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妙偶天成》作者： 冬天的柳叶

第三百七十章 乌龙

0 g0 C+ x+ r% `+ T& V( f6 M% b* T% q    是安郡王！

7 b5 h! j! L4 d$ Y; j# T2 G( o    前一世的安郡王，应该在两年前，就死于永王别庄的那场刺杀事件，可这一世，因为有他的干预，安郡王却活了下来！

1 s9 u4 G9 n/ I    所以君浩提前进京，是因为安郡王的关系吗？

    他们是至交好友，还是说，有更深的原因？

% w; |0 u+ s+ L8 v/ d" C. ^+ a# m    在锦鳞卫呆的久了，收集的往往是见不得光的情报，行的往往是暗地里的事，他习惯的想多了些，又把那暗卫叫回来：“去查一查，安郡王和君浩来往的情况。”

    经过千锤百炼的锦鳞卫暗卫，听到要查安郡王，面上并无任何变化，规规矩矩应了一声是，心中却有些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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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不知道安郡王遛鸟斗狗，吃喝玩乐无一不精，乃是京城一等一的老纨绔，这样的人，小麻烦不断，却没什么可以查访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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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一个优秀的暗卫，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而是要有绝对的执行力。

    暗卫退下后，罗天珵罕有的没了心情办公，站起来在屋内来回踱步，最后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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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6 @. f9 i: n+ ^( A3 E    “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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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3 g5 X9 V1 w3 E* X    路过的两个下属向他打招呼，他矜持地点点头，走出了衙署大门。

+ G  m; ~, E1 x; m    两个下属同时呼出一口气，其中一人道：“不知为何，近来觉得罗大人威严越发重了，也不知在家里时，他这个模样，会不会吓坏了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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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个人挤挤眼：“瞎操什么心，要我说。罗大人在家里恐怕就是笑多了，来了衙署才没力气笑的。”

    “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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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不知道，之前有段时日，罗大人三天两头要侍卫去买东西，不是五味斋的点心，就是张氏卤肉的烧猪，再不就是天客来的灌汤包，不是买给夫人吃的，还是买给自己吃的不成？”

    那人想了一下神情冷肃的罗大人啃猪蹄的形象。惊吓地摇了摇头。

& {3 }% G- w- t. p" ]    “都在扯些什么，这么闲，没有事情做了吗？”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

# f7 N& }  E4 Z8 ^    两个人心中一凛，忙低头道：“杜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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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8 y& y7 t$ i" s5 s    锦鳞卫与罗天珵分庭抗礼的另一位指挥同知杜彦生冷哼一声，越过二人大步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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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悄悄对视一眼，赶忙走了。

    杜彦生停住脚。回头看了一眼，脸色冷硬如冰。

    同是锦鳞卫指挥同知，就因为皇上的偏爱，他倒像个陪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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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别是——暗卫全被掌握在了罗天珵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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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1 O% S: @! Y4 y    因为是天子近臣，他也隐约明白昭丰帝的身体状况，别看现在昭丰帝上朝看着脸色不错，还有精神和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御史打擂台，其实从年初开始就服用秘药，他也是近来才得到的消息!

    一个靠服药来支撑上朝的皇帝，身体情况如何，可想而知了。在他估计，昭丰帝虽还算是壮年，也就是这三五年的事了，甚至更快也说不定。

    锦鳞卫这个部门。和其他部门大不相同，一旦新皇登基。第一个调整的就会是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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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王身体有疾，燕王德行有失，剩下的三位王爷中，秀王摆明了要当一个闲散王爷，桂王和辰王中，目前看来桂王的机会是最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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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w  d, h) R7 l& i    可是，夺嫡之争，步步惊心，风云诡谲，万一胜出的是辰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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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 k' E4 K/ y3 x% o    在辰王还是皇子时，他们算是有过过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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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彦生不愿多想往事，绷紧了唇角，大步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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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j4 |! ~- g. X# P2 P9 d    罗天珵立在街头，看着拦在面前的安郡王，很有种打晕了带走好好审问的冲动。

( b. G$ Y2 H5 p( k    他暗暗吸口气，看着嬉皮笑脸的安郡王问：“王爷有何事？”

* B! o7 [9 E% |, H' A    安郡王啪的一声，把折扇打开挥了挥，挑着嘴角笑道：“罗世子这话，可让本王伤心了，没有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 ^3 J8 K! g5 n2 L! X. Y- C4 d* Q    罗天珵盯着安郡王说话时吐出的白气，再瞥一眼他手中的折扇，嘴角微微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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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啦，罗世子，去陪本王喝一杯茶如何？”安郡王眨眨眼，故作神秘地道，“我发现了一处好地方，那里的茶是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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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天珵略微想了想，点头：“既然王爷相邀，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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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 a, q7 N- L% {- t    “走——”安郡王伸了手，搭在罗天珵肩膀上。

    罗天珵额角青筋跳了跳，干脆利落的退开一步甩开，然后道：“不知王爷想去何处？可要骑马？”

' D. ~1 H' t" P6 o    “哦，不用，那地方骑马不方便，我们走走吧。”

% u% B, m. N9 K* P! p  |    穿过几条街巷，罗天珵脚步有些迟疑。总觉得这里有些熟悉，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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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着一条长而窄的巷子往前走，转了个弯后，多了一条水渠。水渠同样是狭窄的，仅仅能没过脚踝，却浑浊看不见底，呈现出一种暗粉色，散发出脂粉香。

    看到这条水渠，罗天珵立刻想到这是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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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京城最盛名的风月街，这条水渠，是那些烟花女子梳妆后，懒得出去，打开了窗子，就把洗脸水倒了出来，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这么一条浅浅的水渠，称作胭脂渠。

. e0 B7 Y! s5 ^    前世，罗天珵当然是来过的，只是一来记忆有些遥远了，二来，这安郡王还真是个人才，这么偏僻的路，难为他怎么找得出来！

    罗天珵看着暗粉色的水渠嫌恶的不行，往里边躲了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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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9 q# C3 e1 t* Z    这样一躲，把安郡王露在了外边，他一个不小心踩空，一脚踏进了水渠里，虽然收回得快，鞋面还是沾染了污水，好在穿的是鹿皮靴，不至于像布鞋那样狼狈。

    安郡王却不在乎的一笑，自嘲道：“还没见到美人，倒先惹上胭脂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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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天珵心中却越发警觉起来，笑着道：“王爷让在下越发好奇了，这青天白日的，这街上哪来的美人？”

    安郡王啧啧道：“你看看你。这也太迫不及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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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1 V: ~  X3 _2 C9 K    罗天珵一个趔趄差点栽进胭脂渠。谁迫不及待了？不带这么侮辱人的啊！

    二人走走绕绕，最后进了一处宅子。

- b7 N9 B" m0 t5 B0 c0 F    那宅子外面瞧着普通，内里却别有洞天，占地颇广，曲径通幽，一座座小巧精致的绣楼掩映在花木间。

    二人进了一座装饰着牡丹图案的绣楼，有婢女笑意盈盈的迎上来，把二人引入内室，奉上香茗。

9 J7 Q8 x5 y( Y, u9 ~    茶香缭绕中。屏风后面的琵琶声忽然响起，轻拢慢捻，珠落玉盘，等渐渐归于无声时，一个怀抱琵琶的美人低首转了出来，粉颈微抬。娥眉颦笑，端的是一位佳人。

4 {7 Y0 @! K; P+ l- I. Q6 O1 |; M    见罗天珵没有反应，安郡王懒洋洋挥手，女子不发一言的福了福退下，箫声又起，片刻后。又是一位美人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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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 P% i+ _3 h1 A    这样来来去去足有十多个美人，各有千秋。令人眼花缭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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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n: k  g. |1 w2 T, g    见罗天珵拿出雪白的帕子拭汗，安郡王得意地笑了。

0 v- K3 l! g) {0 g  R3 N. C    到底年轻气盛，这么多莺莺燕燕一出，不信你能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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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T8 [, g# o/ X+ F- ]7 r6 I" V+ ]    “罗世子，感觉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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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天珵叹一声：“人太多，地方太小，闷的我头痛病都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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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J9 `* E7 q% ^    安郡王……

9 R9 {9 b. k7 V" H7 @) y1 g    他咬牙：“实话说了吧。罗世子，这些美人。我想和你换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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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 n; N, J* R" Q3 Y( F    “什么？”罗天珵冷下脸，条件反射的就从袖中抽出了匕首，等他反应过来时，匕首已经插在了那张名贵的花梨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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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匕首刀身浸没，只留匕首柄还在颤巍挝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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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郡王面色发白，不可思议的望着罗天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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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3 H5 ?8 S! n2 q; @    罗天珵恢复了理智，并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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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娘的，安郡王这个老混蛋，老畜生，莫非想拿这些破烂货，换他的皎皎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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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r4 N; J5 V0 q    “罗世子——”安郡王吞吞口水，“别激动，别激动，本王就是想要她去我府上一趟，实在不行，到时候还给你送回来也成啊，那些美人，我也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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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又把我当什么人？”罗天珵一字一顿，说出的话像冰箭，要是能射出去，安郡王此时恐怕已经成为一只千疮百孔的老刺猬了。

    他当然知道，以皎皎如今的身份，安郡王不可能把她抢回府，但这老东西居然敢打着春风一度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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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然，居然还直接找他交易来了，难道说，前世的绿帽现在还在闪耀着无形的光芒吗？

2 E0 y+ F2 B. M. i; l0 M$ k! |    被罗天珵这激烈的语气震住，安郡王干笑道：“罗世子别急啊，你听我说，其实本王也是为了一个朋友——

6 g1 L3 h) w9 F7 B, p    咔嚓一声，某人名为理智的那根弦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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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敢！”罗天珵伸出手，一下子揪住了安郡王的脖子，气息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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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这老王八是来给君浩当说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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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见了一面，就打皎皎的主意了，他早该想到的，那个淫棍，前世肯定就是这么无耻的纠缠皎皎，不然皎皎一个深宅妇人，怎么就和他在一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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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9 p/ B" o# X6 s: l    一定是这样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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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2 m) y: L) q( N) w% p6 X    罗天珵越想越气，手上也越收越紧。

: y7 m3 c4 ?0 B& C6 s    破空声响起，他带着安郡王一起跳来，顺势把安郡王挡在自己面前，用匕首抵住他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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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出现的两个暗卫有些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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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退下！”安郡王艰难的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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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_5 h6 I( I9 O$ M0 E    两个暗卫面面相觑，无声的潜伏了起来。

    因为这番动作，安郡王脖子得到了解放，他大口呼吸着缓解了一下喉咙的疼痛，欲哭无泪地道：“罗世子，你能不能把匕首放下啊，多大点事儿，值当的这么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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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刚落，就觉那匕首一抖，火辣辣的疼痛传来，安郡王差点哭了，气急败坏地质问：“罗世子，本王拿十多个上等的美人，找你换一个丫鬟，你至于吗？”

第三百七十一章 讨要阿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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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 w' O+ w- R( s" J    “丫鬟？哪个丫鬟？”罗天珵怔住了，收回了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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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U' d: a0 ~+ W* ]% i    安郡王摸了摸脖子，不满地道：“就是佳明县主身边叫阿鸾的那个丫鬟啊。我知道，这样有些唐突，可罗世子啊，你也不必为了一个丫鬟，就谋杀亲王吧？”

( k# u( l3 J8 L. |    这是他和君浩商量好的，先试试看，能不能直接把那丫鬟买过来，这样如果确认了她的身份，就不动声色的带回燕江去，到时候妥当安排一番，无人知道阿鸾在京城的往事，编上一个自幼体弱去山上修行的借口，还能不受人指点的当个大家闺秀，这样的话，就是将来的亲事也不受影响了。

    见罗天珵抿唇不语，安郡王嘶了一声，挤眉弄眼地道：“罗世子，该不会那丫鬟被你收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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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咳咳。”罗天珵被口水呛到，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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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w) `! K1 v/ l: t  J! m    “要是这样的话——”安郡王很有些为难，试探地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打发出去？”

0 s% g2 O* J1 h- n. T    罗天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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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说笑了，阿鸾是内子的贴身丫鬟，将来如何安排，是内子说了算，和在下并无半点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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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7 {3 M, R3 l3 E: b    一听阿鸾还是完璧之身，安郡王很为君浩高兴：“那就劳烦罗世子去问问佳明县主如何？你看，本王也不方便直接去问她。”

- Z8 c0 r: j' @! b( ~    算你识相！

9 u4 V4 z+ d2 m    罗天珵抿了抿唇角，本想犀利拒绝的，可转念一想，又有些得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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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e$ x, X" u) c9 y    要是皎皎知道，君浩才见了一面，就看中了她身边的丫鬟，对那家伙还有什么好印象？

6 E1 G& w( Y$ r1 c4 t    他故意流露出为难的表情：“阿鸾毕竟是内子身旁的大丫鬟，如果王爷那位朋友真的看中了她，在下还要回去问问内子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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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负责把这个事让皎皎知道，至于知道后皎皎放不放人，那就不管他的事了，说白了，只要媳妇对君浩印象恶劣，他也就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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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K! p5 O/ |( c- J# E# i) d    “好，好，那有劳罗世子了。”安郡王拍拍手，十数个美貌女子鱼贯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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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愣着干什么，好好伺候这位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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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十数个女子，见着罗天珵样貌气度，都知道他身份不同一般，难得的是年纪又轻，万一有那个福气，不说当个妾，就是养在外面当外室，也比现在迎来送往的日子强多了，当下媚眼斜飞，就靠了上去。

4 l) D' A" C4 H) \/ D  B    十多条白花花的胳膊向他伸来，罗天珵头皮都发麻了，冷喝一声：“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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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d+ ]" W* h7 ~4 K    “抱歉，在下闻不得脂粉味，各位姑娘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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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o6 x0 {" I5 w    其中一位黄衣女子眼珠一转，玉臂纤纤往他肩上搭去，娇声道：“公子说笑了，那胭脂渠都没把您吓跑，难道还怕了我们这些弱女子不成？要奴说，公子不是不喜欢胭脂味，是害羞吧——”

