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善终》作者：玖拾陆

第380章 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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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顿饭，练氏食不知味。

　　她几次都想开口，可穆元谋一副不愿在用饭时多提的样子，她只好把话又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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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 r5 z& e( ~  w+ b# z　　穆元谋慢条斯理用完了饭，珠姗添了茶，他漱了口又擦了嘴，这才抬眸看向练氏：“又和慧儿争什么了？”

5 S$ L- P5 ]$ @# H: {' ?5 v　　练氏抿唇，道：“刚刚连潇媳妇送信回来，她怀上了。”

　　穆元谋的眉心一跳，眼中闪过一丝郁色，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这是意料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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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药物作祟，那两夫妻身体不错，感情又好，怀不上才叫人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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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氏心里也明白，可她就是难以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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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x" N# r  v0 z4 _) G- ~2 `  ^' k8 H　　她把和穆连慧的争执缓缓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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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得很慢，声音颤抖，穆连慧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在了她的心口，不仅扎了，还用力地转了几圈，一把拔了出来，鲜血四溅。

　　“在慧儿的心中，我和老爷都没有为她考量过。”练氏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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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8 d8 N" w3 m" X8 l5 V　　穆元谋平静地道：“慧儿说得也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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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氏的心突突直跳，她猛得抬起了眼帘，诧异地看着丈夫。

5 [: i+ b+ d$ t; V* O$ Y　　“她说你说得没错，”穆元谋站起身，轻轻掸了掸衣摆，“事情与我们设想的一样，你不该如此慌乱，夫人，你太沉不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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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氏呼吸一窒。

8 d6 ?  L7 o2 u% t5 z5 \: P　　她被穆连慧说了一通，本就憋着一肚子气，虽然没指望穆元谋能安慰她，可他在旧伤口上又狠狠捅了一刀，这让练氏难以接受。

　　这父女两个都这般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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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K- X3 I: ]0 ^' a$ A　　他们有没有想过她的难处？

　　平日里，最常面对吴老太君和周氏的是她，那两人哪里是好糊弄的，只不过是没往坏处想他们二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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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氏要藏着瞒着，她不敢露半点马脚，万一叫吴老太君和周氏看出来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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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u, s: b* N% Q# {+ [1 M　　之前一帆风顺时，练氏很少担心，可事情急转直下之后，她就不得不更加谨慎小心，更加盼着能有些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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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2 X/ h+ w' V' a　　可她的这份小心，这份谨慎，这份期盼，在穆元谋和穆连慧的心中，却成了她沉不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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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氏揉了揉胸口，眼泪几乎就要涌了出来，她哀哀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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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6 _2 B0 T: w, m　　穆元谋看在眼中，清了清嗓子，示意珠姗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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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 n+ r- W! S! W& v* U& V* w( G　　待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穆元谋在练氏身边坐下，顺着她的背，道：“夫人，欲速则不达，你是聪明人，莫要犯糊涂。

　　慧儿说话难听，道理是对的。

2 S& s; }7 d# @　　我知道，你是看连潇媳妇怀上了，而连诚媳妇膝下只有娢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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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说到练氏心坎里去了，她幽幽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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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诚去了北疆，蒋玉暖留在府中，这怎么能生的出孩子来？

　　这一等又要一年，哪里像穆连潇和杜云萝，山峪关和宣城又不远，三年抱俩也不是不可能的。

  S; |  P1 a6 N/ a# y　　而他们二房，根本不可能学长房，把蒋玉暖送去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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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穆连诚迟迟没有儿子……

　　穆元谋看穿她的心思，道：“连诚总归是会回来的，你别替他们夫妻担心。

　　我们的目标是连潇，只要连潇倒了，她媳妇就算有儿子傍身，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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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元谋放软了态度，练氏又不是真要和穆元谋大吵一架，顺着台阶下来，胸口的气总算舒坦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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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了点头，练氏道：“老爷说得是，只要我们按部就班，就不愁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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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低声说了会儿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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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嬷嬷从穆连慧那里过来，刚要进屋就被珠姗拦住了。

& O7 U8 g3 V6 h1 c" ]& L　　“老爷在劝太太。”珠姗低声道。

+ u, W% N$ i0 n: j+ v. P　　朱嬷嬷会意，她没想进去打搅，里头的练氏却听见了动静，抬声唤她，朱嬷嬷只能进去。

) r8 B/ {- Y* B) C! O6 O1 V+ [! @　　“慧儿吃了饭吗？”练氏问道。

　　朱嬷嬷讪讪笑了笑，硬着头皮摇了摇头。

　　练氏的心又揪了起来：“她这是跟我闹什么！年纪不小了，又过了小定，她还能在我身边待多久？就剩这半年多，偏偏还要跟我闹！”

6 U; F6 A; S3 X1 B" g　　穆元谋低低哼了一声，道：“她不想吃就饿着吧。都是惯出来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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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6 |8 j0 Z$ f8 F　　朱嬷嬷只能应了。

8 }# b8 i- O; v# g6 r! t1 l　　东跨院里，穆连慧歪在榻子上，靠着引枕，半阖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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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9 s& D* s. G0 C1 b$ u　　临珂轻声劝她：“乡君，您再是和太太闹别扭，也别跟自个儿身子过不去。”

1 P- o5 O4 ?" M: [7 P　　穆连慧睨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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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8 m5 `" \) L' U　　临珂见穆连慧还肯理人，赶紧趁热打铁：“那些菜色您要是不喜欢，您吩咐奴婢，奴婢让小厨房里再给您弄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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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慧撇了撇嘴：“盒子里还有几块桃酥。”

8 j3 S/ Q. F- T+ F6 g　　临珂闻言大喜，赶忙取了点心盒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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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2 p# t! G9 \" t9 O' f　　穆连慧一连用了三块，她是真的饿了，生气也填不饱肚子，她不肯用饭，不表示她就什么都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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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子是她自己的，好坏都是自己的，她不替自己心疼，还指望谁来心疼她？

　　谁都不会心疼她……

5 G  y0 g# D1 S& y: i' x6 e　　嘴上说着心疼，也不过就是说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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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慧冷笑。

　　宣城的秋天风沙大，除了出太阳的时候，锦蕊都不敢开窗子。

　　杜云萝歇了午觉起来，笑着问锦蕊：“前回，世子是说今儿个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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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4 R3 X0 e: d　　锦蕊见她醒了，添了茶水让杜云萝润了润嗓子，笑盈盈道：“九溪是这么说的，要是说岔了，夫人晚些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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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咯咯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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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潇在天半黑时回到了桂树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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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久等他不来，刚吩咐摆桌用饭，就听见了前院有动静。

　　锦岚匆忙去看了一眼，小跑着回来，脸上全是笑容：“夫人，世子回来了。”

　　杜云萝顾不上用饭，起身就往外头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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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半的月光皎洁，悬在空中，目光所及之处，笼了一层玉一般的温润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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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潇一眼就瞧见了杜云萝，他加快步子过来，在几步外站定：“赶紧进去，别招了风。”

8 T/ O3 n9 A) S+ l: w; o& _6 N, E  e9 d5 U　　热水送了进来，穆连潇一身尘土，就不许杜云萝上前，催着她先用饭，自己去了净室。

6 ]" U3 n" E5 ~9 L　　杜云萝自不肯听他的，支着腮帮子等着，转眸与锦蕊道：“九溪没胡说，明日里记得赏他。”

5 |3 {3 U: c$ d; D　　锦蕊笑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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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 n+ r9 K2 y9 D* m　　穆连潇收拾妥当出来，杜云萝才让锦岚摆桌。

: q5 v3 o0 |2 I2 t) F　　知道她心境，穆连潇舍不得说她，在杜云萝身边坐下，握着她的手，道：“瞧着比前回胖些了。”

　　杜云萝把穆连潇的手掌按到了她的肚子上：“这里也比前回大了。”

第381章 大雨

　　这两个月，穆连潇很是忙碌，抽不出身来回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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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9 b9 L4 A( l" f　　夫妻两人之间若有什么事儿，全靠九溪来回传话。

　　隔着衣服，杜云萝的肚子并不算明显，但穆连潇熟知妻子的身体，便能明白这些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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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叫他欣喜，亦叫他满足。

+ e3 r: E* s& \5 Z　　怕杜云萝饿坏了，两人先用了晚饭。

/ l8 d, q1 n; P( ^# C4 }+ `. P　　杜云萝现在的胃口极好，吃什么都香，穆连潇看在眼中，不停地给她夹菜。

4 f' G* \  @1 {! X6 l0 E7 R+ C　　他是被前回杜云萝的孕吐给惊着了，只要她能吃得好，那就什么都是好的。

$ Y5 v/ ~: M+ L- n  N$ f6 Z/ ]# N9 @　　饭后，稍稍走动消食，两人便回了屋里。

　　杜云萝坐在床上，杏眸晶亮如宝石：“这次能待几日？我估摸着，大姐和大姐夫快到宣城了。”

　　穆连潇在她额头上啄了啄：“五六日。”

9 B- {) S$ f, H% Y4 m( A2 l% j& g　　杜云萝睁大了眼睛，惊喜极了。

　　穆连潇前两次回来，不过待上一两日便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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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d4 O& l; {　　杜云萝知他辛苦，从不抱怨，可心中依旧会生出些小心思，想让穆连潇多陪陪她，哪怕是多一日两日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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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 u( D& g  ^; `9 f1 t* I　　如今徒然间多出来了三四日，就跟天上掉了馅饼一样，叫杜云萝忍不住惊呼一声。

　　满满的喜悦。

; B* Z4 b/ [- q9 P9 z! Q2 J3 s　　杜云萝的反应取悦了穆连潇，他不禁笑了起来，浮光的眸子里全是杜云萝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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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 v; R  }6 H　　穆连潇解了杜云萝的中衣，隔着绣了并蒂莲的嫣红肚兜抚着她隆起的肚子：“孩子淘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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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有些痒，咯咯直笑，不由自主地想躲开：“还没到淘气的时候呢，只早上起来的时候能感觉到他在滚来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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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8 T5 N% ^+ c, o　　两人都是初为父母，孕中孩子的每一点变化都叫人欣喜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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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F0 d% N" r- f8 ]3 \　　杜云萝是日日感受着孩子的成长，穆连潇落下许多，因此格外珍惜每一次相处。

