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清穿日常》作者：多木木多

第340章 明君

    十三站在养心殿前,揖首道：“请苏公公再去一次。允祥拜托了。”
2 V9 D: _/ p; \& M; h  l
    苏培盛不敢受他的礼，但也不肯去替他再去万岁爷跟前讨嫌,避开后又还了一大礼：“怡亲王别难为咱们了,您还是赶紧回府吧,这天看着雪越下越大了。冻着您了，万岁爷指定又骂咱们不会侍候。”

7 F- S2 F& c  z) P$ A/ ~( s2 ~! S    十三见这奴才是滑不溜手,翻脸无情的厉害，一点情面都不肯看,也不再跟他磨。他转头出去，只见不远处蒋陈锡跪在那里，身上落了一层的雪,整个人都佝偻起来了。

    他走过去,蒋陈锡以跪姿磕了个头,冻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奴……奴才蒋……蒋陈锡叩见怡亲王吉安。”

    十三深深的叹了声，解下斗篷披到蒋陈锡的身上。

- L* F4 A3 c! T9 w9 j    看他只着官袍的样子，应该是在养心殿被骂出来的，通身上下只穿一件补子服，连官帽都没戴。要是真让他在这里跪一晚上，只怕命要没了。

8 n7 _" M' K$ @! F3 F    “文孙啊，你这是何苦啊……”十三摇头道。

    蒋陈锡再磕一个头：“奴才万死。”
7 z  S) s$ R0 Q: D( u5 A
6 b, c( O( H8 R* ]7 z    去年六月至八月，山东境内大旱，颗粒无收。蒋陈锡故意瞒灾不报，山东境内德洲、商河、济阳、滨洲四地十室九空。
# J2 ~6 L- z% M% r: T: w  E, B
    如果不是流民拥到京城来，这事还真就没人知道。
7 w6 X1 X& b  g) J
    十三叹气，看着蒋陈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肯替他周旋说话，无非是看在他这一片忠心上。万岁刚登基，朝中能多一个忠心的臣子，总比砍了的好。
( ^  u+ b! ~/ }5 I
    只是万岁现在正在气头上，流民就堵在前门大街，从山东进京这一路上遍地饿殍，瞒是瞒不住的。
3 Y' p& |7 F/ n6 z, z% C* \
; h* J% s* }/ Y* E, N& k7 |$ z& \8 t    大过年的好时候，先是雍正钱出事，其他各省正在叫停此事，甚至万岁说了让他们先造康熙钱再顶一会儿。

    再来天降瑞雪，却引来无数饥民。

    万岁面上无光，只怕不会轻饶了蒋陈锡啊。
* W4 a0 |) J8 P- m
; T* F) d2 ^" C: a8 Z6 U    十三把斗篷给了蒋陈锡，养心殿的人也不会就让怡亲王这样光着出去，赶紧找出来一件侍卫头领的斗篷给他披上，好好的把这位主子给送出去。

    十三谢过，又自己掏了银子打点养心殿的小太监，指着蒋陈锡道：“大过年的好日子，公公发发善心，过一会儿给他一碗热茶用，也免得染上晦气。”

    过年不兴推银子，不然一年都没财运了。小太监收了银子，恭敬道：“承王爷的彩头，奴才腆着脸受了。王爷只管放心，我们苏爷爷交待过了，过半个时辰就灌他半碗姜茶。”这都有规矩。皇上生气罚了人，但未必记着什么时候开释，万一皇上一时忘了，这人真死在这里，那就是他们的罪过。

    所以御前侍候的心里都有数，御茶房里还备着参片呢。
5 {( h1 z# O* R& I
3 n& o( o! R- s  v; |. f& y) N7 M    换句话说，这人就算要死，也要出了宫再咽气。
; L: J( U9 g: W/ V: p0 K6 ~- c
. j+ E/ `5 ?; g* H    回府这一路上，十三都在想怎么替蒋陈锡说情。万岁连他都不见，又该找谁的门路？
1 {7 y9 d' ]8 w! S
$ x5 b9 `, W* _( O+ }" _" a    他一进府就问：“王妃呢？”

    兆佳氏正在哄孩子，今天雪大，大的小的都没带进宫。贵妃说了怕孩子来来回回的冻着，特意赐了烟火让在家里放给孩子们看。这会儿她回来，弘暾连说带比划着，她就带着笑听，可见这自己家都能放烟花的事真是让他高兴坏了。

0 m- w' A8 C, x! S5 E) ?: a    十三进来，她赶紧带着孩子行礼。

' Y1 u8 F/ L3 ^0 c    弘暾一下子规矩起来，端正的行了个大礼：“弘暾问阿玛吉安。”
, e$ T& ]; W" G" |/ |; o
. L3 d4 z6 g' A5 k& i* \& D- O    兆佳氏想让十三听听儿子最近刚会背的一首诗，不等她开口，十三就叫奶娘把孩子带出去。她这才看到他身上的斗篷不合身，不是他走前穿的那一件。

    “这是怎么了？”她赶紧跟着进去侍候他换衣服，一时也顾不上儿子了。
* ~' W1 O* t% o& Q. x% ?- [
9 f3 d* j2 W5 }: m    斗篷一看就不是皇上赏的，乌扑扑的灰鼠皮，里面衬的羊皮也旧了。

8 j- y+ S& V, E% M    十三解了斗篷，顾不上换衣服，道：“你先等等，过来我问你，今天在永寿宫可跟贵妃说上话了？”

! o: ^6 w! H6 ~8 z0 t" ~    兆佳氏的脸马上就吓白了，经过康熙朝时的低谷，她简直不敢想像十三再被皇上厌弃会是个什么情形。
& O! ^# p% a: K: p
8 U, F# ?; T0 J    “万岁……责备你了？”她抖着声问。
7 i6 n, i+ M% C8 X7 S% }
3 E- h( T7 m! k. A    十三马上安慰她：“你想多了，是旁人的事。”说着就把蒋陈锡的事简单说了下，道：“万岁如今连我也不想见，不知走走贵妃的路子行不行？”
) @( s' c  [6 e7 m, K
1 a; A3 o6 B$ Y1 \    兆佳氏苦笑摇头道：“只怕是不成。贵妃……有几分太后的品格。”

$ Y: x3 q5 o7 s" ^- X/ D    十三一听之下就明白了。太后当年在永和宫时，一心只有侍奉先帝，哪怕是当今和十四爷的事都不能叫她动容。
/ h' V1 b6 m+ z) ]3 W8 h" g2 n3 G
- r  g5 P& X+ D) \0 N    贵妃如果跟太后一样，那想请她讲情是不可能了。
9 d, u" U. R/ K5 C$ `& F
1 U# L  K; J7 H, J/ d    “爷何必管这个事呢？那蒋大人……依我看也不是那么清白的……万岁发作他总有理由……”兆佳氏劝道。

  O8 ~; u: `' f( W$ V6 b) V) I    她倒信奉贵妃的做法，只要跟着皇上，听皇上的，那就行了。做人臣子不就是要如此吗？
  J7 ]1 ~! m) p) L4 k
    十三摇摇头，叹道：“蒋陈锡这事是做得不对，但也有几分忠君之心在里头。你可知道，如果去年山东大旱的事揭出来，万岁当如何自处？”

7 B" ]! e+ H* g    兆佳氏倒抽一口冷气，显然是想到了。
7 W, A$ V1 u2 |3 h
4 A3 ~. a9 A* d# U( a( i, V    皇上刚登基就降下天灾，这是说皇上的德行不配为帝。

    十三就是因为想到这个，才愿意替蒋陈锡说话。不管怎么说，哪怕是现在流民遍地，那也比雍正元年就有天灾强。天灾是天罚，流民却是人祸。

: e5 O9 v* w! z3 a7 }    人祸与天灾比，他宁愿要人祸。
3 b% F* l0 [8 I- P0 [% }
0 E- {4 e$ _# r" {6 K    不然万岁正是立足未稳，这天灾就是百上加斤。

0 U* Z1 B& @' |" I! r    十三叹道：“直到今天还有不少人往上献祥瑞呢。”可见人人都知道这个道理。
# h1 }7 n& h$ i, a
    蒋陈锡好歹替万岁缓了一缓，解了大半的难题啊。

8 T, s6 N) k8 I. }    养心殿，东五间。
* }1 H& g8 N, p# Z+ O/ @) p
2 C- n. n8 n6 r9 O6 \' A    李薇这才知道为什么他那天看那戏本子生那么大的气，这些天更是连雪都不肯看。

  F+ b$ M* O" b0 e) ~8 H0 t    “蒋陈锡瞒下灾情……”她想到一个敏感问题，然后就像突破了一个境界：“……那他今年的赋税他是怎么收上来的？”

    ……这才是四爷发怒的原因吧？
8 U4 P- L1 j# g; Z4 p9 F, L4 G
    想也知道蒋陈锡不可能圣母到自掏腰包，山东全境的税金也不是个小数目，除非他在那一瞬间和中堂附体。

/ E4 s8 Y2 |( B1 p$ B    四爷道：“蒋大人可是个能吏呢。”
" A% |: e9 Q; Y& k- q
, [4 a' d* ^6 h3 w. C    百姓交不起赋税，就像那戏本子里的喜儿爹一般，将家主锁去，不愁全家不卖房典地来救。地摆在那里，自有官家望族来趁火打劫，交出些许银两就能换来几百上千亩的良田，何乐不为？
* Q0 t) L0 S8 \- I: |" D
    如蝇逐臭，蜂拥而来。

    经查实，去年在山东买了庄子和良田的宗室也有不少呢。
3 A3 R0 t! R) ]
    蒋陈锡既交上了赋税，又交好当地望族，京中宗亲，还能在万岁面前卖个好。
1 T9 M4 V; A* F0 v: z; Z$ z) e; e
    “他的盘算打得实在是太精了。”四爷都有些佩服了，笑着说。低头见素素都听愣了，索性把这当说书般都讲给她听，“再有，百姓没了地就没法讨生活，全家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只能典身为奴。”

( M% n0 v5 o$ V/ T7 e( k    李薇倒抽一口冷气，这让她想起了当年市里发生的一次强拆。新闻上一点都没的报道，但她偏偏就住在那一片附近，市中心的好地方啊，本来是某个厂的家属区，以前那一块没开发时就是荒郊菜地。

6 S4 Q# P3 l, M3 l" p, |    厂子死了，留下了一大片的居民区。结果突然悄没声的就全都扒了。

6 ?2 [1 R7 h& `( V; n. e/ a1 ~4 W    李薇大学暑假回来从那边路过还吓了一跳，就见路边扯着几条大红横幅，几个旧厂的居民腆胸露肚的在横幅下打牌，她才知道他们这是看着横幅不再被人扯了去。

0 V: L7 \0 ]; B" P3 I' J; M' Y3 P    五几年的老厂子最麻烦的就是老职工的安排问题，因为这个好多老厂子死了之后都无人敢接手。市里这种厂不是一两个，都死着呢。

) K2 s3 ?& f+ S! Y' v$ V    李薇当时就想哪儿来的过江猛龙啊，说拆就拆了一点风声没听到。看这样也不像是把老职工都给安排了啊（不然闹个P啊）。

5 u1 B4 d- v$ \) ?    然后那块空地就一直搁着、搁着、搁着……

    她都上完本科了，回来还是没动！别说打地基了，连空地里的旧瓦砾都没清理。
: [# n5 l6 I8 f( y/ U, t
    市中心啊。寸土寸金的地方。

    强权之下，管你去死。横幅挂得再久，地方新闻和报纸都一个消息没有，除了来往路过的人能看一眼当个稀罕外，有什么用呢？

    四爷叹笑道：“一只羊扒两遍皮，蒋陈锡果然‘优异’。”去年的考评还在他的手里放着，从他进山东任布政使，同年晋山东巡抚后，就是一连串的优异。京察也未见丝毫劣迹。
4 F; }2 ]/ x; |3 e' y; W
    李薇禁不住坐得离他近一点。小老百姓的命真是贱啊，命薄如纸这话真是不假。不是一个人命就薄了，而是一群人，几百上千，乃至上万，在上头人的眼里也是薄得毫无份量可言。

6 o$ s' ~1 U; f! S    四爷顺手搂住她，大力的揉她道：“只是他看错了朕。朕不惧风言风语。”
* M4 m1 C5 {/ H, ?
" z1 W( v8 h* i    李薇攀住他，将他当做最后的救命稻草般。
# W5 K; j$ |0 i, {2 j
    四爷道：“蒋陈锡，朕必将他追查到底！”

( f9 A5 A3 K% y2 x$ C    八爷府里，八爷刚才站在府里的东北角看完紫禁城里的烟火，这会儿一进屋就被郭络罗氏按住灌了两碗姜茶，剥光衣服塞进了被窝里。
8 b4 W5 R- J9 J
    “爷也真是的！看烟花也披件斗篷，抱个手炉啊！”她再塞给他一碗参茶，“喝吧，不然大过年的你再冻着了，才晦气呢。”
6 I" T1 q+ ^. l1 P
& {+ l* S8 ~  |: w9 W3 R    八爷捧着茶碗哭笑不得，一会儿功夫他这都灌了三碗了，实在是喝不下了啊。

: f* i0 k' k2 T7 m- @    “容我缓缓，缓缓，一会儿再喝。”他将要把茶碗放下，郭络罗氏眼一瞪，只好就这么捧在手里。

; m& K; L- u( y& R# G    郭络罗氏轻轻白了他一眼：“就这么捧着暖手岂不好？”
5 y( z* T' ]2 c' R! _6 l3 R' K
    她坐到他身边，八爷笑道：“看你这么高兴，我也高兴。不然这个年可过不好喽。”

; \! X6 y" R/ j4 O- e    郭络罗氏斜了他一眼，跟着就笑了，乐道：“我当然高兴了！”

    大概是立世子的折子被打回来了，有了皇上那句话，嗣子不能承爵，安节郡王竟然就这么又撑过来了，年前听说已经能在床上听儿孙们拜见了。
: ~8 F& N) [* A2 C5 D; ~( b
. z+ Q& Q& }8 A0 D; }4 m# }    他要是死了，爵位收回，郡王府首先就要把违制的地方都给改了，皇上都摆明不喜了，内务府肯定会乐得过来狠狠踩一脚收些好处。
" i# n7 ~  X4 [6 L
8 A* v3 u7 q7 |    而且安亲王府一脉传了也有三朝了，府中不说乱七八糟，兄弟叔伯间闹腾的也不少。
8 d. [, f" [# ?' K
. v2 y& C- c8 {; T+ u  s2 }# q4 e    安节郡王只要敢咽气，兄弟叔伯间就能唱一出六国大封相。到时可就真成了京里的笑话了。

