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木兰无长兄》作者：祈祷君

第359章 我曾来过

$ {( P, U# U9 I( B6 e( A. Q1 k    在蛮古无意识地强调“将军的火长在这里留宿或者行军时同帐而住是很正常的”后，袁氏彻底断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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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6 D' [' a$ {/ D* K9 ^    花父和花母早就已经接受了“我的女儿在打仗还是个将军”的事实，可是以前从未见过，对于这种残酷和担忧被控制到了最小，甚至家中还为了担心给女儿惹上麻烦将此事当做一种禁忌，逼着自己不去想、不去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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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一旦活生生的事实摆在面前以后，花母所遭受到的冲击可想而知。花父毕竟是从军过的男人，知道军帐里会发生什么，战场上会发生什么，早已经了悟了女儿从军的残酷，可对于花母来说，那遥远的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只不过恰巧落在了他家女儿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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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P5 {! ?5 ~: t6 [% ~; d    所以说花木兰后来解甲归田后花母会那么积极着为她说亲、关心她的未来，正是因为她还没有意识到花木兰经历的是怎么样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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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7 K6 Y. P9 ?4 o    这一世重来，贺穆兰改变了很多花木兰的人生轨迹，而花父花母提早了解了“替父从军”代表着什么，也是蝴蝶翅膀扇动后带来的后果。

$ Y7 x; O9 r  k    至于这后果是好，还是坏，贺穆兰也不得而知。

    在一阵鸡飞狗跳之后，贺穆兰顺利带着（护着？）狄叶飞去上朝了。花母则是被问询而来的花父以及花家小天使花木托搀扶着回了房。

    “我长得很可怕吗？”狄叶飞一路上一直在摸自己的脸，“还是伯母将我误认为了……”

    他张了张口，“宠姬”那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 q1 B* K9 @' v- {& l- a    “哦，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我阿母就是个爱大惊小怪的妇人，请别放在心上。”贺穆兰随口敷衍了过去，“我房间里出现了谁，她都会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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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0 V* F  T1 X5 [4 L! t    “原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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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X$ f0 K' t) K# W    狄叶飞识趣的没有问“出现了谁”会发生什么，只好换了个话题：“昨日先生和我们说的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 U# [+ i' k" l2 S5 {3 \    “所以我才说要提早进宫。”贺穆兰叹了口气，“崔太常名义上看起来是找你给我传话，事实上是找我给陛下传话。我这人从不考虑什么立场、权谋的问题，如今自然是提早去找陛下商量。你等会随着我，先去找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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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7 i6 A2 v7 |5 s    狄叶飞闻言惊讶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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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7 z  C( N- ~$ l  K* v0 C    因为贺穆兰说“我们去找陛下”的口气，随便的就和逛自家后宅去找个女人一般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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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9 y4 Y6 e( R7 g    这一刹那，他是彻底明白了崔浩为何说花木兰是个“能够动摇陛下的人”了。

  L1 ]6 G: i3 }4 b; f' c9 L7 H- f4 H    这一差距，让狄叶飞更加了解了自己与贺穆兰的差距有多远，甚至让他有些沮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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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是大而化之的人，根本注意不到狄叶飞的小低沉，两人驾马到了宫门口，此时宫门还未开，门外站着一群等候大朝的文武官员。有人见贺穆兰和狄叶飞联袂而来纷纷上来打招呼，几个家中子弟与贺穆兰交好的人家更是直接调侃起昨日花家的“门庭若市”，感慨家中没有合适婚龄的女子。

    贺穆兰被这群大人们逗弄的抱头鼠窜，只得赶紧找了宫门口一个白鹭官通传，请他去找素和君，转告自己和狄叶飞求见陛下的请求。

- \4 A8 A* p2 L    素和君这段时间也遭遇家中逼婚，吵得是日日宿在宫中，所以贺穆兰才笃定自己能提早见到拓跋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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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k; K* D3 z" G! [" u+ p# ]0 {9 m    果不其然，不过片刻的功夫，宫里匆匆忙忙来了几个舍人，提早开了宫门，接了贺穆兰和狄叶飞进去。

' g1 A: C, B. i$ \2 @5 v' @    在宫门口等候的官员们待贺穆兰和狄叶飞走到看不见了，这才开始三五成群的窃窃私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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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E) e! {$ b. J9 c0 f    “看见没有，那位得到的恩宠，真是让人嫉妒的很呐。”一位老臣用酸了吧唧的语气感慨，“陛下是年轻人，现在就不爱见我们这些老头子的脸啰！”

# H% F6 ]4 r6 g' ?2 J. ?    “刘使君真是谦虚，陛下前几天才召您进宫待了半宿，谁不知道陛下对您的器重……”一个年轻的官员赶紧安抚，“花木兰这样能打仗的将领，和使君这样治国之臣还是有区别的。”

* Q; w9 l. S! I+ a1 o    自古文武相亲，阿不，自古文武相轻，姓刘的老臣听完后果真面容舒展了不少，得意地点了点头：“那倒是，治理国家和冲锋陷阵是不一样的，他们就是跑疯了的野马，我们则是将马拉回来的人。不过花木兰在年轻人里算是稳重的，这么匆匆忙忙入宫，到底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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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P  r9 W! K; I& r5 C( P    “这……大概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吧。”

0 m2 I  i/ Q. V) \0 q    比起刘尚书这样老成持重的大臣，更多的官员在意的则是贺穆兰能够迅速得到接见和拓跋焘为他提早开了宫门这两件事。

9 ]3 ~$ X, G1 N3 v4 g* t! |: M+ }: a' N    早前还有宫里的消息，说是拓跋焘出宫巡查时，都是先在贺穆兰家停留，由贺穆兰保护着才微服出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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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已经不仅仅是“荣宠”这么简单了。朝中一干老臣有许多都过了五十岁，在这个五十岁几乎已经进了棺材的年代，老一批里陆续告老还乡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罗结一样干到一百多岁。

; A0 ~8 A: [/ W2 E: r* A    那么接下来的时间，就是以崔浩为首的中年官员和花木兰一般的青年将领为主。老成谋国、拳怕少壮，放之四海皆准。

9 Y% d$ k2 B+ Q- H2 @0 f    再多的揣测都没有亲眼目睹来的直接，有些大臣甚至在心中盘算着是不是也要加入“门庭若市”的成员中去，毕竟家中虽没有女儿的，也大多有侄女、孙女什么的，都是不出五服的亲戚，说起来也都是一家人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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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被素和君引着入殿的时候，没料想到殿中还有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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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E9 J6 }1 L& Z+ G7 o; W    除了已经穿戴整齐就等着上朝的拓跋焘以外，殿中还有古弼、赫连定、以及贺穆兰曾经有过几面之缘的平棘公李顺等人。

4 Q8 q$ `7 I6 a4 G% ^    李顺和崔浩有姻亲关系，是以狄叶飞进来时，他对着狄叶飞微微颔首，算是对他示好。狄叶飞自然也不敢怠慢，和他隔着众人躬了躬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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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F! o% N! i: }2 I9 z" q, G    李顺是不久后出使北凉的主使，他家三代显达，他自己精通匈奴语、卢水胡语、鲜卑话和汉话，又是赵郡李氏出身，曾经出使过好几次北凉，但本身并不是什么朝廷要员，所以这几个人聚集在一起，实在是让人诧异。

    更让人诧异的是，如今这么多人居然齐齐围在殿上，认真听着一个年轻人的描述，甚至不愿意分神看一下是谁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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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焘当然知道是谁进来了，随手指了一下殿上一个位置，让素和君带着贺穆兰和狄叶飞在那里站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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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他们进殿时，只看到那个年轻人的背影，大殿空旷说话之声又有失真，所以刚开始贺穆兰几乎没认出这个年轻人是谁。

% h0 @4 i& ~1 k$ T* N: @    可当她静下心来的时候，顿时明白了说话的是谁，几乎是惊骇地猛地扭过了脖子，侧着脸看着说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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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是别人，正是因罪被压入京中的袁家现任家主，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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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中并无俸禄，然从未有过官员饿死之事，为何？概因每到收税之时，往往逼民假贷，商贾取利而抽分之。刺史牧民，为万里之表。自顷每因发调，逼民假贷，大商富贾，要射时礼，旬日之间，增赢十倍。上下通同，分以润屋。故编户之家，困于冻馁；豪富之门，日有兼积。人道是邬壁主抢掠人口，却不知编户之苦，苦不堪言，邬壁主不过只是顺势而为。”

7 W4 x. ^% s, N  t( ]( y    （翻译：朝中并没有俸禄，却从未发生过官员被饿死的事情，为什么呢？因为每次到了收税的时候，百姓交不起赋税，又不愿坐牢，就有官员作保逼着百姓先向富户‘贷款’，然后得利息，官府和富商皆有收入。刺史管理百姓，最重就是赋税，因此到了每年征收赋税的时候，都是按照这种方式收齐赋税，赋税绝不会少。百姓借了这样的‘高利贷’，在十几天的时间里，就可以翻到十倍以上的利润，这种暴利由官商进行利润分成，因此造成农户贫困，饥寒交迫，而富裕的人家越来越富裕。人人都说邬壁主和国家抢夺人口，将百姓变为荫户，却不知道编入户籍的百姓过的有多苦，简直是无法言喻，投奔到邬壁主的门下，而邬壁主留下护庇，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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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弼掌管国家的税收收入，朝中虽没有俸禄，但每逢年节、大胜的时候，国家都要对各级官员进行赏赐，和俸禄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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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0 \# Q: F) N8 ~* U2 z    国库紧张的时候，赏赐自然是没有，但这几年年年大胜，加之每年各州府地方收税都收的特别好，国库丰盈，所以赏赐也多。

( u! C2 @8 @' u  d; ~* C- t    但无论是古弼还是拓跋焘，都不知道这税是这么收上来的！

6 N9 l, E2 v6 e' S" U. I/ T    居然是因为“假贷”！！！

    古弼第一个脸色不好看，直接逼问袁放：“你说民间赋税全靠如此收取，那为何没有百姓上告官府？自陛下登基以来，还未曾有过关于假贷的诉讼！”

    闻言，袁放笑的讽刺。

    可以看得出他笃定背着“造反”之名的自己下场绝对不好，所以对整个世道都不在抱有什么希望，说话间也毫无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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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B0 g6 \, {5 r    “这位使君，若能让百姓去告官，又怎么称得上‘官商勾结’？天下哪一阶州府不需要收税？这种自砸饭碗的事情谁会去做？若您是一府的州官，因此事收不上来赋税，官丢了是小，其他各级官员没有了收入，连杀身之祸都是正常。使君不妨去查查看柳林当年那位县令接了状子，最后是什么下场！”

! ~' d5 _* a( A7 C3 G& o. z    古弼听到最后一句，表情像是挨了一棍似的望向拓跋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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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焘抹了一把脸，实际上他脸上一点汗都没有，可是心头之震击，足以从他这一下动作中看出来。

) l+ k6 p) U7 T7 M& a- L    “可笑的是诸位还因‘三长之制’的事情提了我来问策，在我看来，你便是三长也好，宗主督护也好，都是在竭泽而渔，本质没有什么区别，说不得宗主督护之下还能活，三长是又多出三层剥削来，更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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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2 ]# J5 G* g- }+ v    袁放叹了一口气，然后用一种很不愿意说出来，但是被逼着不得不说的表情开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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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b) t/ p9 v, k' U+ `    “荫户还有宗主辖制，三长之下一旦动乱，恐怕大量还不起假贷的百姓就会抛弃土地，逃离故土，要么继续沦为流民蒙荫宗主，要么祸害地方成为贼寇。牧守莅民，侵害百姓，徭役不时，为吏奸/暴，这些才是最可怕的问题。和这些相比，宗主实在是可爱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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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想起后世那位借着“灭佛”大肆抢劫百姓和富豪之家，甚至逼得无数人家家破人亡的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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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是一县的县令而已，竟能逼得当时已经是太守的若干人差点出事，可见地方上的势力有多么庞大。

- y' m2 P) C) U" G    拓跋焘想到的却是才当长安太守不久的王斤，那么短的时间内能搜刮那么多的财富，说是“为吏奸/暴”，大概都算是客气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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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变法才能解决这个问题呢？”

    拓跋焘用一种高深莫测、且带着深深压迫感的姿势倾下了身子，眸光一闪也不闪地望向袁放。

1 J" m3 `5 F+ b' w    这种姿势贺穆兰曾经见过很多次，在场的老臣也都熟悉。每当拓跋焘希望大臣们给他准确而有用的见解时，他便会呈现出这种急迫的状态。

    然而袁放只是眨了眨眼，摊手说道：

6 T& J) E- S- Y' I    “我怎么知道？陛下还是在朝上讨论吧。”

" g" J& D, I% u% r$ J    贺穆兰和狄叶飞原本听了长篇大论加上早起而昏昏欲睡的瞌睡虫，因为袁放这有些无赖的话，一下子就跑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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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但贺穆兰和狄叶飞，古弼和李顺也露出“哎呀空气呢空气是不是都突然没有了”的哽咽表情，连呼吸都没有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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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H: O  n, T/ f    而一旁静听着的赫连定则是龇了龇牙，露出一个十分好笑的表情，然后他确实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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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闷笑声传在殿上，引得人更加烦躁。现在还有谁敢这么放肆，大概只有一直得到拓跋焘信任的贺穆兰和受宠爱的程度比后宫妃子还甚的赫连定了。

# w! M2 r* N" T9 c8 [, t" Q    贺穆兰不是一个轻狂的人，赫连定的人生却像是捡来的，这让他过的更加肆意，也自我中心的多。

    拓跋焘竭力深呼吸了三四下才按耐住不下殿揍死袁放的冲动，他用五指用力掐住龙案的边缘，压抑着声音说道：“你以为我没在朝上讨论过？等你上朝了你就知道，和他们说的话比起来，你的简直就是‘高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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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放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继承了他父亲的疯狂，因为他竟然还能笑了笑，使得原本就圆嘟嘟的脸更加和蔼可亲的说道：“可是我是个宗主啊。陛下怎么能问宗主该如何对付宗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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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j6 f5 s5 p4 w9 M9 c# x  k    他心中升起疯狂的报复感。

    因为逼着只想好好做个宗主的父亲疯狂，从而覆灭袁氏一族的，便是他们这些人啊。

    是这些一代一代连国家都治理不好的人，才造就了“宗主”这种既不是官员，也不是士族的畸形东西的人。

' v" O- U- d! G% k# e* k) {" O    明明是他们保护住了地方的和平，明明是他们抵住了外界的压力，就因为这些连国家都治理不好的人闭着眼睛，只在心中想象着这个世界，就把他们当成了造成如今世道胡乱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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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b( O  U! Q    “因为袁家欠了那么多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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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掷地有声的句子突然如同天崩地裂般炸在了袁放的耳边，炸的他惊慌失措。

    刚刚那张洋洋得意的、狡猾的脸孔，立刻变得苍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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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沉默着并不吱声的贺穆兰突然上前一步，对着袁放认真地说道：“想想地道里那么多的百姓，袁家邬壁如果真是正义的，又为何有那么多的冤魂？如果其他的邬壁都是正义的，那又为何每日惊惶不安？你出身邬堡，自然该知道进入邬堡的百姓究竟是何等的走投无路，何等的惊慌失措，既然如此，容纳了这么多百姓的邬壁为何出邬壁的时候还是身无长物？你认为这是一种正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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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t4 H, d7 ^. |3 g7 V0 _  A% A    贺穆兰的每一字每一句都使袁放的脸色由白转红。

    “陛下真因为知道这件事不是仁义的，所以才问策与你。此刻的陛下不是因为想要对付宗主而问你这个问题，而是因为不想再有百姓流离失所而问你这个问题。如果这不是一种仁义，又有什么是仁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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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B& e/ y+ K5 ~    贺穆兰憋着心头一口气，如同连珠箭一般向着袁放发难：“诚然，一旦没有百姓流离失所，邬壁自然也就轰然倒塌，可你难道认为被囚禁在邬壁里的一生是有意义的吗？袁家那位死去的家主一生可曾踏足过大好河山？你这二十多年来的生命竟如此贫乏和空虚，难道你就不后悔吗？”

/ N; F9 t. l) Y4 E1 d9 p7 ^    “你自己都说袁家是一座牢笼，现在却为牢笼而担忧，你到底在得意什么呢？你当真忘了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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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u0 p( v; ~) V" T5 K4 o0 N    袁放抬起头，不可思议地望着慷慨陈词的贺穆兰，脸上爆出青筋不甘地喝道：“那你想要我怎么样呢？我不过是个在邬壁里孝敬父兄、经商、生活的乡下人罢了！就十年前，我还是宋国人呢！朝中这么多大臣都回答不出来的问题，难道我就能回答吗？我甚至都不知道为何大魏没有俸禄，没有铜钱，我怎么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收税？又要如何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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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虽是宗主，可连邬壁都没有治理过，袁家就没了！我都不知道我有这么伟大！”

    “那就去想，去做！”拓跋焘打断了袁放的话，重新以轻松的姿态坐回御座之中。“你以为我坐上这个位子又多久，又能坐多久？”

, t% N/ [! O7 E    “陛下！”

6 u; [( X# h2 l  [: [) n    “陛下，你又乱说话！”

    李顺和古弼慌慌张张地开口阻止。

    “你们莫觉得我说的晦气，可人的寿命，又岂是人能决定的？说不定下一刻我就死于战场的流矢，也说不定一场大病过去我就崩了，所以我在位的每一天，都是当做最后一天在度过的，你说的问题，何尝不是我知道不可能一日就能解决的问题？可扫平中原、清理吏治，难道我的先祖没有做过，我就不能做了？征柔然、平胡夏，那一样不是从‘我想做’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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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M' H# y% F. H2 u5 L: t    “我的祖先都在草原上放牧，我却正在做着皇帝！难道要先当皇帝，才敢考虑如何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更庞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情愿人人都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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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P+ o9 D8 O: s6 ^* w, u+ N7 @    “陛下，你又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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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B3 x& J- e. ^5 p9 L3 v0 c, H2 i& o# L+ T    “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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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弼露出一副要晕过去的表情，而李顺已经扶着殿中的柱子了。

    “古侍中，你别又训我！”拓跋焘见古弼又要开始做长篇大论死谏状，连忙伸出手来制止他开口说话，这才扭过头继续喝问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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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q6 N- I1 O. Q    “赎罪也罢，不甘心也好，你扪心自问，你堂堂一个大好儿郎，到底给这世间留下过什么！我能对着苍天和史书喊一声‘我曾来过’，而你袁放难道就留下一个造反之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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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O9 U* q& Q& N+ b# u6 M    拓跋焘的喝问声在整个大殿中回响，这原本是为了增加君王威仪而设计出的效果，如今正忠诚的贯彻着他的使命，至少所有人都被震慑到了。

# y1 i; w+ s! h! ?% z( s    袁放再怎么早熟，如今也才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的早熟不过是因为常年在外经商而浸染出的世故罢了，每个男孩藏在心里的“英雄梦”和“成名梦”从未在他们的心中退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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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4 o) w$ u1 C0 o6 _    向贺穆兰这样天生没有什么野心的人，在这个时代的人们之中可谓是凤毛麟角，因为唯有野心才是让人类进步的根源！

    在拓跋焘这样天生的演说家面前，这个世故的小伙子居然也被说的热血上头，当场脖子一梗大叫道：

+ U7 w; X3 [; K  a" n  S: J3 Z. r    “谁不愿意青史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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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有何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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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p* R: @3 f! C/ p  {    拓跋焘趁机逼问。

    “当然是先要花钱……呃？”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9 n/ N3 E( G( n: X    刚刚我心中打定主意的死不开口呢？

% I6 P6 `5 {0 w5 u; T5 D' P& L' u    袁放猛然一惊，赫然抬头望向御座上的那位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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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的！老子被诈了！

第360章 在商言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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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f4 g7 E* n- R    看见袁放露出震惊的表情，一旁的贺穆兰窃笑着扭过头，她已经被这位陛下这种本事绕过无数次了。

    古弼大概是心脏强韧，每次被吓到后都能再回复回来，此时一边瞪着拓跋焘一边替他开口询问：

; J( u- R! l0 u+ d- h9 b    “按阁下的话，先要花钱又是何意？”

. Y2 q% k* L' o8 s    袁放似乎也气恼于自己“认输”的如此简单，听到古弼的问话，有些提不起精神地说道：“我在袁家管的是经商，自然最了解的就是商道。袁家历经宋魏之战，曾经残破不堪，土地荒废被夺不说，荫户也纷纷逃窜，当年能够重新恢复繁盛，全是靠经商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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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魏国的问题，在于百姓太穷，国家更穷。人口不够耕种，各地货物贫乏，偏偏又断了商路，即便每个人都分到田种，也比不上南方的富庶之地，只能靠打仗获取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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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放见众人露出不以为然地表情，知道他们瞧不起商人，这也是正常，世人都轻商重利，他自己经商也是因为他是次子，而家中的密道又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谁家也不会让嫡子去操持商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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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L* X+ f5 b    “所以我一直想着‘分田’。百姓都田地之后，自然就不会苦于无粮可交赋税了。”拓跋焘开口接话。

8 {0 n  z+ u9 F8 o( V( m6 e    “分田只是权宜之计，人就那么多，加之各地门阀豪族私田不知有多少，官府要与这些势力抢‘人’，成效还是来的太慢。”袁放斜斜地看向古弼，“所以最好也不用动摇各地根本的办法，如果能建立‘官商’，统辖百工、经营有道，与各地通商之后的利润，自然就可以为官府和官吏提供经费和俸禄。官商在各地经商，可缴纳‘商税’补贴，如此一来，农事上的税收就可减免，百姓负担更少。”

    “你是说，征收市税？”古弼一听之后立刻摇头：“我国民生凋敝，为了鼓励百姓以货易货，从无市税一说。你刚刚说减免赋税，如今又要征收市税，又有何区别？”

' l) e* l9 e0 S2 j3 g1 m& ~    “可以按成交的数量和收益确定是否征调市税，若只是民间易货，自然不用收税。可若是成交一百笔、一千笔呢？也不收税？在我看来，在魏国的商人是天底下最快活的商人了，在宋国时，可没有这样不收市税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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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0 [9 d) P+ ]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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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T4 i: B; |, Y  t    “笔公，让他继续说！”拓跋焘打断了古弼的话，“在我面前，什么话都可以说得。只是我会不会采纳，就是我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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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弼闻言住嘴，赫连定则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开始思考。

. X# W1 f7 G8 y" Q    袁放得了鼓励，继续说道：“其实魏国的位置极好，长安和洛阳都曾是经商者最渴望之地，如今已经都归了我大魏所有。魏国地处正中，只是因为常年征战而废了商道，如今东南西北来的货物，都可以在此汇集。商人互通有无，便可平抑各地商品的价格，使得生存的本钱大大降低，百姓手中有了盈余，就不用担心无税可交，自然更不用去‘假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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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 E) }( P0 F    “不过商人也确实可以乱国，此法有个最大的风险……”

    贺穆兰突然插嘴，引得众人向她看来。

    贺穆兰是很少过问政事的，所以众人见她也开了口，就更为慎重。

    “什么风险？”袁放有些不服气地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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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静静一笑，吐出四个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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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B1 `* P9 f/ \- J, k; g; i    “官商勾结。”