    话未说完，尾音就陡然拔高，变成了惊恐的叫声，围着的众女同样尖叫着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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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黄衣女子呆立当场，看着被削掉的一缕青丝飘飘荡荡的从眼前落下，最后落到原木地板上，仿佛还有生命似的动了动。

    她下意识看过去，那个俊美无俦的男子手持利刃，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仿佛看的就是地上那缕失去了生机的头发，寒星般的眸子中并无任何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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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衣女子终于忍不住，白眼一翻软软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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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C# k, p* c- P2 `' d8 H    她的昏倒，又吓得众女往旁边躲了躲，于是结结实实的摔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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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扑通倒地的声音传来，众女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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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郡王张大了嘴：“罗世子，你，你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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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 Z& J6 H2 S8 Y( S    罗天珵收起匕首，懒洋洋地道：“抱歉，在下一害羞，反应就有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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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9 D' M+ q2 i) n) Y' b    众女给跪了，这是哪里来的疯子，见到美人就害羞地抽匕首啊？

, m: ?0 C+ u+ E; m0 A2 `4 L    “罗世子反应好独特，呵呵呵呵……”安郡王挥挥手，“还傻杵着干什么，都下去吧。”

    哗啦一声，美人们瞬间跑个精光，比来时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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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g6 L# ]$ P) v2 {    看着还躺在地上的黄衣女子，安郡王抽了抽嘴角，心道你们可把这位也拖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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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c; f7 e8 d5 f  r5 A    正腹诽着，门吱呀一声开了，两个女子蹑手蹑脚的进来，一边往里走，一边拿眼瞄着罗天珵，见他无动于衷，迅速把倒霉的黄衣女子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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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a3 t) Z7 J' F  _    等出去后，其他女子围上来，七嘴八舌的赞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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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一位拖人的女子拿香帕擦了擦额头，抚着胸口道：“可吓死我了，那个杀神，真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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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衣女子悠悠转醒，咬了牙道：“姐妹们，取笔墨来，我给那位公子画一张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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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呦，黄英姐，都这样了，你还惦记着给他画像呢？莫非还想挂在自己房中，日日观摩不成？”

$ M& P/ n* p( [2 |    “就是，别自找不痛快了，人家摆明了看不起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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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J$ y0 g  j+ d    一个声音怯怯道：“不过那位公子这样，他的夫人倒是有福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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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5 p3 G, G1 A    “呸呸，他夫人有没有福气，关咱们什么事儿？我只知道他对咱们太恶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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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让黄衣女子下定了决心，咬牙切齿地道：“去拿，等我画完了就挂在门口，写着此人与狗不得入内！”

    这话当然是气话，众女笑嘻嘻地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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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内，安郡王端起茶杯：“罗世子，既然你看不上这些娇娘，那咱们还是喝茶吧。”

) k+ c( `1 o2 y) C) J% V7 i    “王爷既然有事相托，在下还是早些回去问一问吧，喝茶就不必了。王爷要是有兴趣，可以自便。”罗天珵站了起来，冲安郡王拱拱手。

    安郡王摇头笑道：“那就一起回吧，本王也没有兴致呢。”

9 O$ ~( Y: A# E    罗天珵一想，也对，安郡王只对有夫之妇有兴致，还是别难为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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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离开这风月之地，安郡王凝视着罗天珵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事情真是好玩了，以锦鳞卫的行事风格，罗世子竟然没有好奇他那位朋友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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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V$ C' o. Z    是真的不感兴趣，还是——早就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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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s; ^* M# n8 ~: p0 y) |" {  m    安郡王摸了摸下巴，折扇一挥，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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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n. k! C/ N    “今日怎么这么早就下衙了？”甄妙迎上来，两颊微红，还有些气喘。

    “在锻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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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Q) l7 K" K5 b* y/ T0 A3 R    “是呀，一日不练，骨头就硬了。”二人近来相处渐入佳境，甄妙像所有沉浸在爱情中的女子一样，娇笑着去挽他的手臂，随后动作一僵，一脸狐疑地打量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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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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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X! O3 g* X- g    甄妙挑了挑眉：“世子今日去哪了？”

    这么浓的脂粉味，他是扎进女人堆里了么？

    在这个年代，她只要不是白痴，也知道他从哪儿回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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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浸在爱情中的女人犯傻，其实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罗天珵几乎是出自男人的本能，要把去风月街的事遮掩过去：“安郡王请我去茶馆喝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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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s3 O# _4 k    等他说完，瞥见甄妙似笑非笑的眼神，才暗道一声糟了，亏他英明一世，怎么一下子忘了，皎皎的嗅觉异常灵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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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他以手抵唇，干咳了一声，飞快补充道，“就是去的地方比较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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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妙笑得意味深长：“是挺特殊的。”

# ?3 c5 S7 Q% `" P    罗天珵伸手揽过她：“好了，皎皎，我们只是说了些事儿，你还不信我吗？”

- j! [0 f+ H2 L0 _    “我倒是信的，不过你身上的脂粉味，也太浓了些，不知被哪个投怀送抱了。你，你当时就没什么反应？”

1 C; f, @# Q0 r5 m    她可是从书上看到，一个正常男人，如果突然有软玉温香在怀，在那女子足够养眼的情况下，不管有没有感情，那一瞬间都会有生理冲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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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8 E5 }# ~, A6 i4 c4 v4 [    “反应？”罗天珵有些意外甄妙的问题，不过很快就抽出匕首，得意地道，“她一靠上来，我就把她头发削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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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妙……

    好吧，她白担心了，她家夫君大人思路和正常男人从不在一个频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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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她也算捡到宝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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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皎皎，安郡王约我，是想让我跟你说个事儿。”

7 b( Q7 h% _5 M( V    “什么事儿？”甄妙有些不解，“安郡王找我能有什么事儿？”

; I/ E9 P% }, P5 e5 s" F    “他有个朋友，看中阿鸾了。”

    甄妙脸立刻沉了下来：“看中阿鸾？”

: t& _4 F2 D8 B' U1 Q" x    “是，所以想讨个人情，把阿鸾要走。”罗天珵摇摇头，叹道，“那人此举虽轻浮了些，不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说不定是真心喜欢阿鸾，那样的话，阿鸾也算有了个好归宿。”

    快点问吧，我立刻告诉你那个轻浮浪荡子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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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 i  G. F  r( b2 Z    甄妙狠狠瞪了罗天珵一眼：“好归宿？真是笑话了，且不说别的，就冲他是安郡王的朋友，就不可能是平头百姓，阿鸾虽好，奈何是奴籍，他讨了阿鸾去，是想要阿鸾给他铺床呢，还是叠被呢？撑死了，顶多是房宠妾罢了，将来色衰爱弛，阿鸾又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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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妙说的激动，没有注意到刚刚走到门口的阿鸾停住了脚，把这番话尽数听进了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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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g# m1 O3 C: x8 `5 i    罗天珵虽发觉了，却乐得不点破。

    甄妙渐渐回过味来：“安郡王什么朋友，怎么会知道阿鸾？”

    想了想，不由惊呼：“难道是在大福寺遇到的那位琴师？”

# p$ X3 E) D# p    “怎么这么惊讶？”

5 w6 j& E* e2 O; ^+ X" g5 C3 \3 P    甄妙冷笑一声：“也没什么，只是错把死鱼眼当珍珠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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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Z  [8 Y7 _5 V    罗天珵开怀大笑，第二日就给了安郡王答复。

    “那位夫人真的说，想要阿鸾，除非八抬大轿把她从国公府抬走？”君浩怔怔地问，忽觉头疼欲裂。

2 m& }- M( X) _0 Z# r9 Z" B/ A% {    支离破碎的记忆中，似乎有个女子问：“你可愿八抬大轿，把我从国公府抬走？”

第三百七十二章 再次见面

; E/ k) k9 |/ P: S5 W0 h    君浩脸色发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滚而落，顺着高挺的鼻梁滑入嘴角，显得痛苦难挨。

    安郡王拍了拍他：“君浩，咱不至于把自己逼成这样啊，实在不成，就把实情对罗世子他们说了呗，这样虽然对阿鸾有些影响，不过到时候好好商量一下，燕江又在千里之外，也不见得会走漏风声。”

    许久之后，君浩才从那种骤然的疼痛中醒过神来，拿手帕擦了汗，冲安郡王笑笑：“只得如此了，只是浩想见罗世子夫妇一面，免得他们心存疑虑。”

    安郡王连连点头：“这样也好，不然他们还以为本王打那小丫鬟的主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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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U& }2 r" z! Z% Q. U: Z# L& Z% k    罗天珵把帖子随意往桌子上一丢，表情阴沉。

' q; q6 w# C: _- _# D    君浩居然想见他们夫妇一面？他以为自己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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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 _+ w: U" j; H- r    他把那张精致暗花印染的帖子又拿起来看了一遍，不由冷笑。

    那人该不会打着声东击西的主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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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X4 \$ Z1 W1 G; Y    明着是讨要阿鸾，实际上，还是觊觎他的皎皎？

- r$ u8 U+ D: O9 G9 M    不过——现在皎皎对君浩只有嫌恶了，要是再有什么，只会让皎皎更加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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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天珵很为自己在第一时间就机智的坑了情敌一把表示得意，把帖子扔到地上。脚踩上去，离开了书房。

8 ~8 s# _) N& L! @- Z  z    “安郡王和他的朋友请我们吃饭？”甄妙果然一听到“安郡王”三个字就大为皱眉，“若是有事要说。找世子也就罢了，还要我出面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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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2 q6 o0 H; \- ?' W' g) F% l    说到这里，面色一沉：“他们该不会还打着阿鸾的主意吧？”

    罗天珵安抚地拍拍她的手：“皎皎，安郡王玩世不恭是出了名的，性子随心所欲，他们现在盯上了阿鸾，倒不如面对面的谈一谈。省得将来麻烦不断。”

& q$ v; Q* h' A/ e    希望安郡王和君浩再接再厉，让皎皎更厌恶一些。他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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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话——”甄妙想想安郡王的名声就头疼，于是点头，“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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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8 a  r! s3 Y    第二日，甄妙随意穿了一身能出门的衣裳。等了一会儿还不见罗天珵出来，问青黛：“世子呢？”

    “世子爷还在里面换衣裳。”

; G. T8 {& I3 W2 Z: y+ D- O2 c    “这都多久了，就是现做一身衣裳也够了吧？”甄妙起身去了更衣室。

+ s0 o6 c/ A" s, A3 [3 G' D    “世子，这是怎么回事儿？”看着大敞的几个箱子，还有满床榻的衣裳，甄妙吓一跳。

* I9 @0 }* A& y( a0 T9 a    罗天珵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不是没找到合适的衣裳嘛。”

: c$ B' y1 {6 N0 i- q5 |    甄妙翻了个白眼，随手捡起一件石青色银丝暗纹团花锦袍：“这件不挺好的吗？”

    “这件？”

    “是呀，你身材好，穿哪件都好看的。这件还显得人更精神些。”甄妙总觉得这种对话有些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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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是要和闺蜜出门逛街的节奏吗？

- ~7 e7 ]- Z' ~, U( S% r    罗天珵听到甄妙说他身材好，喜得翘起了嘴角，抱着那件锦袍就绕到屏风后面换衣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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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后一个翩翩佳公子走出来。含笑问甄妙：“如何？”

    “不错。”甄妙点头，随后狐疑地盯着罗天珵，“世子，我总觉得你今日有些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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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7 C. P) c9 Y    他平时根本不是讲究这些的人啊，要不是她提醒着，有时衣袍磨旧了还往身上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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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O, o+ a! d7 a* [% `* ~    “哪里奇怪了。出门见客，穿得太随意。岂不是太失礼了。”罗天珵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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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妙听了这理由，勉强点了点头，“那走吧。”

    罗天珵牵了她的手往外走，忽然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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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 @$ R+ V" l. Y2 Y$ s    “怎么了？”

( |: H$ J; `8 i    “咳咳，皎皎，你觉得我与安郡王那位琴师朋友，孰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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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f1 ?' Z4 F; v  [7 p: b& V    “咳咳咳咳。”甄妙激烈咳嗽起来，连眼泪都呛出来了。

    罗天珵忙抽出帕子替她擦拭，却被一把推开。

) r/ E4 A9 {% r2 v    甄妙往后退一步，警惕地盯着罗天珵：“你是何方妖孽，敢冒充我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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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5 l% Z: @: J6 m1 o    “皎皎——”罗天珵也觉得有些尴尬，耳根染了一层红润。

0 {6 \$ O& t9 j* M3 \    两人总算是出了门，等到了天客来时，安郡王和君浩已经喝了两盏茶了。

    罗天珵毫无愧疚之意地道：“出门稍稍耽误了点时间，让二位久等了。”

    安郡王了然地点头：“罗世子和佳明县主携手出来，花的时间久些也是难免的，本王有时候带着王妃出门，也是如此。”

    罗天珵面不改色心不跳：“王爷不怪罪就好。”

    甄妙忍不住扶额，背黑锅什么的，实在是太讨厌了！

    “这位是——”罗天珵终于把目光转向那身穿月白素面棉袍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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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浩同样望向他，在看清对方面容的一瞬间，顿觉心口一痛，踉跄的后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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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天珵面无表情，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君浩亦是如此。

5 ^- F% O3 h% `4 ~2 q0 X  t    二人视线胶着，仿佛有火花在视线交汇处噼噼啪啪的闪耀，任何人都不敢插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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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w! z6 C7 u    甄妙掩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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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6 _& A% i1 s8 j    完了，她说今早世子怎么这么反常呢，难不成，难不成是看上了这位君先生？

4 v( [' V9 n0 y3 z    这个年代，贵族男子养娈童和男宠不是什么新鲜事，甚至私下里，还被奉为一种时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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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看一眼风华绝代的君先生，甄妙小心肝都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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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5 K9 a. T* `& B    这男人，没事长这么好做什么？