    这种情况下，安节郡王是怎么都不肯死的。

    现在郡王府上下都盼着安节郡王能多撑两年，好叫他们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让皇上改个主意。

' |$ C+ }2 N1 [% g$ _7 }6 L6 Q* y    八爷听笑了，觉茶碗不热了就放下，郭络罗氏又顺手把她的手炉塞给他。他也只好抱着，摸着上面的景泰蓝盘花，道：“趁早让你家里别做梦了。这山河改道，当今都未必会改主意。”
8 a6 _6 j2 m. t  p) f
; V7 {- z! k* q% W9 q: P    郭络罗氏白了他一眼，没接声。这事她也知道，不过就是乐一阵罢了。
2 n( ~" W8 J5 |/ x9 J
    八爷见这脸又拉下来了，改口说起了别的：“咱们倒是无缘进宫拜年，明天你趁空走一趟裕亲王府、平郡王府，也是个意思。”

+ ^9 u) e0 f% A    大过年的，人家都进宫去领宴了，她去了能见到人？
6 D5 B% u- v) q* b/ y! x* v
    郭络罗氏张张嘴，到底还是没驳了他的意思，应道：“那我明天一早就去。”
! l- d8 A& p% J% K
: U& R- w. I! W' ?    不管她去多早，两府里的主子们也都不在。府门前连红对联也不能贴上一幅，显得十分寥落。
  A0 M7 r. p; C* d- x: i" f
. y4 j" v* {- h0 v# g* ?    她心知这是八爷故意把她支出来，索性仗着脸皮厚在两府都多留了一会儿。

    出来后想起了如今炙手可热的怡亲王。她跟兆佳氏也就是泛泛而已，早年是她不屑跟个年幼小的弟妹打交道，后来怡亲王落魄时，八爷让她去看望，结果兆佳氏不说亲亲热热的，反而冷淡的不像话，去过几次后她也不愿意热脸去贴冷屁|股。

7 D3 O$ K$ J6 }/ ?1 F+ b    谁知道现在风水轮流转啊。想想那时怡亲王就是当今的人了吧？所以才对别人都敬而远之。
+ w8 f" \' m- g8 ?" r. n
    当今万岁，眼睛里一点砂子都不揉。她就纳闷了，那个李氏到底是哪里入了那人的眼？郭络罗氏靠在车壁上，心里一想起就不忿。

    年前，皇后把她宣进宫去训斥。结果皇后倒和和气气的，跪完就赶紧让她起来了。反倒是那个贵妃，大概她就是想看她出丑的。兴冲冲的来了，没看到好戏站起来就走。
1 `+ x' r8 r% \5 K; ^& ?
9 y( h4 a) d) h' q8 H, ?# B4 S    皇后反倒要客客气气的，她说要走，皇后连让她站一站这种话也不敢说。
* |6 `/ c% I. T* }0 b
8 o" F& x$ Q( E9 e    ……难道她真的因为当年她给她的那一点小难堪而记仇了？
+ R: s- M4 y% L- T8 w: E# h" n
    想到这里，就算郭络罗氏一惯气傲，此时也不免惴惴。

  x1 @% K  l' u( d; \0 }* Q    这种小家子气的女人，当今竟然就把她捧在手心里，让她拿一个臣子的妻子随意出气，还让皇后把她叫进宫去骂给她听。
- g1 K1 _8 w0 D5 r. E4 I7 x
% r9 c0 ^4 m: W* U$ t    “真是小人得志。”郭络罗氏低声骂道。

7 A$ Y  a0 O% `' B2 U1 j0 U4 M  Y    八爷府里，何焯前来拜年，小厮把他领到书房就退下了。
) e3 ^" u- ?  C) t: Y! n: B
    “屺瞻，进来吧，今天府里没外人。”八爷笑道，他也没有起身相迎，照旧还是捧着个紫砂壶盘坐在榻上，比着棋盘对面的位子让何焯坐。

    何焯让小厮下去，自解了斗篷帽子放在椅上，坐到八爷对面，拿了一枚棋子想了下就啪的放了下去。
* v  b% i' J) N5 P0 t
    瞬间就截住了八爷的棋势。
! \3 u: B* j  @5 n/ f& t, }
    这棋也不必下了，八爷早无回天之力。
4 K5 U% l+ D; A
    两人都笑起来，八爷只得扔了棋子慢腾腾起身，指着何焯道：“原来你今天不是来拜年的？”

    何焯笑：“八爷好悠闲，山东巡抚蒋陈锡今天都让人从宫里抬出来了。”

1 L2 ^4 b" x" ~3 {5 P" F    地方官进京都会与同年走动，蒋陈锡身为地方二品大员，一早他在京的宅子早就让人给围起来了。昨晚蒋陈锡没出宫，他家里的人还瞒着。不防大早上的太监把人给送回来，当着一屋子客人的面，蒋陈锡身上胡乱裹着一件黑貂皮的大斗篷，一看就是宫里的物件。但说是御赐也不对，他整个人烧得都说胡话了，面红似火，双膝以下全是雪污和泥泞，一看就知道这是跪的。

7 ?6 c5 [4 W/ |: x2 C1 L    于是客人纷纷告辞。蒋家呼天喊地的冲出去请大夫来救命，蒋陈锡则被抬进去灌参汤了。

- P  l3 ~3 Y7 E" d/ i3 Y) N( a# i    八爷都听得怔住了，何焯就自己去外头喊小厮送茶来。

: B% b0 ]5 }' P* Z: }- J% v    “……这蒋陈锡是怎么惹着那位了？”八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出口后就长长叹了口气：“屺瞻啊，你看我如今坐在这四方院子里，每天只能对着这些东西。”他指指榻上的棋盘，摇摇手里不知何时拿的一卷书，往桌上一扔，苦笑道：
& r  W& K% r7 ~! g8 s: h0 T. i0 {! r
    “我这简直就如个废人一样了。”

    何焯黯然，他亲眼看着八爷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也亲眼看着他门前冷落车马稀。
0 s5 N3 E* W% W5 |: |/ [
. E- e: N2 ~& Z& u    连他都不免唏嘘，何况八爷？

2 ^4 ?% R+ S4 }; {1 R    屋里一时极静。
! E. v+ S& m- q9 o+ J" w
# B, d) X2 ^2 X2 O) g/ `' R    何焯打破沉默，上前道：“八爷何必妄自菲薄？当今与先帝虽然大相径庭，但都是皇上。他总要用人，八爷才高八斗，只要一片忠心，皇上早晚会明白的。”
& v$ G& q! g* R% ^
    八爷摇了摇头，怅然道：“……以前，我做的是先帝手里的一条狗，不忿想做人却被当头一棍给打了下来。”

    何焯：“……”

; J8 }# P, V# X+ M, x    “现在……”八爷慨然长叹，“想做新君的狗都做不成了。呵呵。”
) r) B' t" _5 U1 I3 ?" e( f6 k- s; s
( H6 E! v4 S5 w! @$ w" l% l    何焯哑口无言。可他看着八爷，却不觉得他真的就此死心了。他自小侍候八爷，深知这个阿哥心底深处的念头，那就是往上爬，拼命的往上爬。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不会停。
& |; H- j; v4 ^) y6 Q& p5 l) \
    八爷举目望去，庞大的紫禁城就在不远处，不管在京里的哪一个位置都能看到它。
8 g. |* \: E0 o% w
. c1 y0 m( `+ X- c8 V# [    他仿佛能看到宫殿屋脊上的落雪在太阳下闪光。

    养心殿里，今天十三总算是堵到了四爷。

    太和殿那边还是一片欢庆之声，四爷却带着鄂尔泰等大臣在养心殿里忙碌着。苏培盛报怡亲王到时，四爷连手里的笔都没放，道：“让他进来。”

1 o  O- U2 |/ B9 O2 o    十三很快进来了，却是吓了一跳。
0 ^( w; _& s3 x6 v
/ G- K% {1 P5 I/ J: S- c, _, E' o$ s    屋里都是人，全都在干活。各种字纸堆成了山，还全是熟面孔。怪不得他在太和殿没见着他们。

    屋里人都起来给怡亲王问安。
7 R2 b  u5 [9 F7 c/ s/ Y3 r4 s9 L
7 f% j+ [. F5 {- Y1 c9 U    四爷放下笔，起身对十三招手：“十三过来，跟朕去后头说话。”

    十三赶紧跟上，只是随着四爷进了东五间后不免脚下一顿。东五间里，打头就是一整面的桃花玻璃屏风，仿佛春光被这人间帝王给留到了这一方天地里。

# d+ B8 ?3 ~) g9 K, |# k    四爷是下意识直接进来的，此时才觉得不妥。东五间里处处都是素素的东西。那屏风是给她画了那幅桃花后，制成屏风还要几日，就先从库房里找出一面摆摆。屏风后的贵妃榻上还有素素串珠子的多宝匣。
& i/ F( K6 e4 h9 c8 ]4 n: o
. q& |8 H. C# E+ W/ }    不编钱串子后，她又拐回来串珠子了，最近还说要串个三千六百珠的佛珠给他。

0 {1 }+ p" B# o" @" @" ?7 ]    可是串了几天了，总是串着串着，忘了串到第几个珠子了。

1 e  v& A+ ^% l( `    他看着书呢，抬头一看她又停下来看着珠串发呆，就知道这是又串错了。
+ P7 i$ t- X+ T, M& ?$ ?
& o1 Q- c( K7 P  C& q3 G    他也不好笑话她，又怕她劳神，就让人先数出三千六百个珠子，让她径直串完就对数了。结果那天她串到一半拿过来比到他手腕上，绕了好几圈问他好不好看。
9 y# Z! q+ v- H" S6 U% f6 Q$ Z9 ?( V
    他道好看，素素串的最好看，看这黄珠子、白珠子、红珠子、黑珠子串得多好看啊。
, C5 a& D; X4 ~. ?# S# B( r8 t  ^
    她一乐，手上一松，原本捏紧的绳头就散了，哗啦啦珠子掉了一地。
1 L0 @$ U* b$ n, W% P8 Q0 g" Y
& Z) U, h$ I+ G& r9 }, Y2 r6 H7 Q6 n    当时她的神情啊，让四爷都说不出‘你怎么事先不系个结呢’这种话，把她拉到怀里哄啊哄，说没事咱们再串，要不先不串三千六，串个三百六的就一定简单多了。

; K6 W/ H$ q6 g9 \    太监和宫女们都把珠子给拾回来了，他问她还串不串了？
" j- {6 s5 a: h3 g% Q3 U( E% A7 u
    她埋在他怀里摇头说不串了！
" o/ @- _9 x5 y* j; o; T
3 t8 ?5 m3 C0 d. U) G& G    然后过一刻又去串了。
; P; }7 {* }) X5 X
1 |; ^0 @" l3 u5 ^: i1 L    四爷实在是拿她没办法。

    拐到了西五间，不等十三开口，四爷温言道：“十三，朕知道你的来意。你先坐下听朕说。”

7 ^$ S: x* m0 U7 r- I    把对素素说的那一套再给十三讲一遍，四爷道：“你说，这样的臣子朕还敢用他吗？他今天敢算计朕，明日还不知道敢做出什么事来呢。朕不能留他。”
6 w, X; `" c9 q8 s: i
' B8 X3 `! G0 F" ~8 V9 v    话说到这个地步，十三也无法再替蒋陈锡讲情，只好道：“四哥要办他，臣弟只有从命的。只是办蒋陈锡，绝不能以瞒报灾情这个罪名！”
$ S' p. c0 s/ L
    那是自然，四爷还没有这么傻。

    四爷含笑点头，道：“朕知道。这个你可以放心，蒋陈锡为官多年，朕可保他绝不清白。”一个清白的官儿能突然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事他做的肯定也不止一次了。

: K1 @# h0 _2 Q* E9 D5 ?. f    十三也懂这个，当官的个个都是满头小辫子。

    四爷见说服了十三，心里也高兴，调侃道：“对了，听说你把朕今年赐给你的那件斗篷给蒋陈锡了？好糟蹋东西。”

    十三才要谢罪，四爷喊苏培盛：“去，把朕的那件海獭皮的斗篷给你怡亲王拿过来。”
2 u) m& n) S( O
0 W! ?" @5 k. P$ h' v) P    十三连忙推辞，但有四爷的话在，苏培盛还是给他披上了。
1 O( U: N$ q9 u4 L% ], k; U: F# x# Y
  {0 h1 u! H3 y1 q0 P    四爷笑道：“行了，穿着回席上去吧。朕不在，你再不在，你那几个侄就要让人给灌翻了。”
- S2 a% d+ T! V9 I
    十三明白这是四爷担心太和殿的情景，让他去盯着，就顺势告退了。

, v- O2 G2 P8 Y    苏培盛一路殷勤送到了月华门，完全看不出昨天他还‘铁面无私’的把十三给拦在外头。
  h4 `$ k; |- ?; \3 i" E+ Q" w0 {3 O
    “王爷慢走。”他躬身道。
- ~! p/ P+ k1 e& [" Y: f
+ I* y- w: G2 ?" o    “苏公公留步。”十三颌首，这奴才对着外人如何倨傲都无妨，对万岁忠心就行了。万岁用他，大概也是取他这份忠心。
) z# r6 q1 z) U" G: w! B# y. [( F
6 e+ |4 H& i7 _& k/ v    只是……
* l( C8 b9 Q( ^& H* x, n6 D3 ~
    十三奇怪，昨天蒋陈锡被骂得在养心殿外跪了一夜，听说今天抬出宫时连命都去了半条。万岁的心情当是十分糟的。
! B1 u6 v  L; m( N6 B8 y4 g
    他进养心殿时还以为今天要冒犯圣颜了，可是从东五间出来后，万岁浑身的戾气仿佛都冰融雪化了一般，还细细的给他解释，最后还赏了他这件斗篷。
+ ]) e' h% @6 j: y! i! D
9 X1 D6 y9 `8 k; w* h1 U9 m% `    ……实在是叫人想不透啊。

第341章 朕的公主
: ?% x* [, B7 e' j5 ~
( d3 V/ Q& f) k    整个新年,四爷都任由宾客们在太和殿大吃大喝，他就每天早上出现一小下,对大家说一声‘欢迎’,然后就溜之大吉。
' ~9 X2 O% D( G  S
    只剩下弘晖等一众阿哥加怡亲王在大殿里支应着，被人群拉来拉去的灌酒。
0 X' V8 q1 u+ h3 U9 V
    最后怡亲王把诚郡王,淳郡王两位哥哥都给拽出来,把十五、十六两个弟弟也挽起袖子准备下场跟哥哥们一起拼酒的小弟弟推给弘晖去看管。

