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金陵春》作者：吱吱

第379章 拜访

9 q6 }# V: t' _8 n) w& B9 t. E　　周初瑾又惊又喜，激动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6 o9 i& Q5 q8 ?: l
　　她没有想到程池会给周少瑾做媒，更没有想到程池会给周少瑾挑个如此好的人家。

　　自从她知道程许和闵家的大小姐订亲之后，私底下不知道哭了多少回。总觉得这世间的事对妹妹不公平，那程许明明轻薄了她妹妹，最后不仅什么事也没有，还高高兴兴地娶了高门之女，她妹妹却忍气吞声地离开了金陵城。
5 r/ M# v/ t8 z
　　还不知道九如巷的人是怎么在背后议论妹妹的呢？
" ]2 k# o+ o, q3 Y; D2 S' P% A
* l6 l/ K3 X; Q+ o, R. K0 S　　她做梦都盼着妹妹能嫁个更好的人家，让他们知道她妹妹比谁行得正坐得直，温柔娴静，没有了程家，一家能嫁高门大户，一样夫贵妻荣，子显母尊。

　　不说别的，就冲着那宋秀之是去年两湖的解元、阁老的长子，就应该相看相看。
" @2 V! Y4 L! h" J6 _
　　她忙道：“池舅舅是想让我写信给父亲吗？”
1 R5 I, f, \4 j; E# {9 g
/ ]0 ^! }3 ?0 R) {/ ?　　周家、程家、宋家都是读书人家，虽说程池和宋老太爷有联姻之意，可周镇怎么想？宋景然是怎么想的？不然一方答应了另一方却不满意，就得罪了这做媒的人。这中间总得有个牵线搭桥的人，就算是拒绝，也要找个听上去堂而皇之的理由，另把媒人和是罪了。特别是这种媒人要是身份地位都不与男女双方低的时候，两家就更要慎而又慎了。

$ n# o) E- ?/ M$ D5 B0 ^" b7 [　　程池道：“暂时还别告诉你父亲。”他把宋家的事告诉了周初瑾，并有些担忧地道，“若不是宋秀之足够出众，就凭他们家内宅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是绝不会有这样的心思的。所以我想让少瑾相看相看，若是她自己愿意，秀之也喜欢，她嫁了过后，就算有王家这样割舍不断的亲戚，有丈夫护着，那王家的人也不过只能是个苍蝇在少瑾面前嗡几声。”

6 V1 y8 x+ u1 v' }　　周初瑾见程池这样看重自己的妹妹，又形容的有趣，不由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声音表情都柔和起来，道：“池舅舅是男子，怕是不大关心这内宅的事。实际不管是看上去怎样好的人家，都有自己一本难念的经。不瞒您说，您看我现在嫁得好吧？可廖家的事说出来要让你目瞪口呆。”她羞红着脸，把公公勒诈他们钱财的事告诉了程池，“……宋家这样的情景已经算是好的了。至少宋老太爷和宋阁老都是开明之人，没有因为恩情瞒了双眼，宋夫人的性子温柔又宽厚，那宋秀之又是成了气候的长子，宋老太爷亲自瞧中的人，若是这件事真的成了，少瑾既不愁让婆婆厌恶，也不愁让公公看不顺眼，又是年纪相当的结发夫妻，还有比这更好的姻缘了吗？”说完，她打趣道，“有句话叫情深不寿，照我看来，菩萨让我们到这世上来，就是让我们来受苦的。若是有什么事十全十美了，肯定不长久。不过是有门亲戚不靠谱，或者这就是少瑾的业障，有了这业障，少瑾的日子就能过得和和美美了。”

　　年纪相当的结发夫妻？
7 M' h; Q. U8 u0 C0 c+ Y1 N
$ q1 W4 Z3 ]# S0 Q　　程池听着微微皱眉，想着，这不就是自己目的吗？

　　帮着少瑾找诗书礼仪传世的好人家，嫁个年纪相当、温润如玉的少年好夫婿，欢欢喜喜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去。等到午夜梦回，若是能想起他，会抿了嘴笑，暗暗地笑自己当年有多傻吗？
! a2 S" k2 w# w2 P- P) n4 x9 `8 D
1 O6 c& J# w  v$ k. a　　程池压下心里的那一丝不快，笑道：“这些事我的确不太懂，所以来和你商量。我想让少瑾先相看相看，若是瞧中了，再和宋阁老，你父亲说也不迟。免得闹得人尽皆知这事又有波澜，让少瑾被指指点点。”

( n2 H3 L7 y2 M3 f5 i( \1 O, F　　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周初瑾对周少瑾的相貌非常的自信。
, N5 f0 x1 d7 U8 N$ y
( ]% B" X, T+ H% R! O, x' s0 a　　看到妹妹的男子十个里面就有九个会喜欢上她妹妹。
, s' {' t) @1 @+ S- i4 |) ~
7 n- f4 O7 Q: r$ y/ r  Z　　这长得好的人又比其他的人有机会。
8 [/ n- y5 l- v# d' K  m
+ ?; t2 n/ U+ n' {7 M) q8 v　　等彼此相处了，以少瑾温柔和顺的性子，夫妻间肯定会举案齐眉，琴瑟美满的。
. s8 Y8 i' N' S* {
　　她越想越美，起身就要跪下身给程池行个大礼，语气恳切地道：“池舅舅，多谢您给少瑾做媒。您对少瑾的维护之心，我一辈子都感激……”
9 ~& g- ?! n& }1 m) a
: S7 b, D9 u2 G+ `6 I　　程池忙拦了她，笑道：“等这事成了你再好好的跪拜我一番也不迟。”

$ o( T( e, s/ |- w# |+ d8 z# j　　心里却道，若是换了我来求娶少瑾，只怕你这会儿要跳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了！

- Z8 @# S' h6 ]" L　　程池心里又苦又涩。

　　到时候他也就只是少瑾的舅舅了。

  J+ I. U7 e5 T, |/ L: |, O　　周初瑾只觉身子有些艰难，怎么也跪不下去，还道是自己在月子里，加之程池说得真挚，她只得作罢，歉意地朝着程池笑了笑，决定像程池说的那样，等事情成了再好好地谢谢池舅舅也不迟。
; z2 u5 x! P% U5 N
  v! Y# _6 L( \' N2 H3 F2 l　　最好和廖绍棠一起。

  {" N8 n; T# j5 ^4 L& g　　这样才显得隆重。

8 z4 K' N! U6 s) c　　程池就道：“这件事你也暂时别和少瑾说，她脸薄，免得到时候了抹不开。我找你，也是想你找个借口让她去我那里一趟……”

4 h1 l' u" u6 u. Q' A9 x　　巧遇，通常都让人觉得有缘。

  L9 }% ^4 k: g0 p. c　　如果少瑾和宋秀之两次巧遇，在少瑾心里，宋秀之肯定会有些不一样。
$ V! C, L, N9 u, Q9 i  \
8 `! |3 F8 s7 S　　周初瑾也想这一点。

% |: I. M* p% G" p1 n  I　　她对程池感激的无以言表，连声道：“池舅舅放心，我省得。”

　　这样一来，那个宋秀之也会觉得自己和妹妹的婚事是天注定的。
7 u4 C$ W5 c$ ~6 B% g: Q; E
　　程池见周初瑾一点就透，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
0 A0 q  \4 R. b- i- Z/ P& S
% h* T9 A% r- k8 @1 b/ f" S　　难道少瑾的性子随了她母亲不成？

　　可九如巷的人提起庄太太都称赞有加，庄太太不可能是少瑾这个样子啊！
3 V! t* X% t- ?
　　也不知道那小丫头片子随了谁。
( h+ \  x( B$ y6 C
　　他对周初瑾道：“嫁妆的事，你也不用太担心。我本就是看中了榆钱胡同离你近，准备给少瑾做陪嫁的。我在大兴还有个百来亩的田庄，在保定府还有两倾地，西直门这边还有几间铺子，到时候会一并给了少瑾的，金银首饰什么的，你也不用管。只需给她准备些日常用的什物锡器，铺盖被褥就行了……”
0 I8 r7 m9 {) V
　　难道这是长房对少瑾的补偿？

4 F1 B$ i; q8 p- o; [% I　　周初瑾神色微凝。

( s2 I) g1 `* E1 _$ T　　程池看着怅然地笑了笑。
  e9 s  p7 Q8 m- x$ e% y
　　自己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 F7 i; `) l3 B) _% y) z
　　近乡情怯？

　　所以想快点摆脱这件事，急急地把事情都托付给周初瑾，让她去操持，自己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7 _: D8 `7 J9 r8 B' S0 F2 y9 ~
! J- @. [3 k7 w  s, P　　程池也不解释，起身告辞。
- V+ \' L" p8 d' _/ Z" }" F# A
　　周初瑾后悔不己。
' |8 M( K0 m- Z1 }! {8 J- X$ @
　　就算长房对少瑾的补偿，那也是长房的一份心意。

　　自己又何必像刺猬似的容不得人。

　　他们愿意给，她们收着就何妨？
  o" r' A8 x) ]' W* d
: m. W5 s3 N  Q3 A$ Y3 q8 i! w　　长房觉得不欠少瑾什么了，他们也得了实惠。

　　皆大欢喜，岂不是更好？

3 u& b7 L" X6 {9 {& k1 Y( b( _　　她补救般地笑道：“哪里就要池舅舅破费。家父一直在给妹妹攒嫁妆呢！”

8 K- E: a9 O6 Q, }" ^9 ^　　程池不想说话，朝周初瑾笑了笑，道：“等我安排好了，你就让少瑾去我那里一趟。”

　　周初瑾恭声应诺，陡然想到一件事，笑道：“程辂的事，多谢池舅舅帮忙。到时候我不如说是为了程辂的事让她去给你送个信，您看可好？”
, c5 |) A/ |+ A8 x
0 }; ]' ?- s% V5 b0 A　　倒是个玲珑心肠。

　　少瑾对程辂很是忌惮，若是知道程辂的事是他的手笔，只会对他感激涕零，别说是让她对他送个信了，就算是让她给自己倒茶倒水，铺床折被，行那仆妇之事只怕她都毫无怨言，只会感激。

6 K9 I5 S: R0 A　　周初瑾倒知道怎样指使少瑾。

　　程池心中有些淡淡的不悦，但他也知道自己有些吹毛求疵了。笑着颔首，由周初瑾送到了门口。
1 I1 L" k& ^7 F+ g' `
　　因不吹风，出了门，就由周少瑾送他。
" D9 N4 @6 ]/ v$ G  A1 L
　　她兴奋地问程池：“池舅舅和姐姐说了些什么？”
& A- R9 [) T, y) P: D# s, E# o
( i+ S  x" b; s. d, m　　程池看她毫无防设，一派天真烂漫的样子，心里就微微有些发酸，面上却依旧不显，半是玩笑半是感慨地道：“商量着怎么把你给发卖个好价钱？”
5 \* Y9 k6 G( J
+ I7 D( |& O) s) F" b! f　　周少瑾压根就不相信，皱着好看的小鼻子“哼”了一声，忿忿地道：“您不告诉我，我去问姐姐去！”

6 o6 \7 L+ m& a8 d7 ~, E; Y　　周初瑾也不可能告诉她！
4 J# y4 m( ?4 l6 Y2 g" M! ]
　　程池就揉了揉她的头，温声道：“我走了！你好好地过日子。”

' @% }2 W% ~! L8 n9 t' }　　周少瑾气得面色通红，大声嗔道：“池舅舅，您又这样！把我的头发都弄乱了，害得我又要重新梳头。”

1 [' z+ k, b0 X: N+ W　　程池莞尔，道：“以后都不会了。”
4 j* J7 Z4 B6 H( i4 Q
9 \- s- ]2 }7 B2 ~2 f* W　　周少瑾不由皱起眉头，道：“池舅舅，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您看上去，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2 c, g4 `# l9 ^
( ~; L5 W; [/ T" i+ g" H　　这小丫头，真是敏感！

; K- o+ H( E: b+ M1 [0 V' ]) V　　“你以为我是金钢啊！”程池笑道，“这样来回的跑不会累啊？”
" d! Y& G& n& V
　　周少瑾赧然。

' {: O+ y7 r: A8 I7 H# j, W　　程池忍不住又摸了摸她头。
( z5 `* ?9 E, k" P7 j$ Q; v
( {8 [& F9 e7 @" c　　周少瑾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不依地喊着“池舅舅”。
2 V+ b& n! U' S& {- e5 v6 m' r
+ t6 k& W4 d4 k. C7 Z2 s　　程池哈哈地笑，大步流星地了榆树胡同。
* h4 N2 Q0 j3 S
8 k: {4 O( T% @　　心里想着，以后真的再不会摸她的头了。

　　周少瑾鼓着腮帮子直跺脚。

1 [- h* v( H4 J5 Y" s　　周初瑾却激动的睡不着觉，好不容易把廖绍棠盼了回来，夫妻两人躲在帐子里说话。
$ n8 ^; H  ?" z: Y
　　廖绍棠也觉得这门亲事好，道：“我在翰林院的时候偶尔会听到那些翰林说起优秀的士子，就听说过宋阁老家的长子。说他不仅天资聪慧，而且刻苦用功，谨身守礼。若是二妹妹能嫁给她，倒也是桩锦绣良缘。不过，如果你不放心，我再想办法会会这个人。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 ?4 R* v+ q( B　　周初瑾笑吟吟地点头，道：“你去见见也好，你见了，我这心里才放心。”

　　廖绍棠眯着眼睛笑，把周初瑾搂在了怀里，道：“到时候你也没有了牵挂，我努力给你挣副凤冠霞帔，你再给官哥儿添几个弟弟妹妹，这日子就是做神仙我也不换了。”
4 z0 M3 a2 _1 r" }2 y- W6 E
　　周初瑾眼眶微湿地依在了廖绍棠的怀里。

第380章 相看
$ B# ^7 R% E: m* ?
, @9 U# @# e+ N- a　　翌日中午，周初瑾就打发了周少瑾去给程池送信。

9 T" b7 B' n( d- [8 w　　周少瑾捏着信不动，眼睛骨碌碌直转，道：“姐姐若是告诉我池舅舅昨天和你说了些什么，我就去给池舅舅送信。”

　　从昨天程池走后她就缠着姐姐问，姐姐却不为所动，守口如瓶。

　　“你还跟我讨价还价！”周初瑾笑去拧周少瑾的鼻子，道，“你不想去是吧？那我让持香去好了！横竖不过是送封信而已，你去，只不过是显得我们对池舅舅的尊敬而已……”

　　能见到程池，还能和程池说话，这样的机会周少瑾怎会放弃！
* w" N, r' s+ {
　　她偏过头去，躲开了周初瑾手，嘟着嘴嘀咕道：“去就去！姐姐怎么能这样！要是把我的鼻子拧塌了，看我不哭给你看！”

　　“我只听说鼻子撞塌了，没有听说过谁的鼻子是拧塌的。”周初瑾笑不可支，道，“谁让你送个信也这么多话？”
  ?1 u  D  G& N7 ~# u0 K0 w
　　周少瑾就是想知道。
. H3 H" R8 {% ~* @  ^; o/ A
2 y, [( H5 i8 k! o1 t7 I" X　　她隐隐觉得这件事与自己有关。
7 F( T0 {8 ?2 b. q/ \& ~$ v0 v8 j
8 U. T/ P+ t* Z; Y! g  H. ~　　不然池舅舅也不会去见姐姐了。
2 @  C+ K! ~+ ^+ b8 c
; [, A1 R& j' o2 x　　她娇憨地抱了周初瑾的胳膊，直喊“姐姐”。
9 E/ p. P  N# Q4 W9 Z7 ]
　　周初瑾看着火侯差不多了，怕再矜持下去物极必反，伴装出副无奈的样子道：“是程辂的事。你池舅舅不让我告诉你。你自己去问他好了。”
3 D) A$ F( e9 M' |6 b7 V% p/ B
　　周少瑾闻言眼睛一亮，道：“那程辂的事是池舅舅出的手了？”
& `: h# o' X' O! h
" F" O& Q3 q3 k0 ~' m' w　　周初瑾笑着点了点，若有所指地道：“你池舅舅都是为了你好，你以后在池舅舅面前可要听话些！”
2 Q- j+ r  }: ~5 s: ~: q! m
8 P) J9 ?3 a# A4 b% b. Y, g　　周少瑾笑眯眯地点头，雀跃地道：“我已经很听话了，姐姐还要我怎么听话？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吗？”
: {# Z0 }/ i! G' f3 n" L' X
- C/ |5 {5 j8 u% A: m' m　　周初瑾看周少瑾的样子就知道程池肯定是很宠溺她，所以她一点也不怕这个掌管九如巷庶务的舅舅。
- z" e! F" j3 }- `* w
　　“也行！”她笑着和妹妹开着玩笑，“到时候池舅舅打你骂你的时候你可得忍住了，不能回来哭鼻子。”
; G4 j; ]( G3 R8 p
　　“你是我姐姐吗？”周少瑾做出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推了姐姐一把，然后咯咯笑着跑了出内室。
9 v; U6 K& Z0 p
3 `6 J; ^$ G. ^6 b; r+ R  f　　李氏端着鲫鱼汤进来的时候只听见周少瑾洒落了一地的欢快笑声。

  L0 N' F* e( ]) t- N7 ]2 O7 R　　她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道：“出了什么事？二小姐这么高兴？”
8 I# l/ Q) C9 S" ^
　　周初瑾满脸掩不住欢喜，抿了嘴笑道：“没事，和她说了两句玩笑话！”

