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清穿日常》作者：多木木多

第390章 事到临头

/ [* W5 ~. o- a. X    西山枫叶是美,特别是在薄雾笼罩下，几乎美得让李薇想求一个550D拍下来。不过……冷得一逼……

    她已经是全套的冬装装备了,里面是棉袄棉裤,加皮毛坎肩，加大斗篷，加手炉再加棉手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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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0 O/ ?6 @( [7 m- ^3 h/ e    四爷说要带她来看枫叶就是要来看,景色是很美，不过看一会儿他摸摸她的脸，只觉得触手如冰，问她还看不看？她说还看。古代最不好的就是交通问题，她坐着车颠了几天才能过来看看景儿,不看够本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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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2 f! d; R# j, A    无奈老天爷不配合，等雾气一散,它下雨了。

    稀稀沥沥的秋雨洒下来是真美，打在旁边的树叶上好像把天空和这山都给洗过一遍一样。

4 q" @9 ^3 j' t/ h    不过李薇已经冻得打抖了。

    四爷一看不由她了，喊人抬轿子来拉她上去坐好：“日后再带你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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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B# W/ k) ]3 H! n    她张口抖着说：“没事。”一开口一团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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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Q9 z$ @* R  _) O    这都能呵气成霜了！还不到十一月，这个气温科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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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 Z- ~6 m/ Q" h    四爷才不管科学不科学，把她按到轿里匆匆下山，上了车就领她回山脚的营地了。帐篷里倒是温暖如被窝，布置的跟宫殿里差别不大，李薇一进去就坐到榻上，四爷让人把金蟾吐烟的大香炉抬过来，让她脱了靴子把脚踩在上头取暖。

3 m! `- _5 g$ s3 {    未免不太雅观。

    虽然他见过她各种样子，不过那都是避着人的。当着一堆太监宫女的面儿，让她只穿白袜子踩香炉……耻度太高，臣妾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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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爷最了解素素这毛病，挥手道：“都下去。”等人都赶走了，他亲自弯腰把她的两只脚放在香炉上，一面握着一只她的脚丫说：“都冻成冰坨子了。”

    让她踩着，他再在上头搭一件他的斗篷。这下可算是暖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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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5 {/ C' B+ q7 m/ B    四爷坐在一边看她烤脚，让她压力山大，他还解释：“这次跟着出来的各家女眷也不少，只怕你这几天都闲不下来，不然就能让他们给你铺床了。”上床盖着被子再抱着汤婆子那当然更暖和。

    李薇忙说这么着已经很暖和了，现在脚就暖了。

    四爷叹气：“本想趁着你刚来，他们还没摸上来带你出去逛逛，不想天公不作美，又是起雾又是下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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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再道就这一会儿的景色已经美得让她快要醉倒了，匆匆一赏未必就赏不出来，反倒因为时间短，景色带来的震撼会更大。不是常有住一辈子的地方说不出哪里好，出去逛个十天半月的都美得说不出话来。

; _, W. u1 h8 _: Z) [    这就是脑补的功力了。

% [. e' \: j5 H3 O) T, B6 _    四爷笑：“满嘴歪理。既然你觉得好，朕也就安心了。近日怕是没空陪你，外面又冷得厉害，依朕看你也不必出去了，想逛等天好了再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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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薇表示这大概难得很，万一一直都不放晴呢？他们又不可能在这里住上十天半月。等十月三十过完，最多再收拾两天就该起程回京了。

9 T) L( `5 x$ l% |1 ~: z    当然，四爷必须要回去干活，跟着一道来的各府身上没差事的都可以多赏赏这西山的美景。

    四爷回去，她是也要跟着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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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爷听她扯完，微笑道：“不急，日后的机会多着呢，朕再带你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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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再不依啊人家不依啊，磨得他答应出去再带东西回来给她，不拘是枫叶还是个石头子都行，看看他带回来的就当她也赏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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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应她带东西回来后，四爷心满意足的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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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薇撒娇撒得面红耳赤，她这把年纪还玩这个就是因为他喜欢人磨他，缠他。其实看他宠谁都一个劲的宠就知道了，这位爷就喜欢别人冲他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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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敢这么干的勇士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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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a- ~5 @# \0 v* K    想想换成他比较亲近乐意宠爱的十三爷或太后，这两个都不是能撒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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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薇抱着手炉脑中草泥马奔腾，想来想去四爷身边除她之外爱撒娇冲他要东西的，三爷算一个。不过四爷很嫌弃他啊，认为他‘读那么多书，身上没有一点读书人的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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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嫌人家抱大腿抱得太快了。

    十四爷也爱撒娇，不过他的撒娇是傲娇款的，属于骂你就是爱你，嫌弃你就是喜欢你，我不要的东西其实是真爱。

4 X# [. V2 a! b& `. l: i" g    四爷不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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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2 ^* V( Z+ R    他不是抖M嘛。他是抖S，虽然症状不算太严重，不过由于地位太高，所以他的S面就被无限放大了。所有人都必须在他面前当M，不当就虐~死你！

    翻来覆去想一想，能跟四爷这么合拍的人满朝上下，后宫内外，居然只有她一个。

    李薇给自己盖了个第二伟大的戳，脑补得很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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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T6 R4 c) C4 y    结果乐极就生悲。她端着奶茶吃着三明治当加餐，那边玉烟一脸沉重的进来：“主子，皇后让人送东西来了。”

    后宫一把手来人，她不说大礼参拜吧，也是肯定要郑重迎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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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D0 a( l# v" `    这里的人只怕没少听后宫里关于皇后和贵妃那不得不说的故事，她在这里敢有一丝半分的怠慢，改日京里都敢传她当面给皇后一巴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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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她叫玉烟赶紧侍候她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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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爷这嘴真不愧是金口玉言，说什么都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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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Y  c4 f6 {% ^2 W& q    可等她换好衣服准备好了，让人叫进来说话，来传话的脸生太监和嬷嬷几乎要把头垂到胸口，蚊子哼哼般：“奴婢等奉皇后娘娘的话，将年庶妃、郭庶妃送来了。”

  m! M7 M! r0 V: K; r    然后他们说完就缩脖子耸肩，好像李薇要放大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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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0 j+ _; Z' d0 i    李薇哦了声，再问几句皇后娘娘还有别的吩咐吗，太后身体如何了？十分平静又自然的把该问的都问一遍，让人带他们下去休息了。等四爷回来后应该还要再问他们一遍，之后才是发话让他们回京给皇后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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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1 i! O' r& L4 m! b  v! [5 q    这群人逃出生天般出了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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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帐篷里的气氛也很糟，玉烟几个都用‘主子您没事吧？’，‘想冲人撒气就朝奴婢来！’这样的眼神表情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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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5 V+ g, l2 v; A  ?8 s& X    李薇都觉得她是不是此时不发火就不正常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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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 P2 V' c: A    其实她心里特别平静，就跟发现房子涨得比她的工资快时一样。有什么可奇怪的吗？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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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P7 P! h. ^3 }3 A    她吩咐玉烟：“去瞧瞧年氏她们都安顿好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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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2 ?  z, y) G$ d    年氏等自然就等在帐篷外准备给贵妃磕头呢。他们出京时倒是都带了厚衣服，不过皇后送的重点是给皇上的东西，而不是庶妃，所以他们的行李都不太多，一人一个小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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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4 |( Z! S- y  G, q4 s, ?    短途旅行二十升的旅行箱，带点牛仔裤大毛衣还说得过去，卷巴卷巴就塞进去了，这会儿的衣服却不能这么放，一般的丝绸不能压不能折，不然就是一道印子。何况古人的东西比现代人要繁琐的多，她们可没旅行装可用，全都是瓷罐瓷瓶，不能摔打不能磕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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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厚衣服这类进门必须品，那是必须没有装进行李箱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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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现在全都裹着一件夹棉的斗篷站在帐篷前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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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1 M0 W. c7 i) h1 q    李薇扶额，磕头就免了，先给她们扎一个帐篷住，姜汤喝上，火盆点上，别生病了吧。

4 R, K0 Y) q& o. J8 Z/ V    玉烟麻利的出去安排了，不但给了她们姜汤，连药汤都先熬好了，一人一碗先喝下去，不然刚到就病了那不是折腾人吗？

    这两个庶妃各带一个宫女侍候，但也都冻得面乌唇青的。李薇就让带他们来的那个嬷嬷先过去支应着。

5 B4 r* U& K9 w# r" G    玉烟寻了个口甜舌滑的小太监过去，又是亲奶奶好嬷嬷的喊了个遍，茶都没让嬷嬷喝完就把她推到帐篷里去侍候庶妃娘娘们了。

    等四爷回来，就见素素跟大老爷升堂问案那样坐在榻上，腰背挺着，脸色带着几分委屈和愤怒的看着他。

/ n1 o# {. E8 ?6 W" O* R- Z    苏培盛可是知道原委，皇后那边刚把人送到营地，他这里就得到消息了。只是他拿不准万岁对这事是个什么意思，所以才只说了皇后让人来，没提快递过来的四位庶妃娘娘的事。他这会儿一见这情景侍候完万岁洗漱更衣就飞快的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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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P. y/ A/ _0 N# f/ S5 U    四爷洗漱完就往榻上一倒，滚到床里把两个大枕头都堆到顶头靠着，顺手摸了一本书捧着读，时不时的喝口热茶暖和着。今晚还有宴会呢，他也就现在回来歇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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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会儿，李薇过去靠到他怀里。

0 ^6 E1 W* t6 ], q$ R    四爷一面笑，一面伸手把她给搂过来，搂到怀里再拍拍，书是再看不下去了，还要摆个样子问她：“这是怎么了？”

    她看他还在看书，想着不能打扰，就没把她那胸口的闷气吐出来，只是轻描淡写的说：皇后娘娘送人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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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j6 V4 \( v% B* \    这个苏培盛说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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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9 X% [3 U/ `& Q: c    不过四爷这时也反应过来了，事情就出在这送来的人头上。

3 Y* B% D7 Z3 q8 G$ W2 Z' r    他哦了声，喊来苏培盛：“去问问皇后让人来是什么事。”

    苏培盛暗自叫苦，就算隔着屏风也能看到那榻上万岁跟贵妃在一处，必是贵妃说了什么，万岁这是替贵妃出气来的？不像，万岁不是那等女人指哪儿打哪儿的人。那就是想问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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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P. G' S( X; I# L; E    他这么想就去盯着送人来的太监和嬷嬷深刻而详细的问了一遍，还去问了庶妃们皇后娘娘是怎么交待尔等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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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完才回来系统的汇报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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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太后的病已经好了。但听太医说最近京里着凉的人挺多的，太后就担心皇上出去前衣服带得够不够。

. O* m+ k# e& f! r    当时太后跟前自然没有永寿宫的人帮着回一句：贵妃娘娘走前把养心殿都快搬空了，不但有四爷自己穿的，还有专给他施恩赏人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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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4 I; g9 Z8 W; e. y" T    于是皇后就贤惠的紧急准备了一车冬衣皮袍给快递过来了。

    顺便还担忧贵妃照顾万岁恐会有疏漏，所以让年氏和郭氏来替李薇分忧解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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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爷听完徐徐道：“皇后实在是周到。让她们先歇着吧。”

4 |8 N6 j0 \4 h& X( b    苏培盛一听这个如蒙大赦，赶紧就退下了。

    屏风后，李薇早把头埋到四爷的怀里了。而他仿佛在想着什么，一下下的拍着她的背。半晌才恍然大悟般的说：“素素是为这个不快？”他道，“人来了还是归你管着，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她不担心。担心会忐忑，她这是像心里坠了块石头，沉甸甸的，虽然坠得心里难受，但也安心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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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年氏进来后，她一直回避着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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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年氏真就一步步的走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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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R( I) @. I) Y0 i8 i2 a    论位份，长春宫里还有个早封的苏答应。真要论脸长得好坏，家世的高低，年氏真不是那几个庶妃里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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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5 v3 y) G* s! l    事到临头，她反倒比别人更想早一日看到结果。

第391章 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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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U' O8 y" z( J( \; h    四爷说的那句‘这些人都归你管’并不是空话。不到晚上李薇就明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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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氏和郭氏连出个帐篷都要让人过来请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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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4 t7 j1 i) Y. M, z5 F8 v' n    这也算是封建遗毒了。清朝又有奴隶社会的倒退,再加上汉人传统在清朝被进一步的扭曲，综上所述,在满族这边年氏和郭氏的身份近似女奴,这意味着她们不但没有人身自由，连个人意志也被一并剥夺了。而在汉人那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能见外男神马的……

    所以年氏和郭氏想在帐篷外面不小心撞见四爷来个偶遇是不可能的，她们能出现在四爷面前的唯一机会就是被宣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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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是四爷召还是李薇脑抽了召她们都行,除此之外她们要乖乖的留在那巴掌大的帐篷里。

1 \7 P7 T: F6 y6 L, i8 }' f  u4 U    这个帐篷不是李薇故意,而是她们没有足够的身份,只能住这种小帐篷。就算是以前跟着先帝出来的庶妃等也是挤这种小帐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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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来先帝对女人也是很苛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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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薇多少有种到了考试当天才发现记错日期还有一周缓刑的放松感，但一周时间显然不够她把砖头厚的课本和几大本参考书都通读一遍,最多够把作业再看看。所以如果这门课一开始就学得不好,这一周的缓刑也于事无补，还是寄希望在补考会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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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6 j  p/ E& S2 r- ?  F9 k    她现在更想早死早超生。

    ——但她绝不会自杀般的把年氏给召到四爷面前说‘万岁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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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  A3 D- e$ s0 K  `    抱着这种复杂的心态，今年的西山圣寿结束了，年氏和郭氏从头到尾就在帐篷里住了住，连西山的风景也是来的时候和走的时候看了几眼。

    李薇让人给她们送了几枝折回来的枫叶。

    当然不是四爷折给她的那些，这是下面的人以为她喜欢这个，折来送给她的。她就顺手让人给年氏和郭氏送去了两瓶。

& o7 D* N# Q& b( U    四爷知道了笑着对她道：素素做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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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k- s6 R0 o1 T2 p    她笑了笑，道就为爷这句好，她做的就不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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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送枫叶是种客套。就跟四爷抱怨当皇上后都是他赏人，别人不再给他送冰敬炭敬一样。下位者伏首叩头以示崇敬，上位者就要慈蔼垂询以示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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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恭敬假恭敬不知，真疼爱假疼爱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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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8 w& W" Q, f2 X3 D% `* [  c2 P    不过人家既然磕了头，她这份疼爱也要如期发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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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不止有枫叶，听说他们厚衣服带得不多，她还拿自己的衣服给他们。

    回程时比来的时候要轻松一点，因为接下来的一个月没有需要准备的节庆了，所以四爷也不急着往回赶，带着她一起回到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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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5 \$ T5 D" I6 `0 X3 T    年氏和郭氏当然也随行在侧，她们的车就跟在李薇的车后。

    回宫这一路上还是一直是阴天，仿佛太阳躲在云层后不是不肯出来。京里也是一样，衬得紫禁城显得更加肃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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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1 D: n' p5 f+ Y" v# N9 c    四爷跟她回宫后的头一站自然是宁寿宫。

    宁寿宫里的人比较少，但也有十来个。东六宫的成太妃、密太妃，还有太皇太后那边的宣太妃都在。东六宫就是皇后带着已经指婚的宜尔哈，戴佳氏和博尔津氏。

    四爷进来时，两个年轻的儿媳妇都避到屏风后去了。其余如太妃等也都见过万岁金面，也一同避到偏殿去，把这里留给这对天下最大的母子说话。

    李薇和皇后都在一边侍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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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爷坐下问太后现在感觉如何？睡觉好吗？吃饭吃得香吗？咳嗽吗？口干吗？头疼吗？还流鼻水吗？

- G3 z3 ?/ X  X: t& C    他本来就是这么个细至入微到变态的性子，问了太后再问方姑姑，还要来太后最近用的药方子自己斟酌，再把给太后看病的四个太医都喊来。

1 U! H/ \. |6 A1 s+ @! o. y    前后问了有半个多时辰，李薇和皇后从头到尾都面带微笑十分欣慰的看着四爷是如此的孝顺太后。殿中众人也都是一脸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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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穿越能得奥斯卡，她历练多年，奥斯卡可能差点，说不定能期待下金鸡百花神马的。

- c/ w4 v7 O0 ^% A6 G# R8 u    那边四爷和太后这对母子正在彼此努力熟悉对方，可能都有点用力过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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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8 r+ K& ^1 X% T2 ~    这边皇后也问候李薇：贵妃此去一路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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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9 A' d; j+ M% |" t    李薇：皇后辛苦。

7 D$ K) ^9 R+ y7 I    皇后微笑：有你在万岁身边我就能放心了，这么多年也就你跟着万岁的时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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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薇：皇后过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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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头顶灯泡一亮，笑着问：对了，年氏和郭氏侍候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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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L5 B7 I2 S9 I; d  H    李薇自进宁寿宫后第一次笑得如春花般灿烂：“皇后娘娘调|教出的人，自然不差。都是十分懂事又有规矩的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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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她说的一点都不亏心。年氏和郭氏在年纪上当她的孩子完全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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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Q& T) ?6 _( j6 t    皇后轻轻松了口气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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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a$ y" B5 p+ a6 V% H5 U    两人坐得比较近，她就握着李薇的手恳切的说：“你看着好就多提点她们些。要是他们能侍候万岁侍候得好就是你我的功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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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TM是个贤惠大度的皇后。

0 p$ Q( @% s8 u( [* }    李薇感觉到皇后现在的策略就是‘我杀不掉你就把能杀了你的推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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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被皇后给握了下手，李薇恶心的回到永寿宫还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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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z5 X$ L) ^  ]3 W3 i& [    玉烟几人见她面色不好都以为她是累着了，赶紧侍候她躺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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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0 @# R6 }/ }. V    这时外面苏培盛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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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d1 o; z# C2 |: X    玉烟出去悄悄把苏培盛拉到茶房：“公公来是有事？”一面说一面端了碗茶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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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O' J! B+ {* D, j    苏培盛急也不急，接过茶没好气的说：“你说呢？傻丫头，万岁爷进了养心殿没见着贵妃，这不就让我来请贵妃过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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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爷看过太后就先回养心殿见人看奏折了，李薇多待了一会儿，等太后要休息了才告退。那边四爷批完折子回东五间没见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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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9 o; W. E6 b5 u    苏培盛当时跟着，就见万岁爷进了东五间还愣了下，转头问她：“怎么不见贵妃？”不待他答贵妃回永寿宫了，万岁爷想起来了，道：“哦，大概是回去看孩子了。去把贵妃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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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6 J- O! |) y* r) f! T    苏培盛：“喳。”跟着就往永寿宫来了。

- Y4 c; j; `. ?    结果贵妃这是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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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k8 m; Z0 }) u- w    玉烟自然不会去叫主子，她跟这里拖时间呢。