2 T  l8 V5 O& _; j    感受到甄妙的视线，君浩缓缓移过目光，看清她眼中的嫌恶之意，微微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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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瞬间，明明不知道为什么，千万种滋味却涌上心头，他不由自主地张口，吐出两个字：“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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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天珵勃然色变，手一伸把甄妙拉在身后。面无表情盯着君浩，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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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说，君浩也有着前世记忆？

    安郡王早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哈哈笑道：“君浩，京城可不似你们重南民风开放，本王不是说了，要见礼的话，你该称呼佳明县主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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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2 n' o2 H' l5 D; q+ a    君浩已经恢复了云淡风轻的表情，却深深看了甄妙一眼，微微俯了身：“君浩见过佳明县主。”

% W2 G- w& j+ s, w) r! A/ F    他又转了身面向罗天珵：“见过罗世子。”

0 L! j" m4 T5 z. z- c( X! P    罗天珵挑了眉。淡淡道：“不必多礼了。”

    他看向安郡王：“王爷要有什么事，就说吧。佳明不方便一直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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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是这样的，那日在大福寺，我和君浩与佳明偶遇。君浩无意中发现佳明身边叫阿鸾的丫鬟，很像他失踪多年的表妹——”

& c8 G% M) {, {    听到“表妹”二字，甄妙从那种古怪的感觉中醒过神来：“王爷，您这话说得有些离奇吧？阿鸾如今也不过十四五岁，居然还能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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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目光落在君浩身上，却下意识地移开：“像这位君先生的表妹？”

8 Y5 }8 n! q( j. U* t    未等安郡王再开口，君浩就淡淡解释道：“浩的表妹，在十年前就走丢了，这些年一直在找。县主身边的阿鸾姑娘。与浩的姑母相貌有八分相似，浩才斗胆有此猜测，唐突了县主。请县主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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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r5 b* i/ s6 U& S    君浩垂下眼帘，认真赔罪，心中也在诧异刚刚那奇怪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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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鸾是我的贴身丫鬟，仅凭君先生只言片语，确实是有些让人难以相信。”甄妙冷淡地道。

    君浩只觉这样的冷淡，令他极为不适。却生生忍住了那异样感觉，平静地道：“凭证也是有的。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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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先生有话直说无妨，不必吞吞吐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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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Y4 n1 `4 P- t8 b7 l    “还是本王说吧，不过此事，罗世子不大方便听。”安郡王走到甄妙那里，悄悄说了一句话。

    甄妙瞪大了眼：“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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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郡王讪讪地笑：“反正那丫鬟就在你身边，想知道，回去一看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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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2 c1 S: U! _7 t! u! n  z    罗天珵耳聪目明，把那句话听了个清清楚楚，面上却半点不露，还故意问道：“王爷和内子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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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挑眉扫君浩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不知道有什么不方便听的，君先生告诉了王爷，却不能让在下听到？”

    甄妙一听，面带薄怒扫了君浩一眼。

    心道这人也忒不讲究，这样的事儿，居然说给安郡王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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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浩看过来，眼中满是难懂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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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S6 u% Q! i0 C& K8 c    甄妙微怔，别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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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7 k* d, H4 L6 u$ m/ v    “那我和内子就先回去了，回头再给王爷和君先生答复。”罗天珵牵着甄妙的手，大步离去。

- O8 {) K2 P) K1 b1 Z2 Y' L    雅间内，只剩了安郡王和君浩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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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郡王眨眨眼：“君浩，你是怎么知道佳明县主闺名的？”

    “佳明县主的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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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呀，佳明县主姓甄，单名一个妙字。”

    君浩心砰砰跳动起来，原来妙儿，是她的闺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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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为什么能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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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4 v1 ]# h" u; N: M# q* s    自打来了京城，不，是在大福寺的那次相遇开始，他就踏进了一团迷雾中，变得不像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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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佳明县主，是不是能替他拨开云雾的那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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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3 [; t: B1 s: ^! H0 e- l1 m    可是，他一定要寻找答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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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妙回了府，立刻叫来了阿鸾。

    “阿鸾，你身上，可有什么胎记？”

( v5 {( N$ H. D- b    阿鸾有些惊讶，随后脸微红，还是回道：“大奶奶，婢子身上有一块半月形的胎记，在……在左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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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4 O! F( V$ C+ m5 Y6 `4 B- K0 s0 k: o; N    甄妙怔了怔，好一会儿，长长叹道：“阿鸾啊，你也成了别人的表妹了！”

2 u+ @( ]  o2 I9 }; a    阿鸾扑通一声跪下：“大奶奶，婢子不懂您的意思，是不是……是不是有人想讨了婢子去？”

    她身子深深俯下，磕头：“大奶奶，婢子不想离开您，去伺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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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2 l' @6 d0 O    甄妙表情有些复杂：“你——”

/ Q! [( n6 s+ K4 ]5 q2 S1 F    “是，那日您和世子爷的对话，婢子都听到了。婢子不想给别人当通房，如果可能，婢子想像紫苏姐姐那样以后当个管事娘子，若不然，情愿和白芍姐姐一样，一辈子伺候大奶奶好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阿鸾认亲

' H% ?! p; R, R) [: a7 L) n% F    “阿鸾，你起来说话。”

# ?& W) F5 R8 a# H" B    阿鸾站了起来，眼圈微红，星光点点，越发显得容色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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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妙就想起出了绛珠的事后，罗天珵那一番调查来。

" G* ~! B# ?1 E+ X- B9 ?% H2 u    原来阿鸾竟是被当做瘦马培养的，只是后来不知怎么逃了出来，辗转落在了常在大户人家行走的赵婆子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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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4 n/ A6 \1 _9 L! z/ b( z4 Y    赵牙婆在京城颇有些名气，无论是歌童舞女，厨娘绣娘，还是粗细婢女，在她那里都能挑到合心意的。

    这人虽圆滑老道，却也有一个底线，不做那青楼里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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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3 u8 L+ @* l) z9 Y' B( Z4 }    也是因此，以阿鸾的姿色，才能逃过一劫，最终到了甄妙身边。

    因为阿鸾被当成瘦马培养的那段特殊经历，罗天珵特意对甄妙说了，就是看她的意思，若是介意的话，就寻个由头打发出去。

" ^8 H, B* d  z6 l) b    “阿鸾，你今年也有十五了吧？”

' M" X" I! p" J3 R+ S    “是，再过一个月，就是婢子的十五岁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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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9 g* d. `/ B9 S* E+ \" b5 Z    “到时候，就在咱院子里，给你摆酒庆贺一下，十五岁生辰，可是大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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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f. Y' X  Y4 J8 {. J9 A    “大奶奶，阿鸾一个婢女，哪讲究这些，您可千万别费心了。”

    甄妙瞧着花骨朵一般的阿鸾，叹了口气：“阿鸾啊，以后你恐怕就不是婢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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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1 H, p8 w* E6 B9 M6 F    “大奶奶！”阿鸾脸色发白。又要跪下，被甄妙一把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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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坐着，咱们好好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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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鸾坐在小杌子上。只沾了小半边，身子微微前倾，双手交叠聆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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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妙心里不是滋味。

6 f, j2 x# Y+ {2 J1 m" |6 U9 \2 X    还记得阿鸾刚到了身边时，虽然已经显出不俗的容貌，可瘦瘦小小的，哪像现在亭亭玉立，袅娜风流。

- m  b$ M# w6 P  |% r    她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大丫鬟啊。就这么成了别人的表妹了！

4 V& Y4 {# ]+ V9 S    甄妙心里对君浩又恼了一分，暗暗唾了一口。才道：“阿鸾，四五岁时的事儿，你多少记得一些吧？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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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鸾心中惊惧，对甄妙的话不敢当儿戏。认真想了想道：“记不大清楚了，只记得家门前有一条河，河两岸种了许多樱花。到了三月时节，阿爹就带着我和阿娘在河边散步，还用樱花枝编了花冠给我和阿娘戴。那河面上，落满了樱花瓣，像一条花河，特别特别的漂亮，记忆中。那个时节，总是有许多人去那里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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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j1 N! s% a2 \! h. G% ?4 S    说到这里，阿鸾皱了皱眉：“好像那一年。阿娘生了个弟弟，弟弟病了，阿爹和阿娘陪他，家中仆人带我去看花灯……”

1 y+ r5 E5 P: v    阿鸾猛然摇头：“实在记不起别的了，不知怎么，就只想起这些。连姓甚名谁都忘了。”

    再后来，就是那段被当成瘦马调教的不堪岁月。那段人生对她来说就是一段噩梦，实在不愿回忆，更怕暴露出来毁了现在安静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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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6 K% C7 S3 A( O7 a( l# `    听到这里，甄妙心中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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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承认，阿鸾恐怕还真是那位君先生的表妹了。

    听安郡王的意思，那位君先生也是世族出身，姑母嫁的也不是寻常百姓，要是这样说来，尽管不舍，对阿鸾其实也算是一桩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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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阿鸾胡思乱想，又怕认错了空欢喜一场，甄妙安抚道：“你放心，我身边的丫鬟，除非自己有那个心思，不然是绝不会给人当妾的。”

    阿鸾这才松了口气，心怀疑虑的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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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屏退了伺候的丫鬟，对罗天珵把阿鸾的零星回忆说了：“虽然听着差不多，可这事定要慎重一些。万一那人是骗子，就害了阿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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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天珵听了心情大悦：“对，不能让阿鸾被骗子哄了去。皎皎你放心，此事就交给我去查探吧。”

0 p6 L$ c, u- I) X+ Q0 Z    甄妙又忍不住道：“不过也不能生生错过了，毕竟对阿鸾来说，能重新回到父母身旁，做回自己，是天大的好事。”

. A9 |1 k% q; v) @7 n8 k    罗天珵迟疑了一下，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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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是想寻个由头，把君浩打发了，他可不想皎皎跟那人扯上什么联系，哪怕是因为一个丫鬟也不行，不过既然皎皎这样想，还是依了她吧。

% L+ o- r! C1 P$ B    他现在明白，喜爱一个人，不是仗着这份喜爱，打着为她好的名义替她去决定一切，而是尽可能的让她称心如意。

) d' w% d" q5 R4 K    罗天珵又约见了安郡王，提出来，一块小小的胎记说明不了什么，如果想认回阿鸾，燕江要派人来。

    安郡王一口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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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6 a. P7 k) Z1 r  v    按着安郡王提到的情况，他又派了暗卫南下去查。

    转眼就到了腊月，外面滴水成冰，新装的玻璃窗子上是自然形成的冰晶花纹，在火盆的暖意下，渐渐融化成一条条水线，雀儿正麻利的擦着窗子，冻得双手通红。

( k: h2 M  `, }6 e9 o+ P1 v    甄妙喊她：“雀儿，不必擦了，来暖暖手。”

    “嗳，就好了。”雀儿擦完，跑过来伸手取暖。

! P; q# F3 U: s% q; F    那只养得越发肥的白猫窝在甄妙怀里，懒洋洋看雀儿一眼，又低下了头，眯着眼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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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S- R' q4 q3 r3 {    “雀儿，你去跟白芍说，查一查阿鸾的生日是哪天，到时候在花厅里摆上两桌，大家凑在一起热闹热闹。”

    雀儿先是一怔，随后笑嘻嘻道：“好。”

! r  V% d" ]  w    她起了身，脚步轻快地走到门口，又扭过身，吐吐舌头道：“大奶奶偏心，只疼阿鸾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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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8 ~7 \7 b3 @( K2 k; |    帘子不知何时被掀起，罗天珵走了进来：“只疼阿鸾？”

    外面的寒气裹着这话一同问出，雀儿打了个寒颤，忙欠身一礼，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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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h, C. e; w    甄妙过来，接过他解下的大氅。抖了抖，随手搭在珊瑚衣架上，问：“今日回来的这么早？”

    罗天珵换了鞋子走进内室。接过甄妙递过来的暖茶喝了一口，道：“阿鸾的事儿，有消息了。”

    甄妙收回的手一顿。

    罗天珵心中略有些不爽快，看来还真像刚刚那个叫雀儿还是叫燕儿的小丫鬟说的，皎皎对阿鸾挺上心啊。

    “君浩有位小姑母嫁到了燕江王家，算是当地望族，确实如阿鸾描述的那样。有一条两岸种满了樱树的河从王家门前流过，当地人都叫落樱河。那王家七房在十年前丢了一个女童。只是对外一直死死瞒着，想来是盼着还能寻回来的。”罗天珵说到这里，看甄妙一眼，补充道。“王家七房现共有两子一女，长子如今刚十一岁，比阿鸾小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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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l$ M  O0 L. J& j0 d& [) r    “这么说，都对上了？”甄妙也不知道是该难过，还是为阿鸾高兴了。

' T/ f/ ~) ~: i    “那位君先生也写了信回去，王家七房夫妇已经动身北上了，想来再过十天半月就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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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妙听了，叹口气：“原本很舍不得阿鸾，现在。倒是由衷替她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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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还迫不及待的赶来，足见他们并没忘记丢失多年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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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鸾的生日就在三日后。她看着花厅里那些熟悉的面孔，还有笑意盈盈的甄妙，眼圈不由红了，哽咽道：“其实这生日，就是跟了赵婆婆的那一天，婢子哪来的福气。过这样体面的生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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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F  b+ \" B3 C; n5 R    她连姓甚名谁都忘了，哪还记得自己的生日。脱离虎口的那一日自此被她当做了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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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阿鸾，日后福气还大着呢。”甄妙笑道。