　　他轻轻地将脑袋覆在了杜云萝的肚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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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发散下，垂在她嫣红的肚兜上，杜云萝半支起身子来，望着穆连潇。

+ t  }9 ]  w! ?　　她看到穆连潇慎重又仔细地倾听，深邃的眸子猝然间笑意满溢，连唇角都高高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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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H  v; _% z. i- _) Z7 D0 x: H2 [　　“听见什么了？”杜云萝好奇地问他。

+ R9 }5 h8 K) @4 n　　穆连潇笑道：“我耳朵尖，他在跟我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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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扑哧笑出了声，她都没有感觉到孩子的动静，穆连潇到底是怎么听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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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了，孩子挥手能有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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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对上穆连潇欢喜的眸子，杜云萝莞尔：“以后他还会踢你。”

　　手掌沿着肚子和腰身来回摩挲，穆连潇柔声道：“我等着他来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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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9 s1 A% c* `% Q5 P! U5 A　　杜云萝的身子僵了僵，挺着肚子，感觉亦敏锐不少，她本就怕痒，叫穆连潇一招，越发想躲。

　　两人笑闹了一阵，这才吹灯落帐。

4 z7 a' Z3 }- v4 K4 M' P4 I0 f　　杜云萝睡得很踏实，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沉沉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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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 g+ _* S% ]. i1 `; t4 U　　翌日上午，穆连潇陪着杜云萝去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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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寻杨氏和颜氏说话，穆连潇去了杜怀让的书房。

9 L. A( Y+ Z& z+ }　　彼此都心中有数，穆连潇和杜怀让说的定与昌平伯府有关，但杜云萝和杨氏都没有说破，只提杜云茹的事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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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 ?- t+ @% H# M% E: I! S　　“我让云韬媳妇都安排好了，就等着云茹来，”杨氏笑着道，“你们两姐妹都随了三弟妹，一等一的好模样，不晓得我们的意姐儿像谁，若是随了云茹，又是个美人胚子。”

6 N% e8 W' Z! B/ m$ i　　杜云萝抿唇直笑：“大伯娘，大姐夫的模样可一点都不差的，我大姐眼睛长在头顶上，要是大姐夫不好看，她才不喜欢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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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氏被她逗得前俯后仰，愈发期待起了杜云茹一家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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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_6 O7 ~- P$ B& c' W" ~* H　　屋里正说着话，外头突然起了大风，卷得落叶漫天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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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鬟们赶忙关上了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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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眨眼间，天色暗了下来，杜云萝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作飞沙走石遮天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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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8 e# U0 @( d: Z2 @: I　　端哥儿吓着了，咧着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 e0 [0 M+ y  u. t: f　　颜氏赶紧把他抱起来，柔声哄着。

　　风刮了差不多有一炷香的工夫，待风变小了，天色却未亮，豆大的雨水噼里啪啦地砸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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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  L5 I/ ], |% B8 D" F　　雨势极大，杨氏看着都心慌，道：“来宣城这么多年来，这般大的秋雨，也只遇见过一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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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h. r8 |　　杜云萝听着雨声，心跳不由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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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氏原是要留杜云萝和穆连潇用饭的，怕雨势久久不止，城里不好行走，便在积水之前，就让他们两人回去。
+ q- ?: p1 @3 Z# F( F7 L2 Z
' A' X+ @5 r0 v- N/ |( \, u9 k　　宣城里尘土多，被雨水一冲刷，地上泥泞不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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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v9 n/ }1 r9 T8 p　　杨氏安排了软轿抬杜云萝回去。

　　即便如此，回到桂树胡同时，两人身上也都有些湿了。

7 f3 p& X' m8 _　　穆连潇赶紧拿了帕子给杜云萝擦一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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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R% q$ T, J　　杜云萝咕哝着道：“这么大的雨，京中都少见。”

　　穆连潇的心咯噔一声响。

8 N( q. c8 j0 n9 s2 m5 J0 T　　这么大的雨，他是经历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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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的德安大水，雨势就不比今日这雨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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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_2 _$ I$ B- N# M　　回忆起在德安见过的景象，穆连潇的眉宇一点点锁了起来。

　　宣城不似德安，不用担心决口，但附近官道山道两侧树木不盛，在狂风暴雨之中，很有可能会有泥石冲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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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2 C9 P+ r$ _5 d! Y+ d　　邵元洲他们还在路上，也不晓得会不会受到影响。

　　雨势到第二天下午都没有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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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T3 x: T5 H　　这下子连杜云萝的心都提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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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r7 [+ M4 f  F　　城中不少地方积水，也有叫大雨冲垮的屋子，府衙官兵们变得忙碌起来，早上出去采买时，都不似平日方便。

$ d. s3 n) I7 x4 M　　杜怀让在早上就请穆连潇过去，让他帮忙出出主意。

. t" ?: U! l# S: ]9 r0 p' A　　衙门里正忙碌着，一骑快马从城门口冲入，直奔了府衙大门。

  F3 f6 h' J2 [& Z) n　　那人来不及等通传，浑身湿透到了杜怀让和穆连潇跟前，这般急切模样，让杜怀让都暗暗道了声“不好”

　　怕官道会有泥石冲落，杜怀让吩咐底下衙役快马沿着官道查看，他急急问道：“可是出了什么状况？”

" {. M, L( ?" k6 O# U! _( M　　那衙役抹了一把脸，喘着粗气，道：“大人，世子，往良县去的官道冲了泥石下来，整个都堵上了，有过路的百姓正想法子在挖开，说是里头压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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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怀让的脸色霎时青紫一片，杜云茹他们过来，走的就是良县，算算日子，应当已经过了良县了，这两日就能抵达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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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潇的面色也沉了下来，道：“伯父，我带人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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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怀让攥紧了拳头：“塌了多长的路？”

8 Q; i# c0 L& Q1 X$ V% K　　衙役摇了摇头：“都挡上了，我一眼也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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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T' c2 v9 ?8 G0 f2 l" q　　杜怀让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止住了穆连潇，道：“我让官兵们先过去，你莫急。”

第382章 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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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y  M& P+ k　　穆连潇回到桂树胡同时，蓑衣下的袍子都已经湿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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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见他浑身湿漉漉的，赶忙使人送了热水进来。

( U# m1 Z1 {! T　　净室里传来水声，杜云萝歪在榻子上，心想这雨势委实太大了。

　　府衙到家里距离极近，以小丫鬟们的脚程，也不过是一刻钟的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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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是雨中不好走，但穆连潇脚步大，仅仅这么些路就能让他从外到里都淋湿了，磅礴雨势远比她在屋里看到的要吓人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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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3 k  W# L5 @: \( @　　厨房里已经熬了姜汤。

  g: H7 g: Q. h; `" y　　到底已经入秋了，万一受了寒，可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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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 y4 J8 f6 O( U  W+ n　　穆连潇梳洗了一番，浑身上下才舒服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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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面擦拭头发一面往外走，接过了杜云萝手中的姜汤，一口气喝完。

7 N4 h% g* {' i$ F, W+ y　　“我听底下人说，城里状况不太好？”杜云萝问道。

　　穆连潇颔首应了一声：“冲倒了几间屋子，官兵们忙了一日。”

. {$ ]; p7 [; g7 D5 u　　见杜云萝微微蹙眉，穆连潇道：“莫担心，我们这院子可冲不倒，桂树胡同地势也高，不会积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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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浅浅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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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岚摆了桌，桌上菜品不少，但品类不及平日里齐备。

  S3 M% Y% i% f6 u' B3 ~$ W# R% u　　杜云萝孕中胃口好，厨房里备了不少肉类果蔬，今日虽采买不易，但也没有大影响。

" S6 C7 \" v) O　　只不过，不知这大雨要下到什么时候，就不得不稍稍省着些，免得过两日接续不上。

) W3 n5 e$ s: V9 M# f; }$ A　　夫妻两人一道用了饭。

　　待放下了筷子，杜云萝听着窗外的雨声，问道：“世子，这雨势与当年德安相比，哪个更厉害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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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C$ t1 b) b9 e5 C/ @　　穆连潇清了清嗓子。

　　那年德安情景，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明白的，他也不想说给杜云萝听。

0 G9 D2 X) u3 r. H　　灾情之下，百姓受苦，德安城外被泥石掩埋的村庄，城内决堤的河流……

　　不像战场那么血腥，但也是一条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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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内宅女眷们该接触的场面。

7 v$ T! c! G  W4 y　　穆连潇不想吓到杜云萝，他说得很笼统：“那年的雨下了很久，岭东这里，不会下那么多天的，等过几日就天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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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的眉宇之中闪过一丝担忧：“我挂念大姐和大姐夫，按说他们该到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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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7 g( l1 u" f# Y* ?/ n　　提起邵元洲和杜云茹，穆连潇紧紧抿了抿唇。

　　良县到宣城的官道已经塌了，穆连潇想去探查，却叫杜怀让拦了回来。

　　一则情况不明，没有邵元洲夫妇的消息，穆连潇又匆忙出城，杜怀让怕杜云萝会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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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w. y- x+ @! v1 E$ }5 ]3 S　　二来，穆连潇是山峪关的守将，趁着换防在宣城之中，万一在巡查官道时出了什么状况，谁都无法交代。

　　穆连潇听了杜怀让的，先回来等消息。

* E. f: N% _/ c6 d! y　　若有需要，再往官道上去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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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萝，”穆连潇握着杜云萝的手，“从京中过来，路上行几日，哪里这么容易算明白？我们当时不就因为落雪被耽搁了几日吗？大姨他们大抵也耽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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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听着有理，也就不再多说了。

　　夜深人静，屋里吹灯落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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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沉沉入睡，穆连潇睡得极浅。