    苏培盛觉得玉烟这丫头挺不开眼，万岁想见贵妃了，你还不赶紧去把你主子给喊出来？要不是他进不去贵妃的屋子，他都能自己去叫。

    不过贵妃身边的人一直都这样，胆大包天的厉害。都是让贵妃给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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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培盛没话说，放下茶盏回养心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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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时，四爷带着人过来了。他悄悄进了屋，见素素抱着他的枕头睡得很不舒服的样子，眉毛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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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给她换了个姿势，让她躺好。可一躺平就好像很不安心，非要团在被子里，怀里再抱着他的枕头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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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坐在床沿陪了她一会儿，出来让玉烟不要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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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9 {( Y( H5 G3 Q; H. C/ K    “让你主子睡到自己醒过来，朕晚上再过来。”他道。

" X# j/ J( }/ A$ k6 E    回了养心殿，一时也无事可做。照行事历此时有半个时辰左右的空闲，他本来想找素素用膳，两人再说说话。

    不想她路上累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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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n, R0 _: Y% F& @    四爷自己用饭就快了，简单的一吃就算了。吃完让人把库房的账册拿过来，太后病愈需要大加赏赐。

) Q- z: |! H+ R8 Z! O9 }0 G; P/ ]    宫外的赏起来简单些，宫里的也就几个需要他赏的。东六宫里，太后病的这段时间里常去陪伴太后的如成太妃和密太妃，常代太皇太后去给太后问安的宣太妃都要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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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z3 w* |* v: ~, Q- U    西六宫里，皇后要赏。给皇后帮了忙的戴佳氏也要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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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昐的福晋博尔津氏……

    四爷犹豫了下，还是决定这个赏就不明着给他们夫妻了，隔几日悄悄赏弘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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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去西山，他特意弘晖和弘昐都没带。就是想冷一冷现在的局势。不管他承认不承认，在这两个孩子都成亲后，朝中聚焦在他们二人身上的视线已经越来越多了。几乎是恨不能拿放大镜把这两个孩子从里到外都看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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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P% p. m* `$ F( @# g- v/ L    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理亲王和直郡王就是弘晖与弘昐的前车之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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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培盛一直在旁边看着万岁一面皱眉，一面翻账册落笔。东五间里贵妃不在，静得都有点吓人了，跟公堂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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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爷写完，拿给苏培盛：“拿去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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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4 B' C# ?% R& q+ G# h( \, d    苏培盛答应着，捧着就去库房了。他要照着万岁写让库房的人把赏下去的东西都抬出来一一验看，然后再去回禀万岁，再往各宫赏下去。

    在库房的大堂里，他一面念着，下头的人一面把东西抬上来给他过目，另一边还有管库房的账房在抄录，某年月日，某库，某号箱，某物，由万岁赏某某某，具结。

8 o- W% e/ Y& k& Z, M; d0 ]    突然苏培盛卡了壳，这一堂的人都停下来看着他。

    账房太监先开口：“苏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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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G8 U0 g2 }( L8 N) A6 \    苏培盛盯着那最后两个名字嗯了声，慢慢念道：“咸福宫，同道堂，年氏，赏苏绣两匹，湘绣两匹。咸福宫，同道堂，郭纸，赏苏绣两匹，湘绣两匹。”

第392章 荣辱相系

* B, p% o$ O# z+ l2 S% b    李薇一觉几乎要睡到天荒地老，但睡醒起来就像没睡一样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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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她睁开眼睛时有半天搞不清现在是什么时间,她是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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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着一只手伸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温暖干燥,带着书和笔墨的香气。他就坐在她的床边,“睡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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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天已经黑了。李薇没想到她会一觉睡到现在,等她看到窗下的钟时吓了一跳，“都八点多了？”正确的说是八点二十五。

, O7 _: t1 b4 _8 Q    都到睡觉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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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f" m! @. ~5 y- Y" X    “不用急,这几天赶路你大概是累坏了。”四爷喊人进来侍候她洗漱,“换身衣服挽个髻就行了。”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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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烟就只给她换了身衣服,盘了个髻。除了头上的两根簪子，其他什么脂粉首饰都没戴。

    四爷牵着她去外屋榻上，这边玉烟带着人赶紧把床重新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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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薇到现在还仿佛没有睡醒般，坐下后也不饿不想用膳,捧着茶从脑海中扒出宁寿宫的事跟他聊。他上午走得早，不知道后面她们都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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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也没说什么。太妃们加公主们和儿媳妇们，都是顺着太后、皇后和她的话题在聊。话里话外只有两件事挺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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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是宜太妃说九爷从江南寻回来好几株上好的牡丹花，请了匠人细心照顾着，最近养出了一盆二乔，正想送给太后赏玩。

* q! C( [" C2 W5 q% u    宜太妃也算是能屈能伸的典范。太后笑着推辞了两句，道你儿子献的好东西，自然该归你这亲额娘，我怎么能夺人所爱？

    宜太妃笑道，老九是我儿子，怎么就不是你儿子了？

    不管太后怎么推，宜太妃都能把这话滴水不漏的圆上，也没显得她特别巴结。还都跟开玩笑似的。

    最后这花还是让太后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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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爷听得发笑：“老九前日也说要送朕花，看来他是真的养了一园子的花儿啊。”

, I6 h$ d  C+ ]7 ^2 H    李薇倒挺佩服九爷的，要说都是抱四爷的大腿，在正事上帮他的帮算，在这些闲事上做出成绩来也算。九爷走的就是送花一路，还真是渐渐让他在四爷面前挣了不少人情分。至少现在听他提起九爷，语气是和缓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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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着成太妃说七爷回来后说端仪嫁得不错，那边的公主府建得很好，驸马也十分体贴。

    再有密太妃说了个笑话，是说十六爷成了安郡王后，外头人喊他安王或王爷，自家人亲近的还喊他十六，于是某天他喝醉了，十五对他的随从道：“来啊，备马，我送你们王爷回府。”然后再扶起十六说，“十六，跟着你的人走吧，路上小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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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 o5 R0 |9 z    十六半醉不依了，拖着他哥说：“哥，你怎么只管那个王爷不管我？”

' r7 |3 z# }) l1 f    四爷噗哧一声就笑了，手上的书险些掉下去。他就是不看也要抓着本书。

9 O& i/ ~* Y, p( B* U    笑完就道：“十六都这么大了，还不懂事。”

: q; b9 ]7 R: z8 R    李薇只是懒懒的笑，没吭声。

. Y0 S. N* y, g: ^+ v! N" e* x    就因为他是王爷才能这么不懂事呢。十五和十六兄弟两个，十五就比十六精明厉害，于是四爷封的是十六而不是十五。真换个精明的兄弟让他去做郡王？四爷才不会这么笨。

    说了一通话，四爷才叫人送上晚膳，挺简单的米粥和清炒的几样菜。

    可是送上来她还是没什么胃口，倒是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的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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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爷一边给她盛了一碗清鸡汤，一边道：“明天叫太医来看看。朕想你刚起来时没胃口才特意拉着你说话，怎么好像还是没睡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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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薇摆摆手，把清鸡汤喝了，就着吃了几个花卷，别的都没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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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7 \2 @) J( v3 n/ }) X) B6 u5 d    “就是路上累了，不用叫太医了。我什么事都没有。”李薇想着可能就是累了，要是感冒怎么着也要发寒，头疼什么的。现在除了一个累和没胃口，别的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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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累就早点睡。这几天好好歇着，朕让弘昤回来陪你？”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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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昤今年刚搬进阿哥所，那边一群哥哥在对他的成长有好处，不然老圈在永寿宫，有额尔赫陪着还是不好。他没搬进去之前就常常被弘昐几个带过去玩，弘昐有格格之后就被弘时带着，后来因为弘时没带个好头，他带弟弟能两人早上一对熊猫眼，弘昀无奈只好把弘昤放在自己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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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W% b" |( j, Y    说起来这几个孩子倒是一个不如一个。弘昐是过得最好的，当时是她的第二个孩子，还是儿子，四爷的第二个儿子，他亲自给他开蒙，带他去庄子上骑马。

    到弘昀时就差了一分。四爷那时有担心进宫的弘晖，还要管着弘昐的功课，外面的事也渐渐多起来。后来是弘昀去了前头后才渐渐多得他几分目光。

    弘时就更糟了，给他开蒙的就是弘昐了，连字帖都是用哥哥们的。而且那时因为环境不好，虽然是府里、圆明园两处住着，但该给他的哈哈珠子没带进园子，小时候是跟太监和扎喇芬玩大的。

* O- t- O$ f/ A+ G* p' X0 h    不过当时李薇很担心弘时会被圈成个小姑娘的性子，长得腼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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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 A* j* Z    ……后来发现这都是错觉。他一点都不腼腆，当然更不像小姑娘。几个儿子里最皮的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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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6 q: B9 D: L( J1 a    弘昤出生的时候又好又不好。好是说他落地后四爷就登基了，亲自带在身边养着。著名的养心殿阿哥，现在说出去都有人隐隐认为他比弘昐和弘时更得四爷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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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爷说他真的收到过替弘昤请封太子的折子，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官，大概是自以为探知到了皇上真正的心意，想大拍龙P就递了这封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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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四爷拿这折子当个笑话看，还跟她学。最后在那折子上批道：朕闻俗语‘皇帝不急太监急’，与卿甚为相衬。

    第二天，弘昤一下课就被苏培盛接到了永寿宫，一听他说话的腔调就知道他搬过去后还是跟弘时混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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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昤正在说：“这些天老吃点心，大嫂送，二嫂也送。四哥就说等三嫂来了，我们连午膳都能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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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s7 N$ \, W- F8 m5 h  N    “后来呢？”李薇手里拿着玉烟等人整理出来的颁金节和圣寿节的礼单，好奇的问他。

    “被三哥按住揍了一顿呗。”弘昤坐在椅子上悬空，一下下的踢着脚。

    “别乱踢，不好看。”她顺口说道，拍拍他的小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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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昤乖乖放下脚，接着说：“其实我也这么想，大嫂和二嫂干嘛不商量下？都送点心，还都送甜的。他们要是能一人送甜的，一人送咸的，或者一人送点心，一人送汤，正好能搭着吃，这不更好吗？就住隔壁，两人平时还不串串门？”

    李薇一心二用：“你大嫂怀着小宝宝呢，二嫂也是才进门，弘昤要体谅她们哦。”

6 f+ ^. q3 B# f! P% B- L) H    弘昤撇撇嘴，这一点特别像弘时：“额娘又哄人。”这句也像，“大嫂那边有嬷嬷呢，二嫂身边也有人，就商量下怎么送点心这种小事，难不成还要跟皇阿玛似的设个军机处，一边递折子，一边回折子，再记档下发这么复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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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薇被他说的没了词，严肃道：“以后不许学你四哥。”再学出个弘时来怎么办？

, w9 S! W5 P$ o- K    弘昤这一留就留到晚上四爷过来了。严父版的皇阿玛先板着脸把弘昤带到书房去考问功课，然后就很大手笔的许愿，答应不管是明年是去南边还是北边都带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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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b/ k! K2 r1 M4 A    说起来康熙爷就很宠小儿子，四爷也有这个倾向了。他对弘时和弘昤都宠爱得多，各种好东西一要就给。

* B6 d& Z; O. }* b7 G# [% p5 G    放弘昤去睡觉后，四爷问她今天感觉怎么样？她说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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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是比昨天好了。”四爷道，“怎么没请太医？”

    “看太医还要吃药，这也太折腾了。”她道，其实想的是才回宫不想太引人注意，而且她的身体她有数。说起来最近的月事仿佛晚了些，要是下个月月初还不来，那才真该要叫太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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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Y6 T8 _: W9 O6 K! u* z5 Z    他看到她桌子上放的几本账册，拿起来看时想起来告诉她，他给陈氏和年氏都赏了东西。

. j% ]/ N% Q, x# C5 X    “朕也替你赏了。”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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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他在给她做脸，她当然不会懂事。陈氏和年氏跟着出去，不管是什么缘故，外人看起来她们侍候的可不止是四爷，还包括她。如果她不赏，那就说明是她对这二人不满了。

    可知道归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就不由人作主了。

    隔天，玉烟就把四爷那边赏给陈氏和年氏的细目拿来了，他自己赏的是布，代她赏的也是布。

    李薇一看就笑了。本来心里还不舒服呢，可四爷这事做得也太敷衍了。这谁还看不出来？就算不以为是四爷替她赏的，也该以为当时她就在四爷身边，顺着他赏的。

7 U* k4 [9 K: M" D  J7 k    不过这东西也就是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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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随四爷出去一趟，回来宁寿宫和长春宫都赏了她。这也是奖她跟着出去侍候辛苦了。

) I& V1 y2 P. U/ ~, s  I6 T9 I8 Y    没有不对，有了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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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8 H* D, H: Q* ?$ H/ v    至少她当时连赏下来的是什么都没顾得上看，直接就让人送进库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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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2 S7 h8 }, U+ G7 a5 a1 s    一场秋雨一场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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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下过雨后就一直冷下去了，十一月中旬时，某天起来小太监们居然在墙角看到了冰凌，当然太阳一出就化完了，但也说明这天气真的冷得早了。

2 g; ]3 U9 a' K2 _& J7 x  E    宫里各殿就提前烧起了炕，也都换上了厚衣服。

    李薇自从天冷后就不爱出门了，天天抱着怀炉坐在床上，让百福和造化陪她一起躺着。

    四爷从外面进来时裹着一团的冷气，进屋后就呼了口气说：“一进来就闻到你这里的甜香味儿。”

    他脱下帽子，摸了把头上显青的青头茬，“该剃头了。”他道，顺手把帽子放在桌上。

    玉烟捧上茶来，他端起喝了一口，问她：“怎么这段日子都窝在床上？叫太医来看看？”说着他就想起来了，放下茶碗认真的打量她：“朕记得半个月前从西山回来时你就是这副懒懒没精神的样子，当时叫你看太医还不肯。”

6 `- y1 ?4 S! V4 A; L, E3 E    李薇想着这才过了半个月，还要再等半个月才能确定呢。当然也有可能是错觉。她这就是懒筋犯了。

    四爷又摸额头摸手心的看了半天，还挺有模有样的给她扶脉，还要看她的舌苔，然后说她身上有火，道：“都是天天盘在炕上热的，你要是嫌天冷不愿意出去，那就到别的屋里坐坐，提前让人用火盆那屋子烘暖了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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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3 s7 {. G) C3 w8 f    刚才他按脉博时她还当他真能看出来呢，这么看也就是纸上谈兵的功夫了。

    既然没大病，四爷也不坚持叫太医了。马上就要过年了，叫太医这事多少有些晦气。他倒不是怕晦气了他，而是觉得到底对她来说不够吉利。

    晚上睡觉时，他把他的一副菩提手串压在了她的枕头下，交待她以后天天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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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手串朕戴了有十年了，也算是能染上几分朕的福气。你戴着朕也能放心。”他这么认真的说，她想笑都不敢笑了，答应他一定会好好戴着的。

# H0 L1 Q) @; r7 B# [7 g/ N; O    第二天，早上起来后她都忘了这回事了，还是玉烟记着把手串从枕下翻出来挂在她的衣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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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笑道：“万岁特意交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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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爷是这么跟苏培盛说的：“你贵主儿没甚记性，回头你提点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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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  }7 ?) C% V    苏培盛早上就跟玉烟说了，万岁赏了贵主儿一串手串子，就放在枕头下，你记得给你主子戴着。

6 B6 ], ^# v$ A5 d4 f! Z5 Y    新年前都是很热闹的，她要见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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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皇后倒是没生‘病’，她能如常见人，永寿宫这边顿时就轻松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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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2 |1 H7 g2 d    可过了几天，李薇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让人把这几日的请见名录拿过来看，再跟去年和前年的一对比，马上就看出差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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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年一天有五页人名，当然能见的只有第一页的。

    去年一天足有十几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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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一天只有三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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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5 J6 Z0 ]2 F4 u* W& z8 @    人是少了，不是她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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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0 K9 [+ Y9 Q! k    李薇一面让人去打听，一面仔细回忆。其实她也有些感觉的，以前来的人都太热情了，热情得让她想躲开，想托病不见。好像个个都捧着一颗红心向太阳，只要她一句话，他们就能拥上来陪她去打倒长春宫，打倒弘晖，推弘昐上位。

  D1 |( k5 Q9 X  A4 j" d7 [% H! C    这可不是她的想像，那些人的话或多或少都有表忠心的意思。

- Z5 P8 I4 T  G1 m2 J" g8 t    今年来的人也是有表忠心的意思，但显得……有种过尽千帆后的淡然。好像李薇答应或不答应，他们都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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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这些‘死忠’外，其余的人都开始回避这个话题了。

    李薇也感受到了，好像弘晖和弘昐，她和长春宫之间那如拔河边的局势开始降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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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7 }5 G1 G+ _/ F  C7 c/ @    这样当然应该算是好事。四爷还年轻呢，他能当几年的皇上还不好说，日后的事更是说不准，这些人现在不是在表忠心，他们是想把她和她的儿子给逼进死路。

    他们急着捧个新皇帝出来。李薇一点都不急，她巴不得四爷坐在皇座上坐得长长久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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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宁寿宫就知道了，哪怕是太后，现在也不敢说她过的就一定比康熙朝是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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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7 U- X- w( ?0 R& {. S. K6 e& V    可能地位提高了，儿子孝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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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 W2 C4 \4 l2 ~% A    但她也确实是彻底退出历史舞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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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皇上，才有她们。

8 Q9 {# m+ k' l" F3 ~    所以有四爷，才有她。

第393章 绿头牌

' G% ?" S6 l4 T5 `8 I% r    什么事就怕琢磨，一琢磨就容易有阴谋诡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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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宫里有时也怕琢磨少了,地上有坑自己还没看见,一脚踩进去崴了脚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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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e9 H0 j  `  G) U5 T8 E$ b' S    李薇拿着请见名册发了半日的呆,经玉烟小心翼翼的提醒才回神。她以为这名册有错漏之处正着急呢，李薇忙道无事,让她把柳嬷嬷请来。

9 n8 W; t1 e8 k  x: [    见过柳嬷嬷还要见赵全保和常青。

' J9 A% _" \1 r4 |    下午等弘昐那边下课了，她让人提前去阿哥所说一声，把他也给叫来。

: n* v( ^( b  H7 \) z    这么多人问过来，她得出结论：永寿宫的热度最近是降下来少许了。

    弘昐那边最直观也最不解，他道近日请傅驰等人出去的人少了。傅驰几个是伴着他从府里一路长大的哈哈珠子，何况傅驰之父还是内务府总管，炙手可热的人物。据傅驰说以前堵在他家门口请他出去喝酒听戏的人撵都撵不走。

    不过他身处后宫边缘，平时又被关在尚书房里，要说对朝堂最不敏感的一群人，非他们这些阿哥莫属了。这也是自先帝那时起养阿哥的办法，在宫里就圈在书房里，所见无非宫女太监，连后宫的母妃都不能常常见面，又不上朝不办差，对外面的事一问三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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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C+ Z# q- W% u! o1 {    出宫建府后会好一些，能收奴才，能联络母族、妻族。就算不办差也不会是聋子瞎子。

/ G) z: F! L+ H    现在弘昐和弘晖就是比较尴尬的时候。已经成亲，四爷却没有要让他们出宫建府的意思。也难怪总有人把他们当太子候备看。能在宫里长住的阿哥，除了没成年的，只有太子。