　　现在还不是说周少瑾的时候，等过一会妹妹回来了，就知道事情的怎样了。
' |8 r! H0 H2 l. S  ?0 v) o5 ]
- S+ n1 r: B& c+ A1 c　　她接过李氏手中的海碗笑道：“您这些日子也辛苦了，过两天我满了月，有些事我就可以自己来了，您也可以歇歇了！”

　　想到妹妹就要嫁个好人家，周初瑾神情都温柔了很多。
3 H3 `3 e* C9 }1 _! M
　　李氏受宠若惊，连道“不敢”。

　　周少瑾回到屋里，换了件月白色方胜暗纹杭绸褙子，玫瑰红镶玉簪花襕纹的湘裙，乌黑的青丝绾了个倾髻，只插了柄镶南珠的梳子，显得一张脸越发的白皙柔美，把那一百零八子沉香木佛珠缠在手上，照了照镜子，这才眉眼带笑地出了后罩房，上了轿子。
$ N) x3 F- i: X: {% m
$ u3 k- g6 W& r2 e. f　　这次程池倒是在宴息室时等她，只是她刚把信交给了程池，那许老太爷就过来了。
$ ~- [' A" E+ @% k& f3 P9 b; w
　　周少瑾嘟了嘴。
% b0 _+ I6 }7 [# ]4 j4 z' W2 P9 {$ ?
　　程池苦笑道：“宋老太爷找我有正事——皇上这几天召了臣工商议黄河治水的事，老太爷过来找我，让我帮他一起写个治水的章程，我原以为是宋阁老要用，谁知道宋阁老送进宫的时候把我的名字写在了奏折里。当时我大哥也在。那情景，可想而知了。大哥昨天还把我叫去狠狠地训了我一顿。一大早双榆胡同那边也带了信过来让过去一趟……我正想和宋老太爷商量这件事怎么办呢？”
: m* C4 U# ^$ t
　　周少瑾一听，哪里还顾得上生气，忙道：“那快点请了宋老太爷进来吧？”又关心地问他，“二老太爷不会罚您吧？”
/ |- t! y$ N8 n6 g; @" u+ h5 h
6 @5 h- Y' r7 z+ v& {　　“不知道。”程池道，“昨天我大哥只顾着骂我，我也只顾着生气，根本没有问臣工对皇上都说了些什么，只能看宋老太爷知不知道了。总之这件事很麻烦！”
8 F! r+ K& ]1 m" k6 [
　　周少瑾就笑眯眯地望着他，像偷吃了鱼的小猫。
0 M- b* _/ S5 e
, T/ [, p) D2 B! u$ f  ^* `5 M2 y; N% l　　程池心里一突，道：“怎么了？”

# h/ _" w  q8 ]# O& C0 g; k　　“没事，没事。”周少瑾说着，还是忍不住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要是皇上因为这个让你去做官多好啊！到时候就算是二房的老祖宗也拦不住你了。”

　　原来小丫头是这么想的啊！
! _. c2 I! Y6 c3 X+ k
4 w2 ?/ A* s8 D, M& G/ Y  n6 O8 L　　程池笑道：“你就这么喜欢我当官啊！”

　　“当然啦！”周少瑾为程池有这样的际遇而高兴，眼里全是笑，道，“做了官，二房的老祖宗就管不着您了，您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了！”

; _2 N# A& v1 s4 A　　程池一愣。
7 k$ B2 V- a$ x  R3 l4 K6 a
　　清风跑了进来，道：“宋老太爷和宋大少爷来了！”

　　周少瑾听了就要回避。

　　可往东是程池的内室，往西厅堂，宋老太爷和宋大少爷会从那里进来……她难道避到池舅舅的内室不成？那还不如不回避呢！

; \0 h$ X; @. w) S- D　　想到这里，周少瑾就瞪了程池一眼，一副“你快给我想办法”的模样。

　　程池看她娇纵扬脸，嘴角就不禁地翘了起来，柔声道：“没事。宋老太爷你也认识，你上次来见我的时候，宋老太爷听说是你，还问我你长高了没有？要见见你呢……”
$ d3 F  `- ^% e7 B6 E! U
　　他的话还没有说话，宋老太爷和宋木已走了进来。
5 z: W4 o* j$ q' N  e# Y+ k
　　看着眼前娇柔明秀的周少瑾，宋老太爷眼睛一亮，笑道：“这是周家的二丫头？不过两年没见，长得这么漂亮了！要不是在这里遇到，我都不敢认了！”

　　周少瑾只好上前给宋老太爷行礼。

　　宋老太爷越看越喜欢，指了宋木道：“这是你家哥哥，虽不会河工，可还算是个能算数的，我特意带了他来请你池舅舅点拔点拔。你们以后就兄妹一样的相处就是了。”

　　周少瑾上前给宋木行礼，随便瞥了宋木一眼。见那宋木眼观鼻，鼻观心很是守礼，心中微松，对宋木有是好感。

　　宋老太爷就犹豫片刻，对程池道：“我有话跟你说，你看要不就让周家二丫头尽尽地主之宜，带着我那木头木脑的大孙子到院子里走走？”
* H: g- w+ x  X
+ x6 a! [' `4 d+ v! G　　程池看了周少瑾一眼。
0 P) q2 {' `2 n
　　周少瑾立刻就答应了。
* N$ B$ L9 u, w  E
　　池舅舅找宋老太爷有正经事，他屋里又没有主持中馈的女眷，她这个做外甥女的自然得帮池舅舅待客了。

　　程池朝着她笑了笑，柔声说了句“去吧”。
' a& i7 n4 }' z2 u" G( _
　　周少瑾闻言心中诧异。
& c" A, w& t5 k, F
　　怎么池舅舅的语气这么的伤感……好像生离死别似的……
& i- D- W! }7 O1 O
- |) ~- @9 q% @& j+ X　　而宋木已喃喃地向周少瑾道谢，在一旁等着她领路。

　　她只好把心中的诧异压在心底，和宋木走了出去。

7 k2 j/ y  p5 A# _- Z5 K　　仲春庭院，草木葳蕤，绿意盎然。

- [" a1 x0 P# H3 K; O. N5 ]　　周少瑾大方地笑道：“老太爷让我带你走走，实际上我对池舅舅的宅子也不熟。宋老太爷和池舅舅多半是觉得我们碍事，随口打发了我们。宋公子不如到院子里的葡萄架下坐坐，宋老太爷和池舅舅说完了话，我们也好进去服侍。”
: A8 q4 {8 {) ~: J1 J7 L
8 ~& N& ], u5 X　　一男一女，又都过了同席的年纪，常老太爷能随心所欲不逾矩，她却不能像常老太爷说的那样带着宋木在院子里闲逛。
/ s4 i9 n, ~  c+ k
6 L( y+ G4 g. y( u; x　　她这样的处置恰恰好。

　　宋木很是欣赏，觉得她温柔又有主见，不像王家表妹似的，见着他就不管不顾地围了过来，什么规矩也不守地把他往闺房里拽，甚至姐妹间争风吃醋，不是今天这个落了水，就是明天那个的脸因抹了香粉起了疹子……而大舅舅更是贪得无厌，每次见到他或是父亲都抱怨说谁家做生意远不如他却走了谁谁谁的门路做了皇商赚帑巾，谁家又因为某某某封疆大吏打招呼做成了一桩什么生意，话里话外全是责怪父亲没有帮他……这也是为何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娶王家表妹，父亲知道后犹豫不决的原因。
$ m. J+ U4 C' d1 A
$ N7 l5 V6 z6 u% [/ G4 y　　宋木温声道谢，在葡萄架下的石桌前坐下。
; b( Q+ W! x7 ^0 K+ }$ h/ i
# {- C: m* p) }　　周少瑾让春晚去帮着榆钱胡同的仆妇准备茶点，自己则不远不近地站葡萄架外面。

　　宋木见了忙站了起来，道：“姑娘这边坐吧！我正好想看看鱼缸里都养了些什么鱼！”然后也不等周少瑾说话，径直去了对面的鱼缸旁，低着头，一副观鱼的样子。

7 o  W& S( W/ b$ r( c% f7 Z　　周少瑾对他的印象更好了，低声吩咐丫鬟端了个凳子给他，摆了点心在一旁的栏杆上。

　　在屋里窥视的常老太爷看着满意地嘿嘿直笑，拉了程池过来看，道：“怎么样？我的孙子配得上你外甥女吧？”
/ Q$ Y, h+ K- U5 d
& E( _4 Z7 |2 I% r5 J　　暖暖的春日下，女的温柔娇美，男的文雅挺拔，虽一左一右的站着，却如菩萨座前的金童玉女，说不出来的般配，养眼。

　　程池心中如针刺痛，却笑着对常老太爷道：“走吧！我们说正事去！”

　　常老太爷欣喜地又看了两眼，这才和程池去了西边的书房。
/ F" a0 W2 c! S" `) x# M9 X
% X9 _$ G" m# u　　院子顿时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

　　宋木就看了一眼院子里服侍的丫鬟。

　　个个都低眉顺眼地站在那里，安静从容，一派大家作派。
; g% |3 B1 ?' a' K2 p
　　宋木想到自己在舅舅家里那些仆妇望着他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样子，他在心里暗暗摇摇头，觉得还是祖父有眼光，有见识。
9 d' y/ y) S" D, S8 {9 u# t
9 X% [8 ~: L  d  _, F; J0 [　　可周家二小姐会不会看上他呢……
5 `2 }" {4 c0 w7 {
( r2 x' W5 g5 t; E　　宋木来的时候还信心满满的，此时却有些不确定起来。

1 j' U1 L* X+ Z9 o* J; m/ J3 k# N　　他决定还是和周少瑾说两句话，这样至少可以让周少瑾多了解了解她。就算是以后两人订了亲，周家二小姐至少是欢欢喜喜的嫁给他的。

第381章 察觉
8 t* g7 [4 M9 X0 b' C6 b
+ X7 X0 y7 o  ~- p* _5 e　　宋木隔着一道套钱纹铺地的青石甬道和周少瑾寒暄着：“您是什么时候到的京城？听说你有个姐姐嫁到了镇江廖家，外甥什么时候做满月？大相国寺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有庙会，周小姐可曾去逛过了？”
" i/ X* I+ E# X1 K
　　宋公子怎么会对她的事如此熟悉了解？

/ P4 h: f* I8 n! H　　周少瑾心中暗暗纳闷，面上却不显，落落大方地一一答了。

* @  Z- K* H  ?" R　　宋木见周少瑾神色温柔，全然没有一点点的不悦，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耳朵却不挣气地烧得通红，继续道：“京城实际上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除了大相国寺、白云观，什刹海也很好玩，冬天的时候可以嬉冰，夏天的时候可以划船。城南还有个叫金鱼巷的地方，专卖鱼鸟。还有个叫丰台的地方，则是卖花草的，据说宫里的花草都在那里买。特别是到了冬天的时候，他们能养出春夏开的花，家家户户都要去搬几盆过年，生意好得不得了，去了马车都走不动……”
" e! Z# V- ?  Y5 }( ^6 b) j9 j  ~
: I& m2 Z0 R5 b7 }4 l# A# H# R　　这些原都是周少瑾知道的。
$ D0 }/ K* l9 w! b7 I
　　但出于对宋木的尊重，她还是微笑地坐在那里听着。

$ V) ^9 U/ F, U5 a/ Y; N　　这不仅让宋木觉得周少瑾很贤淑娴静，对这桩婚事非常的喜欢，而且给了他很大的勇气和鼓励，他语气微顿，道：“二小姐，我有个妹妹，因我没有订亲的缘故虽然相中了一门亲事，却一直没有订亲。我母亲准备过两、三天带她去大相国寺敬香。我听说二小姐礼佛甚诚，不如令母及我母亲、妹妹一起去大相国寺看看好了。大相国寺是前朝皇家寺院，今上也颇为推祟，去年腊月里还曾去大相寺敬香，香火十分的鼎盛，寺外还有很多的小东西卖。每次我妹妹和我母亲去都会带一大堆的东西回来……”

　　周少瑾越听心里却觉得不对劲。
* c, F  C5 F8 ?
　　宋木……这是要代他母亲约她出去的意思……可他一谦谦君子，怎会做这种事？

  I. o8 Q: D" p( Q- R1 O# X　　她朝宋木望去。

　　宋木的目光清正，却又略带几分羞赧和目光。
8 k4 w( a; c( I0 U0 I' E$ Y
2 S7 E. `8 P1 b4 Z* d/ S! W' _' s　　周少瑾心头一跳，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就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 y! m( [+ |) |! v
　　九如巷长房嫁女儿向来有相看的规矩……难道，难道她也遇上了？

　　可姐姐为何不对她言明呢？
! ^: M$ q; y) U+ U) k$ @3 y$ M
　　她望着宋木挺阔的衣衫，腰间挂着寿山石四面佛教的印章，刻丝步步高升的荷包，突然意识到宋木也是个高门大户人家的子弟……而她家不过是四品知府……所以要先相看……不然亲事定了下来，是绝不可能回转的……池舅舅肯定是怕她不满……所以才这样安排的……
9 g$ o7 E# {2 `  Z- C, d+ r* N
5 l1 \" B( r1 `' a　　一时间周少瑾手脚冰凉，半晌才回过神来。

2 Z' J: ?' K' ^6 C, Q　　她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举止有些粗鲁，差点打翻了身边茶几上的茶盅。

　　正要说话的宋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忙跟着站了起来。
; B) U5 }4 I$ ]% f  c8 }- K
/ q, I8 ]" l- ~: R4 F9 i3 J　　周少瑾脸色有些苍白，深深地吸了口气才稳住心神，笑着对宋木道：“宋公子，我，我想起件事，您先在这里坐会，我马上就过来。”

　　宋木心中生疑，女孩子家的事，却也不好相问，笑着拱手揖礼。

" M" a1 J: \5 c0 u+ S' E　　周少瑾福了福，带着春晚匆匆地出了院子，扶着垂花门前那株桂树就再也没有力气挪动一步。

　　春晚大急，低低地连声道：“二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服侍吗？您脸色白的厉害……”

, l# m3 {5 T, Y* w3 o* T　　“我没事。”过了良久，周少瑾才道，“就是想到点事。”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像是要哭出来了似的。

　　春晚忙上前扶了她。

7 A/ V$ D8 Z1 U  \　　周少瑾心绪这才慢慢地平静下来。
# d  _$ D2 V. E% E" t5 a; N
　　当务之急是得弄清楚眼前是个什么状况……而想弄清楚眼前是个什么状况，姐姐让她送来的那封信就成了关键……可怎么知道姐姐在信里写了些什么呢？

　　周少瑾咬了咬唇，吩咐春晚：“你去悄悄请朗月过来，我有急事！”

　　春晚不敢耽搁，急步去找人。

　　还好这宅子不大，不一会，朗月就匆匆地跟着春晚过来了。
% Y- M" C% n" F7 k0 g9 s
　　周少瑾求他：“姐姐让我带了封信给池舅舅，里面捎带了一串佛珠，”她说着，取下了手腕上缠着佛珠，“我看过之后忘记放回了，你等会悄悄地帮我放回去可好。”
) b3 O+ G# m" P; G8 u
　　朗月笑着应了，还安慰她道：“不要紧的，四老爷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生气的。”

) u( ~; o) p4 A6 u, u  Y* H　　有好多别人不能做的事二表小姐都能在四老爷面前做，不过是悄悄地看了二表小姐自己姐姐给四老爷的书信，四老爷知道了就算是生气，二表小姐插科打诨一番也就过去了。
7 D' S: W9 f  S" z7 ^
9 q5 ^8 i; k$ c- L7 v- s　　周少瑾心不在焉地点头，把那封信的样子告诉了朗月。

, N0 k3 K5 _$ M$ {4 d: G; u  }9 o6 {' F　　朗月见她很是担心的样子，不敢耽搁，托了个茶盘就去了书房。
$ v* K+ W, \, X1 A& m
6 \$ M5 h  F/ x& v5 {3 ~6 E　　程池正在和宋老太爷说话：“……阁老的好意我心领了。正如您所说，我们做这事又不是为了功名，又何况出这个风头？若是朝廷有意疏浚黄河，给我几段河工做做到是正经，治理河道还是算了吧！我既耐不得这个烦，也受不得这个清苦。您老人家这次可是好心办了坏事。”

& _3 t' ]+ Q* _; M" V　　宋老太太苦口婆心地劝他：“你总不能这样的晃荡一辈子吧？人活在事，不想青史留名，也想实实在在地做点有利于国家社稷、黎民百姓的事吧？我不知道你家里是怎么安排，我看着你这样就惋惜不已。我还准备忙完了这件事亲自去趟金陵，见见老夫人，和好好地说道说道你的事……”
3 y/ I% V1 q$ p. F
* T; P- o4 M. k& [: V! P  F1 I　　程池突然发现自己搬了块石头把自己的脚给砸了，自然没有注意到朗月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半晌，目光最后落在了被他随手丢在纸篓子里的那封信上，然后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把那封信拿起来看了看，又放到了纸篓子里，故作镇定地走了出去，拔跑就朝垂花门跑去。

+ w* ^/ |' ~( P　　周少瑾看见他精神一振。

) }) S5 T4 j1 a3 x, F　　朗月却喘着粗气有些慌张地把佛珠还给了周少瑾，磕磕巴巴地道：“二表小姐，您说的那封信，在，在纸篓子里……还没有拆……我不敢把东西放进去……”
8 i) b1 p+ q4 w4 D' K/ n+ t
　　他不知道二表小姐要他干什么。
* z, g& _5 _( P, E& L
　　可让他从四老爷屋里拿东西，他却是万万不敢的。
6 Z/ }2 l! p5 o4 S2 ?
0 }& S( [3 H" R' a　　周少瑾愕然，道：“信没有拆？丢在纸篓子里？不可能！你会不会看错了？”

