只要不嫁给李栾，她就可以摆脱那痛苦的三十几年，她是嘉柔乡君，嫁给谁，都可以太太平平过一辈子，为何要和李栾去纠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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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L/ o5 ?# W9 P% o1 K0 e　　年少出嫁时对李栾的那些倾慕和好感，在三十几年的痛苦之中，消磨殆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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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爱也无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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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 t- }3 d* u  x; p- [- s% d　　至于这定远侯府的爵位，若是顺手之劳，她不介意帮穆连诚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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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次相处之间，穆连慧就发现杜云萝变了，杜云萝不再是从前那个好糊弄的姑娘，她对穆连潇的喜欢超过了穆连慧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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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梅园之中，隐隐就有了一丝感觉，只是当时，穆连慧忙着摆脱和李栾的婚事，无暇对杜云萝层层剖析。

7 A3 F" S$ B( O7 L7 Q　　国宁寺时，穆连慧想破坏的是南妍的路。

! b7 y1 {. h. H8 D　　前世痛苦绵长，可真正让穆连慧咬牙的是南妍的存在。

" d9 J# F9 P1 g　　那个永远站在不远不近之处看着李栾的南妍，爱慕李栾却成了瑞王继妃的南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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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栾从不知道南妍的心思，可穆连慧知道，女人的直觉敏锐，她很早就知道了。

　　知道却又无能为力，南妍的心事一直压抑着，没有行错一步路，穆连慧难道能把南妍杀了，再把她的心剖出来给李栾看吗？

　　她疯了才会让李栾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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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y! @8 X0 p( Y　　可李栾到底还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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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慧隐约有这么一种感觉，弥留之际，她最后问过李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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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1 `$ v+ F! w7 X　　李栾说，早已经作古的人，莫要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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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 [1 z9 u# A# x+ E　　那一刻，穆连慧终于能断定了，李栾已经知道，在南妍求了云华公主、悬梁自尽后，李栾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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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慧觉得，她这三十几年就是一场笑话，还不如学南妍，一根白绫了断，没气了，就清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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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辈子，穆连慧想阻拦南妍，可到底没有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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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4 e' t0 `1 D) I0 y* ~* f4 t　　她恍然大悟，南妍和她是一样的，与南妍交好的杜云萝，跟她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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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围场之时，是穆连慧最后一次对杜云萝下手，她想弄明白杜云萝到底知道多少。

　　前世那般收场，今生她能替父母兄弟做的，也不过就是一个“举手之劳”。

　　当一切都不再是举手之劳，而要费心费力到把自己牵扯其中越缠越紧，穆连慧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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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杜云萝还是前世那个浑浑噩噩，轻易被她们拿捏的杜云萝，穆连慧不介意帮着父母再图谋一把，可杜云萝不是了，再折腾下去，穆连慧的这一辈子也会被醒过来的杜云萝毁掉。

　　杜云萝不仅仅是醒悟了，还看透了，看透了二房的所有阴谋诡计。

　　活得久就是这点好，穆连慧不清楚前世的杜云萝活了多长，但总归比她久，久到杜云萝把陈年旧账都翻出来了。

　　在意识到杜云萝什么都知道的时候，穆连慧收手了。

' [8 R1 X) q' u) H$ c% z　　同样是重活一世的人，同样知道如何选择最好。

9 t% ?* E' Q( Y1 H& l0 }　　穆连慧会出嫁，等嫁去了婆家，就算二房要倒，杜云萝也不会把穆连慧逼到绝路上。

　　她们都清楚对方的过去，都知道对方的软肋，把已经放下武器、再不打算兴风作浪的对手逼得再拿起刀子来跟自己鱼死网破，那是傻子才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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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垂死挣扎四个字，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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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从前犯过傻，今生却不会那么糊涂。

　　再者，穆连慧也不想看到她被杜云萝踩在脚下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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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 `6 x, |' k$ ^+ w, y! |5 j　　如今之势，二房想再夺爵位，实非易事，她帮着二房上下谋划，等诡计败露的那一天，她要如何护住自身？

　　穆连慧闭上了眼睛，脑海之中，是穿着侯夫人冠服的杜云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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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本可以全身而退，却非要来掺合一脚，那就血债血偿，把两世恩怨都算算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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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D4 _3 ^9 a! U$ F; M& {! E　　这句话，是这一年多的梦境之中经常出现的一句话。

5 D! G7 g4 |9 E6 n% @8 W# j* {3 {　　梦里的穆连慧瘫坐在地上，杜云萝捏紧了她的下颚，长长的指套划破了她的脸颊，声音如冰窖之中一般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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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4 r: N: F+ z6 r5 M' Q　　若不收手，这也许就是她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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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慧猛得睁开眼睛，胸口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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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才不会给杜云萝说那种话的机会！

- K. u8 @7 c7 g+ S0 X0 X3 P　　才不会给杜云萝把她踩在脚底下的机会！

" \2 c  N5 l. Q0 U) Z　　若今生注定败局，她也不做杜云萝的垫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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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定远侯的亲妹妹，什么亲王世子妃，这些看起来无上荣耀的名号，前世她都拥有过。

　　可那又有什么用？

, Y3 I) I% O& K& T  P( |; ]& k. A, f1 J　　能换来她一生平顺吗？能换来她儿女双全吗？能换来她含饴弄孙、寿满天年吗？

# r; b, ^7 h' c, o' B　　不能，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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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如此，那些名号，她要来何用？她不稀罕，她统统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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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生养之恩，上辈子都已经还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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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F- M; o/ W2 I　　穆连诚承爵，二房上下鸡犬升天的时候，痛苦的只有她，就算她是穆连诚的亲妹妹，整个定远侯府又能给她添什么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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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几年的痛苦足够回报一切了。

第433章 吾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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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3 s$ o" Q; N8 q7 ~. p　　穆连慧深吸了一口气，压住眼角泪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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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2 @  J( r! l0 {* ?0 W1 G, w2 z% s　　今生若还有什么想去付出的，就是对孩子的愧疚了，那个被留在宫中禁锢了一辈子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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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K# N, j/ l7 P　　那是她的亲儿，她唯一的孩子，却只能母子分离。

' {+ _2 y% ?( y6 q  d3 ~' p　　多少次午夜梦回，孩子呱呱坠地的样子，第一次笑，第一次叫人，第一次走路第一次奔跑……

# @) V  a# U( X4 f. D5 ]# f' |2 ?　　所有的所有都在她的眼前翻来覆去，痛得穆连慧喘不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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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6 t, q( q" }! h& g　　待夜色散去，看着李栾那双桃花眼时，穆连慧的心中只有她的孩子，他也有一双跟他父亲一模一样的桃花眼。

  j- u6 F. n& Z" \　　再世为人，穆连慧的身体上再寻不到生养过孩子的痕迹。

　　可她知道，那个孩子存在过，如今依旧时时刻刻在她的心底里。

　　穆连慧不想再嫁给李栾，却想再要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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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6 O' s; ~( F6 |. [3 u8 x　　虽然不再是前世的孩子，但还是她亲生的，她会待他好，把愧对了从前孩子的一切，都付诸在这一次上。

3 ~! x% t$ a2 `2 c& j  K! H/ H　　至于孩子的父亲，管他是谁，只要别歪瓜裂枣连累了孩子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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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d3 w7 U) M　　她早该嫁出去了，要不是练氏挑三拣四，也不会一直拖着，好不容易说了亲，却叫穆元婧坑了一把，将婚事都往后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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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9 S! l1 @% \6 r; |) }　　好在，这日子快要到头了。

　　秋天时，她就能出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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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丈夫是个早死鬼又怎么样？她又没打算跟谁谁谁好好地过一辈子，那种夫妻感情，穆连慧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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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丈夫死前留给她一个孩子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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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0 J6 x6 D1 v1 H. m" U& K+ K　　穆连慧把薄毯拉上来，覆了整个脑袋。