9 z9 e" ]8 y" w+ n6 Y0 F/ T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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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员经商，在我大魏由来已久，由于我国没有俸禄，大多也就听之任之，汉人大族出身的官吏，由于注重家声，绝不会肆意盘剥，可一旦由寒门或鲜卑官吏担任职务，难保不会官商勾结，共同赢利。官员一旦为了利益，便可以权谋私，变节求利，最终更加激化矛盾。此外，人人都可以经商，土地必定荒废，若其他国家一旦不愿意卖粮，势必要出现饥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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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知道这个时代还没有现代经济发达，什么外贸出口都是扯淡，粮食属于国家战争储备资源，轻易不会有国家愿意卖的。

    而且“官商勾结”的危害导致的吏治败坏，她见的还少吗？

    拓跋焘想了想就知道贺穆兰在担心什么，闻言立刻点头：“确实如此。不过这也简单，我可下诏，除了官商以外，为官者不可经商，否则一律重处。如今最重要的是解决百姓无法生存的问题。”

    这件事若是搁在汉人的政权里恐怕不算什么为难之事，因为汉人士大夫的气节里就包括“不与民争利”，所以文人经商是件非常羞耻的事情。很多人情愿饿死也不愿意去经商谋利。

    对于那些能做官的汉人来说，大部分都是大族出身，即使是庶子一旦出仕也有家族支援，所以倒不必这般横征暴敛，他们注重名声更高于这些俗物。

    但如今是鲜卑人当权，各地的官员里不少是胡族，有些则是士族破败又再起、已经忘了坚持的新士族，这些人追名逐利起来，当真是让人觉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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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X& w6 x) y6 t6 f1 u    在这一点上，魏国官场上汉人士族官吏的“操守”，也不知道要甩鲜卑人到几条街去。至少他们最多是“贪/污/受/贿”，还没有几个公然如王斤这样直接明晃晃的将别人下罪夺取家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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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 d/ o( W4 q. s% I    贺穆兰本想说“当官的不可经商，难道家人经商就可以吗”，可她在想想，以如今商业凋敝的情况来看，要想社会富裕到考虑这种问题，还不知道哪一年的事情，所以也就闭口不言。

8 O: R: B9 n' f+ H8 _  P) f6 P    既然拓跋焘愿意立律限制官员经商，按照古代人的死板程度，至少为了性命，不会有多少人铤而走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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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_, x% K% U0 ?    袁放见贺穆兰并不是只懂得打仗的武夫，心中也是惊讶的很，直到这个时候，他骄傲的神色才收敛了起来，正正经经地说道。

    “商人的作用不止如此。到了战时，商人便是最好的消息来源。何地发生饥荒要粮，哪里的粮草突然被大量征集，通过这些蛛丝马迹分辨国家动向，是商人独有的一种技巧。我袁家几次在大军出征前囤积了粮草，又在征战时高价售出，便是通过粮食的多寡分析出我国即将作战，赚了一笔财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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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如大军出征柔然时，我袁家便在出征之前抛售了许多牛羊马匹，果不其然，大军北伐胜利而回，带回了大量的牛羊马匹，若不是我家抛售的及时，说不得就和北方许多大牧主一般损失惨重了。”

7 L- I, ~' f# p! e4 t    拓跋焘什么都学过，唯独对经商知道的甚少，此时听来更是津津有味。待他一听到有钱赚，两个眼睛都在放光。

    “那依你所见，我国有什么东西可以卖的高价，又能快速积累财帛，让国库充盈，百姓减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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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焘正在提问，此时外官大臣却匆匆进殿，小声的提醒拓跋焘已经到了上朝的时间。

' N* ~! {; q5 B9 ?7 |: I% M    大朝会和一般每日都有的朝会不同，每月只有一次，皆在月头的第一天。大朝会总结上个月发生的所有政事，是以只要相关的官员，通通都会参加，有些外放的地方官也会趁着大朝会前来述职。

    贺穆兰在宫门口见到那黑压压一帮人便是因为这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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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到了该大朝的时候，殿外等了一堆文武官员，可拓跋焘却没出现，身为侍中的古弼也没有出现，当然会有大臣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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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2 X! x8 T5 D/ C) ^0 K    谁料拓跋焘正在兴头上，只是任性地挥了挥手，和那位外官大臣说道：“叫他们先去把耳朵洗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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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怜的外官大臣以为自己听岔了，先把自己的耳朵拍了拍，这才露出无辜的表情，“呃”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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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Z6 |1 G" W    “不是耳朵堵了，为何一天到晚都听不到下面百姓的声音？我只要一想到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人和我说过‘假贷’之事，我还一直做着地方官员得力所以赋税每年都完成的美梦呢！让他们洗洗耳朵，洗好了再大朝，这是御令！”

. x$ s1 t% g0 l$ F- z* n+ I    外官大臣被拓跋焘不容置辩的神色吓傻了，只能低着头赶紧往外退。古弼见状一把拉住外官大臣的手，瞪着眼睛喊道：“陛下你又这样！你说是御令，他们真会去洗的，传出去会沦为笑柄！”

( F  J2 L+ N7 B$ g    拓跋焘不置可否地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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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官大臣看了看古弼，又看了看拓跋焘，对古弼露出一个“你就是我亲爹”的表情，眼巴巴地望着他。

    “你先出去吧，就说陛下有要事在处理，让他们在殿外等候，年老的朝臣将他们请到宫室中休息，其他人你就别管了。”

    古弼感觉自己辅佐拓跋焘以来，头发都要被他自己抓秃了，却又不能不管这“问题儿童”，只能先做出决定。

    拓跋焘见外官大臣又看他，随便点了点头，那人立刻诚惶诚恐地道了句“谢陛下隆恩”就一溜烟跑了，看样子生怕后面又有人追他回来再说一句“啊，不要洗耳朵了，该集体在外面洗澡吧”之类的御令。

    一阵赫连定小声的闷笑之后，袁放开口回答的话让赫连定的闷笑顿时变成了大笑。

3 k9 s: M1 W# c5 J1 p9 e    “虽然我很想昧着良心说我大魏地大物博，物产丰富，但我不得不告诉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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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9 c* W$ K+ W; e  G    袁放展露出不折不扣的勇气，他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在问“啊这位陛下你怎么这么蠢”，虽然贺穆兰觉得袁放的这种表情更多的是想报复拓跋焘之前用言语逼他露出小愤青的那一面。

. Q. `* O& ^1 d6 `; ?    总而言之，袁放露出一个非常可爱的笑容，摇了摇头。

    “但您要的这种货物，魏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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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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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V2 x' p" r8 C. t! g. o    赫连定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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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焘大概是第一次这么屈辱，因为在此之前没有人敢真的这么笑，他破天荒地站起来拍了身边赫连定的肩膀一记，让他向后仰倒。

  V+ [' W( I  L1 N0 k* t3 z) }0 y    然而赫连定靠在了身后的灯柱上继续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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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v( x0 r2 U& v    “魏国有什么呢？丝织品？没有宋国的精美。何况我国民间只能生产棉布和一些细绢，诸如绫、罗、锦、绣都是官造，民间连桑田都没人愿意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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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放开始自问自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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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k9 {* A2 |    “美酒？哦，我忘了我国缺粮缺的酒都快没酒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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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n0 \6 ~1 `( a, r: y  W- _& W. [    “陶器？我听说南地的宋国已经有一种特殊的陶器，釉色淡青，成为‘釉陶’，我国这些陶器，与之一比，都如破瓦罐一般。”

    “金银，玉器，漆器……抱歉，这些我国的工艺都实在粗陋，登不得大雅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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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P. x0 e- K0 A8 `    拓跋焘开始张大了嘴巴，大概是受不了如此残忍的事实，完全不能接受他治下“泱泱大国”竟然会被一个商人嫌弃到如此地步。

    “在我看来，我国能够拿来经商的，只有从柔然大量虏获的战马，以及高车人锻造出来的铁器。我国铜矿也不少，可惜沙门把持，全拿去造佛像和佛器了，想来这些陛下也不能动用，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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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焘不得不赞同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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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F0 E6 s( ^$ m0 [9 ]- S    他也经常为了表示友好向宋国送马，但送的战马都是煽过的，留不下后代。骟马当然也能大量售出，但以拓跋焘长期以骑兵征战的作战方针，是不可能流到外面太多的战马的。

    是以魏国国内马匹寻常，连拖车的都是驮马，可真卖到国外去的良马几乎没有，全在官办的牧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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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之前说的这么多，都是白说。既然要赚钱，肯定是要卖出去，而不是买人家的东西，否则财帛不是流出国内，给别人赚了吗！”

    李顺嗤笑。

    “不，因为胡夏被灭，我国倒新增了一样可贩之物。除此以外，若陛下能灭了北燕，可卖之物只会更多。”

2 M- ?$ ~! t- x    拓跋焘：“什么！”

2 o# B) N, r6 D    古弼：“放肆！”

+ ]( _* A- y- F' |! N, E7 l9 q    李顺：“打仗的事情，哪里是你能置喙的！”

    听到北燕，贺穆兰和狄叶飞突然想到崔浩之前所说的，猛然一下子朝袁放看去，眼神里都是震惊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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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 A4 x# m+ z3 N    袁放微微仰首，不卑不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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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世上最赚钱的生意，莫过于盐铁。”

第361章 狡猾的陛下

( K  D1 f1 D, _6 ~0 `* @    “胡夏乃河东盐池所在之地，昔日胡夏能够富裕一方，便是靠了贩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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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g! i' ]; k2 H3 [    这里正好有一位夏国的权臣，赫连定听到袁放提到河东盐池，顿时表情一敛，点了点头。

9 D/ h2 v! [9 k9 I5 V4 K    “没错，河东产盐之众，数倍于他地。”

    “世人皆知盐池产盐，却忘了昔日齐国便是借了鱼盐之利，人口大增，使得成为一方霸主。北燕产海盐，傍海主盐，比盐池成本更低，盐灶一开，几乎源源不绝。盐池利益之大，可以大到众位不敢想象。”

    袁放继续解释：“北燕和河东盐池产的白盐、黑盐、胡盐、戎盐、臭盐等盐，各国皆不生产，连宋国都高价收购。白盐自不必说，白如珂雪，其味又美，官员和陛下用的精盐便是，黑盐治腹胀气满，胡盐治目痛，戎盐治诸疮溃烂。除了这些盐外，还有各种不可食用之盐，另有用途，比食盐价格更贵……”

    贺穆兰蠕动了几下嘴唇，想起一件事来。

    盐水在医药不全的时候作为消毒液被使用一直到现代都是如此，盐提纯不纯的时候其中富含各种矿物质和消毒的成分也是正常。

$ W. W5 S. z& t6 ~    而贺穆兰作为一名医科生，是学过如何将粗盐提纯的。

0 Z$ x* S# \% w    虽说现在找不到盐酸、氯化钡、碳酸钠溶液，但什么矿物里含有这些成分，她确实都知道，有些甚至就在晒盐的时候就能衍生，比如氯化钡盐。

    但她又不知道此事的科学技术是不是已经发达到早可以精确提纯了，毕竟袁放说的这一大堆盐她在现代都没有听过，她也不敢小瞧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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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f5 V4 b$ o1 N- r5 j    高车人的铁制武器便丝毫不逊色与她那个时代的铁器。

    高车人炼铁用煤，在关外只能靠金山的煤矿来出产，美名其曰“火种”世代保护着其中的秘密。

* k1 g9 ^* [$ H/ W1 W    可是平城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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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a8 ]6 V' ?( Y    平城在山西大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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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山西产什么，除了醋，大伙儿想到的统统都是煤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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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人用炭而不用煤，是因为煤提炼时候会产生许多毒气，使用时稍有不慎就会致死，关内不像关外，树木众多不缺烧炭的材料，所以大家都用更经济更环保更安全的木炭。

4 b$ Q/ a4 X. h& i' W% \# m4 `    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自然也没有人研究煤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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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G/ J5 d! b/ t    但高车人只能用煤炼铁，牛粪是没有那么高的温度的，所以高车人已经掌握了用煤作为燃料的粗糙技术，只要加以研究，熔炉的温度还可以进一步提升，炼钢炼铁都会变得更加精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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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只要开开口就能说明一切，可是她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闭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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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话，还是回头无人的时候和拓跋焘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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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P% q* H+ s* d    只是推动这个时代的炼铁技术，使武器变得更加锋锐，到底是进步，还是一种残酷，贺穆兰实在是不敢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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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O$ R$ V, j# Q' u    袁放此时还在夸夸其谈：“……北燕盐美，北凉境内也多有盐池，除此之外，凉国产金银玉器，再往西边，西域和大秦出产的水晶杯、玛瑙盘、琉璃碗、赤玉圭、香料、美酒皆在北凉周转，拿下北凉，便有无数通商之物，通商之路也可顺畅……”

% F' ?! n0 \5 L# \    “焉支山产胭脂，宋国等地皆以焉支山的胭脂为最好，需求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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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泉四面悬绝之处人不能上，但遥望焰焰如铸铜之色，山中必定出金……”

5 b! {. i6 z) f: |' A    “吐谷浑产酥油，酥油浓好，夏泻酥不用器物，置于草木之上不散，做酥特好，一斛酪得斗余酥，各地皆为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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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放还在不停的叙述着各地可以作为商品买卖的货物，拓跋焘和包括赫连定在内的一干人等顿时露出古怪的表情，贺穆兰更是连连喝止：

    “赶紧别再说了，照你这么说下去，我们打完了北燕要打北凉，打完了北凉要打吐谷浑，打完了吐谷浑还要再打通商路。西域出产那般好，是不是还要再打下西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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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一统中国之志，难道不是天下皆知吗？若非如此，宋国又何必如此动作，散尽诺大的财富？”

* X; ~. x, X: Y    袁放含笑反问道：“我所说的，难道不是陛下心中所想的吗？”

    一时之间，除了赫连定，所有人都哀嚎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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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u# h5 R3 e$ S    因为他们知道，拓跋焘一定会被说动。

  C3 v& v1 g3 s. c1 L4 M' Z    果不其然，拓跋焘兴奋至极了连呼了几声先祖的名讳，这才连连点头：“是！崔太常曾言，‘诸国虽降，然收入囊中更好’！现在西秦已得，虽得不到凉国的物品，但西域的商路却通了，平原公，你真是朕的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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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兴奋之下，抱住赫连定的肩膀大力拍击，倒拍的赫连定龇牙咧嘴，因为拓跋焘的力气实在是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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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秦那种破败贫瘠的地方，若不是赫连定看出可以用西秦做跳板攻打北凉，又能与西境通商，又何必冒着极大的危险打下来作为晋身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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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L" Z. w% O7 U: S1 z- v& ^* O    如今拓跋焘喜形于色，连“贵人”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赫连定顿时心中满足，面上却装作毫不在意地表情哼道：

    “陛下日后记得这句话就好，也不枉我辛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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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o! `* m+ W* o' d9 V6 _1 Y' H    古弼苦笑，他知道“三长制”的变法不会那么早到来了。因为袁放的一席话，宗主督护制倒成了不那么危急的事情，反倒是民间官商假贷、商路不通、出产贫瘠、人口不够等种种问题摆在了最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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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l- q" W! Z    然而要解决这些问题的根本，则会动摇各地的势力，这对于一个尚未安定、建国只有几十年的国家来说，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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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9 f1 X: e4 k- z, ~% I    如此一来，只有另辟蹊径，通过增加国家收入来解决国家的税收和官员的俸禄问题，减少对各地宗主的依赖，从而敢于冒着危险去动摇国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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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商、通过商业获得大量外国的财帛，确实是对国内影响最小的一种获取财富的方式。

    所以袁放才说要想赚钱，先得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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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花钱的事情是什么？那就是打仗。

/ J, R" A1 e: Z" j    只有打胜了仗、攻下了北凉和北燕，才能真正使内外交通，货物通达，而那时北方平定，才有商人敢安心经商，否则到处打仗，谁敢踏足？

    想到打仗，一时间，拓跋焘、赫连定和古弼都扭头往贺穆兰看去，直看得贺穆兰手足无措。

+ v! Z# x- }. B& C3 p  q    而贺穆兰一旁站着的狄叶飞，似乎是被今日在殿中的见闻惊呆了，一直没有从自己的深思中脱离出来。

4 n& ?8 m9 Z& e& f# h    众人看向贺穆兰，是因为贺穆兰从征战以来，从无败绩！

    说起来好像很容易，但他们三人都是真正征战多年的老将，皆是文武双全之人，自然知道“从无败绩”这四个字其中蕴含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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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不世出的名将确实高明，但即使再高明的将军，也都有过几次或小或大的失败，这和个人的能力无关，纯粹是和天时、地利、人和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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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k% X2 L; j1 E$ b# k6 z* Y    而贺穆兰似乎就是上天特意降下来的宠儿，每每出战，天时、地利、人和统统占全，甚至运气好到让人嫉妒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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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仗有时候靠的不但是士气、物资、能力，更多的是那玄而又玄的“气运”。有这么一个如今“气运”正盛，而且年纪又轻的将军在魏国，究竟又能创造多少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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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才二十出头啊，一生之中可以打的仗还有多少！哪怕一个武将最鼎盛的作战时期是到四十岁，他也依然还有近二十年的时间可以东征西讨！

) x. V8 c$ A" a- j* ~5 s+ O0 A    一想到这个，古弼和拓跋焘甚至有激动的颤抖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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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t, A( g# n    大魏何幸！

    一旁的赫连定则是低沉于自己的华年即将逝去，他如今已经三十有余，在武将之中，已经算是“老将”了。

    老到拓跋焘也许不会轻易派他上战场，象征意义更大于征战作用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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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_/ N1 z% i3 R6 [) B' m) z    此时的贺穆兰和古弼一样，也在征伐北燕和北凉的问题。袁放和拓跋焘的对话如同一场漂亮的“国策问”，让贺穆兰和狄叶飞都受益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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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更让贺穆兰惊叹的，是崔浩那可怕的政治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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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s" g& ~+ s$ E" [) L+ Z. x4 |    还在她没有进入这里之时，崔浩就已经通过狄叶飞的口隐隐点明了以大魏目前的情况，根本无法停止战争，所以一旦发生战争，国内就更不能乱，此时不是发动变法的最好时机。

    他的预测和对北燕出盐的判断如此精准，他甚至不像走南闯北的袁放，可以从各地的商机中分析出这些，只是凭借着自己丰富的经验和对各地势力的了如指掌就推断出这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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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e- c5 v1 T. t    这样的一位“国士”，为何不能尽心尽力为拓跋焘所用，非要牵扯到“佛道之争”、“士族与皇权”之争，甚至于“鲜卑人与汉人”之争里去？

: O, v7 ]# Q1 [8 _; A( q    还是真依他所说，他的出身和地位早已经成为了他的“阻碍”，让他根本无法抛开一切全心全意为拓跋焘谋划，而只能忠于“大局”？

    如果真是这样，那实在是拓跋焘最大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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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朝历代，又有几个能称得上是“国士无双”？拓跋焘有幸得到了一位，却也只能得到大半部分的他而已。

) a; K0 I9 y; t( t& R9 J    拓跋焘和古弼一齐看向贺穆兰，这位年轻的帝王立刻豪气万千地大笑道：“有此名臣良将，上下一心，我何愁天下不平，国家不定？先有花木兰这样天生的勇士辅佐，又有你袁放这样堪称‘名士’的经纬之才出现，哪怕我这帝位坐的如履薄冰，可这岂不是上天对我最好的奖赏吗？”

    古弼叹了口气：“陛下宽厚。”

1 i. e. a7 F, ~! r) V    赫连定也算是被这个大肚，阿不，大度的皇帝给征服了，笑着点头：“陛下真大丈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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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连原本觉得自己必死的袁放，也因为拓跋焘大为赞赏的态度而升起了希望。他虽只做了袁家几天的家主，但他既为家主，自然是要对全族负起责任，一旦他真能得到赏识，袁家也可脱离险境，至少不会落得凄惨的下场！
* Y. U9 B' E# r& D( e$ s
  P) ?( Y; w  J! @% S1 c% x    拓跋焘像是叹息似的，连连重复着“花木兰”和“袁放”的名字。由于一直持续着兴奋的状态，拓跋焘看起来有些疲累，但疲累却未进入眼底，他望着袁放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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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问起来奇怪，但我很想问一声，像你这样的人才，各地宗主之中难道很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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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K! ]' b7 j. D2 I5 J+ ~! ^; M5 o1 O    不过是一处邬壁的嫡次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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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放笑了笑：“我并不知我有什么才能。我只是一个在陛下的治下经营家业、努力生活的经商之人罢了。”

    拓跋焘闻言大笑。这句话等于变相的回答像他这样的人确实很多，而且全是在他治下生活，只是未出仕罢了。

    袁放心中有了生的希望，处事便又开始恢复了往日的圆滑，拍马屁也拍的毫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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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喆这个宗主的眼光没错，比起他那个性格纯善，脾气刚硬，内心却又怯懦的兄长，袁放确实各方面都具备成为守护一方百姓的宗主“器量”。

  U& D  d$ }) n4 n6 R    一旦抛弃了“成见”，袁放更是开始尽心尽力为己方打算。

    “经商之道，说起来复杂，可若有一国之力支持，那简单的三岁小儿都能做好。但我所提供之策，几年之内都不能完成，因为如今河东盐池仅够提供国内所需，北凉和北燕则是藩属于我国的属国，师出无名。在此之前，南方绝不可乱，更不可能与宋国有所征战，否则腹背受敌，无法以最小的损失获得胜利。”

    古弼笑着说道：“这倒是容易。袁家所出之事，甚至之前宋国派来的细作，都足以作为震慑宋国的理由。我大魏早已站在正义的立场之上，无论宋国想要如何动作，我国都有随时出征的理由，所以宋国不敢轻举妄动，相反，得到消息后，宋国应该会立刻派出使臣修复破损的两国情谊，重新签订更加有利于我国的盟约。”

, Y5 _6 L$ r/ i0 ]    拓跋焘也是外交上的天才，当即哈哈笑着说道：“这在道义上实在是很容易站住脚的事情，毕竟我们人证物证口供都有。我们虽然不知道刘义隆是不是真的仁义之君，但只要他一贯以这种面目示人，那就够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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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放露出微笑，对自己可能将来效力的都是这世上最杰出的人才而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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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这个时候，拓跋焘和其他人似乎才想起殿外还等着许多大臣似的，甚至连拓跋焘也才想起来贺穆兰和狄叶飞前来求见肯定是因为什么原因，所以出声询问。

    贺穆兰笑着摇了摇头：“这事刚刚在我们入宫之前看来，是一件大事，可是自袁放和陛下一席话之后，已经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啦。”