- ]. L9 G, j3 }1 Z. ^　　朗月也有些奇怪了，道：“我应该没有看错啊！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舅父大人亲启’，字迹娟秀，一看就是女子的手笔。我还摸了摸，薄薄的，被揉成了一团……不像是夹了什么东西在里面的……”
1 o, K0 j2 c2 T+ r) J
　　难道那封信里什么也没有写？
+ O' `) [9 P) i3 k1 [, s
$ z( L+ k5 P) u  }% o. H( a　　这不过是姐姐和池舅舅说好了的，差她来的借口！

6 [& M, n  A$ Q2 e9 A; Q; i2 @7 K　　周少瑾身子一软，要不是春晚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她只怕出丑了。

8 q+ h- H) o/ \- l& U! D　　朗月见她不像是伪作，小声道：“二表小姐，您会不会是记错了……廖太太给四老爷写的信并不是那个样子的……”

　　周少瑾苦道：“那你可曾看到过第二封字迹娟秀的信？”
- m; |+ Y1 x9 e" O9 A- L; c
  A% B7 ~! f' T. \, F　　“没，没有。”朗月尴尬地摸着头。

, g7 H5 f7 w" W! y: e# r　　周少瑾道：“没事了，你先去忙你的吧！我等会亲自去跟池舅舅说。”

. Y- w- C( t! C6 W* _　　朗月点了点头，三步一回头地走了。
6 m) s1 P# x. U) F2 ~5 o* @
　　周少瑾好半天才定下心来。
1 {3 M4 o/ U$ \/ Q2 R7 q* V& v
　　春晚担忧地道：“您，您没事吧？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2 V9 r( q- v. }5 m! i& e- I
　　她是知道周少瑾从头到尾就没有打开过那封信。
! w& [7 Z( O6 T$ B
( p2 s$ \8 z" d9 d　　周少瑾摇了摇头，想了想，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春晚。

; b  P3 M: p5 ^$ ]1 N$ Z　　春晚听了顿时喜出望外，只后悔刚才没有仔细地把那宋木看清楚：“大姑奶奶也真是的，为何没和您说明白。这么好的一门亲事，难道还怕您不愿不成？要是早知道二小姐是来相看人家的，我就应该好好地给二小姐打扮打扮……我不是说您现在的打扮不好……我们二小姐天生丽质，就算是披件旧衣也比那些精心梳妆的女子惹人注目……我是说，若是好好打扮一番，定能让那宋公子见了之后再也忘不了……哎哟，这可怎么是好！”她急得团团转，“四老爷这边也没有个女眷，就是想借个什么都没处借，我这个时候赶回去带些香粉首饰过来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7 m: b, C% e+ l! Z9 z( I  [  F& D　　这么喜庆的场面，周少瑾却笑不出来。

- W9 \  B5 A  m! W* [* C! Q) y: {1 B　　她道：“你觉得这门亲事很好吗？”
; k) a6 u  G4 E3 }
　　“当然好啊！”春晚这才觉察到周少瑾的情绪，她笑容微敛，正色地道，“难道二小姐不满意吗？那宋公子是宋夫人的继子吧？那他也是阁老的儿子，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功名，可这出生就不比许大爷差了……人也长得周正。袁夫人不是一心一意地要娶了闵家的大小姐做儿媳妇吗？我们二小姐也不比那闵家大小姐差，一样嫁到阁老家去做媳妇……”

　　周少瑾陡然觉得春晚有些聒噪，有些不悦地打断了她的话：“程许娶怎样的媳妇与我何干？我为何要和他比！”
' U# X" O7 j  n3 C& W. \9 t
　　春晚忙闭了嘴。

　　周少瑾在桂花树下站了良久，这才对春晚道：“我们进去吧！池舅舅让我帮着招待宋公子，我们总不能把宋公子丢在那里不管。”

1 @( P* @' Q! z' P3 G　　春晚闻言眉目又飞舞起来，忙不迭地道：“正是，正是。那宋公子毕竟是客人，把他就这样丢在那里，也太失礼了些。”
( x6 @8 B7 Q) O9 J( z2 E7 B
　　周少瑾不置可否，慢慢走了进去。

) Q  Y7 w& m" |( X3 |1 T0 V　　宋木端起茶盅又放了下来。

$ l& b0 ]6 g5 R1 {2 X, S: x( v　　茶盅里早就没有了茶水，却没有人来续杯。
/ \9 f. ?( e, R: H5 x1 d0 N; P7 v3 D
% c% }/ U+ Q( w4 @0 k$ M! `　　也不知道那周家二小姐去了哪里？这么长的时候都没出现，难道是对自己不满？但周家二小姐一看就是那种很有涵养的大家闺秀，就算是对他不满，也不可能就这样把他丢在这里不管……看来自己比自己预想的还要满意这门亲事，不然怎么患得患失起来呢？

第382章 拒绝

8 x9 D6 |  k# O* Y　　宋木安静地坐了一会，就看见周少瑾在一个丫鬟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他微笑地站了起来。

　　举止从容，气度儒雅。
% E) G  J. E) l  T1 D
' f8 t/ Q% q8 y$ N2 w　　春晚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宋木很敏锐地感觉到了春晚的不同。

6 }5 o* h* |8 P" l　　难道周家二小姐出去与他们的相看的事有关吗？不然为何刚刚连眼角都不瞟的贴身丫鬟会这样的看他！

" y  f/ P( ~0 J4 B# A; \　　只是不知道周家二小姐是什么意思？
' W8 t" D+ r  N4 \' {# E
　　他的心高高地悬了起来，突然间有点不敢看周少瑾，而是退而求其次地朝春晚望去。
  W  p4 g2 d5 x- P
* t4 J% w1 c! a- s  e/ O# c1 A1 ^　　春晚恭敬地随着周少瑾给他行礼，露出善意的笑容。
* ]$ v/ u$ f- u' J
2 S1 I% w7 \2 [7 J! U( W( B% N　　宋木暗中长长地吁了口气，感觉到事情好像对他比较有利似的，一颗心落了地，笑着望向周少瑾。

　　周少瑾的面色还有些苍白，但神色间已恢复落落大方。
" n7 D7 b7 q; Z+ c
  Q. G/ q5 r4 I, w7 _　　她想到刚才院子里没有服侍的人，吩咐春晚：“给公子重新沏壶茶来。”

　　春晚笑盈盈地应“是”，转身去了茶房。
  U  U  @% [6 V' P
　　宋木的嘴角就止不住地翘了起来。

　　周少瑾看着在心里悄悄地叹了口气，想了想，走到了鱼缸边。

　　宋木给她让座。
5 _9 z1 D% f* b: \$ J# n
6 X; B* R# E+ W/ O6 ^( X# N　　“不用。”周少瑾笑道，“我只是有几句话想跟宋公子说。”
" Z# G+ W' T8 J: y# K
: i; u( Q$ y5 B* C, W　　这样隔着甬道，不太方便。
4 ^* F7 g6 s: u1 I
　　宋木显然也想到了，神色微赧地道：“二小姐请说。”
2 @& V% ^, f* i; \
　　周少瑾思忖了片刻，斟酌地道：“公子知道长辈的意思吗？”
$ \( O8 ]' v( p3 y
　　宋木脸色顿时红得仿佛可以滴出血来，点了点头。

　　“我来之前并不知道。”周少瑾徐徐地道，“若是知道，我肯定不会来的……”

1 c; I6 D2 M0 J　　宋木愕然，面上的红润慢慢褪去。

　　周少瑾非常的抱歉，却不得不道：“我知道，儿女婚事，理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我心里有一个人……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才不害怕……你是个好人……谦逊守礼，内敛持重，我就更不能骗你……我们的事成不了，你以后才能找到那个真正对你好，从心底敬重你的人……”
+ m+ `5 x. G! T- u. ~9 H- [! [8 j
/ I$ T  \) c  u' f7 I% Z5 t　　宋木像被雷劈了似的。
0 U% q( G# I* k; y
: n/ }/ n3 r; v. a& V' A3 @( k0 O% ?　　我心里有一个人……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才不害怕……

　　他脑子里反反复复地回落着这两句话，傻傻地半晌才回过神来。

; r+ a7 [% M! w+ w: w　　“原来是这样啊！”他喃喃地道，心里五味陈杂，手足无措地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4 ~. K0 U8 n1 f
　　周少瑾看着心里很不好受。

8 m3 F/ @: L+ B: Q　　任谁这样抱着诚意来相看却被女主如此的拒绝都会觉得倍受羞辱！
9 x6 |" \4 @+ [, I; j# _
5 I, A5 u  m0 r# o　　可她却不能任事态就这样发展下去。
* i5 v% Q, b  E! W5 ~. T
3 V. i$ V5 p" I/ E2 y! K* R　　除非她想嫁给宋木，否则这个时候她含含糊糊的，一旦两家正式议亲，她再反悔，伤害的不仅仅是宋木，还有周、宋两家和一心一意为她打算的程池。

　　可他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5 F" t9 G* H. B　　他就那么希望她嫁出去？

　　周少瑾想到这里，觉得自己的心碎了。
, M" m( E- ~) ?0 O! B6 w
　　她是不应该喜欢程池。
% _' j. X8 F2 Q2 G8 l+ ~( R, J
" i3 \8 h: T; [2 x6 `2 X7 N　　可他就不能看着她年纪还小的份上，让她在家里多留两年吗？

0 v8 J  Q% ~( |0 ?' O2 C8 G0 n- U　　他这是往她的胸口上插刀。
+ U0 L2 T0 X: ~: O+ Y
) V5 O  Y4 E7 w  I/ l1 e! Z) v　　周少瑾的眼眶有些红。
8 @$ ^7 D' o% Y" B8 H9 V# ^  s8 H* T
7 G2 h9 m; M" B7 P& F　　她低声道：“宋公子，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你想怎样待我都行。老太爷那里，我会去给他老人家赔不是，夫人那里，我也会去道歉的，我希望你别那么生气，我并不是有意要让你难堪。我这个时候不跟你说清楚了，难道以后骗你一辈子吗……”
4 x; g; h' z) s# y( c
" j  w; `, i2 G- _5 a* _. o　　你就那么笃定我会相中你！

　　宋木怒不可遏，冷笑着就想讥刺周少瑾几句，抬头却看见她泪眼婆娑的面孔，苍白、清丽，却又满是绝望的痛苦。
/ f. @  G% [4 d! M! s9 c, q
　　他一下子被镇住了。
+ W! `1 S/ z% {! r
9 `" A% P4 {# m: U) [' G# h2 `　　宋木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从谁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2 [& y' W0 Y: q1 n4 v" b
6 l& S6 H8 L- }8 w& e3 T1 x　　好像下一息就会无望的死去一般。
, l& }7 n* [% O. v, B4 b8 W- E' L6 y0 ?
0 {& k; j) @) M　　他不禁磕磕巴巴地道：“没相中就没相中，你，你也不用这样……”
( v4 [% h# M& @& ^& \4 B6 ~) r
　　周少瑾强忍着才没让眼泪落下来。
* [9 X3 L; d+ j: X0 c
　　善良的人总是容易被伤害，也总是容易原谅别人！

! s! h' \1 e7 k　　“对不起，对不起……”周少瑾不住地道，“这件事都是我的错……”

+ y6 g$ \# \% \7 c　　“没事，没事。”从来没有女子这样得像他道过歉，他有些窘然地道，“我们说清楚就好了……”

　　抄手游廊上响起轻盈的脚步声。

　　春晚笑盈盈地端着茶盅走了过来。
& w1 M" }7 l) B$ T7 g9 c+ _
# [" o; K9 e3 Q0 r　　周少瑾忙背过身去擦了擦眼角。
; I6 ^: N9 R! m
9 h. M! @2 ^0 o+ t, z4 S- e: f- \　　宋木没有说话。

　　春晚轻手轻脚地帮宋木重新布置了茶点，想着不过一壶茶的功夫，二小姐和宋公子就站在一起观鱼了，她难掩欢喜地退了下去。

) y* M) H$ W. U5 Q　　宋木陡然意识到，周少瑾拒绝他的事，就连她身边的丫鬟都不知道。
& X# g9 z5 [% ^1 \
' T5 v0 Q( W# |. z8 @0 @: H　　那个人是谁呢？

　　是不是也喜欢周家二小姐？

% X, h5 i- Q/ S/ y5 ]  Y% T　　若是这样，为何没上门求娶？

) S- ^5 G1 |" ^0 ~& ^, w+ v　　难道那男子是个浪荡子，周家二小姐被骗了？
& P& S' c; M3 b2 O, a
. s* _; Y6 K8 z$ S4 _　　或者是，男子家里和周家有罅隙，周家不同意把女儿嫁给他？
8 l+ h5 O; R7 j3 F, H4 ]
9 `$ L( v  @: l- F0 @　　但不管怎么样，这是周家二小姐的事，与他无关！
" Q8 F' {2 J6 J3 @5 V0 y, K
　　周家二小姐既然做出这样的事来，应该承担相应的后果。
6 l8 l$ F2 S4 [* I' S# @; Q) |
5 @5 A6 o& C7 ~6 [1 i* L/ ^$ h　　说起来，这门亲事是池世叔主动提起来的，他们宋家无缘无故地受了这样羞辱，以父亲的性子，不要说帮池世叔谋个一官半职了，以后肯定会疏远池世叔的。

　　宋木的心渐渐地冷了下来。

　　他站了起来，道：“二小姐，我去看看祖父和池世叔的话说完了没有。”

　　周少瑾哪里还好意思说什么，恭顺地起身，福了福。
4 A; j, D+ F/ M9 ?' ]/ Y
! Y6 I) F1 B9 t1 f( ~5 M- P　　宋木大步进了厅堂。

+ O& D  z8 F/ Q1 |- t3 J9 q　　却忍不住回头。

, W% y5 S6 K. V; ?: z7 ?5 u　　春日的阳光照在那个纤柔如柳的女孩子身上，逆着光，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可身姿却笔直，让他想起那次随父亲出游时见到的冬日雪原上的桦树，静默，却坚韧。
3 Z& i, M) c9 Y7 \
1 j/ g5 K% K' I7 P5 P　　她会怎么向程家解释呢？

) K( ~+ E: I, ]. H1 u" v$ w" K　　她毕竟只是程家四房的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孙女？

$ T  Y: p) s: D1 H! v0 W　　程家又会怎样惩罚她呢？

　　听说江南的那些宗族对像她这样的女孩子通常都会浸猪笼的……
% \- f, A: X" O( \' @. w
　　她知道不知道自己到底会面临怎样的处境呢？

3 v: ~5 B: P2 e　　宋木的腿像灌了铅似的，有点抬不起来。
9 l# }3 N9 V) D. T5 E
! t7 R. ~* I2 z/ Q' F　　他转身朝周少瑾走去。
, {( d' d! ]: k( T- K2 d
　　心里对自己说：他并不是想帮她，他只是想知道那个男子是谁，能让她这样奋不顾身、如飞蛾扑火般的喜欢……这样的喜欢，通常都没有什么好结果……他只是不想让一个比他妹妹还小的小姑娘上当受骗而已！
5 u, P5 d6 c2 ]& z- D- K+ n4 U! j% j. |
　　周少瑾睁大了眼睛，惊讶地望着离她越来越近的宋木。
" l! W0 d0 i3 S; W8 k1 \( z1 L" f0 w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透明，仿佛能看到他的影子。

2 B8 {+ r# A/ \1 G  W, e　　宋木别过脸去，沉声道：“你准备怎么跟家里的长辈交待？”
+ T  _, z6 B$ R  Z, T7 `
　　“咦？！”周少瑾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 P6 q; S* L- c3 F! R* Z
- K6 U. Z2 [9 j+ R1 b( h6 @0 D　　宋木有些烦躁起来，道：“难道你准备跟家里的长辈说你心里有个人，所以没有看中我？或者说我有这样那样的不好，所以你不想嫁？”
/ i( ^+ a: {1 C1 W5 ?. V' E
　　“不是！不是！”周少瑾明白过来，道，“我不会把你牵扯进来的，我会说是我不好，与你不相干的！”
" L, i/ [5 e0 D* V2 P$ k  f7 Q
　　他又不是问这个。
) h: g4 P6 k% x9 n: T: j, [5 J
2 H. g: u& b1 C& Y' R5 k% K0 Y　　宋木的脸然有点难看，道：“那你到底准备怎么说？”

　　周少瑾有些尴尬。

　　她准备和程池耍赖。

$ {* g4 a7 d1 i( `　　宋木看着脸都黑了，道：“你不会是根本没有想好怎么跟长辈说吧？”
4 l3 t$ R% R1 Q- m/ w
* ?- ]- N) c# Z/ H# L　　周少瑾讪然。

( b! \6 i1 P: n) S　　宋木觉得真是自做多情，怎么就觉得她静默又坚韧。
3 x6 n+ h3 \  S  ^3 v# V
% {3 b! v3 p% k1 _* z. p' E, \　　他怒气外露。
' H9 l+ C+ f3 B" d) t
　　周少瑾只好飞快地转着脑子，道：“这件事我还没有来得及想。但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我是江南人，不习惯北方的天气，不想远嫁是一个理由。我父亲只是四品的知府，令尊却是内阁辅臣，门不当户不对，我不愿意高嫁是一个理由。我生性柔顺，公子却是长子长孙，我无力担当宗妇，也是一个理由……”
! d1 w3 r5 j' m% U* t3 M
　　原来人家都想好了！

  w, k; ?: l  e  I  r' f　　他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宋木觉得自己有点傻。