　　咚咚咚——

　　深夜之中，饶是雨声遮挡了不少声音，捶门声依旧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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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房披了衣服起身，隔着门问了一声，待听说是府衙里来寻穆连潇的，他赶紧打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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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又往二进来，敲开了月洞门。

　　洪金宝家的让两人在外头等着，一手提着油灯，一手挡风，走到正屋外头唤人。

　　穆连潇睡得浅，闻声就醒了，外间悉悉索索的，门吱呀一声，似是守夜的锦蕊去问了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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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 V4 Z8 K! S9 W　　轻轻挪开了杜云萝搭在他腰上的手，穆连潇坐起身来，撩开了幔帐。

　　锦蕊正犹豫着要如何唤主子起来，听见了动静，她便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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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0 t" D' \' K5 g2 s9 Q  k8 o　　穆连潇赶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待走到外间，他问道：“可是府衙来人了？”

　　锦蕊点头。

　　穆连潇转眸看了眼内室，吩咐锦蕊道：“我去一趟，夫人睡着，别吵她。”

# n; Q9 {# R8 e　　锦蕊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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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2 p2 W/ Q5 k　　穆连潇出去了，锦蕊蹑手蹑脚带上了门，躺回到榻子上时，她了无睡意。

　　是不是出事了？

9 E0 s: R5 Y. \4 l5 C　　锦蕊的心七上八下的，默默念了几声佛号。

3 Z3 [0 U9 T' r$ N; o3 @8 I　　屋里，睡梦中的杜云萝挪了挪身子，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室内漆黑一片。

　　身边空空的，她按了按发胀的眉心，抬声唤锦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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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5 e; b. i9 L9 X: \" M. q2 b　　锦蕊一个激灵醒过来，赶忙披着衣服进去：“夫人，是要喝水吗？”

, D1 a' c& N6 v% A1 |! Y　　“世子练功去了？”杜云萝的声音哑哑的，“雨势这么大，我都不晓得天亮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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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a( t2 v0 \/ z% e' j　　锦蕊垂手，恭谨道：“天未亮，才四更天。两刻钟前，府衙里使人来寻世子，世子出去了。”

　　杜云萝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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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更天了，穆连潇这时候出去，定是府衙里有要紧事情。

　　只是，穆连潇并非官府官员，杜怀让是个做事有分寸的，白日里请他过去帮忙并不奇怪，但这大半夜里的，还把穆连潇从被窝里叫出去，可见是出了大事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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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的心扑通扑通直跳。

! @% ]' H- {) S; `　　大雨会造成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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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道决堤？附近的村子受灾？泥石冲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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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t2 u. ?4 e# W" {* G　　杜云萝知道的也不过就是这些，她眉头紧蹙，道：“世子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既然是去了府衙，吃喝都不要担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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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i7 z3 Z% \- n0 {　　你再去睡会儿吧，等天亮后，让人去街上打听打听，看看有什么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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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Z: [4 M& L- ^+ b* F4 [$ f　　锦蕊扶了杜云萝躺下，替她理了被角，放下幔帐，这才退出去了。

　　杜云萝阖着眼睛，可她睡不着。

, _3 X) l9 |1 j0 R* x  J　　宣城水流不兴，就算下三天三夜的大雨，也不会有决堤的烦恼，顶多是河水漫上了岸边而已。

0 f+ Q8 ?  c( g7 @; e$ r. R　　泥石冲落，是毁了村子，还是毁了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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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c" }3 o5 Y7 y　　思及此处，杜云萝就紧张了起来。

　　也不知道邵元洲和杜云茹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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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惴惴到了天亮，锦蕊催了人手出去打听情况。

. U5 p* ?4 {) ~3 D) T　　没多久工夫，就有消息传回来，说是往良县去的官道塌了，泥石埋了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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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蕊和洪金宝家的面面相窥，这个消息，她们怎么敢去杜云萝跟前说。
0 ~0 ?% A" F3 H1 l! Q+ n% a& s  t
! F  `! c! @) n+ R* z& I) T　　杜云萝催着问了，洪金宝家的只能硬着头皮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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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杜云萝倒吸了一口凉气，面色惨白。

" b& {* u% O0 c7 Z( A8 P: y　　洪金宝家的赶忙宽慰她：“夫人，就是传言而已，未必能作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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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穴不来风。”杜云萝捏紧了手中帕子，“若不是官道塌了，大伯父怎么会半夜里把世子叫了去。”

　　“大老爷为官多年，做事妥当，官道若塌了，定是已经使人去疏通了。”洪金宝家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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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  K- G5 Q. `, l3 @　　杜云萝咬着下唇，站起身来：“我去寻大伯娘。”

第383章 胆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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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 W, @7 r" G! d! c　　洪金宝家的和锦蕊劝不住她，又怕她留在家中反而胡思乱想，便安排好了轿子，把杜云萝送到了府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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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氏牵着杜云萝的手进去：“你这孩子，这么大的雨，怎么就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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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y/ M) t- b3 N8 I9 o: T　　一双手冻得冰冰的，我让人给你煮些姜茶。”

1 ]2 v& c- r, V: y, O　　杜云萝落了座，道：“大伯父半夜来寻世子，早上我又听人说，是良县那里的官道塌了，我担心大姐……”

　　杨氏皱了眉头，她夜里得到信的时候，也担心得不得了，辗转反侧到了天亮。

　　看了眼杜云萝的肚子，杨氏安慰她道：“这些男人们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弄不懂。

3 H* j6 B: T$ @' ]8 Y, [　　早上我让人给前头送了早饭，送饭的回来跟我讲，里头有条不紊的，我就琢磨着，应当不是什么大事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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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苦笑，叹道：“大伯娘，不怕您笑话，我是一个人呆着心烦意乱的，总是怕大姐出了状况，这才来寻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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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H( h  @( D& ^! Q" Y: K　　两人正说着话，穆连潇便过来了。

) C1 C7 W) L& u' j: w% J8 x7 B　　杨氏拍了拍杜云萝的手：“厢房收拾了，你先过去歇一会，我安排安排就过去看你。”

　　杜云萝知道，这是杨氏给他们夫妻两个腾说话的地方，便颔首跟着穆连潇去了厢房。

　　进了客房，两人在桌边坐下。

　　穆连潇扣着杜云萝的手，柔声问她：“怎么突然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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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抬起眼帘看他，目光沉沉：“良县那儿的官道塌了，是吗？有大姐的消息吗？”

　　穆连潇斟酌着，道：“的确是塌了，天一亮就有一批官兵赶着去疏通了，具体如何，还在等消息。”

　　杜云萝深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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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r9 @( D9 X; g　　“云萝，”穆连潇轻轻将她搂在怀中，一面吻着她的鬓角脸颊，一面安抚道，“你睡会儿，我答应你，一有消息就来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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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跳得跟擂鼓一般，可事到如今，除了等消息，也没有旁的法子。

　　杜云萝缓缓颔首。

　　穆连潇照顾杜云萝歇下，坐在床边陪了她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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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杜云萝浅浅入眠后，穆连潇才轻手轻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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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恍惚之间，似是听到了外头一阵杂乱脚步声，她猛得睁开了眼睛。

　　屋里没有其他人，穆连潇不在，锦蕊也不在。

　　杜云萝披了外衣出了客房，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庑廊下的穆连潇。

　　他一脸阴沉，眉宇紧皱，见杜云萝望了过来，穆连潇马上挪开了目光。

  D" n; w$ X: }" V9 e8 l　　杜云萝不禁脚下一个踉跄。

8 W1 S) P% `4 V2 O& Y# d# X6 w　　穆连潇急急过来扶住了她，杜云萝反手死死抓住穆连潇的手臂：“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了？”

8 l0 K/ a* v# f4 g& B6 s　　话一出口，她听到的是自己擂鼓一样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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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3 P1 ^+ W$ v1 L% K　　穆连潇的下颚绷得紧紧的，他一言不发，只是把杜云萝扶回了厢房里。

　　院子里，脚步声匆忙，有人在急切地奔进奔出。

　　杜云萝抬眸，直直望着穆连潇，嘴唇嗫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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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1 \$ P3 W! {) V' ^2 Q　　穆连潇一把将杜云萝箍在了怀中，哑声道：“云萝，大姨他们……他们……”

: q' P* m0 \9 Z8 ], i　　杜云萝的眸子倏然一紧：“你说什么？我没听明白？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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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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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u! j0 X% D1 ?9 k% p8 w/ e+ j　　杜云萝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来，她只能大口大口的呼吸，来减缓窒息感，可没有什么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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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泪涌出，视线模糊一片，她哇得一声大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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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切，都是她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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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 o: F# A/ n/ m. V; u6 @2 B　　杜云萝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

" Y- z8 ?7 ~' m/ [　　她的重生，改变了太多的轨迹，也改变了杜云茹的生活。

　　前世，邵元洲是在两年后才金榜题名，他的外放之地也不是岭东。

　　杜云茹跟着丈夫去了任上，夫妻恩爱，又添了两个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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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c; j4 V+ q, P! N0 u　　她的大姐和姐夫，一生都是那般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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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 V. b: W7 w　　可现在，因为她的重生，一切都变了，那么好的大姐，那么好的大姐夫……

　　杜云萝浑身发颤，心痛到极致，她猛然间睁大了眼睛。

　　胸口剧烈起伏，眼睛模糊一片，杜云萝重重喘息着，朦胧地看着这静谧的厢房。

　　刚才的，是梦？

$ q5 u4 R0 [; C3 h　　杜云萝撑坐起来，她顾不上擦拭眼泪，由着它顺着脸庞滑落。

! w: X1 V% m) L) d: w; k  q, D: s　　屋里没有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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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Q' t( @! V; b, r2 H0 ?　　杜云萝张口要唤人，突然想起梦中情景，她的声音堵在了嗓子眼里。

　　她不敢叫人，也不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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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中的场面充斥了她的脑海，她怕一出去就见到站在庑廊下的穆连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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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不出去，门却叫人推开了。