9 d9 E. E% t) A/ C0 [: o, U3 D3 b    她推了推狄叶飞，两人互相补充着把崔浩的话复述了出来，重点说了“变法之事不可操之过急”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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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弼听了这件事之后，脸上露出了“他真是个天才可惜我们老是相爱相杀”的表情，惋惜地连连夸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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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拓跋焘摸了摸脸，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当然知道变法不可操之过急，可我若不这样说，他们怎么会急呢？我说今天变法，他们便会想法子推迟到明天，但我心里估算的不过是后天罢了。若不是袁放的富国之策让我有了新的想法，那么只要能变法我就心满意足，晚一点已经比我估算的好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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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_0 L* j$ h  F( j& ~6 a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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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Z( x; t! Q: X% j    贺穆兰心中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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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K  {& n! H3 ~: I; ~    她猜的果然没错，以这位陛下的性格，真干的出“啊啊啊我要干什么你一定要帮我干什么，什么？你说晚一点，那好吧我晚一点”的事情。

    因为他的目的从来就是逼着别人说“可以做”，而不是“马上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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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9 l" L4 B3 }9 N7 W) I, x    这真是个狡猾的政治家！

& h7 q! U0 T2 q* Q/ l- P/ ]    古弼似是对拓跋焘这种天马行空一般的政治手段深有了解，因为这位陛下用“我要御驾亲征”也不知骗过这位权臣多少次。

    偏偏满朝的文武都不知道这位陛下哪句话是玩笑，哪句话是认真，因为这位陛下真能做的出带着几十个人就出京去“巡查”的事情！当初攻打夏国统万的时候，所有人胆子都吓裂了好吗？

) B" m: \, Q0 }) u: L    ‘有哪个国君能在打胜仗之后穿着女人的裙子在众目睽睽的城墙上撕了衣服结绳溜下来的？’

    古弼心中疯狂咆哮。

    ‘他们就有！拓跋鲜卑出了个怪胎啊啊啊啊！’

$ V9 x" ]2 x! d& R% T! c6 D    拓跋焘心情高兴，而赫连定的封地在西秦，当他得知西秦将成为征伐北凉的“假道”和日后经商的“要道”之后，心情也轻松快慰起来。

    任何人知道自己的封地要开始富庶了，心情都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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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一来，可谓是人人皆大欢喜，就连一直没有露出笑容的狄叶飞也璨开了笑颜，因为他终于不用担心如何和崔浩与花木兰交代的问题了。

  k9 V. m1 p( m. D& S    问题已经解决了，因为问题已经成为搁置住的问题。

    ***

+ G1 K, q- l9 O    在拓跋焘意犹未尽的请素和君将袁放送回去，但是却小心照顾看管时，古弼等人知道终于可以开始大朝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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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许多官员都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以上，各种议论和流言纷纷不胫而走，还有许多人将拓跋焘的反常和贺穆兰进入殿中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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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太瞧得起贺穆兰了，但猜测的其实也没错，若不是贺穆兰抓了袁放回来，说不定这家伙就死在征伐袁家的大军蹄下，或者如七八年后一般在南地玩着“收集胡姬”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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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那时怎么那么蠢！一个能买得起那么多胡姬的商人，能随口买下“狄姬夫人”所有货物的商人，到底该多么富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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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袁放又怎么可能是个只懂得敛财的好色死胖子！

# }* n* g, H" |6 y# j& o    贺穆兰可惜地目送着袁放离开，完全不能理解袁放为何会中年发福到那种地步，明明现在还算得上清秀的小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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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他是那种喝水也会胖的体质，年轻时走南闯北消耗大，而后来最大的运动就是“床/上运动”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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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c8 {! t5 G7 i3 }, M    贺穆兰莫名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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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B0 R! s) e7 ]8 J5 S    这一场的大朝会虽因为不可告人的原因开的晚了一些，但总归还是顺利的开完了，只不过朝会结束的时候，早已经过了午时，以至于开到后来的时候，众人各个腹鸣如鼓，此起彼伏，甚是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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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大朝会，虽有人提出以新制取消“宗主督护制”的提议，但还是被拓跋焘驳回了，意思是不可操之过急，等冬日农闲之后再说。

4 {' N/ W- L/ |* a    至于“三长制”云云，更是不曾提起，自然也没有引起各位宗主或邬壁出身的官员反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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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浩站在文臣一列，遥遥对贺穆兰拱了拱手，脸上满是感激的笑意。贺穆兰虽愧不敢当，但直觉其中阴差阳错，也大有自己的缘故，所以受了此谢也不算魁受，便笑着受了此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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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浩一举一动都有无数人注意着，他对贺穆兰示好，自然有许多人注意，再加之这一天来许多的变化，很多人都对贺穆兰重新估量了起来，甚至于对她身后的狄叶飞都大有兴味的打量。

. j% e7 ~5 i2 d' B, N2 f2 p5 c6 E- r& v    满朝文武之中，像贺穆兰这样出身宗室将领麾下、身后站着鲜卑大族，先得罪了汉臣，又得了人情似有合好之意的年轻人，几乎是没有。

+ n- o- W+ `+ T- M; l    若不是他们都知道贺穆兰性格确实方正，全靠拓跋焘护着，恐怕都要认为他是个外表刚正不阿，实际上八面玲珑的厉害角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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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李顺和崔浩虽是姻亲，但两人一直都有龃龉，政见上也不相同，来往并不热络，否则以两人的关系，今日的言谈迟早会传到崔浩一方的耳朵里，让他们知道又被拓跋焘戏弄了。

" K6 g3 D+ `$ j" A1 `$ A. w+ l% o    当然，拓跋焘敢召狄叶飞、贺穆兰、李顺等人前来听政，便是笃定他们不会或者不敢将今日听到的东西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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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外面有一些风声，贺穆兰他是不会怀疑的，倒霉的只有李顺和狄叶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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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朝会一直进行到午后，众人出宫之时，崔浩甚至破天荒的请贺穆兰到崔府做客，被贺穆兰以“父母身体微恙”推辞，只得带着狄叶飞离开。

0 R0 c8 P$ }7 j: V    至于狄叶飞回去后要如何应付，贺穆兰只能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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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K, C/ n3 R    我相信你，你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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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心情平静的离开了宫城，骑着自己的马，领着在宫外守的肚子都要饿掉的陈节往回赶，急着回去吃饭。

    可等到了昌平坊的门口，再见那一片黑压压的人潮，贺穆兰的表情也绷不住了，立刻惊呼出声：

    “我的天！怎么比昨天的人还多！不是派了人回复我阿爷阿母累病了吗！”

- n0 k8 p8 c" e    陈节脸色也是难看。

2 ^7 v. Q; C1 V- j- _- o$ J% O    越影这样的宝马能“飞过去”，他的马可没这个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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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 M1 j; t  {6 V4 Z) y    贺穆兰驾着马站在昌平坊的入口，眼见着后面似乎隐隐还有车马越来越多的趋势，忍不住一咬牙重新抖动缰绳，朝着来时之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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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P; v6 C0 i! f    “将军！将军你去哪儿啊！”

    陈节在贺穆兰身后大叫。

! V! b/ {# `3 }3 {# m7 X5 V% }/ {/ a    “进宫！”

    “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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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A- L; Q* ?    ‘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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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 H7 z  k6 i% U2 S    贺穆兰一骑当先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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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L6 m: c5 O4 s    自然是学若干人抱大腿哭诉撒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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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陛下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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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章 思之若狂

    贺穆兰辗转着又找到了拓跋焘，让拓跋焘和知道内情的素和君都笑了个半死。鲜卑人婚姻原本就自由，如今又受了魏晋风气影响，除了五姓女依然金贵以外，许多鲜卑人和汉人嫁女儿更多的看的是“才”。

    便是女儿家自己，也是看着英雄的。

    在这个动乱了上百年的时代，一个男人的基因够不够强大决定了这个家族能不能延续，许多女人当寡妇的悲剧决定了每个人都希望嫁的是能够活到最后的那个强者，而花木兰恰巧在他需要大婚的日子里进入了他们的眼帘。

* v5 r$ T6 c, P    从这一点上来说，贺穆兰痛诉拓跋焘害她差点有家归不得是对的，因为若不是拓跋焘要选妃，大伙儿也不会这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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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8 s4 e! ^: d( K2 }* Q    如果有太多人关注贺穆兰，必定会细细打探她的喜好、出身，容易使她的身份暴露，这么一想，拓跋焘也觉得头疼，答应了会帮贺穆兰想办法，然后就把她打发了回去。

    然而过了没几天，将军府前密集的人群确实少了一大半。

    第一个原因是，拓跋焘下旨提早选秀，如今正是四月的月头，宫中下了诏令，四月初四的寒食节春祭一过，各方就要送家中女儿参选，在此期间，所有适合婚配家庭的婚事一律暂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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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因为这个，许多人不敢冒着这么大的忌讳打皇帝的脸，加之“大选”是大事，拓跋焘已经很多年没有新选妃子入宫了，必须要好好准备，再也顾不得造访花家的事情。

% U( @1 h: d/ Z! D- q    第二个原因是，从宫中传出来的消息，拓跋焘似乎有给花木兰尚公主的意思。宫中拓跋焘的几个妹妹都到了适婚年纪，如今除了宋国和北凉也没有什么国家的王子是适合和亲的，那就只能内部消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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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2 j2 k0 S! Z/ I    鲜卑人的女子地位很高，所以即使尚了公主，驸马依旧可以当官、领军、参政，甚至公主能够得到驸马的家产，再回归宗室，没有婚生子更可以指定一位继承人继承家业，无论如何，都不算吃亏。

    这就造成北魏的公主都十分精贵，公主难求，娶回家更是很少出现夫妻矛盾。魏国的公主并不是娇生惯养，至少拓跋焘的所有妹妹在宫里都要纺织、酿酒、学习烹饪，从公主到宫婢，拓跋焘的后宫里不养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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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 ]$ @' s' L; f    这下子，贺穆兰就从“东床快婿”的地位变成了“竞争者”。如今鲜卑大族谁不想给家中子弟尚一位公主？只要娶了公主，哪怕家中无子都不会因为失去传承而被夺了爵，只要再找家中一位子侄做公主的嗣子就行。

    王斤便是这么成为淮南王的。

. R& q2 r4 K9 o- U- ~$ N    贺穆兰自然不知道宫中传出消息她要尚公主云云，只以为拓跋焘为了替他挡刀提早了大选的日子，除了感激涕零就只有感激涕零。

. C7 c( r6 b' [: Q$ E( o    至于那些还经常来晃悠的人家，不是家中女儿地位不够参选的，就是消息不够灵通不知道宫里尚公主消息的，而这样的人家通常都不够显赫，贺穆兰一个人就足以应付的了了。

    将军府一旦闲了下来，倒变成袁氏有些不适应了。

# q9 ^5 W& R; }    在乡里时她还是不是要下地、喂猪、种菜、缝补，到了这里，柔然仆什么都做了，却将她衬成了一无是处的老太太。

    最近她都在琢磨着是不是要把后面荒废的闲地辟出来种种菜什么的。

    大概是因为袁氏对女儿心里有愧，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对贺穆兰嘘寒问暖，每日三餐都亲自下厨，贺穆兰的中衣、鞋子她也都开始了缝制。

* o' D3 _1 m+ K& C* o7 |: L" u    虽然贺穆兰一再表示自己的衣衫够用穿成衣也行，但由于贺穆兰的鞋很难买，袁氏也不许贺穆兰穿成衣店里也许被人穿过的贴身小衣，这些依旧还是落在了她的身上。

    花父则还是在乡下时候的沉默寡言，但看得出，他对于将军府里每天有无数将士来去非常高兴。他是从过军的人，更乐于和当过兵的人打交道，每天闲来无事就去兵器房把花府的兵器全搬出来，擦拭保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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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U, z! i% h6 s. L5 G; ]    这是个很大的工程，贺穆兰得到的兵器不是朋友馈赠就是上面的赏赐，有许多自己都记不得了，但花父却像是它们终究会被用上一般细细的对待，倒引得不少来将军府的虎贲军如获至宝，向贺穆兰讨走了不少。

    花木托胆子确实很小，但这个孩子非常细心。贺穆兰对于自己的这点非常愧疚——她居然没有注意过花木托非常喜欢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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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E5 j7 k6 T/ C! f    对于这个家中年幼瘦弱、性格也不怎么外向，像极了花父的孩子，贺穆兰的感情非常复杂。她还记得花木托后来一直想要多生几个孩子，好给她过继一个养老送终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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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和花父、花母商量过了以后，贺穆兰决定等闲暇的时候请素和君推荐一个靠谱的先生，将花木托送去读书。

    他很怕死人，也怕战场，但这并不妨碍他学习知识，追求理想。他如今才十几岁，人生的道路还很漫长，谁知道他以后的出息在哪里？

* n6 s! r& _, y+ Z4 t    在那之前，得让他自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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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四月四是春祭，必须要出京祭祀东南西北方向的庙坛，还有围绕平城的二十四座军殿，贺穆兰作为守护皇帝的虎贲军将领，跟着拓跋焘祭祀了整整三日，等回来的时候，已经累的肩膀上都脱了一层皮。

1 g% s: w: T. |4 [5 |( P2 s5 N    为了保持皇帝仪仗的威严，她穿了三天的照夜明光铠，这种沉重的全身甲对于贺穆兰来说自然算不上什么负担，可春衫薄，三天不是在马上就是在行走，全甲憋闷又容易磨擦皮肤，尤其以肩膀作为装饰的兽性吞口为甚。

/ ?5 D/ y7 R7 @) ~    不止贺穆兰，狄叶飞、那罗浑以及其他需要穿全铠的将领都不好受，这几天反倒是一般的士卒更松快一点，皮铠至少足够柔软。

* j3 G2 J- [( s$ K- n  L; ?    这一日，宫中终于开始忙大选的事情了，贺穆兰好不容易得了闲，告假休沐在家，任由袁氏为自己的肩膀上药，忽得家仆通传，说是外面来了一个贵人拜见，看仪仗车马都十分显赫，问到底要不要开桓门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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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7 @0 }  g! m1 n% z: J    桓门便是中间的大门，也叫仪门，不是贵客或接旨，一般不会随便大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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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a% \# x# i0 m2 d    贺穆兰这么一听顿时一惊，赶紧随便套上衣服出门去看拜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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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哟木兰，衣服要穿好！穿严实了，别走了风！”袁氏见女儿随便掠了掠袖子，赶紧在后面追着跑。

    春季伤口多发脓疮，是以袁氏见女儿受罪，心中担忧极了。

6 [% C* U1 V! P8 @    贺穆兰却是毫不在意的接过帖子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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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G  j& L/ S1 x: ^/ ?) x    “他怎么来了！”

    袁氏也识字，伸头一看，见抬头写着“平原公/赫连定”云云，立刻皱着眉头嘀咕：“赫连定？这名字怎么这么熟啊？赫连，赫连？是不是哪个地方的大王姓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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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哪里还敢在这里磨蹭，这一位“娇客”可是连拓跋焘都要以礼相待，去哪家哪家要全家出迎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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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氏还在嘀咕间，贺穆兰已经大声命令所有的仆人做好迎客准备，不但大开中门，而且还要沿途洒扫。贺穆兰这个将军府名曰“府”，其实陈设都简陋的很，所有摆设大多是当时慕名而来的年轻人们帮着拾掇的，赫连定来了，用“蓬荜生辉”，一点都不算是自谦。

    袁氏看着女儿以惊人的速度穿好了衣服，又迅速从衣架上摘下了挂的笔挺的外衫华服穿好，只好一边帮着她系腰带穿鞋子，一边絮絮叨叨到说道：“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哎，你说了我也不知道，反正每次来的人，我是一个都不知道，我也不拖你后腿，就帮你做做家务就心满意足了……”

, F' v/ Z) x% \+ |: t% N  s    她抚平女儿胸前的衣襟，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说不出的英武，忍不住叹了口气：“阿母再年轻几十岁，说不得也要为你折服。不过世上最难消受的就是美人恩，你不可能对人家有意，行为上就一定要注意再注意，不要闹出什么祸事来。原来怀朔四坊卢二家的女孩，便是因为被隔壁的郎君拒绝了才上吊的……”

    贺穆兰束着头发的手突然一僵，不敢置信地扭过头：“不会吧？这些女郎许多连我都没见过，怎么会要死要活！”

: g7 d  E, k) W2 S    顿了顿以后，贺穆兰才意识到袁氏在说什么，又笑着说道：“这个来拜访的贵人倒不见得是来求亲的。他的儿子还喊我一声花叔呢……”

0 ]9 a$ P3 w/ S6 |3 s    袁氏挤出一抹笑容：“不是就好。少女怀春，你不多想，不代表别人不多想……哎呀呀，我倒希望你也怀春，总好过我一天到晚提心吊胆。你这孩子怎么就是不解甲归田呢！”

    一说又说到这个话题，贺穆兰不敢再扯，连忙用“我要见客”敷衍过去，大步地往前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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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x4 v$ I, b    袁氏从不耽误女儿的正事，直到她挺拔的身影不见了踪影，这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般花团锦簇的富贵，我怎么看着就这么胆颤心惊呢。贵人老太太的日子哪里那么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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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9 S7 }3 U; `2 S& I, ?* C    “木兰，木兰，富贵，富贵……我们当初，是给这孩子取错了名字。应当只求平安才是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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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F0 @+ L( b% v    贺穆兰迎出虎威将军府，昌平坊早就跑出一堆看热闹的达官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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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连定住在陛下的西宫，平日里很少出宫，即使出宫也有内官相陪，这次竟然大摆车马拜访花木兰，自然是平城头等的大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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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知道赫连定耐性不太好，一接到消息就出来将他迎了进去，即便是这样，因为老侯府改的将军府占地太大，即使贺穆兰一点也没耽误，等把人马喧嚣的赫连定迎进前厅的时候，已经过了有小半个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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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M. t* n3 o    赫连定似是也没见过这么“外强中干”的将军府，从一踏入门口就开始笑。

    “花将军，我就没见过谁家四时的花这么乱糟糟种在一起的，我看你那几个门卒，只会一点点鲜卑话，匈奴话，汉话统统不懂，真要来个汉人官员，难不成还要僵在门口不成？”

7 m$ z) G+ b/ b- u0 O% z3 U    他是真正的皇胄出身，贺穆兰就是个军户家的孩子，闻言也不觉得被冒犯，只是洒脱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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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让平原公见笑了。那些花不是我种的，我开府时各家前来恭贺，你送一点，他送一点，就囫囵地全种在了土里。至于种的是什么花，到底怎么个养法，我是一概不知。至于我府中的仆人，全部都是我在柔然征战时救下的死营奴隶，跟着我的时日还短，鲜卑话说的也不太好，只贵在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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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领着赫连定穿过更加萧条的花门，直接将他引入前厅，前厅里摆设更少，唯有墙上几幅绢画，一看全是珍品，皆是汉时名家的手笔，赫连定汉学也很深厚，见到几幅少有的绢画，立刻移步欣赏了一会儿，这才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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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厅虽简陋，但这几幅字和画，抵得过许多珍宝了。”

    “咦？这些字画很好吗？”贺穆兰一愣，“我开府时颍川王送的，他说他对汉人的字画没什么偏好，索性送我挂墙上遮丑。其实我也不太懂，干脆全挂上了。”

    赫连定失笑，指着一副字说道：“骨气洞达，爽爽有神力，这是蔡邕的飞白啊！即使不是真迹，以这样的笔力，也必定是汉时哪位大家的临摹之作，你挂在这个角落，大概是真的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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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红了红脸。

9 @. X- S4 D+ p: F    “多亏赫连公指点，否则我就……”

    蔡邕她当然是知道的，可是这幅字没有署名，唯有一个印章，也不是蔡邕或蔡邕的字伯喈，她又不爱字画，谁会研究这个。

  m! q  f0 I( P, n6 @    赫连定一一扫过几幅字画，给她指出哪些是大家之作，应该挂在何处，哪几幅只是珍品，可以略作点缀。

; L" X. k8 A) l, ~; v3 s; `    贺穆兰这时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前几日前来拜访的人家有不少走时欲言又止，也有相识的好友在这几幅字画前站了半天却没敢开口……

    原来都看出这些字画来历不凡，却没一个敢和她说，因为要顾及她的面子，担心她出丑后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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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8 f% t2 W$ e. k5 J    但她“不学无术”的名声，大概已经传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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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S- q& T  a+ S& {# r% |* M    好在她本来就是个“武夫”的名声，也不在乎名声好不好，否则现在肯定懊恼的要死。

    赫连定见贺穆兰只是有些羞窘却并无其他情绪，心中也佩服她的心性。

    他之前因为贺穆兰温泉昏倒的事情和她有些矛盾，加之当时落难杏城是被她的徒弟救回来的，还欠了他们钱，态度上就有些不自然，那时候矛盾一起就针尖对麦芒，甚至甩话说她是“不知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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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v4 F, g6 x/ O    可相识一场后回了京中，见她为人处世、行动做派，尤其是对休屠人和落难百姓的种种安置，让他觉得这位年轻人难得不骄不躁，不卑不亢，是个有大前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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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Z* D/ v6 G    前几天拓跋焘心中肯定了“富国之策”，那接下来肯定就要大动干戈，此时这么一位武将的前途就更加灿烂光明起来。

    赫连定是重英雄爱英雄的人，所以今日才起了意，和拓跋焘打了招呼出来，前来拜访贺穆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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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拜访她却不是为了别的，而是……

0 v" n: y. k. w& w, Y+ u1 X. u8 D    赫连定见贺穆兰跪坐在那里，虽然长相并不英俊，却独有一番芝兰玉树、卓尔不群的气质，之前的来意就更加肯定，当下三击掌，对背后的亲卫示了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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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亲卫告了罪走了出去，在贺穆兰莫名地眼神中命了一群将士抬了几个箱子进来。

% G& o6 T* v- `& X% L9 ?9 c/ L    赫连定站起身，移步到箱子面前，将它们一一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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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这些箱子里金银玉器、古籍珍宝、神兵利刃，一应俱全。贺穆兰虽不识货，但她东征西讨见的也多，这里面的器物随便拿几件当战利品，都足以让军中的同袍打破头，当下大惊失色道：“赫连公，你这是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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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连定俯身从一个箱子里拾起一把短刀，刀鞘上宝石闪闪，拔刀出鞘，只觉得寒意逼人，刀身布满各种花纹，如行云似流水，端的是一把西域的精钢匕首。

    极西之地有一城邦，归于西域大秦国，名唤“大马士革”，尤善制刀。自西域通商之路断绝以来，此物更加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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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D3 x2 F. i8 r" x    贺穆兰却是法医，各种刀具了如指掌，家中甚至就有一把类似这样的刀具，花费了她几个月的工资，立刻惊呼出声：“□□！”

1 I2 t" h4 _9 d8 o; x    其中“大马士革”几个字简直是原文原音，和这时鲜卑人译胡文的口音绝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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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a. b% X. X& Q- i$ A2 G( |    赫连定征服西秦，最大的收获就是在西秦的国库里搜到了不少来自西域的宝刀，他自己得的不多，除了献给拓跋焘的，余下的精品尽数都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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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i$ X+ Y" ^3 h+ X, \" w    是人都希望自己的宝物别人一口就能认出来，方可不明珠蒙尘，赫连定听到贺穆兰不认识蔡邕的真迹，却能一口说出宝刀的来历，以至于连那个城市的名称发音都能毫不错误，顿时豪爽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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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4 S/ m' E+ l    “将军真是妙人！但凡武将能如将军这般，何愁不武艺超群？不错，这是一把大秦商人贩卖到西秦的宝刀，吹毛短发，杀人不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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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S3 ~/ f- J5 ]    贺穆兰并不是男人，没有男人对武器和宝马那种疯狂的热爱，她惊叹出声，不过是因为没想到在四世纪的时候，北魏居然就能见到当时罗马治下大马士革出产的神兵利器，所由衷的惊讶罢了。