　　正屋里，练氏紧咬着牙关，忍着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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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7 B' l( E' Q4 R$ r% w　　穆元谋见她如此，也不忍心说什么重话，让朱嬷嬷去外头守着，自个儿坐在练氏身边，道：“夫人，慧儿不懂事，随她去吧。”

* I5 C' b; P* ~* z/ `; g3 G% n! ~　　练氏的身子颤了颤：“小时候不是这样的，在去普陀山之前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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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4 w$ |$ w) f% u* v- d. h8 \　　是了，她是封了乡君才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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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7 j8 b! B: T7 |' G　　她有了封号，就不再把我们父母放在心上了。

5 ?; B; Y1 c7 B　　我是掏心掏肺地对她好，她怎么能如此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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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 m* e, h) y& q9 V1 U8 y　　穆元谋拍了拍练氏的背，道：“夫人，现在与其为慧儿伤心，不如说说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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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氏闻言一怔，她叫穆连慧打了岔，却是忘了，如今悬在二房脑袋上的剑，是穆连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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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8 \1 k; v: F& f! V9 ?2 m　　她抓紧了穆元谋的衣袖，抬眼想说什么，见穆元谋的眸子阴沉下去，练氏赶紧松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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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0 ~) Y  r$ ^) F+ G. E; T. n　　一面给穆元谋理着衣袖，练氏一面问道：“连康为什么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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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0 Y' D, J' M" E8 H6 r( c　　穆元谋冷哼：“这个答案，只有穆堂知道。他若不肯说，无论是连潇去问，还是我去问，他都不会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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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现在连康要回来了，他还不说吗？”练氏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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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0 a1 F6 v  E　　“我的一面之词，他会信吗？”穆元谋阴测测道，“等哪天连康站在他面前了，他才会信。”

　　练氏的心沉了下去，狠狠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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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4 }7 ?1 l& ^# P　　“连康要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那最好不过，只是有他拦在前头，后头的事情就难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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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 h4 o; P* ^　　穆元谋一字一字咬牙道。

9 C2 t" s5 I! p3 `4 C- G  y　　本以为，除去了穆连潇，就算长房有一个延哥儿，也不过是襁褓稚子，想要成气候，没个二十年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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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8 x9 K1 |" ]& a$ j) H/ H: G　　延哥儿以后要习武，就要跟着穆连诚和穆连喻，他们二房想把孩子教成什么样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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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 S7 {0 k; ?% G9 N. p" ?　　这爵位迟早落到二房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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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元谋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又岂会在意再等上十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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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现在好了，穆连潇还活蹦乱跳的，又杀出来一个穆连康，而且他还是有妻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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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n8 @& t4 ?$ m; B　　穆元谋吸了一口气，眼中一亮。

　　“现在要弄明白的是连康媳妇的出身。”穆元谋道。

　　练氏醒悟过来，重重点了点头。

　　这八年多，穆连康在外头生死不明，他不再是定远侯府的大公子，一个布衣白丁，哪里能娶到上台面的妻子？

& ?9 y9 H) N) P3 S　　等妻儿返京，吴老太君和徐氏看不上这女人，要给穆连康另娶，那三房自个儿就乱起来了；要是长辈不插手，就让那女人掌三房，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女人能撑得起来？往后穆连康蒙荫做个小吏也就罢了，想跟二房争爵位，这低人一等的妻子就足够让人笑掉大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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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K/ ^! z! G# H- F" ?* K　　等穆连潇没了，延哥儿跟着穆连康学马步学骑射，可穆家代代相传的枪法，失去记忆的穆连康难道还记得？

! r+ S$ ?- M$ y; U8 u　　到时候，还不是要落到二房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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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 O8 t2 Q" K% }- m) c　　这么一想，练氏心里总算是舒坦多了，倚着穆元谋，柔声道：“还是老爷看得明白，我一个妇道人家，想事体总不够周祥。”

3 E* [6 x+ V0 E) E. l  R　　练氏的示软让穆元谋没有再说她的失态，而是淡淡道：“你只要记得沉住气就行了，时候不早了，摆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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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 f+ t* H5 S, L6 v/ u* B　　风毓院里摆了桌，穆连慧不肯露面，穆元谋也不叫练氏去唤她，两夫妻安安静静用了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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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欣院里，蒋玉暖半点胃口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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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从回来之后，就一直歪在了榻子上，直到天黑透了，才回过神来，勉勉强强用了饭，也免得院子里有人去练氏跟前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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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8 ]% P; x- b+ T　　相较于二房的忐忑和纠结，柏节堂里已经化作了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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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o# x  s  y7 ?' {" S2 X2 L$ i　　眼泪都擦去了，徐氏的眸子里燃起了希望，絮絮与吴老太君说话：“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连康长多高多壮了，还有两个孩子，我也不晓得他们几岁，要不然，也能赶两身新衣裳出来。”

　　吴老太君含笑听着徐氏说话，见徐氏声音里满满都是雀跃和期盼，吴老太君也跟着笑了起来：“小孩子长得快，你现在做得了，回头等他们回来，说不定又穿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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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氏失笑，叹道：“瞧我，都高兴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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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氏从书房里过来，手中拿着刚写好的信：“老太君您看看，还要添补些什么？”

8 R- W( s9 T2 i9 \6 m7 ?　　吴老太君认真看了，上头写了家里状况，说了一家人的欢喜，还要穆连潇一定要照顾好穆连康的妻儿，把他们平平安安地送回京里来。

9 l: p* c7 ^" ~* L# I/ ^8 \  P　　徐氏起身，道：“大嫂等一等，我也去给连康写封信。”

　　话是如此说，可提起笔来，千言万语的，徐氏又不知道从何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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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今日之前，徐氏都没想过还能给穆连康寄信。

4 E  u+ ~$ M) j$ U) \, _  y9 a* B　　犹豫了许久，也只化作了四个字。

　　“吾儿，盼归。”

第434章 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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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8 b- w; R" ^$ o5 |　　周氏回到敬水堂时，手中拿着要给穆连潇送去的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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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0 \# K4 C" ~/ H. G　　之前在吴老太君那儿，左等右等不见徐氏从书房出来，周氏悄悄去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徐氏又落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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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x+ U1 u  U' o4 W　　徐氏交到她手中的信很轻很薄，周氏虽然不晓得徐氏写了什么，但也能猜到，千言万语堵在心里，真正能落笔写下来的，也就只言片语了。

6 j/ G; ^% |% Q1 G! y. V4 j　　苏嬷嬷伺候了笔墨，周氏斟酌着又给穆连潇写了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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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头仔细写了穆元婧死前留下来的那一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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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到一半，周氏心中惴惴，停下笔来，低声问苏嬷嬷：“连潇特特写了密信，让鸣柳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回来，他心里是否也在怀疑？”

　　苏嬷嬷垂眸，沉吟道：“太太的心里，不也有疑虑吗？从夫人跟您说了她生养上的事体开始，到后来四太太跟您说了姑太太留下来的话，您若全然未信过……”

& X4 {; Y4 h8 {3 D　　苏嬷嬷说了一半，就叫周氏的一声长叹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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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氏往后靠在了椅背上，按了按眉心。

　　苏嬷嬷走到她身后，手指不轻不重地替周氏按压着：“太太，奴婢晓得您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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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府里男丁不足，这么多年下来，二房的心越来越大，生出些不该有的念头，您能理解也能体会。

1 t  B$ h6 `- N1 M/ H" t　　人心不足蛇吞象，放在哪家都不是稀罕事体，不过是所争所求的大小不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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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u; r; a( p7 c. v　　二房为此阻碍世子与夫人的子嗣，琢磨起来也不难想通。

