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良陈美锦》作者：沉香灰烬

第三百四十八章：发现

     陈老夫人只问了映元几句话，就喝着茶淡淡道：“以后孩子就留在我身边养着，我看你在二爷身边伺候也不方便。”

5 [6 }/ _& S7 i9 j$ q+ H4 Y; w    映元本来是笑着，闻言笑容也收起来了，一双眼睛水波幽幽的闪，很是犹豫。
) E- E* I* V9 e* T$ v3 f3 B- [( g
    孩子坐在乳娘怀里，又还不会说话，怔怔地看着自己的生母。
" M4 t* ~# [7 D
* D# k$ d1 ?" }- v0 U    秦氏也开口道：“孩子你带着不方便，既然回了陈家，以后就要好好伺候二爷，等二爷回来就给你抬个姨娘，现下你就先在二房里住着吧。赵姨娘住的芙蕖馆还少个同住的。”

1 ]- _* n+ w: ^7 S& G2 p9 c    映元脸色一白，对着秦氏屈身盈盈一拜：“二夫人安好，妾身柳氏。还未得向您请安。”
% D# v0 W: Z! j# x: X* Y
- z* B; F8 h; e) ~6 R    她地位太低，要不是因为生了个儿子，陈老夫人都未必要见她。自然也没必要跟她介绍在场的人。
8 n' r' h" K! J6 y; ~
    听这话的语气，她自然知道这就是二爷的正室夫人。

9 n6 D5 Z0 ?+ o5 l    她在外头跟二爷情深意重，他也愿意宠着她。有时候还真是忘了，他远在北直隶还有这么个家。秦氏虽然年纪大了，并不显得十分好看。但是周身端重又华贵的气质是她不能比的。
% Z2 ^+ S$ P/ N4 g
5 U, J* n5 f( j, i; ~7 k    原来在外头的时候，她觉得只要两人情深意重就好了。等这到了陈家，才知道处处都不是她能想的。她的孩子要给别人养，二爷没回来之前，她在陈家的地位不明不白的。就算以后抬了姨娘又能怎么样呢？二爷的姨娘又不止她一个，总不能只顾着她一个人。

3 j/ O( S" e0 {    秦氏的目光落在映元脸上。她就头都不敢抬起来。
% J% w; {! r; G+ ]; O3 A: z
    秦氏却不再刁难她，收回目光嗯了一声。
* N9 a& n; `7 I( p
    映元跟着嬷嬷下去了。孩子看到母亲要走了，就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 M3 b' a' C8 Q
# C8 C4 \2 v* F0 U    乳娘也被孩子的哭声吓到了，连忙抱着就哄，生怕惹了陈老夫人的嫌弃。陈老夫人就让她抱去了碧纱橱里喂奶。哭声渐渐就小了，传来孩子咽奶的声音。
; T/ N( B  x3 i  a2 S
6 f) _+ T- N& P6 B    秦氏却再也没有看过这孩子一眼。

    等陈老夫人歇息下了，顾锦朝才出了半竹畔。天气渐渐热起来，这不过才四月份，阳光就有些毒辣了。绣渠拿了纸伞过来给锦朝遮阳，笑着跟她说：“再过一月。您冬天储下的那些冰就能用了，回去做个红豆浇糖雪，吃起来也爽口。加些山楂更开胃……”

    顾锦朝怕太凉了伤身，笑着摇头说：“我可不敢吃，倒是可以做些给玄越送过去。他喜欢吃冰的。我冬天存的那些冻梨让他吃了大半。”
: D, y7 g2 ^' Z
# ^, J1 A: a3 g$ L! g    “九少爷也是奇怪。冬天的时候拿了羊乳和冰做甜食，还分给咱们这些下人尝，倒是好吃得很。”

    顾锦朝还记得这事，陈玄越用半桶羊乳熬了小半碗酪出来，全搅在了冰渣子里头。

, x0 Q& x$ r* K* v0 W# ]& z3 @# a7 ?    他也不知道那羊乳有多贵……
; x" A" J2 v+ q) _. W$ N; E
    顾锦朝摇摇头：“他也是想一出是一出的。”

' C% z3 T8 ~  T* d; e    身后突然有人喊住她，是秦氏的声音。

    顾锦朝转过身，果然是秦氏被众人围拥着向她走过来。
  E2 Y2 A, k/ @0 \8 v$ l  G
# b5 q- N: v- W2 q+ T    难道是要问她这瘦马的事？顾锦朝心里暗自猜测，脸上就先露出笑容。秦氏叫住了她。指了不远处的湖心亭让她一起去坐。二层的亭子，雕梁画栋十分的精致。随后又屏退了左右。
+ F5 \/ z5 G' n9 a
    秦氏从顾锦朝随身的攒盒捡了个杏儿果脯吃，慢慢问她：“三弟妹。这柳氏是扬州瘦马吧。你知道这事多久了？”

    果然是要问柳氏的事。顾锦朝还以为秦氏要兜几个圈子呢。
9 o( C& l+ N! W8 C4 t1 T1 t8 K
    秦氏本来就和她有争斗，这下恐怕更看她不顺眼了。顾锦朝也没有瞒她：“三月余了，娘让我帮衬着她们些。所以我没有和二嫂说，何况这事也确实不好说……二嫂要是怪我，我也不会说什么。”

    秦氏却笑了：“怪你干什么？”

    她继续道，“真要是怪谁的话。我应该怪二爷、怪我自己，我怎么都不会怪你的。我就是还想问你。让你照顾她，是不是二爷的意思？”还没有等顾锦朝回答。她又笑着摇摇头，“算了，是我傻。没有二爷开口，这女人连陈家门朝哪里开都不知道。娘一向维护二爷，我又不是不知道……”
/ ?1 z# D% T. T1 `8 b
    顾锦朝叹了口气：“二嫂不必妄自菲薄。你育有三子，又是正室，背后还有秦家相助。管这么个人做什么呢。”
# m+ S0 L% H- n. F9 h! q! X
    秦氏听得一怔。

. {. W# @! P9 s+ P    顾锦朝很明白秦氏这样的女人，她再怎么能干精明，丈夫也是她的天，能随意决定她的心情。

    “管那些姨娘通房的做什么，二嫂只管过自己的日子就是了。任她花开花败的，你可听过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顾锦朝笑了笑，“能永远留在二老爷身边的，也只有二嫂而已。”
4 m+ C# c$ |1 _$ x2 x
5 Z0 T& ?9 n  J! s, ~8 s    秦氏抬头看着顾锦朝，好像第一次把这个女子看得通透了。
- Y% X. |* C1 m4 E  z& Z% j$ ~
    道理她也明白，只是到了自己身上，却像被糊了眼睛一样想不开。
& M- [3 _5 l2 B: {& ?
    想不到顾锦朝还愿意跟她说这些。

/ _9 D9 m9 g; V- m" E' b    顾锦朝又道：“随口之言，二嫂听听就是了。”

    秦氏没有说话，顾锦朝准备要走了，叫了绣渠过来拾掇攒盒。
/ T" ^9 R$ _5 ?& X
    等到她站起来了，才听到秦氏在背后低声说：“谢谢了……”
: t* C! T+ ?: C6 R3 V1 n
, ?: _4 I4 d' q/ r    顾锦朝笑着摇摇头：“谢我做什么，愚笨的人别人再怎么说都不明白。二嫂自己是明白的，我只是帮着二嫂想明白而已。况且别人也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等到了自己身上，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 \# r4 ?0 \; X. b4 A2 I
    秦氏也笑了起来：“三弟妹，你应该管家的。娘选你才是对的。”
* G3 u% e+ y+ S- X) C8 j
2 h8 K$ ~5 a" \2 c3 W- @% J/ M    两人倒是难得和气一次。

    顾锦朝才不相信秦氏的话，也没有当一回事。笑笑就过去了。

1 U% e' q! @, K) u6 O1 x    等回了木樨堂，顾锦朝才看到罗永平来见她，还带了自己两个儿子给她请安。

    现在罗永平的长子、次子都在香河的铺子里当掌柜。两个人都很能干。

    要是没有重要的事，罗永平是不会来见她的。他现在是她的大掌柜，凡事也是忙不开身。顾锦朝想到后就让宋妈妈带着罗永平的长子、次子先去厨房吃点东西。

0 l) X! M7 m  e% I6 M' S- Z1 E! A    等带着罗永平到了花厅坐下，罗永平就立刻拿了本账簿出来。
& n% ~( u2 p1 C  P( u" T; k
    “夫人，这是陈大管事让给我经营绸庄的账簿。我觉得这里头有些异常。就拿来给您看看。而且这些异常的账目数目很大……”

4 k$ u. `, c6 b4 H  b" @# k8 J    他指了好几处地方，“三月初五的时候，京城清平坊的杭绸铺子平白多一千两银子，记账的是卖一批杭绸来的钱。但是原丝进量并没有增多，这多出来的绸缎是怎么回事？而且一千两也着实太多了——就算是卖得最好的杭绸，一月能有几百两就已经够了。”
- j9 ^' p6 b4 C. k4 v6 v; H  J
    顾锦朝听后拿了过来看。账目的确不太对。

    但这怎么可能呢？就算是有人要做假账，也没有这样把银子往人家口袋里装的傻子！

1 a% x2 v9 b0 J: K8 i    罗永平继续说：“不止这一个铺子有这个情况，还有别的地方。我找陈大管事问过，陈大管事说是三爷吩咐的，他给您的嫁妆贴钱。我就更加疑惑了。哪里有这么给别人贴钱的……”

    顾锦朝刚开始还不明白，听了罗永平的话不禁浑身发冷。
5 z1 c1 x: Z. H0 N1 ~* S+ N
    如果是陈三爷的吩咐，那她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4 N2 ]7 S) ^8 t( ?% k: k4 r6 c6 l3 k
    “去叫曹子衡过来。”顾锦朝跟他说，“现在就叫他过来，我有要紧事要问他！”
2 {7 f0 \0 P4 E
    罗永平被顾锦朝的样子吓到了，也不敢耽搁，连忙就让下人套了马车去曹子衡管账的铺子。
# y0 q/ I6 A! Z! R0 Y; v
    曹子衡正好在宛平办事。
  S8 k  u, k+ w4 S
    他连身衣裳都来不及换，就连忙朝陈家赶来。
5 H3 g$ }# k* F/ D
( }2 o& Z, [- n    顾锦朝和他谈了许久。又叫了宋妈妈和赵管事过来，问近日三房和中公的安排。

% I) ^2 ?$ u$ ^: M3 s5 ~! Z9 A    她才终于能判定，陈三爷是在给她们铺后路！
8 O+ O5 K% r3 R0 W! h" Y
+ q) O0 ~2 h7 K: d, p: I    把他私库的银子转到她名下。三房突然变卖的一些财产也转了过来。鹤延楼护卫突然增多，却不是在保护陈三爷，而是在保护她……

0 q( U5 P$ x4 k* I& s& s    她不知道陈彦允有没有安排别的东西！

    明知道陈彦允做的应该是最好的选择，她还是忍不住觉得心里不好受。护卫都来保护她了，那他自己呢？银子转到他这里了，他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 ~# `- K' s: ^
9 ?7 A" u- X% |    他信誓旦旦跟她说。成事的把握很大，不会有问题的。都安排到这个地步上了。真的不会有问题？
  L( Q( N( I, S" \" j. ~
    顾锦朝深吸了一口气，让宋妈妈去外院守着。等陈三爷一回来就来告诉她。
  X% q3 F; t( N1 j
    她在屋子里等他回来。

" g6 g6 @+ v( r5 T    陈三爷刚去见了李英回来，接到了婆子的传信，以为顾锦朝有什么大事找他，径直到了木樨堂。

/ K0 d- a0 q. d" `    屋子里点着蜡烛，顾锦朝正在看书。

    他放下梁冠走过去：“究竟怎么了？你火急火燎的要找我……”
- L! S' u# _( @- C2 S8 |! T
0 j; \; L* p7 o9 V    担心她有什么事，他一路回来都走得急促。
) l" e+ h9 r+ _' o8 ^
! ~& I6 d, e* b9 K8 j$ G    顾锦朝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淡淡地问：“你把你私库的银子，都转到我这里了？”
: x5 b+ C, x/ k, C- H) z
    陈彦允坐到她身边，“是啊，那是我早年管中公的时候有的银子，你拿去做个本还是可以的。这些银子毕竟原来是中公的，我不好直接给你，所以就做了个伪账……怎么，你就是要问我这个？”
* O) v% M4 z( ?
    顾锦朝却忍不住眼眶一红，揪住了他的朝服衣袖：“陈彦允……你给我说明白些。你是不是在打算你出意外死后的事？你原来说过的，你说成事的把握很大……”

    陈彦允有些无奈，他没想到顾锦朝已经发现了，那时候为了定她的心，自然要这么说。

    “……是。”
$ I6 M* h- r) f7 b4 m
    “为何不告诉我？”她还是要继续问，“你总是这样，屡说不改。”

    陈彦允把她的手拿下来，轻声道：“你让我怎么跟你说？这事本来就艰险，你又怀着身孕，我不告诉你才是最好的。这人是张居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不能完全保证……”
0 Z" m5 f6 K: S

8 T) ^4 h# I' O# F( q4 v6 b
" ?# j( ?/ ~' j/ q' @第三百四十九章：结盟
# w7 ^3 g2 j9 _6 h
. e# F  X, p: ~2 K( ]. \    他的语气还是很平和，也没有太大的波动。

1 D: i4 V. P7 q+ Z2 ]6 ^* u    好像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1 s5 f6 l, J' J    顾锦朝直直地看着他，陈彦允是什么样的人她又不是不知道！

    “那现在究竟如何了？”顾锦朝问道，又补充了一句，“你必须要和我说。”
# k5 u& w6 X' M. N' j
2 D( R( H! s+ ]$ ]: W3 p6 Q    陈三爷叹气：“周浒生的事是个突破口，但是如果张居廉想的话，压下去还是很容易的。所以这事不能撼动他，我们后面还有计划，你不用担心。”

    “张居廉总不会坐以待毙的，他会怎么反击……您是不是有危险？”

: f6 n: `7 L$ Z  U+ S3 z* a# T    陈三爷只是笑笑：“知道是我动的手，他自然是要打压我了。接下来我这方派系会有大量损失……朝堂上的事还是他说了算的。如果他想暗中动手脚，最方便的就是从我和我身边的人下手……我一死对他来说就什么都解决了，但是我身边也有高手，想弄死我不容易。”
1 I3 c' K5 N9 U8 U. y  x
    顾锦朝听到他平静的语气，觉得心里发紧。
- G: q& I7 V2 A3 {* f0 |. W
  K% `4 b- s% A6 f; a& z) W    什么叫想弄死他不容易！
  ^8 _" U7 C+ d; R- ~
    顾锦朝握住他的手掌：“张居廉身边，应该也有高手吧？”

    陈三爷点点头，又说：“他和我有不同，家人对他来书虽然重要，但不至于会牵绊他的计划。我就不一样了，如果真是威胁到你或者母亲，还有孩子的时候，我肯定会犹豫的。所以我是有弱点的。”
. W3 [: Y2 g/ j! Y" \& O2 Y
' U. i, y: J. s    顾锦朝突然被他一双深潭般的眼睛看着。
# r1 _) V7 P9 ?/ u/ y+ k8 r
) B( o# d# i/ F3 _    “所以我派人保护你，我给你安排后路。也是在弥补自己的缺点。”陈三爷说，“只有后顾无忧了，我才放心得下。你现在还怪我不告诉你吗？”

    说来说去倒是她的不是了。
. O, m- q- K3 d
    顾锦朝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说：“我只怕您有意外而已……”
' ~6 Y) j  q$ K+ ?& k
    前世他的死并没有对顾锦朝造成什么影响，一个和她不相关的人死了，她能有什么感觉呢？
. A' j9 @8 r0 C, z' _! {& J
! h5 \8 \! w1 e0 p4 g% ~1 Z: Q    只是如今，想到以后再也看不到陈彦允这个人，看不到他坐在罗汉床上安静看说，听不到他柔和的说话，看不到他睡在身边的侧影……顾锦朝就觉得胸口发堵，一刻都忍不下去。
; c; T8 k# [' O3 U0 `
    “人总是会死的。”陈三爷却安慰她道，“你看，就算我这次没事。我比你大这么多，总会死在你前头的。”
# h+ B, H0 U" W
    顾锦朝看着他不说话。
, J- E0 y0 I4 Z- s
( x0 S% T) c- |7 E6 {; B9 }6 F% X    如果人没有这么多劫难就好了，平平淡淡的过一世，一切都很好。

    她只是伸手抱住他，有些泄气一样，也不想说话。把头埋进他胸膛里。

) ^% B( T/ Q, ]0 w( P: c( k1 d    陈三爷也搂住她，虽然在安慰她，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表情渐渐深沉起来。