    李薇听了弘昐说的就好奇起来。难不成四爷有让弘昐出宫建府的意思？朝中有人听到风声所以才对永寿宫不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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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心殿里虽然密不透风，但一些事是不可能毫无端倪的。比如开府，就首先要选府址，要查堪重修，要内务府拨银，要选侍候的奴才。有这些事就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让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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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 ^! g8 ^! m$ l! U% y1 J: i  t5 x    弘昐早就想过了，他还真打听出来了。

    “皇阿玛好像是让人拿了一些京中空府的堪舆图过去。”他道。这个打听出来并不难，傅鼐现管着内务府，消息是傅驰给他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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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旦出宫建府好像弘昐就不再是四爷看重的太子人选了。能脱出这个漩涡也是件好事，最重要的是弘昐并不以为真的出宫建府，他就再无机会可言了。

    他与弘晖从来都只凭一样争胜负，那就是圣心。

7 B; x& t6 u1 ?8 p' L    从进宫起，他就知道他与弘晖再无和睦的可能了。就算他肯伏首，长春宫肯放过永寿宫吗？肯放过他们几个兄弟吗？额娘位至贵妃，独揽圣心三十年，生下四子一女。这样的贵妃等到皇阿玛走后，皇后和新帝真的能放过她？

1 ~4 L$ @) j" y6 e1 G% A$ r    何况他还有四个同母的兄弟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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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那时才是真正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 O6 H- W6 D1 u9 m  a% ?    弘昐这些日子想了很多，他不能错一步，要小心，要稳。皇阿玛的心思放在别的事上是不好猜，可他与皇阿玛相处这么多年，最清楚他在府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 {% Z# Z" D- m7 f5 p    就像额娘在皇阿玛面前笑了这么多年，他就知道该怎么对皇阿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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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z% i$ o) J2 Y# E! b9 ~7 P  f, |    他要像个好儿子，好兄弟。对上恭敬，对下友爱。

* C# X6 J/ p, m4 Z7 E% n    幸好这些事他已经在额娘的带领下做了那么多年，虽然现在面对皇阿玛时会有惧怕和惶恐，但只要想着把他当阿玛看，把自己当儿子看就错不了。

    李薇听说是可能给弘昐开府，心里多少松了口气。

9 T0 K& m* V8 ~& f4 V2 `9 M$ p    这不像是康熙年间，那时她对四爷登基当皇帝的事没有丝毫的怀疑。可是放到现在，她却有些不想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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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p" q( q- ~$ }" c+ d6 w    不是说四爷死后谁登基的事，而是算计太子之位会让她有种隐约要把四爷当敌手看待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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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实在是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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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薇担心开府的事会给弘昐打击，没想到他也盼着开府。

    “在宫里住着实在是不方便。而且我也大了，想做些事情，不是天天跟弘时、弘昤他们一样在尚书房读书。”老读那些空洞的文章有什么用处？他宁愿去外面做些实事。

. P5 g  [; l0 a    李薇想了下，这个倒是可以给四爷提一句。四爷知道后如何安排就不知道了，不过以她看来，四爷应该是信不过像弘昐这个年纪的孩子的，估计还是会磨他的性子。就算真让他进六部，也是从小跟班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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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昐那边是说他可能会开府。

& t  F" o# B! I+ @$ c- [+ C    柳嬷嬷这里就是另一个意思，她说的是因为年氏和郭氏这两个庶妃。

    李薇没想到这里还有她们的事，但也很容易想像：“宫里觉得她们两个得宠了？”太可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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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1 v  F8 E1 \$ n    柳嬷嬷笑道：“主子是个心宽的，不知这宫里的事。主子们一句话，下头人都要想出百八十个意思来呢。”

    她道这里头有两个缘故。一是皇后特地把郭氏和年氏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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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L  Q6 d; B    没点儿缘故能行？说不定就是万岁在那边想要新人了，发旨回来让皇后送人的。因为没人知道这人到底是皇后送过去的，还是四爷发旨回来叫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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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要紧是回来后四爷赏了，李薇也赏了，这才把她们两个给显出来了。

    李薇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里头还有她添的一把柴。

    柳嬷嬷一开始也是有些怕的，不过后来从侍候郭氏和年氏出去的嬷嬷嘴里打听出来了。那个嬷嬷虽然是长春宫的人，不过长春宫的规矩早坏了。那嬷嬷就说在西山时，万岁一直是跟贵妃在一起的，压根没宣她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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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6 J% p: a" j  n    言下之意是很失望自己白跑了一趟腿，跟了两个晦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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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嬷嬷安心了，赵全保却是另一个说法。他听李薇问起时虽然说得云淡风清的，但还是透出来外面有些话开始说永寿宫要不成了，贵妃要失宠了。

* X% _* x8 W  d8 E. h    “都是群乱嚼舌头根子的！一个个就盼着咱们倒下好上来踩一脚，全都看不得人好！”赵全保当了太监总管这许多年，也算历练出来了。这话说的轻飘飘的透阴风，李薇不知怎么的就想起电视剧里的反派身边的太监都这样，但都没赵全保有那种阴毒劲。

# `+ n: q6 A* @9 e    赵全保其实现在面容还如二十八九般，皮肤好，细腻有光泽，面白无须，眉梢眼角全是城府。他不算长得特别好的，但都说男人三十后靠的就是气质了，那他的气质绝对一流。有种特别内敛的感觉。

1 j6 p; Q" `' J( Q" p    李薇噗的一下就笑了，倒把赵全保和玉烟都笑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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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没事。”李薇摆摆手，忙给自己的两个大将道歉。

7 e  B$ P( z9 B! H: k$ Z' ^4 \    赵全保没当回事，能逗笑主子是光荣！虽然他也不明白刚才哪句话把主子逗笑了。他转头说的还是这个，听他说倒是叫李薇茅塞顿开。

7 L; m$ Z2 a( Z/ e# {; c+ ?. I    不止她自己想着四爷什么时候看腻她了去宠爱年轻小姑娘了，西六宫的人也都等着呢。一见郭氏和年氏起来了，个个都觉得‘终于到今天了！贵妃终于要失宠了！’。

    然后一窝蜂的去捧郭氏和年氏的热灶了。

. c$ y5 K# @0 i$ Z4 E1 D) N    都说人走茶凉，其实真正的是人未走，茶就凉。

    李薇想起以前上大学时，当时市里有个文件说要改革，领导班子年轻化还是什么的，大概就是他们学校的几位主要校长和副校长要动一动。当时的校长一把手是个年轻的，才四十多。但下面的几个副校长里头倒有几个快到退休年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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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D& o5 A, Z8 E7 X$ c2 t    于是学校里就传这些老副校长要退位了，新人要上台了。

+ G9 R+ H# g- S4 ^% I    学校的论坛里真是热闹了两年。因为这事最后吵吵了两年，直到李薇毕业也没个定论。学校论坛上还有一个帖子说这就是咱们政府的办事效率，太有风格了！

    当时就有几件事显得很不给老副校长们面子。学校的领导班子每年都有一次出国旅行，科级的领导头头们就是国内旅行了。当然这叫考察。于是那两年这个出国考察的名额就没这几位老副校长的了，美其名曰要把机会让给年轻人嘛。

0 S3 z! H6 P7 u4 _; h7 Y4 W8 l    还有学校里也有各种科研拨款，但拨多少用多少就难说了。除了真正的写论文准备发表的人员外，副校长们多少也会管着几个课题，当个总指挥的意思。基本就是挂名拿钱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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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5 T0 O9 G: \5 O) [    于是这种外快也被让给年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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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也不是怪那些人听到一点风声就去捧别人，她这边还没人敢踩。主要是这个机会难得，就像她用了玉瓶和赵全保多少年？不就是因为他们是第一个凑上来的吗？

! t1 B8 s4 S4 A5 s9 t4 {    第一个表忠心的人总是难得的。表忠心都要越早越好。

    三爷在四爷一登基就跑上来表忠心，四爷虽然看不上他，但对他的赏赐从来都是一等一的。与十三爷也差不多了。

* W( G1 X! A: P, K# w1 d    这些人去捧郭氏和年氏不过是想抓出这个机会好出头。真不成再退下来，主子不好了是留不住人才的。刚进宫那次换宫女就是这么回事，眼见侍候的主子红不了，宋氏、武氏等人身边的人不是都走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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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 @/ ]7 N% {5 H% }! r2 u! @+ Q    所以，李薇对这些人去追捧郭氏和年氏并不生气。

    只是不同的人看事情都有不同的角度。赵全保生气也是情有可原的，何况他是为她着急嘛。于是李薇赏了他两件斗篷，几件好皮子，再加一些银子，算是谢他的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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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1 q4 X3 t$ n, V8 l9 M/ M    常青那边与赵全保无二致，这方面看起来他和赵全保看的都是一样的人。他倒是说了另一件事：敬事房的太监去找郭氏和年氏要好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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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事房专管绿头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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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薇进宫也多年了，却从来没想起过这个著名的东西。

$ O9 {/ ~# R8 Q" Y- u    “绿头牌？”听常青说时她居然问了句傻话，“我也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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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青一时没闹清她的意思，道：“当是有的……”然后就领会错了，他道：“主子放心，敬事房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将您的牌子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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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6 {8 f0 ^: i3 m: z) q( l; A    这个……应该是当然的……

0 t: u" r% C& S6 ~" z, s# c6 |    李薇难得囧了下，也是她先出丑，常青才误会了。她只是没想到她也要跟那菜牌子般的东西扯上关系。

    是她自大了，虽然是贵妃但也不是皇后。这宫里唯一不上绿头牌的只有皇后。

    绿头牌，就是说明她们统统都是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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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外面侧福晋好歹还能跟福晋沾一点的边。进宫后她这个‘妃’再贵，也是妃，成不了后。

+ r/ a& L, ?7 t" C6 V- B7 ]    李薇突然有种清醒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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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Q$ _6 P6 J/ E( |    她自失的一笑，让常青也下去了，照样赏了他跟赵全保一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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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 G& [/ E% e* M, m" |/ s9 V5 Z    晚上见了四爷后，她好奇的提起了绿头牌。

    四爷笑道：“你说没见过想看看？”真是什么事都能玩。他喊苏培盛把绿头牌取来，苏培盛当时有半天都没敢动脚，一下下的看就坐在万岁身边的李薇。

7 r, V( x# {% f" v    四爷都要被这奴才逗笑了，故意沉着脸说：“还不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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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培盛赶忙答应道：“喳！”然后迅速退出去，连三赶四的让人捧绿头牌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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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8 g' P2 }. ]5 l* X$ n    敬事房里两个太监本来正在闲得打瞌睡，一听这边养心殿里万岁叫呈绿头牌，顿时急得团团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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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办？敬事房的大太监早就去歇了！他们两个穿布衣的哪有资格捧着绿头牌去御前侍候啊？

    张德胜亲自来催的，见这两个没脚虾一样的就来气，发火道：“还不快点儿？等着吃板子吗？”

5 A( @; N4 i& Q% f5 W, R9 s, O    这两人只好先捧着跟去养心殿。

& E+ L( G9 `* z& P9 a8 r    到东五间外，苏培盛就等在门口，一见这俩捧牌子的是什么打扮就皱眉，吓得那俩敬事房太监都要吓得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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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W* t" }7 E: U, c5 {: R    不过这时没空跟他们计较，苏培盛接过托盘打算亲自捧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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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过窗纱能看到里头万岁正跟贵主儿说话说得开心呢，还笑呢。张德胜不明白了，悄悄跟在他师傅身边低声道：“师傅，这是玩的哪一出啊？”

2 Y# O! n( L2 l9 x0 I" w9 y6 n- E    苏培盛嘘他，心道他怎么知道？

    他捧着托盘小心翼翼的走进屋，站在屏风那里算是死活不敢再向前一步。还是四爷看到他捧着进来了，招手喊过来，对李薇道：“不是想瞧瞧？这就是了。”

  [( [1 k8 i6 b) n7 S' j    苏培盛顺着四爷的意思把绿头牌摆在了贵妃面前，见贵妃跟看什么稀罕物儿似的，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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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G) {6 n, O  v    万岁这是拿绿头牌哄贵妃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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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a1 E# Q8 D8 }2 j4 k; S$ ^/ ]    跟着就锤胸顿足！主子们啊，你们玩死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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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薇一眼就看到自己的牌子了，她还没真没想像过自己的绿头牌是什么样。

    上面写着‘永寿宫，贵妃，李氏’，跟着就没了。

    四爷从她手里拿起这面牌子，看她一脸的笑意就知道她这是看着好玩了，他把牌子留下了，对苏培盛说：“去，就说今晚朕翻了永寿宫的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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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Z; o) u+ O7 [: f8 {/ v    李薇头回被这么说！羞得脸都红了，还想笑，憋得不行。被四爷一把拉到怀里搂着，他还笑道：“朕也是头回翻牌子。”

    苏培盛见万岁都跟着玩上瘾了，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他配合着再捧起托盘到外头交给敬事房的太监，清了清喉咙，道：“万岁今晚翻永寿宫的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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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的敬事房太监和张德胜都有种今天出门没带耳朵的感觉。

' [+ f: `! f9 g/ x( \) c1 Q    张德胜看着他师傅：“……师傅您说什么？”万岁翻了贵妃的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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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事房太监也陪笑：“呵呵，呵呵，苏爷爷……您……不是……这？”

9 d6 x. u% r8 S    苏培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们一眼，一群不开窍的！

& h( ^9 T6 H6 Q1 {9 d& r    “还不去准备？”他扫了眼敬事房的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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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俩太监赶紧把托盘接回来，点头哈腰的回到敬事房。此时养心殿传绿头牌的事已经传开了，敬事房大太监也跑出来了，听他们俩一说也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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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俩太监之一见大太监也是一脸不解，提议道：“要不……再去问问苏公公？”

    大太监细问之下，拍板道：“就照这个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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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万岁进宫后这还是头回翻绿头牌，之前一直是贵妃，所以他们敬事房也形同虚设。不管今天晚上这是怎么回事，好歹算是帮了他们敬事房一个忙。

    露脸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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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个太监倒是很快翻出来记上了，多么干净的一笔啊！头一回。

    之前的倒是都是贵妃的印，一水的全是永寿宫记。只要贵妃进了养心殿，他们第二天就把这本册子送去长春宫用印。不过因为都没翻牌子就少了一道手续。今天倒是补齐了。

    他记完又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爷爷……这往下是……”

    大太监道：“往下当然是明日一早送进长春宫……给皇后娘娘行印嘛。”

    至于长春宫是个什么滋味，他们就管不着了。

第394章 局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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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的长春宫，一切都是井井有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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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英一早起来要先去佛堂念一卷经,出来后先不忙着用早膳,而是让人去阿哥所看看。戴佳氏的月份渐渐大了，元英早上就不让她再过来了,改为她这边让人去瞧。再问问早上弘晖几时起来的,用了什么早饭,什么时候走的等等。

    问过这些后才是用早膳,然后就是敬事房送来彤史请她用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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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D0 t- r( C# U7 E! h    敬事房首领太监郭槐是个一脸寒酸相的瘦子，按说这宫中太监大多面色白皙,偏他肤色黝黑，跟那天桥底下卖艺的老汉一般。

+ k9 D7 ~; h' ^5 {8 m' a    但为人极为机灵,善做人，对上对下都兜得住，倒叫他在这敬事房一干就是半辈子。

    也算是历经两朝的老人了，现在东六宫里还有不少人记着他的好处。

/ L( l  f- h4 T3 L2 v6 o* ?4 w    可郭槐偏偏是个从不张扬的性子。在康熙爷在时，他侍候的再好也没见他去抱哪个妃子的大腿。到了雍正爷这里，雍正爷只爱永寿宫贵妃一个，敬事房形同虚设，也不见他往永寿宫走动一二。

    所以在长春宫里，他也还是老样子。每日的彤史都是亲自来送，见着苏答应了也是赶紧行礼，一点都没有看不起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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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s7 `7 i/ X$ I8 @3 `( [    “姑娘好，今儿这天不错哈。”郭槐点头哈腰的，亲手捧着彤史的托盘，交到苏答应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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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7 |+ @$ r- E5 q, y* [* k    今天的天气确实不错，阴了有一个多月了，今天骤然放晴，照得宫殿屋脊上的琉璃瓦亮得晃人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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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答应是雍正三年选秀进来那一群中唯一一个受封答应，还被留在长春宫的。皇后素来宽和，就委她在长春宫担了女史一职。这彤史都是郭槐交到苏答应手里，再由她捧给皇后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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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答应今日穿着秋香色的袍子，领口袖边都镶着几道边。听说这是自永寿宫贵妃身上学来的，如今宫里年轻一辈的几乎都爱这么做。

    她立在廊下冲郭槐屈膝一福，接过托盘笑道：“有劳郭公公了，我让人给公公煮了一壶上好的铁观音，公公尝尝看他们煮得到不到火候，闲时也指点他们两句。”

4 \, K1 C3 T% @! ?1 b5 j: W$ B$ A    郭槐见苏答应这么抿嘴一笑，真如春花灿烂，心里也嘀咕，不知那贵妃是何种品格，让万岁爷把这群鲜灵灵的小姑娘都这么搁着不碰，那不是暴殄天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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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连忙道谢，苏答应自让小太监领着郭槐去一边用茶候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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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5 l8 I7 {" k% m% v    她捧着彤史走到正殿东暖阁，静静的站在门外等着。门口守门的宫女看到她来纷纷行礼福身，一个宫女提醒她道：“娘娘才用过膳，刚才见人把洗漱的水抬进去，想是一会儿就要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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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答应轻轻冲这提点她的宫女笑了下，然后大家就都不敢说话了。

; t9 x, A8 l  w2 W; f    长春宫的规矩一向大，守门看房候差的统统不许交头接耳说闲话，被大宫女或嬷嬷瞧见了就让顶着水碗贴墙根站着了，还要饿上半天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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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d1 v4 U. h7 @; a    苏答应立在那里纹丝不动，连手上捧着的托盘都不假他人之手。这东西从郭槐交到她手上起就不能再离了她的视线，更不能让别人拿着。不然回头有一点半点的错，就是她全家砍头都赔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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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脚下穿着三寸高花盆底，两条腿绷得笔直。要说累是真累，当年在家里跟着嬷嬷学规矩时也练过怎么站，可她真正一天天把站功练出来还是进宫后的事。

    刚进宫时，只有她受封答应还留在长春宫，家里人都说这是她的运气，是皇后的看重，嘱咐她要好好侍候皇后。她自己也是这么想的。进来八个人，只有她一个能住在长春宫里，其余的人全都被拘在了长春宫后面的咸福宫，平时连出来走动一二都难。

    当时，她真的觉得自己的运气是她们中间最好的。

( w# V% ]+ `# q8 m6 n, o8 u9 N8 t    ……也应该是她先承宠。

& l8 {8 u" F: `  d    可是郭氏和年氏被皇后送到西山后，她才仿佛明白过了什么。难道因为皇后要用她，让她在长春宫担了女史，所以反而不会再提拔她了吗？她自诩平时侍候皇后无不尽心，在长春宫里当差没有一点点的疏漏。