0 ]$ F( {2 m; @6 l- |5 ?    每天,怡亲王都要领着人冲着空空如也的御座磕头才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碰上四爷心情好,手边的事告一段落，也会亲自出来送别诸位爱卿。
  b* j5 T! T! k( i  g$ I: U/ t6 Y/ w
$ @% v5 A$ s, ~9 v# j) |! w; ~: i    只是每逢此时，都是他抒发感情的时候。
( M% N/ K1 ~( @/ I6 N7 j7 F/ q
" \7 y* @* j$ @/ S6 z    今天他就扯着田文镜,把田大人说得鼻涕眼泪哗哗的,十三在一旁先是劝，再来递茶，再来就是端着茶含笑心里想着家里的胖儿子，这小子现在一见他就哭得撕心裂肺的，奶娘说这是他身上有煞气，小孩子眼睛干净能看见就吓着了。

7 z1 }4 [% f, K- M: E    十三心想他哪里来的煞气？兆佳氏说是王爷的威武之气。
3 K1 w1 s1 Y6 E- A
    “仰光啊，朕对你的期望你可知晓？”四爷慈祥的望着田文镜，随手掏出身上的手帕，一看上面绣着一朵极为呆板的菊花就又塞回去了，伸手冲十三爷招招。

1 Q: E- a- B# @- w% h4 |6 j    十三爷刚才看到他掏出龙帕又塞回怀里，条件反射的掏出自己的手帕递过去。
, _9 i/ c0 r3 p! k* L% ?& v, }
$ s) R/ O: g6 j; t% c! r    四爷接过就塞到田文镜的手里，温声道：“快擦擦，你这可是御前失仪啊。哈哈。”
9 I" }7 \' E2 e
; I6 j5 a0 F8 I8 `    他是开玩笑，田文镜却赶紧拿手帕在脸上胡乱擦了一通，叫十三看着都心疼他那帕子。
8 [9 B$ M- C6 K6 B$ T4 t2 ^* X
    “奴才……”田文镜一面擦脸，一面离座起身就要下跪请罪。

    四爷按住他认真道：“快坐下，你我君臣不过玩笑一二，何须这般作态。”

    玩笑？
  I! S6 F. H: S1 {
  P" ]; k+ c; l  U7 Z; \    田文镜听说是玩笑就咧开嘴笑起来，十三移开目光，心道笑得真够难看的。
# l. [: R, r& U( P
    等苏培盛把田大人扶下去净面，四爷对十三心满意足的叹了句：“仰光是个忠臣啊。”

4 Q/ r  Q2 f% z! P) y; l; V    就他？
% }- B, b2 z! n1 i
7 w  @! j' d' |: j    不知道万岁是从哪里把这个小侍读挖出来的。康熙二十年的监生，二十二年的七品小县官。大概是一心往京官钻研，熬了这么多年才不过是个侍读学士而已。

    还是扔到翰林院就显不出来的那种。
. X6 b7 m7 k& k, n! ~9 n
    不过十三还是顺着四爷的话点头，深沉道：“观他刚才，确实是个真性情的人啊。”当着皇上的面哭就算了，还哭得那么失态，一边哭一边狂喜。

$ ~5 q8 B6 ?( y    十三摇头，要是他就不会用此人。
: X7 S7 Y. ?+ v' ?/ Q& `* ~
    可万岁海量宽宏，只取忠、勤二字就敢用。实在令他汗颜啊。
2 s+ `7 g+ {( ?8 \4 A
    田文镜洗过脸再过来磕头，四爷自觉刚才与臣子交谈得十分圆满，温和的一摆手：“仰光回去吧，明日再来，朕必与你痛饮！”
! C# w: u7 b$ I. ^
$ E) q0 `4 x8 h7 l: o( ~    田文镜欣喜若狂！

' a( P0 T% r1 [: J    不过之后几天，一直到十五元宵时，他都没再见到万岁金面TAT……
0 h* t+ S  w& r$ s
  F" D# U4 n9 F) k$ u1 F    养心殿，东五间。
1 m  V" k" c# i2 d( }
4 R, d2 _. Y, U% B4 r    四爷心情很好的拉着李薇聊天。
1 L6 c& t; {* [! T# u  T. {1 A
    这个年虽然前几天过得恶心，可后面几天都是越来越顺利的。

    蒋陈锡任内贪污，抄了他的家，家眷准其迁回原籍，结果没想到他不过才干了六七年的巡抚，却攒下了五六十万两的家底。
4 |; k3 k% m% s: |6 O: d/ G
" X2 a: X, j! [  @7 b) `5 M/ q    四爷大笔一挥，把抄来的钱全都用于解决山东的流民问题了。
+ f! i' k' @+ N& T
0 e2 k$ F) i$ A2 h4 r( c+ o    虽然灭了蒋陈锡，那些被豪族们买去的地也收不回来了，流民的安置还是一个大问题，但秋后算账，他不会急于一时。
( I0 d" Z, p+ m1 V) B2 A
    新年每年只有一次，今年他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素素的新衣服呢。
3 @1 n/ X$ m, @
    过年嘛，李薇的新衣做了不少。不过都穿给永寿宫的客人们看了。每回她送走客人再到养心殿来之后，都是进屋就换了轻便的夹衣，连头都重新梳，只带寥寥几根钗不至太寡淡就行。

  b" L1 l' L, u% r4 O0 c' a/ @    结果，四爷现在说没看到她的新衣好可惜。

% N+ c/ t2 G$ V- Y2 i" I    李薇就道：“那我现在穿给您看看？”
$ i2 M* c; S* h& o9 U$ r6 ?! P3 f3 U
7 x$ k* \7 F# j# ~" Y- p7 x' H    四爷斜倚在榻上，闻言拂掌笑曰：大善！
. l4 s/ \( N2 e  @
! G# e% h; w! ~4 v    翻译下：好极了！

    李薇就让人回永寿宫把她的衣服箱子抬过来，让四爷留在外间，她带着人在里屋捯饬。

    就当是私人走秀。
9 X* o8 N& `; A" U4 e( D
    走给联合国总统（有这么个人吗？），反正就是世界上最大的人看，也不嫌就他一个了。

2 }4 |8 \+ Y& p+ s' l- y) t& F. `    桃红配柳绿，要想俏，一身孝。旗袍富贵，汉裙娇媚，骑装英气。
1 w* \$ }$ Q$ I$ o, r$ d
1 Q& i1 U- f, D. F    李薇玩上了瘾！

5 d% G1 G6 w( e' b) v' M' A( x+ W    当她穿一身素白的袍子时，必须要一手拿白帕子，一手拿白扇子，遮着脸软腰细步的出来。

    脸上必不能施脂粉，要画眼线！显得眼睛有神~
+ X! V9 u1 j$ D4 S7 _
+ J( d; t( N7 U% c3 m    她这么往四爷面前一插，他都怔了下，半晌才道：“……你这扮的是小寡妇？”
' U- d0 T! I+ G, }/ o, \
    李薇在扇子后翻了个白眼：“我这头发可没束起来！”

5 j. `2 K& v+ O% |1 j& R5 S    四爷点头，围着看了半天，肯定道：“朕懂了，你这是卖身葬父的。”

& n- {' @7 L' w& b; e& v    屋里站的苏培盛、玉瓶等人都在憋笑，噗来噗去的，跟萝卜吃多了放气一样。

    李薇一下子站直了，脸也不遮了，惊讶道：“您怎么能猜出来？！”
6 v% w& c" S5 u- ]# Z" q" }
: d2 n7 d' q( W  P    四爷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扶着炕桌指着她，道：“朕、朕听你说过，什么路边一娇俏的小娘子，穿白衣，头插稻草，身边躺一死爹……”
: u1 K* ^$ q: T- X
    什么死爹？太难听了，那是无辜被牵连的路人甲，充分证明了红颜祸水祸全家的第一个炮灰。他，开启了恐怖片的续幕。
! U' V/ Y! B: t5 I$ ~. |; p
8 U/ A( g, k) b$ @" }1 [    她一直觉得《梅花烙》应该是个恐怖片，片名就叫《梅花山庄》。白吟霜绝对是来报仇的，两家被她祸祸的一个都没剩。
# H4 `: J  x( R& Z
    这时就应该宋提刑出场了。
) E6 X  h* U& D( D
7 J; g4 p  Q* @5 |* ^    四爷听她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拉她坐下：“给朕说说这个戏。”

    李薇就绘声绘色的说起来。

    四爷听得不停的点头，然后说她‘编得不错’，跟着就安慰她‘朕不会把咱们的额尔赫嫁给这种人家的’。

) ]' ?  X) q- k& I* C    “朕的公主，就要快快活活的。那驸马要是敢纳妾，朕先活剐了他！”他这么说。
: U; X+ i6 A, J2 X; P
# q/ Q/ K* g+ M/ V- t# a    李薇羡慕死了！

! y# L( V7 }4 x+ C' t' S    她还真相信四爷绝对能做到。

4 R: g) x' L0 ?" w: @0 R, O2 a    那个温宪公主的额驸，前两天，没了。
$ G* N/ C3 U2 k. l
    因为他身上还担着差事呢，所以四爷十分‘悲恸’的加恩，说他忠臣啊忠臣，温宪公主以夫为贵，自然又贵了一重。
8 Z) G3 J) s9 s7 ?, q: r" \) g2 A
; _. ]3 I$ r. U% q* o    舜安颜在佟家安生过了十几年，被四爷拉出来派了一次差事就这么‘因公牺牲’了。
2 }; T3 M& H0 E; e7 ^  v
: s$ Y& w- R/ l2 }0 J# I3 _    太后也‘悲伤’了好几天。

    果然当女儿比当妻子好啊。李薇十分羡慕。想想看，要是李文璧是皇帝（昏……君吧？），四爷是她的驸马，那他就谁都不能找了哈哈哈哈哈！

; d2 C/ I* l4 z% N# [4 O    四爷见她自己想一会儿就突然乐起来了，好奇的问乐什么呢？
( n3 ]/ A) X: O
    李薇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说了遍。
, w( L; k0 I) H* V& C
    ——当然，她没说李文璧当皇帝。
" N; s, E+ w* K) k) U; z* v
    她说的是‘当爷的女儿好幸福啊，好羡慕，下辈子我要当您的女儿，不嫁给您了’。

2 Z: B' ^2 q+ {* }) B  e8 J    四爷就笑，把她搂过来道：“那朕就封你为固伦娇娇公主。朕捧在手里的娇娇儿，来，喊声皇阿玛来听听？”

    李薇表示这算什么？
, D, z( c" v/ V
    当即伏在他耳边吐气如兰的唤了声：“皇阿玛~~”

# j# ]3 `5 B$ |: N$ h- t8 S: Q    四爷清了清喉咙，把她推开道：“好了，想当公主还不容易，朕日后都叫你公主，朕的公主，好吧？”

    李薇起身冲着他端正一福：“谢皇阿玛。”
4 [/ z% Y( U; ~0 |( b
    被他一把托起拉到怀里，一手高高举起对着她的PP，故意虎着脸道：“还没闹够？”
5 l' O  m9 V. s5 o6 D
    高举轻拍了几下后，他把她放在膝上，复杂的看着她说：“如今都快管不住了，真托生成了朕的公主，那可真要了朕的命了。”

第342章 较真的四爷

8 w- p6 ~0 a! X    新年过后，虽然外面的雪还没有化,宫里已经染上了几许春意。
( j! J/ I3 e+ w2 y+ O' |8 ?
* G% K- {( i) J9 g. f/ u8 t4 A3 }    毕竟先帝已经走了一年了,守孝这个事也不可能强迫大家一直坚持到底。也就是四爷的养心殿因为有他在,还是青蓝黑白几色外,别的地方的宫女们已经开始憋不住悄悄用红头绳了。
  j/ u: D. x% h( c7 p) Y9 A
, k- S, I( h: s, @3 i, Q/ ?; _    这都是人之常情,四爷也没不近人情到连红头绳都不许宫女们用。于是手帕、袖口、领口等处也都渐渐见了红色。
/ k. j5 ?, u, H7 W0 j/ R
    原本宫女的服制是春夏穿蛤蟆绿，秋冬穿土褐，当她们年轻水灵时穿这种颜色也压得住,可当年老之后就被衣服衬得跟村姑似的了。
1 O  V& s7 }& p+ r: y' S8 T
5 y* e7 j5 T8 T, {    女人天生爱美,所以在李薇发觉的时候,她喜欢的镶边已经开始在宫女中流行起来了。
- \+ Z  `+ d8 W& V8 T
    一开始只是悄悄的在袖口领口纹几条线,然后就变成了各种碎布头的废物再利用。宫中的针线房也是紧跟潮流，今年送进永寿宫的春装里就有不少取才于宫女们的智慧。
8 X- J! l6 L. a4 j! o9 I+ R: u/ y
" ]& f8 J0 t! S( g' l8 z    李薇就看到一件衣服上的镶边是用花布拧成绳再镶上去的，看着确实别致得很。
1 Q# k0 K6 }& Z5 W; }6 _" M% C
4 q, U  F/ P2 z: U* f    她穿着这一身给四爷看，他就说这衣服做得好，让赏针线房的嬷嬷，问清是个年轻的绣娘后就让拨到永寿宫去了。

    “让她领着你那里的针线房，做点小物件。”他道。

4 c7 H4 R1 \# g, A9 o, N3 S# K4 t    绣娘进永寿宫后过来磕头，改名为玉线，领着一等宫女的月例：四两。玉线的手确实灵巧，进来没两天就给她和额尔赫各做了一双鞋，其它像手帕、香包一类的小东西更是数不胜数。

5 ]. R2 b/ `' u+ d/ a- l) ]    李薇让她别太辛苦，年轻时不注意保养，年纪大了眼睛就该坏了。
! i' t5 ^) C; [2 H. D
    玉线笑道：“这都是奴婢以前做的，费不了多少事。”
; F/ d! u3 Z2 h
    李薇也想跟她学学，现在她偶尔也会做一两样针线给四爷，他倒是全不嫌弃的用着，可也常常一拿到手里就笑，一边笑一边摇头的佩在身上。连玉瓶都悄悄跟她说：“主子，其实您结子打得最好，不如就专给万岁打结子用？”
+ [( f' s$ O! V' P2 q6 w
8 t* R. L9 k! D    她道扇结、玉佩结、辫结都打了两盒子了，够他不重样的用到明年。

3 e2 U  ?: k& e3 P/ r* G    只是想开发下新项目嘛。
1 f. A% C5 m4 W0 A) a" [( x
* [6 h1 |& M) ^8 V* J  o; c    玉线看到李薇绣的手帕后神情十分镇定，还夸她的配色好，特别正，说这种配色的本事是天分，像她就没有，主子果然英明神武。