　　可康大爷的事体，您虽有所感悟，但更多的把它当做是姑太太的血口喷人，说句奴婢不该说的话，毕竟是那位姑太太，无论什么事什么话，到了她的嘴里，全是坏事。

" |, J9 w! C0 }; I* {+ m6 K　　在您的心中，对康大爷的事是想信又不敢信，若康大爷的失踪不是意外，而是二房特意为之，那他们的心思就不是这八年多里慢慢养大的，而是从八年前就虎视眈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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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7 N5 D" k& K7 j$ K1 }7 w　　八年啊，提起来就心惊胆颤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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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当年赴北疆迎灵时才生出了这样的念头，还是在更早的时候，就在等这个机会了？

  x! [2 @) a3 f% |2 v　　太太是这么想的吧？”

# ~" a% e- J+ S　　周氏阖着眼，涩涩苦笑，她哀声道：“还是你最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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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e+ @7 {$ q　　阻碍子嗣，这不见血不见肉的，后宅里头常有的手段，这京中我也听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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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连康……

8 c8 }2 d( M6 l7 _& e　　那是嫡嫡亲的侄儿啊，亲眼看着他生下来，看着他会跑会跳，这都下得去手，你让我一时之间怎么信？

　　我不敢信，又不得不去细细琢磨这事体，越琢磨越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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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0 ~7 _7 `- H　　这会儿不仅仅是我，四弟妹大抵也在琢磨着呢，元婧那几句话，是当着她跟老太君的面讲的，老太君只怕也嘀咕着。

　　我和四弟妹也就罢了，到底是做媳妇的，老太君就不一样了，心不就跟刀剐似的？

　　对了，还有一事我正琢磨着。

& _4 r( u4 y5 Y2 ?5 Z　　连潇媳妇是二弟妹亲自挑的，若二房早有野心，怎么会挑这么一个姑娘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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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k! m. u  P: M( ]　　那孩子看着老实娇气，却不是一个好糊弄的，管起事来像模像样的，又晓得讨老太君的欢心，二弟妹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个儿的脚吗？”

6 J! Y- N9 `. K* q5 s& ?/ p　　苏嬷嬷闻言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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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房不想让长房顺顺当当的，当然要挑一个管不了家的媳妇，性子要么爱闹腾，要么就是软柿子，怎么搓扁揉圆都乖乖听话。

　　正如周氏所说的，不该挑个像杜云萝这样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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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会讨长辈欢心，进门后有老太君和几位太太指点，但凡有什么事，把她捧在掌心里的娘家也不是烂泥一堆，撑腰的人是不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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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要紧的是穆连潇喜欢，夫妻两人的感情蜜里调油一样。

　　能照顾好丈夫，又能管好家事，再挑剔的婆婆都说不出闲话来，何况吴老太君和周氏一点也不难伺候。

& y0 A0 e/ i) d7 T# l0 i3 j　　苏嬷嬷拧眉想了想，一拍脑袋，道：“太太一提，奴婢有些印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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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o! }9 _4 j" ]- R　　夫人刚嫁进来的时候，底下有几个婆子碎嘴，说是传言果真信不得，外头以前都说夫人是娇贵脾气，又任性，不肯吃亏，不受委屈，骄纵得厉害，如今见了真人，哪里有那些毛病。

　　奴婢听着也疑惑，就问了两句，她们说，前几年京中贵女们之间，都这么说的，议亲时，她们还想着娶这么一个祖宗进来，家里还怎么过太平日子。

% X) Y6 O: M. ^1 A5 n　　奴婢当时就想啊，这就是人言可畏了，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叫人说成那样，也亏得保媒的石夫人与夫人的母亲关系极好，了解夫人的为人，不然，咱们府里不也要偏听偏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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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P7 t, v" D4 u; A: V　　现今太太一提，奴婢就猜，是不是二太太当时是信了那些坏话，以为夫人不是个好姑娘，才去求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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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夫人不知二太太心思，还以为是真心求娶夫人，这才欢天喜地保媒？

　　毕竟，以石夫人和杜家的关系，是不会说夫人的坏话的，真的把那些坏话说到了柏节堂里，您和老太君哪里能点头呀。”

& @' n. K) d- P/ O; U) \1 d# X5 S　　周氏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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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5 ]: w4 Z2 N( b( \8 y( M3 G　　她寡居多年，连自己娘家的外甥女们都说不上亲近，更不会去打听别人家的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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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的那些传言，她一个字都没听过。

9 {2 B8 e+ C4 N: s9 o$ Y9 P　　说起来，当年若知道了，这婚事她是不赞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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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8 w- o0 V, {5 l' ]　　这要是练氏的有心为之，那真是阴差阳错了，给周氏捡到了一个好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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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e% q, O% p  N2 D# i　　“倒是说得通。”周氏淡淡道，“做人啊，稀里糊涂的有稀里糊涂的福气，什么事体都弄明白了，心里反倒不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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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j: l  C. }- T4 X' D$ B　　可事关连潇，事关这定远侯府，我要是稀里糊涂的，让人算计了我儿子，我到地下去也没脸见老爷。

% Q9 V3 ?# u: g$ M　　老爷当年出京前，把家中上上下下都交给了我，我不想辜负他，可到底，还是辜负了。”

1 Z# ?/ ?% [/ P6 A3 p　　轻叹一声，胸中闷闷。

　　苏嬷嬷听着难受，她伺候周氏多年，最懂周氏为人，也最懂周氏与穆元策的感情。
; F2 H1 Z. {6 s9 @4 u* y
( W0 u. a+ v2 |　　丈夫为朝廷征战，把一家老小都交托给她，她能替丈夫做的只有打理好家事，照顾好妯娌孩子们。

& X; c. z8 \8 r+ D2 i　　谁知到了最后，她用心付出换来的是一房白眼狼。

; _) ^; m2 y9 J' _/ O0 a　　“太太，您尽心了，老爷都知道的，”苏嬷嬷宽慰周氏道，“再说了，都是咱们的推断，不一定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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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不用劝我，”周氏睁开了眼睛，眸子沉沉，几分苦涩几分坚毅，“我若苦，老太君更苦。”

第435章 等着

: z. G! P$ s( b' P　　此言一出，苏嬷嬷便不再劝周氏了。

　　周氏性情温和，骨子里却很坚韧，苏嬷嬷知道，她只是一时迷茫，等过两天想转过来了，周氏的脚步会更加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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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4 o3 @6 X3 X) j7 x　　“太太，夜深了，把给世子的信写了，早些安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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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O4 s6 k3 ~. N$ ?2 u0 `" ?　　周氏颔首，提笔把后头的关照一一交代了，装进了信封。

　　吹灯落账，周氏转辗反侧了两刻钟，终是沉沉睡去。

　　而徐氏睡不着，她几乎是睁着眼睛到了天亮，就怕一觉睡过去，梦醒了，儿子又没了。

8 ?% o5 Z& t0 n$ m　　惶惶等到了天亮，徐氏迫不及待地去寻了陆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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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嫂这会儿过来，还没用早饭吧？”陆氏笑着与她道，又让底下人添了碗筷，看着徐氏眼下的青色，道，“没睡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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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r; d9 c- Y1 K8 P" b　　徐氏不好意思地笑了：“不怕你笑话，我不敢睡。”

　　“这哪成呐？”陆氏替她夹了一筷子酱瓜片儿，道，“我晓得你心里欢喜，可离连康、连潇他们回来，少说也要等过年了，差不多还有半年呢，你要是日日睡不踏实，连康回来，会不安心的。”

