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娇娘医经》作者：希行

第二十三章 生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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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这样的哥哥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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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面前丰盛的饭菜，半芹欢喜的转身。

　　“娘子，吃饭了。”她说道，一面跪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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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b, H- i! ]8 {  f5 J 　　新来的小丫头和仆妇忙合力将饭桌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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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帘幕帐后，卧榻之上一女子身影正侧卧。

　　“你们下去吧。”半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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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U$ @. A5 j' S 　　“不知娘子口味，还请姑娘看着。”仆妇恭敬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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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R2 g8 A3 q! ]9 K' n 　　“好。”半芹说道，点头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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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仆妇和丫头退出去，看着幕帐拉开，有一女子被半芹搀扶坐在厅堂里。

　　小丫头有些好奇的想要看清这女子，被仆妇瞪眼拉了把，忙低头退了出去。

　　“娘子长什么样？”小丫头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 @, Y. m) E' A! W# K9 Q9 H 　　“傻子能有什么样！快别惹事了，万一再被那周家的公子抓到把柄发作，你我可就也倒霉了。”仆妇警告道。

　　想到因为这一件事两家总共七个人被赶出府，这等被主家驱逐的仆从下场可想而知，小丫头吓的神情紧张，再不敢多看那屋子里一眼，只怕因为看到傻子形容不妥惹来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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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饭，程大夫人等来了程大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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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V+ ]$ E) {1 E% V$ u 　　“他怎么说？”她急切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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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p/ p+ U& Z: L2 }- K1 p 　　“什么都没说，灌了一壶酒睡去了。”程大老爷没好气的说道，坐下来，只觉得气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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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大夫人何尝不是，在对面坐下，刚要说话，程二老爷夫妇来了。

　　程二夫人进门就哭，哭的程大夫人越发的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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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 Y2 N, @3 N 　　“嫂嫂。”她跪下大礼。

4 z# b- ?& z) H* n 　　这种大礼让程大老爷夫妇吓了一跳，忙伸手搀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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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 \: H8 k6 {) S6 c- d' G. ? 　　“做什么？”程大夫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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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当众，我有罪却推脱到嫂嫂身上，实乃不敬大过。”程二夫人哭道，却不肯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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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这件事，程大夫人神情闪过一丝异样。

　　这边程二老爷也俯身施礼。

* @" @: E  v( i& H$ l- b3 _ 　　“是我的错，我不该..不该说嫂嫂的。”他低头说道。

　　“快别这样。”程大夫人忙左右相搀扶，带着几分嗔怪，“这算什么错，本来就是我的事，是我治家无方，让你受着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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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二夫人拉着程大夫人的手嘤嘤哭泣。

# D" g# C$ B/ o5 e. N 　　“好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现在要紧的是外人的事。”程大老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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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边这才各自分别坐下。

6 K4 U, Q+ A( N. N' F 　　“说他们家并不知…..那…那孩子叫什么？”程大老爷说道，这里也没外人，干脆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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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三人都微微愣了下，似乎都在想那傻子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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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娇娘！”程二夫人最先想起来说道，又补充一句，“好像是周家外祖母给起的。”

　　程大老爷面上不喜。

　　“起的古怪名字。”他嘀咕一句，不知道是说这名字还是说周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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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4 c% v6 c/ ~) t7 T6 F8 i 　　“那周家六郎说不知道娇娘回来的事，这话可信否？”程大老爷接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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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q2 C, D. c" \! b+ f4 b" M 　　“不知道才怪呢。”程二老爷没好气的说道，“不知道还巴巴的跑来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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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K( O8 m  M) j/ H) ?) @　　屋子里沉默一刻。

1 o7 ^6 w3 q0 M! I0 D 　　“今日的事，也是我们的错，递了把柄给人家，怨不得别人折辱。”程大老爷说道，“我们认了，就看这周家还想干什么吧。”

6 S( y! C2 j9 ]: s" c1 Z/ b　　“他们还想干什么？”程二老爷怒道，“真当我们程家怕他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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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大老爷点点头。

　　“没错，今日之事是我们矮一分在先，但他们要得寸进尺故意闹事的话，我们程家也不是任谁都能欺辱的。”他说道，“被一介武夫羞辱，丢的可不是我们程家的脸面，而是大周文人的脸面。”

　　自来武贱文贵，一个秀才没功名也不怕一个武官老爷，更何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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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就不该结下这门亲，害得我在外被人笑。”程二老爷哼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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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大老爷一瞪眼。

　　“你这是议父亲之过了？”他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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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说到先头的那位妻子，程二夫人一直低着头。

　　程大夫人拉了拉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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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郎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给他乱扣帽子。”她说道，一面看程二老爷，“好了，都累了，去歇歇午，养足了精神，咱们可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2 M3 c& S" h$ ~/ X4 A　　程二夫妇告退向自己的宅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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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1 P/ V- b; f/ n3 P 　　“你这几日多去嫂嫂跟前伺候。”程二老爷说道，“让嫂嫂早日化了心结。”

　　程二夫人微微的撇了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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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都说开了嘛，我都行稽首大礼了，面子也够了吧，再说，我们也当时也没说错。”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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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 A1 K; |  A 　　程二老爷停下脚回头瞪她。

　　“你说什么呢？”他低声喝道。

　　“我说什么了？我说的不对吗？凭什么好事她都占了，骂名我来背？是她要把那傻子带去养的，怎么出了事倒任我挨骂？当时二郎你要是不开口替我说话的话，她是不是就不会主动说？是不是还要看着我去祠堂思过？”程二夫人说道，眼圈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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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b3 g# `; X3 u3 s7 c 　　“你小声点这是在外边。”程二老爷吓了一跳，忙说道。

　　跟随的仆妇丫头惶惶的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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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二夫人一甩袖子越过程二老爷快步走了。

　　程二老爷只觉得头疼的太阳穴突突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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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7 B, p- H' M8 V  {- a 　　好好的怎么就成这样了？！

; [1 c0 K, w9 y: _; A* q5 G! U- v 　　家里这点地方，有什么能瞒得住，程大夫人后脚就知道了程二夫妇的拌嘴，她叹口气，摘下发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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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去吧，这话不许再传。”她说道。

1 l* J* w  X" U  ^( W$ p/ r# l; M 　　仆妇应声是，低头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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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R7 n. n8 e9 \. O. V 　　“老二媳妇怎么突然不懂事了？”程大老爷半躺在榻上，皱眉不悦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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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是，怎么忘了娇娘是我养着呢。”程大夫人说道，有些无奈还有些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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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6 \# I4 _# |: d/ V( Q1 B 　　“就是你养着，又如何？她到底是娇娘名义上的母亲，我如果不说责罚与她，那周家的人怎么肯罢休？再说，又怎么可能真的责罚与她。”程大老爷说道，吐了口气，“真是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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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3 R, ]0 e: t2 c$ C　　程大夫人在榻上另一边躺下，一面揉着眉心。

$ _, ^8 g/ w* {6 Z( k! _! D3 K 　　“许是因为娇娘回来的缘故，以往的日子突然变了，她一时受不了。”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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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j% F5 H; y 　　程大老爷哼了声。 “我们家有这个孩子的事，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怎么现在受不了？”他说道。

9 W$ p9 }- u1 |* }/ j 　　程大夫人抿嘴一笑。

　　“知道是一回事，亲见到又是一回事。”她说道。

　　“我看是舒服日子过久了惯的她。”程大老爷不咸不淡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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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所为

　　“让妈妈费心了。”院门外半芹施礼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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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客气了。”仆妇客气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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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0 b5 C& s1 j& \ 　　“娘子，娘子，我问过了，表公子是吃了酒歇午去了。”她高兴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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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娇娘不需要歇午，因为一天内她睡觉的时候已经很多了。

　　此时此刻她正看着凭几上摆着的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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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具体也不知道要看什么，听到仆妇要求后的小厮们回禀了老爷，从老爷的书房捡了一本最厚的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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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够撕折玩一段日子了。

　　傻子要书除了玩，总不会是用来看的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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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周繁盛录，程娇娘手指摩挲着封面，默默的念出书名，半芹在说什么她倒没在意，她心里很高兴，只不过表现不出来。

2 X& R& Q, B7 P 　　“娘子，等表公子醒了就会来看娘子了。”半芹在她面前跪坐下，手扶在凭几上，挡住了书，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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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4 Y6 I# Y4 x9 T0 l 　　“好。”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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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半芹略坐回一刻，又跪直身子，神情激动又不安，“你见了表公子，想要跟他说什么？”

% C- i$ s. ^+ u4 ^' K　　程娇娘哦了声，半晌没说话。

0 R# w& `  @, {) u5 P: I' s- o 　　“是想要说的很多娘子说不出来吧，别急。”半芹笑道，“慢慢说，表公子一定会耐心听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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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A0 O! Z8 Q4 v　　程娇娘又哦了声，其实，没什么可说的，跟他又不熟。

　　她低下头想要看这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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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表公子在，以后她们不会敢欺负娘子了。”半芹又说道，带着几分激动欣慰，“早知道，我们还不如先去老夫人家，然后再回来呢。”

* d7 d2 V1 b' B　　程娇娘抬起头。

/ t' P( @- s. J) h) m" O 　　“你说过，一个叫韩元朝的人。”她忽的说道。

　　半芹被打断愣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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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元朝？

　　程娇娘从一旁拿起半芹日常记录事的本子，翻开指着其中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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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行，同江，韩氏公子元朝路见不平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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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记不清，是怎么回事了。”程娇娘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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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芹便又将事情讲了一遍，只不过跟往次相比，她今次讲的简单快速一些。

0 j" u% j, O2 a) |3 l/ ]! E/ \4 N) T 　　“娘子，六公子比这个韩公子还要小一些呢。”她说了又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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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 h# B$ \% x( a3 i 　　“半芹，韩公子说，举手之劳，人人皆能，算不得什么恩情。”程娇娘说道，并没有由着她的话头说周六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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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G2 J5 z8 @( ^, Y; Q* s 　　半芹看着她，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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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对，娘子记起来了吧，娘子便说了，这世上举手之劳的事很多，但却非人人愿为，所以才要我记下来，免得忘了这位韩公子的相助。”她笑嘻嘻的说道。

　　程娇娘看着她。

　　“是，半芹，遇到韩公子的这样的人的机缘并不多。”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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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 ?' v, R" n: @$ [$ q 　　半芹疑惑不解，这，说什么跟什么啊。

　　娘子脑子慢，又想到别的地方了吧，或者是因为感念周六郎撑腰相助，所以才想到那韩元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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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所以表公子能来，真是太好了。”她笑道，扶着凭几起身，“娘子，我去看看待客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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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芹说罢蹬蹬的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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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k& g! P3 G, Z; q 　　程娇娘看着她又折回来，穿上放在廊下的屐鞋，然后又哒哒的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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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过了晌午，半芹的茶凉了又凉，周六郎还是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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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6 ?5 o5 o/ \4 K2 N# s$ z 　　“还没醒吗？”半芹说道，“是不是喝多酒了？”

　　没人回答她，在别人午休过后，到了程娇娘午休的时候。

　　她躺在卧榻上睡着了，不远处窗边的凭几上，风翻动书不时的轻轻做响。

　　半芹小心的过去，将书翻过，她望着窗外日光绿荫怔怔一刻，站起身来。

　　“我去看看六公子，你帮我看着娘子。”她低声叫过那个新来的丫头说道。

　　丫头面目普通，丢在人堆里也毫不起眼那种，大约有十六七岁，闻言愣了下还有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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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那，那我该怎么做？”她颤声脱口问道。