, f. e, K/ L9 q$ T    然后就说线条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僵硬，这个也有个很简单的练习办法，就是绣水波纹。

    水波纹就是以前看《包青天》时，展护卫大红衣服下摆的那种蓝色水波。
$ w, @% N# i6 w4 Y! _, g
    李薇觉得这个教学理论对头，这就是让她练弧线嘛。等练好了就不会线条僵硬了。于是她没事时就抱着一摞裁好的手帕练水波纹，练出来的成果全都塞给了四爷。
5 K! \0 F- N' q/ |1 W9 Q0 p* H
- F1 u6 {. v- h# w# o  B    跟西六宫的春意相比，东六宫就还是秋风秋雨愁煞人。

    从西六宫过去东六宫，就好像一下子又倒回到了隆冬时节。墙角的雪堆，宫女身上土褐色的棉袄，脸上不见一点脂粉，就连染指甲的都没有，耳洞也几乎都是用茶叶梗塞着。
; H& V2 o" o. B3 `( k8 g
    虽然会让人的心情down下来，但还不能不过去。
) t' ]! p/ m5 F% ~
* R" c. ]; Y) m- K9 C: x2 t    总之，太后好像过了年之后跟四爷的心结就没那么重了。四爷还是老样子，太后大概是自己调节过来的？

$ M" I3 N8 I+ e- K0 j0 Z: s, P    大概也有舜安颜童鞋的功劳。

5 J0 O0 n/ [2 s) z' C% ~/ D# m    舜安颜童鞋挂了之后，出于对温宪公主的重视，李薇当然是第一时间奔到宁寿宫去‘安慰’太后了。

( i, D2 Q2 U3 [0 J! H; e    太后当然伤心的不可自抑。

    最让李薇惊讶的是陪着太后一起伤心的还有惠、宜、荣三位太妃。
# `+ g  F$ @$ A8 Y
    更不能不提佟皇贵太妃。

    比起殿中太后等人脸上挂着泪，时不时的叹两句‘舜安颜是好孩子’这样的话，佟皇贵太妃虽然脸上没泪，还要应和着对太后等人说‘是他小孩子没福气’这样的话。

    可陪坐一旁的李薇就觉得，佟皇贵太妃只怕是心里最不好受的一个了。

3 B# y$ X, _5 }8 R    太后对舜安颜的追思一路从二月追到了四月，过了四七才消停了。李薇也终于得已不必再去东六宫。
( H& K2 C& e0 D2 O
& L: W3 u$ V5 k1 C7 g: k) x    承乾宫里，佟皇贵太妃沉默的跨过门槛，屋里侍候的宫女是年后才拨过来的，还不太会侍候，一见她进来就急忙迎上来：“给娘娘请安，娘娘可要用茶？”

, @4 R6 X$ r( S3 p% R( }( g    佟氏刚从宁寿宫回来，话都不想说，只是摆摆手。
4 H9 j) L3 w8 k3 h+ l
    四个大宫女围着她，先侍候她把衣服都换了，正要洗漱解头发时，佟氏道：“不用麻烦了，说不定一会儿还有人来，我就这么歪一歪。”

% U! O/ r  A; I    她们就赶紧去铺床，服侍着佟氏小心翼翼的躺下。因为头发都没解，只是把钗环等取下来，可头顶的扁方和脑后的燕尾都没取下来。佟氏只能枕着高枕头侧躺在那里，看着就僵得不行。

    宫女们都退出去，只两个屋各留了一个人听吩咐。
# ^. p9 g' d, \( h
    纱帐拉上后，佟氏才徐徐的吐出憋在心口的气。她知道东六宫里就没有不恨她，不恨佟家的人。她们现在就是想看她的笑话，看她出丑，让她难受。

- p( Z" O& ]  \, g; |; ^    该怪谁呢？

    佟氏默默流泪，连呼吸都要放平放缓，不敢让侍候的宫女发觉。

    佟家受了那么久的荣宠，佟家的女孩子压了先帝后宫的女人们一辈子，不能不让人家出出气啊。
* D% }9 B# F) N" x3 ~
    先帝，万岁。您当年可想到如今了？
: ?: _/ i: _/ W9 H- t
    佟氏心里明白，先帝是想不到的。不但先帝想不到，连佟家也想不到。他们把她们放在合适的位置上，各自都得了好处。哪里管得到她们的死活呢？

3 o6 ], Q* e& J    佟家三个女孩子，前两个早夭，轮到她的时候，只怕就是在这宫里熬到死吧。

0 H9 s9 [' C" V, @3 u1 T    永寿宫里，李薇一回来还没换衣服，张德胜就来请了。
3 m/ A0 y4 H$ z2 u+ J% C. O
    她一想在哪里换衣服不是换？干脆直接这样去了养心殿，到了那里再换衣服洗漱。收拾停当出来，四爷也从前头过来了。

    “太后如何？”他一进来就问这个。

    李薇就道：“还跟之前一个样。不过瞧着气色是好些了。”

    四爷就放了心了，让她平时多去宁寿宫看看。“朕这里事情太多，太后有时有事也不好跟朕说，你去了听说了或看出来了，回来告诉朕。”
! f' L4 y) z# H! }0 \9 f
4 {+ N+ h  l7 [6 d. P9 H& f2 U    虽然每天都要去看一回，但太后现在待他比在永和宫时还要客气。客气来客气去，让他心里更像是憋了一团火。撒不出来咽不下去。

7 E* S2 j2 h2 T5 w    他也不想老是跟太后闹别扭，母子二人就算不能亲亲热热的，但也不必客气得连话都不敢说。
/ R# q) O' E" K: Z0 q& p1 H9 C
    他说完，握着李薇的手叹了口气：“这事朕一个旁人都信不过，只盼着素素为朕分忧了。”

    李薇心知四爷是想关心太后，又不想做出跪舔的姿态来，要润物细无声。太后那边估计也差不多，就算想让四爷关心她，也不愿意这关心是她要来的、求来的，她要的是发自内心的。
$ i3 i. X+ y) a7 c! J
% A. r/ c9 {+ j    李薇表示她侍候四爷这么多年了，小意思。
0 z' d" A, V) E* l/ y1 N
% G  i2 X) O' K    于是今天跟四爷说太后那边屋里有面屏风从去年摆到现在，看着都旧了。

: X- ]' u! c& P2 g" Z    四爷晚上过去就不经意的说这屏风老见皇额娘摆，想是心爱的，就是看着有些陈旧，不如儿子使人抬出去换个框？
3 Z# C8 w: F9 h
" I( z* N0 J' b& `    太后笑着不用这么讲究。

: a7 u4 P( X* J+ ?! T7 l8 v    四爷就让人抬走了，跟着再抬进来一面新的说先摆着。

    第二天，李薇再跟四爷说太后那里的一应供给都是最新鲜的，但看起来太后不喜鲜果，更爱蜜饯。

, B$ ^; }- G7 O( b/ s    晚上四爷就说御膳房那里新制出了好几样蜜饯，带来给皇额娘尝尝。
: P: I3 [5 O, W! Z1 j- [( a
9 {5 i+ m8 t. |: i6 o/ R' Q    太后挺有兴趣的一样来了一口。
: r, f# t$ K$ I6 G
    四爷就道日后再有新的就先给宁寿宫送，也让太后尝尝鲜。

6 K* V4 @! @% d    再来，李薇悄悄告诉四爷，太后其实也喜欢新鲜漂亮的衣料，只是现在她们都是寡妇（这句她是用意会让四爷明白的！），不能穿得太鲜亮。

) `: ~/ A0 d9 y$ b3 x' f    四爷这回为难了，问她这要怎么办？
% o" a( D- y7 T9 s
; f3 }5 f7 r; m9 O    李薇最理解，她以前在街上看到漂亮衣服，就算穿不成也会买回去，挂在衣柜里看看也舒服啊。

) C4 ?" p2 i' K5 O, _5 C; ^    她就跟四爷说：“您只管给，摆在箱子里看着也好啊。”
7 v# I3 w( H* u4 l% S9 ~
    四爷笑：“哪有这样的？”
# {3 V1 [* Q, E- H" q( Q9 ?! Y
) ~: c- ^* u: ~' M3 ?3 M5 ?  N    李薇严肃认真的表示听姐的没错。
' J0 C0 \1 b/ S' v5 j
    四爷就真的把今年新贡的布料挑出一成送进了宁寿宫。
1 Y( A4 J8 e6 N3 i+ v# k
: W" x& r( A1 R( a$ E    当晚，宁寿宫里太后真的笑开怀了。
( C! Q  A; ?" Q5 u' D3 k
* r5 S1 N6 J1 y1 a1 G3 o    四爷都看愣了。

* @' d% ^% W8 K    宫女们两两一组的把一匹匹布料全都展开给太后看，太后叫近细观，四爷就在一旁像百科辞典一样把这布料的产地、品种、类型、织法等一一详细背一遍。

    李薇在旁边都听囧了，这要不是他特意记下来的，那就是他过目不忘。
; ~% A& _5 m# d. u% O
    问题是记这个东西有用吗？怪不得有人说天才其实也很辛苦，因为他们记到脑子里的东西有很多都不是故意记的，脑子反应就这么快没办法（好拉仇恨）。

    现在她能理解了，四爷记布料又不能去卖布料，记这匹料子适合当裙子，那匹料子适合夏天用，等等，一点意义都没有。

    这天晚上，四爷在宁寿宫耗了很久，卖弄的也就是布料百科。这种干巴巴的话题让他讲得像上课，太后却一直含笑的听得津津有味。一直到九点，方姑姑笑着进来催太后睡觉，凑趣道：“娘娘见着万岁了就想多说两句，您明早能睡懒觉，万岁可没处补眠去。”
% g' h9 \- V1 e7 a5 O
    方姑姑是太后身边最得力的，四爷被她打趣也只是笑笑没计较。
: t" k: J$ v; _0 v
    ——平时哪个太监宫女敢打趣他试试，那都是嫌命长的。

6 ~$ K& N. H, l3 R5 b( ~" L    太后还没说话，李薇先笑得咧了嘴，她就坐在四爷对面，是以他看到也被逗笑了。笑是最传染人的，太后在上首就埋怨方姑姑：“瞧你，把他们逗得连话都顾不上说，只会笑了。”
  w$ W; N( N0 R" _/ c
4 t) y# g; D8 Z1 P/ |. K+ D    知儿莫若母，方姑姑是想替太后在四爷面前表一功，说说太后平时多掂记他。心是好的，太后自然要救一救她。

8 i: Y! }* n2 @" D8 M$ _6 H+ D    皇后坐在李薇前头，闻言也跟着笑，却是指着李薇道：“依儿臣看这事不赖方姑姑，都是妹妹的错。”
' j+ i3 d1 O) P+ N
    李薇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你一天不坑我就难受是吧？
1 ]' f& q5 P, i1 {" k
4 [$ H3 V$ w; I2 [* n    不过这种小绊子她现在解决起轻松惬意！

    李薇笑着起身，端端正正的对太后一福：“是，都是我的错，皇额娘您可千万别怪方姑姑。”说罢扭头看四爷，刚才皇后说完，这位爷的脸就往下拉了。
* I2 U$ w, Q+ H; [- A/ K, p
2 [" |2 @9 }/ V8 L( o    “不信您问万岁？”她就手指向他。

4 g5 d) m6 O4 t1 ?    太后在上头笑得直摆手，对四爷说：“快把她扶起来，皇额娘不怪你。”后半句是对李薇说的。
0 m# ]. i, }+ @
# y% b/ F7 w+ x  C+ h  b5 z" X$ S" D    四爷得了太后的话，真的起身过来扶她。
3 l- d$ C4 N" W
( }4 |8 w( Y( [* E4 m. N4 u0 q    李薇哪敢让他扶？一搭手就直起了身，再对他一福就回座了。坐回去后正对着皇后扭过来，她绽开了个特别灿烂的微笑：呵呵，气死你。

! A1 W; J! M- F! c1 B    等回到养心殿，四爷拉着她笑道：“朕看到你对皇后笑成那样，是故意气她的吧？”
5 K2 d, N4 F1 c6 w! F, ]. n
    李薇轻轻瞪了他一下：“就是故意的。”
; K" K: b1 o! @
    四爷笑着叹了下，抚着她的肩柔声说：“朕又没生你的气，她老找你的事，朕都知道，平常你的委屈不少也都没跟朕提。再碰上就跟今天似的顶回去。”皇后就爱拿小事恶心人，真跟她计较起来反倒是自己没理，既然这样她能恶心过来，人也能恶心回去，看谁恶心得过谁。

    “我知道。”李薇道，她早就不会忍气吞声心害怕了。
# @' }+ _3 R! \7 m: ^3 E! a
    她现在是忍气吞声休害怕。
4 C+ l% Q6 F6 y# [8 T
    她就这么哼‘放大胆，忍气吞声休害怕，跟着我小红娘你就能见到她’，四爷听她从进屋哼到两人上床碎觉，忍不住让她接着往下唱。

, v" _/ {' t, _  s6 h    李薇特纯洁的冲他眨眼：“后面我不会了。”

    她知道四爷有种强迫症的毛病，他就喜欢事情圆满完整，从中间开始，他就要既循到头，又要追到尾。
) h! h7 F4 u. z2 b9 A: u) t* |
9 h* v; b2 W6 ^8 E, x    上次那个喜儿的戏本子，他摔了之后还是找时间拉着脸翻完了。

    以前吧，她很少跟四爷同看一本书，也不知道他有这个毛病。现在发现后真是觉得这种人不成功就没天理了。看个戏本子都要有头有尾，干别的肯定更不会半途而废。

    ……不过她今天这么做是不安好心的。
4 v- k1 v- t* e# s. k2 N: {3 |
    哼哼哼。皇后给她使绊子凭什么啊，她干嘛就要让着她呢，这还不都是他弄的！
4 K4 f$ z; l' t2 e% [
& M' {; {7 ^& g; j% M  W    虽然理智上知道这一切都是社会的错，但还不兴她迁怒了？

    李薇也不知道自己接受了快二十年，怎么现在反倒开始心气不平了。但她就是想拿他出出气。
1 @2 |. ]7 ^2 O! q1 ~4 y5 Z
* v  \. r4 y. G; Z% x    果然四爷第二天就把《西厢记》给翻出来了。
9 j1 ?. _1 j/ e
3 O, f; p6 P/ A) G$ S3 v# D    红娘的指向性太强，他这么快找出来也不奇怪。让李薇没想到的是，这本《西厢记》是四爷年少时的读物。