    可为什么皇后听了恪嫔那里的话，就认为郭氏和年氏听话懂事？她呢？皇后把她忘了吗？

* K4 ^0 D1 q1 Z# K    但她却不能抱怨。直到郭氏和年氏回来后没有承幸她才放松了。

% e+ g/ z6 \6 A! k) O. n: K    她不甘心，怎么能让咸福宫的人反倒走到她前头去？

    苏答应轻轻吁了口气，她认真侍候皇后，总有一天，皇后不会一直忘了她的。

    屋里，元英用过早膳还有几分空闲，问庄嬷嬷：“敬事房的人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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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嬷嬷忙道：“苏答应就在门外候着呢。”想起苏答应塞给她的尺头，那是皇后赏的好料子，送出去能卖二十多两呢，就添了句：“奴婢瞧着，郭氏和年氏回来后，苏答应像是更加勤勉了。”

' O& p/ p5 }0 d3 L    元英也发现了，最近她吩咐什么事，苏答应都跑得极快。

    她不自觉的笑了下，庄嬷嬷观她神色，又说道：“大概是见主子提拔郭氏和年氏，有些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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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t: Z+ w  H$ G+ @7 _    苏答应所求无非是圣宠，皇后先推郭氏和年氏出去也未尝没有探路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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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4 g3 |; V9 X  Q    元英摇摇头，果然道：“这事急不来。”

    庄嬷嬷也只是替苏答应探探皇后的心意，见果然如她所料，就闭上嘴了。能给苏答应交差就行了，至于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就不归她管了。其实年轻女孩子沉不住气也正常，眼见明年又要大选了，她们这一群里还没一个被万岁召见过的呢。

9 w' a2 A* u  T; j5 y/ Q! w+ b    就像那咸福宫同道堂里住着的年氏，一直以来多清高啊，管得侍候她的宫女在她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也不跟同院的人交际。现在还不是急了？

    等苏答应恭敬的捧着彤史进来，翻开一见昨晚又是永寿宫贵妃，元英心中暗暗叹气，却也面色如常的用了印。

& V: A: V' k+ r    苏答应的眼角扫到彤史上的那鲜红的印记，端正的写着永寿宫，贵妃，李氏的字样，像是要烫坏她的眼睛般匆匆移开视线不敢去看。

    元英翻了翻前头的，合上彤史：“拿出去吧。”

. X" v, _/ s8 r  |2 R    苏答应接过后躬身：“是。”

4 w# A  U! w  K    之后几天还是跟往常一样。天还是那么冷，宫女们的屋里点着火盆。苏答应住的屋子比宫女要好一些，里面有张炕，下午烧一个时辰，睡一晚上都暖暖和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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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她交好的几个宫女常来这里蹭她的炕睡。苏答应也不拦她们，能多交几个朋友总是好的。

    这日，她晚上回来时就见屋里炕上挤了三四个宫女，正在嘻嘻哈哈的在做针线。其中一个看到她进来连忙跳下来，指着桌上的食盒说：“姐姐回来了，外面可是冷得厉害，这是我们带过来孝敬姐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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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P+ p  ]" r5 n. r. A6 r    食盒打开，里面是两个盘子，却是拼得两盘点心。大概是他们从膳房拿来的主子吃剩的，几块羊奶酥，几块红豆饼，几块白糖糕。

    要是苏答应还在自己家里，别说她不会吃这等剩下的点心，就是她身边侍候的大丫头都不屑吃。可在宫里这却是难得的好东西。苏答应心里酸苦，脸上却笑道：“可要馋死我了，等我去煮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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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 [5 E# \5 e    她的茶是好茶，皇后赐的铁观音。一煮出来满室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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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答应顾不上自己，先捡了几块看着卖相还不错的点心，再捧上一盏茶，特意送到隔壁去。等她回来也坐到炕上，用被子裹着脚，跟宫女们吃点心喝茶，点心渣子和茶水渍掉在她的被子上也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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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因宫女们消息灵通，常能告诉她一些宫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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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a2 m9 v. b1 N; ^+ S* m    比如现在储秀宫的戴姑姑当年就侍候过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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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1 G" n8 E7 e    比如挑香悄悄跟人抱怨过年氏不好侍候，冷冰冰的不把人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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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女们都挺不喜欢年氏的，她们虽然是侍候人的宫女，可在外面也都是有父有母有头脸的人，父兄也不乏为官作宰有出息的。要不是身在包衣，何苦要选进来看人脸色过活？

, l8 ?. ?" g  O/ v" W. ]    年氏拿她们当她自家买来的奴才待，实在太过分。

    “还不是主子呢，主子的谱倒摆得挺正。”宫女私下说年氏，都道她也不是什么龙子凤孙，一朝选进宫就先把主子的款撑起来了，还不知道有没有那个造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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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1 @  O* Q. ~3 b! n    “我瞧她倒是一门心思跟咱们长春宫学呢，瞧那规矩摆的，恨不能立刻就坐上一宫主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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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自己还是个庶妃呢，规矩摆那么大，可见这人心也大得厉害。”

    “我瞧她倒不是真想跟咱们皇后娘娘学，她也没那个造化。不过平时里是太孤傲了些，瞧着也不跟她同院的交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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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6 `7 B8 o' T6 @    一个宫女压低声音：“我听说，之前咱们东配殿的恪嫔娘娘不是找人来说话吗？她好像挺瞧不起那些过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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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S+ }/ p    其他人也跟着都压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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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 B1 \* x2 f: \; ]9 B* j    另一个道：“难不成是嫌人家巴结了？有本事叫她别来啊。”

    第三个说得公正了些：“恪嫔娘娘叫她怎么敢不来？我听侍候恪嫔娘娘的人说，年氏过来时确实还挺拿架子的，不怎么肯奉迎恪嫔娘娘呢。之后恪嫔娘娘那回后不叫她了，她也没有让挑香去找恪嫔娘娘的宫女说说好话。”

    一个惊讶：“还真是个清高的？乖乖了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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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答应只管带着耳朵听，从不接话。只是她没想到年氏居然还是这样的人。那这就奇怪了啊。

9 ^; o% Z4 m5 Q4 X4 E    ——她这么不识教，皇后干嘛要提拔她呢？

$ ~$ @2 Q" o, y% ]& `# O* f    东五间外，郭槐今天是亲自捧着绿头牌进来的。万岁爷今天又叫绿头牌，还是带着贵主儿一起，只是最后翻的还是永寿宫的牌子。

    主子们玩什么轮不着他来管，只管小心侍候着也就是了。

    黑洞洞的天上飘起了细雪。当差的太监没有在身上披斗篷的道理，郭槐想着今天回去一定要先灌一碗姜汤才行，一面往屋檐下站了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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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李薇点过来，发现四爷后宫里的人是真少，数过来也不到十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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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道：“明年选秀，还要给爷再挑些人进来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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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爷捧着书发笑：“你倒大度，叫朕瞧瞧这脸上酸不酸？”

    她还真不是大度。只是选人这种事由不得她做主。四爷肯定要选，皇后也要选，朝臣当然不会允许皇上不选。

6 L7 k( R9 N, W+ b* H    既然要选，何不由她来先开这个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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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o: C" f, Y. x1 m    大度也是大度给四爷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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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靠过去跟他同看一本书，只觉得满眼的字乱飘，盯着看了半晌也连不成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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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2 C' n, v1 {4 U) {$ a% p5 o6 i5 g    ——眼前是一道陡峭的斜坡，她像坐在一辆车里，已登至最高，就算拼命踩刹车也停不下来了。

第395章 不悔

0 i- Z& A* k2 }) V& l    这几日,李薇都不怎么想见人。借着下雪变天的理由就窝在永寿宫里,递进来的请见牌子都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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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e9 G7 B7 J1 G$ {% \, a7 r    那个关于弘昐开府的事她也打听出来了。四爷是在替十五爷选府邸，过了今年就让他出去开府。除他之外还有十七爷允礼也要一并开府。等这两位皇叔出宫后，宫里只剩下四位皇叔了,最大的十一岁,最小的五岁。

6 n5 y9 H9 w+ y! [5 K/ V2 u    她本来都以为这里头不会再有弘昐的事了,可是跟四爷提起时,他却仿佛有些犹豫,只是没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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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v* C. g6 a+ R    她猜弘昐最后还是要开府出宫的。

, P4 ~4 f  g' L! k% j! }% T) p& q    玉烟进来说李家也递牌子了,问她要不要叫进来见见。她近来心情一直不高，玉烟很担心她，就道：“不如叫进来说说话，主子也能问问家里老爷和太太的事。”

    李薇想问李文璧今年回不回来,可是想起四爷说过明年他去直隶时要召见李文璧，今年过年大概是回不来了。一想起见不着他和觉尔察氏，她就对见李苍和李笙的媳妇没什么兴趣。只是想想过年也不能冷落李家，就让人传话把李檀叫进来问了两句，赏些东西，再让人领他去弘昐那里。

    李檀的前程是系在弘昐他们几人身上的。

    一人枯坐难免胡思乱想，李薇道：“去请二公主过来。”

    她要跟额尔赫说的自然是她的婚事。四爷顾忌物议，非要等嫁了养女才安排亲生的。宜尔哈的婚期就在明年，她对额尔赫道：“你要么是明年下半年，要么是后年年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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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 o9 N! h4 M1 k( v    额尔赫脸上看不到喜色，但也没有担忧失落，而是问起四爷给她指的人家。

    宜尔哈适婚皇后母族乌拉那拉氏，额尔赫指的是钮钴禄氏，孝召仁皇后三伯彻尔格四子博雅柱之孙，福克京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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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K: ]- W- p9 D* t* J8 o* B  C    早年四爷看中的温都家在他登基后自然就不合适了。宜尔哈那个是因为乌拉那拉家跟着皇后水涨船高才没丢了这门婚事。听说四爷早年就给这两家打过招呼，两家的男孩全都被管着，二十多的男人了连个花酒都不敢吃，平日里功课也不敢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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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U1 ^  B1 J3 b    不过四爷也没委屈原来定给额尔赫的那家孩子，理亲王早年跟他提过要替他的女儿们求恩旨，正好他的福晋石氏所出的三格格还没着落，跟额尔赫同年。他已经让人问过理亲王了。

- U* c. f" Y; i: v3 {    理亲王没有意见，四爷打算等办完额尔赫的婚事就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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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这个福克京阿，四爷也叫进来看过了，说是长得相当不错的，人品学识都好，必然不会委屈了额尔赫。

    李薇没见过，但她对四爷在这方面的眼光有信心。能被他说句好不容易。她也是这么跟额尔赫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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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得出来额尔赫多多少少还有不安，安慰她道：“夫妻两个过日子，一对有一对的过法。这个额娘没办法教你，不能生搬硬套。只是打个比方，要是他爱吃甜的，你就别给他咸的，哪怕你觉得咸得再好吃也别劝着人家吃。你可以不跟他一起吃甜的，但别一个劲的说甜的这不好那不好。”

' z! K4 U  j- U) I9 d5 G; ~    夫妻相处，求同存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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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2 }2 a% m. B! ?    额尔赫回到东配殿还在想额娘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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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额娘所思所想都是担心她嫁过去后过得不好，或者以为她会害怕出嫁。

    其实她一点都不害怕。宜尔哈嫁人后，她就知道很快会轮到自己了。弘昐他们也在悄悄的替她打探钮钴禄家，还有福克京阿是个什么样的人。

    弘昐说他看起来与她年纪相当，但为人很稳重，不是个轻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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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 i% [" g! l" y    弘昀说是个懂事的，有些眼色。

    弘时说长得还算不错，个头比皇阿玛还要高一些，小白脸挺风流的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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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额尔赫谢谢弟弟们的关心，不过让她有信心的不是钮钴禄家如何，或者福克京阿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有信心是因为她有四个弟弟。

; U8 {2 j) N  |3 `6 O    她不会像那些嫁人的公主那样早夭，不管她们是怎么没的，她都要长长久久的活下去。还要活得好，活得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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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 i" F7 l* m; a, B8 N' E    而钮禄钴家是个什么样，福克京阿好不好，她都能慢慢的去了解。嫁人既不会是一片坦途，也不会是刀山火海。一切只看她会如何去面对。

    而且，她也确实需要这门婚事。一则是钮钴禄家确实不俗，她与福克京阿的联姻对两边都是个助力。

3 N: f2 U  U4 w. F5 p$ ~- s    二则，弘昐大概近两年就会开府了。他和额娘都是这个看法，她先出去也能探探风声，到头来都住在京里可以互相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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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7 ~* _. ]* [% G2 t7 a1 G    她是额娘的第一个孩子，虽然是女孩可还是受尽宠爱长大的。她一直记得东小院和抱着百福睡觉的童年，那时真是无忧无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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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V' P; p& ]4 y: y; Y3 q3 _    现在她还记得很清楚，在她小时候有个特别有趣的印象。就是东小院就是阿玛的‘府邸’，皇后住的正院就像去七叔家一样，是另一个‘府邸’。只是正院跟阿玛的‘府邸’住得特别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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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 K/ c* U# P0 O    额尔赫不自觉的露出一个笑，想起以前就觉得还是当时幸福得多。想得特别简单，阿玛天天都来，额娘每天都笑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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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y# q% K+ W! K) U: J0 J3 j    可能人长大就会有各种各样的事发生吧。

    直郡王大格格嫁人后，直郡王府里就再也没有遇上过喜事。或者说也有喜事，下面的几个堂姐也都陆续嫁人。可短暂的表面的欢乐之后就是更大的悲伤降临。

    阿玛一日比一日忙碌，再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看他们，关心他们的学习和功课。她还记得阿玛怕她吃太多会发胖，要额娘管着她的点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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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3 n# q. q! z/ i    后来，她和弘昐就承担起了照顾弟弟们的责任。

    额娘也慢慢变了。她开始用更多的精力去关注阿玛，把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他身上，有时甚至会长时间的忽略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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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r' @, h2 B. j/ _    额尔赫也曾经委屈过，可她那时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再把皇后当成另一个‘府邸’的主人。而且经过直郡王大格格的事后，她才发现他们的命运全都如同风中的烛火，朝不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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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w3 f. A: ^& q: ?    她当时虽然还不太明白，可她相信额娘一定是非常关心他们的。她绝不是把他们忘到了脑后，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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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8 t# z* a' z6 o& f6 u3 O- v# n    ——而是只有抓住阿玛，他们才能过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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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Q% j$ @- ]  i' }$ {; n* E    最近宫里的传闻让人不安。她当然也听到了，就连阿哥所里也时有耳闻。弘昐、弘昀、弘时都知道，或许对他们来说真正艰难的时刻就要到来了。不管额娘还是他们都已经有所准备。

    额尔赫也准备好了。

    额娘替他们遮风挡雨已经很多年了，现在是他们回报她的时候了。从今后轮到他们为她撑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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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6 D& T5 [' v* \; j  h- J1 Q# {4 H: l    外面的天渐渐暗了，宫女来问她几时摆膳。额尔赫看了眼天色，让宫女去看看扎喇芬吃了没，没吃就叫过来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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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2 V* K1 G/ r# o) L! T; q% m    宜尔哈要忙出嫁的事，最近更是忙得一点空闲都没有。这样扎喇芬就落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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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P4 Z0 v2 I- ~9 n; K- K, D    以前相交是图姐妹情谊，现在相交更是图日后能携手共助。皇阿玛就只有三个公主，她们三个拧成一捆，有事能互相帮助才是皇阿玛特意让她们三个都留京的原因。

    就像弘昐他们在尚书房交朋友，弘昐放他的哈哈珠子去外面交际，都是为了找到同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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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需要自己的同路人。不止是宜尔哈和扎喇芬，等她出宫嫁人后还要跟京里以前玩得好的手帕交都联系起来。

: O8 d  ~6 P8 a, I; ?6 P: ?    扎喇芬很快过来了，她这几日也明白过来大姐姐是有心要把她给拘起来，不让她去掺和长春宫和永寿宫的事。她当然不会这么不自量力，只是她有些担心恪嫔。更兼忧心长春宫在算计人时恪嫔扔进去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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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X% i& {: m1 E1 ^" b: r  t5 A    可大姐姐看得太严了，她实在没办法偷溜。难得能到二姐姐这里来歇一歇，喘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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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妹两人一起用晚膳，两人的份例菜加上永寿宫赏下来的，满满的摆了一整条长案。两姐妹坐在榻上，边吃边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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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2 {( R5 I( A; ^) R) _    “马上就过年了，你的新衣服送来了没？”额尔赫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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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就送来了，皇额娘、李额娘和宁寿宫都赏了斗篷。”再加上她今年份例里的两件，单斗篷就有一箱子。

9 j5 N* `9 F: @; j' ^    扎喇芬以前小的时候倒是常有衣服做得不多，不够穿着出门见人的事，特别是需要像过年这样一天换一身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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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R7 _. U# h$ f" e    不过后来搬出皇后的正院，李薇是有额尔赫的就有她和宜尔哈的。她又喜欢给孩子做衣服，四爷给的衣料和皮子都是越存越多的，不用完堆着都糟蹋了所以有机会就使劲做。

7 S! b( S7 n9 `) f7 y    两人说起以前做的几件好衣服，特别是皇阿玛在封公主时赏的首饰，今年过年肯定是要戴出来给皇阿玛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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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有过年宫外的堂姐妹们都要进宫，她们都要准备些小礼物互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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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额尔赫道：“这事咱们最好跟端恪她们商量着来。”大家不说都送一样的，但也别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不然到时一齐送出去，轻了重了，厚了薄了都是问题。

' Z: D, H' Z% f( l% ~4 I# |8 c    扎喇芬想着宜尔哈正忙着，这事她就替她办了，不必再给她添一份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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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妹两人商量好了之后，各自请示通过就天天忙这个了。宫里除了待出嫁的两位公主，剩下的四个女孩聚在一起商量得热火朝天。

    一直到正月初八那天。

    额尔赫记得很清楚，她每天从宁寿宫回来后都要问一句：“额娘在屋里吗？”

7 v3 Y/ V" Z/ Y# h  C  X    通常是不在的，因为她跟姐妹们从宁寿宫出来的比较晚，这时额娘也该送走客人去养心殿了。而她那天并没有外面看到苏培盛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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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守在屋里的清河却犹豫着让其他人都退下，一面跪下替她脱鞋，一面悄悄说：“公主，我刚才见苏公公领着人往后面去了。”

: l- L/ G. X3 v- F- J' l2 F    永寿宫后面？额尔赫一开始以为是长春宫，马上问清河：“长春宫出什么事了？”今天她见着额娘时还什么事都没有呢，那就是回来后长春宫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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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看清河的脸色很不对。

    额尔赫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安，沉声道：“跪下。”

3 J( y" t% F* Z* q0 Y' H    清河轻轻跪在榻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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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7 l, s- v2 x; j2 S) f    “如实告诉我。”额尔赫发觉她的声音竟然在发抖。

    清河细如蚊喃的道：“……说是万岁爷翻了咸福宫的绿头牌。”

8 A3 z4 F" v$ g" P4 v    李薇半靠在床上，怀里抱着百福。她这段日子身体不太好，月事也一直没来。她就想着这几天找太医进来扶个脉，要是好消息也算能应应过年的景，添上几分喜色。

1 ]/ Z2 b" t9 N    不想今天在宁寿宫里，皇后说看她面色不好，关切的问她是不是累着了，又提起万寿节时去西山一路辛苦了。当时在宁寿宫的人偏凑趣说贵妃替皇后分忧，侍候万岁，瞧着都累坏了，皇后还不赏？