2 \% U) F, H4 c6 b; i2 l0 P2 v　　穆连潇端着一碗热粥进来，一眼看到呆呆坐在床上，满脸泪痕的杜云萝，他的心狠狠揪了起来。

　　把热粥放在桌上，穆连潇在床边坐下，一手揽过杜云萝的肩，一手替她擦眼泪：“怎么哭了？”

　　杜云萝怔怔看着穆连潇，擦过她脸颊的手温热有力，她本能地抬起手覆了上去，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 \# G' b! x4 [1 p2 k9 n6 i( @　　“魇着了？”穆连潇低下头，抵在了杜云萝的额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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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N( N! _* x# K: e　　“我……”杜云萝颤着声开口，“我梦见大姐没了，大姐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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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9 l+ M5 Y! ~) h$ O3 C　　话一出口，梦境中的慌乱也好，恐惧也罢，都一股脑儿地涌了上来，似汹涌的潮水一般，瞬间席卷了杜云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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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f& Y' H7 z0 V! R  x8 w　　直到此刻，她终是明白，她其实是个胆小的人。

　　重活一世，她有太多太多想改变的、想做的事情，她努力着，一直在努力着。

" x! _+ |! [6 n" p　　只是，变化越多，她心中的彷徨和迷茫也越多，平日里没有显露出来，到了要紧时刻，就让她害怕了。

　　杜云萝重活一世，前世她活了那么久，她见证了无数人的结局，不管好坏。

　　可随着今生的变化，未来之事，又变得未知起来。

: a3 c( o; l0 Q0 V　　事到如今，在有些事情上，她已经不能依靠重生来判断结果了。

　　未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眼看着结局从好变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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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S% j: p% f# n+ S　　前世那么幸福的杜云茹，若因为杜云萝的改变，而变得不幸，这是她绝对无法接受的。

　　她的心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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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活一世，除了想和穆连潇携手赴老，她还想让她重视的人都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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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潇把杜云萝抱在了他的膝盖上，手掌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脊背，和平时安抚她时一样：“云萝，那只是做梦，你只是做了噩梦。”

# X: |( L$ Y3 g, m1 Y7 n& _　　“我担心她，我好担心她，”杜云萝紧紧抱住穆连潇的脖子，哭着道，“若大姐出了事，我该怎么办？我不要一个人孤零零的，一个人……”

第384章 一人

　　哭声低哑，颤着抖着。

　　穆连潇紧紧抱着杜云萝，感受着她的悲伤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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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U  W/ E( K. }　　那年法音寺中，穆连潇第一次见到杜云萝时，她就哭了，可怜兮兮地坐在地上，杏眸里满满都是眼泪。

- e% g3 y/ O1 ^+ U) w' d　　之后的几年间，他也见过杜云萝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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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直都是这般直接，笑起来灿然如夏花，哭起来又让人恨不能掏心掏肺把什么都给她。

　　可这是头一回，穆连潇在她的眼泪里感受到了孤独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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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若是在骨子里生根发芽，藤蔓一般盘旋着依附着，把整个人整颗心都包裹住纠缠住，让他都无法呼吸了。

- p) r. J$ B$ I2 _  g& _- K& ?+ @　　仅仅只是一个梦境，竟会让杜云萝怕到这个地步。

+ g4 V' {) C1 s( N  s- o* \0 f　　穆连潇心疼极了，细细密密地吻落在杜云萝的唇角，沉沉深深地望着她：“云萝，你不是一个人，有我陪着你，我就在这里，我不会让你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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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X  B4 B$ K8 b　　低语如低喃，穆连潇一遍遍在杜云萝的耳边重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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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怔住了，她没有再哭出声来，只是眼泪簌簌落下，如外面那不知何时才会止住的雨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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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孤零零的，云萝，你肚子里还有我们的孩子，他会在早上时滚来滚去，会对你挥手，你感觉得到他，不是吗……”

　　穆连潇的声音钻入耳孔，如此真切，如此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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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8 l6 @* k$ {+ n　　杜云萝长睫颤颤，她抬起头去寻穆连潇的唇，用力地吻他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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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如此，她才能感觉到穆连潇是真的在她的身边。

9 Y6 a$ }' i$ J7 ^1 F1 h( t　　唇齿相交，她的嘴唇冰冷，而穆连潇的唇滚烫。

　　两个人都尝到了泪水的咸涩味道。

　　穆连潇扶着杜云萝的脖颈，渐渐加深了这个吻。

　　舌尖掠过贝齿，彼此纠缠，杜云萝的身子微微发抖，直到喘不过气来时，她都舍不得推开穆连潇。

, T8 `7 |6 o' s2 H0 A　　穆连潇先放开了她的唇，柔声道：“你看，我在的，别怕，不要怕。”

0 ~7 ?7 t; @7 t# O" S　　白皙手指攥紧了穆连潇的袖口，力气大得骨节发白，杜云萝噙着眼泪，逼着自己扯出了一个笑容。

　　她垂下了眼帘，埋首于穆连潇的颈窝里，用极低极低，近乎呢喃的声音道：“我一个人，没有我们的孩子，没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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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6 Z% S( D* P  [" n　　你可知，你曾让我诵佛半生，整整，五十年……”

　　穆连潇皱眉，他知道杜云萝在说话，可她的声音实在太轻了，带着哭腔的语调含糊不清，即便他耳力好，也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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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 @# z/ Z) q  t　　“云萝，”穆连潇一面哄她，一面道，“你刚才说什么？”

　　杜云萝深吸了一口气，把眼泪都印在了穆连潇的领口：“我说，不要扔下我一个人，再不要让我一个人了。”

　　穆连潇搂紧了杜云萝，沉声应了。

0 p0 i3 H- V& w6 H( F& _　　杜云萝缓了很久，总算才缓过劲来。

　　穆连潇让锦蕊打了水来，亲手绞了帕子，替杜云萝擦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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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上的粥有点儿凉了，锦蕊送去厨房里热了热，又端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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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0 _- b3 Z2 H4 u2 q# ^+ n. Y　　穆连潇小口小口喂杜云萝用了粥，又请了冯医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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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自己也知道，情绪起伏对孩子无益，可她刚才根本控制不住，这会儿平静下来，不免就有些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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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医婆仔细替杜云萝诊脉，道：“娘子，孩子状况不错，你平日里照顾得很好，往后这几个月，也要像之前那般，切莫再大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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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J" z3 X8 g2 z4 B2 d　　杜云萝吸着鼻子点头。

　　穆连潇送了冯医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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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f1 x! \" [1 F0 Q0 a　　冯医婆前回就见过穆连潇了，她不知对方身份，只晓得是在山峪关里当兵的，一两个月也难得回宣城一趟。

　　“公子，”冯医婆压着声，道，“娘子有身孕时，脾气难免起伏古怪，你千万别跟她计较，她说什么，只管应下就好，别再招她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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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T5 X  r/ b. M2 ~　　见冯医婆误会他惹了杜云萝伤心，穆连潇面色微酡，却也没解释，只是道：“我知道了，不会再让她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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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医婆走后，穆连潇转身回了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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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M: a7 L( ]( o　　锦蕊退了出去，把里头留给他们两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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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 V; ^9 Z( B7 ?. ^; m5 _　　杜云萝的眼睛还有些红，直直望着穆连潇，像只无助又可怜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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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潇在她身边坐下，替她理了理散落下的额发，道：“云萝，这么怕一个人？那我留你在宣城……”

1 j! _$ z' d' ]4 U) ~  t# |( w0 h- B　　杜云萝赶忙摇了摇头，嗫道：“比一个人留在京城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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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说要把你送回去，”穆连潇忍俊不禁，杜云萝的反应太过可爱，沉重的心情猝然散了大半，“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让你回去。”

" u! {4 i" o6 v: h! _　　杜云萝紧紧抿着唇，眨了眨眼睛。

4 P( |& H: I1 V- @! N" M　　“马上就十月了，山峪关那里，腊月前我就能回来，等过了上元再去，”穆连潇耐心数给杜云萝听，“你元月底二月初临盆，等孩子生下来了，就不是一个人了。所以，再忍耐几个月，恩？

) }# f5 x: |# K" c8 O( }: ]# [3 C5 J4 v　　不要担心大姨他们，我等下去大伯父那里问一问，有消息了就来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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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重重颔首。

　　她是叫那个梦境给吓着了，内心深处的恐惧才会一股脑儿地翻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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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平静后，倒是安稳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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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d" b7 Z4 R　　几十年风雨，从前的那辈子不是白活的，她很清楚自己的性格，也知道自己的长短处。

　　她是胆小，是怯弱，但她并不悲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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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认定了目标，选择了自己要走的路，杜云萝就会咬着牙走下去。

+ t; ]/ g/ R' P  p　　低头抚了抚肚子，孕妇情绪不稳，还真不是说说的呢。

9 e: D# l* t; O- y　　厢房外头，杨氏快步而来。

　　之前她就来过一回，晓得穆连潇在里头和杜云萝说话，杨氏就先回去了。

　　这会儿得了些消息，又匆匆过来。

　　锦蕊报了一声，穆连潇来给杨氏开了门。

　　杨氏笑盈盈走到床边，指了指杜云萝的眼睛：“怎么还跟小时候似的，说哭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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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y; V5 K; u　　杜云萝讪讪笑了，杨氏记忆中的她的小时候，杜云萝自己是半点儿想不起来了。

　　“我有好消息告诉你，”杨氏话一出口，就见杜云萝整个人都僵了僵，紧张地看着她，杨氏浅笑，“刚刚进城的一对老夫妻说，云茹他们应当还在良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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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杏眸圆睁，道：“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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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U3 N' G& ]. p- v　　杨氏颔首：“那老夫妻是来宣城探亲的，刚入岭东地界的时候就跟云茹他们结伴而行，老夫妻没有打听云茹他们的身份，只晓得这一家子也是到宣城来的，小娃儿就叫意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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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该是一道入宣城的，可到良县时，意姐儿水土不服，哭闹得厉害，他们就想在良县多住两日，那老夫妻就先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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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j0 G; ?1 F  \& [# @! J. s3 R　　杜云萝听完，长长出了一口气。