% E! Z( M" `6 G9 s6 V7 N$ T# }　　他沉着脸道：“那我走了！”

8 I6 _' s+ V% U$ M! O9 I" ^　　周少瑾却能感受到他的好意，认真地向他道谢，并温声道：“公子大义，我终身难忘记。若是以后公子有什么地方用得上我，只管吩咐，我一定尽力相帮。”

& l; R: d- z4 z) |  H　　宋木这下再也忍不住了，道：“那个人是谁？”
- o) [& V5 P% m, C' U$ Y0 ]  y
　　“什么？”周少瑾一时没有明白过来。
4 I/ z; [7 \* Y' |! m! G& S4 f
　　宋木只好道：“你心里的那个人，是谁？你既然能拒绝我，为何不想办法和他在一起？你总是要出嫁的，这样的借口用一次，用两次，难道还能用三次、四次不成？”

) e1 k, T+ V! w5 E  o　　“在一起啊！”周少瑾怅然地呢喃，心痛得无以复加，“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不过是我的痴心枉想罢了……”
' O* c* X; I$ @4 x( @1 D
3 H0 f* o- R' V! ]! z" i　　宋木讶然。
, {4 _+ B' d: v* P* ~) g) c
　　仔细想想，又觉得这样才合理。
6 z: a& u! w: b2 h, `2 Y
, m! E# u0 R; F; d- a　　周家二小姐喜欢的不应该是个浪荡子，也不应该是被人骗了才是。
/ @2 T' U# _8 U4 C; T4 }* X2 I
' G* j! ~9 r) ]6 T8 ]- E0 b　　应该是家族恩怨吧？

, X% E9 X3 P) ?　　宋木不好继续问下去，怕问了不该问的话。
+ x* r  z4 [1 d! d. G" \0 z' l
" }. w. R3 Q7 H/ P3 Y6 R6 a1 H$ z　　他沉默了片刻，低声道：“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会出家吧？”周少瑾原来只是想在家里做个居士，可经过了这件事之后，她对自己的以后却有个模糊的方向，“一般的禅寺肯定是去不了的，我也不想去……最好是捐资建一座家庙，有家族庇护……”和她前世一样。
  e+ ~- s9 ~7 I% n# W2 u4 V
8 R4 I' l0 ~; T- T' f. o　　不过前世是林家的田庄，她心如死寂，青灯古佛，为了让姐姐安心，无望地守着。
$ t: u8 x; E7 O. n: M) n
　　今生她心里有一个人，只要想起来那个人来，只要想到他好好的，想到他妻贤子孝，她就会觉得高兴，就会觉得这日子有了憧憬，有了期望。

　　前世她都守过来了，何况今生！
$ c6 t. _; ~+ C9 V
* i# {- A( w& h. {( ~; o' E　　周少瑾微微地笑，眼角水光闪烁。

第383章 生病

1 x7 ]7 ?: R% l! v' p宋木骇然，道：“你年纪轻轻的，怎可生出如此的心思？你可知道出家之苦？这和夫死守贞有何不同？父母必定不肯。你要三思而后行才是。那男子到底是谁？你都能这样为他放弃，他为何不能为你出面？这样的人不值得……”

周少瑾只是静静地听着，思绪却越来越明晰。
& r  L) l3 Y. j; I! n) L
+ q7 L0 z# _6 v$ H2 w" X' v她既没有办法相信除了池舅舅之外的男子，贸贸然地嫁人，只会让她的日子越过越艰难，与其这样骗了别人，不如一个人清清静静地过日子。

  B, O1 j- u/ C6 [正如宋木所言，家里的长辈肯定不会答应的。她最好是在家里做几年居士，等到年纪拖大了，再说出家之事。但在这之前，为了绝了家里的心思，不如装几年病。

有暗疾，就不好说人家。父亲心痛她，多半不愿意把她随随便便就嫁了。她再提出修建家庙之事，父亲和姐姐应该会答应。到时候她就去找池舅舅“化缘”去，找他捐资……

! \4 A8 _3 S( P6 U% ~" H- Y好像这样住在程池出钱给她修缮的地方，她就住进了程池的地盘一样。

周少瑾想想已是眉眼带笑，温柔似水。

) ]" U$ A( g9 t# x宋木惊讶地止住了话题。

周少瑾忙道：“多谢公子好意。这件事我会好好思量的。”
" L9 V$ M4 K$ E0 q8 s1 \
人家都说自己有主意了，他再在这里叽叽歪歪的算是怎么一回事？
2 L9 s1 i% k5 U. a8 q8 e+ k+ F
宋木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心里的气却全消了。

7 i  E) \. {: K. k8 I) _周家二小姐也挺可怜的。

6 j# n0 E* y: `! R2 K3 ~1 D为了心里的那个人，居然被逼得想办法出家。
- `% F2 |7 i7 d8 T
相比之下，他妹妹就幸福得多。
+ A) ~8 x8 q1 o3 s
早就相中了父亲同科的儿子，两人时有来往，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未来的妹婿对妹妹情深意重。婆家又期盼已久，只等自己成亲，妹妹就能欢欢喜喜地上花轿了……

. K/ ^; i# f6 k  O, v周家这位二小姐倒是个坦荡有担当之人，若是男子，少不得要结交一番。可是女子……也有巾帼不让须眉之说，倒是阁闺之中的奇女子。
5 J/ d) [% {5 ^1 e/ M3 a' P
至少和王家的表妹们相比，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 m$ ~- k( z+ j6 ~宋木他决定帮周少瑾一把。

& e+ L- |" t/ y) e& j, e$ s1 A不为别的。就为她是五弟嘴里的“神仙姐姐”。以后两家走动，也算是结点善缘。
2 m; v' R- h5 r$ M! n
说不定周家二小姐和妹妹还能成闺蜜。

宋木道：“那等会我们怎么对长辈说？”

; l! [% w0 t' J% [. q5 l) w" M! U# ]+ s8 r这就是要帮她的意思了？
/ z$ t6 w; f) W2 a* s( u6 k
周少瑾杏目圆瞪，吃惊地望着宋木。

, @. x! ~; h) s& h$ A! X宋木觉得她这个样子真是有趣极了。

为了看到她这个样子。他也应该让她出乎意料才是。
+ G2 g! a4 _. s
& D. r" O- N, D宋木背脊挺得更直了，冷冷地道：“总不能我们各自行事，乱说一通，到时候让两家的长辈交恶吧？”
- ?: e6 b$ ~+ Z$ s; P7 R! Z
( Y; H" @8 ^5 X; Y/ t“啊！”周少瑾这才敢肯定。她不禁心生感激，迭声向宋木道谢。
. a+ a3 u4 N, Q! |. s8 g
宋木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道：“此刻不是道谢的时候，还是尽快想想办法吧？等会我祖父和池世叔出来，我们就不好说话了。”
) \8 G/ r# |! L; O: {1 x" a7 @$ |
周少瑾垂睑沉思，柔柔弱弱的像株蝴蝶兰。
' w5 `0 s- g+ u" ~: ]
/ q. R- x7 O5 }! z谁知道她骨子里却是那么的坚韧！
5 O6 W$ C5 i  [
& h9 g) }1 V- X1 {7 j宋木道：“要不这样。你什么也别说，我就说你看上去太娇弱，只怕不太适合做当家主母。不如把你许配给我二弟……”
( C6 h5 W2 n8 K" m+ Y
“啊？！”周少瑾只觉得头顶上天雷滚滚。
8 k& }$ h5 v& h" O) R& M
宋木眼底就闪过一丝得意之色。道：“长辈们肯定不会同意的，特别是你池舅舅——我二弟还没有功名。这门婚事自然也就不成了。两家的长辈也不用因此心生罅隙……”

可这样一来，就是宋家欠了程家一个人情。
0 B" e3 E% s6 ?7 f( o- c
“不行，不行。”周少瑾头摇得像拔浪鼓，道，“这件事本是我的不对，怎么能让宋家背这个黑锅……”

; W/ D( G( g. c8 t“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宋木却斩钉截铁般地打断了周少瑾的话，道，“这样也是为了我自己——我拒绝你，总比你拒绝我好吧？”
' I. _8 W/ a% w' B
周少瑾当然知道他当然不是为了颜面好看。

如果是为了他的面子，他大可在她拒绝他的时候就提出来。
' X' H- [2 }. D- V  s
8 x1 N! `" y% X, p! A# t周少瑾无话可说，深深地朝着福了福，满是感激地道了声“多谢”。

见她肃然地向他道谢，宋木耳朵红彤彤的，有些不自在地道：“你不是说要报答我吗？我觉得能让九如巷的小姐欠我一个人情也不错。说不定哪天就真的用上了……”
- X! J8 R. I8 j* c% T9 m
. Z8 G9 x, E1 w0 ~* H" D) n$ I周少瑾抿了嘴笑，道：“只能是周家的二小姐了，我这样不听话，肯定会惹怒长辈，做不成九如巷的小姐了。”
9 H' M2 O, Z2 W; [6 ]% K
8 b5 C  m, s3 f8 i宋木嘿嘿地笑。

% l( |) Z! R" N% O两人视线相撞，颇有些一笑泯恩仇的味道。

8 F; L% T& s1 c周少瑾长长地松了口气。

宋木向周少瑾道了声“保重”，进了上房。

) A( q1 L( K* |$ Q3 ~3 E5 I3 O周少瑾站大鱼缸面前，低头看着一只长着鼓眼睛的金色黑尾的金鱼冒出水面衔着水面水草，心里只觉得平静安祥。

/ j0 P& n: F" l+ W以后的日子，大邸上也就是养花莳草的打发时间了吧！
8 s/ S8 d# x7 \: G+ U
或者，她也可以养几尾金鱼。

) d/ k  J( Q- R- t' c% Q( S7 \还可以把前世想做没有做成的事做完。
+ ]& A; M6 I3 S8 S
比如调一款香，做一盘香，出一本字贴，绣很多形态各异的观世音像……柔情慢慢地出现在她的眉宇间。

' u8 u5 I. {) E8 p6 s程池却是怒不可遏。
# o; E0 w/ `! [. H
0 `4 _) w& ]" P5 K宋家的那小子竟然敢拒绝少瑾。

0 H) J* V; D1 T他也不想想宋家是什么底蕴！

自己没有嫌弃宋家腿上的泥巴都还没有洗干净，他到敢嫌弃少瑾柔弱，不是当家主母的样子！
7 ?9 n# k3 `% `1 m- R" b$ N
程池在屋里子风风火火地转了四、五圈，这心里的火不仅没有歇下来，还越烧越旺。

5 J: c% S6 _& B5 p: y' I  i3 H, V" ]怀山等人大气也不敢出。
9 w, K: Y% _- D5 P( _
春晚更是眼睛红红地安慰着周少瑾：“二小姐，没事，是那宋家公子有眼无珠，池四老爷定会给二小姐说门更好的亲事，气死宋家。气死那个宋木。”

她最恨的人，从程许变成了宋木。

$ n$ z  U' j8 l0 R周初瑾虽然伤心，却比春晚好多了。

凭着周家的门第，嫁给宋家的长子确是高攀了。

) k: ^3 [! G0 a! [可见并不是人人都像廖家一样，为了巴结九如巷，让她做了长子宗妇。

由此可见宋家的家风肯定不一样。
3 _, _+ D1 _+ s2 m# a8 Y) E1 ^
若是周少瑾嫁了过去，肯定能过得好。

) ]5 K. l5 H; m5 m这么一想。周初瑾更加觉得可惜了。
; E4 Q3 L; ~7 h' z
如果当初退而求其次。说的是宋家二公子就好了。
# a% [0 C4 o- Z. C& U' t
) q, M' n' ?: j# T3 r可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用了。

3 ~3 _& R1 i! Z' h0 u周初瑾打起精神来安慰着妹妹：“还好池舅舅做事稳妥，这件事没有别人知道。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只当是多认识了一个人的。凭着池舅舅的为人。凭你的人品相貌，还愁找不到个满意的人家……”
9 ^! o7 g  s: S# Z- {# M$ |5 \# s
姐姐没有像春晚那样忿忿不平地说会给她找个比宋家更好的人家，可见心里也觉得宋家非常的好，错过了这次机会。可能再也碰不到比宋木更好的人了。

8 w/ B) C- o- T& t4 p9 L. ]5 ~! p0 {4 Z: l0 H周少瑾心中一动。

& j5 k( `1 q  l何不趁此机会装病？

最好还因此而落下个病根。
2 F/ c/ m$ y1 k, B/ m% W5 a
9 V# G& Q( j) I9 v; ^这样一来暗疾之事就有了缘由，大家也不会觉得突兀。

1 O2 D6 U: G2 V只有委屈了宋公子。让他无缘无故地受人指责。也对不起痛她爱她的父亲和姐姐，让他们担惊受怕……可她真的不想再相亲了。

8 g! |9 @  N; X: V. z: y拒绝别人一次，她也像脱了层皮似的。
0 D5 P+ t6 ?) b3 z' E+ w
她更不想嫁人。

想到和别人同床共枕，她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 Z, S: ^1 _/ ^$ T  j2 T/ O3 @就让她自私这一回吧？
: @' t$ h( j  }+ F! e, c6 q, {8 S$ |
她以后一定在菩萨面前为他们念多的经。让菩萨保佑他们清泰平安，万事如意。
0 o9 f; T+ }0 @- O/ s6 `# ~4 ?3 k$ f
周少瑾在菩萨面前发了愿，待做了官哥满月。送走了程诰，她就“病”了。
! u8 }& R# b& j" L4 }
7 y! v+ x3 r6 c- L( O/ P5 H李氏忙请了大夫来。
" d* M/ g3 U$ R' Y: ^  L& w
' W- H, [, V( g# J! j8 m; V大夫只说她的脉像有点弱。开了副补气益血的方子就走了。
" J7 k! A) x$ p( p5 ]
! u: X& |' Z5 K9 O& Q5 t周少瑾悄悄地把药倒在了长案的赏瓶里，从此总嚷着累，大多数的时候都躺在床上。
4 T3 S# Y6 L  ~" X
李氏又重新给她请了个大夫。

大夫也说她只是脉像有点弱，开了补气益血的方子，吃了几副也不见好转。
3 G* S; i/ j- I' i
李氏急得嘴角上火，和周初瑾商量：“得请个好点的大夫才是，这样下去可不行！”
3 {" _# F# Y/ H. b  M
# y4 P1 e. S7 |' g' V6 i- V4 B周初瑾见周少瑾气色尚好，吃穿用度也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估摸着周少瑾这是心病，道：“先就这样看些日子再说，不行再去找个名医来问诊。”
8 ~( x4 y8 I9 U$ F
9 F  e' ~/ s8 E4 o李氏点头，心里却狐疑不己，私底下和李嬷嬷道：“大姑奶奶向来对二小姐的事很上心的，这次怎么有些无动于衷，她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李嬷嬷生怕李氏心中生罅，忙道：“怎么可能？我看二小姐的面色如常，若不是这样常常躺着昏睡，也看不出来二小姐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何况是大姑奶奶如今刚刚做了母亲，满腹的心思都放在了新添的小少爷身上，难免有精力不济，照顾不到的地方……”

李氏颔首。觉得还是应该早点给周少瑾请个出名的大夫来：“……万一真有什么事，我这辈子只怕都不能安心。”

3 g1 E, K1 \7 ?6 H; z李嬷嬷觉得换成是自己也会和李氏想的样。她道：“请个大夫来给二小姐瞧病不难，反正二小姐的病一个两个的都诊不出个所以然来，再给二小姐换个大夫大姑奶奶也不会生疑，只是我们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怎么请个有名的大夫呢？”
0 h" q; z& F$ i6 L( z$ k; q' h
7 M- O3 r* _+ T0 z4 s李氏咬了咬牙，道：“那就去求程家四老爷！他不是从小就在京城里长大的，之后又常在京城和金陵城之间来往吗？肯定知道哪家的大夫厉害。”
5 @  @) E. k% e  f4 H
* m: H1 w7 h7 K/ o# T% y李嬷嬷想了想，也只有程家四老爷可求了。
1 _6 a  X( y8 l$ l$ X
! W3 n$ w! G8 P6 S! p5 j. O李氏就写了封信，让李嬷嬷带去了榆钱胡同。
0 z) ~( D4 f7 s) h& a0 |4 R
" B7 C* q; R. {6 J0 q: m4 g程池还没有消气，更觉得没有脸去见周少瑾，把宋老太爷邀他踏春的贴子都揉成了一团丢在了纸篓子里，却突然接到了李氏的信，说周少瑾病了，请了几个大夫吃了好几副药都不见好转，请务必帮忙请个有名望的大夫来给周少瑾瞧瞧。

第384章 不可
4 z3 s7 x: T4 N: P* i2 b
    程池闻言心里凉飕飕的。
" F6 k( Y1 {2 e/ C
4 v% p) Z9 Q0 r2 i6 l    那天周少瑾从他这里回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几天不见就病了？

! G3 [' \4 C0 k# y    难道她回去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 l3 S8 `" f3 D5 l, \
    程池看李嬷嬷的目光就有些锐利起来，吩咐秦子平拿了程泾的名帖去了御医院。