    本来就是极为平常的话，皇后顺口道了赏，李薇笑着推辞，辞不掉就起身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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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e+ n9 ^& x8 V' b    结果等两人从宁寿宫辞出来时，皇后牵着她的手道：“妹妹既然累了，今天就回去好好歇着。万岁那里我来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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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薇当时还想发笑，心道你安排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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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b2 K9 d: h+ p    回到永寿宫后一切如常，她见人，陪坐陪聊陪到晚上，四爷还赏了几道菜，等放过烟花送走客人，她回屋洗漱更衣时还没发觉有什么不对的。

4 y4 q8 ~/ h' G    直到她换完衣服出来问玉烟：“养心殿那边来人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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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烟道没有，她又累了就上榻裹着被子等着，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再睁开眼睛时钟表都指到九点了。

    屋里很静，偌大的屋里头一次显得很空。可能因为她睡着了，所以屋里只留了几盏灯，在昏暗的室内发着黯淡的光。

- l5 w, X0 f( b( Y    玉烟在外屋，听到她起来的动静赶紧进来。

" g- A/ N& v8 @& o- e* X    李薇一开始没发现她一直躲着她的视线，她在玉烟的帮助下起床洗漱，头上原本盘好的发髻已经解开了，连头上的钗都取下来了。

    “我睡了多久？”她下意识的问，其实也不过半个时辰而已。

    玉烟垂头跪在榻下给她穿鞋，低声说：“主子睡了有一会儿了。万岁爷过来看了您，见您睡了就让不要打扰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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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万岁发了话，她才把主子的头发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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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岁道让主子好好休息。

    李薇想想她刚才确实是睡得太沉了，连四爷来过了都不知道。

    她这会儿睡起来倒是有精神了，玉烟问她还要不要睡，她摇摇头，问她：“养心殿那边……”她有些不习惯，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跟四爷在晚上分开了。想起以前在府里时，四爷倒是常常歇到书房。

    进宫后这还是头一次。

    她道：“你让赵全保去养心殿问下，看万岁歇了没。”

8 ~/ G3 h: }5 r+ ]. T( F    应该是没有，四爷晚上有时会批下折子，没人提醒他能批到十点还不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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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她在的话还能管着他点儿。

    玉烟在她面前踌躇了下才出去，她还是没放在心上，在心里盘算着一会儿去了养心殿叫什么夜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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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却看到玉烟在外面窗外转了一圈又进来了，然后她对她说：“赵全保说养心殿那边熄灯了，万岁大概已经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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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烟当着她的面说谎。

    李薇明明看到她出了门，在廊下走了一趟就进来了。其间并没跟任何人说话，当然更没叫赵全保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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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以前用纱窗时她还看不到，可进宫后她就跟四爷说为了采光好，给养心殿、永寿宫和尚书房都换上了玻璃窗。用的是养心殿造办处玻璃厂造的大块玻璃，西方工艺，传教士传授的，相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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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她看得很清楚。

    玉烟为什么说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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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l; ?0 a/ P) ~4 X2 L5 v7 M    就像一个个点在一个启发下连成了线，电光火石间她就想到了。

* W2 y: p; w2 N  N# s; C    ……四爷，万岁，他找别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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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谁？”李薇听到她的声音在屋里回响起，都不像她的声音了。她在此时居然还有闲心想：这句话说得好轻，像金玉相击的清脆声。她都不知道她的声音还能这么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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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3 B" k8 m! y    玉烟抖着跪了下来，她从上面只能看到她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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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p. v) Z9 @- a2 \    她们主仆二人就这么沉默着。

    玉烟最后扛不住压力说了，她还掉泪了，呜咽道：“主子，您要保重自己……那些人不过只是个玩意儿罢了……”她偷偷看她的神色，好像那个名字像老鼠偷溜一样非常迅速小心的跑出来：“咸福宫的……年庶妃……”

* T4 I( K3 m# E6 E% j: @2 f! N    李薇刚才根本没有要吓玉烟的意思，只是屋里实在太静，她又没话说，看起来就好像是她在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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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L1 O  X% W4 ?1 m8 G" H7 s4 @    其实她刚才想到时就觉得特别平静，等听到是年氏后更是坦然。

    她笑了下，前倾身拍拍玉烟：“好了，快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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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m( o# u; X; B" d0 i    她挺不当一回事的说。

$ u8 r+ s4 _1 m5 e    玉烟起身后，她为了安慰她还特意冲她轻松的笑了下，虽然嘴角没勾起来，不过她真的不觉得这有什么。玉烟刚才还哭了，她却一滴泪都滚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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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M& u6 |3 P    她刚才想做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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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薇靠在迎枕上说：“我这会儿有些饿了，让他们送些夜宵来，清粥小炒就行，不用太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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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i6 k. L7 @0 U* [    玉烟刚才整个人都是僵的，动都不敢动，听了这句话连忙答应着：“好，好，奴婢这就去。主子要不要先用些点心掂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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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薇摇头，顺手摸来一本戏本子，翻开看：“不用，等等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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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A' P* P1 g3 k3 Z- ~# B( a; M    玉烟看主子好像真的没什么事，心里多少放心了些。她匆匆出来叫来人去喊小厨房的人，小厨房里是日夜烧着灶的，就是为了备着主子什么时候叫膳都能赶紧送上来。粥煨在炉子上，立刻就能端上。还有龙眼包子、花卷、羊奶饽饽等物都是现成的，小炒也快得很。

    不出一刻就摆满了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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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W" ]' |7 u1 }3 U! ^$ i6 R: `- |- L    李薇放下看了一半的戏本子用膳，虽说是看过不止一次了，可每次看都很好玩。就是四爷说好，后来又叫南府排成戏的《洞萧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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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2 ~. Z" _1 t+ z( L$ Q; l& Z3 F    南府写戏的人听说还有翰林院的学子们捉刀，词藻华丽不说，因为是四爷指名让他们排的，所以每一折，每一幕大概都琢磨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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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改编后加的几折里有几段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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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穷秀才去赶考后，大小姐家的人来劝她回家。她的姨妈就说你太傻了，那穷秀才找你固然因为你人品好，长得好，其实也有你是大家小姐的缘故，因为你家里有钱。他只用一间破房子，几亩薄田，除此之外连二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你家里人心疼你，肯定舍不得你吃苦。他就是打着花你的嫁妆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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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l* n7 p1 j" z; z% \( k1 z    大小姐说我相信段郎不是这样的人。如果他是，那我就把我这一双眼睛挖了，只当是我看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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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8 B- q* V  C1 V    她的亲娘再来劝她，说的是那穷秀才要真是一下子考中了，出去做官，他就会娶更有钱有势的官家小姐了。咱们家不过是个土财主，你爹捐了个员外郎只能帮咱们逃逃税，是不能给他官场上的助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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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 p! ~: R8 a% g& _4 ~    到时他看你不再有用，你们两个又无媒妁之言，他一定会扔下你另娶的。

9 h! C  g" H7 {1 m/ q5 w    大小姐说如果真有那一天，我绝不会回家让家人蒙羞，我宁可一头碰死，也不会受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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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大小姐也不傻。她对家人说的话都是真心，李薇能看到她破斧沉舟的决心。其实她也没有太大的把握那穷秀才就真的会对她不离不弃，所以她在说这番话时，心里一定也像刀绞般的难受吧？

    打落牙齿和血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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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 g9 D* ^7 Z8 P: L1 x0 u    有时事情就是这样。你只能做到你能做到的极限，却影响不了旁人一分一毫。所以最后落一句‘我问心无愧’。

    李薇就问心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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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8 }4 a% r9 |% N, W  g    她穿过来后每一天都过得努力又认真。她感恩，对这多得的一世生命，对李家，乃至对四爷，她都能说‘我做到了我能做的一切，我到今天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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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后面的事就轮不到她作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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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h8 p5 ~# Z, t0 G/ K    所以李薇痛痛快快的吃完夜宵，喝了两碗粥，吃了一笼包子加一盘春卷，吃得饱饱的才去睡觉。

( y: a1 `" j" f3 Z    此时也不过才九点四十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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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不到一小时。她想着明天还要早起，还要去宁寿宫，去坤宁宫，回来还要见客人。这么多的事，还是早点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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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k; Z4 h, r0 e& T3 p! b    她漱过口换下衣服，躺到床上后，让玉烟留了一盏灯就可以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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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j# ^6 i- D$ c9 I    玉烟不放心道：“奴婢就在外头，主子要喝水就叫奴婢，千万别自己下床，免得冻着了。”

    李薇也嘱咐她：“你在外面睡记得盖厚点儿。”玉烟她们值夜都是合衣睡下的，免得主子夜里叫人起不来。

    玉烟再三嘱咐后才举着灯退到外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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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n7 E9 ]3 I3 f! B- `    屋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安静又让人放松。

4 e. }: u. W/ \1 I' u    李薇这会儿一点睡意都没有，她把枕头垫高，继续看那本戏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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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 E% \: _& H6 e9 F+ p1 |    改过后的结尾，穷秀才高中后衣锦还乡。大小姐却自惭形秽不肯相见，王家也自觉以前对穷秀才太过分，不敢结这门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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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穷秀才三次登门才把大小姐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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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小姐再三问他：你后不后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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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E' U9 _& \4 {- I7 G    穷秀才都说：我能娶到你是我一辈子的福气，是老天爷的保佑才促成这一段姻缘。苦读的人都有可能高中，因为读进去的书就是自己的了。所以我高中是我十年寒窗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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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娶你，却不是十年寒窗能换来的。

6 l/ c+ Y, P! H, c    这是老天给我的，我求都求不来的，所以我永远不会后悔。

/ ~2 X: G: @" \: v( y7 j2 z2 r    李薇一直看到了十一点，人都有些难受了才合上书。她不想睡，可她不能任性，想想明天那么多事，她真的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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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 L2 O% B* O( |; K    她吹熄了灯，躺下了。本以为会睡不着，但一下子就睡沉了。

    看到里面熄灯了，外屋的玉烟才松了口气。可她也不敢睡着了，总是留了一半的心神放在听着里面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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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Y: k9 B0 Y) [    睡睡醒醒间，夜色渐渐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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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3 X1 _7 [8 @- l    玉烟突然惊醒了，她刚才一不小心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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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1 {+ V! y0 u- y4 I    她连忙看了眼摆在外面的大座钟，现在是子时过半。她大概睡了半个时辰吧。玉烟清醒了会儿就去听里屋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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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外屋只隔着一道帘子，她听到了似有若无的呻吟声。

    玉烟支起身，主子这是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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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呻吟声时断时续，玉烟不敢迟疑，连忙掀被子起来。她点上灯，举着进了里屋，果然听得更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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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她快步走到床前，先把屋里的灯点上，撩开帐子坐到里头，先伸手去摸主子的额头，结果摸到了一手的汗。

    玉烟一下子就急了，急得整个人都慌乱了，她匆忙在主子被子上摸来摸去，发现主子整个人是缩起来团着的：“主子，你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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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 y  V& d  G) n& p" Q    李薇此时也醒了，刚才梦里的疼让她以为是梦。等清醒过来马上就想到了她可能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 n" Q, ~8 k: @, h0 m: A5 G, y    她抓住玉烟的手说：“拿永寿宫的牌子，去太医院叫孙之鼎来。再把白世周叫来。”

! {7 u1 \  A! d5 Z! G    孙之鼎，太医院专精妇科。白世周就是以前府上的白大夫，他侍候了主子五胎！

    玉烟一听就明白了，当时腿就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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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李薇还清楚，道：“先把柳嬷嬷喊来。”

    玉烟浑身一机灵，腿也不敢软了，答应着就往外跑。永寿宫霎时渐次灯火通明起来，各屋的人都被叫起来了。柳嬷嬷衣服都顾不上穿好，披着大棉袄就先进了正屋，玉烟拿出永寿宫领牌，赵全保验过后见确有出入平安的字样，对常青道：“你在这里支着，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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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青没跟白大夫打过交道，当下点头道：“放心，快去快回。”

    等赵全保走后，常青犹豫了下进了屋。隔着屏风看到柳嬷嬷正给主子喂保胎茶。

9 c& L0 H0 B+ F/ x    此时的疼痛仿佛是缓解了，又仿佛没有。柳嬷嬷教李薇侧卧，又垫高她的腰腿，然后跪在床前肯定道：“主子安心就是，有奴婢在呢，保准一点事都不会有。”

    这话说的够响亮，可李薇迎着光能看得清清楚楚的，柳嬷嬷脸都吓白了，额上的冷汗比她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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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笑一下宽宽柳嬷嬷的心，却看到在屏风外的常青，就让玉烟喊他进来。

    非常时期就不要顾忌那些细枝末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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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0 r7 v3 g    常青进来后眼睛不敢乱瞄，只盯着自己的脚面道：“奴才是想着，是不是该给养心殿送个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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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的玉烟和柳嬷嬷都紧张了起来，主子半夜腹疼，说起来是他们侍候不周。可这时不是推诿的时候，今天万岁翻了别处的绿头牌她们都知道，能把万岁引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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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几人都知道主子的性子，只怕是不肯的吧？

    果然李薇想了下，摇头道：“一是半夜扰了万岁不好。二来，现在说那就是大家的罪过，再惹怒万岁呢？不如等太医来了后，治得好些了，平稳了，明天再跟万岁说。到时大家都没事，这样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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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确实更好。

    常青听主子已经打定主意就不说了，跟着就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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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心殿里，苏培盛还守在前殿，四爷正在批折子。今天贵妃没过来，万岁就这么没人管了。大约是想把过年那几天积的折子都批完吧。

. d1 w$ Y6 L) x% i( W* Z- |    说来西五间里还有个年氏在等着呢。

    今天那郭槐不知道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悄悄跟他说是皇后让他来的。不就是想让他透给万岁吗？这人也是傻，他真跟万岁说他是听皇后的话来的才是害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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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e' [; B. q    结果万岁听说绿头牌送来了，不知是怎么想的，让人拿上来看了看，顺手翻了年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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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培盛本想着你好我好大家好，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就算一时看着是得罪贵妃了，可是万岁要真是从此远了贵妃，贵妃说不得还要来求他苏公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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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y% j3 `  a. O+ }. }2 L" `; x, y    只是看现在这情景，估计悬了。

    苏培盛盘算着，若是万岁今晚没幸年氏，他就把是长春宫让郭槐过来这事给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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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 k$ l* r4 k' ], P    正想着，张德胜上来了，悄悄跟他伏耳道：“永寿宫的灯点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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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O3 r: N( F- E    苏培盛掏出怀表打开看看，他还是习惯用时辰，不过这表是下头孝敬的，时兴，他也就带着了。

    看了时辰他想，这都子时了，永寿宫搞什么呢？

    不待几分，张保从前头进来了。他从前头过来十分显眼，四爷一眼就扫到了。不免皱眉，放下笔示意他近前来，问：“什么事？”

! w" F$ f" x5 K# p0 |    张保从进来时就在看苏培盛，苏培盛也看他。两人打着眉眼官司。苏培盛是看得出来，张保有话想问，他也急啊，想知道张保进来这事是不是跟他有关系？是他有什么该知道的没发现？

* A3 B+ y, \; M* c5 ]# n    你光看我顶个P用啊！

9 U# K/ J' x5 k2 y; j    苏培盛急得上火，不自觉的盯着四爷和张保瞧。

6 B* I7 k* H2 c, T    张保低声道：“赵全保拿永寿宫的领牌去太医院了。”

    四爷浑身一震，立刻就回头看苏培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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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培盛肚子里大骂，扑通跪下道：“都是奴才疏忽！刚才永寿宫的灯都点起来了……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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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爷起来一脚把他跺到一边，“朕养你有什么用？！”

* n: T+ b: x( r  U; m    苏培盛连连磕头，半句话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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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2 \( n) }; l" T% T. u    四爷早就往外走了，张德胜机灵，举着斗篷跑着跟上去裹到四爷身上，就算被万岁不高兴的推开也不害怕。他终于巴结上一回了！

    张保见此也跟着过去，路过还跪着的苏培盛时故意冲他笑了下。把苏培盛气个半死。

+ {3 j8 K7 m! ^/ a  N    李薇喝过保胎茶后感觉好多了，腹疼已经渐渐消失了。柳嬷嬷又给她端了一盏，四爷进来时就闻到了满屋的姜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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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 C; s. @' p, Y    他匆匆进来，还裹着一件黑貂皮的斗篷，跟他赐给十三爷那件一模一样。

- Y! {$ [8 J' N9 |9 d* p    李薇吓了一跳，才要起来，他已经到床边了，柳嬷嬷早就膝行着避到一旁跪下。

    四爷轻轻按住李薇让她躺好，接过她手上的茶闻了闻就知道是保胎茶，顿时怒火冲天。他阴冷的看着柳嬷嬷说：“要是你主子这一胎有个什么不好，朕活刮了你。”

# c: W7 O( C: g& \, T    柳嬷嬷早就吓得抖如筛糠，偏又记得万岁的忌讳不敢大声求饶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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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薇连忙拉住他说：“别骂他们，是我还拿不准，没叫太医来看过，还不知道是不是呢。”

: H' |* O( y+ m2 {    四爷不会冲她生气，端茶喂她。

' m, R* N% [: z7 h+ U- W- z+ I    被他这么盯着看，她有些紧张，更有种生病的羞耻感。好像这病生的太不光明正大，太丢人，太没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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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了半盏茶，四爷把茶碗交给柳嬷嬷，让他们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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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靠在那里沉默着，避开他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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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轻轻盖在她的肚子上，抬眼看到她紧紧攥成团的手，放上去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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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她才听到他长叹一声：“……你这样，让朕怎么能放得下心？”

第396章 不负相思

7 v, o* h# P8 [, }) }4 H    禁宫里其实就有值夜的太医,或左院判,或右院判，一人一宿，再加几个太医支应着,防着宫里的大小主子半夜有事。

$ r4 q9 x4 j: P# e6 S    通常太医们最怕的便是急症,一遇上急症就意味着一个不好就要全家掉脑袋。所以敢夜宿太医院的都是医术过得去,拿得住的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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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v& J3 @! Y5 m    但如孙之鼎这般的妇科大夫却不在此列,更别提才进太医院没几年,正在慢慢熬资历的白世周。

    所以赵全保要拿着令牌出宫去叫人。数匹快马星夜出宫,过不一会儿再带着两辆挂宫牌的骡车赶回来。不料在西华门回来时就遇上等在那里的张保了。

    赵全保一见他就明白万岁必定是知道了。

    两人都没废话，点了下头就让孙之鼎和白世周下车赶紧跟着进去。侍卫在此下马，七、八个太监有前头点灯引路的，有抱着药箱的,匆匆往永寿宫赶。每过一道门，走在最前头的张保就用他的令牌去叩开大门，以便让后面的人能以最快的速度通过。

* p: j! Q/ G% Y- T, @; T0 d    几人脚下不停，却顾忌着不能在禁宫内放肆奔跑，只能拼命小跑。赵全保和张保这等跑惯了腿的太监倒罢了，孙之鼎与白世周都把袍子撩得老高，跑得呼哧呼哧喘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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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恨今天这路怎么这么长！