第385章 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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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l5 {3 L- ?0 B$ A　　外头雨声不止，屋里的气氛却一点点明朗起来。

- b/ _# ]) @1 _  v" c) l" v: s　　杨氏笑容温和，关切道：“我晓得你们姐妹感情好，但你也该顾忌自己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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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B5 Y0 q$ X0 D# d* p' I( i8 R　　双身子的人了，别再跟小孩儿似的，咧着嘴就哭，把世子都给吓了一跳。

　　还好冯医婆说你一切都好，你记得，便是为了我们，也要保重身子，若是云茹知道你为她哭成这样，她会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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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揉了揉红肿的眼睛，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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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氏又关照了杜云萝几句，转身出去了。

　　穆连潇坐回到床前，刮了刮杜云萝的鼻尖：“这下子放心了吗？”

: I5 M7 X3 D; S4 R" l6 q4 D8 i( z　　杜云萝眼眸一转，嗔道：“没见到大姐之前，还有些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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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说了会儿话，杜云萝有些犯困，便又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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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D" L9 _. k* g　　这场雨下到了第二天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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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停了之后，官道疏通的工作也顺利了许多。

6 b7 c% ], }' ^  c7 U% D5 r! b　　杜云萝一直盼着杜云茹一家的到来，可直到穆连潇要回山峪关去了，官道也没有全部疏通。

　　又等了五日，城中恢复了往日景象，而杜云茹和邵元洲总算入了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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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衙里来传信时，杜云萝刚刚歇了午觉起身，闻言片刻不想耽搁，催着锦蕊给她梳头更衣，坐着小轿到了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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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8 d- ^3 V$ L2 x4 V　　入了后院，绕到杨氏屋前时，杜云萝就听到了里头的说话声。

　　杜云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一如记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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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a) b/ X0 M( g; m7 z  B: c　　杜云萝一下子雀跃起来，快步走了进去：“大姐。”

　　“你可慢些！”杜云茹叫她唬了一跳，赶紧过来扶她，“怎么还是咋咋呼呼的？”

　　杜云萝抱着杜云茹不肯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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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o$ z" ^! @9 x6 m9 r3 w/ z0 N　　杜云茹面色通红，又不敢推她，叫她嘻嘻闹闹了一通，姐妹两人这才落了座。

; `  e' b% Y2 j  q4 y9 J$ j　　杜云萝看到了被杨氏抱在怀里的意姐儿。
2 r/ T1 J1 I( g9 b& P, q4 g9 l# C
7 @% m  H2 H9 J9 r: p0 q" s2 U　　半年多未见，意姐儿长大了不少，一双大眼睛晶亮亮的，张着嘴直乐呵，露出了两颗尖尖的小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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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 ]) g$ w9 J4 n0 X9 L! L　　杜云萝叫她逗乐了，伸手抱了过来，狠狠亲了一口。

　　“听说路上水土不服了？”杜云萝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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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茹点头：“别看她现在精神，前些日子，整日里又哭又闹的，也亏得她哭闹，我们才没叫雨水堵在半途。”

" R3 N4 z% G9 u7 h6 I2 V　　颜氏带了刚睡醒的端哥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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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哥儿盯着意姐儿直看。

　　颜氏柔声与他道：“端哥儿，这是妹妹。”

　　端哥儿咯咯笑了起来，摇摇晃晃走到意姐儿跟前，摊开了小手，露出手心里的一颗饴糖：“好吃的。”

: q- D" J/ W! l" \$ k1 V　　杜云萝扑哧笑出了声。

8 m  {( X, C1 V' B　　大人们说话，小孩子嘻嘻哈哈热闹，谁也没闹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就见两个孩子流着哈喇子自顾自乐。

; y* j( x$ Z/ |: K　　杜云茹掩唇直笑，目光落在杜云萝的肚子上：“还有四个月？”

6 \3 l0 z8 \# Q! h# X9 _) ~　　杜云萝点头。

  j1 d5 }+ J1 W) B　　杜云茹和邵元洲打算在宣城住上五六日，再去赴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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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1 \% n0 F2 Q( X3 J3 ]! F1 F　　邵元洲读书在行，当父母官就是头一回了，他又是外来人，对临谷、对岭东完全不了解，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向杜怀让打听打听。

  G/ P. ~  }' [2 \3 x　　杜云茹则空闲许多，翌日一早，就带着意姐儿来了桂树胡同。

　　院子虽小，但收拾得整齐精细，杜云茹前后看了看，便放下心来，道：“家里最担心的就是你在岭东住不惯吃不惯。”

2 U/ c/ h6 P( |$ z; ?5 q6 j% N+ ^　　“哪里这么娇贵了？”杜云萝撇嘴。

" o3 M0 y& @& |　　“你什么时候不娇贵了？从小就娇滴滴的。”杜云茹点了点妹妹的眉心，“就是仗着我们宠你，在家里有祖父祖母，在这儿有世子和大伯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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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穆连潇宠她，这话杜云萝爱听，忙不迭点头。

　　杜云茹拿她的厚脸皮一点办法都没有，干脆与她说了旁的事体。

! [8 X" `* R  u+ Z7 j$ h　　“侯府里知道你怀上了吧？二房既然算计着你，就算他们的手伸不到岭东来，你自己也要注意着些。”杜云茹郑重道，“你那乡君大姑姐，我离京的时候，她已经定了婚期了，来年开春嫁去平阳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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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皱了皱眉头。

0 _0 S0 p/ t, z  `0 V3 C3 t　　穆连慧要嫁人了，嫁给一个她们都知道会早早殒命的人，杜云萝看不透，可就像杜云茹说的，不管如何，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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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练氏和穆元谋，杜云萝不信那两人会对岭东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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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让穆连潇在此地建功立业，让她生下儿子来，穆元谋多年的谋划都要付之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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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7 l* n: d  B) o4 l) X　　可他们要如何插手到岭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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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K) U! t+ I% X5 r8 D　　在北疆时，还有穆连诚和穆连喻可以对穆连潇下手，在山峪关，要倚靠谁？

% U, R3 f$ h8 M1 u& R9 i) Q9 r　　“你注意归注意，别搞得自个儿苦大仇深的，孕中还是开朗些好。”杜云茹指了指她的肚子。

　　杜云萝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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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茹挑了些高兴事说与杜云萝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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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老太爷的身体好了许多，开春时就能站起来了，只是躺得时间久了，脚上使不上劲，还没有办法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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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家上下的意思，是让老太爷量力而行，毕竟年纪不小了，又是从偏枯之症当中救回来了，就算是不能走路，能坐着和儿孙们说说话，就已经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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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偏甄老太爷不肯认输，他还想遛鸟唱曲儿，坚持着练习走路。

% q! I! J5 b# F, s　　“我启程前正好收到桐城来的信，外祖父已经能从内室里走到明间了。”杜云茹笑着道。

- n! t6 W& ?- _2 `  F7 Z　　杜云萝眼中满满都是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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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茹又提了景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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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8 T3 @. a% G8 Z6 s$ R! d　　廖氏去国公府看望廖姨娘时，吃了老公爷夫人一顿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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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毓之不见踪影，国公府苦寻不着，直到收到了家书，叶毓之说自己在黄大将军麾下。

2 |) ]3 r1 ~3 z; _' u; [　　老公爷气得不行，只是人都在岭东了，哪里还能抓回去。

　　叶毓之是为朝廷效力戍守边关，景国公府无论出于什么目的把他带回京城，都能被言官参上一本，在圣上跟前交代不过去。

$ A' t. _5 }' N+ S! H　　气极恼极，却又没有办法，国公府就把这笔账算在了廖氏和穆连潇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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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6 m# y! x. p　　廖氏懒得理老公爷夫人，不过就是吃些嘴巴亏，不痛不痒的，只要叶毓之能混出个名堂来，还怕往后没有回敬老公爷夫人的时候？

　　“真真是没事找事，”杜云茹摇了摇头，“三妹妹听她婆母提过，说是慈宁宫里也烦景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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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眨了眨眼睛，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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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太后怎么可能不烦景国公府，她简直是烦透了了。

第386章 嘴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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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太后的脾气，杜云萝多少还是知道的。

　　当初老公爷为了捧杀，给安冉求了封号，等于是利用了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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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W: X: V! ~# p& E　　皇太后看明白了，岂会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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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s: l* Z: h) o4 P2 y　　若景国公府能粉饰太平也就算了，偏偏不依不饶，皇太后丢了脸面，干脆在安冉县主出阁前添妆，也算是表明了自身态度。

- X$ O6 W/ H+ }3 I, h) x1 u6 d　　原本，这事体在安冉县主出嫁之后就算过去了，谁知老公爷夫人差点害得安冉小产。

+ H4 _+ ], }  I% t; B* Q4 K& D　　恩荣伯的姑母是先帝的四妃，颇为受宠，与皇太后、皇太妃也算亲厚，当年殉了先帝，凭着这层关系，恩荣伯夫人也能在慈宁宫里说两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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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8 m* t# Z8 Q, V　　恩荣伯夫人去掉几滴眼泪，事关子嗣，安冉与恩荣伯府也没什么过错，全是景国公老夫人惹出来的事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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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n9 L$ o/ l$ H) A4 q" t  c　　当日在国公府亲眼目睹的人不少，多多少少传扬开了，慈宁宫里愈发烦景国公府了。

　　这次叶毓之“失踪”，圣上肯定知道了原委，若非宫里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黄大将军做事也为难。

　　皇太后自诩公平公允，她与皇太妃姐妹和睦，待先帝的其他子女亦宽厚仁义，诚王李源父子在慈宁宫、在御前的地位不输瑞王父子。

　　皇太后尚且如此，老公爷夫妇对庶出的叶毓之和安冉的打压与慈宁宫背道而驰，皇太后不烦他们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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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A8 S' }. k　　说到了慈宁宫，杜云茹又提起了一桩事，皇太后想让李豫娶她的娘家的外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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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抿唇，她记得，前世也是如此的。