1 n* ^8 _. ~$ T  q. H 　　可是从来没有照顾过傻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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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子醒来要是哭闹怎么办？会不会打人？要喂水吗？吃什么点心？更衣的话是她一个人能不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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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8 ]% f% z1 T: _+ H 　　半芹有些恼火的瞪着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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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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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芹迈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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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Q- W# Z4 p7 g 　　“郎君去见程二老爷去了。”门外的小厮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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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去见娘子的父亲也是对的，半芹高兴的想到，转身往二老爷这边去，她并没有回院子，想了想在外边等着，等郎君出来自己便可以带他去见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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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_+ z$ h" m) f, x/ v 　　盘桓许久，却始终不见周六郎出来，半芹有些等的焦急，忙去问了二老爷门上的小厮，才知道原来是一开始就和二老爷往大老爷这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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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边气恼，留在院子里的丫头也是焦焦。

  j2 W2 q# B& q. _( r2 e 　　“妈妈，你说进去看看还是不看看啊？”她有些心慌的拉着仆妇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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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 U7 b& ~( Z 　　“那丫头说不用，咱们还是别进去了。”仆妇也拿不定主意说道。

　　“怎么还不回来啊。”丫头向门外张望，“说什么说这么久啊，非要现在说，住下来明日再说也不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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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芹才到大老爷这边的门前，里面的小厮已经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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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六公子要走了？”半芹大吃一惊，“今日才来的，怎么就要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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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大老爷和程二老爷闻听此言面上并无轻松。

　　“天要黑了，贤侄怎么能走呢？”程大老爷说道。

* ?, z0 ]; m1 l 　　“无妨，夜黑人少才好赶路。”周六郎笑道，带着少年的狂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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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5 [+ i, d, s3 e9 \8 z2 G 　　程二老爷心里鄙视几分。

3 ^( ]! T' z2 o* U% K1 P% G3 i 　　“那贤侄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只是为了回话，真是辛苦了。”程大老爷说道，也不再强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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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除了回话以及见见表妹是否平安外，倒还有一事。”周六郎想起什么恍然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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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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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说。”程大老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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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那个丫头。”他说道。

第二十五章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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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O) m/ K$ h1 U5 K0 O- M1 r 　　我要那个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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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b2 s9 T6 k/ P4 p0 p/ ^# a 　　这句话程大夫人觉得似乎刚刚听过没几天。

　　“那个……娇娘的丫头？”她问道。

, N! {2 W% L, o6 p& ?2 M. X 　　程大老爷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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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为了这个？”程大夫人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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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 f4 e' z7 q* W% ]* s1 a 　　“他说是。”程大老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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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然这个要求实在是太低于大家的预料。

" G7 O: |5 R% l4 A0 B( @: `( r 　　“也别想了，他既然要就给他，反正也不是咱们家的丫头。”程大夫人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开口咱们就应对，他不开口咱们便不动。”

　　说到这里，想到那个丫头。

/ V. \/ z! @4 ]% c 　　“再说，那个丫头，自来了以后生了多少是非，咱们家，容不下这样的丫头。”她说道。

% X- j2 `& C3 Y  N7 s3 m% F 　　程大老爷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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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V  S" y8 Q* P 　　“去吧，告诉那丫头，跟她真正的主家走吧。”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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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仆妇们领命而去，不多时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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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v/ H, ~! D" A 　　“老爷，夫人，不用去说了，那丫头就在门外，见到周六公子了。”她说道。

　　程大夫人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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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正好，他们自己家的事，自己解决吧。”她说道，说到这里笑了笑，摇着扇子看程大老爷，“不知道，那丫头这次愿不愿去啊。”

8 M  C7 [" o4 q　　“跟公子回家？”半芹惊讶的问道。

  ]; q0 u: `; c; ^ 　　周六郎点点头。

　　“太好了！”半芹大喜，“我这就去告诉娘子。”

5 `6 x2 f) u2 I& T# i1 W　　转身要走，想到什么又停下脚。
/ v" \% c! P2 o. ?8 W* L, L
- a8 Q" z( q0 K8 S1 F 　　“公子，老爷同意了？”她又问道。

　　“你又不是他们家的人，他们如何同意不同意。”周六郎皱眉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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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芹愣了下。

9 O/ s+ {& k# {" K' D( }( ^; S) k 　　“可是，娘子是他们家的人啊。”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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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娘子，我是说你。”他说道。

　　“啊？”半芹愣住了，看着周六郎，“不是带我家娘子走吗？”

　　“你糊涂吗？”周六郎审视这丫头，皱眉带着几分不耐烦，“你家娘子难道姓周吗？快些收拾，我们天黑之前要出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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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罢转身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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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芹站在原地，满耳嗡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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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娇娘很早就醒来了，在半芹叮嘱小丫头的时候，默默的躺累了，她便自己坐起来，悉悉索索惊动了外边的丫头仆妇，她们的低声议论她也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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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静的翻开书，与屏风上图画以及仅有的两行字不同，打开密密麻麻的字体扑入眼帘，程娇娘只觉得眼前一花，心内翻江倒海的乱起来，她闭上眼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看还是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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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默的看着窗外风景一刻，程娇娘再次低下头。

　　半日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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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种恶心的感觉已经不会再出现了，用手掌盖住，一行一行的看，字也不会在眼前乱跳了。

　　虽然她最终只看了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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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 M/ O! O- S 　　程娇娘抬起头，看外边已近傍晚了，烧云染红了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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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边丫头仆妇焦急的碎语再次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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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Q! N  X% T' n% J8 M3 Q) A 　　“怎么还不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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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8 X# s8 y5 c3 M9 e% p5 R　　“会不会当差啊…”

  w6 W; K% l5 w3 }　　“她的娘子可是个傻子，离不开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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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我们进去看看吧…”

& I7 |& r. O. |　　程娇娘默默的看着窗外，她合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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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她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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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X3 ]4 R# S! N3 y( | 　　外边的说话声陡然停了，院子里似乎安静的连呼吸都听不到了。

　　片刻之后，有人颤颤的又慌慌的进来了。

: V* z4 ^: y, x7 H' e% d2 X 　　“娘子。”丫头跪坐下来，颤声喊道，也不敢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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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更衣。”程娇娘看着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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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3 ?9 A" E9 p 　　“是。”丫头应声是，抬起头来，夕阳西下，亮丽的落日的余晖披在眼前这个跽坐女子身上，一时间炫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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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8 B* t5 Z" u5 Y1 w$ p8 i 　　天啊，这么好看，而且，也不臭……

　　那些人说的都是骗人的！

& q) k) i; E) f$ C; F; D 　　半芹急匆匆的踏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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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9 l7 I( v5 Z1 f  P1 D 　　“娘子醒了吗？”她忙问道，话音未落，就见廊上的丫头回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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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m6 o5 q$ C. `* d! e5 [ 　　半芹的声音便嘎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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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白水。”丫头收回视线说道，跪坐低头探手将茶杯放在凭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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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娇娘伸手要去端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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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芹回过神忙快走几步上前跪坐下来。

: P9 t  ^! _2 z- f4 Y7 k8 T0 m5 ? 　　“娘子要喝凉的水。”她说道，伸手先拿住茶杯，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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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妨，我等一等也可。”程娇娘说道。
2 a! n8 \  ]! ~& t. E0 u
% E/ `- K% ?1 N8 ]+ H& R: O4 D 　　半芹应声是，收回手坐好。

4 \- Y. Y  Y, F) N  ` 　　“娘子，你要不要更衣？”她又想到什么忙问道。

　　“我已经给娘子做过了。”还在廊下跪坐着的丫头忙说道，带着几分激动，似乎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

　　半芹哦了声。

) T3 ^' F1 P7 O1 p& V: l# Y 　　程娇娘端起茶杯慢慢的喝水。

# Z! S1 g% c( G+ q 　　“娘子，晚上你想吃什么？半芹给你做。”半芹又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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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5 U1 R3 `- o: V! F. A) w2 Y  Q 　　程娇娘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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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4 L, I. l- B 　　半芹垂下视线，不敢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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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7 ]+ B& w6 h 　　“冷淘。”程娇娘说道。

& b' T: k  a! g0 O 　　半芹低头应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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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k6 K/ ]1 O- C& l1 B" r4 f* j 　　“我这就去做。”她起身说道。

　　她才走下台阶，门外就有仆妇过来了。

$ i6 ~, _5 e( D1 c/ U+ h- G' L 　　“半芹姑娘，二门上周公子的人问你好了没？”她说道。

) x' |* T5 [8 m- j/ P( H" s 　　半芹的身形顿时僵住，脸色变白。

  \5 M' h* s$ V% |* d4 G) N 　　“请妈妈告诉公子，容我给娘子再做一次冷淘。”她颤声说道。
5 M' B$ i4 |' [! F. ?- P+ D0 L, F
+ ^# b$ L0 O  @6 n$ W- s 　　程娇娘放下茶杯。

5 k- Z1 V6 q. p) V2 G( A1 u 　　“半芹姐姐，你要是忙的话就先去吧，我让厨房里做就是了。”那丫头在一旁说道。

　　“我能做的！”半芹回头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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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吓了一跳，再看半芹眼泪汪汪，更加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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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V3 y; i6 V. k) B/ I 　　半芹转过头低着头忙向厨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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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了。”程娇娘说道，“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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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芹转身跪下了伏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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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v: d1 g( _3 ] 　　门外的仆妇和廊下的丫头都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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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怎么了？

　　“娘子，娘子。”半芹泣不成声，喊道，跪行向前，“我不去了，我不去了，我这就去告诉六公子。”
5 C; V" O2 d5 ~+ u5 h- f/ I% M. g' d
: x( B5 G8 P7 Y0 n0 c　　她说罢起身踉跄向外跑去。

  @9 g. V) }$ \& N 　　丫头看的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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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怎么了？”她不解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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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 _% ]. ]0 k: [- L2 q; a* W 　　没人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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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U! v) i  X; A 　　半芹已经跑远了，门外的仆妇也跟着去了。
6 R) v# K6 m/ m; j0 ^
　　丫头不由回头看程娇娘。

9 P" j7 ]7 |) ~) F+ @) x) j' @& W 　　散着发，穿着松散宽大的素色缎衣，安静而坐的女子神情依旧，似乎什么也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 q  ^! v# H7 A3 p  `% H( J 　　知道吃喝拉撒睡，已经算是不错了，想必喜怒哀乐什么的傻子都是不懂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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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8 i$ r0 r7 ^& \7 V: f 　　“告诉厨房，我要吃冷淘。”程娇娘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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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是吧！

　　“是。”丫头应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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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傻子没有大小便不知，没有傻笑喜怒无常，也不会打人吵闹，只是安安静静的坐着，吃吃喝喝伺候脱衣穿衣就可以了，简直太好照顾了。

, T8 v1 \: y& j 　　丫头迈着欢快的脚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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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_8 H# ~; S2 H: O 　　程娇娘坐在厅堂里，手握着茶杯木然不动。

　　看着哭哭啼啼的半芹，周六郎皱眉。

6 D) i8 W' }3 M4 R  ?( a5 m7 u0 G; t# h( R 　　“我惜你是个脂粉里的英雄才要带你走，你这样哭哭滴滴的是为何？”他说道，抓住缰绳翻身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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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雄？是说自己吗？公子竟然如此高的看待自己？

　　但是……

　　“可是，可是我家娘子怎么办？”半芹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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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了你，程家就没别的丫头了吗？”周六郎有些好笑，聪明伶俐归聪明伶俐，只是女人的通病还是太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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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a# Y4 F6 J' W) Y 　　“可是，娘子从小就跟我…”半芹哭道。

* ~1 [, m* h3 B5 I, U& n+ Z 　　“从小跟你，就是不跟你，跟别人就不能活了吗？如今没了你，她就不能活了吗？”周六郎皱眉说道，“这世上谁离了谁不能过啊？莫要自我看重,才是自欺欺人！”

' n, E' ^  N1 o/ J$ R　　半芹低着头哭泣，只觉得心肝肺都要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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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Z. s# P" n4 q! |( R$ m- a 　　是啊，她不是程家的人呢，她是周老夫人买来的，是周家的人吧，那，是该回去的。

. U, b! n1 r+ E; e4 ?1 c 　　“你走不走，我还要赶路呢，不走就算了，我又不是少你一个人！”周六郎喝道，“不过是看着你扔在这里可惜了罢了！”

- |; A6 ?0 _. {% i　　半芹噤声不敢言，抬起头看着这个马上的少年。
( C; p; x2 |$ n
7 u7 l7 O% i0 B1 B3 e 　　少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夕阳的余晖中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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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芹回过头看门内。
. ~0 @$ u# q. e: Z1 B+ l+ U
1 X7 h/ L9 [& O( k& s, S7 }( h/ Y# I 　　娘子如今虽然好了很多，但如果不提醒，只能记住三四天间隙内的人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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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N1 Z5 C) E) f( Y) X0 Y 　　那么，三四天后，她也就不记得有过半芹这个人了吧。
" B- C. G$ _4 v" ^  i% @7 I
& d3 Z( |, @' m! C 　　她低头擦去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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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半芹垂首俯身哽咽道，“奴婢听公子的，奴婢什么都没有，不用收拾了。”

　　夕阳收起最后一丝余晖，暮色笼罩大地。

第二十六章 谁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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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3 f. \) Y& U, [4 C 　　盛在青瓷面碗里点缀了香葱豆腐细白的冷淘被丫头摆上凭几，再将两碟小菜以及碗筷放好，这才端到程娇娘身前。

! n) Y! G$ {. j4 b 　　屋子里灯已经点亮，竹帘放下来，阻挡想要扑进来的飞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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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娇娘看着面前的餐桌，没有动。

　　不知道会不会自己吃饭....