6 T: s) @7 k2 Y    自打紫苏嫁人后，阿鸾已经是大丫鬟，清风堂大大小小的丫鬟婆子都来凑热闹了，还有别的院子有脸面的仆人知道了，都带了贺礼赶过来，也不敢留下吃酒，放下礼物，说上几句好话，也就走了。

; E0 T9 @: Q3 B0 b! R    转过天来，甄妙就把罗天珵打听来的情况对她说了：“之前没提，是怕空欢喜一场，世子派人去查了，事情已经八九不离十，用不了多久，王家夫妇就要到了，提前告诉你，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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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奶奶，婢子不想离开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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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妙拉她起来：“傻丫头，别人再好，也没父母亲人好，脱了奴籍，将来也能嫁到好人家去。我倒是想留你，可惜又不能娶了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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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c. m6 l: k7 @/ ]  D8 @    阿鸾听了这话，破涕而笑。

& E0 K0 }+ t1 I, C  G7 Y7 U8 L    她退出去后，寻了当初顶了绛珠缺儿的木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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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B" l9 A' M1 u8 N* I% `9 n# K2 E/ G    “我冷眼看着，你是个老实的，性子又比雀儿多几分稳重，就想把那按捏穴道的一套手法教了你，以后要是我出去了，也好替我伺候大奶奶，不知你可愿意。”

/ }4 A6 j/ m; E. T- ]1 e( {6 x! P    木枝面露惊喜，连忙道谢道：“多谢阿鸾姐姐抬举，木枝当然愿意的。”

8 D# P7 P! _2 Y4 ?3 H    自此，阿鸾就一心一意地教起木枝来。

  U$ S0 y+ f/ ~7 @, a; s% Z) U1 B    这样又过了半个来月，王家夫妇已经到了京城，外边大雪纷飞，道路都结了冰，马车行得极慢。

. d  g" k% j5 k) e0 A& h    等到了地方，与安郡王寒暄几句，把王家夫妇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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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王君氏的那一眼，甄妙心中就道，是了，她定是阿鸾的母亲无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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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君氏看来只有三十岁许，完全就是阿鸾十几年之后的模样，要说二人没有血缘关系，都令人难以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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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 U8 ?' g: O; I    王家夫妇眼睛都落在甄妙身后的阿鸾脸上，王君氏更是激动的上前：“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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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z) _" }; c+ C- {  I    人的记忆，像是上了锁的匣子，有时候以为忘却了，可插入正确钥匙的那一瞬间，就会汹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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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1 {( t& L2 h  G: n    眼前妇人与记忆中那个模糊而温柔的妇人形象重合，阿鸾再顾不得其他，扑了过去：“阿娘——”

    甄妙几人起身离开，把独处的时间留给团聚的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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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2 x$ p# w/ T    等阿鸾重新出来了，她低声问：“如何，确定是你的爹娘没错么？”

    阿鸾红着脸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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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下的，就是安排阿鸾离开。

    没过两日，阿鸾要嫁人的消息就传开，丫鬟婆子们忙着送添箱礼，临出府那一日，阿鸾却来见了甄妙。

第三百七十四章 血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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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鸾，你再忸怩下去，就耽误吉时了。”甄妙笑盈盈望着阿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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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这个嫁人的安排自然是障眼法，可为了瞒过府内人，做戏总要做全套。

    阿鸾跪了下来，以额贴地：“大奶奶，阿鸾给您磕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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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5 C$ `+ A" N! d* |    她砰砰砰磕了三个头，随后站起来，把一个红绒布包塞给甄妙：“希望您和世子爷，恩爱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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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M9 l7 t8 R/ d8 a    说完，似乎生怕甄妙立刻打开来看，提着裙角飞快的跑了。

. ~# t$ c5 D/ [; s- Z7 H2 q1 \! f    等阿鸾在吹吹打打中出了国公府，听着周围丫鬟婆子欣羡的议论声，甄妙快步走回了房。

    罗天珵见她表情有些怅然，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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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舍不得？”

5 H4 }/ c8 J+ s1 e5 l/ u5 r    甄妙抬眸，撞进那深邃的目光里，不自觉说出了心里话：“阿鸾这几个丫鬟，陪着我，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和以后来的总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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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的艰难，不只是当时原主本身所面临的恶劣处境，更是她隔了无尽空间与时间，却不能对任何人吐露的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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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_( W5 o* d' H! [' O" N: X    甄妙拿起了那绒布红包，笑着道：“不知道阿鸾留下的是什么，当时看她那样子，奇怪得很。”

    罗天珵瞥了一眼，随意道：“瞧着像是一本小册子。”

    甄妙已经把那小册子拿了出来。墨香浓郁，显然是刚写成不久的，她心中更加好奇。立刻打开来看，随后手一抖，小册子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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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天珵弯腰去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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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 ?3 [4 x5 [- P6 _& P2 z    甄妙扑了过去：“放着，我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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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3 R+ ^; N  G8 \3 |    罗天珵点点头，趁甄妙松懈的时候，利落的捡了起来，笑道：“还是我替你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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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声嘎然而止。他盯着那小册子，脸微红。表情极为古怪。

$ Z( z5 T  Y) N. K4 R2 w    甄妙劈手夺了过去，怒视着他：“你看到了？”

3 [! W# p, j, I& H5 Z  W    “没，我什么也没看到！”罗天珵把小册子往甄妙怀里一塞，飞快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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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妙捏着小册子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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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9 ]- }  B/ h3 l+ v9 R5 o    阿鸾啊。你要教我如何锻炼那处，使其紧致如初的法子，就不能口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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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 F+ X9 P% g' H. f7 Q# @# V    甄妙自觉丢了大脸，心道这样一来，世子肯定在想，她整日和丫鬟们都在琢磨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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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饭时，因为有罗天珵在，她还有些不自在，埋了头一味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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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低下去。你脸都要塞进饭里了。”毕竟是男人，缓过来后，罗天珵反倒多了几分期待。

& V+ ?" b1 o8 e5 x* c+ l; h    “咳咳。我只是觉得今日的饭香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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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V; _" U  w    一旁的青鸽窜出来：“大奶奶，今日用的是碧梗水晶米，煮之前婢子还放了一勺油——”

. U5 B. d) o- U" G$ ^    罗天珵黑着脸：“青鸽，你还是出去吧。”

. U1 F( O! n6 m+ z. D) b$ A    “哎？”

    罗天珵勉强露出一个笑：“你今日做的饭好，去白芍那里领赏银吧。”

2 z0 N& B1 B1 w% d/ m2 ~3 w    青鸽脸蛋发亮：“谢世子爷。世子爷，大奶奶。婢子还做了一道芙蓉鸡蛋羹，一会儿给您二位端上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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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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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 ]& ~3 W, s    罗天珵差点摔了筷子。等青鸽走后，咬牙对甄妙道：“以后咱们用饭，不用那些多余的人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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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好不容易吃完了，甄妙松口气，忙站起来喊人来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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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V1 X* v" P1 g" F& L3 I    罗天珵不疾不徐的提醒道：“皎皎，那小册子上的法子，你记着试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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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没等甄妙反应过来，先闪出去了。

    这臭不要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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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0 ?$ p  L+ D* A0 E5 H: d9 o    甄妙转进内室，拿出那小册子就要毁尸灭迹，手顿了顿，到底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做贼心虚的看了四周一眼，悄悄打开了看了。

    等看了几遍已经能一字不差的背下来了，某人大义凛然的毁尸灭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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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现在虽还用不着，等将来生了孩子，说不准就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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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 V% z& C! c3 x    是夜，二人腻歪在一起，罗天珵稳了稳有些凌乱的呼吸，问：“皎皎，那个，你学了没？”

. l" t- Y1 [0 z    “什么？”

7 X4 d' J& w/ e" I    他略微动了动，声音有些低哑：“那册子……”

% v' U( k# Q9 C3 u    甄妙双手环着他的肩，指甲已经陷入那紧致光滑的肌肤里，强撑着道：“什么册子，我早烧了。”

! {) h& I. c/ P' V& ~; @    “烧了？”罗天珵停了下来，汗珠一颗颗滚落到身下人精致的锁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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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4 M  @# r* j' c    “自然是烧了，那样羞人的东西，留着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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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9 s& {3 k3 i    “烧了也好。”罗天珵低沉地笑，“你一定是记下来了。”

* F) i! P3 N! ]) ?- J+ |3 H    甄妙怔了怔，随后大怒：“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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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猜得这么准，还让不让人好好过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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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来了。”罗天珵紧紧箍住她纤细的腰肢，一阵疾风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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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毕，二人谁都没力气再收拾，也不想叫水，相拥着睡到了天明。

6 A0 k4 |, ^) O/ @5 l: S; |    很快就到了腊月底，罗四叔和三郎都从兵营赶了回来，国公府的人难得齐了。

: u7 j5 w2 f9 [: Y! Y" v0 K    天越发的冷，有的时候会一连下上数日的鹅毛大雪，已经传来消息，东城那边许多民居被大雪压垮了，灾民无处避寒，已经冻死了人。

    为此，昭丰帝还把东城兵马司指挥使狠狠训斥了一通，弄得其他四城指挥使人人自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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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o. k8 x- g3 m) ^) q) o$ o    一些大户人家开了粥棚施粥，镇国公府自然也不例外。

* T3 H: H7 L) y    施粥是善举，按例，银钱是不从公中出的，阖府上下，从主子到仆从，但凭心意和能力凑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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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妙手头宽裕，又怜惜灾民不易，出手就是五百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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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一来，别人还好说，同是少奶奶的田雪出的二十两银子就有些不够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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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9 b2 E% b+ l- `    田氏当场便道：“大郎媳妇出手真是大方。雪儿，你敬茶那日娘给你的玉镯子呢，也拿出来吧。你是当弟媳的，要多跟你大嫂学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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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E# \, Y2 ^5 J6 J    她心里恼恨甄妙出风头，又气田雪嫁妆薄，这样一说，既挑拨了两人的关系，还让人觉得甄妙不懂规矩。

    按着惯例，同辈份的人若是出银钱。都是看年长的兄嫂如何行事的，而体贴人的兄嫂。自该照顾弟妹们的能力。

7 H$ u6 L- G- u( h4 |/ @% m    田雪被田氏说的涨红了脸，伸手去褪手上戴的玉镯子，被甄妙拦住。

4 N7 N# Y2 w& X. ]    “二婶，您这话。侄媳可愧不敢当，我这五百两银子呢，是代表大房出的。”

    她笑着对老夫人道：“祖母，您不嫌我和世子出的少，就好了。”

    这样一说，就显得田氏那话有些无理取闹了，大房只有世子夫妇二人，甄妙是未来的国公府女主人，用田雪和她比较。反倒显得田氏心气太高了。

    老夫人看田氏一眼：“既是善举，看的不是出的银子多少，而是个人的能力。三郎媳妇出二十两也不算少了。哪有把婆婆的见面礼拿出来捐了的道理？”

( P, Y& ]) b, x- ?! Y6 K    田氏嘴唇抖了抖，干巴巴应了一声是。

    甄妙抚掌：“祖母说的是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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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9 v! K9 W* R) D6 f7 d    老夫人拿起捐款册子来看，当目光划过胡姨娘时，停了停，道：“胡姨娘这次还出了两百两银子，也算有心了。”

    说到这里。她放下册子，对甄妙道：“大郎媳妇。你四婶月份重了，恐怕没有精力顾着院子里，六郎那里，你当大嫂的多看顾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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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f9 V/ U2 r5 A6 u/ ]: u6 Q) u    “祖母放心，孙媳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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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0 B3 V4 x( \7 v+ `4 }) I+ ?    紧接着就到了大年三十，一大家子都聚在了花厅里吃年夜饭，摆了两桌，热热闹闹许久才散了。

    胡姨娘盯着桌子上的精致吃食，半点没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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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明明听说，那日老夫人是赞许了她的，怎么今年的年夜饭，依然是孤零零一个人用呢？

; F  [, E' {( y    在宝陵，逢年过节吃团圆饭，一般都会给侍妾单开一桌的，更别提她还有着七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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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f1 I7 m! p% r, S    现在可好，这样的时刻，她连和自己儿子呆在一起的机会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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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姨娘越想越不甘心，问心腹婆子：“前些日子给奇哥儿写的信，还没回信么？”

    心腹婆子劝道：“恐怕是风雪大，耽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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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过年了，奇哥儿一个人在宝陵也不知道怎么样。嬷嬷，我怎么觉着，自打进了京，奇哥儿就和我生分了呢？”

    “怎么会呢，太太你莫乱想，二少爷自小最听您的话了。”

" J' v8 K6 v& J' \0 F1 V    胡姨娘稍微放下心来，又问：“老爷呢，前边年夜饭也该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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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J: e; `+ u# n2 i6 B    心腹婆子迟疑一下，才道：“散了，说是要带着六少爷、七少爷一起守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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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0 A7 @* c! m: l9 E    胡姨娘狠狠扯着帕子，气得不停喘气：“这哪里是人过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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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Y% p6 y  U& b) J    她说着抚了抚小腹：“自打戚氏有了身孕，老爷让我服侍的次数也多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怀上。”

5 `; E% W/ g1 z, F# c    “太太还年轻，早晚还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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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9 C  _7 v    “嗯。”胡姨娘想着罗四叔虽说处处守着规矩，可和她在一起时，温柔并不比以前少，可见心里还是有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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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拿了香囊把玩，心腹婆子就道：“太太，虽然老爷之前吩咐过咱院子里的人少出去，可对您还是上心的。不说别的，就是这香，就不是公里分下来的，而是老爷亲自给您买的呢。”

    胡姨娘笑了：“他也就是这点好了。对了，等开了年，再派些人回去，把奇哥儿接到京城里来，顺便把精通妇人调养的张婆子一并带来。”

: j8 [: G: o, ]) J    正月的日子，总是忙忙碌碌就过了，到了月底时的一日，戚氏和嫣娘竟齐齐发作了。

5 Z1 Y+ v" ^9 H1 n. Q+ y$ V+ A    府上早就准备妥当，戚氏和嫣娘那边，各是两个接生婆子，四个助产婆子，这样折腾到天黑，戚氏先产下了一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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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9 s1 g# m8 I/ J- |' {9 O    罗四叔已经有两子，又得了嫡女，喜得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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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嫣娘身条纤细，又是头胎，生的就艰难些，直到第二日才产下了一个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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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子孙女各添了一个，老夫人大为高兴，自是厚赏了接生婆子们不提。