' k( g% o: q: }7 g+ i' e　　徐氏含糊着点了点头，匆匆用了饭，犹豫了良久，才道：“四弟妹，我琢磨着去一趟岭东，八年多了，好不容易有了消息，我这是等一日都嫌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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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氏微怔，见徐氏目光殷切，不似胡言，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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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虽然没当过母亲，但这种心情依旧能够体会。

　　若她是徐氏，此刻也恨不能化身成一只鸟儿，拍着翅膀就往山峪关去。

　　徐氏来寻她，是想让她帮着在吴老太君跟前说几句好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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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i  s! C4 |. A) N! A　　陆氏心里明白，只是她爱莫能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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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 b6 [( _: I8 C/ Z: o4 _# k　　不是不肯帮，而是不能帮。

' D) @# q' {- ]/ G1 C　　陆氏低声与徐氏道：“咱们府里的男丁，除了二伯在京中，余下的不是在北疆就是在岭东，三嫂你要去山峪关，谁给你领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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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2 B: P8 m3 ]9 l# C　　徐氏嗫唇，道：“不是还有小厮家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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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我说，”陆氏摇了摇头，“前院那些仆从，在京中给你赶车是不成问题的，千里迢迢去岭东？别说我了，老太君一定不放心。”

　　徐氏幽幽叹了一口气，她也晓得就是这样的结果，只是心中依旧不甘。

4 T3 o4 K! K' a　　可要让穆元谋送她去岭东，家中男丁走得一个不剩，府外庶务也没个主子打理了，如此厚脸皮的话，徐氏是不敢开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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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要我等……”徐氏纠结万分。

, |. U! C, ?& x1 n4 ?5 x7 k5 I　　陆氏拍了拍徐氏的手，安慰道：“岭东太远了，咱们妇人又不像他们爷们，策马就飞奔去了。

　　三嫂，八年多了无音讯的日子都挨过来了，难道还会挨不过这半年？

　　等过些日子，不如我们去婆驼山上香拜佛，求个平安，这日子啊，一转眼也就过去了。”

9 q" T  V/ n. W　　徐氏皱着眉头，最后又问了一句：“若我去问问我娘家那儿呢？让我娘家人陪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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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氏听闻这话，晓得徐氏是不撞南山不回头的，她看了一眼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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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Q! Q1 B. Y$ y6 k　　丫鬟婆子们鱼贯出去，徐氏看在眼中，心不由重重一跳：“怎么了这是？”

　　陆氏压着声，道：“元婧吞金前，我和老太君去看过她，她当时说了一番话。

　　你是晓得她的，嘴巴里的话，十句有七句是气人的，还有两句惹是生非，最后才有那么一句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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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而她当时没凭没据，血口喷人的话，我就在心里转了转，也没拿到你跟前讲。

　　如今连康有消息了，你又心急，我就给你交个底，你心里有数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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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氏听得云里雾里的，却是不禁急切起来：“元婧到底说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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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婧说，当年去岭东，为什么只有连康没回来，为什么唯有连康是不能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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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E$ h( E2 h9 M0 k& y　　陆氏的话如雷击一般打到了徐氏头上，她怔怔坐在那儿，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嘴里反反复复念叨着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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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0 X# f; _& V2 |* N　　“连康失踪，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吗？”徐氏喃喃道。

- ]: _7 M' @, ~6 Y: F+ B- {　　陆氏怕她一时之间气不顺，一面给她拍背，一面道：“元婧就是什么事体都往乱七八糟的地方想，她说得混账话不止一句两句，单妈妈听得多了，心里也有些嘀咕。

　　可到底是太过危言耸听，谁敢真就把那事体当真了？

　　连康把从前的事情都忘了，万一你去了，他想起来了，那人为了自保，胡乱生事，那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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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如就等在京里，连康回来了，想不起来，也算太平，想起来了，当着老太君的面，府里就这么方寸大的地方，谁敢兴风作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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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氏紧紧咬住了下唇，不知不觉间，竟是咬出了血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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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1 w8 y$ N- m" m: ^　　陆氏唤她，她都没有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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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徐氏通红着眼睛，胸口起伏，喘了两口大气，咬着后槽牙，道：“他们要争是他们的事体，为何要把我的儿子牵扯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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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母子两人碍着他们什么了？要夺我连康性命，害我们母子八年分离！

; K; s: T' H) Y5 c4 q1 i8 E　　嫌我们碍事？那好，等连康回来，我就碍事给他们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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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2 N$ ]9 n0 K, @4 c　　就是二房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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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 F" f& d% ]* V- P　　以为没了连康，再想法子扳到了长房，这个家就落到了他们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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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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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4 d4 m0 F: D& F7 B# H+ k/ q　　苍天有眼，我儿命不该绝，我儿还能给我养老送终，我倒要看看，他们那丧尽天良的两口子，往后有没有儿子送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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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7 n+ d  Y; r- u; j+ j　　徐氏浑身都在发抖，一个字一个字狠狠往外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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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头牵扯了爵位之争，而穆连潇是嫡长子嫡长孙，穆连康能不能回来，穆连潇的位子都是稳的。

　　徐氏与周氏也算交好，周氏的性子摆在那儿，这些东西本就是长房的，长房不可能自己再给自己找些麻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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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V0 G) p" @　　再者，若真是长房作恶，穆连潇此次根本不用把穆连康的消息传回京里，背地里收拾了，这府里谁又会晓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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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有二房上下，会怕穆连康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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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Q0 T0 e# ?　　若不是还存了一份理智，徐氏现在就想提着刀子砍得二房上下血流成河。

( c; T/ B' h5 s3 {+ q8 K5 b. w8 L　　不过，她不能那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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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才不便宜了那些狗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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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她的孩子回不来了，她知道了真相，她会毫不犹豫地冲出去。

" H9 D* x4 @6 J" A6 K2 d　　但现在，她要等她的儿子回来，等着孙儿孙女回来，她还要抱一抱宝贝孩子的，怎么能让他们在她的手上闻到血腥味？

7 T/ t; x# _2 t' G　　“恶人自有恶人磨！”徐氏死死拽着陆氏的手，“我就等着看！”

第436章 小气

6 I( h  C1 y) }" x　　陆氏连连宽慰了徐氏几句，道：“这些话，三嫂存在心里便好，莫要去老太君跟前说道。”

　　徐氏也不是浑人，一听这话就明白过来，颔首道：“我心里明白，我也不是元婧。”

' {1 `& B8 x" G7 }　　没凭没据的，只靠想象，就去吴老太君跟前胡言乱语，那是穆元婧才能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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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o% a% G+ g+ W" J& B  H　　一来，她说话做事本就不着调，二来，她是吴老太君的亲女儿。

% u  ]$ f  T2 G( d: r% R  Z　　吴老太君待媳妇们再好，媳妇和女儿还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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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K  s/ o; ^$ W4 T$ O　　有些话，做媳妇的是绝对不能说的。

　　哪怕有一天，吴老太君主动向陆氏问起这事体来，陆氏又颇受老太君器重，她也不能一拍脑袋就说自个儿赞同穆元婧的看法，这里头肯定肯定如何如何，这样只会适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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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  B6 Z' F4 X) E　　唯有稍稍说几句心里话，又替吴老太君考量几句，再模棱两可一番，剩下的留给吴老太君自个儿琢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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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3 Q1 `% m* {0 A0 k　　吴老太君是个精明人，慢慢的就品出个味道来了。

3 U7 ~% o. u- o' T* n　　况且，还有单嬷嬷。

- a  b% i3 S8 t6 f9 V; |% i　　从单嬷嬷嘴里说出来，也比从媳妇们嘴里说出来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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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氏转了转眸子，低声问道：“大嫂那儿如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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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氏抿唇，道：“我多多少少跟大嫂提过，她自己能想转过来。”