    御医院的御医是供皇帝驱使，没有皇上的旨意，是不能给外人看病的。但规矩不外乎人意，在不当值的时候，那些御医也会私下给那些封疆大吏和封疆大吏的家眷看病。

    可巧皇上宫里一位常伴太后的太妃病了，久治不愈，引得太后娘娘很是恐慌，皇上带了御医院的医正等人去了慈宁宫，一时间安排不出人来私下出诊，只有等到明天了。
7 }2 [0 ?8 v0 n- d
9 ]5 z, a0 D% z3 L3 m    这种情况之下，只能求皇上开恩，派了御医院的人来问诊了。
/ ~4 P$ W% @; P0 @  i/ z- u" Q
    程池第一次感觉到了不方便。
+ H! {6 Y7 c2 M7 Q# b
8 T& |  W, \# T7 d% \$ l    他让怀山拿着自己的贴子去了司礼监秉笔太监刘家位于针线胡同的外宅。
' O0 z/ C" `6 N" O# z9 L; u6 L
* _# a. z( K& M% J" |" @6 r1 P# g+ T. c* Z    下午，御医院就派了位姓曹的御医过来了。据说御医院曹医正的族弟，擅长看妇科和儿科，医术精湛，因刚刚入院御医院，曹医正进宫，他被留下来当值。

2 |6 V/ Y* \, \$ o: _+ e    程池寻思着若是这个姓曹的不行，明天请了曹医正再去给周少瑾瞧瞧，也就顾不得他资历尚浅，带着曹御医去了榆树胡同。
; G; m; }- `/ p( R0 G9 B
    李氏没有想到程池会亲自前来，还带了位正儿八经的御医来。
2 g- u% R' E7 p; E
    她又喜又惊，诚惶诚恐地把两人请进了门。

4 o9 i$ i. q6 m: a* M" e  v    周初瑾和周少瑾都大吃一惊。特别是周少瑾，装病引来了御医，若是被看出点什么来，她可怎么做人……周初瑾却觉得这样也好。如果妹妹是心病，让御医看看，她也不用再去请大夫，只需好生开寻她一番就是了；如果不是心病，让御医仔细瞧瞧，也好对症下药。
# u8 m2 B3 S- w8 v* |; [
    吩咐内院的丫鬟婆子回避之后，李嬷嬷带着程池和曹御医去了周少瑾住的地方。
8 o9 H0 b: W6 z  i5 V
    曹御医在里面诊脉。周初瑾和程池站在庑廊下等结果。

6 V! E1 @1 C3 ^; C, o7 e( w0 x! D- H: k    院子不过丈余。东南角种了一丛竹，抄手游廊旁是一大蓬美人焦，红的花的花儿正开得热闹。院子就显得更小了。
0 \0 \* w: ^) f$ Y8 e/ k- S( M
  x; W2 s: l: a0 p$ T; X    程池看着直皱眉。

1 _8 a9 z7 {# V" q+ n! z    他知道廖绍棠位于榆树胡同的宅子有点小，可他没有想到会小成这个样子，比浮翠阁的给丫鬟婆子住的地方还要小。

$ A4 g' Q/ Y  g: g    他问周初瑾：“家里这几天有没有什么事？”
5 N: {& a7 ], w' b! U; ^* O' u" }
( z: r3 x0 u& V* U5 u    周初瑾明白他的意思，仔细地想了想。很肯定地道：“家里风平浪静的，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啊！昨天少瑾还跟太太说。趁着我满了月，我婆婆还没有来，让太太好好地逛逛京城呢！”
2 H* r: d8 ?. t. d2 F$ U
! C6 r1 ]) e$ h- @    那她怎么会生病呢？

6 f6 |# Y7 ?' M: b8 G! T. @7 f    程池的眉峰就蹙成了个川字。

* h; N' s! T0 S7 B4 h    周初瑾欲言又止。

    程池道：“这里又没有外人，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 c4 g0 s( [& y/ G: j; H    周初瑾迟疑了片刻。这才低声道：“我总觉得少瑾是心病……她从榆钱胡同回来跟我说，宋秀之人很好，可她看到宋秀之……就想起了许表弟……”

    她当时压根就没有想到宋家会看不上自己的妹妹。觉得只有自己的妹妹看不上别人的。
: a( A  ~1 \! w% }
    事情急转直下，她一时很难接受。

8 R2 J  m! ^  w: o    程池瞥了周初瑾一眼。

: z" s" X, `0 B5 f; U    不管怎么说。程许都是他的侄儿，当初周少瑾从金陵城离开，就是因为程许。现在又因为程许畏惧婚事……难怪周初瑾说话吞吞吐吐的。
/ s" [' n& V* H+ c) [4 R
9 o1 n6 v4 ?! j) n7 ~7 g# b1 k    她不知道周少瑾的秘密，所以没有办法理解周少瑾对程许的厌恶。
, C4 d0 u% ?" A8 u* J
    他就说，家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 ^. C5 i: @' f
* ^( F  }# ?! }/ M6 u* ?- V    若少瑾是心病，也因此而起。

    他事事都为她考虑到了，独独忘记了这一点。
1 z# D8 h8 k# Z6 `" o8 b5 Y
1 a( D9 I3 D2 Q- x' S6 [    程池很是后悔，决定见了曹御医再说。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等曹御医出来就知道了。”他有些心不在焉地安慰着周初瑾，道，“你先回屋吧！等这边诊断一出来我就让小丫鬟告诉你。”
# u+ P" H1 C6 b0 w+ b! Y
    因为有外男，周初瑾不好在这里等着，朝着程池福了福，就回了屋。
/ k' [: h+ s, C, I+ D
    不一会，曹御医出来。

) }% x2 H4 A3 ?) B8 d( R) w    程池快步迎了上去，道：“怎么样了？”
+ x! T/ u& {! y4 f/ u
    曹御医解宫中行走，自然不是那只会医术不懂人事世故的人。

2 a1 w# ~' g7 r' v, o1 \    他看了跟在他身后的李嬷嬷一眼。
, ^' y! v$ w( r" a
( o4 }: f2 i7 N    程池会意，吩咐李嬷嬷：“去给曹御医准备纸墨。”

; [& s6 P' W7 _6 i1 Z0 m0 i    李嬷嬷恭声而去。

* _" H0 I. A8 B/ p3 N    曹御医这才低声道：“看脉像，小姐不像是有什么病的，我开副舒肝理气的方子小姐先吃几天，若是不行，再换药。”
1 }* m$ d4 W* T" M' I5 q
    言下之意，周少瑾这是心病。
% e) }  j; T& b, c
: o' K; _+ u2 Y0 O    程池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紧紧地握成了拳。

/ L5 V2 R# U" w8 j    他请曹御医开了方子，吩咐秦子平将方子誊了一份给周初瑾，誊了一份给李氏再去抓药，自己则亲自送了曹御医出门。

4 H* Z# s: M; V$ g8 `( N    周初瑾立刻让持香请了程池去说话。
& {, q& N2 v, u. w  i1 O( w
8 u# e% w5 L0 r2 y2 g7 `    程池却决定先见见周少瑾。
, T4 _( s0 K# I" x; `4 ~# o
0 n& |) Q1 W% H: W3 h2 I& h    周少瑾压根就没有准备瞒着程池。

    因为她觉得就算是自己不说，程池也会知道。何况她还怕程池迁怒宋秀之，影响了两家的关系。

; E1 n7 V- d% [: ], x9 {    她在宴息室等程池。
" M  F6 n2 [" l, @4 s6 T; {' {1 n# Q
- g/ a% E( ^! I+ Q; I    程池看着她低头垂目，一副任他宰割的模样儿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喝斥道：“你主意挺大的，居然说通了宋秀之帮你的忙？你不答应就不答应，难道我还逼着你嫁了不成？还学着那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妇人，不顺心就往床上躺，你可真是长本事了！”
' @" {8 X3 w' X
6 m7 C& M4 X% v7 t8 M    周少瑾被他说的眼泪在眼眶里转，道：“那池舅舅让我去相看宋秀之，跟我说了吗？若是那宋秀之执意要娶我，我就是装病，池舅舅也会把我塞进花轿里去的吧？春晚把宋秀之骂了个狗血淋头，姐姐也不高兴，您肯定也在心里想，那宋秀之算什么，竟然敢泼您的面子……宋秀之没有瞧上我，您开口就说是我说通了宋秀之帮忙，您心里压跟就不相信宋秀之会瞧不中我吧？难道就不准我瞧不上别人？”

+ e3 ~* o  U( s5 B2 j( _7 r, a( l    这可真是兔子急了也咬人！

    程池被她的话气得一乐，道：“那好，你给我说清楚了，到底是不喜欢宋秀之这样的人还是觉得我们逼着你嫁人你心里不舒服？”
" g6 V( P: h$ a' a# c) V& G. r
0 [& d  [1 W0 Z9 y3 B    “我不想嫁人！”周少瑾咬了咬唇。低声道。“我，我想出家，做居士……”
( @, m" |8 g! O( S7 H" I' @' g
5 f7 K" N9 t5 m# d    程池突然说不下去了。

1 D+ e1 h! Q6 {6 _7 r% c; B2 V    他想到周少瑾前世的经历。心里钝钝的痛！

1 |- ?0 z6 \0 O" t: A- I. p- ^    程池不由抚额，低声道：“就不能试试吗？你想出家，想做居士，你有没有想过。你比我年纪小，我活着的时候能庇护你。我若是死了你怎么办？夫妻不一样，相濡一生，若是一个人走到另一个前头了，还有儿子可以依靠。还有宗族可以依靠……”

0 d' `* l3 d; h6 N    周少瑾的眼泪落了下来。

    她就知道，有些话她只能跟池舅舅说，有些话只有池舅舅听得懂。

7 ^3 N) B( F# }9 e* n    “我害怕！”周少瑾哽咽地道。“不想试……您别逼着我嫁人……您要是有一天护不住我了，我不活了就是……前世我也不过活了二十五岁……”还活得那么痛苦。今生她却遇到了池舅舅，若也能活到二十五岁，她此生足矣，再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胡说八道！”一想到哪天自己没办法庇护这小丫头了，程池顿时就心慌意乱起来，历声道，“敢情你准备白活一回？你死了，你父亲怎么办？你姐姐怎么办？你外祖母和大舅母他们怎么办？再说这种丧气话，我也不管你了！”

# k7 ]% z$ X. g6 b8 H# Y    周少瑾含泪而笑。

8 h! m' {1 O2 W9 v! M! o) @* T3 z' m6 v5 C    池舅舅语气虽然严厉，可说出来的话却全是为她着好，她不是那种听不来的人。

+ M9 B0 d$ p; ]& Q; t    周少瑾用帕子擦了眼角泪水，去沏了杯茶给程池。

    程池喝了几口茶，情绪也平静下来，他认真地和周少瑾讨论着她以后：“……出家不行！就是在家庙出家也不行！出家人的日子太清苦了。你若是想礼佛，就在家里做居士，你若是觉得勉强，可随时不修行。至于你的亲事，我会跟你父亲说的，你不要胡来。我保证他不会逼你嫁人的。”

/ b8 O) C2 {3 w9 d" [    却没有保证她不嫁人！

    周少瑾别过脸去。

    就算是顾家的十九娘死了，心痛她的父母还给托程池给她寻了门冥婚，何况她父母！

    她会不停地去相看。

    宋秀之这样的她瞧不上，还有和宋秀之不一样的……
' E( {2 t, w, D" Q- p& [
9 W7 \  T- p! U    她一日不嫁人，父亲就一日不会死心。
: a* z9 r4 V9 H9 \
, u+ T5 L& ]# O    程池叹气，还是有些不死心，道：“那你跟我说实话，是宋秀之没有瞧中你，你怕我生气帮那宋秀之打掩护？还是你没有瞧中宋秀之，宋秀之帮你的忙？或者是你们互相都没有瞧中？”
* E9 \- G6 a5 z  {0 X( l# F) x$ M
    在他看来，再大的仇恨也有淡然的时候，再恨的伤口也有愈合的时候，周少瑾现在怕嫁人，未必一直会怕嫁人。
: B* ^. @, d$ G- T, q- C. i
1 N$ \6 q- l  P( {+ A( _6 P    这次就算他错了，他也得知道错在哪里，以后怎么改正。

    周少瑾可不敢骗程池。

5 d3 k% c" O% [* `6 s6 d    万一程池相信了她的话为难起宋秀之来怎么办？

$ j' A4 v6 g4 |# Z# M# `8 k5 z) \# ?    她不能让宋秀之帮了她的忙还没落个好！

! {- I5 R" e; t& C    “是我不想嫁人！”周少瑾老老实实地道，“宋公子是在帮我！”

5 @- X8 @7 C! v5 o" \6 t0 S3 V    程池觉得自己要被她气死了。

    不过见了一面，说了几句话，那宋秀之就宁愿名誉受损也要帮她……她以后到哪里去找个像宋秀之这样既出众又喜欢她的人！
+ _; C! h0 a  d$ w- i. ~" B
    不然他也不会看了又看才选中宋秀之了。
% u3 Q+ ~& ]5 E3 \. d0 S) J: z
* F% A2 H2 u& K$ G    少年解元，她以为是什么时候都能遇到的吗？
& T( d& a! r2 {! U
    程池不禁道：“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 ~+ J5 V; i8 {& a    周少瑾点头，低低地道：“我知道，宋公子不仅人很好，而且才华横溢，出身权贵却又谦和有礼，最要紧，他还愿意帮我……”

第385章 害怕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愿意尝试尝试，给自己一次机会吗？”程池低声地问。

) ?" _% H1 Q" O, H8 Y  V  R7 p　　周少瑾垂下了眼睑，无声地拒绝着他的提议。

　　程池长长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我知道了。”

　　准备告辞。
; ?) v( U# ^8 B
5 X0 x: @( a; k* V2 [3 I) A3 c5 d　　周少瑾慌张地拉住了程池的衣袖。
4 _4 ^4 X+ i) o9 h) O, a
2 ]5 m' U* J. Z. R' ]8 j  Y" g　　池舅舅的知道了，从来都不是同意，而是心里有了主张。
6 Y2 i: L& A7 O. Z5 n' g2 q
4 d; H1 d2 L2 J& {9 s6 a) E2 A　　“我，我不嫁人。”她望着他，眼底流露出哀求之色，“您答应让我在家里做居士的，我会听话，若是修行不下来了，不做居士了。”
6 n: f" x( A0 P! K" @. j
* X- E" x# g6 E/ u　　出家之前，要在家里做几年居士，像出嫁人一样严守戒律，等心中无悔之后，才能落发剃度。
+ D6 x5 L! Y7 ^2 c  s: k' D# W& m4 ~8 h$ {
　　到时候可就不能反悔了。

　　她知道池舅舅的意思。
: m) L& R# J2 F0 m; Y' G# p
5 A6 p* i1 A. ^) v& h  \; ?" K　　怕她不知道出家人的清苦，坚持不下来。
9 {7 d5 m$ P) R. o! X, Y7 h. k
" u- X, {) J, }: x　　程池怎么舍得真的让她出家！

　　他望着她柔顺的亮泽的青丝，犹豫了片刻，还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我知道了。先在家里做居士。”
# c: O, K4 n3 B; ?% Z* R
　　周少瑾笑了起来。
" {2 G; q$ K; w8 ^( }' m* p
　　就像乌云散尽露出脸的太阳，笑得明亮而又灿烂，屋子里仿佛都亮了几分。
1 J8 X7 k4 S! B7 Q4 N' B
　　程池的心里也跟着愉悦起来。
! u! `( t5 C: n  e$ P- {7 K
: k$ a, k  v/ v- S9 G　　算了，算了。
9 \0 W% r6 @: ~3 Z
, u2 d. J' I3 {. H　　也不是养不起她。

$ F4 m2 t# Z! ?& u$ L, y& {　　她愿意在家里做居士就做居士吧，只要她高兴。

　　等到哪天想嫁人了，再给她好好地说门亲事也不迟。
3 d; w0 i8 I. k. E  P8 `; f
　　少年解元虽然不常见，可少年进士也不是没有的。

　　再不济，嫁个举人，他督导着好好地读几年书，考个进士就是了。

　　程池轻叹着笑摇头，道：“药就不要吃了，也别装病了，看把你继母吓得，以后可不能再这样把自己不当个回事了，知道了吗？”
; T# {3 Z  F0 u7 [7 X, S
" `6 S8 }$ s3 m. h. `8 q　　周少瑾笑眯眯地点头。

　　只觉得雨过天晴，什么都好了。

　　可见这种事还是得找池舅舅！
8 H+ K; M4 Z. q6 |2 g: o' E4 e0 o+ {
- }4 x# a) [3 s8 h! v5 W& Z　　她高高兴兴地送程池出门。
8 L, f$ s( K/ c3 {4 Z. E1 F) o
, B) m7 ]) n: z3 }) S% {　　程池却在门边站定，笑道：“你别送我了，你继母身边的那个李嬷嬷还在院子里给你熬药呢！”
7 s# A( J4 s8 g- f6 G2 [. Y  N
　　周少瑾脸上红。
2 Q# m, R3 D; F
　　程池笑了笑，脚步轻快地出了厅堂。
* m" Z2 e/ J& q4 S7 a
, S% X0 V& y; w" O; X　　晚霞满天，映红小小的院落。空气中带着草木的清香，还有那开得欢快的美人焦，让他突然生出静月安好的之感。

% B9 S- p0 T4 i' S, s* Z　　程池忍不住回头。
9 y4 v/ D( {. k6 b% P
" k, f7 }' A' T) f# J  L5 z4 x　　周少瑾正站在门口目送他。