　　丫头迟疑一刻，看了看一旁的仆妇，仆妇冲她使个眼色。

' \5 e) p6 s* D# `$ z! C 　　丫头便伸手要拿起筷子。

" H# L! a- k# f% U 　　程娇娘伸手先拿起来了，一手抚袖，一手慢慢的挑起面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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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松口气，冲仆妇做个了小得意的高兴神情。

3 j: R4 H0 Z) f2 D, I8 ~2 ?. _ 　　门外一阵脚步声，走进来四五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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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a$ ?' y/ ` 　　“郭娘子怎么来了。”丫头和仆妇忙含笑迎接。

2 L. I4 ]5 ]2 W( B4 A5 s; ]5 Z- P# \  T 　　为首的妇人含笑指了指身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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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丫头以后就给你们这里了。”她说道。
* Y% G& \# G; v% B: l; b
8 i; G4 m, ?0 k. u 　　一个丫头拉着脸站出来，粗粗的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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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又添人了？”仆妇问道。

( L. j' F  x' l. v 　　“哦，原来跟娘子来的那个丫头走了，夫人怕你们两个照看不来，所以又添置了一个。”郭娘子说道，看了眼厅堂。

4 f; O- |- {3 o, u+ ^ 　　昏暗的灯下，那个女子正低头吃饭，丝毫没有停下看过来的意思。

$ B5 _' R& |5 M: `- \, s# [% ~ 　　当个傻子也挺好，省心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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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娘子无心再多呆，转身就走了。
. I# I& W0 C7 ]! V, e4 O
" Z! `0 D- ~* e9 a  ]! q 　　留下这里的丫头和仆妇还处在震惊中。

3 d* |1 _( b0 k+ K' f/ h1 N 　　“怎么就走了？”

5 \, @1 t. X& a- x　　新来的丫头撅着嘴打量四周，听见了嗤声一笑。

　　“不走？留在这里熬一辈子啊？”她说道，“人家有好的地方去，又是公子亲自来接，还不去，才是傻子呢。”

. I+ E* v) X, C1 h6 p/ b+ v% f$ S　　丫头和仆妇这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有些怅然又有些说不上来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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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g' E5 d. M 　　“就这样走了啊。”丫头回头看了眼厅堂里的程娇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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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3 s: {7 E! b2 a- ?, d5 Q 　　灯光下那女子还在慢慢的吃饭。

4 |$ y: {6 C8 _! _) ?( W- G9 S 　　“好歹跟了这么久，来叩个头说句话也好啊。”她喃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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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5 V! X: P/ B- P. ` 　　“叩了，在门外叩了好几个呢。”新来的丫头说道，“再说，有什么好说的，傻子懂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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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家的公子只待了白日就走了，且带走了一个丫头，消息很快也传到了内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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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舍不得她娘子吗？连来厨房做点心都不愿意，这还是在一个家里呢，怎么，现在说走就走了，这可是隔着十万八千里呢，这就舍得了？”程六娘哼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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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世上有什么舍不得的，这丫头自然是个聪明的，人往高处走，跟着这个傻子，这个傻子一辈子就这样了，跟着那个公子将来可不一样。”程五娘慢慢说道。

# S' |& A0 \3 E/ } 　　程六娘已经知晓些人事了，闻言明白，便带着几分怒意扫过自己身旁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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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o! ~8 C- K9 F, B9 @ 　　“你们哪个要是敢这样思春弃主，不管跟了哪个主子，我也必然要追去打死你们。”她抬起下巴狠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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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们吓的忙跪下伏地声称奴婢们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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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春是什么？”程七娘好奇的问道，“思春为什么就会弃主？”

9 x' \( n, h) I　　这里还有个八岁的孩子呢，几个姐妹掩饰的拿扇子扇了扇。

　　“怪闷的，我们去荷花池玩。”程六娘岔开话题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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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H  L- {% j* L" r 　　姐妹们附和站起来，程七娘不愿意。

( |4 m5 O" b% l 　　“那里有鬼的。”她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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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四哥是病了，读书太辛苦，忧思过重，在荷花池吹了风才生病的，廖神医都说了！”程六娘竖眉喝道，伸手戳程七娘的头，“你如是再编排我哥哥，我不带你玩！”

% N" A1 i+ o) t. p0 H! ]　　程七娘又是委屈又是气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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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不跟你玩呢！”她跺脚说道，抬脚不穿鞋就走了。

　　奶妈丫头司空见惯，拎着木屐忙追上去。

　　程六娘哼了声。

　　“咱们走，那傻子如今不在荷花池了，我们放心玩。”她说道。

　　一觉天明，听到屋内声响，睡在竹帘外席榻上的丫头忙起身。

　　“娘子，你醒了吗？”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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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8 O, v( |- z5 E& V( h1 i 　　屋内有人恩了一声。

2 i4 ^  S! ^+ x9 T$ y% m 　　丫头便起身拢了下头发进去了，程娇娘已经坐在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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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我伺候你更衣。”丫头说道。

6 t& @1 l- Z3 r$ f) r% |# c1 | 　　虽然才三四日，她做这些已经熟练了，因为真的很简单。

　　这个娘子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简直太容易伺候了，哦，除了吃饭。

8 p, ~4 N8 y' ]) q. d+ L6 K 　　梳头洗脸，饮了几口白水，丫头将餐桌推到程娇娘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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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6 {  q! T0 S8 o7 B! \ 　　“娘子，你看……”她有些小心的问道。
# ~7 v+ B- c" L
　　程娇娘目光扫过餐桌默默一刻。

　　现在的饭菜都是厨房那边送来的，但这边的小厨房却没有撤去，因为……

　　“这个鱼麻油煎一下，这个米泡汤。”程娇娘说道。

5 z4 H9 j- I2 D8 e) B 　　丫头应声是，重新将餐桌上的食物放进食盒拎了出来。

　　院子里丫头正在洗头。

5 u* j4 G! I/ f. c8 M- `$ J% g) q 　　“别洗了，把水舀出来，我要用灶火给娘子重新做饭。”丫头说道。

* S; o+ @6 o0 f1 Q2 Y6 |. D' ]' H 　　洗头的丫头带着几分不耐烦。

　　“不是都做好了吗？还做什么？”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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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吃，要重新这样那样的弄一下。”丫头说道。
9 h  [' y( A2 k) q" Z
　　洗头的丫头一甩头发蹬蹬过来，看了食盒，撇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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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e# h" d. o1 I- X 　　“傻子知道什么啊，顺着哄就是了，真当个正经娘子伺候啊。”她说道，伸手接过，“让我来。”
6 ]0 n, O4 G" m. t) s. d
  j3 N9 p  @( a: ?　　她拿起筷子，将鱼翻个，又将一旁的汤倒在米饭里，胡乱的搅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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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浓烈的新擦的头油的味道在屋子里散开。

2 \4 i" t8 f: ^& p* ] 　　程娇娘从窗边抬起头，看着这个陌生的丫头。

  L7 `4 s+ K. I* S  o3 y: x! g 　　“娘子……”丫头喊道，突然就愣住了，看着这个窗边安坐的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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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她进来后第一次进这个屋子，第一次看清这个娘子。

0 j7 q( |# {8 Z: z 　　真好看啊，她失神了一刻。

　　真是可惜是个傻子。
) U; q& S) ^+ s
　　“娘子。”她回过神，跪坐下来，将食盒里的鱼和饭摆出来，“按你说的煎过了，也泡过来。”

　　程娇娘看着桌上的碗盘，再抬起头看那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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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轻松自在的丫头，不知怎么的在她的目光下变得有些紧张。
* T( R$ k* l" M  K
　　傻子总是让人有些害怕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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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对程娇娘挤出一丝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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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h! I1 N3 V- { 　　“要奴婢喂娘子吗？”她结结巴巴说道。

6 @& W  p5 b; z# C 　　程娇娘看着她，抿了抿嘴。

　　“我不是傻子。”她说道，“你才是傻子。”

　　丫头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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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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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娇娘伸手将桌上的碗盘推了过去。

　　汤泡饭顿时跌落洒在地上桌上以及对面跪坐的丫头的身上。
- i. p" T. L! @9 ^5 |7 S4 ?- S. t
2 f" D3 S! e- R& x: h 　　“哎呀哎呀烫死了。”丫头跳起来喊道。

+ D; T/ k# W( h  P( e 　　才觉得安心没几天的程大夫人皱了皱眉头。

　　“娇娘子说是那丫头用饭烫她……”仆妇跪坐在面前低声说道，“那丫头说是娇娘子自己打翻的……别的人都在外边，没看到，夫人，信哪个？”

2 i4 g( X9 Y  Z8 O/ \　　“你问我信哪个？”程大夫人说道，坐正身子，看着这仆妇，陡然拔高声音，“这还用来问我吗？是看周家的人走了，这辈子都不会来了吗？伺候个吃吃喝喝的就难为死她们了吗？是把谁当傻子呢！把我！”

　　仆妇吓得忙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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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N  X0 K. S5 m 　　“是，是，夫人息怒，夫人息怒，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处置。”她说道，起身快步的出去了。

第二十七章 记得

　　短短的几天程娇娘这里换了三拨丫头。

　　除了跟周家跑了的那个，其余的两拨都被发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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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家治家严谨，祖训清明，对下人宽宥，这种接连发卖仆从的事几年都难发生一次，没想到此时一个月不到就发生了两次，一时间合家上下风声鹤唳小心翼翼。

& m# N. h1 Q. }# B' f. T 　　有关这两拨下人被发卖的事情经过很快就传开了。

　　这都是跟程家二房那个傻子有关。

3 I' ]" G) \5 k+ [ 　　别人家的傻子都是长相难看喜怒不知打人骂人的，而程家的这个傻子竟然是善于栽赃陷害下人，让所有下人丫头都惊骇不已。

　　而最关键的是，这个傻子因为背后外祖家撑腰，还不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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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去程家傻子那边当差不仅仅有被排挤打压的自卑，还有赔上全家老小前程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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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姐姐，你来得早，我们是不敢进去伺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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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我家妹妹还没断奶呢，这要是被发卖出去，可就活不成了。”
3 b) I: u0 a) U4 ~4 b% g( C6 t
/ o% h: x/ {9 K　　看着两个新来的丫头一脸惊恐的哀求自己，丫头有些哭笑不得。