. t4 C* [2 O) M/ a    虽然他们保护严密，李英还是遇刺了……

+ K9 O; ]0 x1 U1 Q    他请了御药房的人过来给李英医治，却不知道能不能保住性命。他们还是低估张居廉了，不知道他竟然已经到这个地步，不在意舆论对他的压制了。
/ g* u& v) @; o, o" ]
    张居廉带了他这么多年，他先前是相当钦佩这个人的。可能是人的年纪大了，心胸竟然越来越狭隘起来，手段也越来越毒辣了。这样也许正好，对付起来没有这么麻烦，但是他的手段却会更难预料。
: U6 b$ o: ~) O* n6 d9 M
    顾锦朝的担心很对，因为他自己也有这样的担忧。
7 P' {$ e% Z9 F: C: @! R: M
8 T9 i) L% ~) S& {/ T- k    陈彦允闭上了眼睛。
% |; Y% o8 A, t3 u4 E
2 {1 Z% k9 S$ \! m% d5 t2 S    第二日是沐休的时候，陈三爷没有去内阁。但是他却也很忙，去给陈老夫人请了安后，就在书房里一直跟江严他们商量事情，一会儿常海也过来了。
3 ]) S' U# F/ O& m" c6 P# f* B' A
, Y* }) L3 F$ h  o    顾锦朝就抱着长锁避去了葛氏那里。

! t, [* }2 I4 }( ?; E    陈六爷正吃了早膳从葛氏房里出来，笑着喊了她三嫂，又要抱长锁玩。

$ c3 x) W9 W# K( E    顾锦朝教长锁喊六叔，长锁乖乖地喊了，陈六爷听得很高兴：“还是麟哥儿聪明，来，六叔抱你带你去吃糕糕。”他很喜欢小孩子，性格也像个大孩子一样。

    葛氏从堂屋里出来迎她，笑着说：“您不会抱孩子，伤着麟哥儿怎么办！”

5 F. P% v& l  `, ~/ }, D    陈六爷不耐烦起来：“我自己的侄儿，我知道分寸。”

    顾锦朝也没有阻止，长锁喜欢别人带他到处玩，她让伺候长锁的婆子和乳娘跟着陈六爷去了。

    葛氏陪她进了西次间，让丫头拿了果脯的攒盒过来吃。里面都是些梅子、杏儿的，照顾锦朝的口味。

    陈六爷自从在寺庙里呆了一年回来，人就老实了不少，葛氏现在气色都好多了。说起要过端午的事，柔声细气的。顾锦朝问起她妹妹的事：“……上次你说要来北直隶，不知道她还来不来了？”
3 q0 F. E- g7 c* N1 t8 B( t
4 h$ H0 ~/ O# I- b; M2 r$ d% e    葛氏摇了摇头：“本来说是让她来北直隶，我给她寻一门好夫家的。前段时间娘身子不好，我又要伺候她，就不太方便，所以没有让她过来。家里的父亲已经把妹妹的亲事定下来了……”
! @/ @( T7 |# A( U! n
    顾锦朝笑了笑：“那也挺好的。”

" H: ^0 ?9 C% D4 Z    葛氏听着有些不明白，顾锦朝说什么好？
; x! Z" G' u) m2 V% T( J% {  |
    总算葛氏也是因祸得福，如果她那妹妹到北直隶来了，还有得热闹。

    顾锦朝只是说：“各自有各自的缘分，强求不得。”

    葛氏也点点头，脸上露出笑容：“我这最小的嫡妹，从小娇生惯养的。嫁的人家虽然家产不多，丈夫却是个少年举人！这样也好，到北直隶找世家大族的，未必就能有这个才气……”

+ ?3 f+ a; R4 J) B- @8 L& i    顾锦朝含笑点头，拿了茶杯喝水。刚啜了一口，雨竹就隔着帘子在外面通传了。
: P% {0 e% B4 A0 c+ B5 h
    丫头打了帘子让她进来，雨竹走得很快，说是找顾锦朝有要事。
0 ?5 O4 A: r9 ?: P+ c+ i
    顾锦朝刚出了堂屋的门，雨竹就在她耳边轻声说：“世子爷过来了！”

7 U0 r/ O4 h0 z4 s; \    顾锦朝有点震惊地问她：“没有看错？”

/ X; y; P/ X* e/ U" m6 Y0 s  T    雨竹点点头，额头都是细汗：“奴婢看到他进了木樨堂的，进了三老爷的书房。也不知道是来干什么的……这总不是来找您的吧！”
  A& c) A, s; k
    顾锦朝也不太清楚，这个人做事别人怎么摸得着门路。
4 @8 P: c2 e6 l$ W1 R# l% i) ?
9 V- T, j4 V) z    她向葛氏告辞了，带着丫头婆子往回赶，正好看到叶限在前一进的院子里和陈三爷说话。

8 K, V4 |, x- Q. ?: ?; M    两人站在水杉树下的大缸边，那缸子里养着几尾鲈鱼。

    叶限背对着她，顾锦朝只看到陈三爷嘴边带着淡笑，凝神细听叶限说话。陈三爷穿了件细葛布的直裰，身材修长。叶限穿了淡青色圆领右衽袍，两人倒是显得很平和。
9 v* H0 }. j. k' q" W% ~
& Q9 }' t' J: B2 p2 Z) C' c& V    站在旁边的江严先看到顾锦朝，拱手跟她请安。

    陈三爷才笑着看向她：“你回来得这么早？我还以为你会和六弟妹多说会儿话。”

    顾锦朝扯了扯嘴角，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叶限就转过身看她，笑着道：“原来是陈三夫人，倒是我失礼了。”说着也拱了拱手。

/ A) L: C) Y. e2 B  b" `    陈三爷脸上仍是笑容，拿了旁边端茶的小厮手里的茶杯，低头喝茶。
% _) F$ i0 c% `5 V9 D0 B1 F' q8 C
    叶限脸上的神情十分的平静，顾锦朝反倒是觉得没什么了。屈身喊了一句世子爷。

    “我还是打消三夫人的顾虑吧，陈三夫人不要担心。”叶限点点头，笑眯眯地说，“我是来找陈三爷的，只是此事要保密，所以才在内院想见。还望三夫人也不用说出去比较好。”
' A2 W  ~9 r( z" y( ]1 `
    “她不会的。”陈三爷看她一眼，“锦朝，你还是先进去吧。”

    叶限来找陈三爷做什么……顾锦朝突然有种预感，他们两个总不会是要结盟吧！
/ ]& s( v, x& S, i2 p1 ]  {+ p
    她被自己的猜测震惊了一下。

/ E+ ?: G+ b: q/ |- {* B    不然为什么要避到内院来说话，这是不让别人查探到风声。
4 `5 r: O4 v& d4 d/ V
, r! I8 |& a3 J: l0 F1 o    她嗯了一声，就要快步走过月门。
0 n" r" @; p/ b8 a
    叶限又喊了她一声：“陈三夫人，在下还有事情想问。”
) e3 I% s, Q% E1 c7 ^
    他指了指那口大缸，“怎么这里面养的是鲈鱼？放几尾锦鲤岂不是更好看，若是没有锦鲤，养一缸子睡莲也好。到夏天的时候簇簇拥拥的开一缸的花。”

    顾锦朝说：“……都是三爷在喂，他没事就看看，养了半大放进池子里。”

' I% D. h5 x8 P1 n    陈三爷微微一笑继续补充：“原来也是养了花的，我家夫人喜欢吃鲈鱼，就改养了鱼。”

9 c# ]' j6 k5 `. w# f" d    叶限听后抿了抿嘴淡笑，就不再问顾锦朝话了，顾锦朝呆下去也不好，就先从抄手游廊进去了。

* Z8 s- h3 Q! h' k  E% W4 P5 L8 I    陈三爷竟然和叶限有私交了！
  Y0 d$ m/ Y" \
6 I4 \% J7 _) n. s4 j    顾锦朝觉得这样很好，两个人同仇敌忾，自然应该站在同一条阵线。就是不知道他们谁先找了谁。这两个人的个性，好像都不是那种会主动找对方的人……
# b3 W( A3 {- h' {! i5 d" p, Z
    两人这样站在一起闲适地说话，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好像他们还是冷面以对更适合些。
0 v! v) ~, B: X, w% j9 [
    只是顾锦朝想到叶限，心里还是放松了许多。叶限有多擅长这些东西，她再清楚不过了。有叶限的帮忙，三爷的把握应该更大才是！

8 I) k4 _0 g1 R8 r' w6 I' y  y6 b    ……

3 V# v+ t- ?+ R2 {/ N    等顾锦朝离开了，叶限伸手拨了两下水。那些小鱼都被他吓到了，连忙窜到了缸底，不敢再浮起来讨食。叶限看着这些鱼不说话。

& M  e8 a8 W6 z. p5 F    陈三爷知道长兴候世子这个人相当的古怪，也没有理会他这些举动。

+ b) e8 [7 I7 y4 ~# z3 j    叶限抬起头淡淡说：“李英现在没死吧？”
( k* i. C' s* ]) D4 k8 b! _
& h/ j. p2 ~/ F; ]& j    这件事还在保密中，叶限竟然知道得这么快……陈三爷面上不动声色：“李大人只是在查案而已。”

    “我已经和你结盟了。”叶限却说，“你不用防备我。”

; J6 c2 T7 d$ ^    “倒不是防备你，只是他这个人至关重要，我需得小心些。”陈彦允也说，“明日朝堂上我会说这件事，同时我手底下应该会有几个人被弹劾，我也会遭受斥责……如果世子爷这个时候动手，应该是最合适的。”

    他的手比了个下刀的姿势。
7 m9 R% O7 F* k* T$ F: a1 \
    叶限心领神会，嘴角微弯：“放心吧，我让他三更死，他肯定活不过五更天。”
& D+ c+ Y5 U) e% I; T7 F
    这个他还是有相当的自信的。
* P. N" x9 n" A3 i8 e% F5 |- N

" P) _$ |& S' i1 `4 U
第三百五十章：登高

    第二日的朝会上，陈彦允说了李英遇刺一事。
: s, k1 _9 x# ^3 \8 ]. c! P% L
    朱骏安毕竟年纪还小，压不住心里的愤怒，手紧握成了拳。

    张居廉站在群臣的最前面，似乎并不惊讶，也不想装出惊讶的样子。平淡地直视前方，他知道很多人都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但是没有人敢出声说他什么。小皇帝看上去却很激动，嘴唇微微有些发抖。那倒不是因为怕他，是因为恨他。
, H. y' L9 H3 Q8 n" S$ I
9 c: M+ H7 _; [. z' C* C! x' p1 M    他给朱骏安当了几年老师，知道这个人绝不算是软弱可欺的。

    实际上他胸有韬略，嫉恶如仇，相当的关心民间疾苦。
, Q8 ?( p( j$ k# x% F
    他本来是没有打算针对朱骏安的，毕竟他是正统皇家血脉。如果有一天自己死了，这权力还要交回到朱骏安手上，只要他打下的根基能保证张家世代兴荣，倒也无所谓。不然他能杀死朱骏安的机会这么多，怎么会没有动手呢？朱骏安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不甘心。
; L# T8 l" g( e$ p' L. ^
$ g) G9 q, G6 m* u+ b/ m2 K) B    爪牙都还没有长全，就想跟他斗了。
. v  o/ Y, o5 G. O( s" n0 ^4 k
    就算有个陈彦允帮他，他就能成事了吗？陈彦允以为他不敢对李英动手，他不也是动手了。
, E* d/ ~) o& x- U2 o
8 d3 ?* Q' y4 M    他倒要看看，这朝廷上谁还敢直谏他！

    谁不想活命了，尽管来就是。

    “究竟是谁下此重手，一定要给朕严查出来……陈爱卿就负责此事，朕让顺天府协助你。”朱骏安低声道，“可还有人愿意协助陈大人？”

    没有人站出来，他又问了一遍。

    众臣默默地看着高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身影还有些孱弱。

    竟然觉得有些同情。

    许多老臣低下头看着金砖铺的地，或者有人也看向张居廉。
: z6 u, g8 w, t
4 W+ t  a) a+ g! o# v! z    上头的那个是皇帝。下头的那个却才是无冕之王，手头握着绝对的权势。
; r* u8 `9 N  T  |0 w' f% m
    孰轻孰重，甚至都不用判断，他们自己就知道该怎么选了。
+ z2 l! j) F, S$ z2 Q8 J0 d
7 G) q+ G% L3 R5 B" c    张居廉站出一步，跪下拱手道：“皇上。既然没有人愿意主动站出来，那臣来指定几个人就是。虽然此事和臣有关，但臣自认心胸坦荡，也知道皇上不会忠奸不分，错杀了好人。如果皇上信得过微臣，微臣想请都察院都督来继续查办此事。”
7 _' ~, L: R9 \; c7 e9 c
/ E" l2 [1 R& ^2 E4 o, b    朱骏安闻言不由得紧绷。他没料到张居廉会说这种话。而且陈彦允事先也没有告诉过他。
1 T) v  u2 k# f$ c+ f" Y
2 H) D7 K1 [$ K, Z( R, @$ i    他侧脸看向陈彦允。

    陈彦允心里叹了声，也上前一步跪下道：“一切全凭皇上做主，李大人的冤屈不可不申，但求皇上也别冤枉了贤德之臣。”
3 y4 ^. g" E; G5 \* M+ B
    朱骏安听着有些紧张起来，陈彦允这话是什么意思。那究竟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 V+ v  T- x4 K) o- r    由他做主吗……他肯定是不愿意给张居廉管的。但如果是不冤枉张居廉，应该做何决断呢……

    朱骏安稳住了心神，就说：“那就让……顺天府和都察院一起办案吧。陈大人内阁事务繁忙，就由都督查办之后告知陈大人，陈大人再来转述给朕。”

    被点到的几个人都跪下应是。
% D3 E1 i+ T4 @) O  ^: q
    朱骏安这才安心了一些。看张居廉和陈彦允都不再说话了，心想应该是没有说错话。
1 p9 {  l' S# Z' e0 g5 |  K" x
0 x0 E: ]9 c( Z. Q3 ?8 v% M- H& j8 g    下朝之后，陈彦允独身一人往文渊阁去。

, R6 ?! `) h( O7 v$ y0 Y0 O4 L    张居廉慢慢走了上来，身后还贴身跟着两个侍卫。他也没有看陈彦允。温声问他：“九衡，李英出事得蹊跷，你怎么也不事先告诉我一声？倒是让我慌乱了一番。”
  l4 U% X& d& e2 t
    陈彦允也笑道：“老师既然早就知道了。我何必告知呢。”

( V6 O* _/ W8 R, m# @" X    张居廉眉一挑，慢慢地道：“你这可是怀疑我的意思？咱们师生一场，想不到终究还是生分了……”
' d3 W3 k; {; e  Q7 V/ G: v* s
    “老师这话怎么说，学生怎么会怀疑您呢。”陈彦允轻声道，“老师从未和我亲近过，有什么生分可说呢。老师让陈四拿佛珠给我的时候。也应该先告诉我一声才是。您当时要是说了，我今天肯定也什么都如实告诉您。”
+ J/ @8 v: ^* e' |6 t5 _9 ^
1 G6 C$ t  ]5 }    张居廉笑起来：“哦。我怎么没说过。当初你刚开始信佛我就告诉你了，信佛使人心性软弱。会害了你的，但当时你并没有听我的。佛珠的事是陈四告诉你的？他这人也是实诚，我让他做什么，二话不说转身就干。比狗还听话……就是陷害亲兄弟也不犹豫，你们俩也不亏是兄弟。”

  Z' f0 T" p6 d8 t% g) J; C    论起杀人不见血的说话功夫，还是张居廉略胜一筹。

/ S# |7 n: C/ p6 M- v; e    陈彦允依旧笑得儒雅：“我这点功夫，也是老师教出来的，实在不敢夸耀！”
- H* u9 A2 Q: [; q9 X
2 s) l3 P3 i8 c6 R+ b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也是老了。”张居廉叹息了一声，“九衡，我以前说过，你这个人的确很好，但却有个相当致命的缺点，你还记得吗？”

    “老师这些年提点我颇多，不知道指的是什么。”

    张居廉顿了顿：“你还是太优柔寡断了。”
0 i! [- A( i( V5 p; p1 F. T
    陈彦允只是笑着听，并没有反对，也不像是赞同。

    “老师就算是再不中用，也在朝野上花了十多年的功夫。你和咱们小皇帝那点动作，我心里很清楚。”两人已经走到了文渊阁的台阶前，张居廉停了下来，眺望着远处已然看不清的皇极殿。

    天际高旷，皇城显得很低。匍匐得好像是臣服于他一样。

    他喜欢远眺，那就是一切尽在他的手里。万里江山，千万众臣民，都在他的脚下。蝼蚁一样卑微。

: r4 z: v8 o3 U0 v4 x    权力的感觉相当的让人入迷，恐怕没有几个人愿意松手。
( c+ J0 W$ D6 \3 z* ^' w7 [9 X. m' O
    “陈彦允，你手里能有什么呢？”张居廉淡淡地说，“我想杀李英就能杀，我杀了他，整个朝廷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帮你。你又能干什么呢？我要是你，那就只有孤注一掷，拼了性命来和对手鱼死网破。偏偏你舍不得命，你说，你是不是优柔寡断？”

$ s* `! f* [6 V    陈彦允听后却不喜不怒，轻声问他：“老师。你站得这么高，你能看到什么？”
  h9 M! F8 J1 I+ h8 M& n/ \
    张居廉皱了皱眉。
' `" J9 n$ `  T2 j, s( j
    能看到什么呢，自然是江山了。