" P/ ^8 {; d; V" M4 K3 n) \    待心中的惊讶平复，贺穆兰又回复了原本的平静，只不过对这几把刀有了一些好奇而已。

    赫连定一生征战，也不知攻城略地多少，他见过有人为了宝物骨肉相残，也曾见过有人为了一匹神驹兄弟反目，像是这样的宝刀，若落入民间，不过顷刻之间就能让人家破人亡，然而知道它好处的贺穆兰只是好奇的多看了几眼就收回了目光，不由得让赫连定心中惋惜。

    但凡他是有些野心或者爱刀成痴之人，他今日来求的事情就成了。而现在，他心中反倒不确定了。

    与拓跋鲜卑的公主相比，他这些财帛，也许不算动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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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 ^3 q! H6 k' E, _: Q0 F    “确实是好刀，赫连公这样的名将，用这等宝刀正好。我能见到它们一面，已经觉得满足了。”贺穆兰开门见山地问道：“就是不知道将军带了这么多奇异珍宝到我的府上，究竟是为了什么？”

    赫连定见贺穆兰不再看刀，忍不住索然无味地还刀入鞘，将之丢入箱中。在“咣当”一声响动之后，赫连定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来求亲。”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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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Y4 ~2 w2 @0 d    贺穆兰傻眼。

/ M6 N3 h5 e# X& m3 M# ^    ‘可是你不是已经有了陛下了吗？！’

    差点如此咆哮的贺穆兰抑制住自己脱口而出的冲动，咽了口唾沫开口：“赫连公，我不懂你的意思……”

    她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昧着良心苦笑：“我是个男人，您难道没看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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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C) B% G/ }# L& ~! d- J    一瞬间，她甚至以为自己那位时常脱线的陛下把自己的身份已经告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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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很快就知道不可能。因为拓跋焘想要用她，就会帮她隔绝一切的危险，包括可能随时起反复之心的赫连定。

5 |- E) G* B9 F  r4 q/ [" ^    赫连定也是一怔，片刻后理解了贺穆兰在说什么，忍不住哭笑不得地解释：“非也，非也，不是我来向你求亲……你真是，哪个男人会向花将军求亲啊！亏你之前还打发走了那么多人……”

    他微笑着徐徐开口：“本公家中有一胞妹，已经到了待嫁的年纪，她从小学习诗书，精通匈奴、鲜卑、卢水胡、汉、羌等各族语言，会鼓瑟，会制衣，容貌殊丽，身材姣好，最主要的是，她心中爱慕将军已久……”

    赫连定看着贺穆兰瞠目结舌的表情，心中有些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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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敢肯定，哪怕今日他是对拓跋焘说出这些话，拓跋焘也只会欣喜若狂，绝不会一副天塌地陷、白日见鬼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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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9 L1 D  p# F2 Y0 ?' b! ?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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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9 l' o' k    “花将军，你可先不必急着表态。我赫连家的儿郎都是自寻前程，却不会亏待女儿。你若愿意娶明珠，这几箱珍宝只是聘礼的一部分而已。”

    赫连定紧紧盯着贺穆兰，又说道：“若你觉得娶明珠会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不妨和我直言，只要我赫连定能做到的，必定会一一为你摆平。”

    公主也好，宗室也好，贵族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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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M# |7 u+ w0 ], y( t4 E+ d/ u& Y9 e    在他如今炙手可热的时候，他都敢得罪。

8 g9 i+ k: b0 V$ t1 T7 f    贺穆兰知道赫连定是个固执无赖之人，似乎诸国的皇族都是这个德行，南凉故王子源破羌也是这样，每次为难了她就给些珍贵的礼物赔罪。

    可这么明晃晃到府上逼亲，逼的还是赫连明珠这个称得上好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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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K7 o5 ]' X# k2 @, [    n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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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要怎么拒绝！

  b- J3 k5 F4 z, O4 I7 @    贺穆兰抓耳挠腮的心都有了，再见赫连定紧抿着嘴唇大有“你敢瞧不起我我必卷起血雨腥风”的表情，忍不住灵机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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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陛下早就爱慕明珠公主，已经思之若狂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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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了陛下……

    赫连定不敢得罪的，左看右看只有您了，反正意思到了就好，是吧？

" |* o! B2 y9 x9 B* W- |* q    太委婉这货不会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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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泪流满面。

    您就再替我背一次锅吧！

第363章 陛下送礼

2 g( J" v& p; z; L- v    西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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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焘的西宫，并不是皇宫里西边的宫殿，而是因为平城皇宫太小，不得不在皇城和京城之间四方再加盖的小型宫殿，分为东南西北四宫，每一座大约只有平城皇宫的十分之一大。

    西宫作为班赐和封赏大臣的地方，在四宫中面积最大，除了前殿用以宴飨以外，其他地方都是拓跋焘行宫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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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7 h" I' f. `  T. j9 |0 }    即使是加盖的宫殿，比起拓跋焘的后宫来说，都已经是极为宽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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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连定被赐在“西宫”的“天文殿”居住，赫连明珠则是在“金华殿”，赫连止水在“板殿”，说是“殿”，其实就是比较大的院落，并不比赫连定曾经的平原公府大多少。

    原本赫连定并没有觉得自己被拓跋焘多么厚待，可当他游览过皇城，再跑了一趟东南西北宫后，只剩一片沉默。

3 R* p* K7 C$ L* U8 q5 e    南宫可以直达平城市集，位置最高，登高眺望，可看平城全景。北宫是安置老宫人和因罪入宫的官婢所在，约有千余人，占地虽然不小，但其中“婢使千余人，织绫锦，贩布，酿酒，养猪羊，牧牛马，种菜，逐利”，用于供给皇宫所需，更像是农村信用社而不是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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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宫是“太子宫”，当年拓跋焘就居住在那里，可东宫是“瓦屋、四角起楼，妃妾所住，皆为土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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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之宫尚且如此，南宫是花园，北宫是库房，西宫这座为了皇帝赐宴面子而“豪华装修”的宫殿就显得奢华起来。

    拓跋焘的皇宫里也有不少妃子羡慕赫连明珠有这么个好哥哥，可以不必住在拥挤的后宫里。由于赫连明珠一直在慈安殿和窦太后、贺夫人居住，所以也和诸位公主渐渐熟络了起来，等她搬出后宫之后，一半为了出宫透透气，一半为了这位丧妻的赫连公，经常有公主和宗室女前来西宫拜访赫连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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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人都说赫连定打下西秦后直接将西秦的国库收为己有了，他归顺魏国进贡了魏国不少贡品，全部给魏国加倍返还，反倒比进魏国之前更加富裕。

' K8 S$ C0 ^9 |, L$ Y% B; e1 O: v    和赫连公“偶遇”自然是有的，只可惜赫连定在女人面前十足是个暴君，而且是视女人为无物的那种，久了这些女人也对赫连定没了好奇，反倒对赫连明珠的感情归属起了好奇。

8 `2 n4 }% {$ @# |    拓跋焘的几位妹妹甚至为了能让赫连明珠嫁给拓跋焘而经常刷好感度，就为了能够在她面前美言拓跋焘几句。

    今日，众多公主又齐聚西宫，为的却不是别的，而是最近宫中诸多的传闻。

) X' Z# J7 E1 u% t9 q    “本来宫里就挤，又要来人！”始平公主年纪教长，身材高挑丝毫不逊与男人，所以受不了狭窄的宫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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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时候我要能嫁出去就好了，我一个人住大大的府宅，岂不是比宫里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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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女天性大方，说起婚嫁之事毫不扭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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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连明珠没有婚嫁就已经有一殿的住处，所以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只能无辜地看向始平。

    另一旁的武威公主顿时窃笑了起来：“你听不出来？她想嫁人了！听说皇兄想把我们其中之一嫁给虎威将军花木兰，她年纪最长，大概嫁的是她，如今正在着急还不下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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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 V! ?9 E  w, Y7 h- C# h    武威公主和赫连明珠年纪相仿，加之性格活泼，所以赫连明珠和她的相同语言倒多些，她快言快语，倒把赫连明珠吓了一跳，手中的茶盏也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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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7 q' \) ?, n( i    “你说什么？谁要娶妻？”

    “咦，你不知道？”武威凑过去看了看她的手，见手指没伤，这才松了一口气道：“那位虎威将军也不知哪里入了那么多贵人的眼，大概是因为皇兄又要大选了，听说他家门口日日被家中有女郎的人家堵着，要拜见两人父母的、要送拜礼的、直接求亲的，把他家门槛都踏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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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威公主笑着摇头：“那位将军我也看过，长得一般，身材也不高大，只不过天生力大，会打仗罢了。天底下会打仗的人不知多少，怎么一个两个三个都把他当成什么盖世英雄起来了！”

& m* W* v$ V; g' {6 h    “胡夏乱军之中救了皇兄，又手刃大檀，平定休屠之乱，为何不是英雄？”始平一瞪眼，“非要像你慕恋的沮渠王子那样被扔出多远，从此病怏怏的才算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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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6 g( J& D4 ~/ q. I    武威公主被噎的一跺脚，“说了叫你别提沮渠牧健了。谁知道是个金玉其外的窝囊货！到现在还躺在使馆，天天奏求要回国呢！皇兄又没拦着他，他想走就走呗，还非得我们的人送他回去！”

    “你不是说他长得英俊身材也魁梧，又是北凉王子天生高贵吗？按照你的说法，花木兰不是英雄，那他就是英雄了？”

    武威气的翻了个白眼，直拉着赫连明珠叫道：“我知道你也肯定是花木兰那边的，可我说的话错了吗？你觉得花木兰长得英俊否？”

7 x& R. P. D/ j( f) w    赫连明珠巴不得所有的公主都讨厌贺穆兰，立刻果决地摇了摇头：“不但不英俊，而且无趣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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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威公主露出一个“你看”的表情，高兴地拍了拍手：“阿姊长得这么貌美，嫁了个长得丑的，生的孩子说不定不好看，那可就糟了！”

    她才十五岁，又娇纵惯了，说话间口无遮拦，即使赫连明珠希望他们不要注意贺穆兰，闻言也是一皱眉：“只是长得不够英俊，却还不到丑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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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z/ n, m5 [# a' L    “你这个只知道看脸的！”始平笑骂，“就适合被徒有其表的‘良人’骗去！一天到晚生孩子生孩子，你干脆嫁在我前头，先生孩子算了！”

* y' ?+ n. {* S) v9 S  K: q    赫连明珠听到他们两人带来的消息，心中正兀自震惊，再听到两人的打闹，看着其他几位公主或宗室嘴角隐隐含笑的样子，忍不住涌上一阵悲哀。

0 Q8 G/ [7 v% }8 h    她只是个亡国的公主，靠托庇在魏国才能生存，若她还是夏国的公主，天下间什么英雄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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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连明珠仔细看了看始平公主的长相，她长得有些像拓跋焘，也就是像魏国那位先帝，面目失之柔美，有些刚毅，骨架又大，自己无论是姿色还是身段，都要比她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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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4 I7 ^. D/ c. G$ B3 Y8 u, i) N    若是花木兰，却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

0 o+ r; O4 V* C* L# g    从他对自己的态度来看，他似乎是个不好色的。

    赫连明珠有些挫败地揉了揉袖子。她如今最自傲的就是兄长的厉害和自己的美貌，可她总不能带着兄长靠着脸硬毛遂自荐去逼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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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哪里做的出来，人家都说了当她是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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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L8 a4 z% e+ ]    “你们都是操心的太多。不管指给他哪位公主，他都得尚了，而且还得高高兴兴的尚。不过是一军户之子，家里房子是朝廷赐的，听说家徒四壁，连下人都用不起，嫁过去也是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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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V3 ]) W7 E7 S    某个宗室的女子凉凉地说道：“倒是陛下最近要大选，京中要少一大批女儿家，男多女少，各位多留意京中其他俊彦才是正经。”

    这个宗室的女子一出声，整个宫室里默了一默，然后气氛转而讨论起京中有哪些更好的男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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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素和君、独孤诺、连古弼身边的小弟子若干人都被八了一圈，最后莫名其妙的话题就转到了拓跋焘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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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6 q- U8 Y# j$ D    赫连明珠对拓跋焘是极为复杂的。像他那样的伟男子，说不慕恋他，那一定是假的。

4 ], B* o" i5 P% E    可他偏偏是个皇帝，后宫妻妾嫔妃众多，而她在伺候他的那段时间里目睹了他如何对待后宫女子，那真是用完了拔腿就跑，一点点热乎劲也被慢慢冻凉了。

9 B$ Z) {! Q% h0 b0 \    更何况贺夫人待她如此和蔼，她再面对拓跋焘，就有了浓浓的负罪感。

    此时在听见诸位公主毫无禁忌的讨论拓跋焘，赫连明珠的心中就更加不自在起来。

    “听说今年步六孤家那位也参选了呢，在家里哭着闹着要嫁花木兰，最后拿她亲兄弟威胁才听话……”

    一个宗室把这件事当笑话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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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最喜欢身材丰满的女子，这位步六孤身材妖娆，说不得一进宫就要受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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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兄喜欢的女人几百年都不变样……”武威公主笑嘻嘻地调侃道：“要眼大脸小脖子长，胸大腰细屁股翘，最好还要冷艳一点的。独孤夫人、尉迟昭仪，还有那位如今又怀上的贺赖夫人，哪一个不是这样的！”

    “说到这个标准，王家和宇文家长女生的那个王家女郎似乎也很合适？而且听说她还通晓武艺，今年参选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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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7 a% V5 E+ C) X4 \    始平对宇文家学武的王慕云印象深刻，立刻询问诸多女郎。

    一个宗室女家中和宇文家有故，立刻点了点头：“听说王家不愿意嫁女儿入宫，又不敢随便拿庶女或远房充数，便让这个女孩参加大选了。卢家和崔家也送了人进来，不过都是旁支的女孩，陛下肯定是看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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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r: B$ M% @    “那王慕云也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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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始平瞪大了眼睛，“不是挺傲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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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我真知道。”另一个女孩插了嘴，“听说王家答应她，若是她愿意参选，就将他父亲的名字重新归入族谱。听说王家伯父又跟宇文氏在外面游山玩水，还不一定知道王慕云被王家接去了，否则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事来。我家中这几天都在说这个事，宇文家似乎不干呢！”

    “王家也是，宇文家阿姑哪里配不上王家人了！当年在平城求亲的人也能排到城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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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始平的母亲是宇文一族出身，所以格外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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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女孩七嘴八舌，赫连明珠心中有事越听越烦躁，猛然间始平突然开口提了她的名字：

- D, \, b5 A) e5 c4 A/ c* ^0 |3 l    “明珠，过几天陛下‘首选’，我们都去看看热闹，你去不去？你若去，我早上就派辇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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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I3 u, T( v, Z* ~% H    赫连明珠正想说不愿意，武威公主却在旁边嘻嘻哈哈笑道：“我看你是想去见花木兰吧？谁不知道陛下只要在人多的地方出现，必定是带着花木兰当侍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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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木兰武艺超群已经传遍四国，但凡祭祀、行猎、出巡等等，拓跋焘都拗不过其他大臣的要求，必须要把花木兰带在身边。

, T* o! k2 k- Y    因为花木兰性格沉稳，有时候能拒绝掉拓跋焘胡闹的建议，所以其他近臣看花木兰更加顺眼，恨不得她在京里的时候干脆黏在拓跋焘背后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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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威公主说花木兰也在，赫连明珠心里那根筋动了动，再看始平公主询问的眼神，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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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谁都知道公主们去“看看热闹”一定是偷偷摸摸看，她们刺探皇帝无事是因为她们是公主，赫连明珠被抓到那真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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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赫连明珠答应之后又觉得后悔，可这几个多了个人壮胆哪里还会让她退出？一个个立刻打包票肯定早早来接，必定做的天衣无缝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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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间，外面有人通报，说是赫连公回宫了。

    一时间，原本还满是粉红泡泡的气氛突然僵硬了起来。

    “我想到宫里还有些事，我得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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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7 g3 P* w' y5 B    “我给皇兄织的腰带还有一半没完工呢，我准备等他大选的时候献上，我还是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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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i. S4 u  B' J    “那个……今天也叨扰许多时候了……”

    一个个女郎陆陆续续的站了起来，刚刚还热闹的金华殿里一下子就散了个干净，守候在外面的女官和太监抬辇的抬辇，牵马的牵马，等赫连定走进金华殿的时候，只剩人走茶凉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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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 S" ?5 V  }    赫连定看起来似乎情绪也不太好，一进屋就盘腿坐下，扫了一眼妹妹后挑了挑眉：“今天又有人来拜访？”

    “是。”

    赫连明珠娇嗔地瞪了瞪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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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你这黑脸堆的，难怪这么多公主和郡主谈起你就色变，听到你回来一下子跑了个干净！”

    “和这些小丫头有什么好说的……”赫连定三十多岁，提起一群十几岁的公主自然是以“大人”自居。“走了才好，走了清净，我们正好说说话。”

# x; ~8 g3 a+ A) `! R, a    赫连明珠刚刚答应和一群“小丫头”胡闹，心中正在心虚，听到赫连定的话，不大自在地问：“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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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d$ J6 v" M; [) ]$ S5 o    赫连定伸了个懒腰，靠在某个公主留下厚厚的靠垫上，丢下一句足以吓死赫连明珠的话：“我早上去向花木兰逼亲了。我左看右看，只有他最合适当我赫连定的妹夫。”

, _! ^# q" q9 U8 ?) C; g+ h0 e/ }    赫连明珠掩住口，惊呼：“不可能！”

8 \6 Y. O6 e$ p9 h; r0 n6 C    赫连定闻言皱眉：“有什么不可能？我赫连定的妹夫又什么不能当的？若不是夏国已归附魏国，你就是堂堂的公主之尊，天下什么人都可以嫁，何况一草莽出身的花木兰？更何况我还搬了西秦国库大半的精品过去……”

/ V; m: J- W+ ?$ T# X) T: J6 f    赫连明珠脸色更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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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连定见妹妹脸色变了，疑惑不解地问：“怎么，你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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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连明珠随手拿起一个美人拳对哥哥丢了过去，差点没哭出声来：“你这是告诉世人，我是送礼的附赠之物不成？要想要东西就得娶你妹妹，我有那么低微，非得这样才能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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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8 U  \; l! p$ ^2 Q; M# e) n    赫连定哪里知道这些女儿家的小心思，梗着脖子瞪眼：“哪家公主嫁妆不丰厚？我只是怕他以为夏国破败了你就没什么身家了！他那样的穷人家，你带着财物嫁过去才能过日子，你怎么还怪我？”

    “你连问都不问我一声！万一我不愿意嫁呢！万一他不喜欢我呢？”赫连明珠锤了锤兄长，就差没拼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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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n% ]6 D. R# C- j! s  t$ r1 i$ _: Q    赫连定之前被贺穆兰婉言谢绝好意后，心中就猜测两人之间肯定有过什么，而且很可能和拓跋焘有关。

/ R" \2 B7 w4 T4 Z6 l- Z; R    她妹妹在拓跋焘身边做了几个月的贴身宦官，据说换衣洗漱如厕都是她伺候的，女子容易情动，说不定那时候确实有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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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1 `6 s0 j1 Y    现在她说自己不愿嫁，可能是怕争不过满宫的嫔妃，得不到宠爱，若真是这样，他就要换个想法了。

# X& _2 S: A, D% `7 Q  R    所以赫连定假装很沮丧地样子点了点头：“确实如此，花木兰已经拒绝我了。”

+ V# R! R3 d( V- o" P0 S2 ?    赫连明珠用手掌捂住脸庞，哀嚎一声就往后倒去，不想再见她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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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连定却像刺激赫连明珠不够似的继续说道：“花木兰说，魏帝对他说，他爱慕你思之若狂，大有势在必得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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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为臣子，不可和君王看上的女子有暧昧，否则他日弄出‘君夺臣妻’或是‘私相授受’的名声，与国与君在名声上都有损。花木兰的性子你也知道，他不是个会说谎的人，既然他这么说，就说明陛下对你确实情深意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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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连定低头逼视妹妹：“到底怎么回事？我虽尊重你的选择，可你若是已经和那位陛下私定了终生，就不该瞒我！”

# N# _, F3 L$ {" p6 H    “我没有！是他自己神神叨叨说什么‘势在必得’，又说我要对他负责……”赫连明珠被兄长可怕的眼光吓得语无伦次，“我我我我就是被吓到了没有拒绝，可我没想过一定要进他的后宫啊！”

0 n* U0 |3 `5 c) s    “咦？那就是曾经有过？”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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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连定被自家妹妹“嘴里说没有其实有，嘴里说不要其实不知道要不要”的态度弄的头疼，索性站了起来，连连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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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_" U, u  A, ?, i* w# o3 O/ S    “我不勉强你，你要觉得陛下不好，他日不要后悔就行。我以男人的眼光看，花木兰确实是个良配，可惜他出身太低，又是纯臣，顾虑太多。如果魏帝看上了你，那你在魏国就绝对嫁不出去了。”

    “你回封地的时候不能带上我吗？”赫连明珠泪眼盈盈，“我不想嫁，我给你打理内务不行吗？”

    “行。你和你新嫂子处的好就最好，处的不好止水也会给你送终。”赫连定站起身，随口答她。

    赫连明珠闻言一惊：“阿兄要娶妻？”

2 I7 q  n, ^" Z    “不娶妻难道一直做个鳏夫住在这位陛下的西宫里？”赫连定露出烦躁的表情：“我才三十六，又不是六十三，六十三都可续弦，我怎么不可以？就是现在人选难找，我又不愿凑合……”

    赫连明珠傻了眼。

    “那阿兄准备找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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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T' p$ f/ l    “我是怕再不找一个，陛下会随便赛个女人给我。我要名正言顺的离开西宫，必须得以成亲立府的名义走。只是我在宫里都不出去，哪里知道哪家的闺秀比较好？现在又正好遇见陛下大婚，所有婚嫁都停了，我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呆多久……”

    赫连定确实是不愿呆了，一来西宫里宫人都是拓跋焘的人他十分不自由，二来总有寄人篱下的感觉。夏国的“西宫”是给皇后住的，每次他一听到别人说西宫云云，就觉得心中发堵，各种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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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o+ M3 I5 X    拓跋焘对他越好，他就越担心他是防着自己。只有真的让他出宫了，他才会摆脱这种被辖制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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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_# q* y; d  e    到目前为止他都觉得拓跋焘的个性和治国方略都挺对他胃口，在两人因为一些外力而见疑之前，赫连定想保持一定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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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别说两人之间还夹着他的妹妹……

    不行，他要进宫去见见佛狸伐（注），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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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他妹妹不愿嫁，却给了这位陛下错误的讯息，那就真是误人误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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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a3 o7 L* ]* |1 R    虎威将军府。