    可过了两日，忽然有丫鬟慌张来禀告：“老夫人，不好了，四夫人产后血崩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奇哥儿的信

( ]6 w7 f( q5 m6 R2 V4 E    “四夫人暴崩之症来势汹汹，小妇人已经尽力了。”

    老夫人听了，扶着拐杖的手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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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黑压压站了一群人，谁都没有出声，死一般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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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3 ]& I6 X% ?) X; r; k: z    罗四叔冲了进来，短短一日功夫，下巴上已经冒出一层青色胡茬。

$ O8 l( D3 |/ A  \/ m    “我夫人怎么样？”

' \; B3 J' ]0 j- P, ~. {3 Q/ V    纪娘子犹豫了一下道：“若是有擅长针灸的大夫，行金针止血之法，或许能先稳住，再寻固血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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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之所以犹豫，是因为擅长针灸的大夫几乎都是男子，可要止住产后血崩，有几个穴道的位置却是比较羞人的，这四夫人就是过了这道难关，将来也保不准会被婆母与丈夫嫌弃。甚至有的人家，为了女子清白，情愿人就这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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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3 c; @; v9 \- P    罗四叔只怔了一下，就道：“母亲，儿子这就去请徐院使。”

    太医署，伤寒杂病首推张院判，要论针灸之术，那就非徐院使莫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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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四，你莫乱了阵脚，还是让大郎去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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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e+ j4 N0 j% w    徐院使不是寻常太医，这个时候，说不准就被别人请了去，罗天珵出马的话，要比罗四叔可靠些。

    罗四叔明白这个道理，只得点了点头，重新回到戚氏那里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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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 `+ j5 @# s4 w5 k  K# P9 y5 X    戚氏脸色蜡黄，还没到二月的天，额头上都是汗。

    “老爷，这一次，我恐怕是不成了。”

    “别胡说。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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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 s4 f! n( b    戚氏摇摇头：“生死有命，要是注定妾身过不去这一关，那也是天意，老爷，您莫要自责，只是可怜了刚出生的孩子和六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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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茜娘！”罗四叔心中大恸。抓起戚氏的手摩挲着。“不会的，我们分别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团聚的。将来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老爷。”戚氏目光柔和几分，“妾身想求您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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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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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F; H2 |- @; Q# Y( Y6 K3 j    戚氏微微抬起了身子，凝视着罗四叔：“老爷，您失踪后。妾身等了您六年，万一我过不去这一关。能不能厚颜请您，也等上六年，再娶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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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9 c8 ?. n: z3 Q7 \    她知道这样的要求很无理，可她已经没有法子了。六郎还小，女儿更是才几天大，一旦继室很快进门。想要磋磨死两个年幼的孩子，再容易不过了。她怎么放得下心，只能以这份夫妻之情逼他许下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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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她催促。

    罗四叔本不愿去想那个结果，可也知道，这世上唯死别最无可奈何，为了让戚氏安心，握紧她的手，正色道：“你放心，以后不会再有继室的。”

: ~) C- Q( k2 F. @    阴差阳错之下，他先后有了两个妻子，实在不想再把别的女人拉进这趟浑水了。

    戚氏意外的瞪大了眼，随后摇摇头：“老爷，别这么说，没有个人帮你打点后院，还有将来儿女的交际嫁娶，是不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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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茜娘，你知道的，我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

    戚氏闭了闭眼，轻声道：“老爷，要是我走了，您暂时又不娶，一双儿女就养在老夫人身边吧，要是她老人家精力不济，就请大郎媳妇多多照看一下。”

( m" D, ~8 g+ `: ]    说到这里，戚氏笑了笑：“那孩子是个好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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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6 Z  C7 }. D3 o    老爷不再娶，有个身份那样特殊的胡姨娘在，她怎么放心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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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1 E, w# c) j' t  x9 w* y    老天，她为什么会面临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

    “好，都依你。”

( H& k( _! q* s: X% m    罗四叔低了头，脸贴在戚氏手上，濡湿一片。

    罗天珵抓着脸色发白的徐院使，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等徐院使进去后，老夫人问：“怎么徐院使脸色看起来不大好？”

7 c# W8 P0 k: U1 k4 |/ _    抓上马背直接飞奔过来的，脸色能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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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P% C$ {" x+ @0 L5 _6 I    罗天珵心中想着，面上不动声色：“许是路上颠簸了。”

    人是他从安郡王那里直接截过来的，过后还要去赔罪，一想到这个，就更堵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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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9 {% h  y# }$ j7 J0 a' ~    过了小半个时辰，在众人翘首以盼中，徐院使终于走了出来。

- A* \( ]2 ]1 g9 L+ y' x. i7 P    “徐院使，如何了？”

+ H* `$ P+ n  u, B% J$ e$ n# l& {! |* r    “血是暂且止住了，不过只能维持三日，之后每隔三日重新施针，三次后就药石无效了。下官看了那固本止崩汤的方子，并无问题，先给四夫人喝着，端看能不能调养过来吧。”

4 T' w! x6 O7 o7 G6 J    这就是听天由命的意思了，自来血崩之症成因复杂，是女人生产的又一道鬼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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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四叔的心渐渐凉了下去，等徐院使告辞了，他动作僵硬地来到戚氏门外。

    “夫人怎么样了？”

8 F3 }7 q/ m- f  z+ a8 I5 w    “夫人睡了。”

    他停住了脚，默默转了身去了园子。

    外边依旧寒风料峭，几株红梅孤立，花开如常。

" e" K, o: V2 }* v' w2 S    罗四叔立在梅树下许久，发梢肩头皆落了梅花瓣，沁染了一身梅香，整个人却越发孤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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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袭狐裘落在肩上：“老爷，当心冻坏了身子。”

& F3 M' }9 f( U; j: r  Q    罗四叔转过身去，有些意外：“梅娘，你怎么来了？”

5 E' {9 [% Y) C+ g/ N" ^/ I# P    胡姨娘有些委屈的咬了下唇，眼中水波微漾：“老爷之前说，让我院子里的人平时无事少出门，难道说，也包括我么？”

  w8 C- t2 |+ L7 B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罗四叔意兴阑珊，淡淡说了一句。

    他态度虽冷淡，胡姨娘心里却是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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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真的没想到，老天竟是站在她这边的，戚氏居然血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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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血崩可厉害得紧，要是戚氏没了，这四房，她总能想法子握在手心里！

$ y: s0 C0 A. \    “我听说夫人产后血崩，就想起当时生璋哥儿的情景了，放心不下，过来看看。”

    胡姨娘这么说，是想要罗四叔记得。她曾经也遇到过这样的险情，那怜惜总要给她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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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四叔听了，却忽然怔住，随后眼睛一亮，抓了胡姨娘的手腕：“梅娘，当初你产后血崩，有位逃难来的赤脚大夫。用一张土方子治好了你。当初那方子，我不是说要重金买下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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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9 Q* o& `  u4 e    听了这话，胡姨娘肠子都快悔青了。可在罗四叔的灼灼注视下，不得不回道：“老爷忘啦，当初那赤脚大夫说那是他祖传秘方，死活不卖的。当时我不是跟您提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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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四叔仔细回忆了一下，那时候他正在谈一笔要紧的生意。原本因为胡姨娘情况不大好就耽误了，等她稳定下来就匆匆赶去了，只是随便交代了一句，后来胡姨娘提了一下。也就作罢了。

  K* W2 ~! v! k9 X& {    罗四叔转身就走。

    “哎，老爷，您去哪儿——”

( V3 }7 S+ _1 y9 _6 D. f; S% y  `    罗四叔顾不得回头。匆匆撂下一句话：“我回宝陵，把那赤脚大夫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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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 \3 W  h- S' Q) ~    话未尽。人已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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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e0 Q+ z( p' c    胡姨娘立在梅树旁，咬了唇把数朵红梅揪下，用莹白如雪的指尖一点点碾碎了抛在地上，又用脚狠狠踩了踩，这才转回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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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摒退了屋内伺候的人，她坐在梳妆台前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拉开了最下层的抽屉，取出一个巴掌大小上着锁的小匣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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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匣子刻着缠枝莲花样，很是精致，她不知从何处又摸出一把小巧的钥匙，插进锁孔，叭的一声打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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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猩红的细绒布上，仔细叠放着一张信纸，纸已经有些泛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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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打开，认认真真看着那纸上所记的东西，直到光线昏暗下来，才把纸团成一团，起了身来到烛台前，移开灯罩点燃了灯，然后伸手，火舌瞬间吞没了泛黄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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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V9 u) _( |2 ^7 f  A' ~1 T, A    烛火跳跃，映得胡姨娘的脸明明暗暗，直到那纸化成了灰，她终于舒心的笑了。

    她是商户女，从小父亲就教导她，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买不到的，买不到，只是因为付出的还不够！

- m$ v$ e  f! u" K+ n    那方子她出了旁人难以想象的重金买下，如今已经在她脑子里了，而那位赤脚大夫，恐怕早已带着巨款返回家乡了吧。

    无论如何，老爷想在十日之内带着人回来，却是不能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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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C  L( m. {4 H) P    罗四叔这一走，老夫人就把六郎和刚出生的小孙女接到了怡安堂，常和六郎在一起玩耍的七郎乍然没了玩伴，哭闹不已，直吵的胡姨娘头疼，再一想为了戚氏，罗四叔日夜兼程赶去宝陵，而这事还是她多嘴引出来的，心情就更糟糕了。

# s, Q9 q; z! B; o; U" K    这一日她听说宝陵来了人，大惊：“这才几日，老爷这么快就回来了？”

: E6 Z3 @6 X: L( X    心腹婆子满脸的笑：“太太，是张婆子来了，过年的时候您不说派人去接二少爷和张婆子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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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姨娘腾地站了起来：“奇哥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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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腹婆子笑容一收：“二少爷没来，不过给您带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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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姨娘恼道：“奇哥儿没来，你喜成这样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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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3 a' K8 ~    “哎呦，我的傻太太哟，二少爷一心读书，将来总要来京城应考的，还能忘了您不成？反倒是张婆子来了，才是天大的好事。她精通妇人调养，又是信得过的，以后您还愁不能再给哥儿添个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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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姨娘果然转忧为喜，吩咐道：“去打点好了，快点把人接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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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C9 `: D9 U, m6 d    没过多久心腹婆子去而复返，回道：“已经安排好了歇脚的房间，让小丫鬟领着张婆子沐浴更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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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姨娘点点头：“张婆子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当初本想留她在宝陵好好养着的，没想到我这境况如此艰难，才把她又叫了来，先歇几日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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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现在戚氏那个样子，要是真的去了，一时半会儿的，恐怕她也急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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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 \( c3 X+ w9 z  o7 r5 V! z    “奇哥儿的信呢，快拿给我看。”

    心腹婆子忙把信呈上来。

    胡姨娘眉梢眼角露出笑意，小心拆了信封取出来看，忽然笑意凝固，手一松，信笺飘飘荡荡往下落去，整个人却像失了魂似的忘了去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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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J4 i2 P) c! X1 y$ b' T0 m    心腹婆子忙捡起来，匆匆瞥了一眼，也愣住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双重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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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O2 _: |9 H$ {8 l  b9 x    胡姨娘如梦初醒，俯下身慌张把那信笺捡了起来，看着心腹婆子的眼神颇有几分狼狈：“嬷嬷看到什么了？”

    心腹婆子心一抖，咧出个笑容：“太太，老奴哪识几个字，眼又花。老奴瞧着，信上字不多，是不是二少爷功课太繁忙了？太太，您可别因为这个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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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  d% X* v9 {! L+ w5 G# K    胡姨娘隐隐松了口气，可那种刺心的感觉犹如浪潮，一波一波的袭来，几乎把她没顶，她疲惫不堪地摆手：“嬷嬷，你退下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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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_- u% b$ ~; K4 y, h    心腹婆子欲言又止，最终在心底悄悄叹口气，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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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X0 n5 J) [) O8 _2 ?! R# O    等门关上，胡姨娘一下子脱了力，捏着那封信瘫软在床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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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旁人的这一刻，她的软弱才流露出来，一手狠狠抓着床柱，眼泪扑簌簌落下来，落到放在膝盖上的另一只手上，把手中捏着的信笺打湿了。

    信上的字迹晕染开来，她咬着牙，又一点点的摊开来看，信上只有短短四个字，却字字锥心：“姐夫何在？”

6 R4 j- a: K" n    笔迹虽还有些青涩，却已经有了几分苍松风骨，远比大多同龄人要强。这是一贯令胡姨娘骄傲的地方，可此时，却是那么讽刺。

, d, q& |4 X+ {' [; E% P- c    奇哥儿这是在问，姐姐已经为人妾，那他还何来的姐夫呢？

+ p! r0 Q6 \& Z    “难怪，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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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Z0 W$ k0 P% f$ Q3 O& @    胡姨娘心里堵得发痛，却终于恍然。为何三番两次去接奇哥儿，奇哥儿一直不来，原来，曾经那么依恋她、敬爱她的幼弟，在她决定跟着老爷进京那一刻起。就被他看不上了。

4 t7 J4 R) G% M5 Y, Q* r    他。他怎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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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 R- ^, w" p2 @' n/ O    胡姨娘狠狠捶了床柱，又是不甘，又是气恼。脑海中走马观花似的闪过和奇哥儿相处的一个个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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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7 F$ K% a! C5 Z8 V$ Y) A7 J    奇哥儿说：“长姐，奇哥儿会用功读书，将来有了功名，就给您挣一个诰命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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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瓜，长姐不是官家的姑娘也知道。那诰命都是挣给母亲和妻子的，哪有挣给长姐的？”

    奇哥儿一本正经的回她：“不是说，长姐如母吗，实在不行，就要奇哥儿将来的妻子，把诰命让给长姐好啦。”