　　这才是聪明的做法。

1 ?9 {( S+ @  T+ }5 K* `, s　　李豫的出身摆在那儿，京中与之相配的贵女说多也不多，皇太后往自己娘家挑人，不算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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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E: K- Q- d( Z( D　　一来以示宠爱和器重，二来，不松不紧地把诚王府捏着手中，只要诚王父子忠君，彼此都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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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 D" {. N　　挑出来的那位姑娘性格开朗，模样出挑，很受李豫喜欢。

　　印象里，来年夏日里，李豫就会完婚了。

　　絮絮说了些京中事体，姐妹两人也就散了。

5 ~( x: p+ P; Y. O　　杜云茹夫妇在宣城停留了几日，依着计划去了临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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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行之前，杜云茹又仔仔细细叮嘱杜云萝:“身子是最要紧的，一定要保重，后几个月难熬，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我和你姐夫今年过年不回京城，等府衙封印了，我再来宣城看你。

6 w9 Z8 _& T+ Q　　记着，乖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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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m' L1 l4 l3 [' l$ O! y3 t; _　　杜云萝咯咯直笑:“姐姐不愧是当了母亲的人，这般婆婆妈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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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 Q) N2 d' ]$ ^　　杜云茹啐了一口:“你再过几个月，也要变成婆婆妈妈了。小没良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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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 Y- n" T5 ?+ b: B9 N# U8 V　　送走了杜云茹夫妇，杜云萝的生活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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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的盼头就是快些到腊月，那样，穆连潇就能回来了。

　　山裕关的深秋萧瑟，站住城墙之上，黄沙一望无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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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过半，突然就降了一场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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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潇换防回来，疏影与他说话时张口就是一团白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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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这里比北疆还冷。”疏影一面说，一面伸手接过了穆连潇的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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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1 b+ s% h, Z9 G+ w1 |) O: {8 }　　疏影又要接长枪，穆连潇握在手中，道:“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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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 O% K& G( x  e; H; a1 X) A9 m* [- w　　搬了把杌子，穆连潇在院子里坐下，手中一块帕子，认真擦拭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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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把长枪陪伴过穆元策，长年使用，没有让它变得陈旧，反而更加锐利。

9 {/ l/ X  n4 B　　饮过血的枪头银光奕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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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n, g# h1 F6 J, E- {　　穆连潇擦得很仔细，待擦拭干净，他站起身来随意舞了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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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起了杜云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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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来岭东的路上，因着大雪被困在驿馆里，穆连潇舞枪给她看，杜云萝欢喜的样子，穆连潇一直都记得。

　　只要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是杜云萝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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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6 ]6 x4 K, ]　　她就娉娉婷婷地站在庑廊下，杏眸里全是他，喜欢、爱慕、迷恋，那些情绪直白地展露在他的面前，让他的心也跟着她雀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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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n9 I  K　　穆连潇徐徐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都无法抑制住他滚烫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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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真的很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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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潇解下了腰间的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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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蓝色的缎子绣了金钱蟒，一针一线都是杜云萝的手艺，他翻来覆去瞧了瞧，才从里头取出了一颗圆润的珠子。

* |1 v5 [6 {! H" u4 d　　这颗珍珠是杜云萝的，当年穆连潇在法音寺捡到之后就一直留在身边。

7 t1 i/ m$ O7 V3 w7 F, J　　他的指腹细细摩挲着温润的珍珠，不知不觉间，缓缓勾起唇角，笑了。

　　自从当日拾起，就再也舍不得放开，就想将她护在身边，疼她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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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o! l$ D; L　　也不知道他的珍珠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了……

　　宣城之中的杜云萝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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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金宝家的问道:“夫人可是着凉了？这几日突然转冷了，可要当心身子。”

　　杜云萝笑着摇头:“没有着凉。”

! U" E1 s# y; a* y　　一旁的锦蕊扑哧笑了:“那就是世子在想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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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说法让杜云萝很是满意，她笑盈盈地颔首，夸道:“锦蕊儿的嘴真甜，我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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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笑作一团。

　　正说笑着，外头有人禀了一声，说是府衙里来人了。

0 O3 a9 ]6 V3 C　　锦蕊把人请了进来，杜云萝一看，是杨氏身边的潘妈妈。

9 N0 V! _1 @, V1 K3 F! O1 j　　潘妈妈请了安，喜气洋洋地道:“奴婢来给姑奶奶报喜的，我们大奶奶有喜了。”

　　杜云萝眼前一亮，喜道:“大嫂怀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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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妈妈一个劲地点头:“都说孩子都是成群结伴的，我们奶奶的这一胎啊，定是跟着姑奶奶的肚子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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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哈哈笑了起来:“今儿个是抹了蜜了吗？一个说话比一个甜。”

4 T7 G3 b% O" D* `3 }$ Y& a( ~: Y8 F　　杜云萝又问了些颜氏状况，潘妈妈一一答了。

　　准备了轿子，杜云萝过府去看颜氏。

, M, k2 ?$ Y; K4 D' R$ H" w* D1 s6 ]3 v　　歪在榻子上的颜氏眼睛通红，笑容满面，似是喜极而泣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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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4 a0 ^- w" k; s　　自打生了端哥儿，颜氏的肚子就一直没有动静，虽然已经有了儿子，但颜氏心里还是焦急的。

# ^0 U* d9 q6 S9 {" t　　这份焦急，她无法向杨氏开口，也不能对杜云韬说，就一直闷在心里。

　　杜云萝隐约有些感觉，颜氏看她的肚子的目光格外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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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担心她的情绪会影响到杜云萝，颜氏才半个字都没有吐露过。

+ O* O# M1 e! E' O' [2 m5 o　　如今得偿所愿，颜氏当真是高兴坏了，胸中郁闷哭了出来，整个人都荣光焕发。

　　杨氏亦是高兴，琢磨着给京中去信:“正好与年礼一并送回去。”

　　杜云萝听杨氏提及，才恍然想起已经到了要准备年礼的时候了。

第387章 木雕

　　杜云萝对岭东的特产不算熟悉，就干脆跟着杨氏采买。

　　杨氏在宣城多年，无论是种类还是品质，她心中都有一本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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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G8 n$ k. r$ z, R9 Y# F/ g　　杜云萝笑着与杨氏道：“有大伯娘领路，我可算是躲懒了。”

　　杨氏搂着她笑个不停。

　　等准备好了年礼，杜云萝便使人往京中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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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R  d# f. {8 o9 |8 |　　今年岭东下雪早，往京城去的路已经有些难行的，好在时间还算充裕，慢慢运回去，应当能赶在腊月里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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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的年礼刚刚送出，定远侯府给她送来的东西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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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l( A) m6 N. K　　来的是葛嬷嬷的男人钟德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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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德兴年纪不小了，这一路辛苦，他看起来有些疲惫。

　　杜云萝接过了单子，简单看了眼，以料子药材为主，还有不少亦保存的食材，也一并送了来。

　　其中有一整条火腿，是宫里赐下来的贡品，周氏知道穆连潇喜欢，就干脆送来了。

　　杜云萝问了些京中情况，晓得吴老太君和周氏一切都好，她的心就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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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德兴还带来了周氏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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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U1 o5 o, b" |6 n7 z, C　　周氏的字很是端正漂亮，与寻常妇人不同，她的落笔很是大气。

  @8 i! }  F, C) p5 A$ B  N0 \　　信上说了些府中事体，让杜云萝好好养胎生产，莫要担心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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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看了信，心中便有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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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德兴送了东西，便启程回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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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T$ Y( y2 {& L9 D　　杜云萝的肚子一日比一日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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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7 ~- s8 @! X* g% @' E　　“前头几个月长得那么慢，叫我好生心急，现在，”杜云萝睨了眼肚子，“我恨不能长得慢些，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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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请脉的冯医婆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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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金宝家的道：“再过些日子，会越发大的，好在要入冬了，您在屋里多歇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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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医婆调整了安胎的方子，道：“娘子，虽说肚子重，但您每日还是要走上几步。”

: {! `: q8 h& X+ Q0 D* o6 a　　杜云萝弯着眼儿，笑着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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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累再沉，那也是她和穆连潇的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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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7 g  I) g: A8 ~* r9 \. r3 o) a　　只要能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现在吃些苦头又算得了什么？

　　这些苦处，比起前世痛苦，不过九牛一毛。

" W6 c; m8 M4 b4 M2 m8 _　　杜云萝肚子发沉，颜氏吐得昏天暗地，有一回差点吓着端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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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  _$ z% l. c6 g2 n" p& n　　杜云萝也见识了两回，比她当初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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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3 ?, k9 t& A7 u% A6 |- K　　颜氏喘着气道：“这小子能折腾，我生端哥儿的时候，能吃能睡，根本不吐，他倒是好了，这才刚来就折腾我。”

　　杨氏看着瘦下去的儿媳妇，委实心疼，仔细与她调养。

　　好在颜氏是二胎，自己心中也有数，咬咬牙坚持过这头几个月，后头就能舒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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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 q' e& W: \- V) G　　十一月里，小院里就烧起了地火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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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头隔三差五落一场雪，地上积得不多，出行却不像春夏时方便了。

　　杜云萝犹豫着要不要让九溪去山峪关。

2 m9 _& I( x. `6 G5 \) o6 T8 }) I　　城中行走已经不便，去山峪关的路定是愈发难行，九溪年纪小，虽然这一年往来宣城和山峪关多次，杜云萝还是会有些担忧。

: d, r5 W; c+ G　　九溪不曾去，疏影却来了。

$ w: T2 X  m% M. [1 g　　杜云萝听了洪金宝家的来禀，不由瞪大了眼睛：“他怎么来了？”