    “很多东西你都看不到了。”陈彦允笑了笑，“可能也没有机会看到了。”
. y9 ?" @% l2 |9 y* q
2 D; C+ p; o5 A# n    他说完就告退走了。
% N/ s9 c7 b' t5 h
5 z+ L9 D4 A7 o! r6 P3 _    风吹得他的衣袍猎猎。
; X1 W8 u( m9 W
    张居廉竟然觉得有点心下不安，陈彦允到底在说什么……他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文渊阁议事完了。冯程山过来找他。
& l- y4 B* ]& ~' _) _" H1 l
) M: n7 a; r# B) }; N$ _    “我听说李英死了。”冯程山先开口说，“张大人下手挺快啊！”
& {* d) q2 y: S7 V( Z+ k( L4 l
* F/ C3 ]" t( ~6 y$ g! C2 Q    “你找我什么事？”婢女在给他揉腿，张居廉仰躺在东坡椅上，闭着眼休息。
3 ^8 b8 \& ~# \1 l
: B" f3 r7 Z" x0 l# w    冯程山轻声笑，“张大人若是不待见咱家，咱家以后不来就是了。”
4 P. W2 w8 Y2 K
    张居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9 C6 t- a8 K" Z7 t    这做太监的东西就是这样。阴里阴气。上不了台面就算了，私底下心思太多了。
# \, F1 ^2 ^" k, X' A* N) R. \6 a! u
: a. ^# N" d6 M7 T) H% O    “我知道张大人在烦什么，”冯程山坦言说，“还不就是陈三爷那点事！你发落了他这么多党羽，他二话不说。连争辩都没有帮那**人争辩，这么无情的人，那帮因为他被你打杀的人竟然也个个嘴巴死紧，撬不出半点东西。你奈何不了陈彦允，私底下派出去的人也没有回来过，肯定有点忍不住了。”

$ A7 i) Y8 t! Q  H    冯程山笑眯眯地道：“这还不够，我知道个相当好玩的事。”

! ~* y) }% S$ ^3 {: V) L; I; r6 l    张居廉听后凝眉，坐起身。挥手让婢女退下去，又叫了幕僚进来：“去请诸先生过来。”

$ i0 q& M  e2 T( \9 g6 |    然后他才问：“什么事？”

& ^# N7 H% {, y    “叶限可能和陈彦允勾结了。”冯程山也没有卖关子，“皇上身边有个宫女是叶限的人。我看到她偷偷给江夏的徒弟递信了。”
8 l9 D/ N' e3 G& l1 e0 }3 p3 d
    张居廉眉头一皱：“江夏是陈彦允的人，你怎么从来没说过？”
& K% V7 a9 b  g
    冯程山说：“原先不确定，就是那宫女动作异常，不然我还不敢确定。”

    叶限怎么可能跟陈彦允勾结？

    张居廉有点怀疑这事的真实性，看到他们内斗，最得益的应该就是长兴候家。再说叶限和陈彦允之间一向有成见。二人不和不是一两天了。
5 A6 M0 L! o9 s. {% H
0 S+ k! P, s* ~, |! ?3 S. l4 y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冯程山弹了弹指甲。“铁骑营虽然厉害，还不到能和京卫营抗衡的地步。都督府兵权又在你手底下的人手里。我只是来说一声。太师要当断即断。”
' ?; g  a4 f) Y. f3 W0 @* I
    “太师也知道，最快解决问题的方法是什么。”

    张居廉自然知道，这事他不是不敢做，而是做了之后他就很难有立场了。
) @2 \0 w( e; D
% R  z. A9 U) Y9 Z, M    但凡是篡位的，几个能有好下场？

    “只要那小祖宗一死，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吗。”
0 O/ L5 X/ v9 s2 k- E5 i
    冯程山笑着说，“您就算是不想龙袍加身，那也可以再找个人嘛。睿王的长孙不是还流落民间，捡回来当个皇帝还是可以的。”
3 t, A! s$ w) ~: A% S' m$ [& O3 C
2 T( _" S" d$ \! }    张居廉却摇了摇头：“你不要给我乱来！好好做你的秉笔太监。这事我自有算计……”
" s7 x( b  X  v( _7 N
8 x4 A( d, W( W3 b4 U. }) U9 _    这些没根的人心思阴毒，做事没有远见，要是任着他们的意思胡来，恐怕才真的不行。
/ \% i! H" g$ S3 G
! o7 P5 ~% t- i3 k    冯程山有点不高兴，他大老远跑过来劝张居廉，想不到他还是油盐不进的。

  g: K! d8 L  o7 W' ]    “反正咱家的话都摆出来了，张大人自己看着办吧。”
1 Y2 V6 B4 _1 q
    冯程山站起来准备要走了，张居廉末了还要叮嘱他，“凡事三思后行。”

2 A5 o' o0 y- g; R& ?    冯程山冷笑道：“若是我不三思后行，早就拿根绳子亲自下手了。”
; k5 |1 L# m7 V# r
    张居廉看到冯程山走了，复又躺下闭目养神。过一会儿诸先生过来了，他才让下人端了茶水上来，跟诸先生说：“陈彦允那里下不了手，就从能动手的地方下手。他倒是极看重他那个夫人，当年暗地里为她做了不少事……你总得给我找到拿捏他的东西！”

( C5 E9 H7 K  ~4 }* u& I第三百五十一章：激怒

    顾锦朝明显能察觉到，今日有些不同寻常。

    采芙告诉她，昨晚前院潜入几个大汉，黑衣蒙面，皆不知为何而来。被值夜的护卫发现，缠斗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把他们拿下来了。陈义一整天都在审这些人，听说个个都是死士，受尽酷刑也没有开口。

    陈三爷听后皱眉想了会儿，立刻就增加了内外院巡护的人数。

    顾锦朝边喂长锁吃蛋羹，边听陈玄越讲这些事。
5 N8 e) F- \6 v3 [: }4 l9 f4 X& A
4 T' j) S6 D( H" {% w    “可能是来刺探情况的，”陈玄越说，“或者找三叔的把柄。反正有三叔在呢，您不用急。”他拨开花生壳，把花生仁扔到嘴里，嚼得很香。

1 X$ d. v' T& T, |. Q/ l    长锁看到也想吃花生，把母亲递过来的蛋羹都推开了。

. Z0 z- z& Q! z( n* t9 Y" R    “那头连死士都派出来了，情形肯定很严重了。”顾锦朝就把蛋羹碗放在黑漆四方托盘上，让乳娘抱着长锁出去玩，他可吃不得花生。长锁却扯着母亲的衣襟不肯松手，“吃花生，娘亲，长锁吃。”

    顾锦朝笑着点点他的额头：“你也是个能吃的，看到什么都想吃！好好坐着，不准闹我了。”
5 Y7 ]3 o) c  _/ Z" P
    长锁委委屈屈地坐在顾锦朝旁边，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九哥，又怕母亲不高兴，不敢开口明着要。
9 m" n# L* }0 B4 {$ ^8 x( _
    陈玄越被他的小眼神逗得大笑。

    等到父亲回来了，长锁扭着小身子就往父亲身上扑，小胳膊搂住父亲的脖子，喊：“爹爹，”又告顾锦朝的状，“娘亲坏坏！”
; g- M) Z: Q# d: v
% B8 ^2 d7 ]2 }, x) b    陈三爷抱着儿子坐下来。笑着问他，“她怎么坏了？”
" e2 W0 |3 K# K: P' Z; }2 Y1 g
    长锁咬着手指头说：“不给我吃香香。”
6 E& h  n1 _" N+ {
    陈三爷有点疑惑地看着儿子，听不懂他的童言童语，道：“什么香香？”
# @6 s5 F& l  O; E' V- W; N' g
    顾锦朝笑得爬不起来，这孩子还记仇。懒得理他！

3 ^8 Q% t% [! p$ F- l    她去给陈三爷端了碗参汤进来，问那几个死士的事。“张居廉也是被你逼得没办法了，再逼急下去就不得了了。他会不会真的谋反？我看他老谋深算的，估计可能性不大。”
" X/ T2 G* J; _0 K4 [
- P8 Z* z" V5 }/ s    陈三爷只是笑笑，模棱两可地说：“看吧！”
* `" e" s- G2 c$ ?  ^7 X- U& h6 N9 n; _
$ Z' C) E, e' j  @# S    哄长锁睡下了，两人才睡下。

    半夜顾锦朝听到外面有人喊陈三爷。他很快就披了件衣裳起来了。顾锦朝顿时没有了睡意，半夜过来叫人，想必是很要紧的事吧！

3 h7 `$ I4 r$ L. o; R    她起身用折子点了蜡烛，听到次间里有个男人的声音，非常陌生。

    “世子爷说事成了。现在宫闱里乱作一团，世子爷的人趁乱混进了锦衣卫里。再过一个时辰，消息就会传遍了……”

4 \/ l0 o# y; N0 ?! F# y    顾锦朝又听到陈三爷的声音：“金吾卫指挥使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你回去跟世子说一声……叫他在锦衣卫那边先不要轻举妄动。”

- p0 E' i* g) U+ W, B    说话的声音悉悉索索的，很快又没有动静了。
4 ~' j. J5 Z7 p
    陈三爷进门来，看到顾锦朝正站在槅扇外偷听，白玉镶嵌的精致槅扇，烛火映衬得她侧脸暖融融的。她也笑得有点不好意思。轻声说：“哦，我就是看到您起来了才来看看的……”
; D2 }" f! T+ M& W! v
    陈三爷拉着她往回走，就穿了中衣。她也不怕着凉！
/ k! y9 A* L6 h: }" q# s9 i
    顾锦朝上了床盖好了被褥，陈三爷才躺进来，告诉她。

    “冯程山死了。”
  a4 \6 s2 ~+ L: V# j$ B$ j# S
    顾锦朝有点吃惊，“他……他不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吗？怎么死的？”

% a: f$ G3 M8 l6 N% j( O    陈三爷闭上眼睛休息，慢慢说：“谋逆。”
. L' {) U9 l$ L% W
  l3 j3 t. X: i8 c, K! d    冯程山是张居廉的人，准确来说……他地位与张居廉不相上下。但是做事情需要听从张居廉的指挥。张居廉都没有准备好谋逆，他怎么回去谋逆呢！

* l  l; ^3 N, {; i! _    顾锦朝怀疑地看着他：“真的？”

    陈三爷笑了笑：“我骗你做什么？有宫人看到了。他拿了匕首潜入皇上的寝殿欲行刺皇上，却被锦衣卫的人按下了。怀里还有张字条。是张居廉的笔迹，写的是‘丑末取人头，西山苑接应’。”

    顾锦朝翻起身，揪着他的衣襟说。
( O) x) N# h# |% }6 G8 m1 i1 L
    “还说没有骗我呢，张居廉要是吩咐他这么重要的事，还会给自己留下个罪证？”她心中念头一转，立刻反应过来，“你想陷害他？”

    “谁说是我想陷害他了。”陈三爷伸手按下她，“你好好睡着，不要乱动……”

    “难不成这是叶限的计策？”顾锦朝想想也觉得有可能。

9 ]; F; d6 ^1 F4 f, R    叶限很可能想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9 N, a; o3 \) {# y
    陈三爷说：“是我的计策。”
' F& r! [8 h- e/ |( s/ g; B' B0 T
    他顿了顿说，“不过陷害他只是顺便，主要是想除去冯程山。有冯程山把持着司礼监，皇上就没有能做主之日。古往今来太监把持朝纲，都是要灭国之兆。冯程山一死，张居廉在内阁的权益就不稳固了，他心慌意乱起来……那我说他谋逆，就不是在冤枉他了。”

    顾锦朝哦了一声，躺在他身边静了一会儿，然后又抬起头问他：“那些死士……是不是想刺杀您？”

    陈三爷简短地道：“嗯。”

2 N) b3 z2 T% W8 V    顾锦朝把他的腰抱得更紧了些，感觉到他身体的温暖。
: Q* s% n7 v- J6 E) c# p
    “我现在每天都在帮您念经。”顾锦朝说，“我听伺候您的嬷嬷说，我难产的时候，你跟佛珠说只要保我平安，就为他手抄佛经。现在我每日去小佛堂里上香，也是这么跟他说的。不如我也跟着母亲信佛好了，祈祷的时候，应该就能显得虔诚一些……”
) u) q8 L' v9 A, \- n8 `6 B
- a2 ]3 i( q. r1 `4 `    陈三爷听后心有所动，终究是睁开眼，侧过身看着怀里的她。
) p  u! ^* @2 c( a
7 L5 P; c6 {0 G- |, S    “你信佛吗？”

6 }* s' i9 N2 i5 x    顾锦朝其实是不太信佛的，她说：“我觉得，敬畏自己不知道的东西，是最好的。”

. I4 t+ A+ Z5 t2 C    陈三爷笑着顺她的头发：“你别勉强自己了。”
' i3 x* @+ u0 O- a+ B4 ~
    顾锦朝又看他：“真的不要？我看咱们家就娘一个人信佛，你又是个半吊子……”

0 D! Q* T' r: ]+ `    陈三爷只管搂着她笑，佯装认真地说：“真的不要了。”

    顾锦朝看他的脸离自己这么近，深褐色的眼瞳，因为总是笑，所以就是不笑的时候，他嘴边都有淡淡的笑痕。但抿着唇又不见了，就像现在，他嘴边就有淡淡的笑痕……
; e" Z& r! k$ U: J2 L
( t$ ]2 @' [; d7 H/ N0 R    她凑上去，轻轻地亲了他的嘴角一下：“那好吧，睡了。”
4 h7 h- Q7 M2 {2 I( ^2 \2 ~
    陈三爷一怔，她主动亲他，就好像没有亲一样，轻轻一点水就走了。水面上却满是涟漪。
2 |3 L) p* |  a6 B* u' a
8 i  u. m; y# P1 e5 |    她却把脸埋进他怀里，真的睡了。

- ]% d0 ?$ j; D5 E8 s    陈彦允只能闭上眼，嘴角的感觉却好久都没有消失。
& k, q9 p% b7 O- ^
    紫禁城内城却是全城戒严。
7 I1 b! V6 a6 b: U
    叶限一整晚都不敢睡，坐在书房里听那些人来回话。大晚上的，老侯爷也拄着拐杖过来找他。他那些新旧部下都让叶限给喊去了，不惊动他才怪！老侯爷坐在太师椅上问叶限：“你这是干什么？”

% C6 g6 f" U( q    叶限摆弄着茶盅。
  ^* B1 G( J. S0 b
' k# D- `7 \5 c    “爷爷，长兴侯府现在我当家。”

    老侯爷气得发笑，“所以你就真当自己做主了？别以为我真不知你在干什么。”
, k8 ^: s8 C/ t( m" k
    叶限摆摆手，笑：“反正我又不会害了咱们家，您说是不是？”
: ^6 j  A* k( i8 _% I
    老侯爷不知道说什么好，梗了半天：“你……行！反正我告诉你吧，你想和陈彦允合作，可以。但是咱们家能用的兵力再加上陈彦允能用的，都比不过五军都督府。”
1 p6 X9 G1 T. x
9 \2 G8 Z; E1 ?/ m5 |    叶限说：“要是比得过的话，我早就弄死他了。就是因为比不过，才跟他玩儿这些阴谋阳谋的。”
8 o& |' B6 |( Q
    又有人进来汇报，说是左都督傅骏带着人去张居廉那里了。
3 y9 R# \  F" t- w1 K; V; R
+ f. K6 U6 C* H% t    老侯爷坐着喝了会儿茶，看到自己孙儿已经把事情吩咐完了。他过来拿了披风跟老侯爷说，“我要进宫里一趟，您先回去吧。”

    老侯爷眉头一皱：“这时候去做什么？”
: B: y- g5 W2 Z0 y
    叶限淡淡道，“我怕张居廉假戏真做。”
: _. M/ _% S5 G9 I3 d2 D% Z) V6 w
3 |8 m& D6 v- G: U$ o9 R4 u! @0 J    他带着人很快就出门了。老侯爷看着自己孙子离开半天，挥手让人去找侯爷过来。
  p" ?3 G! q8 X8 E' _
    张居廉只是和傅骏谈了一夜。
4 A; ]% \* E6 s+ I) Z7 A
" m3 ]) Z2 E7 y% L2 T: Y, I; W    从知道冯程山死的那刻起，张居廉就知道大事不好了。冯程山究竟有没有做，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那么谁嫁祸冯程山的，就相当明显了。不会是陈彦允，陈彦允在锦衣卫和金吾卫势力很弱，那肯定是叶限！

    冯程山说这两个人结盟了，也并不是在诳他。

) I/ v4 l, l6 e' A; r    他也有人在金吾卫里，那张纸条上的内容，他也很快就知道了。
: B8 b. j3 p7 S( Z) f- v
7 E8 I  L' k7 D( G" J    傅骏道：“冯秉笔这一死倒是不要紧，却把您给拖下水了。等明日消息传开了，恐怕非议您的人更多，以后在内阁里，没有了冯秉笔，凡事就要皇上过目了，到时候恐怕才不好办！”

. P6 q  Y' ~* Z8 ?! {    张居廉垂眸思考，找了幕僚过来问：“司礼监可还有有用之人？”