2 Q: m& |. @( Z) V9 X( l, ?8 e　　她依在门框旁，泪光点点地望着她，神色绝望而又酸楚，如株濒死的素心兰，清丽哀婉，却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立刻站直了身子，露出明丽的笑容来，仿佛在告诉他，我没事，你走吧，不用担心……
9 c: S; l7 T) E6 w! W0 I* W6 s& y* G2 m
% o/ B" K. Y  _( G  X; v' v　　程池的心一下子被揪得紧紧的。

　　他想起在三支轩时初见她时她的惶恐与不安，想到再次见她时她放下手中的笔时的小心翼翼，想到她在船舷边羞涩的笑容，想到钱塘江滩上那个小鸟般欢快的身影，想到她悔棋时的大言不惭……他犹如看到一朵花，在他的手心里静静地绽放，又悄然即将凋零。

　　这就是他要的结果吗？
# n; W+ V$ K/ [; B) U7 c/ O; S
! U* O' T' [" a% C　　这就是他给予她的庇护吗？
% Z- u3 |4 y  a
( i4 p; a! F% T, `9 v! D: [　　程池转身，大步流星地朝周少瑾走过去。

8 O, H6 y; L: E  Q　　风从他耳边吹过，血脉如擂鼓般咚咚作响。

　　“少瑾！”他一把拽过那个柔顺的女孩子，把她压在门扇上。
, [0 t8 F/ o( j: P. u% Z* u
　　夕阳从糊着高丽纸的六角棱纹的扇纹上透进来，她头上簪着的金饰闪烁着寸寸芒光。
) H0 S0 g/ t/ a( h& s, H! a: n
　　他猛地噙住了她的唇，手顺着那尚且青涩却已玲珑有致的身子抚去。

　　周少瑾傻了。

　　池舅舅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5 f: ?" G# @- g, p　　他怎么会对自己这样？

　　像程许一样……

　　泪珠儿就断了线般地落了下来。
6 `! @" f# J: L3 z: j1 l
3 }- \+ U/ [2 I% J9 x　　可还是和程许不一样。

　　程许的时候，她拼命地挣扎，乱踢乱打。

9 U# l  N# f! M, d. X* \6 ?　　池舅舅抱着她，她动也不敢动。

　　甚至在他撬动她的唇的时候，她都不敢咬他……还有他的手，都快要伸进她的衣服里了……手掌火热，仿佛烧着了般，隔着衣服她都能感觉得到……让她羞得恨不得昏过去……

) ~/ _% q* Z) g　　池舅舅怎么能这样待她？

　　她呜咽地哭了起来。
+ d6 G% a) U5 S" Q* q- c
9 h9 Y* ^6 M- [& O% f0 b　　粉粉的唇，如花瓣般的细腻芬芳，柔软娇嫩，纤柔的身子，如山峦般连绵起伏。

　　原本只是一个试探的举动，却让程池不能自拔地沉溺其中，想要更多。
2 Y0 Z5 ~0 O* D# C* K. v0 [$ X
0 L6 U1 M" B* q5 o' X3 j3 E4 X　　唇齿的交融，柔嫩的肌肤，让他的血脉如岩浆般咕噜噜地灼热，沸腾……直到听到周少瑾幼兽般细碎的抽泣，他这才清醒过来。

: F, h( b; M- `4 K5 Z- z- t　　自己真的是陷了进去！
  L" ^! k2 [; H, l& [
5 h% J& D: Q; |4 y) k; g　　程池苦笑，慢慢地放开了周少瑾。
5 B. u- R) l% ?
　　她被泪水冲洗过的乌黑眼眸，像黑曜石般的润泽，被吻过的唇微微红肿，如盛开的花。

" ~7 B# U3 i% G/ S$ N4 u　　他的身体又开始叫嚣。

　　程池自嘲地笑了笑，柔声地问她：“怕不怕？”
) H  O6 e( A+ u0 `
　　周少瑾忙不迭地点头。
  f/ l: E9 b" Y( ^; q4 {1 Z0 ^
　　她不要池舅舅变成这个样子，她要池舅舅像从前一样，仿佛不耐烦却包容地调侃她，好像很生气却忍让地嘲讽她，听她说话，和她说笑……她不想和池舅舅变成这个样子。

　　“可我要是喜欢呢？”程池低低地问她，目光仿佛夏日的阳光般炙热地望着她。
1 j0 b+ n" Y) e: r9 M( W# B
: U; Z) ?2 Z9 d3 d& d8 \　　她不知道怎么办？
5 Q3 f* f6 P0 J1 D
7 z0 y) m7 y2 }　　肯定不能像待程许那样的待她。
* W7 D, X1 J5 d/ D
& Y# n- K; l4 J" B6 F　　可她也不想他这样待自己。

3 R# x0 i$ B, \7 H8 F9 M  i　　怎么办？
* ~" n( ~, W8 [
　　周少瑾在心里挣扎着，手紧张地绞在了一起。

　　“真是傻丫头。” 程池笑，捧着她的脸，又欺身噙住了她的唇。
& h) h+ U% Y6 ]! m9 y# g
" i1 ~7 Z7 I' B6 T' l# j+ [　　周少瑾瞪大了眼睛。
% P( r, m& V. o* [; h3 J5 o8 x
　　她不是已经说害怕了吗？池舅舅为什么还要这样待她？

　　周少瑾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 x! ?% A/ @/ n1 n; P5 l6 H( F$ K
2 Z# h) r9 n2 A( T4 z/ g　　“不许哭！”程池声音温柔又有着不容违背的坚毅。

　　周少瑾吓得忙止住了哭泣。

　　她怕激怒程池——程池好歹现在只是捧着他的脸，要是他生起气来，不管不顾地，像刚才那样把手伸进了她的衣襟里……她羞都羞死了！

3 {9 s. d8 Z( w7 ?2 w　　程池直叹气。

6 t" D  ?+ V5 L  j+ n　　这傻丫头，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狠狠地踢他或是死命地打他吗？他不让她哭，她就真的忍着不哭了！

　　程池无奈地把额头抵在了她的额头上，温声道：“我就这么好？”

　　好到她不给宋木一点的机会！
! Y. d, V/ H# Y+ {1 {
　　好到她既不喜欢青梅竹马的程诣也不喜欢青年才俊的宋木！
9 l2 @$ k3 z+ @
　　好到宁愿忍受他的轻薄也不敢推开他！

( `' j, u/ _' z  Z$ ^　　“什么？”周少瑾喃喃地道，没听懂他的话。
* y+ V+ T1 |' @( S  |
7 r1 Z7 H* R/ `" R　　程池嘴角慢慢地翘了起来，把周少瑾抱在了怀里，紧紧的，紧紧地抱在了怀里，仿佛要把她钳进自己的身体里般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在她的耳边低语：“我就这么好？”
8 K. R0 A, ^+ p9 a9 u( v9 v
4 s. o& L  t4 V5 @' A5 R　　※
) K$ Z2 h" C9 i, V0 l! J0 z/ j
　　暮色渐合。
) J3 A; T& I$ M* ]5 m
7 k, B  X9 {4 t3 h2 B+ g　　程池坐在厅堂里和周初瑾说话：“……官哥应该是五月二十二的百日吧？廖大太太什么时候到京城？她过来了，廖家的亲戚肯定会来拜访她。到时候太太和少瑾住在这里恐怕有些不方便。我看不如让她们般到我那边去住。我在朝阳门那边也有个宅子，我搬到朝阳门去。廖家的人过来了，也好看一点。太太如果要照顾你，每天只管轿子来往就是了。你是出了阁的姑娘，在娘家给婆家挣气，在婆家也要给娘家挣气才是！”
- ]. P4 f3 c9 u' w2 F4 @7 W
　　言下之意，周家不是那寒门小户，就算是太太、妹妹过来照顾她，也是住着自家的宅子，吃着自家的饭，不会沾他廖家的分毫。

3 \; ?# e  |6 A% x# @4 q* M　　这句话说到了周初瑾的心坎上。
$ m$ {5 _( h7 A; F/ }# d# i
　　李氏和周少瑾大老远的跑过来照顾她做月子，搁在别人别人都会感激不尽，李氏和周少瑾住在榆树胡同是应该的，可要是搁在廖家，肯定有会说嘲笑她们周家根基浅，说的是进京照顾她做月子，却吃的是廖家的，住的是廖家的，还呼婢喝仆的，不过是出了张嘴而已。
) M% P7 E. w% P( H$ U4 p
- d( b: w! _+ \. n) Y$ L: Y　　她脸色通红，赧然地道：“池舅舅，让您见笑了。”

　　程池面色平静，道：“你的亲事是我大哥做得媒，若说是见笑，那也是我大哥的错。这样的话就不要说了。我看就这几天你选个日子，让太太和少瑾搬过去。我寻思着廖大太太会赶到京城来过端午节。既然已经决定搬过去了，就免得和廖大太太碰到了。”
9 V& v8 p0 Q5 B9 G
  s. M: s3 b* V! L% T" K6 w　　周初瑾也觉得她婆婆会赶在端午节前到京城，她这几天正寻思着把用做库房的西厢房腾出来给婆婆住。
! H! T4 i. l) |3 @  r/ D+ V
　　“那就麻烦池舅舅了！”她是个果断的女子，说做就说，立刻就喊了小丫鬟拿了黄历过来，选了四月初八搬过去。

　　程池却道：“四月初八是佛浴日，少瑾多半会去给菩萨敬香。再选个靠前面些的日子好了。”

　　周初瑾不禁笑了起来，道：“难怪少瑾最喜欢池舅舅！”

　　老练如程池，听到这样的话也不由耳根发热。

- t$ V) a/ @" u) v6 f5 e　　两人定了四月初六搬家。

$ m" T9 X, v; r& `) q" z/ z  J　　李氏在外面要见程池。

　　这可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9 E, K. Z( H3 M7 U7 ]
　　两人请了李氏到厅堂说话。
1 Z+ t- B( n* i& G# [0 e: {+ |- L- n
　　李氏手里还捏着曹御医开的方子，忧心忡忡地道：“怎么又说不用熬药了？是不是有了什么变故？老爷那边，要不要报个信？”

6 p  `9 u6 _$ X7 [　　周初瑾和程池都一个不安地站了起来，一个不安地轻轻地清了清喉咙。而周初瑾更是毫不犹豫地把这件事推到了程池的身上，道：“是池舅舅的意思，他想你们这几天就搬过去……”

　　她把程池的意思告诉了李氏。
: L$ ]. U5 }3 ?. h# T/ e
　　李氏虽然觉得每天坐着轿子过来有些不方便，但能跟亲家廖大太太分居两处很好，笑着答应了。
" q1 `! j" Z" g- W3 y
　　程池却惦记着李氏手中的方子，道：“刚才忘记跟您说了，曹太医觉得少瑾只是肝火太旺，没什么大碍。是我觉得是药三分毒，若是能不吃最好不吃。就和大姑奶奶商量着先给少瑾停几天药，看看情况再说。”
5 n$ N4 c3 l  M, |- Y
　　李氏想着程池这个两榜进士这么说，周初瑾也同意了，肯定是对的，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嘱咐李嬷嬷把药方收好了，免得要用的时候却弄丢了，开始和周初瑾商量着搬去榆钱胡同的事。

第386章 搬家
* b6 U2 E1 X3 V. G/ A
9 @$ G* M5 A. X8 j, B/ L- b2 c周少瑾把脸埋在松软的被褥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很快，被子就湿了一大块，弄得她脸上湿漉漉的。
9 g* g% o2 \+ r* r! E
  G3 u# B7 |% e# w/ z4 I7 Z她换了个地方，继续哭。
4 i3 D  g. A* C4 D
8 K6 N# I( w$ q1 m春晚手足无措地在床边，弯着腰，神色焦虑却又不敢急燥地轻声道：“二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去跟大小姐说一声，请个大夫来……”
: N$ }; O3 Z, G# d. g6 U6 U4 D
“不要！”周少瑾声音含糊，语气却很是急促，“不许告诉姐姐！你若是告诉了姐姐，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 c. ^9 p+ [, q7 C( N8 r那她怎么办？

/ C! ~& K1 |0 A* K  e7 _; h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二小姐趴在床上伤心地哭？
" T/ u0 ~+ ?! \8 A4 }. e4 _7 c& s
% `6 a3 E! d+ x1 j/ m; k( w4 P. i. ]9 ^春晚进退两难，想了想，柔声道：“要不，我给二小姐用冰糖熬点梨子水？”
2 q! w3 D& y& e9 u/ Q
% f) j6 F# d# _3 u0 |$ U哭过之后通常都会嗓子干涩。

* O7 V; S( \; s2 U7 I4 T周少瑾没有吱声。
9 X$ Z1 E7 @3 V% T: N9 Q' B* ~
3 r, R. Y+ L! d, z春晚就当她同意了，轻手轻脚地出了内室。

小檀几个正焦急地在门外等着，见她出现就围绕了上来，悄声地问着：“二小姐都说了些什么？”

“什么也不肯说。”春晚面色有些凝重地摇了摇头，道，“曹御医给小姐诊脉的时候，我们退了下去，屋里只有李嬷嬷和那曹御医……万一不行，只有去问李嬷嬷了？”

/ K( M" ^+ e% l年纪尚小的吉祥不安地道：“难道小姐的病……”

“你别胡说八道。”碧桃沉着脸小声地喝斥着她，“如果小姐病不好治，池四老爷和大姑奶奶怎么会安之若素地坐在那里说话。”
+ z) N; P3 k+ z/ b9 M6 o4 z2 Y
- Y- J; z% J) C  S“可二小姐怎么会哭得这么伤心？”小檀皱着眉，道，“难道是池四老爷说了什么？”

6 [4 @7 n1 f9 l/ {春晚闻言眉毛立刻竖了起来，吩咐吉祥去帮周少瑾炖梨子水。让碧桃守在门口，把小檀拉到了庑廊下，低声道：“你可是听到什么？”

3 C/ |" ]* D, K  c她们在耳房里等了很久厢房这边都没有人叫她们进去。

+ |. J% \% L$ S2 K9 B1 K; H: ?1 R5 N当时是小檀探头窥的动静。

9 ?# P8 R6 x7 T6 [  y# J  S* g! A小檀犹豫了一会，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当时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我好像听到四小姐的哭声了……但断断续续的，我听得也不是十分的真切……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四老爷走了之后我们进来，二小姐就这个样子了！”
) i+ g7 ]4 ~. [; }* Q5 c" K
; M6 G% P& `+ f7 l0 s  |4 W“真是急死人了！”宋木的事。春晚决定烂在肚子里。自然是不能提的，可除了这件事，春晚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事值得周少瑾这样哭泣的。

她只好道：“算了！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若二小姐真的有什么，这不还有池四老爷和大姑奶奶吗？我们只管好生服侍小姐就是了。”

! v9 b) A2 L9 s  S小檀却道：“要不要找樊嬷嬷和商嬷嬷商量商量？”
9 H. w! V2 z9 M& {% m
“还是算了！”春晚觉得事情闹大了，说不定会让人察觉到宋木的事，“她们都是年成的嬷嬷。若是明天二小姐还这样哭，我们再去跟樊嬷嬷和商嬷嬷说也不迟。免得两位嬷嬷觉得我们经不往事。”
) ]% W1 D, C2 C
1 i% _5 J( ^- n5 j' z. X小檀还是觉得应该跟商嬷嬷说一声，但春晚明确地表示反对，她也就不好坚持了。

决定像春晚说的，等一天再说。

也许二小姐只是一时的悲天悯人呢？
- L1 l6 n4 C  p2 z) M
% ^$ _6 `5 X) B: j- E屋里渐渐地安静下来。周少瑾也哭累了。
3 [: p- Y' t" r( _8 A: a+ a
手里的帕子被她揉成了一团。
+ A- N$ i# p1 \  y+ O
/ _5 {5 R" |, }8 E3 `  t2 A/ z/ E池舅舅……真是太可恶了！

怎么能那么对她！

: L/ R- [7 L9 x% z. w把她勒得气都透不过来了。

' ~$ s% }, C, q. ?+ T5 j  h还说什么让她乖乖的，别胡思乱想，万事都有他……
( o0 ^- e2 \4 ^. t
1 l- R5 I: i8 _) t$ ~/ ^8 s她才不相信他呢！

周少瑾脸红了起来。
5 d) h1 m5 h' e! z! X) F$ `
" ?9 g+ X* c5 f# B" X9 A他说话的时候靠得她那么近。呼吸都打拍着她的耳朵上，热热地。暖暖地，痒痒地徘徊在她脖子间，让她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不敢动弹一下……
* S4 U9 ^+ r  X% f% D
; O/ ^7 A: V( }/ P" r她脸色一白。

1 \% f1 r! P( u0 P3 F; t. z脑海里浮现出那双被酒水染红了的眼睛和粗壮浑浊的喘息……还有身体撕裂般的痛苦……

为什么要让她遇到程许？

; c" Q' w. a  ?! a为什么？
1 @. `" x2 ]) B& r
周少瑾泪水肆落，趴在了床边呕吐起来。

* s& c# v% }& p# z" y, c' T7 y2 L( R“少瑾！”飞奔过来的是姐姐周初瑾，慌慌张张地把她抱在了怀里，大声地喝斥着春晚等人，“傻傻地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去给二小姐请大夫去……”
+ B$ h- ]6 I7 s- V! q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妹妹紧紧地攥住了手。

“我没事。”周少瑾脸色苍白地抬头，眼睛又红又肿地露出一个笑容来，看着让人心里一酸，“刚才哭得呛着了……”