: ^' f8 S2 g' y& Y 　　“其实，娘子也不是那样…”她说道。
* q, x  e7 }; I' }7 C
$ C4 E. F. t8 W4 x& I% r 　　那个丫头被发卖出去，其实也不是被冤枉的，是她先作弄娘子，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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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要是换别的娘子那里，也是要狠狠受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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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v9 a9 e1 k 　　换做别的娘子那里，借给这丫头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

, [4 i* N: x* C' ]" x6 [; G 　　说到底，这还是欺人最终欺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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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8 [3 f% Z& N9 A9 [ 　　不过，傻子怎么知道是被作弄的？

% a: P) G6 }! r# `  J2 D1 b5 B) B 　　莫非，不傻？

　　丫头有一瞬间走神。

. k, [4 t. w( F/ L$ [" o1 T: ~ 　　“姐姐，姐姐，你是善心菩萨，我们一家老小可都靠你了。”两个丫头拉着衣角哀求道。
: S+ J( c: P! [
9 A8 Q& O" }6 } 　　丫头回过神叹口气。

　　“好吧好吧，你们不用进屋子当差，洒扫收拾烧锅洗灶吧，娘子那里我贴身伺候。”她说道。

2 ]" u# C6 r# a+ u1 G 　　两个丫头如蒙大赦连连道谢。

　　丫头转身进屋子。

& T4 [$ f" M( _1 ]3 P: {. f' V* c 　　屋子里那个先是被讥笑如今又被退避害怕的傻子正安静的坐着，一如既往的翻看手里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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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W8 u/ _$ v3 I' y  X7 n8 ] 　　丫头倒了杯白水跪坐下来递过去。
6 z; o. K( U5 D. k( d0 e
; s( J+ [4 ?% ~2 w" b 　　“娘子，喝水了。”她说道。

　　程娇娘嗯了一声，伸手接过水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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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1 r/ O2 q1 g: z2 A 　　丫头看着凭几上的书，从她见到的那一天起到现在依旧是那一页，没有翻动过。

2 v4 C$ y4 K9 \5 Z3 h6 G 　　娘子修长白皙的手指按在一行字上，其上已经有了摩挲而出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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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要歇午吗？”丫头又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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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c" ]6 J  I. t# o1 A; {9 M2 H 　　程娇娘看着她摇摇头，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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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我起来。”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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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Y# O# G1 E6 j) Y2 J 　　丫头忙伸手起身搀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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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K# b. q 　　“我要出去走走。”她说道。

# m' k0 z' d* `6 S& T7 B8 \ 　　丫头应声是，扶着她走到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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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c2 r+ Q1 B 　　院子里凑在一起说话的丫头闻声看过来，见厅堂门中站着一个穿着素襦裙，罩着青缎衣，乌发垂散的女子，都愣住了。

　　待反应过来这女子是谁，她们便哄的一声挤进厨房，印象里只看到那女子精致细白的脸盘，至于具体相貌却是没顾得上看，也没胆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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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一看的恼了，说自己害她，那岂不是要了命了。

! D: N  x" o' [ 　　丫头看着陡然安静的院子有些尴尬。

( }  m' A6 H+ F1 P+ I 　　“她们赶着收拾下厨房。”她说道。
4 E- r- W5 |( |" `  K. b
0 T- c7 X5 L0 |! J* G' F7 s4 \. I 　　程娇娘却是没有理会，她微微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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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光灼灼，秋蝉阵阵。

　　程娇娘眯眼。

　　丫头有些不知所措，试探着搀扶她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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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幂蓠来。”程娇娘说道，“我，不能晒日光，会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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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啊了声，带着几分惶惶。

　　“奴婢不知道，娘子恕罪。”她说道。

$ y2 n# N4 S! d+ z' {: b 　　“无妨。”程娇娘说道，“我告诉你，你下次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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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2 {4 c+ }) M. w8 I  Q( F　　“是。奴婢记下了。”丫头欢喜说道，忙转身进去取了幂蓠来，小心的给程娇娘带上，这才扶着她慢慢的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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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j$ w' l* F4 k' c% q 　　“哎呀吓死我了。”

　　“这大热天的，她出去干吗？得吓的很多人不安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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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n& X% Z5 G3 @: W9 A　　两个丫头才从厨房里探出头，拍着心口，一脸余悸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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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娇娘并没有走多远，只是围着自己的院子转了一圈，最后停在门口。

8 D6 L+ d' B  H: V8 }- C. y5 F4 r 　　“要回去吗？”丫头一直小心的搀扶着她，此时见她不走了，便忙问道。
& K0 s/ U. h; g7 X. h1 A4 z- Y
　　“是。”程娇娘说道。
! f: ~8 I8 c6 Y& X4 K! p* P% ]% t, g
0 F: N" R& N* z  y: a5 x 　　丫头不敢多问扶着进去了，院子里的丫头自然又是慌慌的躲避。
0 y8 V/ d$ b! G! l& v5 f; p' _
% s! o, T7 K! B- S' S0 U9 o& | 　　自此后，程娇娘每日都会出来转一转，也不远走，只在房子四周，丫头们日渐习惯不再每次都惊吓的躲避，程娇娘也渐渐的由走一圈变成了走二圈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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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p2 H$ R0 y& M8 ] 　　半月过去，炎夏褪去，初秋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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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5 {; s. y  v8 y' ~ 　　“娘子，累了吧，咱们歇息一下吧？”丫头问道，她已经不用搀扶程娇娘了，而是在后小心跟着。

" j6 L. S: Z( B' i. R# f- \6 O 　　她们已经走够了三圈，程娇娘站在门前，幂蓠掀开两边，露出面容。

$ s7 D% `$ ?) e8 I; D 　　细白的肌肤上有微微的汗珠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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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累，接着走。”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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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 E3 U: ]) N# C 　　丫头应声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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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圈过后，程娇娘才停下，到底是身子疲惫，倚在了丫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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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0 C6 X/ w' b4 z5 Z, Z& k 　　“娘子，你这是何必呢，累了就歇歇嘛。”丫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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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不知不觉有些喜欢这个安静的娘子了。

9 w0 y6 {5 h5 ^( V, D: N7 |0 t 　　相比于伺候家里其他喜怒不定的娘子们，这个虽然传说起来很可怕的娘子，其实容易伺候的多，只要顺着她来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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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娇娘站住脚，看了眼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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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8 k3 s6 M( F/ ?+ z 　　“不累。”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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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一日好过一日，虽然缓慢，但是总有回报，相信这样坚持锻炼下去，她很快就能活动自如，能换得如此结果，做这些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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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 K" D+ o$ i  J( o 　　丫头等了一刻，不见程娇娘再说话，知道这是回答结束了，她便忙扶着程娇娘进去了。

, d* @1 c: J" t$ C  g6 s- P 　　热水已经备好了，伺候程娇娘洗过澡，换了干净的裙子罩衣坐下来，丫头帮她擦头发，程娇娘则继续看书。

　　站在她的身后，丫头看到程娇娘左手在那行字上慢慢的移动，右手则在凭几上慢慢的划动，过一刻，两只手便换过来，重复这个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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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在看书？真是奇怪的很。

+ t4 X/ c2 M5 A: }0 ^ 　　屋子里很安静，程娇娘就这样安静的坐着，一遍一遍的摩挲着划动着。
! t  R0 s# E! s  p! {
　　丫头突然有些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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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很少说话，除了那些必要的更衣吃饭喝水外，她基本上就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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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9 u5 S+ ^- {4 V( Q0 i: P8 y 　　丫头想起半芹，半芹在的时候，她和仆妇在院子里时不时的听到主仆二人的说话声，当然，很多时候都是半芹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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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W2 t; Y0 c) g* ]) ` 　　自从半芹走了，娘子更安静了，安静的一圈一圈绕着院子走，安静的一遍一遍坐在屋子里手指划动。

2 R$ X2 J$ k- j& t5 d" E7 a 　　她，知不知道，半芹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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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X% @9 `% h* D+ a 　　是不是，在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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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你，还记得半芹吗？”丫头忽的问道。

% E3 Z4 g4 e) V% M 　　说完了自己也吓了一跳，有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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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傻子是不记得人的。
3 ~2 B# R& W7 I% z3 c. w
: x  S0 [8 t5 Q0 T5 o7 Z6 n8 [ 　　程娇娘停下手。

$ ~" Z$ }" u, N3 T 　　“记得。”她说道，薄薄的嘴唇呈现一丝不太明显但又能看出的弧度。

　　这让她的整张脸都生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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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都看愣了。

　　这是在笑吗？

　　这么浅浅的笑，竟然也能笑的如此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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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 `$ x: I" Q+ M3 P- ] 　　不过，怎么是在笑呢？

　　“娘子，那，那你知道她……”丫头回过神磕磕巴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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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娇娘微微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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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2 K3 _3 ]9 O9 S& I' W$ e( r0 f 　　她知道，也记得，那个叫半芹的丫头跟着别人走了。

9 E9 f3 j- Z  K! @: a2 \ 　　就是在那一刻，她突然发现自己能记住事情了。

/ [5 h! {' A5 l! S 　　那么以前自己记不住，到底是因为病着记不住呢，还是因为有依仗所以懒得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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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刻，她突然觉得病好了。

+ C- [& e: x$ ~/ P0 @) j, E  Y2 l9 } 　　其实，她本来就不是病，她的脑子没病，身体也没病，只是协调性差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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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识到这一点，程娇娘的身体恢复速度明显加快了，这真是一件好事，所以她怎么会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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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半芹走的时候，在外边给你叩头了。”丫头看着娘子平静的脸，忍不住说道。

　　她说这个做什么，是想安慰娘子，半芹也不是不告而别弃她而去吗？

　　“哦。”程娇娘说道。

　　简单的一个字，听不出喜怒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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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1 t, l( z+ N0 R: z9 ?) N 　　丫头忽的放下心来，在一旁跪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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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w3 H. w7 Q. C& j 　　“娘子，我想……”她打算再多说一点，或者编一些话说是半芹说的。

　　程娇娘看着她再次笑了。

　　“多谢你，不过，我不难过。”她说道，“难过的，是她。”

第二十八章 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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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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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在外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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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q' S8 i4 M6 s+ R 　　坐在廊下修剪新花枝的丫头应声是，抬起头来。

　　“你要的猪肝羊肝什么的。”一个小丫头探头进来，捏着鼻子，一手将一个油纸包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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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 M4 D) V0 Y* O1 M 　　丫头起身含笑去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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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姐姐，你要这种东西做什么？吓人的。”那小丫头带着几分嫌弃问道。

　　“娘子要吃的。”丫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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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V' J5 ]  ^& r 　　那小丫头撇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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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着好好的厨房送来的不吃，这都吃的什么啊，真是傻子。”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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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娘子不是傻子。”丫头说道。

　　站在门外的仆妇听到这里时有一瞬间的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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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对话，这个名字……

　　好像这一个月她们这里其实从来没变过一般，那些丫头走了来了又走了的事从来没发生过一般。

　　“你不怕傻子，我怕，我走了。”小丫头摆摆手，急忙忙的蹬蹬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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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拎着油纸包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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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火烧好了。”厨房里两个丫头探头说道，看着她手里的东西，也露出几分嫌弃，“真要吃这个啊？”

　　“要不，你去给娘子说别吃了？”丫头笑道。

　　“我活的不耐烦了,我才不去。”一个丫头笑道，缩回去。

9 C+ }6 r% p4 @, {( x+ u6 ~: I8 J) P 　　“她连你的名字都改了，我可不想被改了名字。”另一个说道，也躲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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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我还是我就好了。”丫头笑了笑，也迈进厨房。

  s" W( o6 H- {- C" ? 　　面发好，小砖雕炉子烧热，蒸熟的肝肾捣烂成泥，三个丫头坐在厨房里两个包馅，一个放进炉子里烧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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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古怪怪，怎么想出来的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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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着厨房好好的胡饼不吃，非要吃这个，这些，这些东西都是喂狗的……”