) Q& J$ z7 H% ^, ~( Z& t    “你不怕媳妇跟你生气啊？”

    “不会，长姐把奇哥儿带大。奇哥儿会好好对她说的。以后奇哥儿有了儿子，就让他也努力读书去，这样，你们就都有诰命啦。”

  m7 N$ C% L4 _# i9 i    童言童语，回忆起来有多温馨。现实就有多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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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a! {9 S' G# G    “奇哥儿，长姐成了妾，就让你这样看不上吗？你怎么不理解长姐的苦心啊！”胡姨娘又哭又笑，最后竟有些癫狂，用额头去撞柱子，一下一下的，砰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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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  Q1 n/ w" O1 z; b! Y    守在门外的心腹婆子放心不下，听到动静忙冲了进来，一个箭步上前把胡姨娘抱住，惶然喊道：“太太，您这是何苦啊，何苦啊！”

    胡姨娘情绪终于崩溃，搂着心腹婆子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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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 m: O, O0 U( C8 l7 V% g$ l" z    心腹婆子目光瞥见落在地上的那张孤零零的信笺，心中一叹，二少爷自幼读圣贤书，那些糟心事都被太太挡在了外面，心性养的太好，也太纯净了，见不得一点腌臜事，岂不知各人有各人的为难事呢。

+ d6 ~, ~0 m% j% T1 {4 x    不过，要她说实话的话，太太来京城，真的是错了。

7 R  I8 ?2 p% Q6 u: O: C    “嬷嬷，你说，难道真的是我错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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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_- M; R6 M! h: z% q    心腹婆子迟疑了一下，道：“太太，不如咱们还是回宝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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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胡姨娘声音尖利起来，“都走到这一步了，你说回去？嬷嬷，你看着吧，等戚氏一死，老爷不用再守着什么妻妾的规矩，咱们这里会越来越好的。就是为了璋哥儿，我也不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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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咬了咬牙，似乎下了狠心：“至于奇哥儿，他年纪小，一时半会儿不理解我，也是有的。等将来，他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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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4 G' F# @" g    说到这里，胡姨娘有些动摇，可很快就把这丝动矣散了，声音低沉下来：“既然老天都要收了戚氏的命去，咱们要做的，就是等。现在让我放弃，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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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g1 L; [6 Z    心腹婆子不敢说什么，唯唯诺诺的应和着，心中长长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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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太，张婆子在外面等着求见您。”阿杏隔着帘子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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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姨娘摸摸脸颊，刚刚哭过，脸上还湿漉漉的，见天色又晚了，开口道：“舟车劳顿，也乏了，你去跟张婆子说，先直接去歇着吧，明天一早再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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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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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3 G. a* n4 h' I* ]+ u7 I    第二日，胡姨娘收拾妥当，虽然因为奇哥儿的来信没有睡好，可因为下定了决心，精气神还不错，特意从首饰匣子里拣了一朵石榴绢花簪在鬓边，听到丫鬟的禀告，传张婆子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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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1 ~- O7 ~- C/ V1 E    “老奴给太太请安了。”一个身穿靛青棉袄的老妇颤巍巍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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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w! I1 }) E8 p7 p. w: Z    她浑身上下并无饰物，只头上插着一根老银簪，头发梳拢的一丝不苟，衣衫干净平整，一看就是个利落人儿，只是行动间腿脚有些不便，显出几分老态来。

: Q1 |6 a) P% \1 h    胡姨娘忙起身去扶：“张妈妈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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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扬声道：“阿杏，快搬个小杌子来。”

    等张婆子坐定，主仆二人寒暄了几句，胡姨娘问：“张妈妈看我脸色如何，近来一直按您说的方子调养着，倒是觉得身上轻快许多，却一直没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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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来了国公府，虽也有太医定期来诊平安脉，可胡姨娘心里信的，还是眼前这位老妇。

& e1 _) z0 V2 x    不是说这老妇比太医还高明，而是她放心不下。这偌大的国公府，她初来乍到，只得处处小心，不然万一被戚氏悄悄害了去，恐怕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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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女人来说。还有什么比一个能生养的身子更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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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婆子睁着浑浊的眼睛，仔细瞧了瞧胡姨娘，露出个笑容：“太太面色红润，气色看着更胜以前，想必老爷对太太很体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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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问的虽含蓄。胡姨娘却懂了张婆子的意思。

4 [; \% T4 t. M  [: ^2 m    这大半年来。老爷歇在她屋子里的次数是不少的，自然少不了夫妻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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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f$ D, o  y% t    饶是平日泼辣爽利，此时也羞红了脸。嗫嚅道：“老爷向来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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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下意识的捏了捏垂在腰间那双鱼戏莲的精致香囊，脸上红霞更多了。

    张婆子目光随之下落，停在那香囊上，忽然怔住。

; I% {7 n5 G. l    见张婆子神色有异，胡姨娘问：“张妈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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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9 d& E, D& d" R! o! g    “太太那香囊，能不能拿给老奴看看？”

  g8 o0 D9 g  ~6 [    这要求提的突兀，胡姨娘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一愣才取下香囊递过去，不解地问：“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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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 t) A6 w2 ^- G    张婆子却并不回答，而是把香囊放在鼻端，深深嗅了一口。脸色越发的沉，随后竟解开香囊，把里面的香料倒在了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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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0 H, ^  D5 f$ w    “张妈妈！”胡姨娘又急又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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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O+ ^0 [  w8 k5 _) F: t4 U    这香是老爷亲自买给她的，是她在他心目中地位特殊的证明，亦是她沮丧时的寄托之物。被一个下人这样取出来，哪怕平日对这下人再看重，这一瞬间，也是有些控制不住怒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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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很快，胡姨娘就被张婆子凝重的神色给惊住了，死死盯着她的动作。

    张婆子把那块香用指甲刮下一些，放在指尖捻了捻，随后又放在鼻端闻了许久，然后，竟伸了舌舔了舔。

    “张妈妈？”

    胡姨娘心渐渐沉了下去：“这香……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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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6 s, w4 t& \3 K7 m. y    问完这句话，她心高高悬了起来，好像挂在了百丈悬崖上，只等着一个答案，就能跌得粉身碎骨。

    张婆子深深看了胡姨娘一眼，道：“太太这香哪里来的，以后最好不要用了。老奴尝着，里面似乎放了能避孕的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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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咣当一声，胡姨娘回手之际，不小心扫掉了高几上的茶杯，茶杯落到地上跌了个粉碎，动静惊人，反倒衬得此刻气氛更加凝固。

    胡姨娘双眼圆睁，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的往外涌，她死死咬着唇不让泪落下，忍的浑身都开始发抖了，终于能发出声音来：“这香……自是公中分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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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Z( t+ r: w  Z% W5 H. n- e    她声音高起来：“阿杏，先送张妈妈去休息。”

    等人走了，只剩下心腹婆子一人，胡姨娘再忍不住，揪着自己的衣襟痛哭起来。

4 K2 b/ M1 F' K1 L* F5 ]6 f    “太太，太太，您这是何苦呢？”心腹婆子轻轻拍打着胡姨娘的后背。

% j& e2 f, S9 F$ t% y' O, h$ O    “嬷嬷，我不信，不信老爷会这样对我！”她霍然抬头，脸色惨白如鬼，再不复刚刚娇美鲜妍的模样，“一定是张妈妈闻错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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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心腹婆子的表情，她又不停摇头：“是戚氏，一定是戚氏在老爷送我的香料上动了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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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3 ~8 z* O& G. P) z) u/ b9 }    “太太，您醒醒吧！”心腹婆子心疼不已，却也是头一次看清了那个男人的坚持和底线。

4 W0 `! s& X: U' A3 q( S    对姨娘再疼爱，妻终究是妻，妾终究是妾，太太在决定进京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输得彻底了。

    “嬷嬷，你也出去吧。”胡姨娘神情木然，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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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 Q! `8 j, G: {1 [& B# {6 _    “太太——”

! R0 C5 a$ k' i6 U5 l5 ]    “放心，我大风大浪过来的人，不会被击垮的，你帮我看好了璋哥儿就行，我现在，就想一个人静一静，想一想。”

. s2 w. {6 ^; \# Y% s    心腹婆子退了出去，胡姨娘呆坐在梳妆台前，足足坐了一整夜，亲眼见着镜中的女子容颜渐渐憔悴，几乎是一夜间就老了数岁，才终于叹了口气，自嘲道：“我以为这一手牌，输赢各半，却没想到，抓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输了。结局无非是输得少些，还是输得更惨而已……”

第三百七十七章 胡姨娘的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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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8 _$ A5 c' I/ a    数日后，罗四叔风尘仆仆赶了回来，在国公府门口下了马，直接就摔到了地上，吓了守门的门童一跳，慌忙来扶：“四老爷，您不打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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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 S( ]- L7 c6 g" @% d    罗四叔抬起遍布血丝的眼，打量了府门口一眼，微微松了口气，嘶哑着声音道：“带我去玉园！”

    “四老爷回来了——”

) |" N. P; d. u2 @, O9 H' y  B6 d    戚氏情况越发不好了，老夫人忧心忡忡，本就守在玉园，见了罗四叔问：“你说的那人带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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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四叔脸色灰败，摇了摇头，声音低哑：“我去看看茜娘。”

( r( Q2 J0 x$ W5 f" {; ]( _4 p    玉园的正院挤满了各院来探望的人，胡姨娘不知何时悄悄出现，盯着罗四叔有些狼狈的身影，目光变幻莫测。

# `* `2 e& b" \  n/ w# D- Y    等人渐渐散了，罗四叔从戚氏屋子里出来，顿了顿脚，抬脚去了西跨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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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0 I: y: \: ?# l5 n    若是往日，一听到他的脚步声，胡姨娘就会脚步轻快的迎出来，脸上带着欢喜的笑，可今日，小院里却静悄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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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四叔心情沉重，没注意到这反常之处，问立在门口的阿杏：“姨娘在么？”

    阿杏垂着眼道：“太……姨娘带着七少爷去园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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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4 a( }. B" }, A9 o9 ?    罗四叔紧抿了唇，有些不悦，抬脚就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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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春寒，树梢墙角的积雪还没有融化，只有松柏长青，寒梅吐蕊。

    远远的看见披了雪白狐狸毛斗篷的胡姨娘拉着七郎停在一株梅树旁，身后跟着丫鬟阿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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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7 k9 x5 r% G/ P5 G+ d; l9 D    罗四叔快步走了过去：“梅娘——”

6 Z  S) V: |( z; Z) K' p    胡姨娘闺名中有一个“梅”字，也是最爱梅的，她记得以前在宝陵，每当梅花绽放的季节，这个人就会亲手折下一束梅枝，插在二人卧房里的青花梅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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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8 r$ F" ]3 s6 n5 N; N7 k    一室梅花香，满帐恩爱浓。

3 ]0 V! ~+ t  D2 j1 C) T# ?    此刻，那颗凉透了的心抱着渺茫的期望回了头，却听见他说：“那个赤脚大夫回乡了。梅娘，当年那药你一连吃了半月，求你仔细想一想，那药里都含了什么？”

    胡姨娘望着眼前这个形容狼狈的男人，心里那丝希翼渐渐散了，开了口：“阿桃，带着七郎去前面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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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阿桃半蹲施了一礼，抱起七郎，“七少爷，婢子带您去前边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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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 J8 W6 }8 r7 k5 E! A    “我不去，我要和爹爹在一起。”七郎要去抱罗四叔的腿，可罗四叔满心满脑想的都是那张能救戚氏的药方，却忽略了。

    胡姨娘心如针扎般疼起来。

    阿桃忙哄道：“七少爷，前面是聆音亭，说不准五少爷、六少爷他们也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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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z+ p& E7 c0 @% Z, j7 x/ W    七郎一听六郎可能也在，这才点了点头，伸了手让阿桃抱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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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y" h8 v5 W, x6 S  F    等七郎走远，胡姨娘神色复杂的看着罗四叔，这才开了口：“老爷莫不是在说笑，别说过了这么些年，就是当年，我也记不住的，难道说吃了鸡蛋，还分得清下蛋的是哪只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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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H; s& Y# l  N) \5 L9 M5 `; D    罗四叔被问的愣住，触及胡姨娘有些冷的眼神，并没有多想，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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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胡姨娘手腕，有些激动地问：“梅娘，当年给你熬药的那个丫鬟呢？我记得是叫阿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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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 E$ F8 W/ i% ~% k$ Y8 T. z    “阿李？璋哥儿生病那年，因为伺候不力，不是和璋哥儿的奶娘一起发卖了吗？”

9 h1 M# V" M5 ~    胡姨娘看着罗四叔面色灰败下去，心中却隐隐快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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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6 e. n' R  r! A% W, H    这样的快意，她甚至不想压制，反而恨不得对方知晓，这样的话，心里的痛才能少一些。

    罗四叔失魂落魄的转身欲走，被胡姨娘喊住：“老爷，我有一件事想问一问您。”

- \5 @" M( @% {" v. f3 p    罗四叔疲惫的笑笑：“梅娘，有什么事，等以后再问吧，我想去夫人那里看一看。”

    胡姨娘挡在他面前，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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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1 I/ j( f7 a3 H9 F; x6 s4 w    罗四叔这才诧异起来：“梅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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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6 p7 p) }1 A    胡姨娘伸手，探入腰间取下那香囊，高高举了起来，宽大的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细腻如雪的皓腕。

    莹白的指尖挂着那鲜艳别致的香囊，香风在罗四叔鼻端萦绕，听到她笑盈盈地问：“老爷，我问你，这香料，可是您亲自去买的？”

9 U1 _4 ?3 m- y1 L  B+ M    罗四叔盯着那香囊沉默许久，吐出一个字：“是。”

    香囊剧烈晃了晃，不停的撞击着纤纤玉手，胡姨娘死死咬着唇问：“那么，这里面放了一些东西，您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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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l8 [4 q8 ?( Z& L8 M    这一次，罗四叔沉默的时间更久，最终道：“是。”