( ]1 i! [/ F5 G- s( K' |2 N8 t    贺穆兰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赫连定，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直把赫连定送的老远，这才想起近日里多多叨扰了左右街坊，于是又从家里搜刮出不少赔礼的礼物，带着陈节和盖吴，一家一家的去亲自登门致歉。

    这登门致歉说来容易，可她现在已经是平城的红人，哪家都不免多挽留一会儿，即使昌平坊里就四五户人家，但因为分在好几条巷子里，贺穆兰愣是足足到了天黑才得以返家。

- {: h/ i: x$ H2 ]    贺穆兰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门口门卒见面了她正准备通传什么，也都给她一句“等下我用过膳再来禀报”给带了过去，抬起脚就跨过边门，直奔宴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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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B1 H6 c8 y    如今花父花母都在府里，她知道他们二老不等到她回来是不会开饭的。饿了自己事小，饿了全家老小就事大了。

    贺穆兰径直入了用膳的宴厅，刚刚进去就揉了揉眼睛，返身走出去又走了回来，指着前面对盖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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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y3 Y. T8 U: _- O    “盖吴，我眼睛是不是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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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伯母姓袁，我也姓袁，说不定我们是本家。伯母祖上是哪里人士？看你的气质，应该出身大族吧？花将军识字，这在鲜卑军户里可是少见啊！”

    笑起来脸更圆了的青年坐在袁氏身旁，一边等着开饭，一边哄着袁氏开心。

2 U  }" H: I( O$ n    不是口灿莲花的袁放，还能有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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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0 P3 j# R! H    袁氏只是乡野间的女子，只不过父亲和兄弟都识字而且乐于教她所以会一些常用的字，真正教花木兰写字的却是她的舅舅，自己的兄弟，哪里能跟陈郡的袁氏扯上关系？

- n3 P! O( }/ j3 M$ v    连想都不敢想。

% r5 B! a8 e9 ?    可这“气质”云云确实把袁氏哄的心花怒放，握着袁放的手不愿松开，连花父使劲瞪都不行。

    “哎哟你这小郎真会说话，我家木兰会写字是她自己好学，我可不敢居功。你以后既然在木兰手下做事，干脆也和那罗浑他们一样就住在……”

4 {- R$ L+ _* b8 z, T% g    “阿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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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e+ b6 M7 b    贺穆兰一听脸色大变，领着陈节和盖吴就进了厅。

    袁放听到贺穆兰来了，顿时带着笑意站起身，对贺穆兰躬了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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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过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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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u( H1 Q* s, P8 v+ u    “怎么回事？”贺穆兰皱着眉头看了看袁氏，又看了看袁放。“你不应该在天牢里吗？怎么到了我家？还有阿母，你怎么什么人都给放进来？”

    “不是我啊，他拿着宫中的御令，又有宫里人送来，只不过你不在家，我和你阿爷只好先迎了人家，一直等你回来……”

    袁氏哪里见过这么严肃的女儿，有些委屈地指了指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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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都喊你主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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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N) P! a  b  `. F8 T    贺穆兰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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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D( Q8 Z4 f) \" r8 U! F" O- \3 I! p    “什么御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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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y4 ?7 }' X. f% G    袁放见到贺穆兰正色问他，也就收起了一贯的笑脸，从怀里掏出一封绢帛，边递给贺穆兰边解释。

+ O/ m- w9 _- k8 q    “陛下说那日之策要施行还得等几年，蒙陛下厚爱，不忍我在牢中受苦，便将我放了出来。但我现在是戴罪之身，即使出了监牢也不能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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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9 |) l5 }/ e. a/ s  w5 N    他见贺穆兰越看那封御令脸色越难看，到最后甚至大叫“胡闹”，忍不住搔了搔鼻子，望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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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陛下就让我来了你的府里，给你做个主簿。”

& v: K7 ?# r1 H& ^$ h6 I* W    贺穆兰看完了那封胡闹的御令，心中正想骂人，再听袁放得意洋洋的语气，顿时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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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说你实在是穷的可怜，连买地都不会买一亩，让我给你……”

* a3 t; J& O. W4 X8 Q3 \; o    袁放在袁氏“原来如此”的表情里淡然开口。

    “赚点养家糊口的钱。”

第364章 选秀之初

; E. U& J0 \- {* d, r    袁放依旧是个罪人，所以他无法出仕，也不能轻易被放出去。但对于拓跋焘来说，这个人极其有用，丢在天牢里只会将他丢废了。

8 Z7 i" g( T% G& b! m    拓跋焘在手谕里的命令，便是贺穆兰必须看管好袁放，不能让他出事或者逃跑。作为他效忠的交换，拓跋焘允许贺穆兰对袁放提供帮助，将袁家那些已经贬为奴籍的家人救出来。

: P5 z6 {, @; k% w% n    袁放便是因为这个，所以格外尽心尽力。

    “你得到的布匹和丝没有另外修建库房？”袁放脸色难看地从家库中翻出一匹又一匹的绫罗绸缎，“你知不知道这些到了雨天会发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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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头看了看库房的屋顶：“这屋子年久失修，即使看起来保存完好也不能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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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拿出笔在手中的簿子上记下了一笔“库房修葺”、“布匹转移”，而后清点了一下这些布料的数量，抬头和贺穆兰抱怨。

    “花将军，布匹丝帛虽然能当钱用，但料子是会败色发霉的，所以一旦得到的赏赐中有布料，应当先把布料用完。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开箱用金银，但你既然有这么多奴仆和亲兵，让他们扛几匹布总不会觉得累赘吧？”

    贺穆兰被袁放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的懊恼起来：“我平日出门当然是什么方便携带就带什么，谁会扛几匹布到处走？”

7 |; M' ?3 I6 s+ p2 h; Y( j    袁放哼了一声，在簿子上记下这些布料的数量，“我这几日会把一部分料子换成硬通货，趁着它们还值钱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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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虽然气愤袁放像是看笨蛋一样的看她，但尊重专业人士的心性还是有的，闻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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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如何处理就随你，留一些好点的布料给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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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 g2 ?& j; Z' o4 B    “花将军要好料子做什么？您最近想要娶妻？”

/ W( p7 C* k/ ^! `    袁放不经意地问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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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我，我准备给我阿弟找个先生，要送表礼，还要给他做几身新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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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子的话，留一些素罗就好了。颜色嘛……”袁放想了想花木托的肤色，“他长得挺黑的，我留些衬肤色的布料吧。”

5 m3 y3 H" N# O8 X    贺穆兰对这些毫无了解，只能跟着点头。

5 @7 [8 e# e; j3 ^    “花将军，既然你想增添家产，就必须老老实实回答我下面的一些问题，否则我无法替你打理家业。”袁放将簿子翻到后面，抬头问他：“将军置了多少田产？上田多少？中田多少？有没有桑田？茶田，果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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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2 F/ U# \9 l    贺穆兰的表情僵了僵，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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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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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是没有中田，还是没有桑田？”袁放心里咯噔一下，依然抱着一丝希望问着：“是没有茶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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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都没置办……”贺穆兰恼羞成怒：“我要什么都置办了还要你干嘛！陛下把你送过来不就是做这个的嘛！”

    “没有田产……”袁放的脸都黑了，“那庄子呢？庄子总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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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z, r) f( s% S% O) e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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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场？你们鲜卑人不是好圈地吗？你以前得到的牛羊马匹都去了哪儿？总有牧场养着吧！”

    “没有。我得的牛羊马匹没人照顾，素和君都给我索性换成了金银。牧场更是影子都没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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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X, S% i! W9 B; x. o, z    贺穆兰见袁放脸色越来越差，光棍地说道：“我全副身家全在这个库房里了，你随便点吧，该怎么打理怎么打理，我没意见的。”

    “还有这种人……竟然有这种人……”袁放喃喃自语，感觉要晕过去了，“这哪里是要找主簿，这明明是要找管家。我袁放居然有朝一日沦为别人的管家……”

' _& O  F' s/ {    虎威将军府的库房是前任侯府里留下的，规模不小，一间大室里又分为丝库、粮库、宝库、杂库、药库、兵库等等，皆有铸铁之门，四周墙壁灌了铅，砸都砸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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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由于贺穆兰一直没修库房，库房屋顶有些漏水，而且贺穆兰的家业明显没有大到所有东西要分类的地步，于是就乱糟糟全丢在一起，平时由几个武艺高强的柔然家仆看守。

# }' o8 I3 e0 G0 K, e. R* r3 y    正因为她一没有登记造册，二没有分门别类，袁放既然要帮贺穆兰“理财”，自然就需要知道她有多少财产，于是就拉了贺穆兰带他来清点家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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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  [8 c9 c- j" Z/ `" m    在家世显赫的袁放眼里，贺穆兰宝库里这点东西自然是根本不够看的，但他先前以为贺穆兰已经和其他武将一般置办了大量产业，这里放的都是平常开销的花用，所以还觉得有些希望。

    结果详细一问，贺穆兰竟然什么产业都没置办，所有家当都在这里了，直把袁放气的差点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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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总有些可以经营的产业吧？有盐田？有奴隶？有什么能工巧匠？”袁放见贺穆兰将头摇成拨浪鼓，彻底暴走。

    “你就这么点金银珠宝就想发家致富？你以为金子和银子能拿出去卖吗？还是你以为我是神仙，可以点石成金？你手下养着上万人马，你的亲卫和家仆都是要置办衣衫武备和粮草的，总不能饿着肚子打仗吧？你就这么坐吃山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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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8 e: U3 q) z( X' T    “我不是努力当胜仗了吗？上次还抢了休屠人不少金银。”贺穆兰被逼问的也生了气，“我一军户出身，能在二十多岁时挣下这么多家业，已经是很困难了。你若不是袁家子弟，说不得还没有我……”

    “我十四岁的时候，我阿爷交给我一百金，叫我不赚够千金不准回来。我拿去在刘宋边境贩木材，不过三个月就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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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放斜着眼睛看贺穆兰，“算了，和你说这些也是白说。你这库房里的金银，我要拿去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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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去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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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些都是官银和成色好的金子，拿出去这么用太亏了，我拿去换些成色差点的用……”

    袁放想了想，又问贺穆兰道：“你主院里那些家具，是哪里来的工匠帮你做的？可是大家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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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摇了摇头：“我画的图，让木匠随便做的。那时候我钱不够花，也没用什么好料子，这些坐具和卧具都简陋的很。”

6 e# }. p8 v2 x) q4 ~) ]    袁放眼睛一亮：“哦，这么说，还有更精细的图？我在南方从未见过这些家具，虽简陋了一点，但胜在新奇。这倒是一门可以做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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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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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2 @& x" m7 ?2 g2 |( |    贺穆兰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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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不是都喜欢谁在地上，跪在席上……”

    “所以这铺子要够大，要布置的犹如你的主厅和主院一般，让人一进来就知道这些家具是做什么的，怎么用……”

    袁放想了想，又头痛的揉了揉额头：“但这个来钱还是太慢，只能作为你府中固定的进项，而且前期还要找大量的木匠、购买合适的木材……”

0 {( A! q8 K, r  e1 P* k- a    袁放皱着眉：“马上说不定就要和北燕或者北凉打仗，我可以先囤些粮食和药材。不，这个风险太大，朝中得到消息的一定都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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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2 J0 `. _4 }: v+ _' n8 t    他左右寻思了一番后，只能想到一个法子最赚钱：“花将军，你这次去北凉，务必要带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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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贺穆兰一怔。

# W& R3 a5 I- u! x    “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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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府里的布料和粮食太多，京中脱手也是贱价，除去留下日常用度的，不如都给我拿去经商。北凉地处东西交汇之要道，你是出使的使臣，又不用担心路上遭遇马贼之类的问题，这条商路走的稳妥至极，我将这些布料和粮食带去北凉出手，再换了金银玉器和香料回来，其中便可以大大赚上一笔。”

& {, M4 f) B9 U# S5 I    袁放脸色略沉了沉：“原本以为将军府上进项不少，如今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贺穆兰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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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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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O' ]  A5 }2 [) p! v    袁放昔日在袁家邬壁只负责赚钱，不负责管家，那几乎都是他兄长的事情，可到了花将军府，只能将账房管家的活计接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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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平日要练兵、负责护卫拓跋焘，有些休息的时候还要处理些琐事，也没有信得过的人打理家业，当然是坐吃山空，如今袁放来了，她心中也实在是高兴。

    莫说她，就是前世那位花木兰，对于“打理家业”也是没有什么心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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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k" B5 v0 K2 L1 t& i# M2 k    贺穆兰这甩手掌柜当的舒坦，可苦了袁放，里里外外的跑，又是登记造册又是指挥家仆搬动资产，动静大的花父和花母都被惊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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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母对袁放极有好感，待听到袁放是来帮她打理家业的，立刻对他更加和蔼可亲。花父虽觉得袁放有些油滑，和他们不太像是一路人，但花父却知道女儿防身钱多有什么好处，于是对他也愈发的和颜悦色。

    就连一直看袁放不顺眼的盖吴和陈节，自知道袁放以后负责管着发放他们的用度以后，都恨不得亲热的喊一声“袁兄”，概因贺穆兰这人在这些事上有些粗心，给他们的家用和俸禄经常忘了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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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i( S% Y8 k    贺穆兰也不是有意拖欠，只是人多事杂她就忘了，偏偏陈节几个都不好意思找她索要，每次等到贺穆兰想起来的时候，陈节都已经穷的朝家里伸手了。

    现在有了袁放开始督促此事，简直让他们几个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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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放有这一技傍身，竟然比其他人都要快的融入了花府，就连柔然仆人们都知道这位郎君本事很了不起，贺穆兰都被他吼的服服帖帖，袁放在花家一时可以说是威风八面，哪里还有之前那种“罪人”的样子？

- F8 i# z  O% G* K3 H, g0 `% ^2 L+ E    若不是贺穆兰说了自己不愿闲杂人等入府，说不得袁放还要开始为花家买些婢女和工匠之类回家伺候。

    有了袁放打理府里的许多事，尤其是送往迎来，贺穆兰也放心放了花父花母在家里，袁放做事面面俱到，比若干人还会送往迎来，没有几天，花府多了一位能干的主簿的消息也传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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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J; U- c1 H8 J) ?* n% Z    就在袁放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贺穆兰却在宫里陪着拓跋焘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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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许多电视剧演的一样，选妃之前，这些仕女必须先住进宫里学些规矩，由宫中的女官考核她们的言行举止、心性才学，然后才能往上推选。

    在拓跋焘见到她们开始“大选”之前，女官们就要负责为他把关，将一些特别差的给踢出去。

. M9 l% r: C, ~0 |) W" n- |6 V    “陛下，这样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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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P! p! r4 C: S% @& N8 f- C    穿着宦官衣衫的贺穆兰为难地看了看身边的拓跋焘。

    “叫白鹭官来查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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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o4 Y4 w$ p2 x2 i- U' z/ T    “不是亲眼所见，我怕冤枉了人。”拓跋焘也穿着一身宦官衣服，踩着围墙上的缺口翻进了东宫。

    如今选秀的仕女都被安置在拓跋焘昔日的太子宫里。而这座宫殿的宫墙只比拓跋焘高不了多少，自然是拦不住贺穆兰和拓跋焘两人。

    拓跋焘一翻墙进去，立刻就被把守东宫的侍卫们发现了，这些人刚刚准备呼喊，一看到穿着宦官衣衫的是谁，顿时各个吓得噤声，看向贺穆兰的眼神活似她是什么佞幸弄臣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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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也委屈的很，这位陛下想要爬墙，她难道还能打晕他拖回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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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B& W7 s! {- ~/ n' r1 [    “你们别管我，都各归各位，我就在里面随便看看。”拓跋焘不要脸的整了整身上赵常侍的宦官官服，领着贺穆兰继续往里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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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侍卫不能进入东宫里面，只能把守各处出入口和围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拓跋焘大摇大摆地进了一群女人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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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 R" B! i% X4 L4 l/ H9 L    “陛下，我们这样查，哪里能查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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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S; q; u' F  v& h9 y3 H    贺穆兰叹了口气，见拐角有一女子路过，立刻伸手将拓跋焘拖入一块湖石之后，等人走了才露出身影。

    “她们既然敢买通御医和女官称病，肯定就是不想入宫。窦阿母要将她们问罪，我总要看看她们是真病还是假病。若是假病，罚了也就罚了，可要是真生了病，窦阿母一罚，说不得要出人命。这些都是些朝中老臣、各族豪酋之女，真要出了这种事未免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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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F4 _9 S' W! i) K1 T/ l) T3 a4 U    拓跋焘摸了摸脸。

) T0 s. j: V( r4 T    “何况后宫本来就没多少地方，若是长得丑的，病了就病了，我也不想追究什么，干脆就送出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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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 |4 H6 o* F2 D    贺穆兰摇了摇头。

6 U5 q* O* h/ Q  K    前面说了这么多，怕是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第365章 东宫惊魂

( P8 h) |. B, t. o  g, r' s/ t    拓跋焘刚来东宫没多久，整个东宫都知道拓跋焘来了。

! e) B7 i. @. @& g! h" {    这位皇帝有时候聪明的像是个开了挂的，有时候又笨的可怕。

; @) E; U8 `  W, q& {    除了那些中年活罪被宫刑做了宦官的，有几个男人能像他这样人高马大，浑身散发着成年男人才有的荷尔蒙气息，又有几个像他这样穿着宦官衣服还把路走的抬头挺胸，恨不得告诉别人“这地方我可熟了我住了好多年”一般？

, Q. V7 \# P% [7 |) X    连迟钝的贺穆兰都已经发现情况不太对了，偏偏这位陛下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兴致勃勃的逛这些破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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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3 N9 H+ o7 s/ @    “你，对，就是你……”一个相貌姣好的女郎点着正指着自己鼻子的拓跋焘，笑着说道：“你是哪里来的黄门？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来来来，把这些东西给我抬回房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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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K( r5 C. I    她指了指脚下几个书箱，显然是趁着今天天气好，过来晒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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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3 Y; j& }6 m9 D  J2 C3 a& [    这女郎话音还未落，身边另一个鲜卑女子突然嘤哼一声，揉着头道：“今天的太阳太大了，晒得我有些目眩，这位常侍，劳您把我背到房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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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瞠目结舌的看着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而且眼看着似乎要越冒越多的贵女们，扯了扯拓跋焘的袖子。

7 @+ R0 ^  \' K; v: w. V    “杜寿，我们还是走吧。”

7 N$ g) B5 j  w    “现在怎么能走，她们想要让我去住的地方不是正好吗？我正愁着没借口去女人们住的地方看病人呢……”拓跋焘侧着头小声的和身边贺穆兰说道：“不过是搬点东西……”

8 }5 \+ x) G4 _, l% N2 U    拓跋焘一边说，一边卷起自己的衣袖，露出雄壮的肱二头肌，上前替那女郎提起两个箱子，一边还不忘告诫另一个鲜卑女郎。

    “虽说你现在还只是备选，不过既然是在宫中，最好不要让男人背你，哪怕是宦官也一样。若是给掌行女官看到了，搞不好还要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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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p0 \0 |2 a* K, V% v7 }  J    众位女郎正被拓跋焘英俊的样貌和威武的身材所惑，又见了他结实的肌肉，一个个心中小鹿乱撞，再听到拓跋焘这样告诫那女郎，顿时噗嗤噗嗤声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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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3 f/ N# V$ k3 m    原本想要借势亲密一番的女郎顿时成了个大黑脸，一跺脚转身就走了。

    至于是害怕拓跋焘以为她不检点，还是真的懊恼自己太过“积极进取”，也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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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焘一心一意要去嫔妃秀女们住的院落，贺穆兰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跟着。好在她是个女人而不是个男人，即使外面的大臣怎么参她她也不用担心坏了哪个未来嫔妃的闺誉，也不用担心拓跋焘日后想起来生气，反正她只是个女人，最多也就落个“胡闹”之名。

6 n4 B6 Y8 \- q4 C    拓跋焘的力气无法和贺穆兰比，可跟一般人比，他已经算是神力了。这两个书箱看起来小，但分量却不清，如今被他一手一个，拎的还算是轻松，旁边跟着的秀女们更是看的眼睛珠子都不转。

    又有一个鲜卑女子大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凑到拓跋焘的身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上臂，娇嗔道：“你的力气可真大，平时有练过弓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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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f) j3 }    说完，还用眼睛扫过了他鼓胀出来的胸肌，似是十分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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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9 Y3 j# L9 z1 P9 h    “在陛下身边，就算是宦官也要练弓马作战的本事。”贺穆兰担心拓跋焘说漏嘴，替他开口解释，“他只是天生比较魁梧。”

    那女郎有些埋怨地瞪了她一眼，似乎不愿意她替拓跋焘解释，拓跋焘却是想着能快点去她们住的院落，脚下脚步极快，跟的后面几个女郎越来越吃力。

    “喂，你们两个慢点啊！你们人高马大的，我们在后面还得追着你们跑！有这么做事的嘛！”

    那个要求搬书的女子也不知是不是刻意刁难拓跋焘，竟又开始呼喝他：“你走慢点，我还要多看看风景呢！”

    拓跋焘闻言嗤笑，扫视了四周一圈，“这里有什么风景可看？最好看的就是你刚刚晒书的那个小园子。我拎着这个很累，先让我把书箱送到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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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G+ p* D6 K& b" I    贺穆兰听他这么和待选的仕女们说话，忍不住悄悄捂住了脸。胡人的宫廷里宦官的地位低下的可怕，这次能入宫的女郎都是身份尊贵的豪酋大族之后，别说讨好宦官，便是真动手打骂，也不会有人责罚。

    她已经能看到拓跋焘因为“违抗命令”被这几个女郎臭骂一顿的情形了。

9 c, u4 `' y3 l/ o    谁料几个女郎不但没有骂拓跋焘放肆，反倒用责怪的眼神望着那书箱的主人，像是埋怨她无事生非，又或者是劳累了拓跋焘。

/ P/ L, A* j1 b2 b8 S    贺穆兰性子虽直，但也是女人，眼珠子一转，再看看拓跋焘雄健的肌肉和隐隐的喉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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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 L/ w% m3 M$ g& f    ‘这位陛下是身份暴露了自己还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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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好笑地扬起了嘴角。

    ‘罢了，他每日在宫中也实在是劳累，就当陪他放松放松了。’

- O. m( w( d4 A$ B; w    谁料她嘴角的笑容还没扬起一会儿，那书箱的女主人就立刻让她的笑容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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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 I' a2 g! B3 Q4 A    “你们一起来的，怎么就让他干活，你在旁边看？你也该拿一只箱子才是！不对！你应该两个箱子都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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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者突然伸手一指贺穆兰，眼神中全是谴责。

    拓跋焘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身边几个女郎诸如“你爱吃什么长这么高”、“你喜欢什么颜色”之类莫名其妙的问题，听到书箱的女主人说了这个，扬了扬眉，对着她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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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原本还在心中偷笑，听到她的指责顿时摸了摸鼻子。

  W8 L0 c6 I# o. I0 Y! H. d    明明是她先要拓跋焘替箱子引起他的注意的，他真抬了又觉得自己偷懒了。和宫里的女人还没进宫就这么会作态，难怪直肠子的拓跋焘一天到晚觉得后宫很可怕了。