　　两个丫头一面嘀嘀咕咕，忽的话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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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烫好烫。”丫头将烤好的放进竹盘里，吹着手指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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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1 p8 B2 L! |" C 　　“好香啊。”两个丫头不由凑上来，看着金黄酥松的两个小小的圆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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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  ]4 O0 \ 　　丫头抿嘴一笑，伸手掰开一个。

　　“要不要尝尝咸淡？”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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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其中的馅料，两个丫头迟疑一下，那丫头已经自己放进嘴里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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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丫头瞪大眼点点头，“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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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N% d5 r' g2 N: o　　她含糊说道，又忙咬了一口，烫的忍不住吸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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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尝尝，我调的馅，看看如何。”一个丫头忍不住了，将油手在围布上随意摸了下，那过余下的另一半，一口放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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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娇娘的院子外很少有人经过，除了不得已的时候。

; o* }5 B% B/ B" l 　　此时院子外走过两个不得已的丫头，脚步匆匆恨不得一步过去，但突然一个停下脚步。

　　“嗯，好香。”她嗅了嗅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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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0 ^" k7 q/ P 　　“是啊。”另一个也嗅了嗅，看向这边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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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W. n5 {4 b) f- G 　　两人对视一眼。

　　“又给傻子开小灶呢，真是比别的娘子还娇贵。”她们撇撇嘴说道，“也不知能喂出个什么好来。”

. ^9 A5 V7 i+ x! p7 [　　丫头端着食盒迈进屋子，跪坐下来摆好餐桌，放下食盒，搬起餐桌迈步到窗前。

$ [$ Z2 s) x! d' F) j5 \ 　　“娘子，请食。”她恭敬的说道，将餐桌推过来。

　　窗前依着凭几闭目侧坐的少女睁开眼，放下屈起的腿坐好。

! [1 @7 y+ R3 a* t9 v' o1 f) [" z4 F7 X 　　“娘子，你尝尝可还行？”丫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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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a' o' d! m3 s* r  A1 n 　　程娇娘伸手捏起一个小饼，掰开放进口中慢慢的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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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x4 C& |4 w& f# G 　　丫头没那么紧张，她已经尝过了，对成品很有信心。

　　“太香了。”程娇娘摇摇头说道，只吃了一个就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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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F- l" i/ P 　　“那，香，不好吗？”她不解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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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太散了，要内蕴，不是闻着香，是吃着香。”程娇娘说道，慢慢的用汤勺吃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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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D* y4 K$ T! B  I- D 　　这么多讲究，娘子的口味也太叼了，是怎么养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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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枝玉叶也不过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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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p$ }% E! @8 d2 ^ 　　丫头有些无奈，或者，是那位真正的半芹手艺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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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鲁钝。”她俯身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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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h  f) b* T  F! | 　　“没关系，小道而已，我会让你不鲁钝的。”程娇娘说道，并没有看她，停顿一刻，“只要你想的话。”

　　丫头喜色满面，再次俯身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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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芹，谢娘子费心。”她说道。

　　程娇娘不再说话慢慢的吃饭，丫头小心的伺候布菜。

" `, Z7 l2 j" n/ R$ `, X0 z 　　“娘子，这个叫什么？”她想到什么问道，“原来那些大家都不吃的下等食也能做的这样好吃啊。”

　　程娇娘看了眼绿竹盘中的金黄饼。

　　“太平。”她脱口说道，说完停了下，等待记忆里越来越清晰浮现的名字，“太平馒头。”

  D0 W9 M" j+ C0 D- [0 B1 C　　“太平？”丫头念了变，笑道，“真是好吉利的名字，日日吃这个，就能永享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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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d5 `: w8 y2 j* t4 u　　那吃不到这个的，会不会不太平？

3 Y6 @/ ~: u  J  r; C 　　“母亲！”程七娘拎着裙子进来喊道。

　　程二夫人忙冲她嘘声。

* k5 F5 R3 ^7 R; Y  ?: J! Q, q$ D5 y 　　“你弟弟才睡了.”她说道。

* x4 I( Q7 U2 q6 _ 　　一旁的奶妈忙从她怀里接过婴童，躬身退下了。

　　有七娘子在，孩子在这里可睡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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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 c! u2 t: h5 ? 　　“母亲，伯母偏心嘛！”程七娘喊道，在母亲身边跪坐下来摇着她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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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怎么了？伯母偏谁了？”程二夫人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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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是偏她们一家了，她心里暗自答道，就算是一样亲生的子女，当母亲还有偏心喜好，更不用说她们两家只不过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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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不知道自己以前怎么想的，竟然会认为长嫂如母，是如母，不是真母。

7 r5 w7 x  ~# Z+ l& t, F 　　“那个傻子！”程七娘说道。

　　“那个傻子？”程二夫人皱眉，拿过扇子轻摇，“她又卖什么好？横竖花的也不是自己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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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3 q! y( O  N! _9 N　　一旁的贴身仆妇轻咳一声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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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 s, c, e) P# d& j5 y: g: f 　　当着孩子的面可不能说不妥的话，童言无忌。

　　“你伯母照看她，她又是病人，偏心一些也是应该的。”程二夫人说道，揭过方才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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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I( ?* O( L# D# ]  b% Y' z* j 　　“她是傻子，又不是像四哥哥那样病着，她天天变着花样的吃好吃的有什么用！病着吃好的补一补身体好起来，傻子难道吃好的补一补就能不傻了吗？”程七娘喊道，抱着母亲的胳膊，“母亲，我也要！难道我在家里还不如一个傻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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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7 G3 t, T$ q' {( T, `" l　　程二夫人被摇的有些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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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是单独开小灶？”她问仆妇。

$ a1 N+ n" Y1 Q$ O 　　“大约是吧。”仆妇答道，“除了一日三餐正事两点心，厨房的人常常送去瓜果肉菜，都是单独采买的，不是咱们日常用的。”

  U% [1 }' p  m$ {/ X　　“母亲，我也要单独开，我不要吃厨房那些。”程七娘忙跟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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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d& K7 R3 C  ] 　　如果说钱是公中出的，那为何家里的孩子们不都如此？

3 t6 M8 P9 @- J& V2 h( X7 T 　　如果说不是公中的钱，那就是先头夫人的嫁妆，既然说到嫁妆，就得详细的说说了吧？

; ]' i! [9 d3 m; B 　　程二夫人握着扇子沉默一刻。

, ^' l7 x! z  n* f# | 　　“好，她既然吃的，你自然也吃的，你要吃什么，去和厨房说。”她看着女儿点头含笑说道。

第二十九章   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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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到月底的时候，程大夫人的院子里气氛比往日紧张一些。

- B4 O, R3 j# [/ o/ K    啪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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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 n; \; V6 m  R    屋内跪坐的管事娘子们打个寒战。

    “这家如今是不用我当了是不是？”程大夫人竖眉喝道。

: B5 s# U$ U; @    地上散落着被扔下的账本。

4 r# }) }, q  d" g- y: D    “夫人，是二夫人亲口吩咐的，实在是……”几个管事娘子俯身在地颤声说道。

    这话她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怕落下一个挑唆两房妯娌不和的话柄。
: f& q8 Y3 P) ~# \
! c% Y; P  q# f0 Q    又是她，这青娘怎么越活越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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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肯来说，自己不能再当看不到了，要不然那次随意裁衣赏，采买把器玩物，这次又随意增添山珍海味，如果是她自己的账付也就罢了，偏偏都走的是公账，下一次还不知道会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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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q  I% W4 s9 V    “请二夫人来。”程大夫人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 F' s6 f; w2 s; \* [( I  H# F% ]$ q    管事娘子们忙应声是，收拾账册小心翼翼的鱼贯而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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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门都互相使个眼色吐吐舌头。

    躲远点吧。

    程二夫人听到大夫人有请，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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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嫂找你做什么？”依着凭几坐在地上看书的程二老爷随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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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几日不见，挂念我了吧。”程二夫人笑道，站起身来。

    程二老爷哈哈笑了。

    “那你快去吧，你们好好的坐一坐。”他说道。

    看着程二夫人走出去，翻看书的程二老爷打个哈欠，听得外边有女子的笑声，秋日里天高气爽，笑声听起来格外诱人。

8 r' n8 D5 L) d; {0 i. k! c    他放下书起身走出去，没多久外边的笑声没了，院子里的仆妇也没见程二老爷再回来。

    “谁在外边呢？”一个仆妇抿嘴一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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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O$ j/ n( ~5 t- o, Z    站在门口的一个仆妇撇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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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院那位姨娘的人。”她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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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j+ A- D. x7 l! H! s    “这位姨娘的眼可真尖。”先前那仆妇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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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c8 w& @7 ?4 }# J* q( h6 ]( V/ I    两个仆妇对视一眼无声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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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二夫人带着仆妇丫头不紧不慢的走在路上，去大夫人那里要经过荷花池。

    “几日没见，这菊花就开了。”她说道，一面看着花池边的菊花。

) U  D; y$ {$ I    “是，今年菊花开得早。”仆妇笑道。

    程二夫人放慢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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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好，我瞧瞧。”她说道。

    身后的仆妇们对视一眼，有些焦急有些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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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程大夫人有事要找吗？怎么，还耽搁？

0 V* S0 \; e0 ]7 ]    但他们还没傻到出声提醒，程二夫人又不是傻子！

    “母亲。”程七娘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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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h# |, S' V2 m% R! r- J) M    程二夫人看过去，见程七娘等几个女孩子也在赏花。

    “好好玩，仔细些，别掉水里。”她说道。

1 R& J& S, B# U5 I6 `    程七娘在那边拢手喊了声知道了，看着母亲带着人走了。

    “真没意思。”她说道，将手里的花枝扔进池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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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五娘和四娘正给六娘挑菊花戴。

    “听说董娘子家办茶会呢。”程六娘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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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又如何，咱们又不能去，去了被人笑。”程七娘说道，在山石上坐下来，看着面前的菊花，“那个傻子什么时候走啊？”

    “别瞎说，往哪里走啊。”程五娘说道。

! @# t4 l' Y! t6 |6 F    “咱们家的菊花开的这么好，董娘子家可没有，她办茶会，我可以办个菊花会。”程六娘眼睛一亮说道。

    “姐姐，出去还被人笑，请人到家里来看傻子吗？”程七娘嘟嘴说道，伸手扯下一朵半开的菊花揉烂了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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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N# `% o4 |4 l2 a    “也是啊。”程六娘丧气说道。

    “干嘛还不把她送道观里去啊，我父亲说了，当时道士说了，送到道观是对她好。”程七娘揪着菊花愤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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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G; b  J. d* \4 v- O    程六娘如有所思，看着满院子璀璨的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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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8 Q, A' S; c+ S# z; q    “你们赏花呢。”男子的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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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0 O, K3 V& h" \) o; z, I    姐妹几个看去，都惊喜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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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x! R% ]5 c- h    “四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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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C8 l+ ], b    一个月没见程四郎消瘦了很多，但看上去也精神了，扶着丫头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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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妹们围过去问好。

    “四哥哥，你还敢来园子里啊，不怕再被女鬼捉了去吗？”程七娘笑道。

    其他几个姐妹忙嗨她。

    程四郎倒是无碍笑了。

6 T9 k& h( V$ v, n! Q! l    “不怕，鬼怕恶人，上次没捉走，这次她不敢来了。”他笑道，抚了抚程七娘的头。

    “四哥哥，鬼，长得吓人吗？”程七娘来了兴致，好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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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R* b+ P+ n" P; b# K- M# F6 J    “不吓人。”程四郎笑道。