0 b+ {1 Y  A* t7 Y" @, f　　“是世子让他来的，说是有东西带给夫人。”洪金宝家的笑着道。

　　杜云萝让疏影进来。

　　疏影行了礼，从怀中掏出个用帕子包裹的东西，交给了锦蕊。

1 e# ]% j8 L  e3 T　　锦蕊接了过来，层层打开。
3 X6 B4 Y) n1 |; t3 B( q
; J- K& c7 T, j: t% B# Y6 p　　杜云萝好奇看着，直到里头的东西露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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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z% M, l2 n　　是一尊木头雕刻的人像，杜云萝只看了一眼，耳根子就不禁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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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不是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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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 p* f7 ]3 v/ j. K# e　　她赶紧取了过来，双手捧在胸前，不叫旁人看仔细，又问疏影：“这是世子雕的？”

　　疏影颔首：“夫人，这是爷亲手雕的。”

5 N3 h2 F% U- ]- A+ v8 d　　杜云萝的眼角微扬，笑意盈盈：“世子身子如何？什么时候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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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0 |: S! U, l8 }9 L0 m" a　　“世子一切安好，说是让夫人莫要担忧，若无意外，应当是在月末回府。”疏影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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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1 m/ T. M& |$ o: q$ d) g　　月末？

　　杜云萝转了转眸子，那岂不是还有半个月就能回来了？

  K* k& u6 N4 L3 |; |: @　　既然只剩半个月了，怎么还让疏影跑一趟，这人像等他回来时，亲手交给她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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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抿着唇想，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丝念头。

+ u8 C% D, n0 _3 Q) ?% B7 |0 {　　原来……

, o- Z8 }- ~3 d% t- l0 J2 L　　原来是记着她的生辰呀。

　　连她自个儿都忘了，看来，明日里有长生面吃了。

; f; {; t6 k$ C5 k4 `$ g　　杜云萝心里甜滋滋的，让锦蕊去准备了纸墨。

　　坐在大案前，闻着浓郁墨香，杜云萝仔细端详起了那尊人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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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梳着姑娘家的发型，垂手站着，身姿窈窕，面容娇俏，尤其是那双眼睛，分明是尊木雕，杜云萝都觉得那眼睛水汪汪的。

　　跟她像极了。

　　她想起了那曾经刻过的两只花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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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是端午龙舟上穆连潇擂鼓的身影，一个是穆连潇英姿飒爽驭马而行。

　　下刀之时步步小心，才能雕刻出她心中的穆连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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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k5 Z: Q0 c3 t) F8 \" l/ }3 Q9 |) Y　　此刻她的心情，与当时穆连潇看那两只花瓜时的心情是一样吧。

　　就如同，穆连潇雕刻时的心境，也与那时的她相同。

　　想着念着，眼前全是那个人的笑容，才能雕得如此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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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A+ ?; U" [* C: T7 }　　杜云萝忍不住弯了唇角，原来，她在穆连潇的眼中是这个样子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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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真招人喜欢，她自己都忍不住喜欢上了。

　　杜云萝把人像放在了案边，提起笔，沾了沾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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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5 }0 @% Y0 f6 _　　她想下笔，可心中满满的，满得几乎要溢出来了，她就不知道该写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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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1 u- q3 T  y; Y　　想说的实在太多了。

　　她的身子，她的肚子，从每日只有清晨才会滚来滚去，到现在猛然间就会小小闹一番动静；说京城里周氏送了料子来，她和底下人一道，给孩子做了不少小衣；说那一条大火腿，她已经尝过一点儿了，熬汤时撒上两片，鲜得舌头都想吞进去；明明有太多的话要说，落笔时却又觉得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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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了撕，撕了写，最后只留下一句话。

. B# d# v7 W2 U, t2 I　　杜云萝吹干了，装进了信封，交给疏影带回去。

　　疏影没有停留，急匆匆赶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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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潇练完功，就见疏影从外头回来，他赶忙问起了宣城里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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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 Y  U0 D( b　　疏影把信交给了穆连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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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1 \$ B9 o2 w. O1 d　　穆连潇捏在手中，很薄，似乎里头就只有一张纸，这和以前杜云萝与他写信的习惯相去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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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u# V$ P* J6 y, c　　打开了信，取出来一看，穆连潇失笑，果真就只有一张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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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2 S& K$ B, h3 T　　而信上短短的两句话，让他的笑容倏然温柔，含情脉脉。

0 }" I7 ?7 a" Y, C7 V/ p2 y　　她说：我好想你，早些回来。

第388章 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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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是叫肚子里的小东西给踢醒的。

3 ]3 z) D5 Z3 n　　这几个月以来，这是他踢得最用力的一次，力气大到杜云萝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4 i; g, L5 L0 ~　　她没有急着起来，而是躺在床上缓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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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头已经大亮了，白光透过了幔帐，连床内都亮了起来。

7 W% P& l! w# e　　杜云萝伸手探了探内侧，摸到了那尊人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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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u3 v' W' C$ X+ u) K4 V: b　　她太过喜欢了，昨夜里连睡觉时都想摆在身边。

　　指腹擦过木雕，它被打磨得光亮，一点也不觉得刺手，杜云萝捧在眼前细细看，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直到双手酸了，她才把人像放下，双手一撑，慢吞吞坐起身来。

, l$ [" R/ ~% `5 u　　锦蕊听见动静，笑着把幔帐挂在了床头的铜勾上：“夫人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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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Y$ t" {. G  X　　杜云萝眯了眯眼睛，没有幔帐挡着，外头实在太亮了。

　　锦蕊留意到了杜云萝的动作，道：“昨夜里落了大雪，现在都积起来了，刚刚开了太阳，这才刺眼了。

" @5 S+ Z1 J* E! }$ f1 {  c0 V: C/ c　　杜云萝趿了鞋子下床，没顾上梳洗，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了。

: l# n/ S" w( R2 I8 W　　银装素裹。

% @: o# u! t& c" o* l% \　　院子里的积雪已经清扫成堆，屋檐上还是雪白一片，寒风扑面而来，冲散了一室热气。

　　一时之间，杜云萝倒也不觉得冷，反而是神清气爽。

8 {! r0 c% O# O9 `: q- U　　锦蕊怕她冻着，催着她梳洗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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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是杜云萝的生辰，早上除了米糕之外，还有一碗长生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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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喝了一口甜汤，整个人都舒坦了：“我自个儿不记得，还当你们也忘了。”

& }1 a9 A! s" u" Y& i( f　　锦岚捂着嘴直笑：“世子记得，奴婢们哪里敢忘。”

　　杜云萝笑意深深，穆连潇把她存在心中，就比打翻了糖罐子都甜了。

　　许是肚子大了的原因，杜云萝的胃口极好，一碗长生面下肚，又吃了几块清甜的米糕，剥了一只鸡蛋。

0 o1 E* T4 ~& ]　　锦蕊担心她腻味，夹了两筷酱菜片儿给杜云萝压一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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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0 ?) j! p8 l. c! s0 \! b　　白日里，府衙里也送来了不少东西贺她的生辰，又使了轿子接她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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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氏亲自来迎她，牵着她的手，道：“这样的好日子，可没有让你一个人过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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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依着杨氏，笑道：“就晓得您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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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一道去看颜氏。

; J/ o8 L7 [1 m: L9 f7 k/ C3 e　　颜氏刚刚止了吐，整个人精神并不好。

' G! a: M3 X1 p5 p1 I　　嘴里含着颗酸梅，颜氏柔柔道：“五姑要不要尝一颗？”

　　杜云萝赶忙摆手：“我尝不得酸。”

　　颜氏便作罢了，道：“你说，为什么女人怀了孕，嘴巴就这么挑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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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前阵子喜欢甜口，这几日爱了酸，等下个月只怕是要吃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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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折腾来折腾去的，倒是把厨娘们累得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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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忍俊不禁，歪着头想了想：“可不就是如此，我也闹不明白，怎么生个孩子，我十多年的口味都变了。”

　　杨氏捏了捏杜云萝的脸颊，笑话道：“你哪儿变了？还不是一样糖糖糖，给你一个糖罐子就乐呵呵的。

　　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哭闹起来不肯吃饭，扯着嗓子就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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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m# ?% l& I- P( c　　老太太叫你哭怕了，拿筷子沾了些糖喂你，立刻就老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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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氏扑哧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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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w/ @: c" W, y　　杜云萝虽然不记得那些事体，叫杨氏一说，也忍不住笑，撒娇似的往杨氏怀里钻。

! c# ?; g. ?. i+ i　　杨氏搂着她，叹道：“看着你，我就想起了云瑚。

　　你这二姐姐，说是要等温彧考中了再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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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1 T+ \4 u　　我倒不怕温彧不中，我是怕他中了之后就外放，云瑚跟着她去任上，这大着肚子谁来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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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r. Z; ^2 v" R# [　　她在京中，还有娘家这么多人看着，也有她大嫂顶着，真的去了任上，她头一胎，我想想都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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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信里没少让老太太劝她，偏她实心眼，不听我的。”

　　杨氏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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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看得出来，杨氏待庶女是真的掏心掏肺的。

　　颜氏和杜云萝一道宽慰了杨氏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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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Q, L* i0 u/ {* h  m　　杨氏按了按眼角泪花，摆手道：“今儿个是云萝的生辰，我们不说那个小没良心的。”

　　中午时，杨氏备了一桌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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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5 n& L; Y. f3 m, `3 \8 L　　家中两个孕妇，忌口的东西多，备的都是她们能吃又爱吃的东西。

9 x" r8 @0 ?) W' z" [  k+ s0 H　　只是苦了杜怀让和杜云韬，一桌子又酸又甜的，实在不合大老爷们的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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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x; I- K  o7 Q8 }　　不过，家里添人丁是好事，他们心情愉悦，吃东西又不似女人挑剔，这顿饭吃得和乐融融。

　　杜云萝在傍晚时回了桂树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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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k' t3 y5 O- x: h: N8 M# G　　巷口挤了几辆马车，等他们挪了挪，她的轿子才堪堪过去。

　　杜云萝隔着轿子问洪金宝家的：“怎么回事呀？”

　　洪金宝家的道：“听说是新搬来的，家里底子厚，所有的家具都一并带了来，刚刚搬家具呢，这才堵上了。”