( {0 s2 a% L+ t3 {' v, Q( q" M    能进宫的女人，大多都是家中希望能为家庭增添实力的，贺穆兰肯定这个在花园里晒书的小圈子不属于平城那些出了名的名媛，因为平城大多数名媛都在梅园相亲之会中见过她，虽然有不少这段时间婚嫁了，也不可能这东宫里一个都没有。

    能给出的解释，就是这几个女郎要么知道她的身份，故意装傻，要么就是他们是外地要员的女儿，送入京来参选的。

+ q" G6 ]: M9 m/ W9 S: h    不过皇帝提东西，她空着手也是不好，想了想，贺穆兰对拓跋焘说道：“杜寿，你拿着两个确实辛苦，不如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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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知道这些女子都明白拓跋焘的身份，这么辛苦拓跋焘也没意思。

    拓跋焘原本不愿意，可是看看身边的女子们都对双手空荡荡的贺穆兰望着，也怕给他惹了麻烦，索性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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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反正你力气大。”

    他干脆的将两个箱子都递给了贺穆兰，贺穆兰接过来轻松的像是接了两朵花似的，倒引得几个女子多看了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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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3 |# y; s5 K) x    拓跋焘也是个妙人，像是忘了其实身边这个小宦官也是女子，和面前的女人们并无不同，他双手一轻松，脚步也就没那么快了，在回答身边女子们的问题时，也状似无意的问起那些生病的仕女。

5 F2 a1 g) P* X. l    拓跋焘一开始问生病的女孩们，这几个女子倒像是噎住了一般，一个个闭口不谈，有一个大概是不敢拂拓跋焘的面子，蚊子哼一般开了口：“有几个女孩子确实一进宫就身体不适，不过也算不得什么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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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几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 v# P9 V! C- ^7 Z- _0 @    拓跋焘不以为意，只以为是自己现在伪装的身份低微，几个女子不愿意交浅言深，只是默默在思考这些女子敢“生病”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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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8 A' @7 y$ i5 n% E( q5 ^$ q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滞，加之东宫确实是小，很快就到了女子们住的地方。

. U# D, e4 ?2 r% B, t5 c    说是“后院”，其实不过是一道矮到贺穆兰不需要任何工具就能随便翻过去的院墙，以及和平城街上那些土木砖瓦砌起来的房子没有任何区别的小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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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 M4 l( B8 l7 q    贺穆兰发誓自己还在院子里看到了几只兔子，随着人走进院落不知道从哪里的洞跳进去没了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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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B, A' G6 x" }! P    “这就是您做太子时的住处？”贺穆兰难以置信地小声对拓跋焘咬着耳朵。“……呵呵……”

    她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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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真是……简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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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说简陋你就直接说。那时候平城正在闹饥荒，连饭都吃不上，哪里有时间和钱给我修什么储宫。”拓跋焘也小声回话：“这已经不错了，当年嫁给我的王妃，还要自己织布养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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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是说杜夫人、独孤夫人和贺赖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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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汉代起，宫中的妃子都尊称为夫人，和后世惯称的“娘娘”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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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当初也是弄了半天才知道原来拓跋焘有品级的宫妃都尊称“夫人”，但真正地位最高的只有青梅竹马的娘家妹妹杜夫人、家族强大的独孤夫人，以及忠心耿耿的贺赖家出身的贺赖夫人。

& r* F% J# Y* _$ ^: H% r    她们三夫人是“贵嫔、夫人、贵人”，位比三公，只在皇后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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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北魏拓跋鲜卑立皇后不能凭皇帝自己的喜爱，就连先帝拓跋嗣喜爱西平公主，想让她当皇后，结果手铸金人失败，也只能成为“夫人”而已。

    “独孤和贺赖是后来我登基后嫁给我的，我说的是杜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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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焘有些怀念地叹了口气。

    “杜阿现在见到我就发脾气，我也不敢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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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7 g# ]' q/ l    两人说着话，书箱的主人引着他们往一处小院走，这小院还没贺穆兰府宅的侧院大，里外就一进，而且还是四间，看的贺穆兰眉头直皱，不知道这小的跟宾馆标间一样的斗室怎么能住下这后面跟来的五六个女子。

    若说在园子里晒书和跟晒书女子一起的都是住在这个院子里的，那加上之羞跑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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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太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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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选就在这几日，显然东宫里每个女子都有无数的心思，当她们领着拓跋焘和贺穆兰回来的时候，有不少女人就从其他院落里出来看热闹。贺穆兰和拓跋焘担心别人认出自己，只能低着头跟在她们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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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你们也太把自己看的了不起了，宫中的宫人，你们竟然就这么随便使唤……”一个女子倚门张望，冷笑道：“你们五六个人，是没有手没有脚不成？能抬着箱子出去，还要别人帮你们抬回来？”

" S5 ~: V  U8 M    说话的是尉迟家的一位女子，在这批女郎里身份地位都极高，更让贺穆兰担忧的上次就是这个女子陪着她那堂妹尉迟燕来找自己的，肯定是认识她。

$ [' }: `+ S$ F6 G    贺穆兰只能把自己的头压的低低的。

- ]) [7 R0 u  N! u    “怎么，你认识？”

    也低着头弯着腰的拓跋焘小声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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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过几面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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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不好，现在太显眼了，我们还是丢了箱子快跑吧。”

7 f7 F$ Q- @8 \% m$ l7 M    “好，那我喊一，二，三，我们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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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求拓跋焘提箱子的女人大概是不敢和尉迟家的女郎互骂，只能黑着脸看着自己的脚尖。

    其他几个女子左右看看，见拓跋焘也只低着头，便不再开口，都装成小媳妇样。

' ^& b1 Z  L/ X) }$ f' G    贺穆兰在这边数了一、二、三，将手中的书箱往地上一放，对身后的女人说了句“东西我送来了，我们有事还要先走”，转身掉头就走。

6 e* V3 h3 W0 V% {( M+ n    拓跋焘自然是埋头跟上，往另外一个院子就走。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怎么能在贵人的院子里晃荡！”一个女官正好巡视到此处，见院子门口站着好几个女子，连忙过来查探，再见有两个身材高大的宦官在往外走，立刻拦了上去。

    拓跋焘也不说话，抬起头来瞪了那女官一眼，这女官还有什么敢说的？登时往后退了三步，捂着嘴不敢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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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焘带着贺穆兰视若无睹地从她身边穿了过去，贺穆兰走出几步回头一看，那女官身子微微还有些哆嗦，一时心中大为同情。

0 r2 f% U4 P+ J5 ?+ X, ]) U    遇到这么个主子，没吓尿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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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z9 R0 K: ]+ t    这里是拓跋焘的地盘，自然是熟悉无比，带着贺穆兰东一拐西一弯，立刻拐到了一处土墙的旁边，从墙上随手扯下一大块青苔和乱糟糟的植物，露出一个大洞来。

    “走，我们过去，那边是东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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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被赶鸭子上架，只能跟着拓跋焘钻那个入口，又稍微掩盖了一下，随着他进了东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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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 L2 }$ L4 b" C    “生病的大多是东院的女子，一般在宫里生了病是不能久住的，后来太后干脆把告病的全集中到东院来，日日让御医给她们开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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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焘好笑道：“窦阿母也是的，别人要真病了还好，若是装病，天天被太后逼着吃这么多药，没病也有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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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5 {$ E( G, h+ k4 G! o    “窦太后视陛下若亲子，当然觉得陛下配得上天底下所有的女子。她听说这么多人生病，一定不会觉得都是生了病，肯定是‘装病’，忍不住给陛下出口气也是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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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9 V$ y$ q, Z4 D1 ?    贺穆兰笑了笑，表示能够理解窦太后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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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9 E* g; {$ A' c* ^! R% g( L    “只是强扭的瓜不甜，若是陛下没有要娶那么多女人的想法，放出宫去当然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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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s: P1 C8 r2 [4 s    拓跋焘点了点头。

$ e6 C4 d) i- o/ {, x+ o  [* x, P    “大选就是这么个规矩，她们还以为我真是见人就纳的昏君不成！”

  W; l/ w/ x, h' p+ q5 Q7 l    拓跋焘来之前已经做了“功课”，大致了解了生病的几个女子都住在东院的哪里，带着贺穆兰溜着墙根扒了一处壁脚听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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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并不是从入口进来，是以没有守卫注意到这边，也给他们提供了不少方便。

( g  i" ]+ N% T; F  K4 N    贺穆兰和拓跋焘在墙壁旁听了半天也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声音，贺穆兰大着胆子戳破窗纱，往里面一看……

    里面空空荡荡，什么人都没有。

3 P3 Y' w! t8 U, Y: h5 Z4 x7 H    这一下可就奇怪了，拓跋焘和贺穆兰对视一眼，悄悄移步出了这一间，又往另外一间戳了窗纱，露出一个女子的身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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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j1 H9 w! _    “这个在……”

4 ?# w1 U( M1 Q    拓跋焘看了看，兴奋地压低了声音：“这个应该是卢家行七的女孩，崔家派了女子进宫，卢家不敢推辞，便把她也送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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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g5 r, @4 P: o: z: K& ~: f8 q    崔浩这一次选了家中侄女进宫，可谓是五姓第一次送入宫中自家的直系女子。因为崔浩开了这个头，卢家和其他几家不敢敷衍皇帝，也都纷纷送了家中的远方女孩或庶出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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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1 v3 X3 ^" O5 e- ~  \1 m    “卢家的七娘听说自从去年起就经常生病，原本说好的亲事也因为这个被退了，他家只能将她送进宫来，结果一进宫就生了病。”

    拓跋焘小声告诉贺穆兰。

! f( l! D' t9 f    “我看她像是挺好的，看起来没病……”

8 H' z4 Z6 `/ W; t) [/ b! Y' {) o9 M9 ^    贺穆兰摇了摇头。

    “她现在站着不能说明什么，真要重病早就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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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卢七娘身边还有一位宫女伺候，她是五姓女出身，当然不能让她什么都自己来，那宫女被卢家塞了不少东西，伺候她也尽心尽力，此时见她站起身走动，连忙上前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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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娘，你病刚好，吹不得风，多卧床才能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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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娘闻言苦笑道：“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这毛病，三分是自己着凉，七分倒是我硬拖出来的，此时好或者不好，又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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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w& [  Y% V& I9 C    “太医说你这一年来忧思过重，需要好好调养，不宜再生病了。我知道你不愿入宫，可真要在宫里出了什么事，连我都要赔命！”这宫女毕竟是宫人，当场脸色就不太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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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既然答应了卢使君会设法让你出去，你就不该一天到晚唉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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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r+ Y, T( b4 p% r- s    “原本当然是能出去的，可现在生病的这么多……”

    卢七娘子自嘲地笑了笑。

    “一下子生病这么多人，陛下又不是傻子。”

    拓跋焘露出一个古怪的神色，看了看贺穆兰。

    “看样子她们不愿意嫁我……”

4 p" \* T/ l5 ^) ]    贺穆兰正准备开口安慰，猛然间却有什么东西疾飞而来，直奔着贺穆兰和拓跋焘藏身的地点！

7 Z3 B* T4 Q, W& n; c1 H" L! h    拓跋焘和贺穆兰都是武人，见有物来袭往后迅速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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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东西落在地上溅出一地的药汁，滚烫的药汁流了满地，发出难闻的气息。

1 R3 G# V0 g3 L' P    “什么人鬼鬼祟祟在那里躲着！”熟悉的叱声之后大叫声传遍东院，“来人啊！有宵小之辈窥探良家子！”

# G* E/ E" B) l/ D  {5 R* e    “慕云，别叫！”

* e# L: ?3 R2 Y( V    贺穆兰吓得半死，连忙将拓跋焘往后推了推，露出自己的样貌来，胡乱挥舞着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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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C( q# x1 D6 r    “是我！是我！”

2 f2 O8 h& T0 U! _7 p  b    身手如此好，又警觉性超强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家浪荡子和宇文家姑娘所生的那位女郎王慕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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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慕云见了贺穆兰也吃了一惊。

    “我说普通宦官怎么闪的这么快！原来是你！你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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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w: h3 X' v, Y6 v1 ^$ F( C    她不知想到什么，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你不会有心上人被选进了后宫，想要带着她私奔吧？能进宫的良家子无一不是未来的嫔妃人选，你可别胡乱来！”

) K% H+ T1 v2 p- {+ U    “你乱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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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哭笑不得。

  K7 U9 `# ?/ O3 J    “我来自然是……”

    “王家阿姊，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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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七娘和那宫女听到外面有动静，立刻开门往外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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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k1 Y; t2 x    那宫女已经有二十多岁，看起来还算稳重，见到是个宦官只是微微一怔。

/ ^9 C1 Z' ~; L1 J1 W6 t" O+ U* L    可她身后的女郎一见到贺穆兰的样貌却如遭雷击，脸色白如金纸，还没等王慕云开口遮掩，卢七娘已经惨叫了一声“是他！”，一下子向后栽倒过去。

    宫女反应迅速，立刻将她一把扶住，可也只能让她不至于摔倒在地上，卢七娘还是给吓晕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王慕云见到是贺穆兰时就已经后悔，再见卢七娘居然被吓晕了，更是恨不得骂上贺穆兰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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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上前一把捞住卢七娘，此时外面已经有了不少响动，显然她那一嗓子虽然没有惊动太多人，但左邻右舍和保卫此地安全的健妇们却一定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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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K% c; R& ^' b8 n8 e    那宫女看了看贺穆兰，再看了看贺穆兰身后低着头的拓跋焘，“云娘，这是怎么回事？”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王慕云随手一指方向，“我那屋子还空着，你们先去躲一躲！我把他们支开了就去找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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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话一点也不避讳那宫女，显然这个宫女已经被她们买通，或者干脆就是王家或卢家的人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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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也是决断，立刻扯着拓跋焘往她指的屋子方向跑。等到了那屋子前面，两个人都是失笑。

9 M7 ?: j' e/ L+ I" s    他们刚刚路过这个屋子，戳了窗纱还纳闷怎么没人，原来就是这位王家姑娘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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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推门而入，拓跋焘也躲了进去。两个人进了屋子关上门，忍不住紧张地喘着粗气。

" E# f$ h0 z3 F3 F$ M6 e3 G    屋子里干干净净，既没有多少箱子，也没有多少脂粉。只有墙上挂着一把琴，看起来像是珍品。

% w9 A% S. {! |7 Y    倒很像是王慕云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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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5 ]% e! @* a$ i! {" l- |  G+ N    拓跋焘提起的心放了下去，又听到外面有询问和对答之声，愣了一愣后突然惊叫了起来！

# X7 m6 W2 G, z0 V% h    “不对啊！这是我的东宫，我躲个什么！”

第366章 宫中隐秘

) A( r0 B5 W. f1 `5 n" ]# ]    拓跋焘和贺穆兰被迫在王慕云的屋子里暂避，外面吵吵嚷嚷，显然要想把这些人打发走没有王慕云说的那么简单。

    贺穆兰心中着急，拓跋焘居然还有脸安慰于她：“你莫担心，若真有什么事，我出去一趟就是。你认识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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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1 p; [" {0 K2 R% z2 P3 o    “那是王家的女郎，母族是宇文家。”贺穆兰点了点头，“我和她私交甚好，想不到她居然也入了宫。我还以为没她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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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P8 F" p  M    言语间大有惋惜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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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g, F. C/ i6 J& i6 x    “嫁我真有这么糟糕？”拓跋焘摸了摸脸，有些郁闷地说道：“一个两个都是，哪怕说的清楚明白，还是犹豫不定。世上的女子都是要嫁人的，嫁给我，受我庇护，难道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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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焘话中像是谴责贺穆兰的惋惜口气，听着却像是意有所指。换了个敏感的女人，大概就会猜想拓跋焘可能是对她有什么意思才这么说了，好在贺穆兰一来了解拓跋焘的性格，二来对自己的长相和性格有自知之明，她知道拓跋焘喜欢胸大腰细屁股翘的，闻言只是笑笑。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说不定人家只是想过简单的日子，不求飞黄腾达呢？”

    “不说这个。”拓跋焘脸色突然沉重起来，“听那宫女和卢七娘的对话，宫中似乎有不少女官和宫女真的和外臣有所勾结。那王家女说话甚至不避讳宫女，甚至藏起我们都不怕她知道，可见她对卢、王两家有多忠心。虽说只是东宫一个普通的女官，可要是宫中这样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岂不是随便一杯毒酒就能了结了我的性命！”

    贺穆兰微微一怔，心里不知为什么觉得有些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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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N8 I, l, z9 I' B& z4 K! E( f: i    这位陛下最后的下场，似乎真的是被信任的宫人一杯毒酒给了结了的。

    也许借这个机会，说不定可以扭转拓跋焘未来的命运。

9 H% |- E" A0 ~    抱着这样想法贺穆兰，开口劝谏道：“我大魏建国不久，制度不全，宫人几乎全靠犯官之后入宫，尤其是女官和宫女，除了极个别是陪嫁而来，大部分都是因罪入宫。有几个人能像窦太后那般，即使家中男人全部获罪也依旧忠心两位陛下呢？大多数人对自己会获罪而受到这样的惩罚都会心怀不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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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焘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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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拓跋鲜卑自兴起之日起，伺候之人便全是奴隶。犯错之人既然成了奴籍，不用在宫中，难道还杀了不成？现在到处都缺人，这些女子许多都识文算数，进宫不是最好的下场吗？难道在外面当官婢会比在宫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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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这个意思。因为宫人大多不是良家子，所以身份和来历都没有那么容易弄清楚。有些性格刚烈的，或是性格阴鸷的，忍着心中的仇恨想要日后报复也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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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B! w: x8 x: r8 F0 }" p6 |# K    贺穆兰叹了口气。

6 Q+ U3 {2 {% J! w/ E- m; ]% }    “更何况后宫那么小，女子根本不够住，陛下却从不放宫人出宫，这些人在宫中过了一日又一日，人是越来越多，日子却越过越差，又根本没有了追求，自然也没有效忠的动力。若是效忠您就能重回自由身，或是能够放出宫，说不得这些人也不会背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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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朝代的女官和宫女好歹还有些脂粉钱和月银什么的，还可以补贴家里或者是做做大赦后出宫的美梦，不愿意惹出事端。

# D& E- [0 U5 I+ t    可这些宫人原本就是受家中犯罪的男人们连累进宫的，有的一家子全在宫里做苦役，男的被阉割成了太监，女的当牛做马，怎能不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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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魏甚至连俸禄都没有！你做了再大的女官，只不过就是得到的赏赐多一点。如同窦太后那样能从女犯爬到保太后地位的，几千年来能有几个？

    都一样是人，不过是境遇不同，之前还可能是金枝玉叶、纨绔子弟，之后就跌落谷底，任人践踏，再无翻身的机会，朝不保夕之际想要攀附几个大臣、外戚照顾，也是正常。

! S3 v5 K8 K0 C1 Q8 S; ?    至于那宫女，说不得就是获罪入宫之前认识的卢、崔二家也不一定。能获罪后还入宫做宫女的，又怎能是什么小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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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8 \; V! J& U0 g    拓跋焘听了贺穆兰的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似乎是从未想过那些因罪入宫的宫人会有什么想法。

    在他身边伺候和能进入他身边的，大多是勋贵子弟，或是先帝时期就给他筛选出来的宫人，无论是忠诚度还是才干都足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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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A2 [" j" L/ ]9 Q) ?    但宫人也有生老病死，他身边的人一定会慢慢更换的。如今他才二十出头，但他父皇给他留下的宦官首领赵常侍都已经四十岁了，这些犯官之后或家属如果日后一步步得势，是不是真的会存了报复的心理，做出什么错事来？

    大选都有宫女会这么“照顾”这些贵女，那后宫里呢？会不会有更惊人的事情发生？

) ?9 f3 R4 y6 G) q    拓跋焘的思绪一下子延伸出去，再想到自己已经二十多岁了，只有一个儿子，还是全靠窦太后将人接到宫中亲自照看才生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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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s0 c( E8 r7 X    杜夫人流产了两次，若不是身体强健早就出了事；独孤夫人至今无孕……

    那些有孕的嫔妃，不是一尸两命就是直接胎死腹中，他一直觉得是自己杀戮太过，可现在顺着贺穆兰的话再想想看，忍不住不寒而栗。

    若是后宫里有些心思歹毒的就不愿他留后……

$ _& o) g7 i0 @7 N    “陛下，你在想什么？脸色这么可怕？”贺穆兰从没见过拓跋焘面目这么狰狞，几近于恶毒的样子，忍不住心中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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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了，不会她说的过火，结果矫枉过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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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虽然英明，可总是说风就是雨，可别真的来个“大开杀戒”什么的！

8 ]# z  d' @3 F) K9 q4 k& e    “没什么，我在考虑你说的话，确实有些道理。”

    拓跋焘摸了摸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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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8 b4 Z) F9 l  i& o    这是他思考时惯有的动作。

    “如今宫里也有不少宫人年纪大了，伺候了三朝的都有不少，后宫里也确实住不下这么多人，是不是要放一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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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焘嘀咕着。

, J) x$ O: L3 [+ ]- t) k3 {% H    “正好大婚，放一些出去也有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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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知道拓跋焘没有说实话，但她是臣子，断没有逼着主君说心里话的道理，也只能叹息一声，在心中希望不要生出什么动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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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正在讨论宫人的事情，外面解决了纷乱的王慕云推开自己的屋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见到她来了，两人赶紧站起了身。

  M( c& I8 {' P- Y1 t/ Z8 P, P! t    “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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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X9 s2 _. Z    贺穆兰关切地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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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将军，我虽不知道你来这里是为什么，可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我掩护你到如今已经是仁至义尽。选秀的太子宫里出现男人，可以把所有人都毁掉，你难道不知道吗？”王慕云脸色败坏，似是急的乱了分寸。

* ^5 O' j$ A* {& \# Z    “淫/乱宫闱”的罪名足以让所有后宫里的女人谈之色变，王慕云这般气急败坏也是正常。

8 q0 o+ C+ ]: r4 @; a* J    “等会动乱稍歇，你赶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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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下次和素和君说，他要查什么东西自己来查，不要让朋友为他冒着这样的风险！”王慕云还以为贺穆兰和上次一样，是为了素和君查什么事的，却没想到上次的事情就是素和君的托词，这次就更和素和君没关系了。

7 i" G/ J! {0 O9 X. k    可怜素和君，真是躺着也中枪。

    “怎么还扯上素和君了？”拓跋焘莫名其妙，“你说我们乱闯，可你们东院的女子各个称病，你却能活蹦乱跳，那位卢七娘看起来也是好生生的样子，难道就不是欺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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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慕云听了拓跋焘的话脸色一僵，抬眼看向贺穆兰，眼神里全是询问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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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这是我的好友杜寿。你说的没错，我们是来查些事情的，不过不是因为素和君。”贺穆兰干咳。“我们等会就走，你莫着急。”