    “好了好了，让四哥哥自己慢慢走走散散心，咱们那边玩去。”程五娘说道。

    程七娘虽然还想问有关女鬼的事，无奈姐妹都走，她又不愿意被单独丢下不待自己玩，只得不情不愿的跟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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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 {# D1 k0 D    “公子，累了吧，我们回去吧。”春兰问道。

    “不累。”程四郎看着前方不远处，说道，“再走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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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 h2 D) G) u& V& c    春兰应声是扶着他，二人慢步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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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0 M! a3 O$ z, z! N0 D7 P    来到那块大山石旁，二人同时停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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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2 |9 H2 Z: D    程四郎要说话扭头看春兰，见她正呆呆的看着那块山石。

    她…怎么也看？
3 k% h! ~% W1 ]
    程四郎看过去，恍惚间见那女子端坐淡然的垂视，一眨眼消散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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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W% r8 e  m5 |    “春兰，你来这里求过女鬼？”他忽的说道，“难道，你在这里看见了什么？”

" u5 N& Z4 |+ x1 z    春兰打个哆嗦。

    “奴婢，在这里，遇到了给奴婢出主意，救公子的人。”她说道。

& k& `' O0 ^2 g    程四郎哦了声，心里有些失望。

    也许那个女子真的是他幻象所见吧，那时候他已经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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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t* q8 Q/ \2 w! x& e5 E$ ^    “那个周家的丫头啊。”他说道，微微一笑，“还没谢谢她呢，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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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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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她说道，再次看那山石，奇怪的是，那个丫头的形容倒是记不太清了，反而是那个罩着一身皂纱的傻娘子清晰的浮现，她晃晃头，“公子，你才好，我们回去吧，如今天凉了。”

    程四郎说声好，扶着她转身慢慢的走了。

' l/ p, s5 o0 l+ Y! B2 a. [$ J, L    此时程二夫人终于在程大夫人面前坐下来。
6 q2 y# W( s8 {( L( }
, r8 A' Y/ r& }, [: T    “嫂嫂，这里的菊花开得好。”她说道，看着屏风前摆着的一枝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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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C) i2 S9 D) e1 O# i4 {    “园子里的都开了，你喜欢多采一些去。”程大夫人说道。
% u5 p3 \# R. r$ m0 c
* ^. {0 Y+ Y3 g    程二夫人接过丫头捧来的茶抿了抿。

* g* o2 Z2 z" h1 M    “咱家的虽然好，但还算不上最好，城中来了一个新花匠，养的好些名贵菊花。”她说道，“人人都抢着买，我运气好，占到两个，过几日就送来了，大嫂到时候瞧瞧，定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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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大夫人听到名贵二字，心头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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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少钱？”她脱口问道。

6 Y9 A" Z' x7 U    听说那名贵的花有的价值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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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贵，三百贯。”程二夫人说道，“大嫂，到时候摆在院子里，咱们也办个赏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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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u0 |+ {1 N7 Q& Z- I; v    她的话没说完，程大夫人就拔高声音喊了声青娘。

    程二夫人看着她，不说话了。

# e/ R3 C6 w: S3 X' d+ y    “把花退了。”程大夫人深吸几口气说道。

    “嫂嫂，你还没看呢，看了定然也喜欢。”程二夫人微微一笑，摸着扇子，这是她新买的象牙扇子，质地细腻，很是喜欢，“再说，这定金都给了，哪有再退了的事。”

    程大夫人看着她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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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既然你喜欢，你自己的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吧。”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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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嫂嫂这话说的。”程二夫人笑了，摇着扇子，“都是家里的人，家里的钱，我怎么就不能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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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9 L+ |# \+ A1 Z; ]+ s    “你！”程大夫人气急喝道。

    这大约是彭青娘进门以来，第一次这样跟自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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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 r, l, h0 B/ x% A: i: G  J    她这是怎么了？变得阴阳怪气的！鬼上身了吗？

第三十章 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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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1 ]8 i. v7 {/ m( u; D9 I, [　　程娇娘掀起皂纱，听着风中传来的隐隐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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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在哭吗？”丫头在后问道，跟着她看过去。

　　这边的院子位于程家的最北边，位置略高，原本是用作探查防护用的，但太平盛世也用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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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居高临下听去，声音似是从东边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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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老夫人那里的。”丫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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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 m) T2 I% h4 [! F" P# x　　“程家的老夫人吗？”程娇娘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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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老夫人不管家事，一心向佛，怎么出事了吗？”丫头说道一面向那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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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L* O( H+ `- n; Q/ k: u1 p　　出什么事，也不管她的事，程娇娘低下头，抬脚迈步。

　　还有一圈今天就转够五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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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O% \( L1 a/ A5 x& ?" w　　但她估计错了，这件事还真跟她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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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2 i: Q- Z; R* M  I　　程老夫人看着面前两个都在哭的儿媳妇，头疼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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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 b. V2 _  v% c, E　　“所以说你是说当初不怪你，老大却要罚你去祠堂思过？”她问道，觉得有些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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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1 X( j$ U: j" D* F0 f　　方才不是在说单独给谁开小灶其他人却没有的事吗？怎么又扯到这里了？

　　不对，不对，最早的时候好像说的是谁买了一把扇子？又好像是花？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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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给我住口！”程老夫人将手里的佛珠重重的拍在凭几上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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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i% K% [! {7 {/ C" E　　两个儿媳妇都掩口住声。

. W$ `( Q! D/ k' P: b0 M' D) s　　“我听明白了。”程老夫人说道，面容销售，精神却是矍铄，目光扫过两个儿媳，“你们心生芥蒂，是因为那个傻子。”

. c& @) r" g4 T, A! Y* P# g　　仔细的想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因为那个傻子的丫头作怪，让周家人借机闹，老二媳妇在那时受了委屈，才对自己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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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大夫人点点头。

/ {" @! a# r7 p' g5 |, o　　其实那件事还不算最早，如果不是因为那傻子母亲留下的嫁妆的事当家的大嫂从来不提的话，自己也不至于在周家人闹的时候觉得白白受委屈。

! S1 N/ M5 [% u* R$ D　　不过，说到底是这还是跟傻子有关。

　　程二夫人也点点头，抽抽搭搭的擦泪。

　　“真是丢人！就为这点破事，你们加起来比我岁数都大的人，闹到我跟前来！”程老夫人哼声说道，“老大媳妇，你有错，当时你为什么不主动站出来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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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媳妇错了。”程大夫人俯身说道。

　　“老二媳妇，他大伯为什么要说你有错？他不是不知道，而是周家人不知道。”程老夫人说道，“那种时候，难不成还要当着外人的面，你们仔细先掰一掰自己谁的错吗？你如此就委屈了，实在是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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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 o# \8 r' x6 S1 _　　“是，媳妇错了。”程二夫人拭泪俯身说道。

　　程老夫人吐了口气，端起煎茶一口喝了。

# [+ Q, d4 e) o  L. M' n　　“那花，老二媳妇退了，这花草就是愉悦人心的，不分贵贱，看了高兴就是价值千金，看了不高兴的那就是一文不值。”她说道。

　　程二夫人应声是。

　　“各屋子供应的饭食点心瓜果，老大媳妇你也别那么苛刻，口腹之欲人之常情，只要不是穷奢极欲，吃食上莫要节省。”程老夫人说道。

0 e& Q( \8 A9 w, ~　　程大夫人应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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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程家弟兄们都是不分家的，弟兄们在外边倒还没什么，只是你们这些媳妇们日子要难一些，上下牙还有磕绊的时候，女人们又都是针尖大的心眼，有什么也不爱说，非要憋在心里，一句话的事到最后都能闹出不共戴天的仇来。”程老夫人说道，神情肃穆，“你们现在心里怎么想，不用说我也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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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到这里，目光扫过两个垂首而坐的媳妇。

2 f7 l. [2 T2 d" e2 n& c　　“你自己心里怎么想，对方也都知道，就是今日不知道，日后也会知道，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傻子，不过是一个早知道一个晚点知道而已。”她说道。

　　程大夫人和程二夫人低着头俯身应声是。

" z+ W; i3 j; M2 V0 x5 i　　程老夫人吐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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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5 j* x5 L. `6 t, E/ v" A　　“还有，那个傻子跟我尽快弄出去。”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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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大夫人和程二夫人都愣了下，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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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可是，要是周家的人问起来……？”程大夫人说道。

# N( w- p& o  y& B! x　　程老夫人哼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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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不会问的。”她说道。

　　“可是，前几天才来为了那傻子闹了一场，要不然我和弟妹也不会起了嫌隙。”程大夫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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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二夫人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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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x' ]+ U2 l4 _　　“你以为他们是为了那个傻子闹的吗？”程老夫人瞪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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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d8 z6 o1 z* ?　　啊？程大夫人和程二夫人不解，难不成还是为了那个丫头闹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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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家过来，就是憋着劲要闹，不过是正赶上那个傻子那里给递了刀子，哪里就是特意为了傻子。”程老夫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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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4 u; n. v4 N1 w　　程大夫人和程二夫人对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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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B& B2 M% t! U" z4 K　　“他为什么带走了那个丫头？不就是赞这丫头伶俐，让他合心意欢喜嘛。”程老夫人说道，“就你们还蠢乎乎，要是真心为了那傻子，至于在这里连一晚都不住就走了吗？可曾多问过一句那傻子的吃穿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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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8 V8 P$ z# ]( a" ?+ p　　程大夫人和程二夫人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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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a8 \9 T/ @: K' U4 k, T; x　　“你们心里没底气，自己先矮了三分。”程老夫人说道，“有什么没底气的！那傻子姓程！不姓周！我们家的孩子，轮到他们外姓人来指点吗？真要指点，让他们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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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H: R' m: S- x　　程大夫人和程二夫人顿时坐直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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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4 g7 c) Q0 e# e$ d  e) h, G　　对啊，怕什么啊！这是她们家的孩子！

' ^% m* W2 M6 u& C  V1 K% Q　　“这么个生事的傻子，谁让你们一开始就留下的！”程老夫人越说越生气，“就该回来的当时就给我送道观里！”

& F+ G/ X. s9 A, l, a* G1 c, ?( g　　程大夫人和程二夫人终于彻底恍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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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2 }1 y# d" s　　“当年因为这个傻子，老太爷郁郁而终，老夫人心里恨啊。”程大夫人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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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e# u0 x. ]0 P3 o. _: t　　她们已经从程老夫人那里出来，妯娌两个互相道歉，面子已然恢复以往。

& v$ i' j. @, A" @- c4 T% L) K- B6 T　　程二夫人扶着程大夫人，二人缓步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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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老夫人在傻子这个问题上，是绝对不会让步的。”程二夫人点点头。

　　“那就把她送走？”程大夫人问道，“可是要是周家的人知道了来质问……”

  N& f3 t9 Y# Q4 m- F2 l, B; ]　　“就如老夫人说的，他们来质问，也不一定真的是为那傻子啊。”程二夫人说道，“人这一辈子，闹来闹去的，不过是一是面子，二是……利益。”

$ Z4 p0 M4 X  d) A1 {# p; E* U　　“面子，利益？”程大夫人问道。

　　“面子已经闹过了，那接下来再闹大约就是为了利益了。”程二夫人含笑说道，手里的象牙扇子已经换了，此时拿的是竹扇子，拍了拍程大夫人的手，“比如，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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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嫁妆？

　　程大夫人愣了下。

　　一个仆妇急匆匆过来，对程二夫人耳语几句。

" r- |  ~/ n8 G　　“贱婢！”程二夫人咬牙说道，攥紧了手里的扇子，挤出一丝笑对程大夫人施礼，“嫂嫂，有点事我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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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E/ L7 B  Q2 J: N$ X　　她说罢跟着仆妇疾步而去。