    他让苏培盛等先从库房里把以前的书都抬出来，见存书太多，一箱箱翻一遍就为找一本书太浪费功夫了，看天晴日好，索性晒书吧。

    于是李薇就把永寿宫和翊坤宫前的庭园给借出来，让四爷晒书。

    四爷摸着哪本书都能说出一番来历。
) r: ^7 @3 D1 ~: x+ o+ ~$ f! p
    从四爷的回忆里，她知道了他从小的阅读兴趣是逐渐发展起来的。一开始是什么都看，先帝鼓励他们读书，也不拘束他们哪些能读，哪些不能读。所以四爷的阅读范围很广。

    至少他为什么会对修仙修道着迷，是因为《老子》一书。
% J* y& w$ N( ^' m1 J0 r
/ P: e$ G  E: N( t    在四爷的话里，先帝在早年跟他们一起读书时，常会时不时的摘出书中的一句语句让他们说说感悟。他们说完，先帝再说。长此以往，几个阿哥的思想就越来越向先帝靠拢。
2 O' ]' ^$ V7 S$ q! u
; `: U0 d  Z$ I. Y    《老子》一书中‘与民休息’，‘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省苛事，薄赋敛，毋夺民时’等，先帝十分推崇。

+ Z2 R8 @: \0 m/ w; b# O/ N    前明倒台的经验，满清要全部吸收进来。

$ W: T1 f9 \' S( ?    四爷深以为然。
7 G6 c! l* ?2 t' u
( i0 W/ m3 U* x& R2 t    所以在四爷幼小的心灵里扎下了道教的火种（不对）。而因为由汉至今，黄老的学说发扬的十分光大，四爷从幼年时就追看至今，越看越喜欢里面清、正、本的指导思想。

5 \$ f4 S4 t4 e9 f) f, m    李薇深深的觉得四爷要不是当皇帝了，日后说不定会也写个什么道藏、本经来讲述他对道教的理解。

    终于，《西厢记》翻到了。

% Q! @+ z, C5 r% [2 m& ]( v/ h! ]    四爷轻轻拍打着书面上的积尘，封面上的颜色都有些旧了，他也不敢翻开，怕书线散掉，嘱咐跟在一边的苏培盛记得让人给这些书换线，有糟污的书页记得重新抄录。
$ |3 T! c2 D  l8 ]" Q
    然后，他又拿出一本《会真记》，李薇‘？’了下，他解释道《会真记》是《西厢记》的前身，后者脱胎于前者。

" R( Y; M, [9 V  _+ A    李薇接过来翻看。
/ H' Q2 k7 |( ^. k9 Z: K
    再然后，他再拿出一本《西厢记诸官调》，说这是宋人写的西厢记，十分难得。
4 L9 [, g+ k" U- ^/ g5 q9 v5 _+ `
+ ]* q; R2 h) n& N    李薇再接过来翻看。
* W7 `4 }! W7 f2 z* t: R4 O, l
& P" m. B1 T; d4 x" z    再再然后，他再再拿出来一本，李薇不由得问：“这是宋之前的人写的又一本《西厢》？”
# o8 ^% w3 o& m0 M' ^% @% ^
; A% q2 c5 B3 i6 n* N    他说不是，他说这是《会真记》作者元稹的生平和诗作。

    李薇：=口=
  e- E- C/ T! w: X
4 m# v& U! {. F: Z3 m( H    看个戏本子还把作者的祖宗八代都挖出来？四爷您追本溯源的成果太吓人了。
4 J0 W  l& s; L+ U5 v
& B6 Y# x: i; S. Q% C5 m    等两人回到屋里，就着奶茶与红豆酥、炸鹌鹑蛋和麻辣锅巴，四爷绘声绘色的跟她说起《西厢记》其实是作者元稹早年的一段风流公案。
& v$ N" w0 t! i0 @9 f- o5 S
0 q& c$ j% K" k& N7 I    当然最后他抛弃崔莺莺娶门当户对的老婆了。然后这段风流旧事就一直留在他的心里，最后就成就了文学历史上的一枚瑰宝。

    李薇还真不知道，她以为这就是又一个大家小姐私奔穷秀才的YY故事。
7 X7 ^$ j- B) B( Z6 }
    “搞了半天，这个张生是个坏人。”她脱口而出。

8 [) y6 Z8 D9 E1 \    四爷说了半天口干，饮了口茶道：“怎么说他是坏人？”以素素的一贯想法，该是这元稹是坏人才对。
8 ^( S% P7 {5 y3 p( c( e
. ]* e7 L  i  _7 J+ [    李薇就说两人都坏，坏得虽然不一样，但充分证明了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7 ?* U0 o. h9 ]3 j    这话一出，四爷‘嗯？’的一声就虎了脸，放下茶碗，把嘿嘿笑着要躲到外头给他换壶茶的素素给扯过来箍到怀里，严肃道：“说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 l( h+ k4 p/ e9 w    李薇马上柔声细语的说：“我这说的都是别人，胤禛最好了。”

    四爷冷笑，照着她的PP打了两下，“当朕不知道你在心里是怎么骂朕的？”说完就见素素心虚的瞪大眼，一脸‘你怎么会知道？！’的样子。

    原来真的在骂朕。
& u) o) D4 V$ W( S) a3 y: ]* ^" K
1 D+ L, ?5 Y* @7 Q, r1 s1 |' U    四爷认为这必须要说清楚了。
1 w" N8 U7 r2 }$ Y
    外面，苏培盛隔着门问了句：“万岁爷，该用午膳了。”

    屋里传来四爷的话：“先等等。”

    苏培盛应下准备走，就听屋里贵妃说：“等等！”
3 K2 D6 U! m. M% }7 e
    他再站住脚。
( k6 a5 Z+ \" s( P3 B9 }' U/ |9 N
    贵妃不吭了，万岁也不吭了。

    苏培盛站了一会儿自觉有些傻，侧耳细听。

    只听里面贵妃正把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先用膳，用完膳再说嘛……您不用膳我心疼啊……其实我也有点饿了……弘昤都好久没见您了……”
  r8 q" h) c+ ^" c8 i8 y
' k0 o2 y  u3 m. t& U    万岁道：“朕不饿……这里有点心……朕今早才见过弘昤。”
2 J, Y  ~+ n5 @
# M6 L: D9 Q) z$ S4 q, e    贵妃嘤嘤嘤的小声哼哼，一听就是又扎在万岁怀里了。
, o) X. i; G2 F. k0 r6 T
    万岁带着笑道：“今天不说清楚了，朕怎么都不会放你出去的。”

    苏培盛心道，得了，膳也备着吧，主子们一时半刻是没空出来用了。

    他悄悄退后，甩手往外走去。

第343章 失眠
/ _) B  u1 S8 {2 \2 G
    转眼就到了夏天,知了叫得人心烦。
% F, O6 Z# D; H, a
    八爷的书房里摆着冰山，以往他从不曾在意过这个,如今却知道每天府里的冰山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 P" x2 p9 W8 F  k* U
    现在只有他和郭络罗氏的屋里有冰山了,两个孩子夜里热得睡不着，个个背上都是一层痱子。涂上药不等好又会起一层，层层叠叠,让孩子们难受的直哭。
. c. m, W; [8 O$ D( X) n
    何焯见八爷看着冰山出了神，道：“爷，蒋陈锡已经被投进刑部了。”

    八爷嗯了声，道：“蒋家就没想想办法？”
. _3 Y- D. G3 r( k" s8 D* v
    何焯笑：“怎么会没想办法？蒋廷锡都快把京里各府给踏遍了,怡亲王府就去了不下七八回。”
, |. K5 |) H7 K# ]
    蒋家也算是满门官宦。其父当年在开封主持乡试时没了,卒与任上，先帝褒奖。蒋陈锡自己是进士出身,苦读出来的特别受文官的待见，蒋父当年也算是留下不少香火情，又有先帝在上头保驾护航。
2 H' c: |& `: Z$ q0 b7 i
    蒋陈锡于是一路顺风顺水。
4 p9 b3 E' q1 C* Y0 b& e
    无奈现在天降横祸啊。

    八爷笑道：“屺瞻的门也要被踏破了吧？”
9 C( R, w. _* w8 n
0 i" I- |+ Y+ h/ K1 R    何焯一笑，并不否认，道：“学生与蒋廷锡有同年之谊啊。”

    八爷起身在屋转了一圈，何焯道：“蒋廷锡现在就像个没头苍蝇，各处都求了。但肯接的人不多，细数起来也就佟三爷府上松了口。”

' B( f( V' o4 R6 X3 g    佟三爷，隆科多。
. s. o" ]* c! N/ b) }, k( x
    八爷摇头，道：“枕头风啊。”

% X; J1 ]( ^0 e3 w/ M+ s! b  f! e    何焯道：“这枕头风吹得好了，未尝没有用。”说着，他指了指紫禁城。

    八爷自然听懂了，只是皇上的后宫里现在寡淡的很，二十年了也就一个贵妃。
( ?+ d" C+ s- q: q4 F$ [# j' u
    贵妃……
& `* |' N: y' n6 U5 l2 n) A1 e
+ e$ w% a3 i0 N, c+ Q8 t    八爷笑了，对何焯道：“屺瞻何不指点蒋家一条明路呢？”

; z5 r8 u/ c( `3 u* `    两日后，永寿宫，李薇听常青说的时候都想说‘搞错了吧？’，她招手让人把请见牌放下。常青就把托盘往炕桌上一搁，她低头一瞧：
" C7 o8 [8 W  C6 S  i
    轻车都尉，臣李文璧，叩请贵妃吉安。
! ~4 y6 A( U% [/ ?4 f
: Y( [5 m5 M/ c4 `1 u    确实是李家的请见牌子。
5 x/ X0 ?1 Q5 W
) d9 |' a, D2 V) G    李薇道：“请人下午就进来吧。”常青领命而去，剩下的请见牌子都不必看了，全都退回去。

$ c5 O: M; {. r: p    李家会有什么事呢？

    晚上，在养心殿东五间里，四爷看她不停的搅着面前碗里的粥，一碗粥都叫她给搅成稀糊涂了，看着实在伤眼，就按住她的手道：“这是怎么了？”
; b6 w" u: ^7 w, d) \' N
    李薇惊觉才停了手，四爷道：“给她换一碗。”
% @9 }* c( V# y: F8 t0 |# r
0 i9 ^6 [6 [+ @' d    看她这回乖乖吃饭了，可头都快低头粥碗里了，眉头也皱成了川字。到底有什么为难事？

    等到用过晚膳，四爷今天没去读书写字，反而拉她一同坐下，问她：“今天下午你家里人不是来见你了？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6 U$ ^+ W) f+ e$ I- K
/ ~& }+ [, r$ g* O- h* G- V    李薇犹豫道：“……有人给李家送了两千亩地。”
0 G# M1 S  g1 |$ ]; z* C- I
    送也不怕，李家是自从四爷登基起就一天都没少过送礼的。而且李家得了爵位后，还要赐宅子。不搬就让李家附近的民居都迁走，好给李家腾地方。街里街坊的，李家做不出逼人夺宅的事，已经搬了家。

4 c9 a3 Z. M" n1 S, u! |( v! g5 M    新邻居相处起来也不难，现在敢给李家脸子看的还没几个。只是李文璧和觉尔察氏都不在京，李家在外面说的是家里大人都不在，他们是什么事都不管的。
) z& c0 T; s5 J4 e3 b
    也算是平安无事吧。

    结果就来人送礼了。
5 H( `; \- T- l* l7 g- f
    这送礼这人还不能推。

) {5 o5 h2 O! d4 k! g    四爷倒不意外有人去撞李家的木钟，他就问是谁送的让她这么为难。

% m; Z, c: C; `& O: H+ Y    一般二般的人，她早就直接告诉他了。
2 s: T4 O6 i* B# J, f/ I9 l# j
    李薇苦笑道：“佟三爷家里那位宝贝，李四儿。”
- {7 `- H! w- }! a
, M2 I- p2 j# u2 \  m    不是李四儿亲自登门，而是她的人拿着隆科多的帖子领着人去的。李家一见承恩公府的牌子，再看到隆科多的名帖，立刻就大开门把人迎进来，客气得很。来人介绍自家是蒋家人，扯了一堆云山雾罩的东西，然后把东西留下就走了。

6 \. d3 Y- p" u4 k4 a7 ~' e/ S; ]% Y    “礼倒是平常东西，两个百年好参，一对宋青花梅瓶，最妙的是这梅瓶中还有酒。窖藏几百年的美酒。这份礼平常拜访绝对不薄了。”她道。

    李檀的先生曾经指点过李家，说是送来的礼物看着不重的尽管收下，只要不是求事的，平常拜访不能太冷淡了。李家现在宫里就一个贵妃，想立起来就不能做孤臣。

    “结果，酒瓶底下就是地契了。”李薇是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
6 j# f! B# b! f7 e- V
  z# ?9 B/ H% g! W    她更犹豫，这事跟四爷说他能信吗？

    就算是她，在那一瞬间也是浑身发寒。万一，万一真的因为她在宫里，李家人起了野心了怎么办？她离开李家都二十年了，一日比一日跟李家更形疏远。弟弟们都大了，各自成家后，真的不会变吗？
( V( @7 r" J/ t. o$ R/ i
    她盼着他们不变，但却不想自欺欺人。
7 q/ R! T8 }+ H" v( j) W
$ X* j. Z6 r* n( F. ~0 n' x    进宫来的是佟佳氏，说起这个事时虽然惊惧，但也有一丝兴奋在里头。

  f: ]& f  R  o: ^# H: u$ _( @9 h    李薇真害怕啊。
5 z$ j& d, D' i5 c1 g- I& F
    这世上最诡秘的就是人心了。

    就算原本亲密的一家人，若是突然有天中了彩票，再亲密的兄弟姐妹之间也不可能和谐如初。
  Z" E! v- I$ O9 v; I, G; F% k
9 E5 Z: d, g' C4 G    就算她对李苍他们有信心，他们的孩子呢？
9 w+ H6 f! |/ g3 i
! Q3 w! B( X. I* O. l    地契放在一个不起眼的匣子里，厚厚的一摞。

    四爷简单翻了翻，果然全是山东的良田。除了地契还有一些身契，都是卖身为奴的百姓，看这在官府记档的时间就是在雍正元年。

    早在听到是蒋家来人时，他就心里有数了。

- ?" [9 E6 f) B' x2 F    放下地契，他一抬头就见素素坐得离炕桌很远，她看匣子的眼神就好像这是个可怕恶心的东西。
* Q3 A% u* e+ p; a4 ~
2 s$ @) I+ @7 y1 s# O6 o% P    他合上匣子让苏培盛拿走，敲敲桌子：“素素。”
$ p$ X0 I: }9 T8 ^" Y
% {: o+ B" S- _3 P+ S    她抬头，他冲她笑，伸手给她：“过来朕这边。”她搭着他的手，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
+ I) d+ _4 i. p- i! ]# W4 z
! F2 q1 k+ {( b% e    一投到四爷怀里，她就不自觉的长叹了一声，好像累极了躺到床上，扑到棉被里一样。四爷的大手用力的搂着她，在她的背上来回抚摸。