& ], u: E2 h2 p. h/ u, D2 q. n　　徐氏颔首，目光一厉，道：“他们要兴风作浪，我就不信，我们几房合在一块，还能叫他全部拿捏了！

/ z# U1 @1 s( Q+ G　　你说得对，我不能去岭东找连康，只有等他们回到京里，在老太君眼皮子底下，我看他们有什么胆子下毒手！”

0 p1 u/ Z+ i* z3 Z9 u8 q0 ?　　陆氏见徐氏虽然气愤，但总算没有失去理智，心里安稳不少，道：“三嫂，那这些日子，你可千万要吃好些睡好些，等着连康他们回来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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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 d  k- j: ~: C; m  M　　徐氏和陆氏两人嘀咕了很久，柏节堂里，吴老太君用了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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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c8 S1 o# j0 O' t. i( b" O　　周氏不动声色瞧着，吴老太君的气色说不上好，不晓得是昨日掉了那么多眼泪，还是心里存了事，没有歇好。

( I3 H# b/ S3 h, W4 f* |　　等退出来的时候，周氏拉着单嬷嬷问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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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 N- i$ [' b2 a" g　　单嬷嬷苦笑，几句话在喉咙里转了转，终是道：“老太君上了年纪了，夜里睡不好，就跟奴婢说了会子话。

　　说的都是大爷小时候的事情，到后来，老太君就掉眼泪，说好好的孩子，当年说不见就不见了，真是让她操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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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这辈子就不指望了，半大不小的孩子，在北疆冬夜里没了踪影，定是叫狼给叼跑了，没了活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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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总算是大难不死，能回来了。”

　　周氏颔首，她已经明白吴老太君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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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老太君昨夜定是和单嬷嬷说起了穆元婧，很多事情，以前是没有契机去想，也不会去想，更没有谁捅破那层窗户纸。

　　而穆元婧不怕说些伤害吴老太君的话，侯府里越热闹，她在地底下看得越高兴，所以她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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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穆元婧的话在前，又并上穆连康的消息，吴老太君想不多猜测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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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真是苦了老祖宗了。

　　不敢信，不想信，不愿意去思索，可那些东西还是一股脑儿往脑袋里钻，逼着去来回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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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 S: H- v6 j) A# S  Z4 h　　周氏去了议事的花厅，等把府里中馈都安排妥当了，这才唤了云栖来，把书信都交给他。

　　云栖仔细，也晓得这些信中内容非比寻常，没让鸣柳再到柳树胡同里，约了个僻静之处交接了。

　　鸣柳急着要赶回岭东去，收下书信后，就要翻身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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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栖赶紧拉住他：“这些日子，夫人在岭东还好吧？你跟我说两样夫人的事体，我媳妇急着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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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X* F6 i* c. D　　“她要问，怎么不自个儿来问？”鸣柳瞥了云栖一眼。

　　云栖笑道：“这不是在家带孩子嘛，哎呦你是不知道，那个浑天大魔王，寻不到娘就哭，哭起来整条胡同都跟炸雷一样。”

; w$ o# `$ _2 ^; G# w4 i; |- _9 P　　鸣柳捧腹大笑：“得了吧，不就是看今天太阳大，舍不得让你媳妇出门来嘛！还扯东扯西的。”

　　被鸣柳说穿了，云栖也不恼，疼媳妇嘛，又不是丢人的事情。

; I# J) R( B: q( y( R　　“咱们爷不是把昌平伯给拿下了吗？”鸣柳说道，“当时，爷领兵冲回宣城，夫人娘家的大伯围了伯府，等里外合围，收拾了那群私兵，却不想，有歹人进了府衙，浇油放火烧了夫人和府衙里女眷孩子们在的屋子，还拿着刀子要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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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当场就把那歹人砸晕了，那歹人烧死在夫人跟前，吓得夫人半天回不过神来。

; H1 Y% j  t1 i/ ?3 h2 n2 A& X　　等我们爷到了，才算哄回来了。”

2 ^8 S) Z3 D; i( r: d' i　　刚开始，云栖听着还挺热闹的，越到后头越骇人了，他的脸也不禁白了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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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和杜家太太奶奶并哥儿姐儿们差点叫歹人给伤到了，夫人亲眼见到歹人烧死还吓懵了，这话他能跟锦灵讲？

3 O" F. i7 }. z! d" e9 H' G0 L　　他前脚说完，后脚锦灵就闹着要去岭东伺候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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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j9 P& j: @3 d8 O1 o) P- t　　就算不叫她去，夜里也会做噩梦。

　　云栖瞥了鸣柳一眼：“你就让我跟她说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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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挺好的嘛，夫人又没事。”鸣柳说完，也不管云栖，一夹马肚子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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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栖双腿追不过四蹄子，只能忿忿。

　　定是他昨天叫鸣柳穿女装，鸣柳故意作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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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N5 i4 g! o9 p+ b, F　　“小气鬼！”云栖嘀咕了一声，摸了摸脑袋，就回柳树胡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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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峪关的七月末，白日里还热得人一身大汗，夜里慢慢就冷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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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潇这些日子忙碌，和穆连康两兄弟一直在军中生活，小镇子上，只余杜云萝和庄珂两妯娌带着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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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1 G9 Z# q$ A- x& d: n　　庄珂没学过女红，绿洲上也不兴这些，但她看到杜云萝给穆连潇绣荷包，给延哥儿打络子，不禁也来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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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j2 X4 t' o5 f9 o* e/ k7 l: S　　杜云萝教她做绣活打络子，庄珂则说起了关外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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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唱歌跳舞，喝着马奶酒，骑着骆驼在沙漠里穿行，与关内截然不同的生活，听得屋里的丫鬟婆子们都一怔一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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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S! {1 O, t2 a9 n　　“我们那里，自由是自由，但生活并不富足，全靠首领截些商队，把货品送去城中换些粮食回来，”庄珂道，“古梅里城，我从未去过，只听说那里的人待我们这些在绿洲上生活的人很是疏远。我小时候问过父亲，父亲说，争权夺利，无论在哪儿，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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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抿唇，会说出这样的话，庄珂的父亲，应当不是寻常小户人家出身，是厌倦了争夺的生活而浪迹天涯，还是在争夺中败北不得不远走他乡？

第437章 印象

; a2 O* l  ?/ @2 [9 o) [　　杜云萝试探着问过庄珂。可对于父亲的过去，庄珂根本说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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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珂印象里的父亲，温文尔雅，笑容亲切，绿洲上若是有人要学汉话，父亲就会仔细教导，不厌其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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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0 A- _  V9 b& N. I　　杜云萝疑惑，问道：“你的父亲从到了绿洲开始，就会讲胡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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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0 l' Y& T! R　　庄珂摇头：“我从来没想过问父亲这个问题呢，等我学说话的时候，父亲的汉话和胡语都说得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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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C* n2 t# y7 }0 X8 ?* H" }　　妯娌两人正说着话，院外一阵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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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具是站起身来，往外头看去。

8 U0 f* e# V# B! i2 G　　穆连潇和穆连康一道进来。

　　庄珂喜笑颜开，抱着哥儿，又牵着姐儿迎了上去，与穆连康一道先归家梳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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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潇进了屋里，见延哥儿坐在炕上，张着嘴留着哈喇子冲他直笑，他的心情一下子就晴朗起来。

, T8 p/ h. G4 R2 U$ s　　待梳洗更衣，穆连潇随意抹了抹长发，就迫不及待地抱起了儿子。

　　延哥儿刚刚冒出了两颗牙，白白的小小的，他长个了，也比之前重了一些。

! r/ P, K" ~. M4 L- Z2 [　　穆连潇连连亲了几口，再依依不舍地把儿子放回了炕上，与杜云萝道：“我听九溪说，哥儿会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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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扑哧就笑出了声，道：“会爬，就是不爱爬，整日哼唧哼唧的，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7 p+ U) H  K: A$ m　　穆连潇逗了一刻钟，延哥儿总算给面子地往前一扑，手脚并用爬了几步，乐得穆连潇这个当爹的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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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哥儿爱笑，见他爹爹笑了，自个儿也跟着笑，依依呀呀的。