$ ^6 @8 x: _: _0 x0 Z' s周初瑾不相信。
) J- l( x* O, ]0 p
, c- ]. s$ Z+ L; r/ ?# Y她遣了屋里服侍的，神色狐疑地道：“是不是因为宋公子？”
$ y& E8 Y; w, {- j/ z3 z
) _' h' Y, F$ q+ f) q“不是！”周少瑾忙道，“姐姐不要乱猜，不关宋公子的事。”
3 i, y9 s. ^: ~) O. ~& H
周初瑾怒其不争。

周少瑾无力地苦笑。
; G8 ~3 ]$ L6 h/ n9 l' J) o
宋公子这黑祸，可是背定了！
' W$ p+ P# g2 v  l' w/ e  @
她反正已经对不起宋公子，只能再委屈委屈宋公子了。

周少瑾道：“姐姐，我想淋浴！”

“这个时候？”周初瑾愕然，“这都快用晚膳了……”

% T" \2 ^8 ?6 ^0 S7 m“我知道。”周少瑾笑道，“姐夫快回来了！姐姐不用管我，我就是觉得身上挺脏的。”
0 u" n; G6 m1 L% l0 U
2 c* a0 b9 z! M/ D8 r$ u% {+ F周初瑾看到吐在床边的秽物，没再反对，吩咐春晚服侍周少瑾沐浴。
# X& P7 @. X, w. s
周少瑾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了水里，直到快要窒息的时候才“哗”地一声冒出水面来。
. m6 [, ]/ E3 y7 Y# [- N: j' v
春晚吓得不得了，连声道着：“二小姐不可如此！若是呛了水就不得了！”
0 g! X' U, E' Z. x5 N2 Q! Z
: f1 [5 L& T" Y* ?7 d. A周少瑾连续几次，直到鼻子里进了水这才趴在了木桶的边缘，由春晚等人帮她洗着头发。

吉祥望着她初雪般无暇的光泽肌肤，不由赞叹道：“二小姐可真漂亮。”
2 E5 U# {2 f; [# p4 w7 J
5 l4 v' @  y; @) K8 y+ G; _春晚瞪了吉祥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二小姐很不喜欢别人说她漂亮。
& `6 v" A9 r5 S
1 G: @; ^! k, k  I  M. b. M她偷偷地打量着周少瑾。

周少瑾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勾勒出一道阴影，好像没有听到似的。

7 N# ?3 I3 _2 \9 k& ~7 y% m春晚松了口气，快手快脚地帮周少瑾洗着头发。

8 Y+ U6 P- b$ g周少瑾觉得自己的脑子像被浆糊给糊住。根本没有办法思考。
8 S- P3 e) X- Z7 G; x9 o
就在几天前，她还为自己安排好了今后的生活而欢喜雀跃。可现在，她却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了。
) C1 l0 a* Y- X1 s% o) S! z3 t
* [0 K$ U# X# l; {- x池舅舅到底想干什么？

& D1 J/ ~  J$ a' m  U5 c她能不能以后再也不要看见他？

0 j3 }6 O% k% q3 d不是，是再也不要和池舅舅碰面……她只想把这一切都忘记……偶尔远远地看他一眼……

: s  b; B6 W- A她还能顺利地做居士吗？

如果她做了居士，池舅舅还这样待她，她该怎么办啊？

难道……难道就随他这样乱来不成？
0 z7 [! W: {! c8 \$ K
; B' `* ^9 Q# p( D) O她的腰突然隐隐作痛起来，好像还残留着程池紧紧地箍着她腰肢时的感觉。

周少瑾不禁咬了咬牙。

她想回保定府去！

/ \( `* e* K: x  P3 v, V周初瑾推门而入。

“你怎么还在澡桶里？”她诧异地道。“天气虽然慢慢回暖。可也经不起你这样的胡来。快穿了衣服起来，我有话跟你说。”
; X* F( H8 g0 t4 M( R) q! Q
6 t" y% z( X+ v' C- U, f' n周少瑾由春晚帮着擦着身子，问隔着屏风的姐姐：“姐夫还没有回来吗？姐姐找我有什么事？”

“你姐夫说今天有同在翰林院誊书的同僚请吃饭。要晚点回来。”周初瑾坐在镜台前，一面好奇地摆弄着周少瑾的首饰，一面笑道，“我找你。是想和你说说搬家的事……”
- j' ~# g: C: t2 `
( \/ f& G% x) w4 W2 H; S5 n& J“搬家？”周少瑾从屏风后面探出头来奇怪地望了周初瑾一眼又缩了回去，由春晚服侍着穿着亵衣道。“搬到哪里去？难道你婆婆让你们搬到廖家在京城的宅子里去住？之前不是不希望你们和廖家在京里的亲戚走得太近吗？”

! A+ }8 l- s) f2 l/ z“不是我要搬家！”周初瑾笑道，“是你和太太、幼瑾搬家——搬到池舅舅的榆钱胡同去住。”

“什么？”周少瑾趿着绣鞋就跑了出来，“瓜田李下的，我为什么要搬到榆钱胡同去住？我不去！”
& s; ^, ]9 N$ `$ r3 h9 E( x
春晚追出来披了件褙子在她的肩头。
' S: W% x: \$ i
; H! d( W. Z2 ]0 l/ G* U周少瑾想到刚才的那个吻。脸上热腾腾的。

这就是他的主意？

他可真敢想！
6 J" d3 j! w2 _! o
还想让她搬去和他同住！

她才不要和他住在一起呢！
# n# L5 G% @1 y# a
他肯定是想欺负她……她又不傻。
, E, e5 i5 T# o: n9 ~- K
“你这脾气怎么像炮竹似的了？”周初瑾看见向来温顺的妹妹突然变得毛毛糙糙起来，她不禁失笑。道，“今天池舅舅从你这里出来就去了我那里。说起我婆婆进京的事。池舅舅的意思，我婆婆进京之后，肯定要和廖家那里在京城的亲戚走动，这宅子又是我婆婆用陪嫁出息给我和你姐夫买的，那些人原本就眼红，见你们住在我这里，只怕到时候说什么的都有。池舅舅可能不想你和大太太受廖家的这些闲气，所以才你们搬过去的……”

1 J+ v' a& r9 w& A. V& q两世为人，姐姐在廖家的为难之处，没有谁比周少瑾更清楚了。

前世，她在姐姐家住的那些日子就没有少受廖家人的白眼。

而且她刚住进来榆树胡同的时候心里就有些打鼓——这里这么窄小，若是廖大太太来了京城难道还姐姐、姐夫和官哥把正房腾出来住进做了库房的西厢房不成？

# p6 t: X" @/ x& B搬出去她觉得应该，可她不想搬到榆钱胡同去住。

- _# m) p1 W% \4 F" S她在榆树胡同池舅舅尚且敢胡来，如果她搬去了榆钱胡同，岂不成了池舅舅砧板上的一块肉？

但不搬不出去，难做的只会是姐姐、姐夫。

2 E9 O5 y& n/ ?她道：“那让池舅舅去杏林胡同住去，再不济搬去和二老太爷做伴也行！”
- c, n3 m& j4 C1 j$ X* \9 s' j7 j/ A
- U/ ~3 S! {% M# }# [周初瑾简直是哭笑不得，道：“我平时没瞧出来啊，你胆子竟然这么大。池舅舅好心让你去他那里住，你倒好，要把池舅舅赶去杏林胡同住……他这可真是好，喂了个养不熟的……”

“什么养不熟的？”周少瑾赧然，磕磕巴巴地道，“我，我就是觉得池舅舅屋里没有个主持中馈的，我和太太一群女子，就这样住了进去，有些不好……”

: f7 U/ u* g* V+ _) ^“这还要你说！”周初瑾笑着直摇头，道，“池舅舅早就想到了。你们搬进去之后，他会搬去他位于朝阳门附近的宅子里，压根就不会和你们住在一起！”

第387章 劝说
0 e2 x* A: _& m! V5 {
　　周初瑾说了这么多，周少瑾别的没有记住，就记住了程池会在她们搬进去之后搬去朝阳门那边的宅子，她道：“为何我们搬进去了池舅舅才搬走？既然已经决定了搬去朝阳门住，为何不在我们住进去之前搬走，免了瓜田李下的嫌疑？”

+ W9 V) A5 O' h　　这么任性的妹妹，周初瑾还是第一次遇到。可奇怪的是她心中并不恼怒，反而觉得娇俏可人，笑道：“你怎么这么多事？池舅舅是主人，他等你们搬过去了再搬，那是待客之道，尊重你们，你反而挑起毛病来？你这段时间着郭老夫人，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然后又语重心长地对她道：“郭老夫人和池舅舅喜欢你，待你好，可你也要有分寸才是。”

# J8 F- r' [, K7 V( T" Q& C　　不是她没有分寸，是池舅舅没有分寸才是！

　　可这话她怎么敢跟姐姐说。

. w% c2 k' ?' G. m) g; n) ]+ ^8 N　　那要掀起惊涛骇浪的。
& N( `, r; c) O+ j" \
　　到时候池舅舅会颜面尽失的。
, G- _% [! @0 [$ o- M4 Y* `, e
6 Z2 n; `" n  ]# R" p  A: C7 q; Z　　周少瑾只好嘟了嘟嘴，不再说什么。心里却打定了主意，反正廖大太太要过些日子才会来京城，她等到太太和妹妹都搬去了榆钱胡同，池舅舅也去了朝阳门住，她再搬过去也不迟。

5 j$ h1 e" Z/ l  o/ ?* ~8 {　　这么一想，也就不觉得这是件难事了，和春晚等人收拾起箱笼来。

- y" K; |2 e: G* v1 l; ~! e　　家中最好的都要让给长辈。
7 S$ {; _* n- _3 r# H3 c; W. r
　　周初瑾准备等李氏等人搬去了榆钱胡同，就搬去东厢房居住，把正房腾出来给婆婆方氏住，每日既要照顾新生的幼儿，又要忙着指使丫鬟婆子添置东西，忙得团团转，抽空去了趟后罩房，见周少瑾已经开始将日常惯用的一些东西放进箱笼，只当那天是妹妹使小性子，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 N& I0 t: k0 {* D3 ^1 V  w" ~  m8 N
　　等到了搬家的那天，周少瑾却要留下来住几天。

　　周初瑾皱起眉来，道：“少瑾，你可是答应了我的！你跟过去，也是代我尽地主之谊。”
' K& n( S2 \4 J" s  }2 K8 L+ b
　　言下之意，李氏是客人。
0 c4 d7 I5 @/ O  B1 ?+ k) [! [" a
2 ?) T; Z9 T) T& r3 H) I* `　　周少瑾却表现出了非常少见的执着，装听不懂地道：“池舅舅不是还在榆钱胡同吗？有池舅舅帮着招待太太就是了，我要在这里多住几天再搬过去！”

　　周初瑾想到程池派过来帮她们搬家的人就急得嘴角上火。

　　而程池那边也很快得了信。
9 C1 X0 ], E  l* p: ~- B! l
　　他不由失笑。

　　这小丫头，什么时候转了性子像只猫了，别人欺负她的时候她一声不吭地走开，轮到他的时候倒伸出小爪子要挠他。
0 l4 [3 H, S- h
, e8 |+ H6 O3 j/ i8 Y4 ]$ T　　看他怎么收拾他！

6 U1 z5 Y* ]0 |8 Y3 l" n　　程池去了榆树胡同。

　　周初瑾还和周少瑾僵着呢，倒是李氏看见程池满脸的尴尬，忙笑着解释道：“二小姐这是舍不得大姑奶奶和官哥呢！”

, C) E9 x; X4 h9 \" Y' @　　程池不以为意，笑道：“没事，我来劝劝她！”然后去了后罩房。

　　服侍周少瑾的商嬷嬷等人都垂手立在院子里。

6 k  o& X+ l; F' ^- n$ W* ]: `　　周初瑾正无奈地站在窗棂前苦口婆心地劝着妹妹：“我知道你不想搬去陌生的地方住，可那不是池舅舅的宅子吗？你在寒碧山房的时候又不是没有和池舅舅打过交道。池舅舅待你多好啊！说你四月初八肯定会去敬香，特意把搬家的日子定在了今天。你有什么好害怕的？要是你实在不想搬过去，你今天就应应景，明天一早我就派人去接了你回来好不好？”
5 ?! K2 ~: x: Z) @: v2 q
# A! c# t7 v4 I+ j2 a! ?　　她不过去正院看了一眼，再过来周少瑾已遣了自己的丫鬟婆子把自己关在了屋里。

: m0 s2 ^$ W. c' D+ Z+ J2 D+ p" y　　程池一看，气得笑了起来，道：“大姑奶奶暂且先让到一边，我来劝劝她！”
5 ^% e% _$ E- Z3 t( x, B
　　老老实实地站在仆妇众中的商嬷嬷看见程池眼睛一亮。
% D( d' r! ^) e! s) `( ^
8 m1 r6 m$ ?* u, K: H( s- `. b4 f　　周初瑾却窘然地让到了一旁。
+ w6 D7 S' r/ R# d; x
; O+ G& ?' R6 h% E. C* R　　池舅舅好心让她们搬过去，妹妹却不领情。

/ u4 i" t7 s7 I% X　　也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池舅舅听到了多少？
1 o3 @& u: O6 q: d
. d' ^% W% h/ u* T# a　　程池站在庑廊下就道：“少瑾，我知道你听得见。开门！不然我就自己进去了！”
' d5 y' }, T- s7 `
　　屋里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8 b. c% v  i& P6 {4 q" i3 l0 h　　程池退后了一步，喊了秦子安进来。
% o% X8 k- D5 L) X* o; S$ J- M
6 f- I9 r$ q/ s0 }. `　　秦子安拿了块钝铁片似的东西隔着门缝一点点地拔着门闩。
1 q' R- \: n" {8 S# ~2 r' N7 l/ Z
　　周初瑾瞪大了眼睛，生平第一次知道原来门闩还可以这样打开，她突然间有点害怕起来，想起有一次她无意间听到程识私底下说起程池，是带着一种忌妒而又羡慕的表情，看似在开玩笑，实则言词非常的刻薄，说程池虽是读书人，行的却是商贾之事，不过短短的几年，就赚了这么多的钱，要说没有点见不得光的手段是不可能的，说不定看上去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私底下却杀人放火无所不做……

　　她看秦子安行事的手段，觉得程识虽然夸大其词，但程池只怕也不是那么清白的。

　　周初瑾怕妹妹惹火了程池，到时候会吃亏，不由上前去拍了拍周少瑾的窗棂，道：“少瑾，你听话，快开门。”

　　周少瑾抱膝坐在床角，打定了主意不开门。
8 s( j! ~. b! ^" Q& u! H% R
' f& d2 o6 S9 t. O! v+ M$ f% c　　听到程池的声音，她在心里冷哼：反正不管她怎么说姐姐都不为所动，她只好用这种蠢办法了。池舅舅难道还能当着姐姐的面把她拖到榆钱胡同去不成？就算是他想，姐姐也不会答应啊！

　　周少瑾有些得意地抿着嘴笑。

　　看池舅舅怎么办？
/ J5 m/ ~% ?! u4 C  o( {! Y8 @
　　所以周初瑾劝她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 ?& J3 \0 ~* l! P; B  P1 Q! n0 h7 ~
; {9 j: L, t: g: t　　可很快，她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 l  A& c+ \  t( i5 f$ F; I$ n
　　外面陡然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

　　姐姐不可能这么快就放弃的，池舅舅也不可能就这样走开……难道出了什么事不成？
2 o7 A0 \4 w/ Y) y. }
* I# X8 \3 V7 v! w　　她踌躇了半晌，还是悄悄地下了床，趿了鞋走出了内室，想通过厅堂门扇镶着的彩描琉璃朝外看看院子的动静。

0 s3 p$ f( f3 N+ R4 F* x　　谁知道她刚出了内室，厅堂的门扇就突然“啪”地一声被推开了。
9 r: {! y5 \  O, B
　　清晨的阳光明媚地照了进来。

  @4 P* T! ^  [' u' f　　周少瑾像被照妖镜照着的妖精一样，尖叫着往内室跑去。
9 c6 ^, _" v* u4 w( f! B
　　程池哭笑不得，想也没想地跟了过去。

3 v7 B( Z2 [. \/ h% o6 r　　周初瑾怕周少瑾被吓着了，提着裙子就要追着程池进去。

0 `) D$ f5 a" a6 @　　商嬷嬷却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拦在了她的面前，恭敬地笑道：“大姑奶奶，您就别进去了。我从前是服侍四老爷的，看得出来他老人家这次被气得不轻，以四老爷的脾气，少不得要喝斥二小姐一顿。我是服侍二小姐，这句话本不该我说，可二小姐今天的行止确实是有些不对，也不怪四老爷会发火。只是二小姐的面皮子薄，您这么一闯进去，若是撞到四老爷正说二小姐，二小姐这面子上怎么挂得住？您不如就在这外面等，看看情景再说。说不定我们家四老爷能劝动二小姐了！”

; p2 d& E+ y) j+ P4 Q　　周初瑾觉得商嬷嬷的话很有道理，微微颔首，还是情不自禁地站在了窗棂旁，听着内室的动静。

9 x+ e" x  D: U　　周少瑾跑回内室就爬上了床，躲在床角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只露出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程池。

　　这算什么用？
' N) F, H: t1 R8 }. {# b
　　程池对周少瑾掩耳盗铃般的举止笑着直摇头，走过去坐在了床边。
; z) b) A4 M1 p. w+ _6 \" [: Z% J5 y
' H  x6 B& x3 R( \( F; F　　周少瑾又朝里缩了缩了。