    幕僚们点来点去的，也算是推出了几个，却没一个能压得住皇上的。
5 x3 ~2 d5 |3 {2 z  u
    张居廉摆摆手让他们下去了。
5 U: i" J& C% E3 f" g3 h& Y
! W! t8 K& A4 c/ ~# V    他脸色阴沉如水。
5 R7 P) a: \+ E, S6 \
    还是小看了陈彦允啊，没料到这时候他会除掉冯程山。其实他早就应该料到的，就算他这边布置得再严密，冯程山却是他管不了的。冯程山每天要贴身伺候皇上，难不成派人去保护他？
* c. N8 W$ q% y% c6 @
    傅骏小声问：“那……您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张居廉笑了。

    “陈彦允把路给我铺好了，苦心费尽，就是希望我去谋反。”张居廉心里有股怒意，声音却越发的冷静，“那我就谋反给他看看！”
3 \$ z( u1 k7 Y  U' d) w9 G# p
) W. ^" B6 O" j0 G    以为能用谋反的罪名来压制他么？那陈彦允大可来试试，最后到底是谁撑不住！
# \, R" O% E$ n3 q; f, J+ y

9 L3 h, j, _9 t1 y第三百五十二章：危机

5 f% S' \( }) x. }  w+ Q/ ?4 R 陈彦允到宫里的时候，宫里还正戒备森严。穿程子衣的金吾卫侍卫在乾清宫前巡视，已经有大理寺和都察院的官员在交谈了。朱骏安站在乾清宫宫门外，披着一件很厚的斗篷，脸色苍白。
# A/ h& Z/ e, R! ~/ T
叶限站在他身边守着他，身姿笔挺，神情淡然。

看到陈彦允过来了，官员纷纷向他拱手喊阁老。陈彦允颔首，几步上了台阶。
6 \8 C) L  c2 D4 o7 t
; _/ d, V* c# R“……尸体已经搬去值房了。”叶限带着他走在乾清宫寝殿里，“他衣襟里的字条在这儿。”叶限把手里的纸条给他。

陈彦允展开看了，道：“手迹倒是真的像……”又随手收进了袖子里。

叶限说：“张居廉一会儿该过来了，我先去值房那里看着那些仵作，你小心些……这老东西该发难了。”

- i$ K# {, M$ F% N" e陈彦允一笑：“你做你的事就是了。”

等他从乾清宫里出来，朱骏安才走到他身边，脸色还是很苍白：“陈大人，没有问题吧。”
! }* ^, X7 x* t: i) G& l1 w: |
“皇上放心，一切都还好。”
1 W* @: Z0 w+ }" o5 [/ _
+ H# x  s( H! G2 x( g' |陈彦允说话总是这样，就算真的有什么事，他也听不出来。

; r! |' }; [& @/ K 朱骏安语气低下去，轻轻地说：“是我勒死他的。”
  d8 G% ?7 N  {5 v1 R# H
; ?2 [7 h8 D& c" ~0 t他晚上说自己口渴，让冯程山过来服侍他喝水。趁机就从袖子里扯了根麻绳出来，勒住了冯程山的脖子。他没有想到冯程山的力气这么大，他根本就控制不住。朱骏安怕冯程山挣脱了，用手肘压住他的口鼻，好久之后冯程山终于不动弹了。他两手力气都没有了，过了好久才拿了把匕首塞到冯程山手里。装成他刺杀自己失败的样子。

& o2 t3 _5 G, L$ n3 A* s3 w( g! T 陈彦允本来以为，冯程山是锦衣卫杀的。来回话的人并没有说得很清楚。
) J& Z4 Q, g0 h, M/ Q4 u' @' ?
他心里一瞬间转过很多念头，却只是笑了笑：“您做得很好。”
; n. A4 r7 S! G: B; x, a5 x6 S
5 c8 B7 K8 W5 o  k5 @) r' H; h4 } “是吗……”朱骏安喃喃着，“但是，我杀了他之后我又后悔了。他伺候我这么多年……”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张居廉带着人过来了，正沿着乾清宫的台阶上来。

2 q/ c7 L2 g. f7 a2 A9 h 朱骏安小声说：“陈大人，跟在张大人身后的可是傅大人？”
6 q" M6 l9 g% }4 i' f. U
陈彦允眼睛一眯。
* I  V, n. ^+ f4 [( W8 F
- d% J6 H6 H; {  I$ h; P 果然是傅池回来了，傅池作战如神，领兵打仗往往能出奇制胜。是个相当危险的人物。

“一会儿您不要主动和傅大人说话。”陈彦允道。“就说您精神不好，回去休息便是。”
# e" r$ [' K+ f/ Z
. d% b8 h4 G1 n% V7 M1 N5 L1 C朱骏安点点头，张居廉已经上来了。

他先向朱骏安解释字条一事：“……臣是绝不会有此反心的！一定是有小人陷害微臣，皇上可一定要听微臣一言，别中了小人的下怀。”说的是卑恭谦逊的话。张居廉却连个拱手礼都没有，站得笔直，语气淡淡的。“臣已经派人去值房里看了，冯秉笔谋逆固然可恨，但一切还得查清楚为好，免得诬陷忠良。”

朱骏安只是沉默，按照陈彦允的吩咐，他一句话都没说。

陈彦允就笑道：“皇上经了此事没缓过来。恐怕还需要修养才是，张大人倒不如先让皇上去偏殿里歇息。这冯程山谋逆一事，张大人一口之言却也不算。不如等明日早朝的时候再说。”

张居廉抬头看了陈彦允一眼，满是冰冷。

- f3 N+ s1 Z$ [) Z+ w3 q6 L8 `* \ 随后又笑了笑：“微臣自然等得，皇上好好歇息便是。”
- r& b# C) G8 c. g) {9 X% x2 e7 j
等晚上回到家里之后，他立刻就找了人过来，开口便说：“……不用等了。”

幕僚却是有些惊疑：“张大人，如今恐怕还不是时机……”
& K+ E3 Z! v7 i* A% P$ f
“什么不是时机？”张居廉浓眉紧皱。手一拍桌子就是一声巨响，“你还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若是现在不动。明日朝上我谋逆的罪名就脱不掉了！我张居廉一生正直，问心无愧。就算真是要谋逆，也不是他陈彦允能诬陷的！”

6 {7 O9 X( I& b2 {+ ?屋子里顿时噤声了，没人敢再说话。
& C- ~" q! }3 O& [" d+ C( ^
' X2 s( x. _% w' X0 b 张居廉却不知道怎么的想起了叶限。
# s: {# d& {5 i- B7 {% A
当初诬陷长兴候谋逆的主意就是他出的，给萧游谋划的时候，他一步步算计得相当稳当。所谓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叶限肯定在里面发挥了相当的作用。
. c% c, a1 W% }& O9 F3 j) y) |
还是傅池先反应过来，低声道：“也好，如今京卫能调兵八千，再加上居庸关等地，三万兵力不成问题。他们要是负隅顽抗，各地卫所咱们的兵力更多，神机营也是咱们的人。要想攻进皇城却也是轻而易举，咱们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长兴候那边的兵力肯定还来不及反应，只是怕……没有个说法。”
  S9 W8 O" U3 ~% ^& i
张居廉知道被激怒相当的不妙。

他闭了闭眼平息了情绪，才继续说：“睿王的长孙可找到了？”

有人回道：“找到了，如今正养着呢。”
/ z; T/ S1 w# E
$ ?' C0 m5 V# F0 ? “那就有说法了。”张居廉继续说，“找钦天监的人过来，就说这几年灾祸不断，是因为龙脉逆乱，继位不正的缘故。我等拨乱反正，扶真龙天子上座，那是大功一件。”

% S, r5 K/ g5 I+ [幕僚听后应喏，已经按了张居廉的吩咐去做了。

& m0 L) ?5 S: G& W6 h$ o: i  m& i 张居廉又问诸先生：“陈彦允那边如何？”

诸先生摇头：“陈彦允早有防备，陈家固若金汤。”
+ ?- X- b+ Y  R, E' W
“不用潜进去。”张居廉却说，“到时候我让人带了神机营的人，去把陈家给我团团围住。看到穿着好的便射杀，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要自乱阵脚！”

……

8 {1 a7 J2 T. f0 _: U  c% I6 |+ ]$ C陈三爷忙到下午才回来，但是刚坐了一刻，喝了盅茶，叶限就脸色阴沉地上门了。
- m0 z1 W. [; h0 l5 o  e0 L! {* G
& ^( E; a3 ^, V4 \1 C" C8 ]2 L6 Z' U“居庸关有动静。”叶限先说。“老东西坐不住了……我没想到他这么沉不住气，现在在召铁骑营肯定来不及了。”
0 }" Y; G! G9 T1 ]
  @. |9 h8 N& m' r1 K. @陈三爷听后也皱了眉。
9 s9 ^9 @: N$ Q; L
顾锦朝端了点心过来，在门外停了会儿，听到这几句话。

她才知道冯程山死了，却不想这边张居廉就立刻乱了阵脚！这样好也不好，好的自然是能打得个措手不及，但张居廉本身准备的时间却不多，布置难免会不妥当。不论如何，这还是对他自己有利的。
' [8 {3 y# p* |  s( D& a' M
护卫才把她放进门，顾锦朝就看到陈三爷准备离开了。
0 i4 ^$ v  C3 U: r1 M
6 o! W+ ?) Y4 C/ f 她把食盒放下，忙去拉陈三爷的手：“三爷……这……”
3 I8 s  `5 W2 s' G
陈彦允先看了叶限一眼。
/ l2 m# l5 Z4 v: ~' x# k. ]7 p
: p/ |# @. x* V( j3 B: W 叶限没有什么直觉，打开食盒就要拿豌豆黄出来吃。

他抬头看顾锦朝和陈彦允都看着自己，哦了声：“你们别在意我，有什么说什么吧。”

顾锦朝心里叹气，手摸到陈三爷左手上的佛珠，心里却又平静下来。

  w: W( A  i8 o) k! Q+ @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有什么好怕的。
$ w& }' [' i3 o) T- e
3 p( B  A' }. v  }" ^# v6 v 她就只是笑了笑：“您去就是了，家里有我看着呢。”

陈彦允轻声道：“事出突然，我都没来得及跟你说什么……”他又笑笑，“算了，能说的早就说了，你等我回来就是了。”

叶限吃了两块豌豆黄，慢慢擦了擦手指。“做得太甜了，下次少放糖。”
3 P  e6 c+ C7 W* z# S
6 `3 x0 W% E: m顾锦朝听着有点哭笑不得，她看着两人出了门。

0 Z% A2 Q, Y' ^+ d+ z7 t 顾锦朝一个人靠着槅扇，阳光又好，她恍惚得有点站不住。

采芙连忙扶着她：“夫人！”

. i: N3 l8 t* j! q, W1 u0 Z她摆摆手：“扶我回去躺会儿就好，没事。”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宫门不一会儿就落钥了，要是陈三爷他们拦不住张居廉，那是不是就是篡位成功了？顾锦朝克制着自己不想这些事，拿了针线出来做。
' A" @1 U/ e+ `' s# P9 h
睡了午觉的长锁醒了，这孩子醒了就哭，满世界的找母亲。

听着他的哭声，顾锦朝更是觉得有点心烦意乱，拍了拍他的后背，才意识到他是出汗了。
) W  p9 ?1 w) `8 u. G; e
顾锦朝把他的小褂子解开，拧了热水的帕子给他擦汗。长锁这才不哭闹了，依偎着母亲玩，指着纸上红格子里画的东西问母亲问题。

如今正是初夏的时候，可能是要下雨了，屋子里闷得很。
3 F: P0 J9 U! G9 k% M
顾锦朝抱着长锁出去透气。

% Y8 B7 x& |' S& N! ~$ r8 g 陈老夫人那边来了丫头喊她过去，说是要紧事，郑国公府的常老夫人过来拜访她了，要顾锦朝一起做陪，并把长锁也一并抱过去，让常老夫人好好看看。顾锦朝回房换了件衣裳，才抱着长锁过去。
) v& O' M5 R! h: V
陈老夫人屋外都是常老夫人带来的人，而且是腰间戴着绣春刀的侍卫。
( e* e! V. ^% Q% W
常老夫人拉着她坐下，笑着把长锁抱过去：“……我是好久没有看过麟哥儿了，怎么又长重了！常祖母都快要抱不动你了！”说完亲昵地亲了亲他，长锁觉得很痒，咯咯地笑。

顾锦朝想到外面那些人，再看常老夫人气定神闲的表情，心里立刻就明白过来，常老夫人到陈家来肯定是常海示意的。

陈三爷早就安排好了。如果那边有不对的，常老夫人立刻就能带她们离开。

5 \2 }/ I# a; [+ U& H 那常老夫人又能带多少人离开？事出紧急，必然不能兼顾所有人。又有哪些人是走不了的呢……顾锦朝不知道。

7 e2 H* A" n2 o( k) T 她抬起头看陈老夫人，她显然是并不知情的，不知道正在发生的变故，还笑着逗弄常老夫人怀里的孙子，听他叫自己祖母。
# k6 V7 Y. Z* s4 C4 j1 ]2 ?( A
她也什么都没有说，等着就好了。
: z4 A9 f& \+ ?  X
5 M. N3 D8 g" p1 |; x9 h  l 夜幕已经低垂了，陈老夫人留了她吃晚膳，并让人把陈曦也叫了过来。
8 d# U2 T$ m2 u, \+ k  D) C2 {0 `
8 i# k' m* q+ m. |$ h' x2 W+ x$ s. X 没过多久，绣渠却急匆匆地过来找顾锦朝了，说是陈义有要紧事找她商量，但是半竹畔在内院深处，他是万万不能过来的。
  x* w8 g" I  p2 o- D
  d/ o" f: S8 C# M 顾锦朝听着就知道有事情发生了，但这个时候，究竟能有什么事？

6 y* H: K* R+ L8 l3 a 她把孩子留在了陈老夫人那里，立刻回了木樨堂。
- X1 p; s# |. H: y+ F' F1 t

0 B5 ~5 j) s+ t0 j( }7 k第三百五十三章：反击
/ E3 x0 S, T0 {1 E7 f1 K9 D3 p
, ]8 s, r1 q, R 门外狂风大作，大树摇曳，空气沉闷，一股草木的泥腥味。
( w) B* H4 u6 w. t1 T
绣渠喃喃地说：“这雨下过去，夏天就要来了……”
' |3 B  |1 u/ u" H* I6 }8 d
: B: ~+ T9 G4 L9 z她去打开了槅扇透气，次间里头夫人正在和陈义说话，她走到厢房檐下的炉边，药罐里还熬着给夫人喝的安胎药，有个刚留头的小丫头正在看火，拿着蒲扇不住地扇。

绣渠把她的蒲扇夺了过来，轻声斥她：“文火煎药，你怎么能扇得这么用力？给夫人熬药的许婆子呢？”

小丫头被吓到了，磕磕巴巴地回答：“许婆子，去外院厨房里拿燕窝了。让奴婢帮着她看火……”

小丫头不懂事，绣渠也不想多训斥了她。让她先下去，她亲自拿了蒲扇给夫人熬药。
2 V6 f0 }. @8 c! _6 e* Q. t
绣渠抬头往次间看去，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怎么说了这么久……

风声又大，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7 _7 v6 R0 M& g3 Y
+ ^" o  D9 g/ u# U5 p+ [- w 不是什么好兆头。

很快陈义就出来了，随后夫人也出来了，夫人的脸色相当的不好看。

: }/ Q* ?- _6 W* x/ _- f* D 绣渠也顾不得煎药了，忙放下蒲扇迎上来。

她正要开口问话，顾锦朝却摆摆手，道：“你带人去通知各房的人，今晚没事就呆在屋内，千万不要到处走动。”她又想了想说，“一会儿护卫会进内院，让大家不要惊慌。”
+ H7 [  \4 i0 V% m; P" W
绣渠有些惊讶，但还是应喏去传话了。
( G/ f3 f1 v* `# b7 R6 C
* _9 u- m" g0 f, P+ X 顾锦朝掌心却因出汗而濡湿。
9 L6 z' p8 ~9 ]8 t
她又问陈义：“外面……究竟有多少人？”
8 M$ ?& s8 g5 Y% N. i
- H9 J( `+ J( j& u+ [+ P/ }$ z. ^陈义说：“看不太清楚，但要是能把陈家团团围住，那一个卫所的兵力还是有的……除此之外还有神机营的人在，这才是最让卑职忌惮的。如今咱们被围困其中，的确是很不妙。”

一个卫所的兵力。那也有近千人了。张居廉派了近千人的兵来围困他们，他倒也真是看重陈家了！

6 k- D1 {6 ^5 w1 ?' v: _- s. [“要是他们强攻的话，你们抵挡得住吗？”

8 I2 X( c* [- N陈义苦笑：“三爷只带了十多个护卫出去，剩下的都留在府中。但咱们也只有三百余人，再加上护院的话算是五百人。要是防守不力，很可能会被攻破……不过卑职尽力抵挡，一两个时辰还是没有问题的。”
6 Z2 `7 z- x6 @1 ~8 F+ k
6 q0 ?8 j+ @' E3 Y顾锦朝深吸了口气：“陈彦允究竟在干什么。他只带了十多个人走？”

8 c! [: a2 P9 j3 r/ O陈义点头：“卑职也不知道。”

他还是陈三爷身边最得力的人。也被留在陈家了。
7 G9 U+ p( ]! e5 R% W" y
# ?4 I5 {  {4 e$ \$ q 看来陈三爷是早就料到张居廉会有那么一出，却不想张居廉比他们想的还狠，直接派了个卫所的兵力来。他在京能调配的兵力本来就不够多。的确也是果决。
9 W/ {. A* i# D
顾锦朝不喜欢这种感觉，心里发堵。