　　等到用晚饭时，穆连康夫妇带着孩子们过来，一起热热闹闹用了饭，也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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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哥儿被彭娘子抱回去睡了，杜云萝和穆连潇干脆吹了灯说话。

" e7 E) H- v' y0 {8 F4 x　　外头的月亮已经慢慢圆了起来，离中秋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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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v. ~/ k) s. a/ t　　杜云萝说起了杨氏给她寄来的信。

　　颜氏已经出了月子，虽说当时受了不少惊吓，但颜氏调整得好，也没什么不舒坦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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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 {  I, B0 a9 C4 k* a% J& t. T　　姐儿也养得不错，就等着京里头给她赐名字了。

8 W( N* y. h1 x) \8 z　　又说府衙后院的修缮有条不紊的，估摸着十月前就能修整完。

　　穆连潇搂着杜云萝的腰身，道：“倒也不着急，等我们从古梅里回来，再一道回宣城也不迟。

　　估摸着在宣城也住不了几日，就该回京里了，府中在等着大哥归家。”

3 h! m' ^/ H6 Z2 _　　杜云萝抿唇应了一声。

* l4 t! A8 Z4 |4 }2 u　　攻下古梅里，战事结束，山峪关这里用不着穆连潇驻守，他们夫妻回到京中，她想再到宣城来就不是易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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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的都不提，只说宣城小院里的云萝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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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春天才栽下的，她都没有见到花开……

. z4 `! B# H# ^1 o( j　　穆连潇见杜云萝心不在焉，柔声问她：“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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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刚想说话，穆连潇的手已经探入了中衣里头，手掌擦过她的肌肤，不轻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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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萝花，来年看不到了。”杜云萝嘀咕了一声，缩着脖子躲了躲。

　　穆连潇哪里肯让她躲，手中探索不止，嘴唇轻抵在她耳畔，道：“在韶熙园里再给你种。”

" J4 F4 A* X# T6 n　　酥酥麻麻的感觉钻入了耳蜗，引来杜云萝一阵战栗。

　　穆连潇太熟悉她的身子，轻易就让她勾起了白玉一般的脚趾尖。

　　杜云萝想推他，就着月光，看到他染了情欲的眼睛，心头一颤，到底是舍不得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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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起来，两人确实有很久没有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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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b9 J5 E4 k8 _) D' l: c　　前一回还是她挺着大肚子的时候，穆连潇不敢太过分，等她生了延哥儿，养好了身子，又有穆元婧的孝期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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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E% P5 c( T) b. x　　眼下，孝期过了，忍了这么久的穆连潇，肯定不好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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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z3 ~+ O* |4 r8 K7 v8 f$ i　　等欢纵之后，浑身脱力地瘫在穆连潇怀里的时候，杜云萝才知道自己想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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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岂止是不好应付，是她根本应付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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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拔步床上，动静大了那床架子吱呀吱呀的，穆连潇多少还会顾忌着些，在炕上完全没有那样的担心，穆连潇几乎是把这一年的渴望都一股脑儿地倾倒了出来，哄着顺着引着，带着杜云萝天上人间走了一遍又一遍。

　　翌日，穆连潇神清气爽去练功，杜云萝咬着牙才勉强爬起来。

　　穆连潇回屋里时，杜云萝正坐在梳妆台前发怔。

3 R1 H/ I+ e7 l+ V7 h- e& a　　他走过去，从后头环住她的腰身，低低唤她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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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 q. U: b' B7 k& r* q5 X　　杜云萝身子还是软绵绵，叫他一招，整个人都要跳起来，扬手把手中帕子塞到他怀里：“赶紧去洗洗，一身汗味。”

　　穆连潇朗声笑着去了，留下杜云萝一个人又是恨又是恼又是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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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日里，鸣柳赶回了镇子上，把书信交给了穆连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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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2 p! t9 {1 K8 u1 x. m. y: W　　穆连潇取出周氏写给他的那封密信，拆开一看，脸上笑容一点点阴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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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B1 @5 T" O' s4 @6 w4 E- p　　杜云萝走到大案旁，穆连潇把信纸递给她，她接过来一看，暗暗叹息一声。

; b9 k$ |' }" H* C+ \　　穆元婧说的那些正如她所猜想的，怎样恶毒，怎样能让侯府里矛盾重重，穆元婧就怎么说。

　　血口喷人，这回是喷到了死穴上，上头的一字一句，都是杜云萝经历过的曾经。

- r" n1 ^. z5 ?, v( S　　她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心底波涛，柔声问穆连潇：“姑母说的，你信多少？”

- f- D* U- E9 m( k　　穆连潇苦笑：“大概，真的是二叔父把大哥扔在了北疆。”

　　杜云萝又问：“这事情要与大伯说吗？”

1 t- u. M4 u# k! T　　“云萝，从事情的来龙去脉上，这一切说得通，很多事情，也不由我不信，”穆连潇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背手看着窗外，“可那到底是我二叔父，怪罪也好，责问也罢，不能光靠推论。”

　　杜云萝颔首，道理他们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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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J) `: F2 S/ |  R1 o' e　　她缺少一个实证，而穆连潇也好，京中的吴老太君也罢，饶是心中已经有了偏向，但在见到实证之前，总会存着那么一丁点最后的念想，盼着事情是自己想错了，他们的亲人不是豺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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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是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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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作杜云萝，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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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U' Q- E+ _( B2 V  v$ Z5 \0 K　　人看是人，鬼看是鬼，越是看重亲情的人，越是没有办法从情感上接受亲人的背叛。

! b3 J; Z, h2 T7 i9 [1 B+ n  l% M　　“等回京的时候，先去一趟青连寺，见到大哥之后，兴许穆堂会开口，亦或是让邢大人替大哥诊断一番，看他能不能想起一些什么来，在那之前，还是莫要跟大哥提了。”穆连潇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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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D4 W8 R$ ~& r. ~; G* j0 Z1 t　　现在不提，是避免穆连康有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到时候回忆起往事来，记忆会被印象所左右。

第438章 潆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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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信被收了起来，穆连潇拿着吴老太君让周氏写的家书以及徐氏的信去了穆连康家中。两家离得极近，杜云萝也抱着延哥儿跟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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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b& |- J9 |3 Q- F  G　　庄珂住的院子与杜云萝的差不多，也是进门就能望见正屋，没有任何遮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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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_4 {: A* f, V　　她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习惯了，并没觉得有特别不方便的地方。

　　杜云萝与她商议了过后，才让洪金宝家的过去给她搭把手，也免得她转不过来。

　　姐儿在努力学汉话，她如今也算是学说话最好的年纪了，跟着庄珂和洪金宝家的，这一个月的工夫，能说不少词句了。

" u' N. I. t: _　　至于说不明白的时候，唯有干着急了，毕竟才这么大，无论让她说汉话还是胡语，都不够她表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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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儿年纪小，刚刚学了几个词，正是兴致勃勃的时候，每日里和姐姐一道，两个人叽里咕噜都说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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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3 S% }; ^, }# g　　杜云萝听过他们两个交谈，琢磨着大抵是谁也不知道谁在说些什么，叫大人们听着忍不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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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Z7 C1 y, c) ~0 k2 F# r& h- ?　　穆连潇和杜云萝进去的时候，这两姐弟正坐在炕上说话。
, _+ s. z1 G& q8 b9 I0 ~
, M( P; d8 |* |1 B　　庄珂笑盈盈冲杜云萝点头：“今日来得倒是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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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3 T  l# t3 T6 B　　穆连潇把信交给了穆连康：“早上刚刚送到的，一封是祖母的，一封是三婶娘，也就是大哥的母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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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康眸子一紧，看着那两封信，半晌抬起头来，见穆连潇颔首，他才伸出手接了过去。