    这声回答，明明早在意料之中，可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像一只大锤狠狠的砸在了心上，瞬间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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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姨娘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抚着心口缓缓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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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8 ]* V- q& k! F0 T    “梅娘——”罗四叔俯身去扶，被胡姨娘狠狠甩开。

6 ]0 z* W- I2 ]( _3 j$ t    “别碰我！”她直起身子，胸口此起彼伏，“老爷，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是你说，虽然我做了妾，但依然会好好待我，好好待璋哥儿。“

' D" |6 S5 e/ j. }4 b    她把香囊高高举了起来，然后狠狠摔到地上：“这就是你的好好对待么？让我再也生不出孩子？那戚氏呢，如果是她，你也会这样狠心吗？”

$ _4 X: H; J, L9 O    罗四叔看着胡姨娘的眼神，有怜悯，有心痛，还有愧疚，这一次回答却没有让她等太久：“如果你和戚氏身份互换，我也会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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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胡姨娘彻底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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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J$ L8 D, O0 x5 [3 Y# j7 S* S    “因为……我不想再有庶子，让他从一生下来，就注定了比别人艰难，我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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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1 b& V# u) e: w    胡娘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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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娘，你现在知道了，也是好事，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现在，以后，都不会改变。除了这，我会尽可能对你和璋哥儿好的，只是你也要守着妾的本分。梅娘，你冷静一下，好好想一想吧，我去看看夫人了。”罗四叔拍了拍胡姨娘的肩，错身而过，头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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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6 X: @, e  U    胡姨娘亦没有追随罗四叔的背影，而是立在原地许久，直到浑身冷透了，才回了神，转身想回去，又心生寒意，干脆抬脚往前走，去寻七郎去了。

2 `9 G( l- w( W4 {    远远的，她听到孩子的欢笑声，不由加快脚步，转过假山一角，就看到不远处的聆音亭旁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空地上，两个幼童凑在一起，逗弄着一只白猫。

    胡姨娘下意识地有些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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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璋哥儿怎么又和那小崽子玩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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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那只白猫，好像是甄氏的，小畜生都不可靠，万一抓伤了璋哥儿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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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q6 C! S4 J" U4 r' t( ]$ G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她步子更快了些，可是忽然，整个人就一下子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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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3 s2 G( A- D! }* z* w$ K/ e( f    那边两个孩子一只白猫本来玩得好好的，不知怎么，七郎捡起小石块，直接砸到了白猫的尾巴上。

    白猫凄厉的惨叫声传来，嗖的一声窜了出去，然后转了身子，对着七郎就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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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括胡姨娘在内，那些丫鬟一时之间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全都愣在那里。

    “璋哥儿！”胡姨娘短暂惊呆后反应过来，狂奔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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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丫鬟如梦初醒，忙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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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D& E7 B; k" l    可是已经晚了，白猫已经扑到近前，然后一个小小的身影挡在了七郎面前，白猫在他背后抓出长长的血痕，在丫鬟们的惊叫声中，六郎抱着七郎的腰一起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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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k  V6 I! a4 f3 I# u  C    两个小人儿叠罗汉一般倒在地上，姿态滑稽的很，只是六郎后背的伤痕吓白了丫鬟们的脸。

    胡姨娘冲了过去：“璋哥儿，你没事吧？别吓娘！疼不疼，你说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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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郎从惊吓中清醒，眨眨眼睛：“不疼，哥哥疼。”

' [7 _( q" v. q7 F: G6 C    胡姨娘愣了愣，看向六郎，表情一下子复杂起来，随后醒过神：“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六少爷带回去，请大夫来看！”

    一个丫鬟抱起六郎，胡姨娘抱着七郎跟去了怡安堂。

+ Z& S1 ^9 `! `. O& i    老夫人见到六郎的样子，脸色都变了，在等大夫来的时候问他：“六郎，告诉祖母，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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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郎想了想，老实点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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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人看了胡姨娘一眼，又问：“疼的话，怎么还要挡在七郎前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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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N. |( M1 ~# f1 F    若是胡姨娘经过此事，万一戚氏熬不过去走了，能对六郎有几分真心，六郎这次的罪也不算白受了。

    六郎伸了胖乎乎的手指，指了指七郎，神情异常严肃：“七郎是弟弟，我是哥哥，哥哥保护弟弟，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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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乖六郎！”老夫人把六郎揽进了怀里，爱怜无限。

    “六哥，我给你吹吹好不好？”七郎凑过去，噘着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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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郎从老夫人怀里挣开，对着七郎一脸嫌弃地道：“你吹了，我还是痛的，还是等大夫来吧。”

7 I+ y6 o9 `& y5 Q3 v4 Q    “六哥坏，觉得我不如大夫！”

    “不是的，母亲教过我，各司其职，各安其位，你本来就不是大夫，和大夫比什么？”六郎一本正经地训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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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姨娘整个人都愣了，看看六郎，又看看七郎，仿佛有一盆冷水从头浇下，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各司其职，各安其位吗？

0 V& t; W+ K( s. R    原来连一个孩子都懂的事情，她今日才认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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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L. q1 [0 q% G8 h' b6 _    一个丫鬟慌慌张张闯进来：“老夫人，玉园那边，不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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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1 @1 k2 L1 K/ A* b6 D    因为有六郎在，戚氏的事情一直瞒着他，丫鬟说的很隐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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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H3 W& v6 y' b( c: p- n    老夫人立刻站起来：“红福，照顾好六少爷，红喜，扶我去玉园！”

    胡姨娘盯着犹自晃动的门帘想了许久，把七郎留下来，吩咐阿桃好好照应着，抬脚跟了过去。

第三百七十八章 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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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9 C1 {' u$ a9 W5 w    门半掩着，她听到罗四叔痛苦的喊声：“茜娘，茜娘，你醒一醒，坚持一下，太医说了，多喝几日药，会好的！”

    老夫人等人都涌了进去，胡姨娘往前移了几步，隔着重重人影，从间隙里看到罗四叔半跪在地上，执着戚氏的手，肩膀不停颤动。

  k' W" @6 E7 {- D1 t* `    “老爷，孩子——”戚氏手无力的伸着。

( f5 a3 d6 S3 F8 I: t) g$ m    “去抱六少爷和平姐儿来。”老夫人见戚氏这番模样，也顾不得瞒着六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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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 H1 D+ K: m) i5 O6 g  k. g    几个丫鬟匆匆走了出去，经过胡姨娘身旁，谁都没多看她一眼。

' Y" M1 a) Y4 P! t: P  G    “老爷，我恐怕真的不行了，两个孩子，就拜托你了……”戚氏气若游丝，断断续续的说着，短短一句话已经用尽了力气。

( d4 ?/ }  A; @: C    罗四叔用脸贴着戚氏的手：“你放心，六郎和平姐儿，我会托给母亲好好照顾的，此生我不会再娶妻，等将来咱们埋在一处，没有旁人。”

. i6 l# Z9 A# N$ R$ J* L    胡姨娘浑身一震，随后自嘲地笑了起来，悄悄转身去了西跨院。

2 N, k; u) k# E) ^5 B/ ]: w# b& G3 q    不多时她返回来，手里多了一张纸，径直往里走去，却被戚氏身边的大丫鬟含珠拦下来：“胡姨娘，这个时候，您还是在自个儿院子里安静呆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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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姨娘扬手，给了含珠一个耳光，冷笑道：“再怎么样，我还是老爷的姨娘，还轮不到你一个下人来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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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k3 A; A  N3 P6 o- y    这巴掌声极为响亮，惊动了内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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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人问：“外面是怎么回事儿？”

    戚氏另一个大丫鬟含蕊忙道：“是胡姨娘过来了，想进来，含珠劝了劝，被打了一个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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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人皱了皱眉。

    “先让胡姨娘回去！”罗四叔有些恼了。

    胡姨娘的声音传来：“老爷，我有要紧事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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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1 V6 G4 T9 s9 w, }, e* o    “送姨娘回去！”罗四叔怒极，声音高了起来。

" r. S6 {  X2 [) V! o( G# L    胡姨娘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冷笑一声，推开来送她的丫鬟冲了进去，站到紧皱眉头的罗四叔面前，把那张纸塞进了他手里：“老爷还是先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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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 K+ q& \  d" A2 a0 e    “这是——”罗四叔看了那纸上所写之物，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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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那方子。”胡姨娘轻飘飘撂下一句话，瞥一眼脸白如纸的戚氏，默默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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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四叔顾不得其它，抓着方子高声道：“快，快去照着这方子去煎药！”

    含蕊还有些迟疑：“这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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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1 I& o2 {9 e& ]  F/ H    这是胡姨娘送来的，谁知道她安得什么心。

    “糊涂，都这时候了，还在愣什么神！”罗四叔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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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v7 d# B8 ~7 T2 x    含蕊这才拿着药方匆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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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内安安静静，只有清浅的呼吸声，最有资格开口的老夫人也没有多问。

' U7 w$ I1 ^3 s% g" N' _    这个时候，追问方子的来源与功效没有任何意义，戚氏的状况，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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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您病了么？”六郎被抱了过来，他后背上有抓伤，可小小年纪已经懂得遮掩了，蹭到了戚氏跟前呼唤着。

    已经陷入半昏迷的戚氏似乎恢复了些精神，满眼温柔望着六郎。

    吵闹着要跟着六郎前来的七郎见到戚氏的模样，吓得缩了缩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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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来了，药来了！”

. b6 O0 b$ ~, b3 }* |% W8 J# K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胡姨娘给的那张药方如此神奇，戚氏连着喝了三天，血竟止住了。

! ^* D; K3 n& E: x    一旦止住血，剩下的对国公府来说就不成问题了，各种贵重的补血药材轮番上阵，只养了半个多月，戚氏就已经能勉强起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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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 U% |3 h- I* [& x8 q7 h    “老爷，我想见见胡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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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茜娘——”

    戚氏淡淡地笑：“胡姨娘救我一命，没让六郎和平姐儿小小年纪就没了娘，无论如何，我总该当面谢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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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四叔这才点头，对一旁伺候的吩咐道：“去请胡姨娘过来。”

5 `0 r1 H6 n: s$ W  B6 A% o    见含珠出去，罗四叔半垂眼帘，心情颇为复杂。

+ {( e' M0 y7 I2 X7 B    那日的方子，一看就是匆匆写就的，墨迹还没干，可见胡姨娘最初对他撒了谎。

$ U. |# d1 A7 M4 _1 q    一想到她最初对戚氏濒死的冷眼旁观，再想到最后关头拿出来救命方子，罗四叔就不知道用什么心情面对胡姨娘了，是以这些日子并未踏入西跨院一步。

2 c! ?+ M3 f. T1 `# l' F$ T2 H    不一会儿含珠返回：“老爷，夫人，胡姨娘说不想过来，她还说——”

# O" H' {' r+ d3 Z4 Q    “有话就说，不必吞吞吐吐的！”罗四叔皱眉道。

    含珠颇有些为戚氏不平，心不甘情不愿地道：“胡姨娘说，请老爷过去。”

    罗四叔诧异，看向戚氏。

    他总觉得，自打那日起，胡姨娘言行和往日有些不同了。

4 N' s1 c! M. [( ?; g2 J! ]  y    戚氏面色平静：“老爷，那您过去一趟吧。”

* U' }9 T6 t7 e    见罗四叔不动，她催促：“去吧，等会儿六郎过来，咱们一起用饭。”

2 T" F; Y3 s! z1 H3 o$ {    胡姨娘先救了老爷，又救了她，她都不知道命运是对她厚爱，还是残酷了。

( I6 K2 s$ O5 C  @' r) @& V    罗四叔这才起了身，怀着复杂的心情去了西跨院。

    胡姨娘并没有出来迎，一进门就见她端坐着，梳了随云髻，并插了四支桃花钗，衬得原本只是清秀的面容多了几分妩媚，最惹眼的是那一身大红色绣忍冬花对襟织锦上裳，下面是同色撒花裙，像是一团火，耀眼又浓烈。

    “老爷，我穿这身，好看么？”诡异的气氛中，胡姨娘率先开了口。

& ~# p" p1 E+ F- a  X7 k; P    罗四叔薄唇紧抿，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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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姨娘捡起手边的胭脂盒子向他砸去：“古新，你这个混蛋，说我一声好看，就那么难吗？”

    那时她双十年华，比现在要张扬大胆，曾笑嘻嘻问他：“你真什么都不记得啦？”

    见他点头，她笑：“我姓胡，那不如你就姓古吧，姓古名新，以后就开始全新的生活，免得你一回忆，就又头疼的昏过去。”

9 H; g3 H8 i& z, W    那是她的古新，却不是眼前的罗四爷！

4 ^2 }  w2 F6 J6 @' f- b    原来在他想起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失去了他，却不甘心认赌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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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她当然也不甘心，可是，却和眼前这个男人无关了。

    “梅娘，那方子……多谢你能拿出来……”

9 D9 M- ]  G; c7 y; p# v  `    胡姨娘下颌微抬，冷嗤道：“不必谢我，我也不稀罕你和戚氏的感激。你心里也明白，一开始，我是不情愿拿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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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四叔轻叹一声，道：“可终究，你还是拿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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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姨娘笑了：“不拿出来如何？拿出来又如何？最重要的是，我明白了老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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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垂眸，扫了身上的大红衣裙一眼，笑道：“老爷把我送回宝陵县吧。”

    “梅娘？”罗四叔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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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p8 Y/ h- O( p6 Y) b9 D8 U    胡姨娘与罗四叔对视，平静道：“我现在知道，我只想做胡太太，不想做胡姨娘。至于璋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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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神情有些黯然，随后又坚定起来：“璋哥儿体弱，就留在国公府吧，我相信老爷和夫人会好好待他的，若是老爷还念着曾经的情分，每年天热时，送他回宝陵小住一两个月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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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四叔定定望着胡姨娘，心中有千万个念头转过，嘴张了张，最终艰涩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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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 S7 p" m3 V1 A6 n    阳春三月里，那日细雨如织，芳草萋萋，一辆油壁车，十数个护卫，渐渐离了京城往北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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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京城现在最受关注的，就是马上要到来的会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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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了一位姨娘，对于刚刚添了两个孩子的国公府来说，似乎微不足道，日子过的比往常还热闹了些。