8 t  ^! {$ v6 T  ?0 f　　程大夫人在原地尚有些出神。

　　“嫁妆。”她重复一遍，看着程二夫人远去的身影，终于彻底恍然了，“原来，是为了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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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罢苦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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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芹，半芹。”

" n: [* u7 V! h! Y　　不知哪里传来喊声，程大夫人吓了一跳。

　　这个名字她可是记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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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芹？”她问道，“不是那个跟周家走了的丫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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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2 Y$ l+ N8 r4 a. p7 A' m　　“不是，夫人。”一个仆妇笑道，“是新送去伺候娇娘子的丫头，娇娘子给她改名叫半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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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大夫人不知该做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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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傻子。”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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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抬脚迈步，才走了没几步，又听得哪里传来哭喊声，声音很小很短，似乎立刻被人按了下去。

" m/ R3 b6 W0 r- K: p: i　　“又怎么了？”程大夫人皱眉说道。

4 b1 p- u( t6 P2 T# I# k　　几个仆妇忙匆匆而去，在程大夫人回到屋中坐下时，她们回来了。

　　“二夫人要发卖二爷的一个侍婢。”她们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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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什么意思，程大夫人过来人自然心里明白，摆摆手不再问了，伸手掐着额头。

　　真是前所未有的乱糟糟，她只觉得疲惫之极。

8 _, J1 O. W: y# l# U　　果然不是面子就是钱，这人心真是浅啊，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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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x* \6 H& x　　这么说起来，还真是多亏了那傻子的归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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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G. H  B) P8 Z. k1 m0 q　　谁想到一个傻子怎么就引来这么多麻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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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一滴油，落入了平静的水面，不溶不解，将整个人水面都搅浑了起来。

% {& s9 I. d) n+ b, D0 f0 M( G7 Y　　这傻子，不能留在家里了。

第三十一章 取舍

! H8 a; R. x5 D1 ?, h# @* X8 j      “那依你说送到道观去？”程大老爷问道。

　　丫头捧上茶，程大老爷满意的喝了口。

( X0 E4 J6 t5 [$ V7 J　　“万宁寺新来的一个大和尚煎的好茶，托了好些人情才得来一壶。”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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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就多花些银子嘛算什么。”程大夫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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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p- o; C! }; j2 Z) \　　程大老爷便笑了。

8 I' c! g) ~/ }+ G% o/ h　　他平生无所好，唯有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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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到道观不是我的意思。”程大夫人说道，“是母亲的意思。”

1 d1 w: K4 x) F9 {　　厅堂外有仆妇进来，在她身旁附耳说了几句话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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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程大老爷问道。

　　“老二那边卖了个侍婢。”程大夫人说道，有些无奈的叹口气，“随着年长，青娘的脾气也见长了。”

* a" y' Q: y3 O　　“胡闹。”程大老爷不高兴的放下茶杯，“你就不管管？”

* E0 o  k! W1 ?( l( I; F　　“我可不敢管了。”程大夫人说道，停了一刻，“自从这个孩子进门，家里真是乱了套了。”

: F1 i+ U. g2 X  h$ c3 d: y　　“那就送走吧。”程大老爷说道。

5 b, u' y8 e; r- }　　“周家的人还用特意去打个招呼吗？”程大夫人问道。

　　话音未落，门外有仆妇急匆匆进来。

) a/ h& O! Y7 a+ r2 B# b+ |* G9 Z　　“老爷，夫人，周家派人来了。”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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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人前不说人啊，怎么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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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3 i* l. d! _1 ?& R　　程大老爷夫妇对视一眼，有些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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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家这次来的还不如上次，是四个男人四个女人，但形势做派亦如周家以前接触过的主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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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夫人让我们来，是来接手我们大娘子的嫁妆铺子庄子。”其中一个管事男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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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家的人都愣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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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2 @/ c. Y) j: C( u) m. ^) l7 b　　“荒唐！”程二老爷坐直身子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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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爷休怒。”管事俯身施礼说道，“以前娇娘子没回来，也以为是活不长的，所以老爷夫人没有做打算，只是如今娇娘子回来了，年纪也不小了，将来出门这嫁妆必然是要带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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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家的老爷夫人们露出奇怪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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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子，还打算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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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Z: ^1 [3 `2 S　　这周家的人扯谎真是一点也脸红的。

　　“所以，老爷夫人让我们亲自来打理大娘子的嫁妆，好让娇娘子将来风风光光的出门。”管事接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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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d  i! i+ _7 N/ q　　“你们是觉得我们程家会贪了娇娘的嫁妆不成？”程大夫人冷笑问道。

　　“老爷夫人不是这样想，只是想要为娇娘子进份心意。”管事面无表情说道，“如果说不清，不妨请了官府，亲自拿嫁妆单子对一下，总不好让亲家老爷夫人平白担了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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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B0 ?2 K( {; |( O0 E/ v　　“都有单子，怎么说不清？”程二夫人开口了，“好好的对那个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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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Q3 `% l2 @　　反正自己也捞不到好处，乐见他人也捞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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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 r1 T- }& k, k　　程大夫人心里吐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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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来的也正好。”她开口道，“去见见娇娘子，过几日她要去道观里养身了。”

" g3 c" g' C. |+ ~4 ~　　周家的男女们一愣，不过来之前得了嘱咐，一切由管事做主，他们垂下头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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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的送道观去做什么？”管事问道，“传出去，别人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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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D9 X8 p' ]% W) u8 f& q( V7 a　　“怎么说？当初道士就跟算过，这孩子三魂六魄不全，送道观里镇着才得福全。”程二老爷冷声说道，“这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要是不信我们，京城好大夫多，送过去你们给好好看看。”

　　管事笑了，俯身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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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敢，二老爷血亲骨肉自然是好的，是老奴不懂妄言了。”他赔罪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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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大老爷就和程二老爷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 f" m% P. m$ h9 C( Q/ a　　周家要的不过是利益，至于那个娇娘子，他们果然是不理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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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知道是我们家的血肉，那么这嫁妆，我们也不放心都交给你们。”程大老爷淡淡说道，“弟妹是不在了，但娇娘还在，他父亲还在，我这个大伯还在，哪里轮到你们姓周的来指手画脚？”

3 L( V) x6 I! Q' }6 n0 ^　　程二夫人立刻坐直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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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9 n- n+ d, \( @- L0 \　　没错，父亲还在，也轮不到你这个大伯来指手画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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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x- n7 ]6 m　　是时候，好好的说说这嫁妆的事了。

. m7 r: l/ ~0 S( C; s# e　　这两厢来人三厢心思开始你争我夺你进我退的筹划，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说好的，有关嫁妆的管理下人们不太关心，相比之下，程娇娘要被再送去道观的消息则更重要。

- U! X/ e( g" r, A　　“什么？要送娘子去道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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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娇娘院子里的丫头仆妇顿时乱了。

/ F) H% C7 P* Y/ A- x2 p. i　　道观那种地方去了，尤其是跟着这傻子，极有可能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来这傻子跟前果然半点好事也没有，先是导致两家下人合家老小被驱逐，如今又要被累害终生，比那发卖驱逐也好不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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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u4 U# P+ x( ]$ w　　这个傻子可真是扫把星，谁沾谁倒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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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院子里丫头仆妇惶惶奔走托人情只求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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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坐在廊下缝制一双袜子，神情安静。

5 C9 x+ v: I% e( x: e5 i+ ]$ I" v! p　　屋子里有轻微的声音传来，她忙放下针线，疾步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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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娇娘正从卧床上慢慢起身。

　　“娘子醒了。”她说道，伸手搀扶。
4 ^/ ?2 w* M  e$ o; j) D( s. h; Z3 Y0 b
, d. I+ z1 l7 n! ?/ @2 d　　更衣，净面，在窗前凭几前坐下，递上一杯温白水，这一套丫头做下来很是流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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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我按你说的，要了白莲蓬，煮了加了米粉蜜糖捣烂蒸好，已经晾凉了，切来你尝一尝？”丫头问道，“我吃着甜味刚好，不知娘子可合口。”

　　程娇娘点点头。

+ e2 |% v3 @  h& X# j2 I0 J　　放在白瓷小盘里的黄绿米糕很是宜人，程娇娘略食了一两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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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 ]# V0 A1 ^+ _! g, p0 t$ h* l1 u　　“还好。”程娇娘说道。

　　丫头便高兴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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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O1 R7 B( k　　“东西收拾好了吗？”程娇娘问道。

　　“是，就剩娘子要看的这本书了。”丫头说道，“等走的那日，奴婢亲自拿着。”

$ G- p; L4 D1 A" B7 Y　　程娇娘抬眼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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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X" J) f3 i　　“你要跟我去？”她问道。

: I. e* U( N: m( P6 ^$ D　　“是，奴婢就是来伺候娘子的，娘子去哪奴婢自然也去那。”丫头说道。

　　“跟我去有什么好？”程娇娘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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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6 v6 l0 r  x* L/ F5 H　　“奴婢能来娘子这里，就已经是在府里不受待见。”丫头含笑说道，手放在膝上，“留下来，或许听起来好听一些，只是日子必然是要过的不自在，奴婢年纪也大了，过个一两年就要配人了，依奴婢的身份，能配个什么人可想而知，这些日子跟着娘子，倒是觉得这日子过的自在，奴婢想了，吃的喝的名声什么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人这一辈子不可能什么都合心意，奴婢别的也不求了，就得个自在好了。”

1 B1 o! a" @: |! L& b9 |　　程娇娘看着她，抿了抿嘴。

　　“你说这么多，我一个傻子听得懂吗？”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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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掩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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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你莫要说笑了，你要是傻子，那奴婢就是傻子了。”她笑道。

5 N) i+ G  O' m) o% `8 W$ C3 Q, {　　程娇娘不说话了，低下头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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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也不说话了，退后几步，坐下来接着拿起针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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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这一辈子，什么都合心意，也不是不可能。”程娇娘忽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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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说话比常人慢一拍，丫头已经知道了，闻言笑着应声是，却没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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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有人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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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B# s) Y' ~( z　　二人从窗边看出去，见是一个陌生的仆妇，穿着打扮与她们家的不同。

+ f* V. x6 @5 z4 i( K　　如同所有初见程娇娘的人一样，仆妇也愣神一刻，才在程娇娘那木然的注视下回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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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家里人带给娘子的。”她俯身推过来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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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芹。”程娇娘忽的开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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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e+ X% P0 A9 c9 _5 z　　仆妇吓了一跳，惊讶的抬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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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W9 z( g  o) s* G; Y2 R: |0 R　　不是说不记得人和事吗？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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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c( K. S" d; n& _; I/ g　　“是，娘子。”丫头应声是，伸手拿过盒子。

　　仆妇有些迷糊，觉得有些想到什么又觉得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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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 X: O, \  }8 D. f0 ]　　“娘子，是吃食。”丫头打开盒子看了，说道，目光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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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0 P, D3 ~+ Y# _) f6 q5 h$ m) X8 d　　包裹打开是双层食盒，里面四四方方的格子里摆满了各色点心蜜饯，色彩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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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t7 v# {% S% `5 P9 N　　“这是京城有名的小食，半……家里人说娘子爱小食，所以特意挑选的。”仆妇说道，不过这话是对着丫头说的，“不过也别多吃，仔细坏了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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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一笑没说话。

　　“那老奴告退了。”仆妇说道，虽然这个傻子长的很好看，但呆在一个傻子跟前总是让人觉得不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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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程娇娘再次开口了，从凭几旁拿起一个本子，“你带走给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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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B4 T" L' k" ]2 D. \　　仆妇一愣，看着程娇娘。