　　指尖微颤，眼中潮湿。

　　这小两个月，他从一个不知道自己的过去，不知道名姓，不知道父母亲人在哪儿的人，一下子就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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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被找到了，年少时的友人，血脉相连的弟弟，他们告诉了他所有他想知道也应该知道的事情。

1 L5 C; s% @6 x7 i+ G　　从名字到出身到亲眷……

8 y- k6 Z- E# n8 r" u8 _　　可除了站在面前的弟弟弟媳一家之外，其他的亲人，都是一个名字，一个称呼，就连母亲徐氏，他都记不起她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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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他收到了她们送来的信，穆连康踏踏实实地感受到了家人的存在。

8 P) S0 T. i$ K4 ]  \7 ~　　拆开火漆封住的信，穆连康看着吴老太君的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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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l9 I, v* T0 S+ A- f/ y8 z　　吴老太君的信很长，字里行间，皆是对他们的思念和牵挂，句句都是掏心掏肺地盼着他们能早日回京，一家人能早日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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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中提及了穆连康的一双子女，吴老太君赐了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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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9 s  L0 J# d9 w　　姐儿取“潆”，哥儿取“洄”。

　　穆连康低声念着，心情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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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潆洄二字，意味水流回旋，他曾经顺水而去，如今又回到了他应该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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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 W3 t8 b% t5 y4 |. ^+ g9 V　　老太君是用这两个字在盼着他带着妻儿返家，回到家人身边。

7 k' e3 X5 f1 }+ g* g　　穆连康喉头滚滚，压住心中翻腾的情绪，给庄珂说了孩子们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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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令潆，穆令洄。

　　庄珂的眼睛霎时晶莹一片，从小到大，她捧在手中念的书不多，但父亲教导了她很多。

　　这两个字的意思，她一下子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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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 A) Q( C1 W6 N2 S　　庄珂父母早逝，丈夫又无亲人，如今寻到了根，又得家中如此期盼，庄珂为穆连康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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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M4 S2 T, h& h9 f5 N　　穆连康看完了吴老太君的信，又拆开了徐氏的信。

　　徐氏的信很薄很轻，穆连康捏在手里就知道了。

: P  E' ?8 Q% h; E　　把信纸取出来，打开一看，上头的四个字映入眼帘。

, A4 h/ @* K6 G4 B( y　　徐氏的字娟秀，但这四个字分明是颤着写的，笔迹并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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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6 h. s4 R4 W! I: j! `$ h5 _　　“吾儿，盼归。”

0 E* @- y0 ]8 Z  ?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像是千斤重石一般压在了穆连康的身上，他的呼吸一窒，指腹捏得信纸的角落几乎皱了起来。

　　他不记得徐氏的容颜，可徐氏是一直惦记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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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八年多的光阴里，徐氏想他念他，又不知他生死，不敢死心，又不得不死心，如此反复着痛苦着，穆连康的眼睛就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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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 M/ @$ }5 S$ C  E7 {　　他是何等的不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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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偏他连为何会失去记忆，为何会与亲人分离多年，他都想不起来。

6 s, ]  v' k. S: q) P8 U* x　　穆连康长长叹了一口气，忍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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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日子，他也一直在想京中家人模样。

- [' U- G- q/ }: u; ?! G. E& ]7 e9 a　　心中无限念想，却也有些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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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 M" x8 a) Q" ?" @! B! _6 f  _　　离家多年的人，他还未近乡，就已经情怯了。

# ]' L2 M: H, M/ e' Y5 M# \　　他不知道回家之后，要跟祖母、母亲说些什么，记忆空白，长辈又不似兄弟，相处之道他拿捏不好。

; u3 U% W, w$ ^- z　　只是今日这两封家书，穆连康一下子明白，他想太多了。

4 @8 g: ]& |. {% Z& W7 E  R7 b8 U# ?% m' M　　血缘亲情是刻在骨子里的，就算他什么都忘了，他也是他们重要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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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y6 k4 W. ?2 ^( f　　他若说不出，就用心去听，听祖母、母亲的思念和牵挂，听她们哭，听她们笑。

  Z; G0 K: L6 n( y6 Q) x　　而他能够回报给家人的东西，其实也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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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好向导，攻下古梅里，和穆连潇一起带着军功回京，让定远侯府的荣光在他们连字辈继续传承下去，也不算辜负了这八年多的骨肉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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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 f  q  ?& E5 R% }7 J8 {　　庄珂看到了那四个字，一时难耐，眼泪簌簌落下来，转身回了内室里。

) j# F- p4 K2 Z5 o　　杜云萝进去安慰她。

4 G2 L! u0 w( p　　庄珂拉着杜云萝的手，道：“父亲说，字如其人，婆母一定是个心底良善之人，她一定不难相处。”

　　杜云萝笑了，握着庄珂的手腕，道：“三婶娘以前给过我一个镯子，说是原本想留给儿媳妇的，只是怕这一辈子都没有儿媳妇了，就给了我，还有一个金锁片，是三婶娘的娘家母亲留给外孙儿的，后来也给了延哥儿。

3 b% U  }1 @! Q, O: @" C3 U　　那两样东西，如今我都收着，我不能转交给你，等回京之后，我把它们交还给三婶娘，让她亲手给你，也给洄哥儿戴上。”

　　洄哥儿的称呼让庄珂一时有些愣怔，待明白过来，她含着眼泪笑了：“等我们回京，都在盼着我们回京呢。”

3 b5 F/ S8 Q7 a　　庄珂哭过了，打了水擦了脸。

% n5 W/ i3 E0 i& V　　中秋将至，小镇不比大城，平日里吃用的采买都不方便，更别说是月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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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6 P7 [* K- j% c　　杜云萝让洪金宝准备了材料，自家做了，等圆月初升时供奉祭拜，又分着都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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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j: T) u" j5 n9 l2 v　　过了中秋，山峪关的天气一日比一日凉爽，夜里甚至有些发冷。

　　杜云萝算着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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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里这时候，杜云荻应当是大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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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记得前世杜云荻娶亲时就很热闹，杜家虽然不及今生荣耀，但杜公甫毕竟曾任过太子太傅，杜怀礼又在礼部任职，杜云荻是新科进士，唐家也是官宦，两家结亲，自然没有马虎。

9 h5 I/ ^" o. l; s4 ]; z2 c: `0 O% i: U　　今生，杜家即便比不得杜公甫最巅峰的时候，也不是可以小觑的。

' E' t0 v3 x6 {( T　　这婚事只怕比从前更闹腾了。

　　错过了杜云荻大婚，杜云萝有些遗憾，好在贺礼是送回去了，也算是她的一份心意了。

第439章 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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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b, g) o, O! K. O( I7 [$ m　　八月十五，人月两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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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几个孙儿都不在京中，吴老太君的心情也比前几年中秋时好了一些。

" D  Z) U0 F! \1 @, n# u+ q　　能寻回穆连康，已经是一大幸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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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x; i. m- w) e　　陆氏、徐氏陪着吴老太君说话。

: Z/ l/ f& U3 k! E5 f2 Y　　陆氏的衣着依旧素净，只是头发上手腕上多添了些首饰，看起来有了点喜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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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p( j  E( z6 J7 m) c　　吴老太君笑着与她道：“我晓得你素净惯了，又是替元铭守着，不穿那些鲜艳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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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E; J! w) F( L　　可素净里也有亮色些的，就跟元策媳妇一样，上身之后也很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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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如也做上几套，等连康他们回来，看着也欢喜些。”