6 N3 v$ Y3 j; ^. C7 A　　杜云萝咋舌。

9 B9 u5 H0 g* n8 C4 b2 Q　　见过长途跋涉还讲究的，但讲究到这个份上的，也实属少见了。

　　夜里入眠，杜云萝渐渐翻不动身了，早上醒来时，不说腰背，连双腿都发沉。

3 f& K1 n: b0 Q% Q5 G　　锦蕊每日里都替她按压，杜云萝这才稍稍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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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m$ C/ ^5 I/ F2 K1 @; N( V　　冯医婆叫她时不时走一走，可杜云萝只在园子里走上一圈，就有些气喘吁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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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饶是如此，杜云萝也听从冯医婆和杨氏的说法，不躲懒歪在榻子上不动作。

　　杨氏来与杜云萝商议奶娘的事体。

: h1 R( b) x) N: a　　大房虽在岭东多年，但家生子的数量远不及京中。

  w) H6 [6 N  L# w- h# x- P　　这会儿刚生产的和马上要临门的妇人不多，杜云萝也不用怕挑花了眼。

9 O8 |, E% M3 }　　能让杨氏挑出来的都是忠心耿耿的人，图的就是一个信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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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商议着定了三个，就等杜云萝生产之后，看看孩子愿意喝谁的奶水。

9 l1 k; L, L: B9 u9 s' O" a% D2 p: X　　到了月末，杨氏忙碌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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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八时府衙要在城门口施粥，往年有颜氏给杨氏打下手，今年杨氏独自操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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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 z& u* b9 Y9 C　　腊月里要准备的事体多，铺子庄子又要奉帐，杜云萝便留在桂树胡同里，也不去府衙给杨氏添事了。

　　洪金宝家的与杜云萝商议着腊月里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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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C' c2 y; |# h8 d　　远在岭东，祭祀不及京中讲究，但也马虎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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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底下人都得力，杜云萝也不费什么力气。

　　眼看着月底越来越近，杜云萝就有点儿坐立难安了。

　　疏影说过，穆连潇会在月末回宣城，她日日盼着，怎么还不见人影呢。

　　心里记挂着，这日子就过得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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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腊月初二，穆连潇才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家中。

第389章 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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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 o) Q: y& g. B7 ^　　杜云萝歇了午觉起来，一面用点心一面与锦蕊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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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4 g0 Z/ y1 J0 c% a) P　　十一月末时每日里都急着盼着，等真的入了腊月里，杜云萝整个人又都踏实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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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不过就这么几日了。

　　锦蕊笑盈盈道：“刚才大太太使人送了些庄子里新鲜送来的蛋子和果蔬。

　　大太太这些时日里忙碌，也就顾不上打马吊了。

" j3 T) `2 T' r& ]' P  L　　底下人都说笑呢，夫人和大奶奶都挺着大肚子，等过年时，大太太可寻不到人凑桌了。”

( O9 ?1 m7 d( e$ Z+ ^　　杜云萝擦了擦手，正要说什么，就听见外头一阵脚步声。

　　她的眼睛霎时亮了起来。

* E! }1 S! t  o- E( I5 U! V　　如今行动不便，不能一有什么动静就迎出去，杜云萝只能慢慢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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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0 z) x; p  i* N　　帘子撩起，露出穆连潇的身影，杜云萝的笑容愈发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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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h% \- F- I$ J  X　　锦蕊催着厨房里备热水姜汤，杜云萝上下仔细打量穆连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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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隔着半间屋子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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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V. Z4 e: E! G, y: V: I: I　　杜云萝没有上前，穆连潇风尘仆仆的，她便是要帮忙，他也不肯叫她脏了手。

　　穆连潇的目光落在了杜云萝的肚子上。

　　这些日子未见，那肚子隆得越发高了，原本娇俏小巧的人，叫这肚子一衬，显得有些臃肿。

$ ~1 ~& j* v1 C$ ~, i8 b　　穆连潇冲杜云萝笑了笑：“别站着了，怪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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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 ?. h' `& H0 J8 G7 i　　杜云萝扑哧，低头抚了抚肚子，是挺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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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 p- E! N9 B0 D  T　　穆连潇梳洗了一番，整个人精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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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T1 c3 i, w9 q4 N) `　　在榻子边坐下，伸手把杜云萝搂在怀中，穆连潇俯首在她脖颈处深深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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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1 r. q, \) r) v7 M　　熟悉的胭脂香气让他踏实了下来。

# k: N/ y5 |0 y/ _3 y　　杜云萝不舍得推开他，反手抱住了穆连潇的腰身，低声唤他：“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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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p" T. z3 N% f5 ~& d; B2 I　　穆连潇应了一声，许久才松开，手上用力，让杜云萝坐在了他的腿上。

　　如此一来，杜云萝的重量就越发明显了。

0 {: H3 E% S/ O5 S( |, w　　她比之前重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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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潇并不觉得沉，他还抱得动她，在杜云萝的耳垂上轻轻啄了一口，他道：“云萝，想你了。”

　　杜云萝笑了，她又何尝不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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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原以为，你前两日就能回来了。”杜云萝柔声道。

　　“原是该回来了，”穆连潇刚一开口，覆在杜云萝肚子上的手就感受到一股劲道，他的心思一下子全转了过去，眉梢眼中全是惊喜，“云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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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知道，是肚子里的小东西不甘寂寞，刚才不轻不重踢了他的父亲一脚。

　　力道不算重，杜云萝也不觉得痛，可这对于穆连潇来说，是第一次这般清晰地感觉到了孩子，他的声音都不由的微微发颤。

　　“你回来了，他高兴呗。”杜云萝莞尔。

　　穆连潇挑眉，几分得意几分喜悦：“是个聪明的。”

　　说起了孩子，两人都忘了之前的话题。

　　杜云萝絮絮说着这阵子身体的变化，说这孩子力气不小，有几次猛得一踢，让她直不起腰来，又说小东西贪吃，她现在下午和睡前都要加一顿点心，还是觉得饿得慌。

　　穆连潇听得格外仔细，杜云萝软软糯糯的声音甜极了，落在心头，像抹了蜜似的。

　　说完了自己的肚子，又说起了颜氏，说到了临谷的杜云茹给她寄来的信。

" l* @& R* R6 `　　杜云茹夫妇已经定了要来宣城过年，临谷离宣城不远，即便是大冬天马车走得慢，也就四五日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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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O7 e2 V+ j. B　　他们在府衙封印之后出发，能在除夕之前入城，在宣城里住上十来日，再回临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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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伯娘高兴，说是好久没热热闹闹过年了。”提起杨氏，杜云萝拍了拍脑袋，唤了锦蕊，让她使人去府衙里报个信，也免得家里惦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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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 I" s6 ?. P' p　　杜云萝靠在穆连潇的怀中，半抬着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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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 T9 m: c7 e0 o( Q　　樱唇嗫嗫，穆连潇的眸子沉沉，低下头去吻她。

/ y6 V. S( @# p! [　　唇齿相交，杜云萝的气息叫他全席卷了去，一时有些透不过来，刚要伸手推他，就听见外头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是鞭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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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如其来，吓了杜云萝一跳。

　　穆连潇箍着她，一面顺着她的脊背一下下安抚，一面吩咐外间伺候的人出去瞧瞧。

( K# m, j6 ?$ S" S% n% _- [+ H　　没一会儿，锦蕊便进来回话。

8 V6 c" d% j; Z% A1 G2 ~　　“就前头胡同口那一家子，今日里搬进来，就放了鞭炮。”锦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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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r9 K0 O7 Q2 J+ P　　穆连潇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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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解释与他听：“就咱们胡同的第一家，我生辰那日搬的家具。

　　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来头，桌椅大案，连拔步床都是整个搬来了，我瞧了一眼，做工精细极了，是有钱人家。

: |" o$ `3 e, K  ?  J% m9 A) H　　这都半个多月，我当他们已经住进来了，原来是今日才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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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真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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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先搬了家具，隔上半月一月住进来的，多是看重风水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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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时辰做什么，事事都算得明明白白。

　　不似杜云萝和穆连潇，匆匆到了岭东，匆匆定了院子，匆匆就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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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鞭炮响了许久才歇，又隔了半个时辰，那家使了个婆子过来。

　　洪金宝家的去瞧了。

　　那婆子模样端正，举止大方，是南方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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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4 J9 A% e1 Q　　她送来了一套绣功出众的掌上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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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那婆子说，主家是江南的商贾，因着是腊月里搬家，也就不宴请左右邻居了，等过年时再下帖子，周全礼数。”洪金宝家的道。

8 h+ o& V6 `  u5 t4 A% ]  P  E　　杜云萝颔首，让洪金宝家的把礼物收到了库房里。

8 @( Z) D0 v" w8 l( s5 T　　腊八一早，院子里摆了香案烛台，简单祭了祖，也算是全了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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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j4 G! k* h% K, ]$ |# d5 J) c　　厨房里熬了一整夜的腊八粥，杜云萝让人送去了府衙。

　　坐在桌前用了些粥，穆连潇晓得杜云萝喜欢桂圆花生，就全挑出来拨到她碗中。

　　杜云萝咯咯笑他：“都给了我，你吃的哪里还算是腊八粥？”

　　穆连潇笑了。

5 u0 C5 }1 u* ?1 h　　“世子，”杜云萝支着下巴看他，“我是头一年不在京中过腊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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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n* j8 o, b" J8 u+ o& R# I　　穆连潇放下勺子，叹道：“我是第二回。”
　　
　　杜云萝的心思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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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一回，就是永安十三年，穆连潇从北疆迎灵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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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是随口一说，不想却触动到了穆连潇，杜云萝抿了抿唇，一时惴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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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4 x3 m, m4 y　　倒是穆连潇笑了，道：“无妨。我就是在想，京中今日开祠堂祭祖，二哥也应该回到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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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3 a' w+ l" n7 x6 D　　杜云萝缓缓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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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诚会回京，穆连喻应当还是在北疆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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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房做事细致，岭东情况未明，他们不会在吴老太君的眼皮子底下胡乱生事。

　　定远侯府的这个年，不管底下是怎样的暗涌，明面上，还是太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