  ?, O% T: D5 M; E3 a    好不容易进了永寿宫，个个都跑得衣衫不整，呼哧呼哧站在门口不待整冠，张保和赵全保深呼吸几下把气喘均了就往里通报：

    “太医院孙之鼎、白周世候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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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 v* A1 \1 m$ @    两位太医更加手忙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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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6 S5 Z" ?' A  R+ g    里面很快出来个宫女来请，白世周认识，立刻弯腰道：“玉烟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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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之鼎本待一齐称呼问声好，抬头却见这是个嬷嬷打扮的，于是就卡了壳了。

    玉烟顾不上多说，亲自打高帘子引他们进去，一面小声嘱咐：“万岁在。”再对他们说主子的病时，“主子大约是有喜，近日一直身困体乏，今日戌时过半时睡了近一个时辰，用过膳后近子时方又入睡，但子时过半时腹中剧痛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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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之鼎和白世周不禁面色一沉。

    绕过屏风就看到万岁就坐在床沿上，还握着贵妃的手。屋里有用过保胎茶的味儿，再看贵妃虽然是躺在床上，可腰腹处明显是垫高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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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j7 h2 O3 R! G7 p' R2 F    两人跪在下头，叩道：“奴才孙之鼎，白世周参见万岁金安，贵妃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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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爷没看他们，只道：“过来侍候。”

    眼见万岁不打算起身离开，两人只得膝行着过去，孙之鼎告了声罪，先扶了脉，再请宫女举灯过来观贵妃面色，再问过近日起居后，他便退下，换白世周。二人均看过后，四爷也不放他们出去商量，直接问道：“贵妃如何？可要紧？”

    几个太医一起看症时，最忌讳说得不一样。所以多数都是商量过后再一齐禀告。不然你说是脾虚胃火，他说是胃寒肠热，你说这是听谁的？断症都不一样，怎么开药方？

    孙之鼎比白世周资历老，自然是他先说，不禁额上冒汗，字斟句酌的缓道：“依奴才所见，贵妃有喜大约还不足两个月。想是过年时在坤宁宫跪得久了些，寒浸入体，才使凤体不谐。”他看着上头万岁的脸色，又添了句：“贵妃身体康健，所以这病就发得慢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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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w1 O4 Y( X0 Q    所以她跪了八天，今天才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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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 Q6 e, I& G8 w1 T, r    李薇听到最后真不想见人了。她还当她真就这么脆弱，说得也是，这么多年养尊处优的下来，不说真就能一口气扛二十斤的米上十楼不费力，但也不至于一下子就成了林妹妹。四爷这事大概算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的身体之前一直不好，但有心气撑着。今晚算是被打击了，就一下子撑不住了。

    不过她很确定，她之后都不会有事了。

    都说人不要为打翻的牛奶哭泣。她有五个孩子，肚子里正揣着第六个，比起那打翻的一杯牛奶，倒不如想想这捧在手里的六个蛋糕？

7 [4 [; {4 q" S6 Z# J/ h( F    她正放松着，就见四爷暗暗瞪了她一眼。

    瞪她干嘛？

6 X( s+ b1 p, ?8 s! [' d    四爷让白世周来说，倒也说得相差无几。于是放这二人下去开方拿药，速速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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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寿宫自有药库，一应药材都是常备的。四爷偏让苏培盛领着人去一道之隔的养心殿药库抓药。虽说那边的药大概品质上是会比永寿宫的强一点，但也差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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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薇拿四爷没办法，他就保持着‘朕很生气’的样子直到她把药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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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H4 b8 {, B7 s8 I    可能在他看来她为了吃一点点小醋而把身体弄坏是大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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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薇心里放开了，也就不再患得患失。心道一会儿她装个不胜药力，稍稍哄他两句那这一节给跳过去算了。

8 W) p9 e- |1 L, ?* y0 R- s+ M; D    跟他计较不着。两人三观差着几百年呢，她吃醋行，嫉妒不行。嫉妒到伤身，那更是大错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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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 l' y4 \. f    越想越杯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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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o9 L6 s! l! s# h5 F; |. T    李薇这边药刚下肚，那边就以手掩口打了个哈欠，一面再‘贤惠’的推四爷：“爷回去歇着吧，叫我闹得这半夜都不得安宁。”说罢看了眼表，都两点二十了。照四爷的行事因，他差不多四点就要醒。

    那还睡个P啊，洗漱下用个早膳就直接去太和殿上班吧。

    李薇多少有些幸灾乐祸，虽然她也只能在这种地方出出气，不过阿Q精神拯救人生。她现在就很需要阿Q的安慰。

    比如让你睡别人去，歇不成去上朝啊哈哈哈。她今天倒是可以歇了，四爷的脾气他是绝对歇不了的！累死你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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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爷真被她给推得站起来了，不过是去屏风后，不多时换了睡衣出来，反过来推她道：“往里面挪挪。”

    由于经过诊断，李薇现在已经没问题了，肚子也不疼了，也不用把腰和PP垫高来睡了，所以她打算滚进床里，结果四爷喝了一声，吓住她后，他再两手托着小心翼翼的把她给挪到里面。

    跟着他再上床，合帐，熄灯。众人退下合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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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虽然安静又黑暗，很有睡觉的气氛。不过李薇还是再‘贤惠’了句：“爷，你早上能睡到几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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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4 E0 ^1 c/ G; m9 A. e8 L, l- E' o8 X    四爷侧身抱着她轻轻拍了拍，没答，道：“睡吧，朕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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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I* ^& C  ~: t  t) \% m  o    可是二人都无睡意。李薇也是越躺越精神，四爷虽然闭着眼睛，可从他轻轻拍抚的手来看，他也离睡着早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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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不着，就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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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7 Q2 y- X; k+ ?  I    四爷突然道：“皇后那边一日比一日盯得紧，有她在那里搅和着，引得弘晖与弘昐兄弟越隔越远，朕虽深恨她，可国母之重，动之如动摇国本。朕不欲废她，不止是为她和弘晖，更是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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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 t3 c( s# d' b( d' s( V8 k5 d    “如今外面已经有你是奸妃的话了，古来天子将宠爱系之一身者常有横死短命之忧，朕……”他轻轻叹了口气，“朕不想你如太宗宸妃一样。”

    前有蒋陈锡之流都敢以下凌上，他实在不敢拿素素和孩子们去冒这个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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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愿万无一失。

    如果此时传出他对皇后不喜的传言，世上绝不会相信是皇后不好，而会把所有的罪过都怪罪到素素身上。

5 w9 y6 J. Y$ O* u$ k    所以保皇后，才是保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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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她在那里站着，素素在她身后才安全无虞。

    至于皇后对素素的纠缠，他就让她尝尝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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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搂着她道：“年氏之事是朕想得不周全，你若是心里再不痛快，只管把气撒出来，别憋在心里不舒服。朕在这里，你冲着朕想说什么都行，朕都不怪罪。”

4 s6 [& ?2 E9 k6 o) j8 @0 ?    可她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好沉默。

4 q, M4 O: ^3 i1 g) @: W1 Y0 ?: y' W    最后四爷徐徐叹了口气，起身出帐子把灯又给点上了。外屋的灯也随即点亮，但守夜的宫女和太监却都不敢进来。

- t$ d# l7 W- Z2 d1 O4 O/ |    李薇拥着被子坐起来，四爷披衣坐在床沿，就着烛光望着她。仔细打量，仿佛眼前是个陌生人。

    半是紧张，半是眼前这气氛让她无所适从。她垂头把枕头扶正，枕巾铺好，边边角角都铺得平整。这一套动作她做得认真细致，一丝不苟。

    四爷再叹一声，握着她的手轻声道：“素素，看着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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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薇不得不转过身来，但还是不肯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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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素，跟朕说，你想要什么？”他温柔的问她，见她半晌不答，提道：“不如……朕封你为皇贵妃？”

- X: k! v: U: [6 ~& w! }8 s    他是认真的。

    虽然是在问她，可她听得出来他话里的意思。如果她点头，他真的会开始准备封她为皇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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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X  P) L* ?( b1 S* `4 p    不知不觉她已经抬起头，迎向他还是带着几分惊讶的目光。

- K- g1 e) a# @: ^$ W# V4 Y; d    “你不要？”四爷看出来了，素素一点都没有惊喜、期待，她满脸都是拒绝之意。

    李薇的心在狂跳，她好像刚才想到了什么。她努力镇定下来仔细思考了下，从理智上来判断这个皇贵妃之位的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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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4 k7 m3 a# r6 e! L/ |# U: S% R    不过脑子里实在是乱成了一团。

& e9 F+ o( N; @9 _3 L$ U3 b" z( h    她还是顺着自己的心意说：“不要，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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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D4 T" V$ @, T    四爷竟然踌躇了，有些失措。

! _9 I. B. I( M! k0 }0 e" q    李薇却抓到了她刚才一闪而过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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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是价值观的不同。

" {2 s7 w% B: m& a0 |    四爷更看重地位，所以他一直在用地位来诠释对她的重视。在西山时那句评价年氏的话并不是他随口的敷衍。

    ——不过是庶妃，都归你管着（随你要打要杀，朕皆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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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如当时她对着还是福晋的皇后时感受到的天然的地位压制，那时真是有种小命都攥在别人手心里，随别人的心意来决定生死的恐惧。

$ |3 D: D4 ~( n" u1 U& Y+ D1 q    当人的生命都托赖于旁人的一怒一喜时，那膝盖怎么能直得起来？所以她当时对着皇后跪得无比心甘情愿，连一丝怨恨都不敢有。

$ i' H4 e  m" Q! J4 @! Z    同理，四爷把那群庶妃的命运置在她的手下，任她施为处置。在他看来这就是他给她最好的证明和保障。就像他那么高兴的拿来给她看的帝陵的图纸，那两口大棺材。

    所以他才觉得奇怪：朕都对你这般了，你怎么还会为一个庶妃气成这样？

    所以他才提议给她皇贵妃。他以为她的不安是可以用升位来填平的。

    他不是不喜欢她，也不是不看重她，只是两人价值观的不同——或许让她领会错了他的意思？

    李薇的心再次狂跳起来，几欲跳出心口。

: M) g' T/ |& N/ N- X: D3 b4 [    四爷有些苦恼的看着她，长叹道：“素素，朕待你的心，你半点也不在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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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薇敏感的发现了他这话的意思。如果照他的想法走下去，他很可能以为要取悦她只能用太子位或皇后位了。

    就像他的思考走直线，皇贵妃之位都无法满足，那下一站只能是太子位和皇后位了。

    怪不得四爷从很久前就一再的跟她解释！她觉得不明白的如为什么不封侧福晋，为什么给她看棺材和坟地的图纸，这都是他在向她表示：朕的心里你是这个地位的，但是朕一时满足不了你，所以只能这样补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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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Q  |' N5 o8 y* _  e" A    天知道她根本不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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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3 h% f8 d0 t* @1 Z  K; }7 ?; K    四爷的眉头皱得很紧，他本想今年九月份就给弘昐开府，隔半年封个贝勒给他。既然素素这样，不如开府暂缓……或者先封贝勒再开府？

4 ~+ H% D7 h5 F; }* z: Q    最让他没想到的是素素有了身孕。他原来是打算着三月初带素素去南巡，一路上让她高兴些，弘昐开府的事再慢慢告诉她。现在出巡的事都已经定下来了，她有喜又不能伴驾，朕也不能不去直隶……

: j2 V* `8 F; P9 W- \) D1 k    不如在直隶见过李文璧后，让他带着他福晋先回来一趟。说来素素已经多年不曾见过父母，到时让他们都去圆明园面见，无人打扰也能好好叙一叙。

    四爷打定主意，一抬头都快三点了。他这会儿就是躺下也睡不了多久，但还是先陪素素躺一躺，她一向睡得快，等她睡着了他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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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4 i9 z2 Q2 K* t6 U$ W$ |( L    他握着她的手道：“这事是朕做错了，日后再不会了，晚了，先歇了吧，朕去熄灯。”

9 X, W& E  r3 M6 q' g& b0 ]    才要走，素素拉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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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爷就又坐下，温声道：“都是朕的错，素素要是还没出气，朕都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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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3 ~3 q' B' ?1 y    素素呆怔怔的，握着他的手却在用力到隐隐发抖，她尖细而颤抖的说：“胤禛，我不想做皇贵妃，我也不在乎那些东西，我只要你只有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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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6 {' N0 F: L: w# ~/ Z  G    四爷半晌没说话，最后脱口道：“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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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G0 M1 b; _$ N  j. j, I" _    李薇当然知道荒唐。特别是在说出口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荒唐得不像话。所以说完后她也没有再看四爷的神色，只是真说出来了，就了了自己的心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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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歹她说了。总比一直憋在心里憋到死的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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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爷匆匆去熄了灯，屋里又重归一片黑暗中。

    帐子里尤其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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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四爷长长的叹了口气，用很小心，怕惊吓着她般的方式说：“朕……打算让弘昐明年开府。”

7 A0 k9 G8 ?0 n! r1 i' m1 n2 V    然后又是一叹，解释道：“朕本想早点跟你说的，可是回来后的事情太多，就一直没顾得上。”

    李薇实在摸不准他的脉，此时说这个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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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爷继续详细解释着：“孩子们都还小，如今朕是不欲旁人影响他们。弘昐出府方是正途，一来这样旁人再也不会盯着他，朕也能放手让他出去历练。二来……”他仿佛是犹豫了下，压低声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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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0 J8 r! W& l+ e% u1 }    “朕本意是在明年选秀时替弘晰挑选福晋，不过此事一直密而不宣，就是怕那些小人如蝇逐臭般围上来，不但坏了朕的好意，也耽误了几个孩子们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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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眉头皱得很紧，话里的孩子也指向模糊。不知是单指弘昐兄弟，还是包括弘晰等人。

, c* h' ~) g" u1 D" O  S) i$ n- D    就是李薇不明白他突然跟她说这个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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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 J1 ]0 Z! N$ T" R- g    李薇发现四爷的脑回路她真的理解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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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习惯是很难改变的，所以她几乎是不用思考就说：“爷，我都听你的。”

/ {8 N. n4 B1 d/ c: u    好想扇自己！

& e+ J6 }8 q) x! s! i1 v! A1 X    四爷怔了下，帐子里是黑洞洞的，于是他摸出了个夜明珠……

    一匣十二个，就放在床头的小格子里。是他给她玩的，平时两人在床上时胡闹也常寻它照亮。

/ G) F9 }# y2 J* \    就着一匣的夜明珠，虽然衬得人面色有些阴森，但四爷还是看清了素素的神情。

" L0 E( Z% V$ v    ——她确实没生气。

' K2 z, @) X3 n, I8 Z    四爷的反应快，李薇反应慢。她还没明白过来，他竟然有些不解和奇异的说：“……这种事你不生气，却为朕翻牌子的事气得肚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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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这话时脸上的神情简直就像看到一个大傻子。翻译下脸就是‘我的贵妃不可能这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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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4 \, F* ]8 E    在他看来当然是弘昐出宫开府更要紧。不信问问长春宫，如果他此时敢说让弘晖出去开府，皇后大概能吓得跳起来。

    ……可李薇真觉得，开府的事她早就猜到了，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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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x7 {+ Q# ?1 h    对她来说他翻牌子找别的女人反倒如晴天霹雳一般。

+ U- R( n3 r3 a) }3 A    这就是价值观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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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她也觉得如果此时说失宠才是她害怕的事，四爷不找别人她就心满意足了，好像也很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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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她也不知该如何对四爷解释。

    二人在夜明珠青白诡异的映照下互相对视，发了半天的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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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四爷把她搂到怀里，有些发烫的脸贴在她的额头上。他轻轻吻了吻她的额角，清了清喉咙说：“睡吧。”说着拍了拍她的背。

6 {7 [% M4 ~% D    睡着前她想，四爷不知是被她‘别找别人’这话给吓到了还是想起了别的，给她拍背拍得从来没这么差劲过。拍两下，忘了，半天不拍，突然想起再拍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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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都要睡着了却被他又给拍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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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p: i% N4 {' r1 K    最后几时睡着的也不知道。

    早上起来时四爷已经走了，听玉烟说是寅时过半时走的，那大概就是她刚睡着后不久。

+ e# E7 L5 B! X& s! S3 V    “万岁道您今早不必过去了，就在屋里歇着。太医院左院判黄升今天一早也被叫进来了，跟孙太医和白太医一齐在那边角房里候着。”玉烟不让她起来，洗漱后先请三位太医过来扶脉，还是以孙之鼎为主，白世周从旁辅助，黄升把脉开方都退在后面，看来只是过来压阵的。

    太医们看过后才把早膳端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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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薇用膳时，玉烟道二公主早上特意请了万岁的旨意，今天留下来陪您。刚才太医请脉没敢进来，问要不这会儿把公主喊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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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U# V( D3 k$ C) V    李薇连忙放下筷子：“快叫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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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6 j2 K# ~3 S0 ~/ u& Q: w    额尔赫进来时还带着笑，可是坐下后就能看出昨晚上没睡好，眼里还带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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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z$ B3 U6 W4 l    李薇握住女儿的手说：“昨天没什么大事，吵到你了吧？吓坏了？想着不打扰你就没让人过去，你放心，额娘这里一切都好。”

    额尔赫开始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正殿这边的消息没那么容易透出去，哪怕是她的人也打听不出来。她的宫女见点了灯也把她给叫起来了，但额娘是宫妃，额尔赫早在府里时就被嬷嬷教导过，额娘的屋子不能乱撞，更不能乱问。

    因为很有可能皇阿玛就在额娘的屋里。

    她让人不要点灯，注意着正殿的动静。等到听人说皇阿玛来了之后才放了心。只是又过了一阵，清河看到了白大夫！

    额尔赫知道后就想去正殿，被清河给拦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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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河道既有万岁在，想必不会有大事，公主去了万岁与贵妃有些话反倒不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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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4 H9 y6 F* k' I$ N1 t/ r$ e( Q    而且清河与嬷嬷们都以为此事必是贵妃的盘算，公主过去了极为可能打扰贵妃。额尔赫不以为意，她知道额娘不会装病乞宠。但一时半刻也想不出额娘是得了什么急病，明明今天在宁寿宫时见到还是好好的。

    索性也快到早上了，额尔赫就这么熬了一夜。直到四爷离开时，她才敢过去。

    见着皇阿玛了，她小心细观皇阿玛的神色，不见惊怒或担忧，反倒一见她就笑得十分和煦，还解下他的斗篷披到匆匆出来的她身上，让她先回去歇着，说额娘没事，孙之鼎和白世周都在，一会儿皇阿玛还会叫太医来看着。

    额尔赫此时才放了心，不管昨晚上到底是什么事，皇阿玛这样就表示现在一切都好转了。

2 Q7 U' X" f7 |9 l7 g8 S    皇阿玛亲眼看着她回屋才离开，还交待她的嬷嬷看着公主回屋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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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m, m/ G( b3 q8 A, n    额尔赫不得不被嬷嬷压着睡了一小觉，大约是放松了，所以睡得很沉，醒来时已经九点了，赶紧问额娘那边如何，得知额娘也醒了才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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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2 C: b' Q, p( ?% [6 f# c    李薇听她说完笑着放了个大炸弹：“额娘没事，没生病。只是……大概八月时就要给你添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 C5 ^4 P$ h7 _1 R9 _" h    额尔赫半天才反应过来，一下子高兴的都要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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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额娘，额娘……”她轻轻的趴在被子上，道：“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额尔赫陪她用过膳，又说了会儿话才出去。期间四爷让苏培盛来了两次，一次是问她起来没有，一次是给她送了四盆冰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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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0 A  a$ m' ^$ }  h9 M: i    不是花鸟虫鱼，也不是寿禄寿喜等常见花样人物，而是《洞萧歌》中的大家小姐与穷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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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遇，定情，分离，相聚。