; Q0 E) k( H" O8 S) l9 F2 _　　她是谁？谁是她？这个傻子难道知道谁是谁？不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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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 v/ }4 ^! Q) H　　丫头已经伸手接过递给仆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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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A4 |6 H! n6 q( d. c2 h3 e. l　　仆妇看了眼，见是手裁纸简单缝制的一个本子，薄薄的，她不识字，也不认得写的什么，只得拿起来再次施礼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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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亲自送到廊下。

　　“这位姐姐，敢问如何称呼？”仆妇走下台阶后，又想到什么回头问了句。

; l( Z8 v1 D' f　　丫头看着她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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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半芹。”她说道。

第三十二章 笑谈

4 f& G2 i' X# }+ U: I. M& M3 D6 y/ |　　京城，因为天凉，菊花比江南这边开的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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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Z' A4 r+ X4 p: U' c( [% x! r　　周六郎的院子里摆满了各色各式盘子大小的菊花，丫头们环绕其中赏玩，莺声燕语悦人。

6 V8 o$ \1 Y0 \, L& ]0 E0 n　　“再折两个。”秦郎君说道，他的手里捧着一个捣罐，正一手用杵子噔噔的捣着。

　　两个丫头应声是跑着过去折了两个菊花拿回来。

1 G3 x( e" u' R) j$ D  d* S　　花丝被毫不怜惜的揪下噔噔的捣烂。

% @8 A: |5 K+ G: _　　“桑子你竟然会做这么摧花折叶的事，说出去一定没人信。”周六郎在廊下屈膝斜倚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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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_* r3 N" R  Y　　“这是在做茶，做好了更能诱人，岂不是更美。”秦郎君说道。

　　“好好的总是捣鼓这些东西。”周六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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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 }& I5 O8 G9 A1 _　　身后有丫头快步走来，在廊上跪坐下，推过来两碗茶。

: M8 `( s, m9 U0 F　　“公子，郎君，请用茶。”她低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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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I5 z! A3 r, }" X( O1 ^* M　　周六郎伸手端起一饮而尽。

　　秦郎君却是没接，依旧捣花。

7 M# `9 v) e/ M! X4 ?　　“我不吃这茶，难吃。”他说道，“我要试试自己做的。”

- }3 m* @5 |: C, O# ?　　周六郎笑而不语，丫头却惊讶的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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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君也觉得这煎茶不好吃？”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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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c# D5 u1 S/ E# s( y- p　　秦郎君的手停了下。

　　“也？”他问道，看向这丫头。

* z  T4 J3 O. T: W- {2 C* u3 d; J　　“半芹，你也觉得这茶难吃？”周六郎问道。

　　半芹低下头。

, Q+ u& B7 G6 o" q　　“是，奴婢粗浅。”她带着几分不安说道。

　　秦郎君笑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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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G) I0 r4 s8 E! O  l　　“不粗浅，不粗浅，难得遇到像你如此明理的人，很好很好。”他笑道。

　　周六郎撇撇嘴，将给秦郎君的茶也拿过来仰头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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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5 e/ g- i0 B0 G8 j9 @　　半芹在秦郎君的笑声里少了几分紧张，这秦郎君见了自己之后，那审视的眼神总让她心里不安，此时此刻他看自己的神情好了很多。

　　“那你觉得茶应该如何才是好吃？”秦郎君含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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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2 ~3 C5 b　　半芹不知所措，有仆妇走过来，打断了他们的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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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H5 M1 a3 f3 G* l) M　　“六公子。”她施礼说道。

2 \+ W7 [) ~& _8 F* H: s　　看到这妇人，半芹有些失态惊喜坐直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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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回信了？”周六郎漫不经心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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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7 C- R1 @% E7 e8 g/ A　　“是。”妇人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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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说清？”周六郎问道。

9 o" M6 f5 B" N1 W  t$ _/ h8 J; e　　“是，原是铺子一分为二，田庄则全归咱们，程大夫人同意了，但程二爷不同意，说娇娘子将来可要靠田庄吃穿的，如今又重新分呢。”妇人说道。

1 g5 f- a, W/ R  n# X4 {. n1 m) L　　周六郎冷笑一声。

" e3 ?# @5 b2 L9 d; S　　“一下子吃了那么多年，吐出来肯定舍不得。”他不屑说道，“那就慢慢的分，想要白占我家的便宜，没那么容易。”

　　妇人应声是。

　　“老爷夫人正是如此吩咐的，我即刻要再去那边的。”她说道，说到这里迟疑一下，“还有，那孩子，被送到道观去了。”

　　“什么？娘子？”半芹失态喊道，眼泪顿时盈眶，跪行向前几步，“娘子被送道观里去了？”

　　周六郎有些不满的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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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E& \8 N) P' t　　“大惊小怪做什么？”他不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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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芹垂下头强忍着眼泪。

　　“程家的孩子自然他们做主，不管咱们的事。”周六郎说道，摆摆手。

4 J' J5 E6 Z9 o　　“是，老爷也是这般说的。”妇人含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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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芹在周六郎身后想要说话又不敢，秦郎君则一直安静的捣花，似乎没听到他们的对话。

$ g6 r# p& l. J+ ^　　“还有一事。”妇人要转身，又停下，拿出一个本子，“半芹，这是那边人捎过来，说是给你的。”

2 Q* P3 z. o4 a7 W& L( w- g　　半芹啊了声，起身连鞋子也不穿就下来接过，一眼看到，身子发抖眼泪也在忍不住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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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异样让大家都看过来，连那位捣花的秦郎君也抬头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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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娘子….”半芹哽咽出声，抓着本子跪坐在地上不能自制。

　　“是那傻子给的？”周六郎问道，“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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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奴婢记下的和娘子一路行来事的本子。”半芹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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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郎哦了声不理会了，秦郎君则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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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6 k4 _0 G2 C% m; H　　“娘子，可有话给我说？”半芹哭着抬头问那仆妇。

" V0 o* x1 L( a& c3 D$ d　　秦郎君皱了皱眉，看了眼这半芹丫头。

! T6 C- e7 g  w2 j: e5 c　　妇人摇摇头。

% C, B- T6 Y% y2 l) G- E  o( Z　　“你下去吧。”周六郎说道。

　　仆妇应声是转身，走了几步又站住，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9 S* O+ t; _# p# W- n　　“有一事…”她转过身迟疑道。

　　“说。”周六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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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t/ g, A. D0 t1 Y　　“那娘子的身边新添的丫头，也叫半芹。”妇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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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4 Q8 [* R$ O8 }5 B　　半芹愕然抬头，脸上眼泪纵横，怔了一刻伏地嚎啕大哭。

3 a0 I) }/ T! o) h) p2 r) f　　娘子，到底是记得这个名字的吧，她心里一定是念着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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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郎将她们都赶下去了，耳朵里才算清净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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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烦这些女人哭哭啼啼的。”他说道，说完看这边秦郎君，不捣花了，若有所思，“把你哭闹的都走神了？”

" a3 @* @* E  B* Y5 ?, O+ G　　秦郎君回过神笑了笑，放下手里的药杵。

9 ?; R' G1 _4 |　　“六郎。”他开口说道，“你在周家，是先见了你那傻子妹妹，才见这丫头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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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_6 P" g3 g　　“没有，我见她做什么。”周六郎说道，长袖一甩坐直身子，“一进门就见这丫头演的一场好戏，将程家的人说的一愣一愣的，真是好玩，更好的是她竟然知晓我的来意，撺掇教那傻子黑了程家那**人一把。”

6 Z" N! d- V0 y: Z　　他说到这里哈哈大笑，畅怀惬意。

* Q% b' w$ g2 [% D　　“要不然，我还要在周家多呆一日浪费时间呢，真是痛快顺畅。”他说道。

　　“你没见那傻子？”秦郎君问道，皱眉。

; Q9 L/ |, x8 O5 L8 q9 H& H　　“怎么？有何不妥？”周六郎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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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来。”秦郎君说道，斜倚而坐看着满院的菊花，“那边给这半芹捎过来的本子……”

　　周六郎等了半日，等来这一句话不由嗨了声。

　　“那是她的东西，程家不要扔回来也是正常的。”他说道。

: F" {, k3 ?( R' v; T& P, M$ j　　“是啊，又给新的丫头也起了名字，还叫这个名字。”秦郎君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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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家的人哄那傻子不闹的而已。”周六郎说道，“你就想着这些芝麻绿豆的事，真无聊。”

　　秦郎君笑了不以为意。

: @8 H0 F% w- r　　“如果真是那程家人的无心之举倒罢了。”他说道，“如果是那傻子的意思，那…”

　　“傻子？那如何？”周六郎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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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这傻子，可真是个很小气很记仇的人。”秦郎君慢慢的抚着手说道。

3 H( u2 L+ B3 u8 q5 t9 w　　周六郎看着他一刻，仰头哈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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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 G, r7 t& [! H8 v# R# V　　“那说不定那丫头在程家人面前说的话做的事也是这傻子教的。”他收了笑肃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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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U7 d7 c2 Y% S# x0 F  G2 d- ~5 X　　秦郎君点点头。

" q7 o4 J/ v, D( p' x7 s) C　　“也说不定。”他看着周六郎说道。

　　周六郎再次拍膝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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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子，也说不定我是个傻子呢！”他大笑道。

* O$ s1 q* u. Y2 T* f" {$ ~! T8 a　　周家的院子几进深，笑声隔了又隔传不到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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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的小厮正洒扫街面，一队马车急促而来，看到为首的差役开道，依仗威严，周家的小厮知道这是官宦人家，而且还身份不低的官家，便忙让开了。

" H7 C1 ^& F6 I7 a) p# X4 e  ^& F& y　　“这是谁啊？”

. \# ~3 z7 y( X8 v/ G6 D, h  b　　大家互相议论，京城中最灵通的就是消息，很快大家都知道了。

　　新任吏部相公大人陈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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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d( ^) n/ a; {9 A) _& v, [　　这位少年神童，成年及第进士，内阁以及地方都曾任职历练多年的江南名士，在为母守孝三年后终于在天子期盼中重新入仕了，且直接获任六部之首，掌管官员升迁任免的吏部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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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相公大人离京三年，曾经的宅院虽然有人看守，但久不住人还是显得有些破败，当然，想要提前给修葺房子的人几乎能从家门排到城门口，但一向清正廉明的陈相公自然不会如此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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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连来迎接的人街面上都没有，一辆简单的马车，几个随行的老仆，打发走了官府的差役，陈相公门前就如同小门小户一般不起眼。

# k6 x/ ?6 H; i) l0 _　　“父亲。”年约四十五左右的陈相公亲自从车上扶下一个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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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爹。”老者身后钻出一个女童，笑吟吟的喊道，“丹娘要去街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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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相公含笑先把女童抱下交给仆妇，自己再搀扶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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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者的面容有些憔悴，可见这路途奔波的确有些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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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慢慢的走上台阶，忽地停下脚，身子僵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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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 g1 ~/ [" I( o" ?+ `　　“父亲？”陈相公担心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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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者站立不动一刻身子松弛下来。

  B( ~/ @( \  u; r3 f　　“这腰有些痛，活动一下就好了。”他说道。

! U% c& B* f4 _4 q　　“让父亲奔波劳累了，儿不孝。”陈相公面带惭愧说道。

　　老者没说话，一只手在身后重重的揉了揉。

　　最近一阵一阵的麻痛越来越频繁了，是坐车时间太长的缘故吧，总算到家了，好好歇歇，这把老骨头可不敢有事，三年为母守孝已经耽搁了儿子前程，如果自己再出事，那儿子这辈子的再进一步的希望就彻底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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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 w! O7 Z/ g! P" s1 w4 D; X　　老丈，你的病要尽快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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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边似乎闪过一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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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老者迈步的腿略停了下。

+ Y' v( O2 ~! {4 B( z　　“父亲？”陈相公忧心的问道，“不如请个大夫来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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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 z" K8 [( R! w9 i, D　　老者迟疑一刻，点了点头，迈进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