“死也没什么可俱的。”她淡淡地道，“现在咱们的人还能潜出去吗？”
* x4 n7 Y% p. P" w- N( E( T( Y6 z! V
$ c+ d$ x% |1 s5 O6 L “几个功夫好点的，倒还是可以……”

带要是想带人出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 v- W) {9 _. \$ ]3 ~! T
, T5 i3 S  N# h“这就够了。”顾锦朝说，“你带一队人潜出去。埋伏在胡同转角的街檐下，要是他们有人想去京城里传信，直接射杀便是。”
. y6 B, o, v1 C4 H" m
陈义听着一惊：“夫人，您这是……”
5 }$ y- k7 T+ I) |( d  H
“既然回天乏术。也别拖累了三爷那边。咱们这里没有消息出去，对于三爷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

, {( f2 {) J" N顾锦朝的语气依旧很平静。

0 [) c% ^' h* {2 Y2 | 陈义却突然觉得有种说不出话的感觉。

他们都很尊敬顾锦朝。但这种尊敬是因为她的身份，是因为陈三爷的身份。但是谁又料到。顾锦朝年纪轻轻，竟然能视死如归。顾全大局。

“卑职立刻就去。”陈义哑声说。

0 Y- s% X) w( q1 {: D+ O. c1 Y 顾锦朝回了次间坐下，采芙给她端了盏茶上来。

她望着远处被风吹得摇曳的大树，低声说：“采芙，你也早过了放出府的年纪吧？”

采芙笑了笑：“奴婢伺候夫人挺好的，却也不想嫁人生子。”
: i" K* i6 _4 J+ r) \) x3 ?
顾锦朝说：“那不也是可惜了，等今天过了，我在陈家给你寻摸个好人吧。”

' h" K: D8 i# _* O- h4 y采芙摇了摇头：“奴婢没有喜欢的人，夫人不用麻烦了。”
5 W/ H) [" p2 Z+ u4 V1 _1 m
采芙正是大好的年华，要是陪她葬在陈家了，岂不是太可惜了。
" v* k* A4 T: J8 J4 [
! b1 l3 u, A8 U" U: u 顾锦朝闭上了眼，久久没有说话。

. _3 k5 [* v( @6 R; H……

“快要下雨了吧。”陈彦允站在皇极殿的台阶上，眺看着远处的午门。

. P9 T  s: x+ {+ s( S“陈彦允……”叶限说，“我们今天可能活不成了。”
( w; a& O7 Z. c1 }
“怎么了？”

. r' }" Q4 X( z叶限指了指那涌动如潮水的军队，“你看他们破城用得了多久？”
- _; f. e7 a! A* a& c. Q1 Z8 p' K, z. F
4 Q! Y. F8 I7 E; x. x “约莫半个时辰吧。”陈彦允说，“要是快的话，一刻钟也可以。”
1 R! K( [2 ]9 w+ C8 V' o% s
9 z) z3 M. H- X& b" ^, u7 _5 u “咱们只有六千人，他们却有一万三千人。更别说神机营火器精良，要是动用火器攻城，咱们再有个六千人也不够死。”叶限说，“他张居廉什么时候把京卫的人都收买了，一个个脑袋别裤腰带上，敢跟着他谋反？我跟你说，我生平最讨厌的人除了张居廉，那就是你了。要是真的要死，你别和我死在一起……”

( F  N+ T. I: N  I3 W7 E5 K# `这是他算计失误的地方。

想来以谋逆的大罪压下来，应该没有多少人会跟着张居廉才是，他竟然还能召到这么多兵力。

陈彦允笑了：“世子爷，不和我死在一起，你想怎么死？”
) V$ K; P+ w& d, ]
他倒是还笑得出来！

) @6 z' [; D1 s 叶限感觉到豆大的雨点打在脸上，冷冰冰的。“我出来的时候，我母亲哭得惊天动地的。差点把我绑起来不要我出来……我祖父就送了我这个东西。”他把那冷冰冰的铜牌放到陈彦允手上。

陈彦允一看就怔住了。长兴候家竟然有兵符……
8 w! M4 w( Z* R( J- t
“可惜调兵也来不及了，看铁骑营能挡多久吧！”

雨越来越大，攻城的钝声也越来越响，沉闷，震动。好像随时都能破入。
5 N+ J4 H' s5 W3 Q: S
8 n* W& f, s. m2 z( W0 u7 d 叶限把东西拿回来。他站到陈彦允前方，冷声道：“盾手、弩箭手站到前面！其他人给我后退。”
/ ?+ }. x' R6 z2 P
0 K0 c4 Z0 A6 L$ g5 _/ _陈彦允后退了一步，暗处埋伏的锦衣卫也都对准了城门。
3 R. I2 o/ w6 M; ]8 B
“三爷……”江严过来了，“皇上已经出城了。”
; n8 \6 z1 {& l$ V, t0 |5 }- L
他们这是要跟张居廉唱空城计，但就算如此，也只能保朱骏安一条性命了。
4 L, `1 h9 A2 Y" d' ^+ N
1 j  s$ y9 }9 D% T 陈彦允嗯了声，“陈家有消息吗？”

江严摇摇头：“一切都好。”

9 k) g7 `/ C5 Z/ M3 y1 G ……
: u. u8 B2 A% f6 A
5 e- r) }9 d1 X' y" y那些人的包围在不断地缩小。连陈老夫人都感觉到了异常。
$ @, [" t, A/ H
& Z( X# A( N( s8 N! T  k 她过来找顾锦朝说话：“……这究竟是怎么了？老三人呢？”语气显得很严厉。“老三媳妇，你可不能搪塞我。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

顾锦朝有点头疼，绣渠忙说：“太夫人一定要过来。奴婢也拦不住。”
  P8 \0 N- M; K. v% c1 w
常老夫人却是明白的，拉了陈老夫人一把，叹气：“来，你坐下。我和你好好说。”

“却也不是刻意隐瞒的。”顾锦朝说，“娘你且坐着就是。媳妇还要去外面看看。”
! _9 D3 ^* T" h( m$ l! V
陈老夫人有点生气。

6 h1 n, D* _6 }9 @2 \ 顾锦朝这时候却无心解释，她跨出房门，看到外面果然开始大雨瓢泼了。

$ w, {* \* u) X7 Y- {  x# _ 黑森森的夜晚，她似乎也能听到外面悉悉索索的声音。埋伏在木樨堂周围的护卫已经戒备起来。

  q9 ?0 P% }0 F) v, ]# ~! R% s: g7 y 有两个人影在雨夜里行走。
: o; d6 b: X/ r, \, n7 w  Z
顾锦朝皱了皱眉，旁边的护卫立刻就要动手。

8 X4 p8 h7 e) n* C. n0 m! K 她忙按下他：“别急，是九少爷。”

( d! X- r# o' [* K6 e4 M% t/ i陈玄越带着安嬷嬷过来了。他披着斗篷，安嬷嬷给他撑着伞。走得很快。
3 r' C/ V3 g2 i! c
0 T1 u6 V# `. w% M) [! Y8 @; x- U 看清了真的是他，顾锦朝就两步上前拧住他的手：“你这时候过来干什么？外头危险得很！”一个个怎么都不省心！
9 C% R# s3 O! @! V
陈玄越解了斗篷：“外头动静太明显了，应该是有军队围住咱们了。陈家护卫人手好像不够吧？”他看了看这暴雨的天气，啧了声，“可惜天公不作美啊。”
, K" f4 S/ J: y, Z/ S$ A" K
顾锦朝依旧瞪着他。

+ r% q) {/ o+ E5 e8 e 陈玄越就笑了笑：“婶娘，我真是过来帮您的。您放心吧，我会护着您！”

. j2 b# l; t& H- Z! W5 j他说着就往里面走，斗篷随手递给了安嬷嬷：“经常跟在三爷身边那个陈义呢？我怎么没有看到他。”

# I4 F+ k) \" k1 F顾锦朝想到他前世那些事，忍了又忍说：“我把他派出去了。”
" s/ ~& ]) j/ i/ T% Z$ p" t
5 N# E' G# M( f  [/ [  r陈玄越眉心微皱：“派出去了？”

顾锦朝就把事情说了一遍，陈玄越就忍不住叹气，“算我晚了一步！您把他派出去干什么，就算是有人真跑去给那边报信了又能如何？陈三爷难不成还能赶回来吗？”他是不介意陈三爷担心不担心的，说不定知道顾锦朝这边出事，他对付张居廉会更狠呢。

“那好吧，您随便给我找个能说话的过来。”陈玄越在堂屋找了个太师椅坐下。

/ y% j! y  I1 \' A+ w! @ 顾锦朝想了想，还是准备听陈玄越的。叫人去找了护卫队长过来。

陈玄越沉思了一会儿，问：“我看鹤延楼有弩箭，一共有多少？”

0 O( `1 }. H/ D8 ^% P护卫队长答道：“不多，多的还是弓箭，长刀一类的。”

“火油呢？”

+ q/ _* c4 x3 o. L! p  n) o护卫队长听着一愣，要火油来干什么？
9 h# {, D$ {) w7 y$ N0 K, r* v2 g* [" ?# J
/ N/ }$ U9 f$ t- S9 K 陈玄越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立刻回：“寻常人家不会大量存用的，最多就是三桶……”

6 W5 Q9 q8 {2 B' s陈玄越忍了好久，才把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下去。

" P4 l8 b0 A, @' e: T8 A0 S“算了，没有火油，松油总有吧？”

4 t) t2 I4 F* o- ~' N护卫队长点头：“这是有的。不知道九少爷在干什么？”
# R% J- I; i* J0 P- j( w
顾锦朝也很疑惑，陈玄越这是要干什么？
4 T  B! ?, j( O0 b: `0 e( o  R
陈玄越也没空解释了，“婶娘，我能让大家多守一会儿，至少外面的人攻不进来。但要是东西用尽了，我就没有办法了。能多坚持就坚持吧。”
1 d5 |, p; k( M6 ]
, r& h+ l% P2 }9 _2 u/ ^9 d# b6 o5 C2 ]他立刻缜密地布置起来。听得护卫队长都吸了口气。
( d8 M9 E8 m0 ?" d
当即就不敢说什么，立刻带着人去照做了。
; L7 P2 Y4 r; x2 f9 [; Q& e

第三百五十四章：最终章（完）

“你原来打过仗吗？”叶限突然问陈彦允。
  Y' B9 V& z9 v" W5 N- y
陈彦允头都不回地道：“我是文官，怎么可能呢。”
  Y& }# P0 p/ K: Q
) ^( A) P1 V/ H& x* i+ Q叶限说：“我的探子说你会武功……”
4 k0 ?, v3 j0 t. q) I  d
陈彦允却避而不谈：“那你打过仗吗？”

; V  e3 Z6 u  s/ L叶限也摇头说：“我从小体弱，连武都没习过。其实我现在身体也不太好……不过当年我父亲打蒙古的时候，我在后面出策过。”

- t1 k' t% _& E+ i$ J陈彦允眼睛一眯，雨太大了，看不清下面的景象。

. g6 R) B6 H7 Y' o/ y“蒙古札剌亦儿部落作乱的时候，你才十三岁吧？”

6 v. \# N9 |2 N) y- H$ W) F3 V “是啊。”叶限答道，“陈大人十三的时候，应该还在国子监里吧。”
& f9 P$ S! B$ q/ p
“我没读过国子监，是伯父带我读书的。”陈彦允说。“你跟我胡扯什么？”

“随便聊聊。”叶限说完之后不再说话了。

. t% |3 I# Y- H. G0 T 他们的人已经挡不住了。

城门还是被撞开，潮水般汹涌的人，锃亮的兵器。行兵的声音，整齐划一的脚步，浩大得连雨声都盖不住。箭矢从四面八方射过去，皇城上埋伏了相当多的弩箭手。
* T9 o2 W$ J. d9 G" H0 W" l; Q
但是打头进来的是重甲兵，虽然行动迟缓，但是防御力极强。

$ m+ ~7 \* A% W2 R 叶限看后皱眉，手一挥。
! h& `6 C  L) n  N) Q# F4 {$ v
这些人立刻就无声无息地退下了，换上了另一批弩箭手。弩箭都是特制的，威力非凡。

6 D/ k7 ]- ], _$ r! N 箭矢雨一般的射下去，铺天盖地。
8 w* `# z2 V8 r8 l
/ J( ^# F* x# E1 c+ ? 这次箭雨的威力大了很多，射杀者众，但还是阻挡不住他们前进。

5 Z2 S5 u; `; o' F7 B( O# h“你的弩箭挺厉害的。”陈彦允夸了句。
- T. F4 e) v  D4 O) Q
) q! B8 F; N, ?4 @ 叶限自嘲道：“那还是要死。”
1 O" N1 F, Z9 s8 {4 ?
3 |# R  F. T7 e$ R. G- f “我会死，但你不会。”陈彦允笑着说。“你是长兴侯府的独苗，你要是死了。长兴侯府突然发难，到时候张居廉会承受不住的。你会被当成傀儡捉起来，张居廉再拿你去和老侯爷谈条件。”
7 I. v, P  t. ^) ?, r; t
“那我还是死吧。”叶限淡淡地说。

7 R* ?9 s6 K6 f7 z; I3 W7 N 旁边跟着的叶限副将正指挥着盾手，连忙说了句：“世子爷。您可不能出事！您要是有事，末将怎和老侯爷交代！”这名副将跟着长兴候南征北战数年，兵法娴熟。
6 [/ V$ f; H; T+ f5 C' U
/ J- Q* P" a, G' |  d 但是再娴熟也挡不住敌对手两方的差距。
' H: |) q! Z: `7 o; K& _
6 o+ L7 n6 C, X/ d( b8 c3 i% J% P 叶限瞟了他一眼。然后说：“陈彦允，这也算是你失算吧。你就没想到张居廉会被逼得狗急跳墙？”
5 N0 P  P" r! b2 l% T7 o) g' _) N. [
/ B$ {$ ], P8 p% W% a) H) H$ _* c& `陈彦允不说话。

城门洞开，已经有骑兵进来了，为首骑在马上的就是傅池。他一出现。箭矢几乎都朝着他射过去了。
: F1 c$ `3 m( D% C$ I9 y- N
+ e  @& S. [( L) X5 L9 ^ 傅池只是停在了城门口，这已经超出弓箭能射到的范围了。
0 W, J% Q4 Y$ f" P. r0 \
叶限示意他们停下来，别浪费了弓箭。

他停下来之后，张居廉也慢慢骑着马上前。看着皇极殿前的两人，他笑了笑。“九衡啊，谋略你可以，行兵打仗你恐怕不行吧？你要是这时候投降，把朱骏安交出来，我可以留你条性命。”
& k# q5 C$ g2 B
8 D" V) n5 k3 I9 ^2 E( C “老师，咱们也相处这么多年了，彼此的秉性都是了解的。”陈彦允说，“你肯定会杀了我的。不用再保证了。”
) b* N: q" X5 K) f* }
张居廉大笑。“果然这么多年了，还是你陈彦允最了解我。不枉我们师生一场。”
% D0 c6 e+ A/ X" y, x
* |8 g9 [# o" ]/ z他们的人已经被控制住了。
8 I  [- ?' q/ o5 ~; q
叶限看到城墙上偷偷潜入的黑影，人数之多。密密麻麻的箭矢对准了他们，倒吸了一口凉气。

6 ?  u3 ^& f4 N) T3 E) \* J“真是要和你死在一起了。”叶限轻声说。

8 z) E9 E: p7 d4 M 傅池指挥着军队进来，他们已经没有威胁了。
% q8 D3 [  h! G/ y& N+ G
他们的人分了两侧散开，张居廉一行人骑在马上慢慢地往前走。
, ~, G! a" ]9 C1 N7 k0 x/ q8 E
雨已经停了，空气冰凉，此刻倒是显得格外寂静。甚至是肃穆。

每次朝会，张居廉都会走在这条路上。那时候他从来不觉得这条路有什么不同。但是今天他感觉到了，他正一步步往最高处走去。这所有的一切。只要他想要，那就肯定能得到。
* C$ Y% m0 @& E  i! S$ V
“陈大人不用担心。”他笑着说，“我已经派了一个卫所的兵力去陈家。让他们围杀陈家的人，你要是死了，很快就能和你的家人团聚了。”
$ S& j6 C* U" w& N- k
陈彦允冷冷地看着他：“张居廉，虽然我了解你——但是每次这个时候，我都觉得其实我还是不认识。你的冷血程度奇的确是无人能及。”

傅池一挥手，很快就有几十人蜂拥上前，把他们几人团团围住。
7 X1 `* x0 E- `+ n  L
4 A$ [% [5 [3 [- ? 叶限却突然上前一步，站到了陈彦允前面。
4 M" G) i3 R' X  `7 l  Q
“你干什么？”陈彦允低声问。
. R4 F! u) n5 }1 T% ]  h
! d, M' ]6 X' E5 C0 I 叶限笑着说：“我曾经跟顾锦朝说过，答应她一件事。但是顾锦朝从来没有向我提过任何要求。如果我把你救下来，这也算是我帮她做的事了。到时候副将护着你，你会武功，应该能突出重围吧？”
* C( `% k- W: |6 t1 D: c' K
陈彦允眉头一皱，正要说什么，叶限却已经对张居廉说话了：“张大人，我有个主意，你想听吗？”
6 {( U/ x: p6 J- K2 S1 c& E
  g, e% V  J' Q( }3 y张居廉依旧微笑着：“哦，世子一向足智多谋，我可不敢听你的主意。既然世子想护着陈大人，那我送你们两人一起上路不就好了吗？反正我清理一个也是清理，两个也是清理。你们结个伴，路上也好有个说话的。”