    “素素不怕，有朕在。”他道。
9 [# Q  @# s& V9 ^0 ]
3 j( p# u9 ?' y- j    李薇整个人都投到他怀里了，几乎是搂着他的腰躺下来的节奏。

6 K9 x. @9 g6 m0 m+ p7 X( |    她找不到话说。替李家背书？表白这一切都跟她无关？她什么都不想说。

    她闭上眼，像睡着了似的躺在他怀里。
2 S6 D; m$ G& x: c* K9 m
1 Y& |  R; ^' B/ M5 u7 ]4 ]3 ~# r! D6 w% A    四爷像哄孩子般轻轻拍着她的背，一下下不停。

    他淡淡的笑了，这件事在他看来简单至极。李家或许会渐渐骄傲起来，但这跟素素都无关。他深知她有多么谨慎。这么多年了，最近才渐渐有了点小脾气。

; ?* U% Z3 H6 r. X    什么时候她要是敢拍着桌子跟他对吼，他才要高兴呢。

    这世上敢冲他吼的人已经没几个了。外面的朝臣吼，他就猜他们是不是为了青史留名。底下的兄弟，会咬人的不会叫，他要防着，会叫的也未必就不会咬人。

7 F2 ]; y- ~: R; r5 s& q    宫里的女人也是各有各的念头。
9 q9 y& J0 N1 t, K2 D" Y
    素素却好像一直都过得十分小心，好像她的命不是自己的，是拿在别人手里的。有时她看过来的眼神，好像他下一刻就会让人要了她的命。
1 H! I+ |( x; K2 T
* }- s5 G0 j4 k- ^/ f4 M    所以，她一点怨言都不敢有。

    他想让她知道，现在没人能要她的命了。有他在。

; Q2 L1 ~* [4 d) g" l    他也不可能要她的命。
/ Y+ D7 R- ?* K, k' a
6 B5 m5 g* n2 S" e1 C4 F    捧着、护着、宠着。这么多年来，他小心翼翼的把她圈在怀里，一晃眼就是二十年。
5 E4 U. |' j# G& g* g3 T; R
- H) ?! U3 w- B1 S5 V5 I    他轻声道：“素素，朕知道这是谁搞得鬼，知道这跟你、跟李家都无关。”

    “你不用担心。”他的大手放在她的头上轻轻抚摸着，这么说。
  g6 ?2 u; e- U5 q: J, H
    李薇的眼睛突然十分酸涩，她埋在他的腿上蹭了蹭。
5 K" W+ Q7 y0 E; g, Y5 V8 k
% U5 |0 W9 p- ~1 {( y  i/ A    四爷轻轻的拍了她一下，笑道：“又作怪。”
4 L  z3 d5 Y) }  P, Y  J
    李薇直起身时眼睛还是红的，“爷，这事就归您了。”
& _" q2 x: B" o& U) ^5 g- S) M8 F
( x6 T1 G& j0 c1 R* H    四爷含笑点头：“归朕了。”
. T0 b, X* N( R! p" K" K9 X
3 v, t5 I! N6 w# A8 W% u/ k    她想了下道：“我不敢说李家真的会一直都这么清白无事，或许哪天，下一回，他们就会在外面惹事生非，或者是李家的下人，或者是李家的孩子们。”

1 A3 E* \- o, D& |  m    四爷平静的听着。
/ U1 D8 c. x8 s, v6 O
9 m/ F; B# [2 |- }0 c7 f    “如果真有那一天……”李薇嘴唇抖着说，“臣妾求万岁留他们一条性命。”

( \+ e3 N$ c3 b* S2 q' b    她起身，恭敬而端正的跪了下去，磕头。

    四爷在上首看着她磕下这个头。

    等她磕完，垂首跪着时，头顶上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跟着伸下来一只手，她的眼眶又湿润了，眼泪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0 I# @. o+ ?6 R    那手又往前伸了下，她才敢搭上去。

    四爷有多么的嫉恶如仇，她是最清楚的。她嫁他这么多年，自许清正。到头来却还是想为家人求一道免罪符。
! [5 m" y6 Z/ x% f1 |
; J5 k$ {0 N( G/ {/ {; N2 D    她曾经因为乌拉那拉家频频来找皇后而嘲笑他们家看不清。原来事到临头，她也不可能看得开。

    在她求四爷的那一瞬间，她想的确实是‘四爷这么宠爱我’，所以她才敢求，才敢开口。她之所以一想到就开口，就是因为她还想要是过几年，她真的老了，失宠了，那时再求就来不及了。

    佟佳氏的改变让她心惊。让她不由得去想，李家其他人是不是也变了？

9 y0 H) r) ~8 H* |4 \. _    如果她还在王府，四爷还没有登基，李家还住在胡同里。这一叠的地契只会让佟佳氏惶惶不可终日，绝不会得意自满。
( V1 E$ C, S5 y+ D+ Y' I
    可现在四爷当皇帝了，她成了贵妃，李文璧得了轻车都尉的爵位。

0 o/ {  ]; K4 x  r% I6 D    但给佟佳氏自信的并不是这个，而是李薇生的四个儿子：弘昐、弘昀、弘时、弘昤。

    当他们还是王府阿哥时，日后成就极为有限。京里别的不好说，龙子凤孙是最不缺的。佟佳氏自己还姓佟佳呢，又值什么用？
" }5 F' n1 v/ C, t' m3 p
& Q7 k3 J) w2 z    但成了皇阿哥后，他们的未来一下子就变得不可言说了。

    ……万一，李家真有那个造化呢？
& \8 K7 @2 O" ]2 k" W& W6 d+ P, o
    佟佳氏所期待的，正是她所担心的。

% s, w; @# f  d! \) n9 k5 o4 A    正如皇后舍不掉乌拉那拉家一样，她也同样不可能把李家撇开。
  e5 K! I3 }% k; f, f+ G6 r* x
" v) S0 J7 E2 U/ V; b7 \4 L    以前，她怕李家受她的牵累。

    现在，她开始害怕李家把她拽入深渊。
+ o/ m% I( H5 h7 p  X7 @9 r
    “唉，素素啊。”四爷的叹气声把她给惊得回了神，抬头就见他是一张哭笑不得的脸。
6 C8 w6 ]4 Q5 R0 o$ u3 p
9 j. u& p  A1 g& }+ v" y- B1 Y    “哭什么呢？”他伸手给她把眼角的泪擦掉。

    “怕什么呢？”他把她搂到怀里轻轻笑着说，“这是朕的天下，朕说你家人一生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就不会收回。”
. U, n; V2 @, t+ ]) l8 p
4 J# Y3 D- O: f' P# d    李薇才要开口，他笑了下，道：“你真以为有傅敏看着，你家里会有事？”
: a3 L5 h; m6 ]
    “你阿玛的脾气朕都清楚，你那几个兄弟有你阿玛看着，出不了事。”只要李文璧站得稳，他就会管束他的儿子。
7 X+ V! z4 ~+ {8 J9 V  q
    “至于李家第三代，还有李檀呢。”有李檀在，李家第三代执牛耳者非他莫属。这个由他看过几年品性的男孩走不了歪路。
3 ?) D$ v4 ?$ D. l2 ^$ |0 g6 z
    “……”李薇整个人都傻了，呆呆的看着四爷。
! o5 `- {) }( w, M
    四爷好笑道：“你的母族，弘昐他们的外家，朕怎么会不精心？”
& O# q  u  s1 b2 j  H9 o$ ]2 P5 r! [
1 I: z+ F$ u/ t$ k  N: G6 g    “退一万步说，李家真的犯罪待死。”四爷轻飘飘的说了句险些让她又跪下去的话，“朕应了你，饶他们一命。”
" R6 W. N) ~* B& m; a
1 m$ o6 U3 `0 S/ ?7 ?# K2 ^    他看着她呆滞的样子，故意道：“要不要朕写成圣旨交给你藏着？”
( S& _" x. S- C, p+ R
    李薇赶紧摇头，虽然现在脑子还糊成一团，但至少基本反应还在。

    四爷大笑。

    可是等晚上躺下之后，她却后悔刚才没有点头！

* \4 h6 n; m, S( r: e    点头就好了！
8 u3 b0 y8 h2 U* |) R
    有圣旨在手比那句空话好得多啊！

* g( K+ v  _2 X% j8 _3 ?- V8 ?- }    她当时绝对是脑子进水了！

    真情固然可贵，但口头承诺绝没有写下来的更靠得住。

- g4 V% L# G; Q4 ]    不过她又想，四爷要真是想要李家人的性命，她就是那时把圣旨拿出来也没用，因为世上有更多让人生不如死的办法。
4 o: w" Z. r0 D0 \6 u* ]
; T9 J% g. I( P. X2 U- U    所以她当时的反应对头。

    那是在侍候四爷多年后最正确的条件反射。从他的话里，直觉推断出他想要得到的回应是什么。

    她轻轻吁了口气。

7 a; ~; V$ y. ]    多年以来，她再一次失眠了。

第344章 求情
# N, [; C% |6 q' g3 @
4 \' x" i7 H0 P) {3 h    失眠一夜后,李薇起来时已经打定了主意。
! l5 e/ C1 \/ q) V5 c
( t; V+ a. F  ?2 Y# e% N3 }3 T    李家不能不管。几个弟媳不说回炉重造，也需要给她们紧紧弦了。

    玉瓶看她一起来就脸色很不好看,当即话也不敢多说,一味服侍她更衣洗漱。

- [( `1 e2 ^6 N, `# @# k: c    “简单点就行了。”坐下梳头时，李薇道。
1 d0 W% f- M9 b( v8 z6 Z- k) ]
8 v9 D. V# ?- e5 S4 F# \' K    “是。”玉瓶就捡了根大钗，几对花簪,剩下的都收到了一边的妆盒里。
! |* I. h5 d7 y! `6 c. {7 v
" o3 C- U5 i: M: Y    这时，张德胜在门外探了下头，给玉瓶使了个眼色。
1 v% l. \. ^  M% g. ~/ i6 i
    李薇从镜子里看到了，示意玉瓶过去。
# r/ g$ l, Q$ S) P' q
+ L  ]+ y$ p9 C4 q, g- n6 C9 R    玉瓶放下梳子出去,跟张德胜两人到外头说。“什么事啊？”她略有些不耐烦,主子眼瞧着心情不爽快，这人还没事找事。
2 v9 \% Q3 d. g
    早年是玉瓶看张德胜的脸色,现在全倒过来了。

& P/ c6 S2 K& N    张德胜连连点头哈腰的，扯着她道：“好姐姐，没什么事我哪敢打扰你侍候贵主儿啊？是这么回事，我师傅早上走之前嘱咐我，只要贵主儿一起来就赶紧给他送信。这不，你先让贵主儿多等等，说不准就是万岁有什么吩咐呢？”

    这还真是。
/ q! S$ z# W! ~
    玉瓶见确实是正事，就对他一福道：“刚才是我冒犯哥哥了，哥哥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6 j/ d# ]# P: b
6 B% h1 J3 Z, U7 s. d    张德胜哎哟哎哟道：“瞧瞧，外道了不是？咱们可是一家人，从宫里到府里再回到宫里，这份交情跟别人不一样！妹子不过是跟你张哥哥撒个小脾气，你张哥哥还能跟你认真？”
+ N8 u: B1 x1 J) Z: q
    刚才是姐姐，现在就成妹子了。
" ^# O% ^' G4 Q+ t  ^& _+ }
. z% s( q6 Q1 Y) @    玉瓶也不跟他多缠，阎王好过，小鬼难缠，给他两分面子买个清静。
7 q( t1 n# g) m4 z; e
    她再一屈膝：“那我这就先回去侍候主子了？”
. t7 V. M4 ~# D) ^
    张德胜赶紧让开道儿：“您请，您请。”
0 m( H- z+ A, v/ {
    玉瓶回去后，李薇一听她这么说，本想赶紧回永寿宫好安排事体，此时也只好道：“那就晚点再回去吧。”

6 B' K" v; U4 o. L. n, K( }! E1 w    只是她现在留在这里心神不定的，太难熬了。
* G$ C: O$ u8 X7 V: c0 S" f
    她发现她也快跟四爷似的了，有什么事只要想好了就要赶紧着手去办，慢一刻都跟要杀了她似的，急。

    索性没让她等太久，不过一会儿，苏培盛就回来了，身后还带着一长串的人。

    李薇见他们人人都端着膳桌，愣了。

% O5 V+ W+ P* O" H    一大早的就赐宴？

) n' \9 e" ~" R- ^/ f# K+ l6 n    苏培盛笑道：“万岁想着贵主儿呢，一早就让奴才盯着，看贵主儿起来时正好能用。贵主儿请吧。”

4 y" K  p* D& L8 p7 z7 i    四十八道菜，三十六样点心，十二道羹。

+ o* g6 H3 m: |# F2 M5 h& R- v    道道上都是金线红签。全是御膳。
' p0 w: |* Q  [& b3 v/ K
& z' j* X! C3 v    苏培盛也不走，他还要看着贵妃用完后好回话呢。当下，他便恭敬的侍候着贵妃上坐，侍膳太监们把膳桌举上来，摆到桌上，打开盖碗，一道道御膳算是这才露了脸。

    刘太监身边的小路子就跟在苏培盛身后，如今他也是戴灰色的帽子了，说不定哪天也能穿上孔雀呢。
) k- G# [" t! H( K0 f
    他此时就一个箭步上前，先打一千自报家门：“奴才御膳房小路子侍候贵主儿！”

    苏培盛被他挤得一个踉跄，险些栽下去，见这小子冲着贵妃恨不能把腰给弯折了，他就特别想冲着他的屁|股上来一脚！

3 O9 Q' r" m7 n9 q% \5 Q! l1 u    小路子笑呵呵的，比着桌上的菜道：“贵主儿您瞧，这些都是我师傅刘宝泉特意给您做的呢。”

, c+ I2 |8 l4 [    他师傅已经有几年没亲自下厨了，不过只要是李主子点的膳，他师傅就是在大树底下擎着茶壶哼小曲呢，也要马上起来洗手侍候。旁的就算是长春宫的单子，师傅也只是盯着别人做罢了。
1 Y9 M6 C7 s- {
6 c- B' p- m5 L" ^5 f4 O* R8 U    李薇微笑了下说辛苦你师傅了，然后让玉瓶赏他。
7 M" E8 X6 Q/ K" h  a6 W
    桌上的菜确实都是她喜欢吃的，虽然她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可一大早的赐下这么一大桌的御膳，还怕引人注意让她在东五间吃完再回永寿宫。
( D7 L* i. p& z8 U( f: d( h
    这是四爷的心意。他知道昨天李家的事让她不舒服了，他体贴她，关心她，想让她高兴。
" y( z4 R, i5 O6 z3 X$ Y* }* B
# R+ p( g+ ^# o" N0 p# ^4 A7 s0 }    就冲这个，她也要好好的把这桌膳给用了。