    旧年他送来的冰雕不知凡几，最让她动容的只有第一次和这一次。第一次是意外与惊喜，这一次是感动莫名。

    苏培盛还在等她的回话呢，她半天想了下，最终还是决定酸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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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只要你有我一个’这种话都说了，也不排斥再酸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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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她剪下一缕头发，配上一把梳子放进荷包里交给苏培盛带走了。

    太和殿东暖阁内，四爷过来醒酒，顺便接见下臣子，偶尔再批几本折子，议两句事。苏培盛捧着托盘进来时，阁中尚有张廷玉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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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8 H# n3 N) p$ z3 W    苏培盛自然就转到后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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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会儿等阁中的大人们都退出去了，自有小太监来喊苏培盛。他才赶紧捧着托盘出来。

5 E: e1 x. c$ A' L$ [7 |    四爷先喝茶润润喉咙，刚才席上酒喝得多了些，又说了一会儿话，此时口干得厉害。

3 _* @8 D9 i1 d    他放下茶盏，先倾身盯着托盘中的荷包看了阵，才有些迟疑的小心拿起。

    手指一摸就能摸出里面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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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爷摸到了一把梳子，不由得清清喉咙，让屋里的人都先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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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小憩一会儿。两刻钟后再来叫朕。”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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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1 Z. w) L! z; t% o! x, ~7 J    苏培盛便领着所有人下去，并轻轻的掩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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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屋里没有旁人了，四爷才打开荷包。

6 U1 W  C$ ^# P  d$ z' ^# k! ?    一把半月形的檀木梳子，上有镶嵌的一蔓素馨花，大大小小四五朵盘在梳子上。

    另有一缕玉环扣住的乌发，柔韧如丝，冰凉如玉，托在手里像一团云雾般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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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d6 N0 W% w. v    四爷托在手里发起了呆，这数十年如白驹过隙，一一在他眼前闪现。直到屋外苏培盛悄悄唤道：“万岁，该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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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才把梳子和发丝放回荷包里，配在腰带上，道：“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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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培盛带着人进来侍候，洗漱梳头的家什一应俱全。

# ?' F7 A$ ?5 E% V9 K) \+ ~6 C    但看榻上被褥未乱，万岁的腰带都没解开，辫子也都没乱，苏培盛就看出万岁刚才根本没睡觉。

. o& s' r/ {# a; I5 R    可刚才屋里也没声音啊，万岁难不成干坐了两刻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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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s3 ^; v9 O' h% K    连桌上的书纸笔墨都跟之前一样，分毫未动。

    洗漱和梳头都省了，苏培盛便侍候着万岁换套衣服再出去。等佩戴香包、腰带等物时，万岁道：“还用那个荷包。”

% J! r8 I9 I0 g" e4 t2 U    苏培盛连忙答应着，不用小太监动手，他亲自跪下给万岁系上这个荷包。

: D% C/ P8 W% A& _( }) b% B0 I    ……然后再系另一个放着薄荷丸的。

% k3 W# Y. F! {8 W) n    这个荷包一看就是他刚才从永寿宫捧来的，里面不知道贵妃放了什么，但肯定不是薄荷丸等解酒清脑的药丸子。

    打理整齐后，万岁往太和殿去。苏培盛喊人去前头预备着给万岁开路，却见万岁动身前托起贵妃送来的荷包低头看。

    苏培盛不敢去催万岁，只管低头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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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1 Y  r! m0 u# G    等万岁走了之后，张德胜这孙子巴结着过来担忧道：“师傅，我看万岁爷只怕是刚才饮得有些多了，不如后半晌换成米儿酒吧？玉泉酒太烈了，怕会伤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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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培盛可还没忘了昨天晚上的事呢，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少瞎咧咧，你怎么就知道万岁爷有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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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e4 _5 r, ~8 q- h    张德胜赶紧哈腰赔笑道：“那不是……我见万岁都歇了这半晌了，出去这脸还是红的，这不是喝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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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培盛这白眼都快翻到天边了，斥道：“去！主子的事要你多嘴？就显得你有眼色是吧？”

1 j  C+ g" m* }# E; }) x    说罢踢开张德胜快步跟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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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c/ T/ V7 ?1 y    张德胜不敢再跟，不过想想就算真拼得惹恼苏培盛，他也不后悔昨天晚上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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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切，等我上去了，非让你给我端茶倒水，叫师傅不可！

第397章 欲扬先抑

4 Q+ O, R! F" X$ |0 q5 M+ p    永寿宫的事一大早就传遍各宫了。

    四爷去太和殿前先亲自去了趟宁寿宫,替素素告假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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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一听便笑了：“这是喜事，祖宗保佑呢。”又对四爷认真的说，“你要多经心。”

+ E* Y5 b8 T4 D    一面对叫方姑姑，让她去永寿宫看望贵妃：“让她好好歇着,万事都先放一放，等孩子平安落地我再赏好茶她。”

! _# F9 K$ R' C  [# U% C+ a5 a    四爷前头太和殿还有事,过来招呼一声就要走了，临走前道：“这几日，儿子就不让贵妃再见人了。”

    太后点头道：“应该的，她都这个年纪了，这一胎是要当心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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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姑姑跟了太后多少年了，康熙朝打滚过来的,对这里头的门道清楚得很。这一趟走西六宫,永寿宫是一站，长春宫也要去转一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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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0 z0 s" C1 \    太后就在宁寿宫里等着，不多时方姑姑就回来了。

    宫女进来说方姑姑回屋洗漱更衣去了，一会儿就过来侍候。太后就道：“先去给你方姑姑煮一盏好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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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姑姑换了身夹衣和月白色紫缎镶边的坎肩，一进暖阁就闻到了冻顶乌龙的茶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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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0 n5 O: U$ I7 J    她上前福身，太后指着身边的座儿：“快坐下，让你走这一趟辛苦了，只是平常人我也实在不是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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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有眼色的宫女把茶给方姑姑端过来，方姑姑坐下后先不忙着说话，而是接过茶来品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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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r' }+ ], I" \, x: K6 e9 f    宫女就瞧着太后坐在上首一点也不催方姑姑，反而面带笑意的等着。她不由得就觉得太后待方姑姑实在是好，当奴婢能做到方姑姑这份上，跟主子亲密如斯，真是不亏了。

    方姑姑喝了半盏茶，才开始说起她这一趟差事办得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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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寿宫那里没什么要紧的，不说贵妃本就是个灵省人，永寿宫又有万岁看着呢，还能出事？方姑姑走这一遭不过是个意思，以示宁寿宫把永寿宫记在心里了。

8 K/ ?7 y9 \3 e5 Y0 Y2 ~    另一头的长春宫才是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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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V6 N" W    方姑姑道：“奴婢见到了皇后，看着倒是没什么，就是不知道一会儿会不会又做夭。”

    太后也要叹气，道：“她如今就像是那拉磨的驴，眼睛都蒙上看不见了，一个劲的转圈还以为自己个走的是直道呢。”其实都快把自己给坑死了。

5 g. J2 w( M6 l- _0 U    遇上蠢人，太后从来不屑与之为伍。就算是她亲生的犯蠢时，她也是从来不管的。就比如老四以前想去贴佟家，现在十四还一个劲的挑衅老四。

    只有他自己摔疼了才能知道改。

( f$ ?+ [, n5 N: j' e$ @0 R% L    老四去贴佟家结果给自己找了个便宜舅舅，佟家的人是好贴的？如果没有先帝捧着，他们也不过是个二流人家，穷人乍富抖起来的，能有什么好脾气？

    最后老四不也受不了他那便宜舅舅躲了？她当时就不信老四真的会乐意把自己皇阿哥的尊严放在地上让人踩着玩。

' [" W* a9 l) S    十四再这么不识教下去，早晚他四哥惹急了给他一顿狠的就好了。

    至于皇后，只看她后面是个什么下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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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f7 b+ ?2 s+ b/ A    以前看她还不见得这么没眼色，就差当着人咒贵妃不得好死了。她真以为她对贵妃说的那些话都没人能听出来？急巴巴的把庶妃抬起来就为了打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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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1 g4 Z% s' m0 ]8 u1 U    她怎么不想想，她被贵妃压在底下二十多年了，真出来一个能把贵妃给打下去的人，那她的日子只会比现在更惨！

    好歹贵妃要顾忌得多些，她自己五个孩子，母族又势弱。

8 [3 K; h, L- f! c5 J    要蹦得高的，总要把腰弯得低些。

" e8 W6 ~8 {$ X6 x    皇后是既想蹦得高，却又把腰挺得比谁都直。谁见过直板板站着的是能蹦高了？

    蠢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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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叹道：“我只担心皇后到了我这里又要拿贵妃说事。”好几次她都恨不得把皇后的嘴堵上。

    方姑姑只是笑。皇后和贵妃一起到宁寿宫时，太后事先都要叹说日子难熬，巴不得她们都别来呢。可儿孙来献孝心，她连赶都没办法赶。偏偏皇后不会看人眼色，一见贵妃就一面笑一面拿话挤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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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见贵妃从不在没皇上的时候与她争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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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方姑姑说也是贵妃会做人。看着是受委屈了，一边的人谁都不是瞎子。

    说话就听人通报：皇后的凤辇到宁寿宫宫门口了。

' U& w4 V2 I6 e: O. P7 C    太后一手扶额，一手冲方姑姑摆道：“你去，让她先坐下用碗茶，等我这里念完经就过去。”

    方姑姑笑着出去，凤辇此时离宁寿宫还有百十步。方姑姑不能披斗篷戴帽子，迎风冒雪的下了台阶，一边两个小太监高高举着两把油纸伞给方姑姑遮雪挡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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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 x6 `# q$ Y* H4 f    方姑姑刚到台阶下站定，凤辇停下了。方姑姑迎上前一福道：“皇后娘娘金安。”一面伸手扶皇后下来。

    进得殿内，皇后自然要先去偏殿整理衣着。方姑姑就在旁边帮着递个手巾、香脂的侍候着，道：“太后还在诵经，特意让奴婢先来陪着你。”

4 I1 V& j5 U2 {0 p. O, l, g& s    说着就让人把茶啊点心啊的都捧出来，这一陪就陪到了成太妃、密太妃、宣太妃等都过来了，再有戴佳氏、博尔津氏也在送去弘晖和弘昐后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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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u# Y1 o    此时太后才姗姗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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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l% C; u  F/ q8 E' I2 K    大家齐齐拜见太后，之后太妃等都先各回各宫，太后带着皇后和孙辈的媳妇们去坤宁宫，一通跪、叩、起，用去半天功夫再转回宁寿宫。

& c. e* D. r4 ^* i9 r1 X" z9 H    此时太妃们再过来，这才能安稳坐下来说话。

3 Y7 w' y, r6 D( o: x    太后心知皇后对贵妃有心结，就算事先让方姑姑去长春宫交待过了，也不能保证皇后就真的不出昏招。过年时进来磕头的人很多，不止有她的老朋友那群太妃们，还有十四福晋完颜氏等宗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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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H0 Z% x& b: _' Z    这脸一丢可丢大了。

- W8 S  V9 R3 y1 L; M2 r. H    所以太后一坐下就提起了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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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0 D( l/ L* V; U3 s3 A* R    虽然贵妃今天一直没出来，但坐在宁寿宫的人中就没一个提起她的。好像她不来太正常了，没人好奇。

    太后就把贵妃昨天晚上查出有喜的事说了。

; B" Q% N1 c9 B. w* w    大家纷纷贺喜。太后道贵妃这孩子实诚，有孩子也硬撑着天天去祭祀磕头，日日不落，心底实在是虔诚，顾全大局。

0 t1 x& U. h9 d8 [5 z( U* S- n/ g- a    种种溢美之辞往贵妃身上一砸，就算给这事定了调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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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0 |( U& N6 {% K6 K1 e    殿里的人自然都顺着太后的话说。
! ~& x, o" Y' v; d# A
, G. Q# O' A' {" R6 w! Q; h; D3 g    太后再转头嘱咐皇后小心照顾贵妃，平时没事别让人去烦她，贵妃这几个月怕是身上重，什么也做不了，你能者多劳，都担去吧，回头我替万岁赏你。

+ B. y2 W2 N0 P+ W1 @0 c5 J: M    前后左右太后都说全了，皇后便只剩下低头应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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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不到中午，皇上太和殿那边开宴了，流水样的让人赏菜过来。往日都看贵妃，今天就是皇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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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3 U+ X0 g9 y" g    太后自此算是放心了。老四可算是聪明了，对嘛，喜欢的放在心里宠，面上该做的都做齐了，这才是皇帝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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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S9 }7 r. Y6 `. k    先帝爷宫里那么多女人怎么不打架？还不是个个都觉得自己得了先帝一分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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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家的捧得那么高，一个亲生的都没留下。理亲王当太子时多风光呢？亲生额娘早没了。惠太妃当年生了先帝的长子好不好呢？到头来就这一个养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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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7 b0 R: y' |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这人总要有一样短处来好让人心里不起疙瘩。样样都好的，除了死人，活着的都没好下场。

    先帝爷再没有比这个更清楚得了。

    早年他也求个十全十美，可孝懿仁的女儿死了之后，他就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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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o. e( _4 R; K; u! e& j    之后宫里但凡有出头的，他都要压上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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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四还要跟先帝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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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A  ~4 k8 l, w8 B3 Y; L0 d, H    转眼就过了十五，元宵节过后宫里就清静多了。各种的喜色还没褪，万岁要去直隶的事大家就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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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爷去各宫都交待一遍，跟着就在临走前把李薇送到了圆明园。

    圆明园里的积雪还没化完，几处还有雪雕。

第398章 嫁衣

9 H* G0 h8 r2 O' e8 A4 T5 }    这个时候的圆明园是有些冷的,草木凋零。

    四爷让李薇住到了改建后的桃花坞，早春的桃枝已经冒出了嫩绿的新芽，她一下车就被这面前的春景吸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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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牵着她的手道：“往这边来，屋里朕都叫人收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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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p0 `7 c1 J: @7 \    屋里布置的跟以前一模一样,但样样都是新的。

; z# Z$ N& d, P1 E, T. @$ D. u6 m2 y    四爷领着她看了一圈，坐下交待她有事就让弘昐写信。弘昐就住在前头,额尔赫陪着你住。弘昀他们有功课不能出来，但隔几日朕会让他们来园子里给你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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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2 |: L: [" D! d1 M3 r0 v    宫里的事都不需要她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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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四爷特意在走前把她挪出来的原因。

+ {4 G" D/ \, C! Z4 e, ^    看着她肚子时，四爷有时会露出‘这小子来得真不是时候’的神情，跟着就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还一点见不着起伏的肚子说：“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朕在外头也替你担心。”

* S8 |" V; P( K7 c    三月初,四爷终于起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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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他到了直隶,送信回来说见过李文璧了，‘你父勤勉，朕甚慰之’。然后说觉尔察氏已经起程，御林军护送她回来，一回来就直接送进圆明园，还说给觉尔察氏的屋子都准备好了，就安排在桃花坞新盖的一处轩堂里。

    ‘你父身有公职，待朕回程时携他一道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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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H- W" L& j# X( `    李薇接到信后就赶紧让人去看屋子里还少什么不少，另外还要给李家送信。估计李家人还不知道觉尔察氏要回来的消息。

& y: m, a5 O0 z+ j8 E# O    四爷从保定起程时，觉尔察氏进京了。就像四爷说的那样直接送到了她这里，李薇让额尔赫去迎进来，见着觉尔察氏的那一刻，她把眼泪吞回去了，只露出个笑来：“额娘，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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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不想让觉尔察氏跪自己，更不愿意在见亲人时还要旁人在一边提醒着他们身份有别，所以李薇连回来的玉瓶和玉烟都赶出去了，额尔赫也被交待着领了你郭罗玛姆过来后不要进屋，先回去等叫你了再进来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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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3 W* _+ e* g' G5 l    打算得挺好，只是李薇没料到她没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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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0 M- @: D- J7 V  c    觉尔察氏看着已显老态，但却并不像她这个年纪的人，一眼望去只有四十余岁而已。除了头发花白外，脸上的皱纹都没多少。

    母子两个一点也不像十几年没见了，坐下后觉尔察氏说家里都好，老太太都九十了还硬朗着呢。还有你多了好几个外甥孙和外甥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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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q/ W# [8 D7 C' `' M0 D    李薇囧了下，不知不觉第三代已经来临了。

% r. u( ]1 d: W    觉尔察氏看着她的肚子说：“瞧你这肚子，只怕是随了我了，这个估计也是个小子。”

    李薇写信跟四爷说，她额娘说这一胎还是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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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t! O2 [- c; ~    四爷很快回信来说老人说的话都准，然后随信附上他给六阿哥起的名字：弘昫。

    觉尔察氏就这么陪着她在园子里住下了，多年未见的母女两个住在一起必然会有种种的不习惯产生。而觉尔察氏最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娇，这么懒了？

    在额娘的带领下她们开始给额尔赫做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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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薇被额娘提醒后才想起要给女儿亲手做嫁衣，多少觉得有些对不起女儿。可她的针线功夫多年来也只往熟练发展，没往精细发展。白菜炒得再好，那也是家常菜，指望她一通百通的会做开水白菜就不大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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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b* [% z* e- B* O6 k    何况额尔赫是固伦公主，那嫁衣不是一般的复杂华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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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早在三年前四爷就吩咐人开始做给三个女儿做嫁衣了，二十多个绣娘忙上三年才做这么一件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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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B5 r4 N$ Z( i' a2 e    于是到了春暖花开时，屋里祖孙三代（……）围坐在一块绣嫁妆就成了圆明园的新景致。

    觉尔察氏把额尔赫也给叫过来一起绣，她绣的是枕套一类的小零件，李薇绣的就是裙子的一片。一片片绣好后再接到一起就行了。

1 ]; ~, l, Z* i    觉尔察氏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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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3 M: B3 x; n) d. g/ x    比如当年给李薇的嫁衣，她就是在她十岁那年开始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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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 a' w- U- c! A! |    “不过最后你也没穿上。”觉尔察氏道。

    此时说起这个就带着几分如水的平淡了，多年下来，不管是不甘还是什么都消失了。李薇问起那嫁衣在哪里，觉尔察氏道：“当年我看你穿不成，正好老二要娶媳妇，她那嫁妆都是咱们家给置办的，我一看嫁衣也不能浪费，就拿给她穿了。”

. Q8 J5 d4 ]6 r4 X+ Q8 ^4 j8 K$ g    额尔赫失望道：“好可惜啊……”

3 h% K% K0 m7 E5 }; t    李薇却觉得这在情理之中。不但她当时穿不成嫁衣，这辈子怕是都穿不上吧？

    可是晚上，觉尔察氏提进来了一个包袱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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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开一看，是一件黯淡的大红嫁衣。