2 E4 g7 p! m1 Z( s# K    “要不是王家答应我，只要我入宫参了这次的选就让我阿爷重回族中，我何苦困在这里装病。”王慕云咬了咬牙，“是我欺君，和我阿爷阿母无关。”

/ n, P8 N9 ?8 [% G, E9 }$ s    拓跋焘还要说什么，被贺穆兰一拉袖子，用眼神制止。

6 u1 j5 \3 M6 b# \- @    “我们确实是来查备选的女人们生病之事。除了卢七娘看来确实身体不好以外，还有哪些人和你是一样装病的？还是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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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b6 _: B/ Q/ n+ J' D    贺穆兰温声开口：“云娘，请你告诉我。我去和陛下说，还有回转的余地，若是真派了其他人来查，不见得就有这么好的结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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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话说的温和，其实已经隐隐有威胁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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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的后宫三夫人早已位满，又有传言说左右昭仪之位早已经为柔然的郁久闾公主和北凉即将嫁过来的兴平公主准备了，那剩下的份位对于五姓女来说都低的可怜，哪怕是魏晋时也没有五姓女这么低份位的，几家就不愿意把女儿嫁过来……”

    王慕云对这些世家没有什么好感，说话间都是嘲讽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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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m1 C6 ?* o, T- J* g& ?& D    “只可怜了备选的这些女子。卢七娘是被未婚夫家以‘多病’之由退了亲，不得不进宫来参选；我更不必提了，反正是游荡子生的不肖之女，进了宫王家也不会心疼。诸如其他人家派来的庶女、侄女，也多有猫腻，有些干脆就是李代桃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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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L, r$ x4 q5 v- L    王慕云见贺穆兰皱起了眉，语气中的忿忿之意也稍微平了一点，“而且宫中女子子嗣艰难，陛下正值壮年只有一个儿子，怀孕的那个也是贺赖夫人，许多女人就不愿嫁到宫里来。若是陛下不能生就算了，可前前后后死了那么多小孩，还有胎死腹中的，谁不怕？”

    “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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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a: H$ E% E) c% U. z    拓跋焘瞪视红衣的王慕云。

$ l0 |9 f1 H- F9 N0 w! _, Z    “妄议皇家，也是僭越！”

& P2 C" J) S. G3 h3 I! P    “我当花将军是朋友，这才直言不讳。谁耐烦听那些虚的东西？”

( K- m  L3 h; J    王慕云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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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装病’的，当然或多或少真的给自己弄出了些病来，查是查不出的。我前些天还染了风寒，无奈我素来身子骨强健，什么药没吃天天穿着薄衣居然自己还是好了，否则何必这么做贼心虚，见个人就当是来问罪的！”

    她是个爽快的女子，直接把自己为什么一见到两个宦官伸头伸脑就小题大做说了出来，让听到她解释的贺穆兰哈哈大笑。

    “我就说，你对着崔家几十个家丁都不皱一下眉头，居然惊得像是只落荒的兔子！”

# @; `3 S0 t  M0 M    拓跋焘原本还为王慕云的“直言无忌”懊恼，再一听她在花木兰面前放松的样子，便知道私交确实很好，也不把花木兰当外人，知道她不会害她，才这么详尽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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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听到她想让自己得病结果自己不药而愈的“囧事”，拓跋焘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笑屋子里气氛就更好了，贺穆兰也就敢接着问下去。

    “我来这里，是因为陛下担心宫中真有良家子得了恶疾，下面却为了参选隐瞒不报，所以和这位朋友过来悄悄查看。既然不是恶疾，只不过是风寒，那我回去也好交代。我们猜想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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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q) D% l+ A6 W  k7 u  a% r% k    贺穆兰看了眼拓跋焘，怕他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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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姓女不愿嫁鲜卑人由来已久，这么一看，独孤诺那小子真的命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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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娶五姓的嫡女，连皇帝都没这个命。

& q, ^, x/ n- q# m    “又不是牲口，还分什么种，都是自己给自己贴金。”王慕云嗤笑，“等落魄了，贩夫走卒都要嫁，看谁瞧不起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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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女郎说的真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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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 n) V0 ^1 v4 O0 X) h    拓跋焘被五姓拒绝心里本来就憋屈，一听到她的话立刻解了气，差点没将她引为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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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1 r/ `6 S3 u0 q    “又不是配种！”

    贺穆兰见拓跋焘对王慕云起了兴趣，再见王慕云也是胸大屁股翘类型的，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连忙岔开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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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5 K2 H7 H- v( y) S& A5 y    “对了，之前那位卢七娘为何见到我就晕倒？还有上次在梅园也是，她见了我就脸色大变，我以前得罪过她吗？我应该没有见过多少女眷才对啊！”

    “搞半天你都不知道她是谁，亏她还吓得要死，因为你做了几个月的噩梦，连身体都变得大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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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5 C5 i4 U7 F    王慕云错愕道：“她之前去舅家做客，正好遇到你打上崔家门去，她一时避闪不过，在游廊里差点被你们踩死，若不是你一个朋友用鞭子卷开她的腿将她带了出去，她恐怕命都没了，你说她怕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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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和黑山军都是沙场上下来的，浑身煞气惊人。她又不像我，舅家全是武夫，她不过是一个在家中读书学画的贤淑女子，遭遇了这种事情，看你就像是凶星转世，杀神索命，所以才如此失态。”

    贺穆兰这才知道因为什么，侧头看了一眼拓跋焘。去大闹崔府是这位的主意，她不过是去做戏罢了，人命是一条也没有闹出。

* y7 _8 o/ Z: Z; _# q    “嘶，不对啊，我身边哪有人是用鞭子的？”贺穆兰愣了愣，“若说用鞭子，我那天倒是带了你的赤蛇鞭，也确实救了一个小丫鬟……”

0 [* J8 g, l) F6 @: r& A8 w# o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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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9 X' k6 V) }- A    王慕云傻眼。

9 o0 ~, i* O& _2 V8 a) Y    “不是你身边的朋友？她还特意去打听了，说是叫若干人。”

0 i5 j1 J0 j1 z. C    “若干家那小子用的是刀吧？”拓跋焘笑了笑，“还特意去打听了？看样子卢七娘为了报‘救命之恩’用心良苦啊，若干人这小子真是好命，跟在花木兰身后还捡了个红颜知己。”

+ @1 s5 z, s: J5 p    贺穆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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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真是这样，还劳烦云娘不要告诉卢七娘，就让她一直当我是凶神恶煞吧。若是她知道是我差点踩了她又救了她，怕是更加不安。回头若是有机会，我定当让若干人亲自去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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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k$ ~6 U/ I9 u# D    说不得阴差阳错，又成就一段姻缘。若干人对自己那莫名的黏糊也能给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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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慕云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啧啧称奇之下，不由得暗叹有时候连眼见都不见得为实，更何况还有许多只凭着一面之词就给人定了罪的人。

; U+ w! _3 y0 \& M    “有句话也许我不该问……”贺穆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替拓跋焘开了口：“伺候卢七娘的那个宫女，为何会肯替你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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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是要问罪于她？”王慕云敏感地意识到贺穆兰话中的意思，“能不能留她一条命？是我恳求她不要说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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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这宫女今日的行为已经很是不妥，而且也不能肯定贺穆兰两人之前在卢七娘屋子外听到了什么，只能先为那个女人求情。

' q* \8 D. `9 [" E8 {    “那要看是什么情况。”

    拓跋焘表情严肃。“宫女和外人勾结，甚至愿意如此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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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d+ B) {4 U& r    “她也是个可怜人，全家获罪之后入了宫，她的其他姐妹和兄弟都成了官奴，被赐给朝中几位大臣，其中有一位入了卢家，混的还不错，成了卢家主母身边的一位管事娘子。这次卢七娘入宫，卢家担心她身体不好会出事，又知道那位管事娘子的妹妹就在东宫做宫女，花了不少力气才求到她照顾七娘。”

    王慕云淡然道：“莫说七娘，就是其他贵女伺候的宫女，大多也都是各家想办法找的牢靠之人。你去看看尉迟家、独孤家、若干家身边伺候的是什么人，就知道这种事实在是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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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 w: i5 p4 P1 y: E) V    “那她替你掩饰……”

2 r, u& _: c0 T* [    “我和卢七娘有些交情，她是真生病，恰巧我又没她病的那么急，就顺便照拂了她一下。我病好了，也没急着请女官移我出去，就是为了照顾七娘。她和那宫女感激我，所以愿意为我遮掩，她们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我不能让她因为这个没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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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慕云抬眼望向拓跋焘：“陛下，我几乎什么都说了，您能饶她一命吗？”

9 a' U# u0 k8 t% V6 a    这一声石破天惊，贺穆兰和拓跋焘都瞠目结舌。

    “花将军是个沉稳之人，她来后宫既然不是为了素和君，那一定就是陛下的意思。你们虽穿着宦官的衣服，但依旧威武的不似那些假男人，能让花将军不担心名誉问题一起胡闹，又能打断花将军的话问我话的，必定是传说中那位喜欢微服乱……私巡的陛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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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7 M- c6 C  s6 O7 D  e+ X    王慕云噎了下又若无其事的说道：“亏我还为你们担心，现在想来倒像是多管闲事，小题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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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宫里他何处不能去？

    拓跋焘没想到之前那么多女子没猜穿他的身份（大雾），这个女子三言两语就拆穿了，心中不由得大好，点了点头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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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便饶了那宫女的命，我不但饶了她的命，还放她和她的姐妹相聚。既然她有亲眷在卢家，我会命人送她出宫，将她送到卢家去。”

    这般不忠的宫女，正好送出去敲打卢家，也省的造出杀孽。

0 ~+ F1 M( Z# v    王慕云也想到她要被送出宫不见得会受到卢家的欢迎，可人家为了卢家连命都差点没了，这样已经是很好了，只能跪下替她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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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 U& |, f0 O/ e% S. C: j    贺穆兰和拓跋焘因为王慕云的关系在东院耽搁了许久，再原路返回穿过那道小口子的时候，又被一群守株待兔的守卫抓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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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e* s9 n* m5 {    原来王慕云把他们打发走了，可他们还是觉得情况不对，将四周都搜查了一遍，最后查到这里虽掩饰的好，但有个洞可以让人出入。

/ K" D0 a5 p$ M! P& E2 H8 c    这一下不得了，侍卫头领一边派了人将这个洞堵住，一边派人去找其他能做的了主的将军过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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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贵女里混进了心怀不轨之人，可是一桩丑事！万一上面要掩盖住的话，他们贸然闹大就要得罪人了。

3 z. [* a0 Z) j7 G" Q  Q    外面的侍卫许多认得拓跋焘，被派来看守这里的却没人认识，贺穆兰和拓跋焘两人出来就被逮到，对方有刀有枪，拓跋焘和贺穆兰赤手空拳，为了护住拓跋焘不受伤，两个人只能和侍卫们大打出手，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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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都是盖世的武将，在战场上杀进杀出的，拓跋焘又有意考验侍卫们的身手，下手毫不留情，两人竟就这么赤手空拳撂到了一群侍卫跑了出去。

  l+ F: J( i' H! Q- Q    拓跋焘成功脱身，一边自得于自己的武艺过人，一边又烦恼宫中侍卫本事不济，若真有人来刺杀，说不定还能让人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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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U' O3 E9 j. y9 n2 ^/ l/ C    两人就这么一路跑到其他待选女住的地方，引得一番鸡飞狗跳，期间还有“侍卫大战宫中采花贼”之类的桥段，两个假宦官的神勇惊得一群女人们恨不得变节为“采花贼”摇旗呐喊才好。

1 |. ]& h! o& j" T, B    最后一片混乱中宫中守卫甚至动用了弓箭，拓跋焘这么一看再丢脸也顾不得了，要真为了脸面掩盖到底说不得要被没长脑子的射死，只好摆出了自己的身份，在一片哗然中在东宫换了自己的龙袍，让宫人来摆了仪仗，大摇大摆地回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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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6 b1 U* Y$ ^) t* ^/ D7 b    说起来是“大摇大摆”，看起来却更像是落荒而逃。

5 O7 P: ~$ J: l, o! H* h5 S9 r    反正拓跋焘已经可以预见第二天大臣们各种的咆哮了。

- @! O7 U3 h& q8 U9 F4 F    真到了第二天……

    “什么？东院里生病的统统都好了？”拓跋焘听到了回报，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我还想让后宫清静清静，啊不是这不是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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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不是还嫌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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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气急败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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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M) c: N& ^! k3 \2 v" y0 O    “怎么一个个又想嫁了！”

第367章 谣言四起

; _' e* R' l0 `  @    拓跋焘在后世有“公主收集者”的称号，他的后宫里有各国的公主和豪酋之女，许多男人都羡慕他能娶到各国公主里最漂亮的那个，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他喜欢娶公主，而是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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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简直是用**来安抚各国宗室的男人。

) |+ F& V0 d& a% U    这次也是如此，有名分的位子都给柔然公主和各大族的贵女得了，汉人女子大多不是“生病”就是身上有诸多弊端不合适，其实许多人心里都清楚，不过是汉人不愿女儿嫁入宫的借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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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能生一位太子还好，可惜鲜卑宫廷是“子贵母死”，且不说已经有了一个身来地位就高，又从小聪慧的皇子，就算这个皇子当不了太子，五姓也不希望后宫中的嫡女就这么折在了宫中，因为“母死”制度使得没有太后能干涉朝政，也就无法直接动摇胡人的统治。

    这一次的大选，除了使后宫多出许多的女人，拓跋焘还下令做了几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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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是宫中这次选秀没有放出去的女子，可以选择不入后宫做妃子，而是册封为女官，掌管宫中的各项杂务。女官如宫中朝臣一般，有封赏，有休沐，待到了二十五岁可自行婚嫁，由宫中负责操办亲事。

    鲜卑人并不常常选秀女，大多是皇帝看重哪家的女子，把哪家的家主叫来意会一番，然后送入宫中。但这几年随着征伐的脚步越来越快，需要联姻的对象越来越多，才在一起选了众多年轻貌美的女子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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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F6 F! i; q8 Z9 |% {    这些女子里，有些其实是李代桃僵进宫的，有的则是虽然各项都合适，但是却不愿入宫为妃，只是迫于家族压力才进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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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焘不缺女人，自然也不愿意真逼出人命来，但是叫他就这么放人出去又怄的慌，索性下了这么个御令，将许多女子留在宫里做了女官。

" Q4 d) i9 r4 W: y* W' y" j    现在的皇宫里主要靠罪婢升任女官，大多数宫女没有知识，甚至都不识字。由于还有部落制度的残余，许多女子进宫做妃子的时候还带着家里的奴隶，这些女奴组为派系，也让后宫的情况更加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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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罪婢身份卑微，自然有很多事情无能为力，但这些贵女组成的女官却不然。她们身份高、有文化、有家世、有背景，手段也都比宫中的宫女们更厉害。有她们在，宫中长久以来混乱的局面就可以被彻底打破，而这些贵女组成的女官为了能顺利的出宫嫁人，只能选择忠于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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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否则皇帝一时兴起，女官就变成“夫人”了。

    二就是后宫人满为患，拓跋焘开恩放出去一千多宫人，大多是在宫中待了十年以上的罪婢，有些罪行特别严重“十恶不赦”的，就被放出皇宫，送到各地的行宫和皇庄、牧场里办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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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多数宫女则是直接放出去婚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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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3 F3 ~8 }$ `7 H- r0 a    据说放出宫人的那一天，宫城外抱头痛哭之人不知凡几，还有在宫门外磕头不止的。这些人都是因罪入宫，也不知道要在宫里蹉跎多久，他们在宫外有的还有家人和朋友，一旦出了宫去，就等于是回复平民身份，可以自由生活了。

    有许多人不愿意出宫，他们从小获罪就入了宫，除了在宫中磋磨，不知道该如何生活，有的甚至上下打点想要留下。无奈拓跋焘铁了心要送这些人出去，各宫里用惯了这些“老人”的嫔妃们也是无计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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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W) ^. p) A1 J% T$ d    正因为放了人出去，大选选了这么多女人进来，宫中非但没有拥挤不堪，反倒井井有条了不少。各方老宫人被放了出去，宫里顿时留下了不少空缺，剩下来的年轻宫人们一个个卖力办差，就为了好填补这些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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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连赵常侍都感慨，他下面的小宦官们腿脚都比以前快了。

    ***

    武昌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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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 l% Q  K! P9 ~+ E* J  G    “想不到你竟选择了入宫做女官。”贺穆兰看着一身官服、头戴鲜卑官帽的王慕云，微笑道：“在那位殿下身边办差，恐怕你要多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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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来就不想嫁人。我这话若说出去，简直就是骇人听闻，就算我阿爷阿母这样开明之人，我要说我不嫁人，怕是也要强把我许个什么人家。若是如此，还不如在宫里做个女官，我今年已经十八了，待个七八年再出宫，年纪也不算特别大，嫁的掉就嫁，嫁不掉就一个人过，也没什么。”

- w$ b9 D- {3 [( K    “更何况殿下虽然才三岁，但十分聪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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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 ?" C* l( h3 b1 G    王慕云顿了顿，态度有些古怪地说：“我甚至就没见过比殿下更聪明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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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三岁而已，已经会认识那么多字了，而且平日接人待物都十分得体，远非一般小孩子能比。

: w' I9 }% e3 Q    “陛下把你安排在殿下身边，一来是因为你性格爽快，陛下不希望用优柔寡断的妇人养坏了儿子，二来是因为你武艺高超，可以保护小皇子的安全。”

    贺穆兰叹了口气：“你算好的，没有入后宫。不当妃子已经是万幸，有许多不愿为妃做了女官的，都被分到了后宫辅助那些夫人们，一各个哭哭啼啼呢。”

  {6 G2 c8 W" N' Z+ p    都知道后宫太挤，连三夫人和昭仪都没有独立的宫殿，又怎么可能给女官准备太宽敞的地方？多则六人一间，少则四人一间，哪怕宫里出去那么多宫人，地方也不够用。

' w8 B- E8 ]  T% W1 {7 B    许多贵女在家里也是金枝玉叶的嫡女，一进宫瞬间落入泥地一般，没崩溃已经算是好的了。

+ F: M) F! r* x/ C. w5 i    “谢过恩，我也要回去了，以后不能常见，也无法肆意赛马射箭……”王慕云有些惆怅，复又甩甩头轻笑。

    “罢了，我自己的选择，我自己扛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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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若不想做女官，我可以求情，让你出宫去。”

    大殿的门被从中推开，素和君板着脸从中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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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一开始选择入宫就是错的！伯父每日里游山玩水快活的很，要知道你这么牺牲，这以后好日子都要过成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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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R% E; D4 o, Q/ Q$ k1 e    王慕云见到素和君本应该条件反射的挑衅他几句，可也不知是离别愁绪多还是心中实在是烦闷，她只是拒绝了他的好意。

    “我阿爷看起来过的放浪不羁，其实经常思念家中的亲友。我阿母也知道，所以他每去各处散心，都一直跟着，就是担心他会后悔。加之我又是个女子，不能传袭门庭，即使文武双全又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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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 e/ W2 l  O- R    “你不愿出宫？”素和君皱着眉，“何不再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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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0 c; K; p/ b: s: k9 s    “你这长舌公，怎么这么热心？我一没有报病，二又不愿入宫为夫人，除了做女官，还能怎么出去？”

    王慕云瞪眼。

* I, b9 j' D4 c3 |9 F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贺穆兰在一旁看着心中好笑，不过却也认同素和君的话，王慕云为了父母这样牺牲，她的父母却不见得愿意她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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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此番做了女官，得益的除了王家，似乎没有什么好处，若是能出宫去，不妨试一试。

    “我是看着我们两个从小相识一场，两家有是至交的份上！你那几个表哥要是知道你做了女官我却没出手相助，肯定要骂死我！”

1 R7 |: ?! ?% _) f; O( Q8 m5 P    素和君气急败坏。

5 ~3 ~4 R) p. K5 J3 d: t6 e- |1 t1 P    “那你有什么法子让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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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慕云微微升起一些希望，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素和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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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和陛下说，我心中爱慕你，不愿你在宫中蹉跎这么多年，求陛下把你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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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和君红着脸说：“陛下性格宽厚，应该会……”

    “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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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慕云扯了扯嘴角，干脆地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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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A5 d3 W; {! ~( V    “……那我还不如在宫里多待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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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贺穆兰和素和君眼睁睁看着失望的王慕云走了，只留下两人大眼瞪小眼。

$ w, n/ m( a+ W    素和君的表情像是被人甩了一巴掌又打到了南墙上，贺穆兰则是又尴尬又好笑，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才好。

0 J( i1 k3 a0 ^1 {# E" A    她刚刚目睹了一桩人间惨剧，心高气傲走到哪儿都被人追捧的素和君居然也会被人毫不犹豫的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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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其实你不该说你要如何求情，只问她愿意不愿意就行了。”贺穆兰干咳了几声，扭过头去。

3 L' l* k# N9 d    “现在……现在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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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现在不说，她之后只会更生气。按陛下的性格，我要这么求了，他肯定是赐婚给我们。到时候她要不愿意，喋血洞房都有可能。”

/ K* [! e; A. C4 r$ V" s2 V) {    素和君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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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想着她再怎么讨厌我，比起在宫里蹉跎来这样也算是好的，至少我也还算是知根知底之人，没想到她情愿熬到二十五也不愿接受我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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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2 R+ c1 A" A    “不是我说，你这样有点趁火打劫之嫌。”贺穆兰摇摇头，“何况云娘和你之前一点情愫都没有，能答应你才有鬼。你若真爱慕她，不妨趁着她在宫里的时候多和她接触，多照顾她，两个人有些感情基础，才好谈及婚嫁之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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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和君一时心急才出了昏招，听完贺穆兰的话连连点头，恐怕是想借着自己是天子近臣的身份好好的刷王慕云的好感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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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 D7 J; Z' G    让贺穆兰担忧的是素和君的年纪。他已经二十多岁了，这在早婚的鲜卑人里几乎是个异类，若是再等王慕云几年，恐怕就要熬到三十，就算素和君等得起，素和君的家人不一定等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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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l, X, o( M$ q    不过这些也不是贺穆兰该考虑的问题，拓跋焘选了妃，这段时间都要留在宫里安心“造人”，贺穆兰比以前清闲的多，也不需要时时进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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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和君也是一样，他掌管天下白鹭，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即使想要儿女情长，也没有多少时间让他去解决个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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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有时候甚至怀疑那些爱情小说里面的世界是不是真实的世界，一个男主角又要争霸天下又要组织生产还要谈情说爱，哪里来的时间？

    她不过才是个小小的将军，已经忙到一天恨不得变成四十八个小时才够，拓跋焘常常临幸了后宫以后还要起早处理公事、接着上朝，累的像狗一般，至于素和君、库莫提等人，无一不是一天只睡三个时辰不到的主儿……