　　程池看着好笑，温声道：“少瑾，你为什么不想搬过去？”

　　周少瑾不说话。

　　程池就耐心地坐在床边等她开口。
" {8 z/ @2 J- Q% g* ?3 t* @
　　那姿态，看上去很是优雅，却透着不动如山般的坚忍，好像她不开口，他就能一直坐在那里等下去。

) g; C* D& a# v- H　　周少瑾是知道程池厉害的。
3 l& D1 J( M% w( e% P1 t
; K* j$ C0 T: z/ C6 f+ C　　她丝毫不怀疑程池的决心。
1 O( ~/ A  D4 P3 ^- D( ^( ]
7 h0 u( X& c! O" U　　周少瑾垂下了眼睑，忐忑不安地地喃喃道：“我，我不想和池舅舅住在一起……”

　　他把小丫头吓坏了吧？

) G7 E- y8 l& M& R" @　　程池有点后悔。

　　他知道她心里有道坎，可他没有想到这道坎有这么深。
. e, d$ s1 g( G& G+ z* T$ G
; Y# D# x. T9 @5 Y" t　　但并不后悔自己的失控。

　　小丫头真是甜美之极。
7 o/ Z2 [3 d- J9 D
　　想想就让他心悸。

　　只是以后要讲方法才是。

6 f6 e/ S2 f( u' z  b; y7 w　　他面歉意，声音越显柔和，道：“这件事是我的不对，我应该跟你说清楚的。你还记得石宽吗？就是四皇子身边的那个大太监，你说他会做司礼监秉笔太监的那个，我前些日子借故在四皇子门前走了两趟，居然遇到了他。我打听到他有个兄弟，今年不过七岁，寄养在离榆钱胡同不远的一钱胡同一户姓郑的人家里，他常去那里看他兄弟，我就想哪天再碰碰他，所以要在榆钱胡同住几天……”

　　周少瑾的脸腾地飞红。
6 C2 |8 o. E- M. M% e" m
6 X  ~" m/ B8 [% N/ \　　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记了！

$ K6 z: _' T4 Z' N: G( v4 S　　还差点耽搁了池舅舅的正事。
6 l1 E) f' ^# O& Q* x6 G: s
　　还好池舅舅一直放在心上。

　　她赧然地把头伸了出来。

　　程池看着温文地笑了笑，继续道：“少瑾是不是觉得住在我那里不太好？我之前是准备把这宅子送给你的……”

　　她要他的宅子做什么？

3 f8 F* i5 B' |; g" s# x　　周少瑾正想说“不用”，就听见程池道：“你之前不说要在家里做居士吗？我回去之后仔细想过了，如果就这样贸贸然地跟你父亲说，有哪个疼爱子女的父亲会答应正值豆蔻年华的女儿往出家的路上奔，他不仅会阻拦你，而且还会想办法尽快把你嫁了……”
1 `3 ]  q0 |- k2 V+ a1 o9 U
　　这也正是周少瑾担忧的。

2 a! |. x) j% K　　她坐直了身子。
+ X$ s! _0 A7 I$ S& P
! F- k( Q: e$ C# Y( j, |9 H; D2 i　　裹在身上的被子就松了松。

　　“我觉得你最好的办法是让你姐姐找个借口让你长住在京城。等过两年，你年纪大了些，我们再跟你父亲说。你父亲到时候到京城看到你修行的样子，知道你不是开玩笑，我在从旁帮你说项，你父亲也容易接受些！”

　　总比现在这样跑去跟父亲说好一些。
  R  G5 M. J0 x' @% o1 C
% W! e. v. o+ l6 k* x　　周少瑾微微颔首。

　　程池见状就笑站了起来，道：“那就快起来换件衣服——我这几天有点忙，石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过来。我等会还要去趟十三行京城的分号，据说我入股的那艘海昌号翻船，我得去问问……”

第388章 转变

　　周少瑾闻言吓得手脚冰冷。

+ w+ x/ Y2 s2 `( s　　她前世就听说过，有人因为入股海上贸易，船翻了，赔得倾家荡产。
3 I6 v0 h! L- |% [" M
　　周少瑾想也没想地从被子里爬了出来，急急地道：“不，不会有事吧？”
8 N: R( R% X% O# Z! Y
5 Z7 q8 B$ S8 A　　她紧张地望着他，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担忧。
2 I+ u  j. R6 Q
: m2 S: _% T2 A! A9 t  a9 r, j　　程池心中生暖，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投得钱不多，还不至于养不起你。”

　　周少瑾听着板了脸。
; F* O$ _5 B6 A) \( |- O$ O/ n
　　他既然还有闲情唬她，可见事情并不是很严重。
) y# U$ F; [2 v" H6 l
3 M  d" E4 M* @  C+ w# f" l0 h　　自己白白担心了他一回，还被他唬着差点原谅了他。

　　她轻轻地“哼”了一声，远远地坐在了床角，还把被子堆到了自己和程池的中间，仿佛垒起一个堡垒，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8 T$ C- _' O6 l　　程池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 S' t' o/ m& j. t. F( w# Q3 {　　周少瑾抿着嘴，睁大了眼睛瞪着他。

　　程池忙止住了笑容，温声道：“我这几天是真的很忙。不信你去了榆钱胡同就知道了。我连帮你收拾房子都没有空，那边还是原来的样子。我还指望着你过去了帮我把那宅子重新布置一遍呢？”

　　她才不帮他呢！
5 R# e, b- x' G- s, }) Z( N
  ~" P/ V$ j! p3 W& I+ h　　周少瑾低了头不说话，绞着被子角。
# S3 j5 S8 E- |* }! [2 o7 T8 @
　　程池道：“……此时正是春季，万物生长，正是种花种草的好季节。丰台那边的花农家家户户都出了新品，你过去了，正好去丰台瞧瞧，把榆钱胡同的房前屋后都种几株花树，等到中秋节，榆钱胡同肯定会盎然一新。”

　　还用等到中秋节，像玉簪花啊、牵牛花啊、长春花啊……这时节播种夏天的时候就能开花了。他要是敢让她随便种，她就把榆钱胡同的角角缝缝里全种上这些花。
2 x2 e+ {6 \( I& p8 e
, @+ O4 p: ?. O. R7 g( b　　周少瑾想到寒碧山房的庄严浩渺，再想到种了长春花、金鱼草、金钱莲这种最最普通不过的花草之后满院子开得姹紫嫣红如同巷落的榆钱胡同……这让用着如是我闻薰香的池舅舅肯定面如锅底……她想想就差一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Y  C* L" s4 ^
　　可那笑意却还是止不住地在沾染了她眼角眉梢。
6 C0 J' `6 E% _3 H, @2 ^4 B, i% b5 r
　　他就知道，少瑾就是生他的气，也会很快地原谅他。
8 a& w6 e' T0 d: G" `6 f
1 o, X8 W4 A6 N, A8 f　　程池看着，心里柔柔的，像涨了水的池塘般，满满仿佛就要溢出来。
/ n- L1 U- I2 Q3 c
1 j# ]6 O) }4 e3 @　　他的声音更加低软柔和：“到时候你就可以把你的黄鹂鸟挂在屋檐下，雪球也有了地方玩——小狗都很喜欢在花园里到处乱窜的，你看现在，家里有小孩子，你只好把雪球留在了保定府！
+ z# F- [6 m( Q7 N& Y
4 _) q* p# C5 F& a2 x# e5 U8 G　　“哪天让商嬷嬷再陪你去金鱼巷看看，买几尾金鱼回来养在大缸，你在书房里练字的时候推开窗户就能看见满院的景色，多好啊！秋天的时候桂花开了，你就可以酿桂花酒了。还可以送给亲戚朋友品尝……”

　　周少瑾好心动啊！

　　怎么办？

　　她咬了咬唇。

　　程池看着，笑意从眼底荡漾出来，连声音都轻快了几分：“集萤已经回了沧州，我准备为秦子平求娶她，到时她也可能会来京城，应该也会住在这附近，你要是在家里呆厌了，还可以找她玩……”

　　这可真平地一声雷。
$ s5 j4 F. a( d( j
　　周少瑾再也坐不住了，忙道：“池舅舅，集萤怎么会嫁给秦子平啊？”

　　秦子平是家仆，集萤是良家女，这，这根本不行啊！

6 B' q' v) v+ [5 K　　她脑子里乱乱的，不由朝着程池坐的方向挪了挪。
* v5 u5 Y4 C: r, F2 U, n. @
( Y; l0 `/ l7 S8 Y9 n: o　　程池笑道：“有什么不对的！秦家虽然帮着程家做事，却从来不曾签过卖身契，自称‘小人’，那也是尊重我祖上曾救他们秦氏一族的性命。怎么就配不上集萤了？”
0 f8 {' {$ j/ }; X3 W
' \$ U7 U1 G/ n1 W! T) D　　周少瑾脑子里乱糟糟的，道：“可集萤好像对秦子平很一般……她不像喜欢秦子平的样子……”
5 @2 B0 A) @: Z: H, V2 y$ a
　　“她是不是喜欢秦子平，你自己去问她不就知道了？”程池说着，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在一个离周少瑾不远也不近的距离停了下来，道，“过两天她就回来京城了。她安顿好了肯定会来拜访你的。”
5 T9 b* [- ]3 i: v: \3 Y
　　“真的！”周少瑾眼睛都亮了起来，程池又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让她一直紧绷着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 a/ p& g! l& N
　　果然还是个孩子！

. q5 y5 _+ l; c: X　　对待孩子就得用孩子的方法。

　　程池微微地笑，站在那里等周少瑾下床。
6 _9 [; b) r/ H% j
　　周少瑾却绞着指头在那里犹豫了半晌。
. Q2 c9 }1 W/ V
( ^+ ~% T7 p! d5 w　　程池耐心地笑道：“又怎么了？”
2 S5 V/ V6 t8 u$ k
　　周少瑾觉得有些话还是说清楚的好。
3 ^& g: `; I8 t1 S+ o6 u3 ]6 u
: ~' s; d  k% q9 S　　她的脸红得仿佛能滴血似的，垂着眼睑呢喃地道：“你，你要答应我，不可以对我像那天那样……”

　　程池看着她娇娇羞羞地软得仿佛入口能化似的，心中一阵悸动，想调笑她两句，但念头一闪，他想到他抱她时她那僵直身子，又硬生生地把心尖上的话忍了下去，佯做出副不自在的样子道：“少瑾，我一时情难自禁，没能控制自己……我都尽量不提了，你能不能就当没有发生？我们以后还是和从前一样……”

　　“啊？！”周少瑾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从程池眼前消失就好。
/ ?% _, U& G9 `5 s7 B
　　她真是……太没有眼色了……难怪前世姐姐常对她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清则无友”，有些事要适时的糊涂……像那厨房灶上的婆子们贪小便拿了几刀肉回去有时候也要睁只眼闭只眼的……池舅舅对她那么好，只做错了这一件事，已经尴尬的不提了，她偏偏把这件事揪着不放……
) ]2 C  I5 P" r) o* W" S+ A
# V, \. U8 ?6 t( }- {　　“我，我，我……”周少瑾磕磕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6 {; y! \' l* r1 p+ [5 y
1 M4 q7 @, P$ J* Z# m0 r  M# \1 @, X　　程池就试着走到了她的面前。

' A+ l7 h8 R2 F, ^. g) e. x, |　　周少瑾没有躲开，而满脸窘然，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像一只急于讨好他的猫。
$ b  H+ d, Y6 y6 L' l( d9 u
　　程池看着心都疼了。好想把这小东西抱在怀里耳鬓厮磨地爱怜一番，但背在身后的手攥了又松，松了又攥，最终只是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头，道：“好了，好了，不生气了。快去换件衣服，大家还等着你呢！”
( z8 Y( E1 b  o) [! R$ J; \  I
; W: l( V3 T: B5 v* F: b5 m) o　　周少瑾忙不迭地点头，神色羞赧。
8 Y* G" U0 l6 Z% A: W
) y. H5 z6 o) r' o: k　　靠得近了，临高居下的，程池发现她不仅脸红红的，耳朵也红红的，连绵而下，连脖子都变成成了粉色……不禁又想那天他伸进她衣襟里接触到的那片细腻润滑的肌肤来……

　　不知道是不是也变成了粉红色的？

　　他指尖好像还残留着那天的记忆般，如火般地烧了起来……

　　程池情不自禁地倾身。
6 E1 r/ K+ `9 x& o. b0 l1 O
4 R/ _0 V+ s# X5 m- V　　他闻到了周少瑾身上淡淡的香味。
3 v/ `7 p( Y% `" c' \4 I
2 D/ h( i1 b1 `8 F7 u' W& ?3 u& n　　暖暖的，女儿的香味。
+ P8 Y  f# d! n
　　他心中一凛，好不容易才没有继续靠近她，而是在她的耳边道：“少瑾，浴佛节的时候，我陪你去逛大相国寺吧？”
) _( |% F2 j7 u
　　周少瑾心里一团乱麻似的，还沉浸在对程池的愧疚里，自然是程池说什么什么都好。

+ Q0 K2 T* _2 T3 z. Z　　程池长长地松了口气。
7 r& z$ V9 p' N9 m" G6 ]
　　他原想陪她过中元节的。

　　三个月的时间，应该足以让少瑾对他放下戒心。
- W6 K& n8 Z1 Q+ M6 Y- y  y; M
　　刚才却鬼使差神的没能忍住。
% X8 n$ }5 S8 ]" T9 r, H+ i0 Q
　　他出口就有点后悔，怕毁了好不容易才扭转的局面，让事情又变得反复起来。
+ v. h4 b, U" {% A$ d% m
# i; B8 N! I  ~5 p* {. _0 Q　　还好少瑾比她想像中的更喜欢。

　　意识到这一点，程池满心欢喜起来。

7 J2 Q' `! X/ T, \, o; ~  H　　他就更不想和周少瑾之间有什么不快了。

　　程池起身，重新走到了那个让周少瑾觉得安心的距离，如平时一样轻声喝斥着她：“快点起来了，我和十三午的人约了午膳。”

5 w# |; Y) S- w" @1 J; v% S　　“哦！”周少瑾忙爬着下了床，笨手笨脚地整理衣裙，像个刚刚学会穿衣走路的孩子，特别的稚气。

　　程池不敢多看，转身就出了内室。

' T7 n; m, X: R4 S　　※

1 N$ R& W0 A' \' u2 ^1 k  A　　周初瑾伸长脖子守在大门口，看见程池神采飞扬地走了出来，她心中一定，暗暗念了声“阿谀奉承”，迎了上去。
/ u/ F9 F8 y- p% b6 `
　　程池也不和她费话，道：“等少瑾收拾好了就可以启程。”
/ Q9 }. U5 y3 I3 M2 A0 U" z; V8 p
　　周初瑾感激地朝着程池福了福，领着服侍周少瑾的丫鬟疾步进了内室。

4 ^# n4 b& V8 [$ a/ u　　周少瑾的脸还红红的，但已不见之前的固执。
7 }: S) _. F# c
& G  ~2 [! _/ a7 f　　周初瑾抿了嘴笑，道：“还是池舅舅有办法！”

( |6 B% b# K( s. V" t% s　　周少瑾不敢看姐姐，小声地让春晚帮她换衣服。

& E: s9 P) E8 y　　周初瑾好奇极了，问她：“池舅舅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 W7 Y# e# P" w+ g# [
  @5 H. J( G) K/ s% A  c　　周少瑾当然不敢跟姐姐说实话，声若蚊蝇地道：“就是，就是把我给训了一顿。”

: G/ g! r: m9 {, s　　“该！”周初瑾点了点她的额头，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样任性了。”

　　“不敢了，不敢了！”周少瑾连连保证。
* K0 N. v  |. \* E9 k5 U. f3 Z/ c
　　周初瑾就亲自帮她整了整发簪，一面整着发簪，还一面不停地叮嘱她：“去了池舅舅那边你自己要当心，要听池舅舅的话，不要惹他生气。别以为没有了个管束就到处乱跑，有什么事就立刻让人来告诉姐姐——我那天特意从榆钱胡同走着回来的，池舅舅家离这里不过二炷香的功夫，近得很。晚上睡觉的时候要小心火烛，最好是让樊妈妈在你屋里当值，她年纪大了，睡眠浅，有个什么动静容易醒……”

　　周少瑾心不在焉地点着头，心里却想着刚才程池的话。
# _* ^2 S9 u  [3 b+ b8 J
　　把集萤嫁给秦子平……她感觉好奇怪啊！
6 o0 y" _- c/ [% T
- G! L* W. f5 i　　秦子安是哥哥，集萤若是要嫁到秦家去，不是应该嫁给秦子安吗？
$ M+ f5 U& z( Y
　　到时候集萤来了，她一定得好好问问集萤才是。

　　想到这里，她又不由庆幸程池让她搬去了榆钱胡同。不然以集萤大大咧咧的作派，姐姐肯定不会让她和集萤频繁往来的。但以集萤的性子，她肯定到时候会拉着自己到处跑的，就像那年大年三十，去北江桥看船一样。

　　她也就不会发现池舅舅的秘密了。
1 ], F  X8 }* B/ ?
: I6 Q$ J0 f% m" K7 N/ l9 P　　不知道萧镇海怎样了？

4 W% N2 u  P/ L　　池舅舅说，他那天之所以对她那样，是因为情难自禁……池舅舅，这，这是喜欢她吗？

　　周少瑾张着嘴，脑子里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