5 {/ L7 q+ J0 k$ ]# G& q: j2 ^, ~  c    ……当然，吃完是不可能的。

+ F3 C7 B5 j+ ~* ?, u! P3 t    养心殿前殿，苏培盛悄悄进来就被四爷看到了，他放下手里的笔，端起茶，苏培盛赶紧过来

  ]1 B5 x9 _7 l/ p$ ?1 z# V9 W    “贵妃用得香吗？”他道。

    苏培盛笑道：“贵主儿喜欢着呢，刚才还把没用完的点心都带回永寿宫了呢。”
2 R0 D2 Y' @3 s* r* E
    ——吃不完，兜着走。

: W! w6 t, g8 V/ l0 S& X    四爷一下就笑了，道：“几样点心？”

" }0 B% n9 T- T$ l" n( B9 T+ x0 M    苏培盛道：“共三十六样。”

9 i' I* y+ g: b6 K    四爷摇头：“那么多吃不完不就不新鲜了？去永寿宫说一声，点心还是要吃新鲜的，那些吃不了的都赏人吧，明日起朕日日让人给她送。”
5 B& h: q; M5 `9 I
& p5 q. r: u8 v3 C* g/ w    苏培盛躬身道：“是，奴才这就去。”说罢看四爷没其他吩咐了才退下，直接去永寿宫。

" s8 k5 p1 n4 H    张德胜在前殿后门那里等着他，一看他师傅点人出去，忙跟上道：“师傅这是往哪儿去？”听说要去永寿宫，他赶紧说：“怎么好劳动师傅？您这里多少大事呢，不如让徒弟去得了。”

" j) i& S! u! K9 T! Y    苏培盛切了声，道：“什么大事？侍候主子就是大事。”虽说他这种大总管做传话的小事有些丢份，一天恨不能往永寿宫跑个两三回的，可万岁爷亲口吩咐的差事，叫他让给别人，他也不乐意。
/ u2 K$ b; D" m; y; m: \7 X
0 y# i$ V  f, e0 m1 f4 N    永寿宫里，李薇刚回来就把玉瓶叫进来，道想让她去李家。

" L3 V# e0 y6 W6 f: l4 V    玉瓶说：“那奴婢下午就去？”
" a1 q3 y3 @. t
1 }! B! F" A; a& \& E5 t1 T    李薇摇摇头，道：“不是让你去李家转一圈，是想让你在李家待上几年。”
8 m$ t7 ]3 F6 F3 A
- W. c7 Z2 p3 y! T0 P    玉瓶一下子就愣了。

    李薇怕她不高兴，所以才特意屏退左右，只留她一个人说悄悄话。她握着玉瓶的手，恳切道：“你跟了我这么久，是我心里最信重的人。这事我想来想去，交给别人都不放心，只能交给你。”
" n8 M/ Q: W, l+ A
/ L: l1 ^' Q2 M! U" T* t    照四爷说的，男人中上有李文璧这个阿玛当定海神针，下有李檀在第三代里起带头作用。他认为这就万无一失了。
" U3 P/ [% y! y' \
    可见在四爷眼里，李家的男人们都看住就没事了。佟佳氏等人根本就不在他的考量之内。
( b! N9 _) Q- F0 V$ E4 ~4 g* r
    但李薇是女人，她不可能小瞧女人的作用。
% O, Y0 t9 y* q, J0 ?, }
3 k' B* U2 a- x+ P5 h) ]8 L    她也明白，如果佟佳氏她们真的出了事，四爷很可能会让她先示意李家人，再往后就敢直接赐女人了。

    这一点都不奇怪。
* C, a. A1 q! P2 d+ b/ N! ?# }1 @
    在四爷的思维定式里，老婆不好换一个是非常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

    但，佟佳氏等人都已经跟李苍他们生儿育女了，到时换个老婆简单，换不了人心啊。真到那时，李家就真安生不下来了。
0 M) B* c' |+ c3 \. |1 k( O
: @# y. {/ d2 q# {- b    李薇不想让事情真发展到那个地步，最好的办法就是防患未燃。
; H6 M0 z! `7 F3 U+ P, u; J9 `
, C6 \7 W3 M6 ]7 D* T    玉瓶跟在她身边多年，对她最了解，也最知道她的心意。她希望李家如何，玉瓶肯定能让李家明白。
0 I2 l6 E5 U( j1 s# O9 h
/ [+ b9 I2 `$ O" n: P    至少，能让佟佳氏等人明白。

    李苍等男人不用管，玉瓶去就是扎在后宅管佟佳氏等人的。

4 i# M! w7 d/ E- b- M7 F9 D8 K    打消她们的野心，让她们规规矩矩的，不要给她和弘昐他们找事。

    玉瓶犹豫起来，李薇道：“再有，现在宫里的规矩还不算太严，让你出去还简单点。你的年纪也大了，我以前给你挑好的人，这次出去干脆就直接把亲成了，生了孩子再养几年，等李家那边能让人放心了，你再回来。”

: |! S- E5 J  Y9 D+ @    玉瓶当时开府时跟出去就已经消了宫籍，现在回来，李薇多了个心眼，一直没把宫籍给她记上。她想的就是尽快把玉瓶和玉盏都送出去成亲，生了孩子回来后再记成嬷嬷就行了。
% p" ^! [7 @% f& X* O% ]% Y8 u* Y
- }4 y; d' o; F3 V    一旦记上宫籍，那出来进去就不由她做主了，宫规森严不是假的。

! q6 i2 A8 X4 c3 c( v( B    主要还是四爷当皇帝当得太突然了，她原本就打算去年让玉瓶和玉盏都成亲的，玉烟她们也都刚好生完孩子能回来顶用了。
0 P) m6 _3 s3 {/ G
    结果现在是玉烟他们不好进来，玉瓶他们不好出去。搞得她人员不凑手，手忙脚乱的。

    “现在玉烟她们也该回来了，正好你出去也不用操心。宫里的事大概也都理清了，我原本就打算今年放你和玉盏出去，一个上半年，一个在下半年，嫁妆都给你们攒着呢，就放在原来咱们府上的庄子上，你回去后只管使人去拉就行了。”

    玉瓶想了想，肯定道：“既然主子这么说，奴婢就出去了。李家的事，主子只管放心，有奴婢在，一定给主子办得妥妥当当的，一点都不叫主子操心。”
1 O4 r5 @9 q8 T: |3 _" i
    李薇心里这块大石才算落了地。

6 q/ E) j9 a7 z9 Z# L* i    玉瓶在她面前软，在外面可硬得很，手段、心机都不缺，最要紧的是她的忠心可贵。
. E+ Y) q6 f4 c& i8 Z8 G' S8 O
    李薇还赏了她几件钗环如意等。就像电视剧里某大臣拿着块皇上的玉佩一举，外面呼啦啦跪一大群。她的手镯头钗如意什么的，也能唬唬人。
) c- C( O6 d+ _5 t6 q" c' Y4 w; Z
    养心殿贵妃之名，喊出去也是响当当的。

    收拾整理安排事体，玉瓶要走时已经又过了七八天。她让玉瓶直接去李家，因为照她的安排，玉瓶就是她派到李家的管事大嬷嬷，打的招牌自然是宫规森严，怕家人不清楚犯忌讳，所以让玉瓶来教教她们。

    也亲手写了封信让带给李苍，告诉他让李家好好照顾玉瓶，说放她出宫成亲生子，日后还要再接回来。玉瓶就在李家发嫁，嫁完人还照旧回李家当差。盖因玉瓶进宫方便，她就靠玉瓶跟李家传话云云。
$ S8 A% r6 @: b5 K9 P; D& |
7 w. G- h% k0 T$ E, U    所说种种，都是让李苍把玉瓶当回事。玉瓶不是她给李家使唤的嬷嬷，她从头到尾都还是宫里的人。出宫嫁人，让李家照顾都是为了结人情。教导李家也是她的意思。

' t7 C2 P' A5 X' E0 V    还有，日后家里孩子们的前程都不可说了，男孩们自然有李苍他们管着，女孩们就都交给玉瓶了，佟佳氏等人也要小心供奉玉瓶，多听玉瓶的劝诫，切记自作主张。
- G" C9 R; `! M2 N# F8 P0 _/ C
    送走玉瓶后，李薇特意跟玉盏说，等玉烟回来能上手了就让她也出宫嫁人，再多捱几日吧。
! t+ s- E3 y0 h; Q, y' t8 M
- t! }" k$ y  h; w$ }    “都是我耽误了你们。”李薇十分后悔。先是她接连的生孩子，东小院一直都离不了人。再有，她只用玉瓶等人，不肯用新人也限制了她们的出路。早年要是她肯多提拔些人上来，玉瓶几个早就能出去嫁人了。

    玉盏虽然一直被玉瓶压在下头，可在她的屋里也是第二号人物。
& o2 a, J- z; z4 \; I) J
    此时就笑道：“主子千万别这么说。我跟玉瓶最熟，我们几个都是一样想的。比起嫁人来，我们都宁愿在主子身边侍候着。”跟主子说的似的，她们先把生人推上来，然后就为回家嫁人生孩子？等回来后主子身边早没她们的位置了！
8 E  s/ @# ~2 M, E/ w5 [# _+ @
- ?& S" E0 l8 X( L3 e7 {* O    她们这辈子，不管是过丈夫，过儿子，还是过主子，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过得好，过得舒心自在。那到底是先熬半辈子侍候丈夫一家老小，再熬半辈子跟儿媳妇抢儿子？

    就比如现在，她和玉瓶出去那也是风光大嫁。贵妃身边的大宫女，各家都抢着要呢。就算她们生了孩子回宫接着侍候，家里的男人也绝不敢讨小。
; G; D, t- i  D7 K( Q% _/ P: }
    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了。

    她和玉瓶从来都没后悔过侍候主子。

    当奴才的，主子好她们才好。就跟宁嫔身边的玉指等人，钮钴禄贵人那里的参花和桥香，这次出宫不都争先恐后的出去了？

    主子不好了，她们才要另寻出路。这世上，谁都不是傻子。

    养心殿里，十三笑着说：“去李大人家的蒋廷锡是蒋陈锡的弟弟，康熙四十二年的庶吉士，之后就一直留在翰林院当编修了，近年来修了几部书，也不算尸位素餐之辈。”
4 \) ?: K! L1 G) e3 S% Z5 e
* w7 n( E3 T/ }# @4 {, e6 L, x+ Z    听到这人还修过两部书，四爷不太好看的脸色缓和些了，肯下苦功的读书人还是不错的。

    “能找到李家去，也算他耳目灵通了。”四爷冷笑道。

: M' z. w# V5 M6 X    十三道：“他家是把京里能寻的人家都求遍了。李大人不在京，轻车都尉也不是什么贵爵，老实说臣弟也奇怪蒋家怎么会求到李家门上。”

    顺治爷那会儿后宫里太皇太后的话还是顶用的，可康熙一朝后宫里就没一个敢出来指点江山的女人。京里的人家都清楚得很，要是李文璧是京官，能上朝也好说。可他人在保定，府里就留了两个还没出仕的儿子。虽然宫里有贵妃，可贵妃的脸在宫里管用，去刑部等地可没这么好使。
7 X+ |) h; I- U( |
    不然，李家人要真敢仰头挺脸的直闯刑部大堂，嚷嚷着咱们家有个贵妃。刑部的官员如何不好说，御史的折子就能把养心殿给淹了。

9 }& l8 a2 ?8 e: x' _    贵妃，光杆的贵妃有什么可怕的？李家统共也就一个四品的知府，放在京里这都不叫事。蒋陈锡二品大员，还不是说句话的功夫就倒了？

    就算贵妃生的儿子多，都没出宫建府，辩不出贤愚，看不出前程。

    先帝的儿子也多，京里是哪个皇阿哥都买账的吗？如早年的淳郡王，那不也是在京里当了多少年的小可怜？要不是新君封了他个郡王，现在过的肯定还不如康熙朝那会儿呢。
1 j7 I* i7 C8 z& A, P) D
    是阿玛当皇上还是兄弟当皇上，那都是两回事。
6 x4 q" N: H3 f& Q! `% O
    现在京里除了怡亲王外，其他皇上的兄弟早就沦为二等了。

    贵妃生的阿哥想让人看在眼里，且有得等呢。
' p' y) s2 e" X( x" |
8 D3 }1 Q7 f9 s, q+ G    四爷让人把康熙四十二年的殿试名单找出来，打眼一瞧就笑了，扔到桌上指着让十三爷去看。

" e: g% X& G; V2 U    “你不用奇怪，蒋廷锡能找上李家，自然是有人指点的。”他道。

    十三接过细瞧，上下倒也真找出来几个眼熟的名字，比如内阁学士汪灏，比如……他怔了下，道：“何焯？老八的伴读？”

9 ^% z5 n+ ?4 g/ z9 D* o    何焯跟蒋廷锡竟然是同年。
: V; Y1 U! T; L! j+ |' n3 Q* h  P) K8 y
    他摇头笑道：“怪不得。”今天早上他没进宫前，万岁就让人问他知不知道蒋家给李家送礼的事。他当然是不知道的，匆匆进宫的一路上都在想，绞尽脑汁也想不透蒋家是怎么想起要走李家的门路的。
' [/ A- H  f) E, \% o  W. \6 w. ]6 u
    把蒋家的家谱来回背了七八遍也没找出跟李家有一丝丝搭界的地方。

: ]$ v; ~8 ~( i+ o9 x$ Y( p    搞了半天在这里。
* `2 b+ c5 U' h8 u
; g( z/ ]2 a9 L* X    十三不免摇头，四爷淡淡的道：“贵妃已经赏了人下去看着李家，这蒋家的事也不必再拖了，赶紧弄完它，省得再拖一拖，什么牛鬼蛇神都跑出来了。”