叶限又想说话，肩上却搭了一只手。
* z" N8 ?' _6 `1 |
“你退后，我来说。”是陈彦允的声音。
# r8 e) Y# |* x. R5 D8 L; d. I
9 X' }( y- T) z( |0 Z% E( E 没等他回答，陈彦允就不容拒绝地按住他的肩，自己站到了前面。
( A3 [, K& _% j7 Q
包围他的人顿时紧张，后退一步。绣春刀对准了他。
" k0 L% B3 d$ G+ Q) M, E+ c
3 q" w+ O3 m% L) X“张大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吗？”他轻柔又缓慢地说。

张居廉眼睛微眯，陈彦允这话是什么意思？
& [' y3 d! d6 K' n5 Q
( j7 @* E+ f8 j$ @" D" r5 r" C“陈大人死到临头，就不要再虚晃一招了。”张居廉只是笑了笑。
3 m' h! [1 _* \! k7 P
( J; f  \: Q- Q3 p“嗯，张大人不相信，还是情有可原的。”陈彦允却仿佛闲庭散步，快要抵住他胸膛的刀尖都没当回事。又上前走了一步，刀尖才真的抵到了他身上。

4 \& x9 I  q: c1 B" l; }" x3 E 傅池语气一冷：“陈彦允，你要是再有动作，那就别怪我们了！你知道这暗中有多少我们的弩箭手吗？”
3 x% Y# O; J6 v4 r5 M
$ f( {/ `; n( M6 a5 E “我不知道，但你可以试试看。”陈彦允微微地笑。
- o1 A/ d0 _$ u
& N4 W# d; u% n7 C8 {5 A 张居廉心里顿时一紧。陈彦允这绝对不像是在诈他，一定是真的有什么不对。

“你不试，那就我来吧。”陈彦允点点头，手微微一指。

: r' b: N/ x: X; u+ _# p0 M 城墙上埋伏的弩箭手立刻转了方向，密密麻麻的箭对准了张居廉和傅池。

张居廉头皮发麻，怎么可能呢……弩箭手明明就是他们的人。怎么变成陈彦允的人了！
( V/ j4 @! u, B/ t* w0 p3 I
接着，原本把刀指着陈彦允胸膛的人，也立刻收回了刀，站到了陈彦允身边。那几十个人都站到了陈彦允和叶限身后，十分的恭敬。

反转实在是太快。叶限惊讶地看着陈彦允。
( e8 ]7 |& I9 t' N
他就说，看着这老狐狸一点动静都没有，肯定有古怪……但他是什么时候把张居廉的人策反了的？
! \# N! l  U& b) \$ O. M4 D5 M
刚才他还演得这么悲壮，敢情都是在耍他啊！

张居廉说不出话来。
% a; K* z' o- Q& w" o3 y6 H$ V
他脸色惨白，而身边一名副将，已经用刀指住了张居廉的脖子，笑着对傅池说：“麻烦左都督，带着您的人退后些。不然我这伤到首辅就不好了，您说呢？”
4 K' k2 X0 s8 H% ?9 ^3 v8 E
“你……你是什么时候……”张居廉哑声问陈彦允。随后他换了个说法，“究竟有多少人？”
0 h1 n0 h4 G+ S. z* d
“很多。”陈彦允说。“但是你永远看不到这些，所以你肯定会输。张大人，你知道你手底下多少人不敢信你吗？又有多少人怨怼你吗，我是真的数不清了。”
/ w* ]: P0 T# ?/ o0 @* q9 L: ^/ O
8 I& i7 B& `" }6 `7 v6 U7 b张居廉却笑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 X3 S" G7 B3 F. r7 {
傅池退后了几步，却满是不甘心：“陈彦允。就算弩箭手被你换了，你还能打得过我带的这些兵？”

反正都是死。那他还不如不管张居廉了，自己带着人杀出重围。
3 i: J/ }, `* m( J
1 ~, b0 t) F4 i0 m+ r 城门外却又响了军队的声音。声音十分雄壮。傅池脸色一变，不由回头看去，还真是千军万马停在了外面，看人数恐怕是只多不少……军队停下来，有一个人骑着马慢慢进来了，正是陕西总兵赵怀，他百无聊赖地对陈彦允说：“我都在午门外面等你半天了——怎么都没个动静！”
- k( M+ E( Q6 |
他看到了傅池，笑了笑：“哟，这不是左都督吗，您也凑这个热闹？”

陈彦允微微一笑：“你性子也太急了，等一会儿不行吗。”
/ M. h, ?: j4 z1 X4 S, w
张居廉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2 ^, U/ ?' p2 T* Z  J
他这是被陈彦允瓮中作弊了。
1 g) b- v) b7 U+ \, S/ ?
他闭上了眼睛，整个人都绝望起来。其实萧游跟他说过，他说若是不铲除陈彦允，迟早有一天，他张居廉会死在陈彦允手上。当时他并没有当一回事，没想到，萧游的话还是有一天还是成真了。

3 p' u' }9 Y+ [- K 也许这真的是命啊。无论他怎么防备陈彦允，还是防不胜防。

陈彦允却无心在这里呆下去，他对赵怀说：“既然你都来了，接下来的事你来做吧！我还有点事。”
4 K& F- s. M! Q3 q$ Q
他带着人骑了马，很快就出城门了。
4 s4 T1 E; v6 L
赵怀在他身后大喊：“陈三，你这是要去哪儿啊！这老匹夫究竟是杀还是关啊——喂！”

- ]  a! |4 ^, A/ @6 ~8 }叶限的声音在背后淡淡响起：“让他回去吧。”

5 q  [: h* J( L. @他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没有死亡的威胁了，却又很失落，同时又觉得解脱，相当的复杂。

$ u, p  B$ o6 @ 这样才是最好的吧，叶限在心里想。

4 m6 t1 b, w1 z" `: L% P 这肯定才是最好的。
. p7 ~( S8 o3 [+ G( s; R6 {
而远隔百里的陈家，顾锦朝看着陈玄越，表情十分的古怪。
$ q# _+ }  Q$ R5 C! }% a9 P
不仅是她，陈老夫人、常老夫人看着他的表情也很古怪。刚醒过来的陈曦抱着弟弟，更是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九哥。而鹤延楼的护卫都满脸是汗地站在门外。

; p) M2 T9 d6 e- `% v' f 陈玄越很奇怪，“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

顾锦朝抬眼看去，垂花门外面还是狼藉一片，烧焦的木头，倒塌的梁柱……穿铠甲的尸体。
3 y! W+ X# z* U  ~  j" i
下雨之前还好，半夜雨停后陈玄越就让人把松油泼出去，油随着雨水往外流。他这边再派人用点了火的箭头射中，火光一片大起。外面那些人多穿了兵甲，根本就禁不住烧。他又立刻让人拿了弩箭。趴到墙上点射，那箭头都淬有毒，人家死伤大半，剩下的也都精疲力竭，被鹤延楼的人生擒了。

+ W! e* N" f4 \ 只是陈家前院也被烧了大半。以后重建起来恐怕是麻烦得很。

陈玄越看到那些废墟，好像想到了什么：“婶娘，保命要紧啊，钱财毕竟都是身外物。”他们该不会是怪他把前院给烧了吧……
8 G& j+ P9 X; |6 ?) n% j  L
顾锦朝摆摆手：“没事，你做的很好。”果然是以后要当大将军的人。

陈老夫人第一次正视自己这个孙儿，叫了他过去：“玄越。过来，祖母问你两句话。”
9 L% _/ _! [/ C$ W; e& i7 S. a
语气倒是非常的慈祥。陈玄越只能乖乖过去听陈老夫人说话了。
( n9 G  K& ?1 p/ i/ N
顾锦朝看到天都要亮了，心里却还有些担心。她们这里闹了一夜没睡，也不知道陈三爷那里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意外……

她正想着。就看到陈义从远处快步跑来，虽然脸上到处是灰，狼狈的很，却满是笑容。
) k5 H) k4 i% U8 r0 J
他边跑边喊，“夫人，夫人！三爷回来了，已经到胡同口了！”
! Z) h+ P) ]/ y5 b, [
. j5 |0 ]/ T- b$ |顾锦朝也站起来，脸上也不由得带上了笑容。

0 I: @. j# d/ V 她好像已经看到了那个高大的身影了。她的笑容止不住地上扬。

9 ^: L! C. y5 c9 G: t 自己都觉得自己傻，却半点克制不住。

她朝那个人快步走去。
5 y! ?' C' N9 s
3 c4 H; o% C/ S3 F7 K" u% s& D; Y% f 走着走着都要跑起来了，急得不得了的样子。

" v' i/ Q9 a3 E. S 陈彦允还没有为陈家那些烧毁的东西惊讶。就看到了她孩子气地朝自己飞奔过来，他脸上也出现了笑容，怕她摔着了，张开了手来接她。

别的事，什么又有她重要呢。
, J  U  d4 M- A1 W2 J
3 i; t: f* C5 o5 R, ]1 a*
8 U1 ^1 L& \) r" W
4 l" i" ]* G( h  y, E3 [5 [+ T万历三年五月二十日，张居廉、傅池谋逆不成。中箭身亡。同年六月二十八日，其党羽清除。朝廷腥风血雨，下狱大小官员达两百零三人。同年七月初三。何文信任内阁首辅，陈彦允任次辅。
; `1 e1 m5 k' ~) O0 N- k. n
万历五年四月二日，何文信病逝，同年五月初一，陈彦允任首辅，加封太子太傅衔，梁临任次辅。叶限提为大理寺卿。

3 n& @# q3 G/ e 万历五月初二。

, B- {  d9 b" [! ], E 又是初夏的时候，皇城里柳树长得越发的好。
- k2 y  X* }6 U
叶限下了朝，从皇极门里走出来。他看到陈彦允走在他前面，身边几个官员围拥着。身上穿的也已经是仙鹤纹的一品绯红官服了。
/ ?, ?* W8 D. ]5 @- c; I- f
他快步走上去，淡笑着道：“首辅大人，下官可要恭喜你了。”

' H! q2 ?+ E. `: i; J. S4 l “世子客气。”陈彦允只是说。

叶限左看右看，也没看到陈彦允的轿子，他的轿子是可以进午门的。

“首辅大人今日是体察民情吗？怎的连轿子都没有。”
1 `/ V7 f, r) t( p4 ]" u
“内人也在轿中，故不好进来。”陈彦允说。

$ |! D3 Y" ?+ v7 g/ s" [ 叶限哦了一声：“陈大人怎么把自己夫人带出来了？”

& w5 u/ a3 z! b: J  f “她没有来过京城，我说过带她来看看的，今日正好。”陈彦允却笑得很温柔。

& B4 s! O5 T5 l! F; ?6 b, ~' b! p 前面就是午门，果然他的轿子停在午门边，有护卫正在守着。
4 _; a7 [7 ?# d' t) E
& T  l7 U0 J9 L5 i' g* f2 _ 叶限停了下来，喊他：“首辅大人。”

陈彦允回头看他。

6 G( x* T, Q0 ^2 D“咱们以后可还是敌人？”叶限笑着问。
( N+ T* ^5 r# ^
' F% v! _, Y& R% n2 n4 G% s 陈彦允点头，也笑道：“自然的。”

他进了轿子，眼看着轿子要起来了。车帘却被挑了起来，里头有个穿着丁香色褙子的女子对他笑笑，“世子爷，我们这就走了。”

叶限又不想笑了，淡淡地嗯了声：“你好好看看京城吧。”
( @1 m& i/ B" Y
/ B( Y8 a" U) t3 w, Z, f3 K那女子点点头，车帘放下了，轿子就起来了，慢慢地走远了。
) J! S3 U- G" _: J! f
: Q, V! W: B# Y. \) N" V  w 叶限定定地看着好久。

李先槐匆匆地过来了，在他耳边低声说：“世子爷，您快回去看看吧！世子夫人……”

) p$ w1 M: c/ l* y# P叶限皱眉：“她又干什么了？”

“她把您书库里的书搬出来了，说是快发霉了，要晒晒……”

叶限听后脸一沉：“我说过多少次了，让她不要动我的东西。她不是怀孕了吗，怎么还是闲不住……母亲怎么也不看着她？”说着就跟着李先槐快步往会走，赶紧去救他的书了……

( r- G& P, t' R家里有个人等着他训斥。

3 Q1 ?) D. q4 B……好像其实也挺好的。
. U* \3 s! Y2 B- H

/ f) c! S* p/ Q6 f2 t; N/ `
※番外一：陈曦（一）

! \- G) t6 _$ Q, K: d    陈曦十五岁那年，定阳候家请了媒人，为他们世子上门求亲。
# V1 A. q! T5 q- ]1 p
5 {" q; @7 `8 ^8 ?" d% E! A    陈老夫人很高兴，请了媒人在次间里说话。顾锦朝也觉得这是门好亲事，和陈三爷商量过了，又来和她商量。“……明儿个你父亲就请世子爷上门，借以说话的名义。你到时候躲在帷幕里看一看，好不好？”
2 |8 J# K3 P8 U; C; A8 v  o' f# j3 J
2 n+ r# [/ k2 \" |5 i, c2 t. h* `    陈曦有点不好意思：“那岂不是太……”
5 [3 \  Z' C) V" t0 P
" y( _6 H! Z/ D/ \: d    顾锦朝笑着安慰她：“这又有什么呢！我记得我妹妹要定亲那会儿。我们姐妹几个一起躲帷幕里，看人家男儿郎长什么模样。这事一定要看准，要是你不喜欢的话还可以商量。”

    陈曦知道母亲是为她好。
3 d' t" C$ Z; S( [2 p3 e1 G
    她亲生母亲在她五岁那年就死了，她对亲生母亲的印象反倒是不深刻。顾锦朝陪她长大，名义上说是继母，其实更像是她的长姐。穿什么衣裳、配什么首饰，都是她教她的。
; Z) r: s+ ]' |% I$ y
    “那明日再看看吧。”陈曦说。
( q; U& f3 o6 G+ y" w6 |
    伺候她的嬷嬷听了也很高兴，晚上要给她打扮。陈曦摇了摇头，“嬷嬷，就算我去看了，人家也见不到我的！”
$ }+ d8 p$ i7 w+ Z
9 E: d. D& u1 y) ?    “你还小，懂什么。”嬷嬷笑眯眯地拿了件织金妆花褙子给她看：“这是夫人今年刚给您做的，我看花色也不错。你肤白个高，穿什么都好看。”

& e! I; E( |& e0 c/ p" T3 B    陈曦却怔怔地看着镜子。
" U4 O# ?$ S' F. r
    “嬷嬷，大家都说我长得像我母亲，真的像吗？”

    细长清亮的凤眸，瘦削的下巴，嘴唇的颜色淡淡的。虽然不是难看，但是就不如陈昭长得柔媚。
: t  z. P1 h) T9 G. s
    嬷嬷说：“像得很。就是前夫人更像你外祖母些。你要更像三老爷一些。”
4 J4 a' e1 z; u8 o
    陈曦又不说话了，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 ?5 g' t( [) g    嬷嬷从拣妆盒子里拿了个嵌黄碧玺的绿流苏宝结，“我听说那定阳候世子，才貌一等的好。现在在五城兵马司谋了职，也不是一般那等无能的世子……咱们四**样貌秀雅。必得要用鲜艳的颜色来衬，才好看。”她已经系好了宝结，果然衬得好看。
- ?9 k- X8 P" ^1 I: G: p" A0 Y4 j
    “能有多好呢……”陈曦喃喃地说，“比得过七哥、九哥吗？”

    嬷嬷没有懂她的意思，陈曦却笑了笑不再说话了。
, E$ Y3 y* o9 l0 T$ Y
    少年探花，能比得过七哥的人只有父亲。

    她小时候就很喜欢七哥。七哥待人温文尔雅，又十分的聪慧，为官清廉，两袖清风。她也一直以七哥为傲，七哥待她也很好。毕竟两人是嫡亲的兄妹。
  A5 Z, u: m9 Y1 t& T
& ?3 j% A. N0 Q    只是九哥……陈曦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人。
# I8 C1 S4 F, H
& w1 k5 g) e1 ?9 M- b) `: A0 v    因为她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太捉摸不透，太复杂了。

' C  W+ x1 q$ y( n% s    “别的不说，九少爷却马上要回来了。”嬷嬷笑着说，“您小的时候，和九少爷玩得特别好。那时候九少爷的病还没有好，您还喜欢把自己的玩具给九少爷玩……只是九少爷这从陕西回来，身份就不太一样了啊。”

    陈曦却记不太清楚小时候的事了。
2 e5 P) e# J$ g( z" y
2 u5 |, N7 l# P9 T    大致还有一些，坐在母亲的罗汉床上。两个人紧紧挨着吃栗子，母亲坐在旁边笑着看他们。
, g  I  W; l9 ]: O  `
    陈曦要拿那块最大的吃，陈玄越却拍拍她的手：“你吃了好多。积食了怎么办？”