  P3 w6 \& W! I3 y% n! Z' n& x    红盖头上绣着戏水鸳鸯，颜色都发乌了，上面的丝线大多都失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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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薇把嫁衣搭在膝头，笑道：“我就知道额娘不会把它给别人穿的。”

    觉尔察氏轻轻瞪了她一眼，叹道：“我辛苦了几年做出来的呢，这上头的绣样都是去找别人要的。给你穿我都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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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j, e' M- L" o* s) [: b2 A    屋里的灯光昏黄，大红的嫁衣虽然黯淡，但在她的眼中却仿佛还是那么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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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薇忍不住把它披到身上说：“额娘，我穿上试试？”

    觉尔察氏道：“那就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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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U2 I9 k$ g9 Y5 U$ R    母女两个像做贼一样，一个人都不叫，还悄悄把门从里面给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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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A$ N8 s6 Y' \, K: n, P5 X1 ]    然后李薇在觉尔察氏的帮助下穿上嫁衣，重新上妆梳头，还绞面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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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薇兴致勃勃的仰着脸，道：“当年我可没绞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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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觉尔察氏咬着丝绳，口齿不清的含糊道：“你这脸上早就没汗毛了。”不过还是认认真真的给她绞了一遍。

    ……绞得脸发疼。

6 _! j, y+ M# T, J9 ]+ B' M  Z, |    最后坐在梳妆台前的李薇，带着一头的桂花头油，觉尔察氏挺舍得的，不知道是不是觉得不用白不用，几乎把一瓶油都给糊她头发上了。嘴唇上涂着大红的胭脂画了个樱桃大的圆，腮上再带两坨红，眉毛剔秃了，画得又黑又细，弯弯的像一弯弦月。

    她盯着铜镜看了半天，很怀疑的说：“……这样画真的算漂亮？”

    新娘子要都打扮成这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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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3 v4 r' s: V1 n' t    觉尔察氏比她还认真，让她乖乖的坐在床上，盖上了盖头。

    顶着盖头坐了一会儿后，李薇觉得实在是犯傻：没人掀，四爷在千里之外呢。于是自己一下子掀掉了——

  I2 v1 D' P% ^7 f& i' ]( m+ C    却看到觉尔察氏站在她前面在哭。

2 b& T3 G+ `, I, G9 w, _    母女两人撞了下眼神，觉尔察氏赶紧背过身擦泪，她一个劲的眨眼，想把眼泪给眨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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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薇上前搂住她，被觉尔察氏一胳膊给搂到怀里。

: d* Y, M1 A4 [9 V9 q/ o+ R7 _    ……

2 n1 w* b. K8 P, s    第二天早上醒来，两母女全都肿着核桃大的眼睛，几乎只能睁开一条缝。

! g2 I5 `0 j& T3 w& Z6 C    嫁衣被李薇珍惜的收了起来。

( O  R' p5 y4 p    觉尔察氏回京后偶尔也回李家看看，住上一天半天的。不过因为圣旨让她在圆明园里陪伴李薇，所以也不能在家久留。

/ d$ |3 c' p$ @) H8 I& J% g    通常送觉尔察氏回园子的都是李檀。李苍进了工部，补了个员外郎。听说现在忙得很，极少回府。

    有时能跟从宫里出来的弘昀几人撞上，李薇就放这群男孩们在园子里玩上半天。

    四月时，端静也出嫁了。宜尔哈的婚事提上了日程，而四爷此时才刚到江南，发旨回来说让九爷去送端静出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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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3 p4 R" N  v  A3 ^# H( S( [' u    倒把端静的亲生阿玛放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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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五爷那边也没有意见，他弟弟去送也算是他尽了心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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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A) d% f3 u: A8 P* }5 U    为了办宜尔哈的婚事，长春宫的皇后特意让人到园子里来问李薇回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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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T6 w4 ^/ W% s* H, s    李薇想起四爷的交待，就说安胎呢，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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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世周就是她用惯的大夫，自然是她怎么说，他怎么写脉案。于是送回宫的脉案里还真就替李薇编好了理由，说她现在不宜劳神。

    弘昀说了件事，才让李薇明白过来为什么皇后会想请她回宫。

    “皇阿玛说皇额娘累着了，有头疼宿疾，失眠多梦。让一个叫年氏的去帮她。我听人说这几个月的月例都是这个年氏发的呢。东六宫那边就是她亲自去的。”

    弘昀笑道：“东六宫的太妃们都称这年氏十分的有当年孝懿皇后的品格。”

第399章 当年

    宫里夸人都这么夸。李薇就被人夸过说像孝献。要是四爷能被人夸一句有先帝之风,他能高兴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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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夸人也要看拿谁当比方。

, S- ^: d( B9 Z& N/ e    虽然都是年少早夭的皇后。孝献皇后董鄂氏的名声就不如孝懿皇后佟佳氏好。夸李薇像孝献就好像说她美色惑君一样。

3 h5 I3 T  ~  x% M: o, ^- g0 T# }    李薇心道至少夸她是绝世美人了。董鄂氏的美色可是千古流传啊。她有时对着镜子摸摸脸，怀疑自己是不是越长越美了？怎么小时候都没人夸自己美得这么祸水呢？

    孝懿皇后的名声就好听得多。年氏能被人这么夸，也说明至少她在外表的德行方面做得相当出色,没有可供人诟病的地方。

    但李薇能想像得到皇后不可能会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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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 K4 E1 u/ x5 q: [$ \    这宫中能被人以‘贤德’夸赞的只有皇后,历来妻娶德,妾纳色就是古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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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夸李薇像孝献也多是形容她媚惑君王，让四爷被她迷得不知东南西北，把皇后和弘晖放到一边不搭理，只哄着她和她生的四个儿子。这绝不是什么好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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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李薇才最不喜欢这个名,她宁愿外头没人认识她，没人知道她，没人替她传颂这份‘好名声’。

8 Q" b' Z% b4 a6 Q* [3 m    可这事由不得她作主。

    年氏这份赞誉来得太快、太急，仿佛还很没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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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p4 M1 U$ m1 O# h, t    但觉尔察氏看得清楚，见李薇说想不通还笑话道：“以前你小时候还聪明得很，怎么现在嫁人后反倒越来越傻了？你跟着万岁多年，生了五个孩子才能压皇后一头。这年庶妃无功无娠，现在却在宫里压了皇后，代行后职，你说人家不说她说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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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0 N1 R7 M' w! [  ?    李薇恍然大悟，她还真没把自己当成参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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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觉尔察氏却还嫌不够，继续拿话戳她：“何况听说那年庶妃是雍正三年才进宫的？年轻水灵的小姑娘，哪是你这都有孙辈的人能比得上的？”

9 N  c1 O7 O4 I; {$ K; X3 `1 r    李薇捂着心口将要吐血，有气无力的求饶道：“额娘，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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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宫里传来一个好消息，弘晖的福晋戴佳氏生了一个格格，洗三时李薇还让人送上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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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四爷的第一个平安落地的孙辈人，就算是女孩也贵重。何况皇家的女孩都是有用的，九贝子前脚去替他哥哥送端静出塞，后脚他自己府里的二格格就被带进宫养了，虽然还没封，但日后爵位当不会逊于其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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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九贝子在家里骂四爷抢别人的女儿，好在只是谣传，外面把这个当个笑话说而已。但宗室格格的稀罕之处也可见一般，不见贵为皇上也要抢别人家的女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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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G" S; H9 w    今年便是选秀年，四爷不在京里也不要紧，有皇后主持此事当可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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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薇住在圆明园里逍遥自在，宫里多次递话出来问她养得如何，她都是今天好了，改天暑气一重又不好了，等稍稍能养得好些了，再转天下雨天凉了，就又不好了。

' X; G. ?$ o8 H" F, }    哪怕是宁寿宫过来关切垂问，她都没有松口说要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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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j+ s" Q" T' s' K; F& _6 M& p    宫外多自在，而且跳出宫禁后，再看宫里的事就显得多了几分身在局外，与已无干的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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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 d" f5 i& y0 _/ }/ ?1 W7 x    换言之：看别人跳脚就是爽。

    选秀年各种琐事甚多，年庶妃的好处越发的传扬开来。皇后不能事事亲历亲为，就把长春宫的苏答应推出去争风。苏答应听闻也是个机敏之人，在操持选秀上多有建言，仿佛比年庶妃还要高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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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8 @- j" @, t: v) z/ z8 H! w: l# r    大家都等着看好戏呢，年庶妃竟然退避三舍，凡是苏答应想接过去的，她一概一分不争，不但拱手相让，在外面说话也都是称自己年轻识浅，不能担当重任。

    结果反倒显得苏答应借着长春宫之势盛气凌人，不如年庶妃谦虚，顾全大局。

    如果只是宫中的事倒罢了，偏偏这次四爷南巡伴驾的随行官员中有年庶妃的二位兄长。长兄年希尧是康熙朝工部侍郎，一向忠心王事，次兄年羹尧康熙三十九年被先帝赐同进士出身，家父更是由先帝一手拔擢，官至二品，更由先帝赐字‘丹心秉册’，可谓一段君臣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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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拉出来就是一串闪瞎人眼的履历。

    李薇不禁暗自庆幸，如果她还在宫里肯定也要被年氏给震得无法安枕了。

+ ^* n1 p- M5 K- d+ ^    其实她跟年氏在家世上根本没有可比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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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皇后，虽母族是乌拉那拉氏，可自康熙朝起却没什么子孙在朝称得上显赫。吃老本吃到现在，因为供出个皇后倒是又起来了。

    不过有名声和有权势是两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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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F5 @% p5 `% Z$ `    皇后家最缺的就是能在御前说得上话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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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b+ |/ H0 J! Z* Y0 x2 Y! X6 Z    李薇不管这些，反正有额娘在就算天天被骂她也甘之如贻。四爷的信也是随着每天送回的奏章送到圆明园，有时几句小诗，有时一段抒发的旅途见闻，有时随信附上江南水边的一枝柳条，几朵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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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7 G; x' N# i- \+ L9 m; m& `    话不在多，寥寥数语而已。倒让李薇好像正在跟他一同南巡，仿佛他正坐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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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2 y+ T& V7 B! C' B" T4 z( J    有时四爷大概也是路上太忙，随手扯过一张纸就给她写信，有时写在某张纸的背面，翻到前面竟然是他写得骂某位不知名的官员‘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有时则是添在送回来给她的礼物盒上一角‘知君掂念，朕一切安好’。

9 L- L8 A% k  `) F& _0 M; i    听每回回来的人报信，四爷这一路确实赶得很，今天在甲地，明天就到了乙地。可说是一日都未在路上停留。

; x7 P# M; Q. h& G$ M4 f, Q    而每到一地，便要接见当地官员、士绅、豪族，也就是俗称的地头蛇。

    当然还有当地的学子，如果有书院，特别是流传以久的书院，那还要亲自拜祭当地的孔祠。

    在山东时，四爷特意多停了几天。就是因为至今仍有人替蒋陈锡喊冤，还有说四爷杀他是为了刚登基立威，又舍不得杀满人，所以挑了个苦读出身的汉人大官一砍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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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9 Y6 [# M/ G* N) B    四爷几乎气得手抖，那两天送回来的信全是草书，不但笔触几乎要飞出纸面，还让她看起来颇为费劲，连蒙带猜的。

    只有最后一句用重重的笔墨写道：世人多愚昧。

, t7 @6 w( W0 H' m9 q# v5 D    李薇对这个最有感触，她最近刚刚才悟出来，还热腾腾的呢，刚好跟四爷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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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道有很多事都是人力所不及的。比如她平常让人侍候着穿衣、洗漱、梳头，还有一声令下就可以盖很漂亮的宫殿，也可以把金银珠玉都堆成山。

. v& Q7 z" q1 j! a# @    可是当她高卧云床上，由数十个宫女围着侍候，不管是点心还是茶水都能让她们给她喂到嘴边时，尿急便意却催她不得不自己起来去屏风后方便了。

    可见侍候的人再多，有些事也替不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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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 O! y3 z0 P, I( R) a! V    再有，她常嫌夏天太热，冬天太冷，若是四季如春就好了。可惜老天爷不听她的把这二季给均均，把夏天的热借到冬天使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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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8 o* w3 k. Y+ z- A    另外，宫里常有人妒恨她，不止是皇后，就算一二小妃嫔只怕也没少在心里盼着她倒霉。她常想能不能命令这些人把恨她的心都换成爱她的心呢？

/ g$ g4 f" l( O    其实她也知道，要换得她们的忠心，只要把她们送到陛下面前就行。可陛下知道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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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9 S  e# D% h- Z( o/ l/ v3 R( g    可见这人心总要用东西去换，平白无故叫人将心送上是不可能的。有以人心换人心的，也有以财帛动人心，更有以权势相诱换来的忠心。差别只在两边是否都心甘情愿做这个买卖。不然卖的人觉得卖贱了，买的是觉得买贵了，这份生意就不能长久做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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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n2 R) r9 \  J0 U5 q    最后，她最惧乌发堆雪，容颜苍老，常想青春永驻，与四爷恩爱长久。

    可这些全都由不得她做主。

    所以就算她富贵至此，这世上还是有很多不能随心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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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D4 [3 B9 o& G    愿与陛下共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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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a- F* T6 H  s2 H% F0 p9 ?    之后四爷考察了蒋陈锡之弟蒋廷锡，说他学问扎实，由翰林院编修升礼部侍郎，更传口谕让他速速前往山东伴驾南巡。算是给这蒋家之事做了个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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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5 x! S8 k( ]* M- V6 _    七月时，宜尔哈适婚乌拉那拉·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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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v6 n/ l, _& L* i    整个紫禁城的热闹劲也传不到圆明园里来。

, n$ A, H4 N& e+ t5 m- ?4 h    觉尔察氏见李薇还真就打算不回去了，道：“你不回去真的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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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薇摇头，道：“万岁都说我不必回去了。”

. E0 _3 i3 y2 d4 W$ F- i3 T! c    宫里那个大舞台还是留给皇后吧。她也品出味儿来了，紫禁城还是有其代指的意义的，远香近臭不是一句假话。至少离得远了，皇后就够不着她了，而近在眼前的年氏又明晃晃的刺人眼睛，让她想忽视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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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0 d7 ?) _& V  q. ~( d    觉尔察氏也不想让她回去，不说她现在扛着肚子，就算平时她也不愿意把自己姑娘送上门去让人作践。皇后且放到一边，咱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她就是怕不回去对她不好，既然万岁都准了，想必是无大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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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薇在那里一个接一个的吃荔枝，被她一巴掌拍下来道：“吃多了上火，你也省着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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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9 N( V2 ?  P    她管着她一天只让吃十个，可每次端上来她都要一口气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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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i% V1 X* T3 @9 Y/ o0 M    “怎么出去几年变馋了？”觉尔察氏一看盘子里还剩四个，就让宫女端走。“以前在家里时还知道留下来慢慢吃，现在怎么好像不吃完会有人来给你抢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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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a- {) ~: R5 q  A: y" z: ?    李薇这些日子让额娘管得习惯了，做出小女儿态束手坐好听教训。

  R% {/ _$ \" T, x  D    觉尔察氏叹气：“好了，别装出这副样子来。你这脾气也真是大变样了，又娇又怪，不像小时候那么懂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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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2 y2 G8 v5 g* z- p7 Z/ h    听了这话后，李薇后面几天一直在回忆当年。

4 A+ v; d7 n' [8 [/ g    当时她刚穿来还挺天真的，立志要做个人人称颂好姑娘，就是那种别人一提起来就竖大拇指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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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好像很久都没有那种念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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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T' F; t# C! R% ]' Q2 d    她的世界也变得越来越小。小时候交了一条街的朋友还不够，恨不能半拉北京城里都是好朋友。遇见的人都愿意结个善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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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2 s* D5 {; _- e5 e+ z    可现在她的世界里只有四爷、孩子们和李家。连以前在府里时结交的田氏等人也早就不联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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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R( q0 m1 F2 B    每日送到永寿宫的请见牌子越多越多，可这些人全都是工作，她也从来没生出过结交的心来。

    到底是她把路越走越窄，还是这就是高处不胜寒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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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就连李家的弟妹如佟佳氏等人她都不能放心信赖，何况旁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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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9 u4 v: m6 s5 ]    她深知每一个凑上来的人都是为了想要借四爷、她这个贵妃，甚至是弘昐等人的势。所以难求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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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想起在府里时与田氏交际还总觉得二人的友谊不纯粹，可现在想想，当时好歹地位相当，已经是难得的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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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与她地位相当的却都是同处四爷后宫的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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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9 H$ O+ z: z$ |  c) [5 a    总不见得让她去东六宫找朋友吧？

7 H. Y" O8 j, ?9 O$ h% a- b    她多少有些明白了四爷为什么现在才对她的感情越来越深。如果她都觉得身边除了他和孩子之外再无亲眷，恐怕他的感触只会比她更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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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c) B0 ~  C  c) O    晚上，她与觉尔察氏在屋里。觉尔察氏做针线，她拿着戏本子看不进去，不由得问出困扰她几日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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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觉尔察氏抬头想想，道：“当年我嫁给你阿玛时也觉得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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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觉尔察家住在哪儿呢？有老觉尔察和两个哥哥在，觉尔察氏素日来往最多的就是街边做针线，卖茶汤的母女，酒馆家的女孩等。既是满族，又有家传，所以觉尔察氏倒是从来没有女子不能出门，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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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汉人都是这么教女子的，但是仅仅是知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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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她嫁到李家后，才发现她不能三五天就回家一趟，只能让塔福和费扬古来看她。她也不能去替李文璧买纸买笔，这个要吩咐家里的下人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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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8 N% E) |3 y! k4 N    她每天只能在这个家里转悠，去看看灶台，在婆婆那边侍候茶饭，或者去书房给李文璧红袖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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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B- Q; p2 I' ]2 g; u9 X4 {+ Y    李文璧见她在家长日无聊，就请街坊来陪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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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4 @9 z6 B! Z; W+ Y0 s    然后觉尔察氏就要天天坐在那里跟街坊做针线，纳鞋底，说八卦。一坐一天，喝茶嗑瓜子吃点心，就坐在榻上哪里都不去。

% H- T: C9 r  R; e' i    所以一年之间，觉尔察氏的针线活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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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1 b5 t) D# u    “你懂事后，我不知道多高兴呢。都说生女儿好，女儿是额娘的贴心小棉袄。我就想这话说的真是不假，知道我最发愁什么，就送你救我来了。”觉尔察氏笑道。

& v' s: y' ]2 V; k0 ~    当年李薇小小年纪，坐在那里一会儿还摇呢，就会打络子陪人说话。街坊知道他家有了孩子就带着自家孩子来串门，她把自家女儿往那边一送，她就能把大的小的都给招待的妥贴极了。

) Z/ m: ]7 ?2 w/ E2 j    她就正好能逃出来借着理家躲到一边，总算不用再跟她们一起做针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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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k1 x7 Z4 c7 w# }+ ^# U    李薇没想到她的‘早慧’还有这种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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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M: G0 m& [. s    母女两个由当年开头，话题歪到了十万八千里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