4 {% u: t- K8 E6 K& f8 d& u2 ?　　徐氏原本要拒绝的，吴老太君提起了穆连康，陆氏又鼓励地冲她颔首，她犹豫了一番，还是点了点头：“依您说的，我回头去跟大嫂提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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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9 @3 W+ Y$ z; @4 r# d　　正说着话，练氏和蒋玉暖带着娢姐儿来了。

2 m5 S/ \# X) {, b+ {: e　　讲句心里话，练氏这段日子心里闷得慌，若是可以，她平日里都不想往柏节堂里凑，这中秋家宴，也想拖到最后一刻。

% T4 X7 a% k7 |( x　　只是往日往时，练氏素来积极惯了，今年若反常了，谁知道吴老太君会怎么想呢。

　　她只好硬着头皮来了。

　　至于穆连慧，练氏请不动，等那讨债鬼踩着饭点来吧。

　　徐氏待蒋玉暖一直都是无视到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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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K6 B! T2 f+ t  B8 y7 L　　冤有头债有主，徐氏晓得蒋玉暖性子，她做不出害穆连康的事体来，况且，当年蒋玉暖在蒋家守孝，根本不在侯府里。

　　徐氏只是不想理她，全当没她这个人，但对于练氏，她恨得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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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氏握住了徐氏的手，徐氏深吸了一口气，以目光示意陆氏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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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氏不冷不淡唤了一声“二嫂”，算是尽了礼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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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l% a5 R! }6 K/ X9 `　　她现在不会对练氏出手，她还需要等着，等到能一巴掌掀翻二房的时候，让他们尝尝滋味。

! h) E* E! q- P; O( _; l　　吴老太君抱了娢姐儿过去，逗弄了会儿，才问练氏道：“元谋呢？”

( d+ t2 D1 e9 O; f/ Y1 [& Z　　“老爷在前院看书，说是我们女人说话，他插不上嘴，等时候差不多了，再过来。”练氏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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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1 a, J, `3 n  I' h( W1 i+ r& `* z　　吴老太君眸色沉了沉：“什么叫女人说话，老太婆也是女人，他还不跟我说话了？”

　　练氏硬着头皮，尴尬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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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6 `( h' }　　吴老太君摆了摆手，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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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2 n/ |1 S5 v' R" S　　前院书房里，穆元谋拆开了一封信。

　　信是从山峪关送回来的，写信之人说，他亲眼瞧见了从关外回来的人，虽然模样变化不少，但确实是穆连康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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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  Q0 P# A/ R! c0 J3 N　　穆连康已经把妻儿接回了关内，他的妻子有胡人血统，眼睛是蓝色的，女儿四岁左右，儿子一岁半的样子。

　　穆连潇和穆连康两兄弟计划在九月十月出关，奇袭古梅里城，穆连康当了八年多的马贼，很熟悉沙漠戈壁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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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9 l. r7 m  k　　他在围剿昌平伯的私兵时英勇，混了个伍长，等奇袭之时，一定会跟着穆连潇和穆连康出关，到时候会趁机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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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8 i" i  Y( n' Z- G) T+ f　　穆元谋抿唇，点亮了油灯，把信纸挪到了火上，一烧而尽。

6 k" b! ^$ Z( Y; F8 c. X　　屋里腾起了一股子焦味，烧白了的灰烬落在桌边上，穆元谋皱了皱眉头，唤了小厮进来打扫，自个儿往外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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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 q% E  v" L( u　　院子里，有金桂花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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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元谋呼吸一口，背手站在庑廊下，眼睛眯了眯。

0 z9 ]4 v2 {/ _2 K1 X$ B2 o　　胡人血统的妻子？还是个蓝眼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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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女人回到京城里，岂不是要惹人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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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时候，就算吴老太君和徐氏能容得下她，她自己都会自惭形秽，与这京中生活格格不入。

　　有这么一个妻子，穆连康一辈子都不用想染指爵位。

　　停妻另娶，惹人闲话，与名声有碍，而妻子死后续弦，外头风言风语一阵，谁知道这妻子是如何死的？

6 V; X  F. X) l' u% {　　话又说回来，穆连康若不想与妻子分开，家里有人插手，一样闹得后院不得安宁。

　　如此一来，只要穆连潇回不来，这爵位，迟早是他们二房的。

　　关外古梅里城，发生了什么，又要去哪里寻根据呢。

　　穆元谋舒了一口气，转身往后院走。

' _. p- }5 S' B, h) D0 e: u% U7 [! ^　　风毓院里，朱嬷嬷恭谨禀道：“老爷，太太已经过去柏节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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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元谋颔首，径直入了内室，等再出来时，已经换了身新衣裳了。

1 A0 m# a" ^' F) c: H' ]  M　　朱嬷嬷见怪不怪，眼观鼻鼻观心。

　　穆元谋问道：“慧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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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君还在东跨院里。”朱嬷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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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9 F. I; {4 B" a　　穆元谋的眉头微微一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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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嬷嬷正想试探着问一句是否要去请穆连慧过来，穆元谋就已经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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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元谋没有去东跨院，而是出了风毓院。

% k* E) ?6 O. ?7 z( ^0 N4 {　　朱嬷嬷看了眼西洋钟，抿唇摇了摇头，也难怪练氏要说穆连慧是讨债鬼了，委实太不像话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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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f  l0 H- f# a) |, p' N　　好在，这讨债的日子不长了，再过一个多月，穆连慧就嫁出去了。

! b, _8 g* H4 f3 C; c+ q$ P# ]4 I　　等嫁去了婆家，要讨债也跟她婆家讨去，再莫要跟练氏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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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1 P, `  N+ G2 s) U* J　　练氏这些日子叫穆连慧气得胸口直发痛，朱嬷嬷替她揉了好几回都没什么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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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劝着练氏寻医婆来诊一诊，练氏又不肯，朱嬷嬷只能干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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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慧和穆连喻两个，但凡有一个省心些，练氏都不至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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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嬷嬷哀哀叹了口气。

　　家宴摆在了花厅里，直到要摆桌前，穆连慧才姗姗来迟。

8 J5 q+ M* P( p' [9 y  i# m- i　　吴老太君见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不声不响的，也懒得去说她。

　　席面上，少不得提起穆连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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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5 \" u! P) R/ Z" X) L# |. [. w　　练氏藏在桌下的手攥紧了拳头，笑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三弟妹的气色一日瞧着比一日好了，老太君，今年除夕夜，家里总算是能吃上真正的团圆饭了。”

　　其余人还没有什么反应，穆连慧嗤笑出声。

　　练氏被拆了台，心里扑通扑通一阵狂跳，转眸看着穆连慧，就怕她胡言乱语些不能说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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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慧仿佛全然不知练氏的忐忑，她抿了一口桂花酒，道：“真正的团圆饭？这话不对吧？”

　　练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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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元谋目光冰冷扫过穆连慧：“好好吃你的饭。”

+ |1 K) K' C3 L. b# x( C& `　　穆连慧撇嘴，道：“难道母亲以为，阿喻能回京来？祖母能让阿喻回来？”

% {6 h( J5 P0 p1 R( c0 k　　原来是说穆连喻。

2 u: Z# W+ F8 C* L9 v" Z" S　　练氏松了一口气，瞪了穆连慧一眼，讪讪冲吴老太君道：“老太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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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说话一半，只听穆连慧又道：“哦，还有，姑娘家不是真正的家里人，今年除夕，我不在侯府里了，对母亲来说，就是真正的团圆饭了吧？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泼完了，连盆都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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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氏面色一白，倒吸了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