    难怪这时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除了年轻人平时见不到面以外，但凡有为青年也没有时间恋爱，只能先成亲后恋爱恐怕也是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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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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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焘的大选没过去多久，京中又出了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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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魏尚佛，在魏国早期立国时，曾经不知道国家该如何发展才能长治久安，试过很多的法子，以佛教的理念教化万民也是一种。当时汉人士族并未大量出仕，佛教在北魏初年得以快速发展，平城内外有上千座佛寺，信仰佛教的贵族不知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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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种氛围下，大量的鲜卑贵族造像、抄经、立碑，在山崖上开凿佛洞等等，对后世有深远影响的“魏碑体”，便是源自于当时社会环境下大量建造佛像、佛寺、佛碑和石刻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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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o1 v7 L" E2 K    寇谦之是个天才，也确实是有本事的人，才能在当初佛门一家独大的情况下硬是走上层路线杀出一条路来，给道门一次发展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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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儒学在魏晋时期几近破败，当时玄学和黄老之学才是主流，延伸至北魏时期，从崔浩到其他汉人高士，皆是取儒家之皮毛，用道家之骨肉，行法家之精髓，道门和汉人利益想结合，才得到儒家和佛家分庭抗礼的地位。

    原本这种分庭抗礼是势均力敌的，直到北凉高僧昙无谶随着使团前来，最后归附了魏国，托身于护国寺为止。

/ r6 p3 e* r6 G' o- {6 r    昙无谶是天竺来的高僧，北凉以佛治国，有一套自己的制度。北凉的国情比北魏还要复杂，境内马贼流寇众多、各民族经常起义，胡族生性彪悍，动辄杀人，整个国家乱成一团。

2 \% H3 e$ o7 t0 s4 t5 [8 G! F6 u    所以沮渠蒙逊采用“佛门”来教化百姓，让他们信仰佛教、爱护性命，又说北凉王是佛祖托世引渡众人成佛云云，基本已经像是政教合一的局面了。

: t3 n9 ^2 x4 l! i- K; {8 S; h" O    而昙无谶，便是沮渠蒙逊抱有极大希望的国师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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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 e$ b( }- p    在这个时代，一个人可以撑起整个宗教或学说的天才是极为罕见的，寇谦之是一个，昙无谶也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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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U3 ~: F. V6 Q3 Y! U    他是天竺人士，所学极杂，又精通佛法，他帮助沮渠蒙逊在北凉推行古印度贵霜王朝时期的制度和文化，让沮渠蒙逊很容易就让全国人们都信了佛，也信了他。

    昙无谶到了北魏后，立刻被拓跋焘保护了起来，不但护国寺里每日都有守卫保护他，而且还赐给他大量的金银和佛器，协助他安心的在寺里翻译经书、宣扬佛法。

    整个中原的僧人听说昙无谶在平城，都纷纷上京来见他。刘宋的高僧听说昙无谶来了北魏，甚至冒着极大的危险翻越国境，就为了能够见昙无谶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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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昙无谶不但翻译佛经，还常常给拓跋焘讲述发生在天竺的故事。此时的天竺也曾经历过动乱、各种教义之争，发生在天竺的事情能给拓跋焘一些关于治国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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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Q8 J2 n6 J. a5 J: s    连拓跋焘都认为昙无谶学识深厚，那么前来拜访的达官贵人、善男信女就更多了，昙无谶的声望在北魏一下子到了惊人的地步。

0 x3 f& x$ b) P3 M4 X! A& [, x! ]    甚至有些直接朝中上奏，希望拓跋焘干脆赐封昙无谶为北魏的“国师”，以免昙无谶之后又开始四处游方，不能长久的留在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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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这件事后来被拓跋焘驳回了，但昙无谶所在的护国寺却成为了香火最鼎盛的一间寺庙，并且有诸多的鲜卑贵族开始自发供奉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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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京中开始渐渐传出不少谣言。有些人宣扬昙无谶是“妖僧”，说他在北凉时自称会一种“男女双身法”，其实就是房/中秘术，北凉的女人无不为了得子而向他求教。

7 c9 q: \4 |9 k8 S4 `    他将这些秘术教给北凉王沮渠蒙逊的公主和媳妇，是以北凉皇室淫/乱不堪，男男女女互相采补已成常态，昙无谶更是经常以身示范，教导他们男女交合的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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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此之外，还有谣言传出昙无谶留在北魏是为了伺机接近拓跋焘，好伺机行刺魏帝，给北凉以喘息的机会。

1 z: b. @8 n6 ~    昙无谶精通毒术和咒术，在北凉做国师做的好好的，突然入了魏境、自请入宫，又开始想方设法的获得拓跋焘的认同，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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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谣言几乎是以铺天盖地之势传遍平城，而起因正是因为拓跋焘进行大选，许多人家悄悄拜访昙无谶，想要得到传说中那“双身法”的秘笈、或是希望参选的女儿能学会“双身法”而固宠才被揭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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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V2 y2 P3 g$ N  n& d    拓跋焘虽然喜欢女人，但性格其实比较保守，对于这种“房/中/术”之类的事情不怎么感兴趣。

1 x) F# s6 s, c; H. r! k# z    这个时代消息不通，拓跋焘又不是笃信佛教之人，以至于平城中有许多贵族从各种渠道知道了昙无谶会这个，他却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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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T4 C+ {5 i9 n# r2 F    等拓跋焘从白鹭官那里得知京中开始疯传昙无谶“妖僧”的名头时，事情已经发展的不可收拾了。

6 j  C' E, y: V: H- F! C# H    重用擅长各项技术、又精通经典的僧人那叫求才若渴，重用擅长“房中秘术”，以隐晦之事固宠的僧人那就是“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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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4 }/ a5 ^3 T: R# e% C- I    拓跋焘并不准备以佛立国，所以对此尤为慎重，甚至亲自召了昙无谶来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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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k6 _# S. q4 v$ X' U' p    昙无谶也觉得无辜的很。

. p2 \& G( o! i0 Q8 U+ ^    他是天竺人，“性”这种事在印度教里是神圣的，爱情和性更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两件事，他虽信仰佛教，但此时的佛教是从印度教改革和演化而来，留下了不少印度教的影子，对于这方面并不深恶痛绝。

    他教导北凉许多女人的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本事，而是天竺旧有的一本经典，叫做《爱经》的。天竺人认为“爱”是与生俱来，可以无师自通，但“性”却必须经由学习方可掌握。这本书只是他离开天竺带的众多典籍之一，后来被北凉王发现，然后才命他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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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P$ Z: F1 Z% L    至于什么“媳妇和女儿必须学会，常常多人一起研习”等等，更是误传。这本书虽然被北凉皇室知道，但还没有大胆到一群人一起“练习”的地步，只不过梵文难懂，其中多有艰涩之处，北凉王室的女眷经常拿《爱经》上看不懂的梵文部分请教他，有时候互相印证，渐渐就传出这种风声。

    沮渠蒙逊大概也觉得这种风声不好，后来便不允许昙无谶再翻译这本书，其他女眷也只能偷偷在私下里研习。

    只是“□□”这种东西，若大大方方给别人看，那别人还不一定看，反倒是又下令禁止、又下令不允许讨论，反而传的沸沸扬扬、极为神秘，什么“双身法”，什么“生子术”，乱七八糟的言论也传了出来，直把昙无谶渲染成擅长这种秘术的僧人，连到了魏国都没有摆脱。

1 r7 j. f2 f: N) g    知道昙无谶真有这样的典籍，而且还真在北凉王室“教导”过，拓跋焘知道昙无谶的名声已经洗不干净了。

0 [; X: ]; t( [7 n; x    更让人担忧的是，因为谣言里有提到北凉王族的女子全部修习此术，甚至嫂嫂和小叔子、公主和王子、侍卫都一起“验证”，直把北凉王室传的像是光怪陆离的妖魔鬼怪之地一般，公主和王子的声誉也被毁的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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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焘是马上要派迎亲队伍去北凉娶兴平公主的，此时传出这种名声，等于是告诉全天下拓跋焘还没娶亲，就已经满头绿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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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B5 @2 h: k9 _    随便哪个男人都不能容忍这种传闻，哪怕这传闻可能是假的也不行。至少北魏的鲜卑女子开放，也没有开放到大家一起来研习“房中术”的地步，鲜卑的宗室们也不会接受北凉的公主在这方面有傲人的“天赋”。

    至于王子和嫂嫂“有苟且之事”的矛头则是直指沮渠牧犍。沮渠牧犍是三王子，他的两个哥哥都曾被立为继承人，又都死于非命，两个嫂嫂就成了庞大家产的守护者和继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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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1 c1 _4 i# E    若不是他，他其他几个弟弟还没有娶妻，那就是他也戴了绿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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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谣言正好在拓跋焘大选嫔妃之前散播出来，白鹭官们毫无预见，谣言又吸引了许多信以为真的人，护国寺明里暗里被大选的那些人家踏破了门槛，似乎也隐隐印证了这些谣言是真的。

3 O( V9 P) e8 G    如此一来，不但昙无谶被鲜卑宗室禁止再出入内宫，就连和昙无谶相处愉快，经常在一起证道的慈心大师，也被人质疑起是否有随贺穆兰出使北凉的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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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事造成的极坏影响不但让昙无谶举步维艰，也使得贺穆兰出使北凉的日子不得不提前。

5 R! c# G' N1 S5 r* u    因为再拖下去，国内反对的呼声会越来越大，北凉以兴平公主和亲的联姻也会化为泡影。

    贺穆兰几乎是还没有做好什么准备，就已经得到了多方的“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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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宫中送给她的那位“译官”，简直让贺穆兰惊得差点拔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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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原鸿胪寺的寺人，精通卢水胡语和多族语言，声音洪亮，能言善辩，如今是陛下身边的舍人。”

    宫中来宣旨的赵常侍领着身后的一位黄衣小官向贺穆兰行礼。

    “舍人郑宗，拜见虎威将军！”

第368章 我要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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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宗原本是拓跋焘身前负责翻译各国文书的舍人，但自从拓跋焘发现赫连明珠和郑宗有些隐隐不对付以后，出于“爱护”赫连明珠的原因，他便让赵常侍调了郑宗离开武昌殿，专门在偏殿待命，伺候文书。

/ s$ I3 [: b5 w    是以“赵明”曾经控诉过有个叫郑宗的舍人老是对她说些骇人听闻的言语，可贺穆兰却没怎么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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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贺穆兰那个重得神力而“入梦”的夜晚，她在梦境里看到了许多人的未来，包括这个现在叫做“郑宗”，而后来叫做“宗爱”的太监。

2 v6 K% k6 b+ _8 ?% W- t" P    虽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从前途光明的舍人而受了宫刑，但能一落千丈又重新爬回拓跋焘身边，这个人的隐忍功夫恐怕已经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

    宗爱曾与拓跋焘晚年多疑的时候，多次离间他和太子拓跋晃之间的父子之情，甚至构陷使得东宫好几位属臣获罪，也导致拓跋晃和拓跋焘为此而争吵，拓跋晃后来更是不知道负气还是害怕，自绝于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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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O+ F2 B' P- _$ j0 R! c$ x    拓跋焘死了从小培养的太子，脑子顿时清醒了不少，开始彻底彻查太子宫事件，宗爱害怕拓跋焘查到他身上来，干脆将拓跋焘酒壶里的酒下了毒，拓跋焘毒发身亡，就如此冤屈的了结了他雄才大略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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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只是这样还不算，宗爱并不是笨蛋，他弑杀了拓跋焘，料想其他大臣不会饶过他，于是进宫挟持了赫连皇后，逼迫赫连皇后立了拓跋余为帝，自己身居宰相高位，总管三省政务，负责皇家的安全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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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大权得手，随意召唤公卿大臣，专权跋扈，一日比一日厉害，朝廷内外都畏惧他。在当时人们的心目中，都认为宗爱必定会像赵高、阎乐篡权的危险。

    拓跋余深为不安，怀疑宗爱将要作乱，就想谋划削夺他的大权，结果被宗爱于夜晚谋杀了。

    宗爱毒杀拓跋焘的事情被查出后，当时的尚书陆丽以及库莫提、源破羌等人拥立拓跋晃的长子为帝，各地起兵“复仇”，宗爱死的极惨，被诛三族，但对整个北魏造成的危害已经无法挽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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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焘一死，原本已经成长到可以继位的太子拓跋晃早就死于非命，政治没有像拓跋嗣向拓跋焘过渡那般平稳，新帝年幼又不能服众，北魏很是混乱了一阵。

- {7 E+ }, d6 s7 `    各地谋反不断，被抑制的佛教又开始兴盛，拓跋晃的儿子拓跋濬好不容易长大成人，已有英主的气概，却在仅仅二十六岁的时候就驾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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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甚至怀疑他会死的这般早，是因为他已经成年不好控制，最终秘密死于了各方的倾轧之中。

0 e9 C0 k3 N, |$ B3 O    而这些悲剧的源头，都指向这位被称为“帝制时代最疯狂的宦官”的郑宗。

    即使现在的他只是一个看起来非常普通，而且穿着打扮举止相貌都还算得体的年轻人，贺穆兰也不敢有一点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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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2 E3 b3 r- i9 f9 @    所以，首当其冲的郑宗感受到了一股铺天盖地的杀意，那杀意浓厚到几乎有实质一般的地步，郑宗被贺穆兰的气机锁定，几乎连动都不能动，额头上冷汗直冒，全身都在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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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和宗爱的反常其他人都看出来了，宫中来宣旨和送东西的诸多礼官和宦官见了以后十分惊讶，因为在他们的印象里贺穆兰是个很温和的人。

' Q  `4 n/ `- N, ]" n/ \9 U) S    好在贺穆兰很快想起这位“郑宗”目前还不是“宗爱”，他如今是位朝廷命官，即使她再怎么想要杀了此人，没有合适的理由也很难服众，说不定还会给拓跋焘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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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贺穆兰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寻个机会，将这人悄悄的解决了。

- N& d0 y2 @+ \% L7 r+ Z; M    哪怕她会变成恶魔，这人也绝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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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贺穆兰陡然收回全身的杀气，微微冷淡地点了点头：“不用多礼，胆量还可以，没被我吓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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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s# d8 N. w) a: C- ?    郑宗一听这之前的杀意不过是“考验”，顿时浑身一松，差点跌坐与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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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旁边的几个礼官和宦官闻言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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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何必这么吓他，这次出使北凉又不是去打仗，哪里会遇见将军这样的对手！更何况将军又不是挑选亲卫……”

& d; P$ t+ P& A    “做我的译官，自然是用我的办法。”

' d8 q, h8 v  v! q" r! }! h) W    贺穆兰打断了几个人的话，对着郑宗问道：“你可会武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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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宗原本已经被拓跋焘“打入冷宫”，后来知道“赵明”是个女人，而且还是很可能会嫁给拓跋焘的胡夏公主，便知道自己在宫里的未来不会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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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9 I4 R6 r3 \4 z9 z4 o1 U3 }% t3 u    不过后来赫连明珠还是没嫁给拓跋焘，也没有和他计较当时调戏她的事情，郑宗的担心才慢慢变淡。

" o- B4 i, J! P) o8 F" }" n# H    只是拓跋焘一直没有表现出重用他的样子，而舍人一旦不在近前伺候也没什么油水，郑宗的日子就过的拮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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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要出使北凉，鸿胪寺里最精通北凉风俗的就是他，所以他也得了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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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0 J, o) Q( J: {' P4 p# n8 f    郑宗知道在宫里再难得晋升的机会，而花木兰在外的名声却一向是刚正稳重，性格又慷慨大方，所以他便使出了不少力气，想法子从几位待选者里让素和君认同，被举荐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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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S: B% f, Z5 b, L+ [    原本想着这趟出使，跟在花木兰身边在北凉好吃好喝是肯定的，说不得还能发些小财。这位将军是军户出身，身边也没什么人才，只要迎奉好了，也许以后还能多条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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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知道在外面公认性格“稳重温和”的花木兰，一见面就给了他这么大一个下马威，那杀意一点都不像是考验，就像是他真想把自己千刀万剐一般，郑宗原本活络的心如今也七上八下，不知道自己选择这条路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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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木兰虽说是“试试胆子”，可他却已经先被吓破了胆子，一时半会回复不过来了。

    宗爱被留下了，贺穆兰又发了信去请护国寺里的慈心大师，让他第二天来虎威将军府汇合，自己却匆匆忙忙去找人请了狄叶飞来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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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找狄叶飞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在临走之前安排几件事情。

4 M# [/ Y" m+ E0 B+ o; n8 x    没人知道贺穆兰作为一个现代人心中的挣扎。

5 S+ ~/ K- G7 v    在拓跋焘“问策”那日，贺穆兰就知道山西有着丰富的煤储备，可以让高车人炼制钢铁，甚至可以借由高车炼制煤矿的本事使得魏国的国力提升一个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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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煤燃烧的温度大大高于木炭，所以无论是陶器发展为瓷器也好、烧纸琉璃也好，还是制作铁器、炼钢，都会因为炉火的温度提升而获得极大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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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7 C, d# [# O6 D    尤其是武器。

    用煤作为熔炉燃料炼制的武器，因为明显去除了杂质，其锋锐和韧性都要大大提高，这也是为什么高车人制作的武器一向在北方诸胡中供不应求的原因。

    山西产煤，北燕所在的辽宁则产铁，大魏只要得了北燕，不但有盐，还会有源源不断的钢铁可用。

) {3 y" f4 {3 T# `9 _# a+ j) \    但正因为贺穆兰知道一个国家的科技快速攀升代表着什么，所以贺穆兰又格外害怕自己的干涉会让这个时代的战争死伤的人数更多，或者发生什么让人觉得可怕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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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如差点弥漫开来的鼠疫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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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0 w! k! _- c1 b" l    但如今“宗爱”的出现，让贺穆兰无法再考虑那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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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1 ~, R6 p/ p$ A; f+ K  O    历史是不是会重演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不得不让历史改变，就必须往自己这方有利的方向推动，提高大魏军队的实力刻不容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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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e/ ~% l- t5 ~& y4 L% |5 e7 H+ j    接下来还有北燕和北凉的仗要打，以拓跋焘的尿性多半是御驾亲征，武器和装备能够大大提升，至少他死于各种暗箭的几率也小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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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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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找狄叶飞很容易，只要他不在虎威将军府，那么不是在军营，就是在崔府，所以派出去找人的亲兵不过是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带来了狄叶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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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k8 X( Q) g  T& k" |    贺穆兰的行为准则就是“不给人添麻烦”，所以她帮的人虽多，可主动去找别人的时候却很少，像是狄叶飞等同袍反倒是受她照顾比较多，所以狄叶飞一听到贺穆兰有事找他，立刻就快马加鞭来了虎威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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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 O  ^0 m+ d" w2 k9 @. \" b    狄叶飞一见到贺穆兰，就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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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她现在的表情很阴沉，实在不像是平时的她，倒像是有什么事情压在心里无法释放一般。

    “火长，你唤我来有何事？”

    狄叶飞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房间，心中还有些后怕，总觉得下一刻就会有袁氏、花父、花木托等人跳出来一般。

, I* \9 Y& l  n7 H+ b$ h5 ?& F    贺穆兰没注意到狄叶飞的小动作，而是开门见山的问道：“狄叶飞，你曾被高车人称之为‘阿其火’，意义为掌管‘火种’的人，如今你这称呼，可还算数？”

6 |- _0 \) C8 }$ T7 m    狄叶飞想过很多种可能，却没想过贺穆兰会问这个，顿时愣了愣。

    “阿其火只是尊称，又没有实职，我从头到尾都不会炼制‘火种’，不过是因为有带来和平的功劳，所以一直被人叫做‘阿其火’。你问我算不算数……”

. n+ z* H3 V2 ~& {8 I7 H    他为难的皱起了眉。

    “这叫我如何说呢？我原本就算不得什么阿其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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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d; y4 l0 J" g; f3 Y7 h" z    “那我要能让你的阿其火名副其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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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高深莫测地望着狄叶飞。

    “什么？火长你还会锻造之术？”

! x; ?: A$ |' g5 p  i& }+ X+ |    狄叶飞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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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n- i0 o) |7 i% u0 z8 L# e    “狄叶飞，当年你一说‘火种’，我就猜到是煤，并不是因为我知识渊博，而是恰巧从他处知道了煤这种东西。草原树木稀少，你们一族善于采煤，而草原上只有金山沿脉有煤，所以你们才把它当做神圣的‘火种’，担心有一天把它挖完。”

0 H+ R! N2 ~; ]    贺穆兰望着吃惊的狄叶飞，说出让他更吃惊的话。

    “而我，知道哪里有更多的煤。”

    “我不懂，火长，知道哪里有更多的煤有什么用……”

  J3 O) b1 k% g2 e    狄叶飞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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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 N2 O' I2 M# I    “你们高车人举族来附，可除了青壮年成为高车虎贲军外，还是有许多老弱妇孺过着困苦的生活，有的放牧在漠南，还要受昔日为主族的柔然人欺压。狄叶飞，我知道你一直想要高车人获得所有人的尊重，得到和汉人、鲜卑人一样的地位，可是却找不到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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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2 d1 U* t3 O0 ]    贺穆兰深吸了一口气。

    “魏国工匠不足，而你们高车人大多是高明的工匠。但你们的熔炉无法燃烧木炭，金山又离得太远，所以无法发挥出你们卓越的炼铁技术。我现在就送你和你的族人一个天大的前程。”

    贺穆兰指了指自己的脚下。

    “这里，到处都是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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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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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叶飞往下一看，除了磨得平整的石砖，哪里能见到半点煤的影子？

    “我不懂分辨煤矿，但我知道你们高车有不少人知道。你我都在军中，无暇查探这个，而陛下派人去寻找又容易引起别国的注意，从而节外生枝，所以由你们高车人寻到煤矿然后向陛下进献是最快也最方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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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j% [4 Q" h    贺穆兰开始竭力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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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城附近有大量的煤，除了平城以外，阳泉、桑乾、马邑都产煤，汉人和鲜卑人不用煤，看了也当成无物，但有煤的地方当地人一定知道，你们只要往可能产煤的地方查探一下，多问问当地人，必能发现大量的煤。”

    她继续说：“有了‘火种’，你们就可以向陛下要求多造熔炉，大炼钢铁。陛下对于武备之事十分重视，你们掌握了炼煤和炼铁的技术，举族都会得到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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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着眼神渐渐炽热起来的狄叶飞，微微昂首。

    “就算陛下没有赏赐你们，我也会帮你，帮高车人得到应当有的封赏！”

) N$ m" O' b2 ~( K" p3 ^    狄叶飞从不怀疑贺穆兰在拓跋焘面前有这样的影响力，毕竟花木兰已经是上升到可以同堂听政高度的将军了。

    只是，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直接告诉陛下，而是助他们一臂之力，让他们高车人成为晋身之资？

4 `& p- y; L# s0 `+ {: E    “火长，你对我太好了，好到我有些无法承受的地步……”狄叶飞声音有些颤抖着说道：“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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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6 d1 M: L& r1 u  m! v; ]    “因为我实在太缺帮手了，狄叶飞。”

% Y. ^" Y# {) p4 q5 D' O. j  M) [1 J3 n    贺穆兰只觉得自己眼看着拓跋焘举步维艰，而她除了征战几乎帮不到拓跋焘什么，她甚至不如狄叶飞，狄叶飞的身后站着整个信任他的高车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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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等你成长，而我现在已经等不及了。”

7 Q- k& V9 U' l# R    贺穆兰沙哑的声音充满了疲累，竟引得狄叶飞喉中有些哽咽。

    “快点追上来吧，狄叶飞。”

    “我的时间实在是很宝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