# S% V0 _) \; p" L/ B% t- K    田氏却心情不快，双手环抱站在台阶上，问丫鬟：“老爷又去西跨院了？”

    丫鬟小心翼翼应了一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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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1 O# n/ j" _5 _0 s9 t1 ~    田氏冷哼一声，抬脚便往那边走，一个丫鬟匆匆来报：“夫人，三奶奶身边的丫鬟沙儿过来说，三奶奶有些不舒坦。”

    “不舒坦？”田氏拧了眉，“今早上不还过来请安了么？”

! F* ~& @9 ]% c4 Q    她心想，难不成是这些日子被三郎疼着宠着，又见三郎对她和老爷都淡淡的，就心大了，开始拿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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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V6 {1 L* l. @4 u    要说起来，以前田氏是最疼这个娘家侄女的，可自打和三郎关系冷淡起来，又见以前亲近的儿子每次从兵营回来，只在面前打个晃，却对新媳妇呵护有加，这心里就不是滋味起来。

0 |) j" N& `0 j! D    不过大面上，田氏还是不愿让旁人看轻田雪的。

    “去跟大奶奶说一声，请个太医来给三奶奶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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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7 J+ v# [+ }% }  @+ s1 L7 l    这不管家，也有不管家的好处。她管家时，儿媳有点不舒坦就请太医，还要顾虑别人的想法，而现在，甄氏若是不给安排好，那就是她的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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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Q$ A6 q6 X& e) l0 R% k1 ~    田氏吩咐完，抬脚去了西跨院，正见到罗二老爷抱着八郎在院子里溜达，还指着墙角，对俏生生立在一旁的嫣娘道：“在这里种上两株桃树，等八郎这么高时，就能自己摘桃子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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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 @  _# _! w- J* T; n( a( a    嫣娘才出了月子不久，身形比以往丰盈了些，更多了几分妩媚，偏偏她表情疏淡：“随老爷安排就好。”

    田氏气得咬碎银牙，咳嗽一声喊道：“老爷，我有事和您商量。”

9 U7 V, V, l8 K) j' z0 ]" R    她目光落在八郎小小的脸蛋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移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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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6 u7 _8 l3 g, p    “什么事儿？”罗二老爷目光不离八郎，有些敷衍地问道。

: O9 y' T9 t5 [    田氏沉下脸：“自然是二郎应考的事，老爷，我先回房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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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7 y+ u) R. M/ F; E* X3 j0 K    她转了身疾步走了，罗二老爷见状，把孩子递给嫣娘：“我先过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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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嫣娘盯着罗二老爷背影，眼中没有半点温度，听到孩子嘤嘤的哭声，低了头拿脸蹭了蹭孩子脸蛋，抱着孩子默默回了屋。

第三百七十九章 狼心

    “我看二郎近来愈发瘦了，不知是不是用功太刻苦了。”田氏一脸忧心。

    “妇人之见！不刻苦，你当贡士那么好中的？”罗二老爷不以为然，“像三郎那样，才让人发愁呢。”

$ _$ I$ w1 D* b8 ~    “老爷，三郎也是娶妻的人了，听四弟说，他在兵营表现不错，上峰对他很赏识——”

    罗二老爷冷哼一声打断了田氏的话：“赏识？恐怕是因为从国公府出去的吧！”

    老国公一生戎马，如今虽痴傻了，镇国公府在军队中的威望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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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6 [8 U! c7 H7 c    田氏听了不乐意：“不管怎么说，三郎也是凭自己的本事吃饭了。老爷，倒是您，整日把一个奶娃娃抱在手上成什么样子？抱孙不抱子，这可是规矩。”

0 k& @+ F- c5 x. N( B    “规矩？”罗二老爷立刻撂下脸来，“二郎小时候，我也没少抱过吧？田氏，我知道你不待见嫣娘，可这么长时间了，你也应该看出来了，嫣娘是个再规矩不过的，等闲连院门都不出，你也不是那没教养的泼妇，怎么就容不得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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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氏听了，气得脸色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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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有事，先去书房了。”罗二老爷见田氏一张脸枯黄，眼角还有着细纹，顿时心生嫌恶，甩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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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罗二郎肃手而立。”二郎怎么来了？”

    罗二郎看罗二老爷一眼，目光有些复杂，很快垂下眼帘道：“过两日要参加锦鲤宴。母亲给我做了几身新衣，叫我来试穿。”

4 P4 G  T( H  N1 j; R. z    锦鲤宴是历来的传统，在会试前夕。同一届的学子会凑在一起交流所学，亦能放松一下，有着鱼跃龙门的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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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这顿酒，两日后就进考场，是龙是鱼，很快就见分晓了。之后的琼林宴、谢师宴等等，就只是成功者的事了。是以这锦鲤宴，反倒是最热闹的一场。

    罗二老爷听了。点点头：“是该穿的体面些。那你快过去吧。”

    罗二郎侧身，眼瞧着罗二老爷走远了，不自觉往西跨院的方向望了望，才去了田氏那里。

    “娘的脸色有些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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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儿子面前。田氏没有遮掩情绪：“还不是你父亲，见天的呆在西跨院，把那小崽子揣在怀里，他这样老糊涂，我想着就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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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二郎听到“小崽子”三个字，觉得有些刺耳，强笑道：“娘，八郎还小，父亲怜爱些。也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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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4 D% ]% ~  x    “小？你们小时候，也不见你父亲这样上心过。娘的话就撂在这里，你且看着吧。那小崽子长大了就是一个祸害，到时候有你们兄弟糟心的。”

8 {6 x" s8 S+ `    这话，似是不祥的预言，令罗二郎心中一凛，等从田氏屋子里出来，见四下无人。悄悄绕到后墙边，踩着靠墙的古树轻车熟路的溜了进去。

    听到猫叫声。侧躺在外间贵妃榻上的嫣娘起了身，对立在一旁的丫鬟道：“在这躺着不舒坦，我进屋歇会儿，你也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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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进去，先带上门，再打开窗，罗二郎轻轻跳了进来。

+ f# }) }; Q7 m" _4 P/ e    嫣娘冷着脸道：“二公子真是越发大胆了，你就不怕被人撞见吗？还是说到时候又自称三郎？只可惜三郎远在兵营，你这样，却不能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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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3 @+ d" O& y    罗二郎抓着她细腻如脂的手：“你呀，就是朵带刺的花儿，最爱刺我的心！”

    嫣娘白他一眼，美人含嗔，别有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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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3 E7 G, y) R* r    罗二郎心中一荡，抓起嫣娘的手，亲着她指尖，接着猛然把她抱起，往床榻上放去。

1 N( z3 C8 M9 v  b) {1 W    嫣娘拼命挣扎：“你疯了，这是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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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8 g3 s# C8 ~; a, _7 |    “父亲去书房了，还会有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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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也不成，我才出了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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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二郎含着她耳垂：“明明都一个半月了，我听说，是可以的……嫣娘，你就依了我吧，再过几日我就要进考场了，这大半年来，没有一天舒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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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嫣娘似乎被这句话触动，停止了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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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 f# l" X7 [$ X    罗二郎顺势覆上去，也没脱衣裳，只褪了半截裤子，掀起嫣娘衣裙入了进去。

' H0 [$ l9 y, I$ Q6 j    嫣娘已经许久没有过，那处的紧致令罗二郎倒吸一口气，更觉美妙无比，正到酣处，忽听丫鬟在门外喊：“主子，老爷过来了。”

  N( g4 g( l  T, m* h    罗二郎狼狈的从嫣娘身上翻下来，因为太急，一下子摔到地上，发出扑通一声响。

$ Q; W: b. O: O" S6 k    丫鬟声音高起来：“主子，您没事吧？”

1 d: e$ w4 P7 q' Q& [    “没事，起身时碰到了玉枕。”嫣娘冷静的拉好衣裳，用脚尖踢踢罗二郎，轻声道，“床底下去。”

    她起了身开门，罗二老爷已经走了进来，随口问道：“怎么大白天，还带上了门？”

* r4 z# P* c: V2 q  G5 Q5 @& E) u4 {2 p. L    嫣娘拂了拂鬓角，慵懒地道：“有些乏了，又怕野猫溜进来。”

: d" s5 W3 T7 Q    罗二老爷笑了：“那些小畜生，确实恼人，前些日子甄氏养的猫，还把六郎抓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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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嫣娘不欲接话，只是无声的笑。

    罗二老爷盯着她凝脂般的脖颈，心头一动，忍不住就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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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嫣娘冷着脸推他：“老爷别胡来，还不到时候呢！”

    “嫣娘乖，我就是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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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底下的罗二郎听着外边的动静，脸黑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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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熬到罗二老爷走了，罗二郎从床底下钻出来，腿脚已经麻的不能动弹了。

( |* w0 Q) b0 j8 M/ @    等缓过劲来，他开口：“我想见见孩子。”

    嫣娘声音冷硬：“早说了，孩子跟你没有关系。”

+ s/ t$ @5 W2 ]# g; Z& F9 v$ H3 F    罗二郎冷笑：“我说了，孩子是我的，就一定是我的，这一点，不是你否认就行的。”

- A: B5 m: o. O$ U3 M4 z) Q    见嫣娘还不语，发狠道：“实话告诉你，父亲他常吃能杀精血的食物，又是这把年纪，你说这孩子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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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8 }  x% ?& v8 I; c% I    嫣娘愣了愣，才转出去把孩子抱了过来。

7 \( d  D$ S' A" V7 o    罗二郎盯着襁褓中的婴儿久久出神，总觉得那眉、那眼，还有那嘴型，和他无一不像，可偏偏，他们兄弟相貌更像田氏一些。

    这孩子若是再大上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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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P' @. W% L, e: p+ c    他心中发冷，鬼使神差地伸了手去堵孩子的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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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嫣娘花容失色，死命推他，偏偏又不敢高声叫喊，见罗二郎眼神迷茫，一狠心对准他手背狠狠咬下去。

) Z8 `" [  K0 {" U" T: M& c$ d# U    罗二郎吃痛，这才醒神，心中却并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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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2 P" k$ Y' N5 ~; ~    或许，他从内心深处就不想要这个身份尴尬的孩子存在，才在这个时候就忍不住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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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你确认了这孩子是你的，就想杀了他？”嫣娘心口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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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V! Z, u" _* O  [" D8 a2 [    她再厌恶现在的生活，再厌恶周旋于两个男人之间的自己，却从未想过伤害这个孩子，这是她的骨肉，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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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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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二郎冷静下来：“嫣娘，一个像嫡母的孩子，将来意味着什么，你好好想一想，我先回去了，等考完，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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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罗二郎离开，素来清冷淡然的嫣娘，头一次露出失魂落魄的神色来。

    三月的园子里正是姹紫嫣红，繁花似锦。

7 T' I7 p* ?& c( r/ s% g9 ~    甄妙新琢磨出简易的烤炉来，烤了喷香扑鼻的烤鸭，连皮带肉切成薄片，用春饼卷了，再放上甜酱、黄瓜条和葱丝，那滋味就别提多美了。

    于是，她和正逢休沐的罗天珵都吃多了，谁也睡不着，一起来了园子溜达。

1 o; y8 D* Q5 `& t3 u& g& ~8 p3 t    “不成了，我腿肚子都酸了，这里还是满的。”甄妙揉了揉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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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天珵毫不留情道：“谁让你最后一片鸭肉还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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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妙沉了脸：“不能因为你抢不过我，就一点同情心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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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天珵咬牙：“那是抢不过吗？那是因为你威胁我，敢跟你抢，以后就只在我上衙时吃烤鸭！”

    这么残忍的念头，她是怎么冒出来的？

    “吃了三只烤鸭，害得我手都烤酸了的人，没资格抱怨！”

0 l+ ]! n; y( q. e0 K( v8 ?    甄妙恨不得捶地，她一直以为嫁给了一位蛇精病，原来她错了，她嫁给的是一个饭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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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a$ b/ K) k* ?9 c. t    见她鼓着脸颊，面若桃花，罗天珵心中一动，伸手摘了一簇桃花替她簪到发间，低笑道：“行啦，等下次，你教我，我来烤。”

    “那你可要记着。”

    二人说说笑笑，并肩往前走，正遇到了罗二郎。

    他目光落在甄妙发间那簇新鲜的桃花上，笑道：“大哥大嫂好雅兴。”

5 ]/ w% B+ w/ g9 e' n  ~/ ]    罗天珵笑得温和：“难得见二弟出来，这些日子你越发清减了，读书辛苦，是该多出来活动活动，不然学得再好，身体不成，考试也有可能撑不住的。”

( N- I) t( O9 F$ H    这话似劝解，可听着又有点诅咒，罗二郎不喜地皱皱眉：“大哥大嫂，小弟就不打扰你们了。”

    望着罗二郎离去的背影，甄妙收回目光，抿了抿唇：“总觉得他整日阴阳怪气的，见了后，心情都不好了。这样的人，纵是满腹才华，金榜题名，无非是有了更大的舞台作恶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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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g% A! L' T% B4 [    在宅子里，就能把手伸向父亲的女人，等做了官，还指望他做出什么人事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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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天珵不以为然地笑笑：“金榜题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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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冷眼瞧着，二婶和二郎，都似把进士当成囊中之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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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2 K+ A, ?2 r: B# v    “且看吧。”罗天珵嘴角微翘，轻抚了一下甄妙的面颊，“不提他了，咱们再往那边走走。”

    过了一丛兰草，就见一个丫鬟领着手提药箱的太医走过来，见了甄妙二人忙施礼。

    甄妙问：“可是从三奶奶那边出来的？三奶奶如何了？”

    丫鬟面带喜色：“正要去给老夫人报喜，三奶奶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