4 F9 D( O: E6 j6 G    然后他又接了句：“不像个姑娘家。”
* c% k+ y6 u/ ]0 Q3 ?
    陈曦那时候大概已经懂一点事了，被人说能吃，她脸有些发热。辩解说：“是母亲的糕点做得好吃。”

    陈玄越好像不想跟她争辩了，就随口说：“好好，随你吃吧，当我没说过。”
1 J& }" _- y" x) K
) N+ s' r+ `1 F8 J2 T    陈曦还记得母亲说了他一句什么。但是具体是什么，她不记得了。然后陈玄越第二天送了个小玩意给她。以表示道歉。
0 ^4 I- y" ?) C" M3 V" q4 \
    她小时候好像是很喜欢和陈玄越玩，其实他并不太爱理会她。但是她就是喜欢粘着他。
" }5 J2 k8 w" Q+ z/ p0 U
$ {9 Y" l4 S/ ^) I% y% e    他在看母亲给他的几本书。她过去找他玩。

    陈玄越就对照顾他的婆子说：“带四**去外面院子里玩。”可能觉得这样敷衍地应付她不太好，又接了一句，“外头的腊梅开花了，你让嬷嬷给你折一些，回去插在你书房的梅瓶里。”
5 c( r3 s: t, g, u
    她认真地听了，选了好多枝半开的腊梅。大大的一捧，香味清幽。

' \8 d; m" l( X$ E, \4 Q    母亲第二天看到了，就笑着说：“咱们院子里没有种腊梅啊，你从哪里剪来的，开得这么香。”

8 G, k: I' D$ d9 z# w- [0 _5 G    她记得自己连忙回答母亲：“是九哥送给我的！”
# y4 M' V% e# @+ s: L5 @
    母亲就开玩笑问陈玄越：“怎么也没有给我剪一束来？”

    陈玄越对着母亲就特别的有耐心，笑着道：“哪里是我送给她的，她自己剪的！”虽然是这么说，第二天他就送了一束腊梅到母亲那里。
. ^- b: _7 ~5 p) N- C: {0 e5 |9 _
    她记得自己看到了就觉得特别难过，也不知道在难过什么。

    她就好几天没有理他。
  V0 u- e8 H  s$ z9 q3 V0 B
3 |( H! N* B: ^% x& D    陈玄越自己发现了，第二天送了一篮子她喜欢吃的粽子糖过来。看她还是闷闷的不说话，就说：“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动不动就使小性子！”

    陈曦想自己本来就是个小孩子，怎么他说话像大人一样教训自己。

8 B* P7 m1 J) g& @) [" I+ [    但是却没有再生他的气了。
: p& q4 k$ u+ G, y% w
    但好像也不仅仅是这样的，他在面对母亲的时候就不会这样。她记得西南匪患频发的时候，陈玄越就认真地和母亲分析：“虽说这些年西北、西南都不太平。但是西北是马背上的民族，骁勇善战是一定的，所以才多年剿杀不尽。但是西南不过是天灾地贫，匪患都是乌合之众，朝廷一旦围剿他们就没有活路了。”

    母亲却说：“西南之地颇有奇兵，你看长兴候手底下有多少西南之地的人，却也不算乌合之众吧？”

7 s* H: I- V; |9 U" f    陈玄越摇摇头：“长兴候手底下的是奇人异士，和流民是不一样的。”
: A) }6 r) q" c4 v+ n) z
2 t" N% r  g; h9 B4 Q/ M$ E    陈曦原来一直觉得，九哥就是存在在生活里，一个对她有点不耐烦的哥哥。
  t! h2 C* `3 d8 R' O( a
! f4 E+ I9 `" ]9 ?" J2 L9 M    但是他好像有很多她不明白的东西。像包裹着层层的谜团。

    他好像懂很多她不知道的东西，两个人的世界没有重叠，的确隔得很远。
1 l" C9 E: l7 S  {: ?1 D0 J
* r, f) J8 |* W( ]    他对她不耐烦那也是应该的，谁会看重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呢？
. A: R' S9 S% _5 i8 o  g
: Z7 A+ Q: c3 h/ M    后来他去了陕西……两个人也有好几年没见过了。

7 P  B/ Z3 K; |9 l9 t- H5 T    听说也是明天就到。
- E) y7 d0 B9 s9 ~7 A9 m
( ?9 M0 |* ~1 X: d- G6 ^# K0 s+ I- J. {    陈曦拿起那件织金的衣裳看，觉得太贵气了：“嬷嬷。给我换那件米分色素面锦缎褙子的。”
% [7 {& v4 q5 @# Z
9 Y+ M: X" \2 N9 d1 S3 D( `5 z  s    嬷嬷有点疑惑：“那会不会太素净了……”

    “素净挺好的。”陈曦笑了笑，“我年纪小，织金的也压不住。”

* p3 \  u4 f/ ^: v    第二天父亲果然请了定阳候的世子来说话。

    陈曦悄悄躲在屏风后面看。

    估计大家也知道这所谓说话究竟是什么把戏，是人家的姑娘要相看她，定阳候世子有些局促。

$ E) c! H' w3 C5 `2 \+ y    这些年父亲在朝中势力无双，皇上也肯器重他。地位超然。定阳候也不算是世家里最好的家族，配陈三爷嫡长女的身份勉强算是平起平坐。
7 I' D- Q7 B& Z6 v" H
" v/ G( p0 e6 m, Q    这门亲事对定阳候家来说也很重要。

    陈曦看了好久，有点失望。
, _& {5 B) R' N$ T9 g0 z
3 F+ p& o8 M: ?; D    长得也算是俊俏，但是父亲考他的学问，难一些的他就答不上来了。或者也可能是回答得上来的。只是面对的是不常见的当朝权臣，他太过紧张了。答不上来的时候他更紧张，脸都红了。父亲还笑笑安慰他，留他吃了午膳。

: t( e1 `+ U" {2 _( L) G    母亲问父亲相看得怎么样，父亲就回答说：“还年轻，但是也可以磨炼。家世、性格都不错。”
, O. Q6 N# u, w2 x) N  d- R2 K+ r
    也就是会考虑了……

    陈曦听了更加食不知味。

    顾锦朝问她的意思，陈曦只是说：“倒是没什么特别的。”
* S" {( p  D1 n& t9 a$ D  p8 X
! b; e" ~. N. I( W    顾锦朝笑了笑，很明白她。“你身边的。你父亲、你七哥、九哥都太优秀了，你再挑夫婿就不好挑的。放心，娘给你找个你喜欢的。你要是不同意。娘也不会让你嫁的。”
/ F0 z1 i* q4 G8 U. V
# _2 Y3 E' H8 `5 \; k' U5 }1 X    陈曦却想，同不同意的母亲也不能决定。要是父亲一发话了，她也是要嫁的。
/ L) {' k: I+ u; m; r/ I* w
    下午陈玄越就回来了，他在陕西立了战功，等回了北直隶面圣就要封官了。这番回来身份就不一样了，家里好几个兄弟都去接他了。

    陈曦坐在次间里陪顾锦朝说话。木樨堂外头渐渐热闹起来。
, s7 ]: y, A6 h' d8 Y8 v
    陈玄越被人围拥着进来了。
  r& u+ k2 Y/ a% @- T
1 J" A( S/ N& Y8 v* y    陈曦不由站起身，终于看到陈玄越进门了。他和几年前比有很大的不同。好像更黑了，而且更俊朗硬挺了。显得非常成熟稳重。陈玄安几个人站在他身边，就只是个文弱的少年书生而已。

    战场出来的，气势的确很不一般。
5 v. A& [5 ^. b
1 \  \; \) I& S: N/ a+ s6 H; K4 S    他站在众人之中，笑语晏晏的。

$ C  f5 A, @7 W/ x4 m  f& t% L    他给父亲、母亲跪下磕头。

3 D3 t2 T& z6 e  k  k+ ?    晚上在檀山院那边，祖母要给他接风洗尘。陈曦吃过饭，嫌屋子里乱哄哄闷热得很，出来沿着荷池散步。刚走到池边，看到荷池里鱼儿正在浮水，心想难怪如此闷热，恐怕要下雨了。

. e5 |) t7 z$ }3 I    她认真地看了一会儿，听人有人喊她，她回过头看，竟然是陈玄越。
# r# v, h9 {$ B: X' \3 U& [
    他笑着说：“几年不见你，你也长成大姑娘了。这个衣裳好看，适合你穿。”
1 |: a* n0 W; Y) F( G$ q
    陈曦看到他就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听到他突然夸自己。自己好像得了什么不得了的奖赏一样，心立刻就扑通地跳起来，脸上发烫。

  v  w: _) Z' {7 s+ Y; t    陈曦也不明白为什么。
9 [3 ~5 Q6 ]7 `! k& F8 ]8 ?) k
    陈玄越走到她身边：“听母亲说，你要嫁给定阳候世子了？”
! K# a* b  ^9 n( T& C) g* ?, b8 s
6 q; T$ e" A" @" a4 w' s- g    陈曦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味道，她好像只到他的肩膀高，觉得自己更加不对了。她吱吱唔唔地说：“这还……还没有定的。”
0 N0 t# M3 u8 ], y0 u
) \+ P- c# M/ o" L4 y% S( L  A    “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害羞了吗？”他微笑着问她。

    是很善意的话。

9 h. a+ Y* {, y' P* f    陈曦更加说不出话，拉了丫头的手就要走。
/ T% ?& ?# ~% r2 |; s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但是她一定要躲开。但是跑了好远，她的心跳都慢不下来。

  A' x, Z/ k2 j- ^9 f3 v1 t1 B# B
. q( \: n$ Z$ K2 C  W※番外一：陈曦（二）
$ q0 {& B( ]# ~6 \4 d7 v/ k" V
2 G! I  t/ ]3 z& X* J7 U: V! z- h    陈玄越很快就被封了个左军都督府经历的职位。
2 G6 Y6 I8 L& a' t3 U8 k6 \9 Q8 b! f
    陈家还是第一次出武官。

    陈三爷找陈玄越说话：“经历这个位子，虽然官位不高，但是往上晋升就不得了了。单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三叔也会帮你照应一番，但一切还要看你自己。”

    陈玄越打拼过几年，这些还是很明白的。在家里呆了一个月就要回陕西去了。

( Z6 V( @! `) y$ z9 s2 J, z    他走的时候陈曦没有去送他。

    这些天她都避着他，想到那天荷池边的事，她还是有些心慌意乱的。但是等到他真的走了，自己又很失落。陈曦也明白自己该避开，她和陈玄越可是同姓的，两个人又是一起长大。要是传了出去，恐怕她的名声也完了。所以这件事她深埋心底，谁都没有说过。

    也许正是因为相处多年，她本来就已经有点喜欢他了。只是自己一直都没发现而已。
8 o" `* z+ `/ n0 i, g0 ^
0 ^/ k1 B" I+ v) B$ n/ c    何况人家根本就不在意她，走的时候，似乎根本就不记得有她这个人在，也没有道别……
7 \8 R% P( J( C2 C/ l* \" X3 A
1 P0 h6 Q7 J3 m% w. b3 T' K    陈曦心里慌乱了好几天，自己才把事情想通了。
/ {: s1 C- G" @. C* Y
    当做什么都没有就好了。

    父亲终于还是决定把她嫁给定阳候世子，定阳候一家因此很高兴，聘礼银子都给的是三千两。
7 z# ]; e+ D; u, w; ~: ^
9 k4 N* P1 M  v0 }9 g% @1 V    出嫁的时候家里热热闹闹的，顾锦朝请了常老夫人来给他梳头，她的两个弟弟陈玄麟和陈玄静在旁边玩闹，争着要看她梳妆。被顾锦朝一人打了一下就乖了，两个小萝卜头被拎了出去。
; [! Z2 e8 ~6 {+ C! B5 Q
2 A, ^. T- _; j/ F' @; u' l. z4 P    等人都走了，顾锦朝细细跟她说为妻之道。

    陈曦听得入神，又有点不好意思。

$ Q; o- {$ x! t' O( Y+ b    顾锦朝却很欣慰：“我是看着你长这么大的。一转眼的，竟然就要出嫁了。”

    顾锦朝打开房门，看到两个孩子你推我我推你躲在槅扇后面，看到顾锦朝出来，又都笑嘻嘻地喊娘亲。顾锦朝伸手要去捉他们，又一溜烟跑开了，顾锦朝头疼得很。
6 L) U6 }# B( |, i- M  b1 W
; r5 n' @" z1 e. n  P0 D& w    还是只有三爷管得住他们俩。
' ?1 Y. L* {: I! {1 G7 K; j, |
    她回过头看陈曦的时候。发现她对着镜子出神。

# r) F1 S. H% ^3 }; T    定阳候家传到了这一代。已经没有鼎盛时候人丁多了。世子就只有两个庶弟，两个弟媳都敬畏她的出身，从来都不会和她有半句不和。公婆待她也很和善。

    两年之后她有了孩子。是个女孩儿。然后迟迟不再有孕。婆婆最终还是熬不住，找了定阳候世子过去说话，第二天他房里多了两个通房。

    陈曦以为自己不会在意的。但是她从小处的坏境不一样，七哥只有一个正妻。母亲和父亲就只有彼此，根本没有什么小妾通房。看到丈夫去别的女人屋子里睡，谁又能忍得住呢？
2 N- {' J% G$ F3 W$ E4 _
    她抱着女儿回娘家住了一段时间。

    顾锦朝不好插手这种事，就算陈家再怎么权大势大，也不能让女婿不纳通房吧！那样岂不是也让陈曦坐实了善妒的名声。她只能跟陈曦说：“若是有生了儿子的。就寄养到你的名下。定阳候家也不敢给世子抬姨娘，这两个通房，你忍一忍也就过了。”

4 R! \; \9 Q0 Y) T* G$ \2 b% u    陈曦抱着她哭了会儿。自己就觉得好过了。
3 I9 l5 c1 _' R: |
    顾锦朝安慰了她一会儿，又叹气：“眼看你孩子都几岁了。陈昭都要说亲了。偏偏你九哥远在陕西，半点想成家的意思都没有，我想管都管不着他……上次写信给他，他竟然说自己不急。都二十多的人了，再不娶亲，以后年轻的世家**谁肯嫁给他……”

    母亲可能是想转移话题安慰她，陈曦却怔了：“九哥还不娶亲？”她以为他在陕西已经有家室了呢。
. r3 `5 l* M+ p; s( E6 d
    顾锦朝笑着摇头：“他就是个怪胎！我都懒得管他了。”
4 W# n+ Q5 N# A; s
    陈曦又想起了她十五岁那年，荷池边发生的事。心里竟然有点恍惚了。

    等回了侯府，世子听了婆婆的话，小心翼翼地来安慰她。将要到床上去了，她却身体不舒服拒绝了他。世子以为她还在意那两个通房，脸色顿时也不好看了：“你……虽然是陈家的女儿，但也是我的妻子吧？你要不是陈家女儿，我大可以七出之罪来说你了。这些年我待你够好了吧？从来不曾有别的人，你知不知道外头的人怎么说我的？我还要低声下气来求你原谅，我倒是想问问，究竟是谁的错？”

    他说完就走了。
- _8 ~% R- T% q
3 N) W7 r( {; \& h  M% f8 w    陈曦茫然地坐了一会儿，心里很难过。

    但是她甚至都不知道她在难过什么。难过之后，她却放松了下来。

, N0 [7 k% Z3 A2 q    以后她果然对那两个通房视若无睹了。后来其中一个生下男婴，寄养到了她的名下。嬷嬷曾经建议她去母留子，以绝后患。陈曦想了想就拒绝了，倒不是不忍心，是觉得没必要了。
5 o7 u( E9 c. k4 |6 X
    万历十六年，陈玄越平定蒙古大乱，班师回朝。加封都督佥事，正二品。
, P- K7 t8 W1 X/ N
. i, @1 T7 ]9 y- [  T; l9 R    陈三爷亲自去迎接他。
: a% B+ I  U' _4 y
    陈曦听说他戴绒花，骑马游街，京城众百姓皆夹道欢迎，比状元游街更热闹，万人空巷。
, }: L7 ~/ f& S7 \9 I
/ E( a6 d) ^% Y' ?7 E* l+ d    她是看不到那种盛况了。
. W" v$ @9 V9 `! i' d
    家里头的筵席上，她只瞥到了他一眼。

4 e1 Q5 N2 o! S0 t. i9 {    今昔不同往日，站在他身边的也是二伯和父亲了。二伯笑着拍他的肩膀，他却淡淡的没有反应。

+ |0 a* m5 |+ u: `" J    陈曦想到原来二伯和二伯母是怎么对他的。如果自己是他，恐怕也不会太热情吧！
8 O# E, E+ y( k& w% a/ M
    筵席散了之后，她陪着母亲回去了。
" t- J) u: m: A- K, S
    顾锦朝问她那个男孩的事，她答说：“他性子还好，很好教导。”

# T* Q& _/ b8 S8 Z" _9 s    她们正说着话，听到外面丫头禀报，说九爷过来了。

; s# f. U2 L' E6 R* p/ V$ N    陈曦一愣，顾锦朝已经喊了他进来。他走进来的时候脸上全是笑容，显得非常高兴。

$ V2 A8 |/ A4 |; E. p4 t# u- n    “婶娘，我回来了！”他说完才看到陈曦也在这里，语气马上就收敛了。
: m" k* F7 U& D( Q
: L3 ]8 V( S# {# b2 K" [! [    只有在母亲面前，他才像个孩子一样高兴的。

    顾锦朝笑着说：“我还以为做大官的人了，性格会收敛一些呢。你来做什么？”

: i2 S* d+ g- N$ M. q4 p4 b    “我回来的时候人多口杂，没有过来看您。”他隔了几步站定，“想给您请安的。”

! a2 Y# |: [9 `0 e0 U; d    顾锦朝摇摇头：“这可不行，你都是二品大员了，哪里有给我请安的道理！……你不是和你父亲他们说话吗，怎么这么快过来了。”
9 ~/ w. k9 g, `+ X6 t/ D& q/ h% q
" m4 X! B7 d) A6 o- @  ]    陈玄越说：“我做再大的官，您也是我婶娘啊。我肯定要给你请安的。至于父亲……说来说去也无非是那么几句，也没什么可说的。”
- k( f$ v* M- |) [; a/ ]
5 U2 N& S, Z4 y# ~6 k3 d/ ~    他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对了婶娘，我父亲说了，想把我母亲娘家的外甥女许配给我。”
- [6 E8 k% q- N: t
( I1 ?& \8 ~( |( h# P* ]2 H    顾锦朝皱起眉，也不有点不快：“哪有他们这样做人的！这事我去帮你说。”

    他坐了下来，丫头给他端了茶上来。他问陈曦：“你们家世子谋了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的位置？”
9 h7 W7 u) V6 O" }
0 F' G1 `. @( n3 V! u# U5 |/ W7 i    陈曦没料到他和自己说话，轻轻点了点头。

    陈玄越想了想说：“你回去劝劝他，最好想办法调去金吾卫里。五成兵马司最近不太平，他要受牵连的。”他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他要是不相信你，你就跟他说刘世光的名号，他知道该怎么办。”
: s; {9 K; N$ l  a
* P  J. v1 C8 f; q& u% F( Z3 \# {5 e0 O    这是在给他们指点……陈曦下意识地说：“那我代他谢你了。”

! U" X, y) e# V5 T( u    “不客气。”他端了茶杯喝茶，“也就是看在你的面上说两句，让他不要乱说就是了。”
8 H: E8 l+ A6 x5 U8 Z6 h) A
2 P3 \& f0 ?: K& G- ]- H8 M/ [    陈曦嗯了一声，听他和母亲说话，自己却不太敢开口了。生怕他听了什么端倪出来。

/ x3 L) u1 f8 u    她回去之后和世子说了，世子听了大为紧张，连夜就去找人了。

    后来果然躲过一劫。
+ Y# m- D3 |( y5 F: a, D+ A
  C, s$ ]3 j- D) w+ t    世子待她就比从前好了很多，真是她说什么就做什么，不敢怠慢了。
/ }. V& N0 C2 z. E7 W( D  p
    半年之后，顾锦朝给陈玄越定了亲。
, \0 q3 b8 T& e# y
    陈曦去了他的筵席上。新娘子入门的时候，她只看到她个子不高，身材纤瘦。拜堂起身的时候，陈玄越轻轻扶了她一把。第二日认亲她再看到新娘，确实长得很好看，又温婉贤淑。

) L' y% s9 S, Y. p    只是站在陈玄越旁边，一下子就被他压得黯然失色，她自己觉得，新娘配不起陈玄越。

    好像她也想不到哪个人能配得上他。
; g0 _; B, G  ^0 S( y$ a
& N5 U$ i0 T4 f    他隔得太远了，遥不可及。
5 s0 Z2 l4 A  ]5 M) p8 Q; A9 J3 V
    陈曦认真地看着，他自己也不见得多喜欢新娘子。但是待她很客气，也很尊敬她。
# f2 F/ n+ Q$ J0 R; i
    成亲之后没过多久，他又离开了北直隶，边疆比北直隶更需要他，他似乎，也更喜欢那种生活。而不是囿于狭小的官场里，整天和别人勾心斗角。听说西北有荒漠有戈壁和草原，应该更开阔吧！
- [' F* O8 r4 z  p- A
    陈曦竟然没什么感觉了。
( X! G( u& c9 Z
    陈玄越成亲后，正好是三月初三，母亲、祖母携她去宝相寺拜佛。
! a4 {, K7 h$ H- j0 H2 q" x/ t
    天气很好，又是刚刚暖起来的时节，宝相寺端重大气，掩映在半山腰上。
/ s' ]: @% L$ J0 w
5 p9 E% J- ]* Y2 {% h0 `    寺庙里的和尚撞了钟，到了要做功课的时候，钟声悠悠地响。陈曦由知客师父陪着，在大雄宝殿里上香，她跪在蒲团上恭恭敬敬地拜了佛祖。心里非常平静，她觉得自己或许也该在家里供一尊佛祖。
& h- Q/ W( X6 v2 \: Z  w
    凡事太多，求而不得，人没有主意的时候，就喜欢求佛。

    陈曦站起身后看向门外，僧侣正沿着过道往后山去，目不斜视。

    有个老僧人走在最后，走得很慢，他穿了一件褪色的褐红僧袍，衣袖很大，露出一串已经磨损得很旧的佛珠。面容也很老很老了，陈曦还没有见过人可以老成那个样子。

2 H9 o8 v  ~+ D- J! L- P- b% B    陈曦看了一会儿，才让丫头去把叫那个僧人叫进来。

, b9 ~7 k6 Z, t, B5 O6 R3 Q, s6 O. y    那个僧人双手合十，对她的丫头微笑了一下，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才跟着慢慢走过来。

, y& m1 j7 g7 ~( f# `- r) Q( Z$ ?( A※番外一：陈曦（完）

4 L6 T& l$ q% s+ j5 w' @7 ~' z/ d    丫头过来后就小声跟陈曦说:“夫人，这位师父说他并不太会汉文，他是从西域过来的。”
* h" \  ]: b8 R! w; x8 L3 u
    陈曦说“倒也无碍，我只是请他替我念经祈福而已。”
3 o! i% P' T8 [8 e4 ~
    其实若是陈曦想请僧侣替她念经，以她的身份，宝相寺多得是高僧可以请，不过是念经的僧人能得一些银钱。她只是看这老僧人拮据而已。知客师父就笑了笑“这位偈婆师父在大雄宝殿里是净尘的。”
+ G1 j' V' _: {0 r& t( e8 A+ {( O
  q1 `& f8 @/ `3 C$ N5 D) k' J    也就是帮着添香油，打扫灰尘而已。算不得是什么佛法精深的僧人。
! L5 D# ?6 J7 U! G1 C. T
3 f" U! L% H# V    陈曦微笑颔首“师父念经就是。”
! f) Q$ R( {0 ?! \- D! w6 ^) U
    那老僧人听懂了，双手合十应下来。

3 i/ Q  q) c! r; A- z0 `4 m    陈曦让丫头拿了一袋银子给知客师父，师父不敢要她的，推辞不过才收下。陈曦也做了礼，不管那僧人有没有听懂，有礼地说“劳烦师傅了。”
( Z6 d# d& E) B9 H6 L7 @
    她要走的时候，那老僧人却喊住她，从袖子里拿了个福牌出来，要她收下。

; v7 Y+ r& t8 s% [" n9 ?6 i9 f    陈曦有些疑惑，老僧人却只是笑了笑，合十手说了句梵语。

- @1 ~# Q2 Y/ _$ ]# T0 H# e! q' h    知客师父就解释道“这是还愿符，夫人拿了放在枕边睡，能帮助入眠的。”
, p5 f9 X8 y! N! o: X4 ?7 s  n
- X& S* D! t+ D4 ^7 H    陈曦拿着看了看。旧得失了光泽的桐木，边缘摩挲得非常光滑，刻着几个她看不懂的梵文。
% `% M* Q" S5 ^7 L& ~
    她拿回去后翻看了一下，还是放在了枕边。

6 O& H) V% X& W4 a    一夜长梦。
7 m. S1 q! `$ s
    陈曦醒的时候觉得昏昏沉沉的，她坐起身，觉得周围很奇怪。
! J8 _# B5 e4 p- B8 y% O
9 c, ?. G* F, b) M  b    说不明白倒是是怎么个怪。
1 X1 n& X3 A; V- h6 p
8 K$ R* ~+ [9 l! z) K    屋子里黑沉沉的，就算没点蜡烛，也不会黑成这样吧？

    她摸索到鞋的轮廓，穿上了站起来。

  ~: {6 q/ l- I& ~% }8 i1 A    身子像是有自个儿的意识。拉开了窗帘，发现外面天还没有亮。往下看去却发现自己站得很高。

; f* o9 T: U5 g( C$ t3 Q$ l" @    她吓了一跳，怎么会这么高呢！
- z9 N7 O8 G" j. e& r3 N0 a8 K4 U
# _* w* q; D: G7 t% ^6 j  ~! O4 W9 ^    门外传来悉索的动静，她听后往外走去。

    她看到有个人背对的他，在摆弄什么东西。
0 e% W3 x' v$ ~- H$ r0 H
    听到她的声音，他淡淡地问：“你还没有走？”
  Q* X) L7 W6 _8 u
    陈曦听到自己说：“东西不给我，我是不会走的。”说完她又疑惑。自己要什么东西。

) \& Q" q- H: I4 k' f' `2 T    他转过身。手里端着个盘子。“我没有准备你吃的早餐。”
! q. a- b; N$ b' a; A
    “我不想吃。”

* k) J" e1 I% k3 g% `1 J" z& u; a0 V    “早上不吃东西对胃不好。”
2 J1 f: e; q0 z. h, K8 v
    他从阴影里走出来，陈曦一看到他，心里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虽然长得完全不一样。但是她相当的确定，这就是他……这肯定是他……

    他坐得很端正，吃饭也相当的规整，不发出一点声音。训练有素的样子。
! {: ^7 c8 g' ]5 O8 c9 K7 p* G- j
    没有理她，他很快就把自己的东西吃了。拿起放在一边的外套。“我要回部队了，走不走随便你。”他想了想，走到她身边，俯身看着她低声说。“小间谍，回去告诉你们联合会主席，东西不在我这儿。”
9 w8 J8 w: Q, n% n
9 {$ g5 h! h0 o  D    “还有。下次我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 U$ ]; g* a* R$ e1 T3 J
: G  r$ ?& K% }2 P; _2 O& e# {& Z    他开门下去了，陈曦一阵紧张。冲到了窗边。下头停着古怪的玩意儿，有人在等她。
+ l, b9 N  ?: e! M  H% Y: H$ V2 a
    她大声喊：“你究竟叫什么？”
" X& n1 c* ^" a
; O8 J3 E! W5 I" U1 Z' b; l    那个人抬起头看她，黑夜太模糊了，她看不见他的表情。
, r# P9 z1 j, T3 o+ a* [
    他说了几个字，陈曦也没有听清楚。

3 |; i/ F2 C3 C, ?3 \- {* Z* y! Q    后来她呆在那个古怪的世界里好久，高楼，车，男男女女的。
2 r# M$ f) I" I. p7 l* ^# S
2 O% a0 V* v" G: I    她下一次遇到他，是在某个巷口。陈曦看到他站在巷口抽烟，就朝他走过去：“你们纪律允许吗？”

* V0 n$ d$ ]( F: b! H( k  r0 s    他低头拢着火，打火机的火光一闪，照得他硬朗的侧脸一亮。
% K2 ~4 n  S3 h/ n1 y' h
    可能没想起来她是谁，他顿了顿才皱眉说：
& U$ }0 u  S# o1 t8 g& @5 B
    “你真是麻烦，配合我。”
' f9 D3 ^" M" n! X' W1 v/ {
& \7 E: i) ^* m4 ~    他低声说了三个字，突然拉了她过去：“你又耍性子，不是说不吵架了吗……”语气很温柔。
9 Y# |0 Q( I1 K) f' q: \( S
    陈曦背对着入口，突然看到有个人走过去了，好像还朝他们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 A  l# N, w( f$ p( U' C6 B9 h    等人不见了，他立刻放开她往回冲，很快就带着人拿着枪过来了：“左方向，别把人放跑了！”

, O7 g' O4 d8 Z) {4 x3 s7 L    好久之后他才回来了，心情很好的样子。“我请你吃饭吧！”

- z, X4 C6 H7 }" k0 B4 v; g, Z    他带她到了个偏僻的会所里，席间他问她：“小间谍，你东西最后拿到了吗？”

    陈曦摇了摇头，问他：“是什么东西？”
  _& N, A% S3 q& o( O
    他说：“那就是没拿到了。也好，你们这样的年轻人，还是回家好好工作吧，不要做这些害人误国的事。”
* Y9 k% p( i1 Y7 b
    陈曦说：“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 z& l! d9 }3 I. M# q
    “哦。”他很不在意，手里还把玩着打火机，“名字而已……”

    有人叫他出去，门半掩着，陈曦看到他在和长得很好看的女人说话。声音压得很低。
  X; q; X' i1 f3 H
    那个世界渐渐地模糊起来，有什么声音响起，混乱得很。
! R/ G5 L0 {4 l0 G
    他又开门走进来，笑着跟她说：“真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我叫……”
& j) ~) W' e7 U" c$ F
6 {( b3 s# ]! e; P  D( S    后面的声音她再也听不清了。
0 Y' [: T" e1 ]! j1 }5 u, I
    陈曦醒过来之后，又看到了熟悉的承尘，琉璃羊角宫灯亮着，丫头在旁边守着她。

- o8 r* I0 k$ z    “夫人，您梦魇了！奴婢叫了您好久才把您叫醒……奴婢让厨房熬薏仁汤给您喝吧？”

    陈曦坐起来，头疼欲裂。

3 ?* J. ~! ]" t9 K$ P* E2 f    “你没事叫我做什么？”

    “您自己在说梦话呢……”丫头小声说，“说什么、什么名字的……”

    陈曦突然想起那个还原符，手往枕头底下摸去，但是什么都没有摸到。她把枕头拿开找，也没有看到，她问丫头：“那个还愿符呢？”
6 [& T* T6 i( D; f% r. \
! A. j/ e' i" U/ o1 B& _    丫头真的被吓到了，结结巴巴地说不知道。
% Y  Q! O# I* v+ Q
    陈曦把屋子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符的下落，凭空的消失了。

4 R: G7 v5 F0 V* g* y/ f! u    她再去宝相寺找偈婆师父，想问问那究竟是什么地方，那个人究竟是谁。她想问的东西还很多。只是知客师父有些遗憾地告诉她：“偈婆师父毕竟年纪大了，前几天坐化了。”
9 [( l, K/ w+ g0 E/ B4 z/ [4 D
$ ~1 W4 h, ]" j( [8 c, O9 J9 b    她问那个福牌的事，知客师父也摇头：“那是偈婆师父的护身符，从来不离身的，那天却赠与了夫人。我也觉得奇怪呢……怎么会凭空不见了，您要不仔细找找？”

( v5 J0 {! S  K$ ~- B: V    陈曦知道多说无益，有些怅然若失地回去了。
# X6 m: {0 P( W9 {' z& N+ F
" l% p5 O/ ?/ H, P8 v    原来还有那么奇怪的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这件事她一直都记得，怀疑只是自己做了个梦。一个样貌和陈玄越完全不一样，但是感觉非常像的人，在她的梦里出现过。
, l" V) Q1 [6 j
    后来陈曦开始信佛了，她觉得还是佛祖最好。

; l- f9 W* S. T# d  H& h    一年后，她有了个男孩，已经是定阳候的丈夫很高兴。
; y! n* z) C0 ~% ?  ]" u. P
" u" T* v- S6 H( n0 y: E; X    孩子满三个月后，她抱着孩子回陈家探亲。顾锦朝很为她高兴，陈曦自己看着儿子幼嫩的脸，心里也很满足。她再看到陈玄越的时候，犹豫了很久，想问他什么。
* x4 ^/ |4 L7 T5 g5 m$ v# @/ w
    陈玄越被她叫住，就问她：“你有事吗？”

    “也不算是大事……”她吞吞吐吐的。
. R: u; b6 c+ E  Y" W4 A* @
    他叹气：“我还有事要立刻去做，你能说明白点吗？”
3 f1 T7 w# m7 ^( e- ~
    她听到女儿在次间里和顾锦朝说话，和玄静争着玩藤球，孩子们都很热闹，吵吵嚷嚷的。

: r! y" n  c  R1 k! _) s    陈玄越见她还不说话，想了想说：“你要是有什么要紧事，就跟母亲说。让她转达给我吧！”

7 n1 h" W0 U3 a( ~7 A    面前这张脸，和记忆里那张脸，两张脸重叠，似乎很像，却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 j! }0 ~5 T( Z9 f
    陈曦突然又想明白了。
' A) f3 j0 V# z& c* }: ^
- B( Y/ ~  W  g0 ^2 V) r& G/ z7 q' \9 F, A    她只是笑了笑，“没什么了，你走吧。”
* Y  ~% v1 Y" B+ E, h" [
    她转身往回走，这次是不会再问了。
! o$ U' }  J! i+ ~& a
    那就是个梦而已，她何必想太多了呢……

; q  C7 r5 k6 y; T) n    还是不要去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