; [& o; h) S: O( ^9 n# G    一个老八，一个隆科多。

7 E  e$ s: Z1 w0 J2 A- x6 i, v    四爷恨得实在是咬牙切齿。一个个都当他是庙里的菩萨，受香火听奉承？难不成都忘了，菩萨也有怒目金刚！
  U" U& D  J# i' L/ F0 Q2 E0 Q, c
    有四爷这句话，十三领命而去。刑部这里也不是故意拖时间，只是大家都是同殿为臣的，瞧见蒋陈锡这个样子，难免有唇亡齿寒之感。拖上一拖，说不定能有赦旨呢？万岁抬抬手不砍脑袋，判个流放也行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何况，佟三爷也亲自过来打过招呼了，还去看望了锁在刑部天牢里的蒋陈锡。蒋家人也送进来了银子打点，给蒋大人换了个干净敞亮的牢房，头顶上就有一道天窗，通风透气不恶心，一天有几个时辰还能晒晒太阳。

# _6 m: s* ~/ A9 ]" l5 d    十三爷到刑部时，主事就赶紧去喊郎中出来，一面给十三爷上茶，殷勤道：“王爷到此是公事还是寻我们大人说话儿？”

    十三端茶就口，是上好的碧螺春，他笑道：“是来公事的如何？寻你们大人说话又如何？”

0 U: `! o( n. m! o) i+ n  e5 r( b    主事见怡亲王和煦，更是凑趣道：“若王爷是公事，小的不敢打扰，若是寻我们大人说话，小的就跟着我们大人，寻机也能占些便宜不是？”
6 e# S" `2 O0 K$ M
    十三身怀圣意，但心知这蒋家银子使得足了，不知多少人乐意为了银子奔走，给蒋家通风报信。他不欲多生事端，是以用足了耐心跟这主事寒暄。

    刑部郎中一见是怡亲王驾到，问清是从宫里出来直接过来的，忙让人先陪着，转头就去寻自家顶头上司。刑部侍郎接了郎中的消息，赶紧去问尚书大人，这要怎么办？

1 J6 c4 m- W6 w3 P4 h- r, B2 W6 a    刑部尚书哈山是镶黄旗人，当了皇家一辈子的奴才，深知蒋陈锡这事不好办。若是还在先帝那会儿，高举轻放也是有的。可现在这位万岁瞧着倒像是个认真的性子，他就拿不准了。
/ T2 K  V& X2 ~7 S& g
    一听怡亲王到，立马就让贴身长随把轿子备到刑部大堂后门处，他要溜之大吉也。
7 U8 ?' S* M# _) Y; S: b
    他嘱咐侍郎：“就说我这一时不在，请怡亲王多坐一会儿。”
' r7 o# M" \2 r- |* r
) Y) x9 c# F3 k2 B0 P    这是打算把怡亲王给诳在刑部大堂里啊。
( ?5 Q+ j6 s8 M* V( d
9 r% h1 c+ D( ]/ M+ K    侍郎也不是干等着挨骂，替人背锅的人。一面殷勤着侍候尚书大人，一面道：“大人说得是，依我看王爷到此说不定是别的事呢。”

7 D6 }- E( C9 p, e    哈山脚下一顿，但凡有别的主意，他也不愿意得罪炙手可热的怡亲王啊。这不是急得没办法，先避过这一节，好让他去打探下看是什么情形吗？
8 N* s; j- h$ `+ C5 X
" V& O! t, n" |    他道：“怎么说？”

    侍郎笑道：“王爷一到，铭仲就上去侍候了，这会儿正陪着怡亲王说得热闹着呢。”
2 K1 Q6 L7 s) X  D" w8 S- N4 r
3 X9 j+ ^1 o! m2 ^- g! @$ O    哈山大喜，悄悄到待客那小花厅外头偷听，只听里面程文彝那厮逗得怡亲王哈哈大乐，果然怡亲王是来求他办事的？不是公事？

    哈山心头大定，在外整一整衣冠，站在门口恭敬道：“刑部尚书哈山叩见王爷千岁！”
) H% G* q3 U6 U, y/ q+ N
; `/ {* e# q4 h- d! G! M" {5 [    十三在屋里放下茶，心道终于把这老狐狸给引出来了，他脸上笑意未歇，笑道：“请你们大人进来吧。”

    程文彝出去，哈山格外亲热的拍了拍他的肩道：“铭仲啊，一会儿别急着走，老夫与王爷出去喝茶，你也跟着一道去，啊？”
8 y# m$ [) F; C" P0 S
6 F7 x/ V( U2 P9 v/ }; a: Z- \' ~4 m    程文彝兴奋的话都不会说了，恭送尚书大人进去，转头就喊小厮快快沏茶来！
: b; {' p% }; T+ l* k
    小厮也要奉承他，颠颠的捧着托盘过来道：“程主事，日后小的还要求您多多关照啊！”
  X) N4 q7 a# |" Z* O- N; B
    程文彝摆出官派来，轻轻嗯了声，却抢过小厮手里的茶盘，一回头就弓背哈腰的亲自捧进去。小厮在外头瞧着，心道有什么了不起的？哼！
- h7 C9 m4 w1 A7 k) b
( b; w6 f# v/ l3 j    屋里一派肃杀。
5 g, U: [4 a; p, @# x  H0 j
* i" @  E; @0 @6 A4 @, T; c    程文彝带着笑，脚下轻快的进屋，拐过屏风后却发现怡亲王坐在上首，仍然挂着那副和煦的微笑，而坐在左下的哈山却面青似铁，低头皱眉。
2 `7 f2 O0 k( F6 J- y% ?' M4 [
1 G$ ?! L% i1 D( Q0 y4 o+ T    程文彝哪敢多说？放下茶就溜了。
9 {) u0 c' S4 H7 ^$ q
+ W8 ]4 S. x2 E1 H7 @0 F# m    瞧着程文彝耗子一般溜走的背影，哈山心里恨得直咬牙！面上却只得对着十三哈哈道：“王爷所说的是……”
1 `) U9 [0 W& d  E' Y2 ~! a* b
    十三笑道：“我说的，自然是万岁的意思。”

" U( `6 L9 X7 o3 ]    哈山赶紧起身，坐都不敢坐了。
( |$ X! O7 H2 e
( d5 m5 ~3 v8 G3 O& ]2 V8 ^    十三道：“大人不必紧张，万岁也知道你们现在为难，个个都来撞钟求情，唉，你们也不好全都推了不是？”

    哈山额上的汗都冒出来了，哈哈道：“没有……没有……”

" m+ b6 D3 w+ P( i    十三招手让他走近些，哈山跟面前是头吊睛白额大老虎似的谨慎靠近，迟疑的弯下腰，十三轻声道：“万岁也是替你们着想，赶紧把这件事给了了，不也省了你们的麻烦吗？”说完轻轻拍了两下哈山。

    哈山直接被他给拍得矮了半截，心里苦道：王爷啊，您说得真轻巧！什么叫把门一关咱们把案子给审了各种口供证物都是齐的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8 d) I4 `& w; [9 k# v2 u  ?    他要真敢这么干了，蒋陈锡的案子一了您就回府逍遥了，他还要坐在这刑部大堂里呢，那还不叫人给撕了？

    十三一脸的体贴，温言道：“我就在这里替大人压阵，大人不要有顾忌，这就升堂吧。”

+ M( v% F0 U$ v: e$ P; b& o    承恩公府，隆科多听完来人的话一口酒当头喷出去，几乎要跳起来：“蒋陈锡的案子判了？！昨天我去不是说还没消息呢吗？！这才多大会儿功夫？！那哈山是j□j的？！他都不知道给爷来个信儿？！”

" A2 E/ Y/ J2 j    他砸了酒杯，屋里唱曲的弹琴的拨琵琶的都吓停了。

- i7 l: R: Y$ d) j) r3 Y& }    “都给爷滚！”他骂。
% k0 [* U. P/ O( \  q, q
    一屋子人瞬间都走光了。

0 f: A' s+ o4 T) P/ F    隆科多指着跪在下头的下人恨道：“给爷说清楚！”
1 i, V1 [' K% S6 T' `, p* a% i  h
4 e, J2 c. Z( E9 C    下人苦哈哈道：“……这，事先真是一点动静都没了。奴才事后想，也就是上午怡亲王到了刑部大堂就没走，到下午才走。之后就听说案子已经结了。”

    隆科多一听是怡亲王，也顾不上发火了，摆手让人下去。
7 {6 q9 A* [9 _2 [( u* P3 Y" J
3 x3 X3 X2 ]/ Y$ ?    那下人赶紧滚了。

7 A2 ]# n6 J+ }    李四儿听到这边的动静过来看，听隆科多说完就笑道：“这有什么好为难的？我的爷，您真是糊涂了
( L$ _! r# ]7 [; V" i$ j$ m% |
* m: d( A  E2 d" m$ S你是我的神。判就判了，咱们再想别的辙嘛。正好，再把蒋家人喊来，这往后的银子可就花得更多了。”
4 o& x! ^, e7 M7 t4 k
: a0 w) I% N! L/ {* o; ?+ c' C' O    隆科多只担心一样，怡亲王亲自到刑部，这蒋陈锡的案子就悄没声的判了。
5 q/ n% H3 J3 b8 B) a9 r
5 F0 ^" _* U3 A9 }8 v    万岁这是一定要蒋陈锡的命了？

    犯得着吗？
6 c" C9 o+ Q( T5 j
5 j$ ?3 q! x6 L$ q% N    他这么说，李四儿笑道：“还不是因为这蒋什么是个汉人，那要是个满大臣，万岁指定就松松手让他过去了。”

    也是，隆科多放心了。
1 ]/ S$ O* j6 K/ Y( ^4 r0 e, P
    十日后，永寿宫里，玉瓶进宫看望。李薇听她说蒋家又上过一次门，她压根没让人进来。
3 K: f7 f) ~+ h& M6 ?! g" j
    “在门房那边就给挡了，奴婢想着这种事还是尽量少沾的好。”

$ W4 I, @% w/ H6 I/ ]) `' P    “就是这样。”李薇可算是松了口气，道：“蒋家又上门是什么意思？”
" L8 \0 D! a5 d2 q, U
    玉瓶摇头，这个蒋家人不可能在大门口就说出来，不让进门，人家站一会儿见没希望就走了。

    晚上见着四爷后，她道：“是不是蒋家想把那些地契都要回去？”晚了，都让她交给四爷了。

    四爷笑，亲手卷了张春饼放到她的碟子里。

" T; N7 v8 q" _4 n/ z. f% }% e( h    这都八月了，她突然说想吃烙饼卷菜，那不就是春饼吗？膳房自然是小意侍候着，他一看也觉得有趣，就当吃个稀罕了。就是春韭菜这会儿已经没了，添了道炒莲藕条，咬一口就拖丝，两人边吃边笑。

    看她现在的情绪可比之前好多了，他心里也高兴，就告诉她：“蒋陈锡的案子已经判了，人也进了死牢，只等秋后问斩。蒋家再找人也是白搭的。”

    蒋家找人自然是想求恩旨，想着拖两年说不定能遇上大赦呢？
! j+ N  |( {- I5 l' c
& s9 ?0 q" `1 T    可要不要赦，他自己还不清楚？真叫蒋陈锡从他手里再逃出一条命去，他这皇上干脆也别做了。

/ r1 t- M% s4 r; z0 X    李薇嚼着脆生生的莲藕条，点头道：“那就好。”

    四爷伸手过来，她愣了下没动，他在她下巴那里抹了下，笑道：“是丝。”
3 h/ z* K5 J, u5 l0 [" I
% y2 H8 \8 p- ]    她赶紧掏出手帕把嘴边都给擦了一遍，问他：“还有吗？”

    四爷哈哈笑道：“没了，没了。”
( t8 i( ?( ~4 h/ y
    她刚松了口气，就见四爷虎着脸指着那盘炒莲藕说：“都是这菜不好，不该长丝。”

9 r8 L7 w: F0 g9 g0 U    李薇囧了，知道他这是故意闹她，想了想顺着他的话说：“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天生长这样嘛，臣妾替它求个情？”

9 Y$ r6 f; s0 H    四爷大笑道：“行，有贵妃求情，朕就不罚它了。”

    屋里侍候的太监宫女都陪着一起笑。苏培盛对人使了个眼色，让把那盘炒莲藕条撤下来，再换一盘炒三色丁，莲藕丁、酸笋丁、豆腐丁。这就没拖丝的问题了。
3 Q9 F( `! t1 z/ K& R3 V
3 M; ]3 U+ A7 O. O2 w    万岁也不会要拿这莲藕问罪了。

第345章 喝汤

6 ?9 f8 f4 c& B+ r    四爷大概把蒋陈锡这事当成了戏本子的故事说给她听,他的反应也从一开始的怒不可遏，到平静如常,到看戏看笑话。

    李薇就听着蒋陈锡进死牢了,蒋陈锡被人请命了（？），蒋陈锡被砍了，over。
5 h# d# f4 m8 {4 c( g: ^
    在蒋陈锡被投入死牢后没多久,山东学子联名上折说蒋大人是好官啊，六月飞雪啊，冤狱啊（李薇一口血，这人还冤？！）。

0 Y. e' [6 m/ X9 C  A9 X+ a; E% ?    这事大概就是蒋陈锡在山东任上时还是很注意联络民间仕子,施恩不忘报的。他在去年进京前刚刚捐银子修了山东境内有名的几家学舍。把老师的宿舍和学生宿舍都给修了。

0 g+ V( K( Z+ @- B# R5 F2 _    古代人读书都是住宿制,交了束修后吃住都在宿舍里。而且大部分的不管是官学还是私学，都有奖学金和贫困生补助。
' U1 K/ N9 j# ]. y
    所以很多有青云之志的有志青年们是很愿意通过上学来改变生活的。
$ f. M9 c2 {* j6 E' d
    李薇听说后就问：“……他捐的银子修了山东境内的几家学舍？”他想建逸夫楼吗？

    四爷也笑,她问完也不用他说了。这人真是，贪完还不忘邀名取利啊。不然，他们家到他也就两代当官的，他爹的官还没他大，又不经商，哪儿来那么多银子？
4 U6 k* i0 ]/ i* p# {% E
2 p! |$ [; N* X3 v9 e/ K    “文人士子最是骨头轻，嘴里喊得都是大义，其实不过是哪边有好处就往哪边靠而已。”四爷轻蔑的道。

    满人入关，铁蹄踏遍前明的万里河山。江山多娇，明媚多情。明朝的泱泱大国啊，哪怕他们能再多几个硬骨头，而不是听到关外蛮子入关了，就闻风而逃，满人也没这么容易坐稳这如画江山。

    他记得先帝曾半是遗憾，半是鄙视的说起过：
1 r; `9 n* `* x: p3 @1 o
    “但凡他们能有满族儿郎的半分血性，当年只怕就是另一种情形了。”

! f. e- _0 m" p# s+ l& |+ K' V    当时南边还有前明小朝廷，他年幼不知深浅，就这么直愣愣的问先帝。
3 i6 ^- j  s. \
    先帝失笑，告诉他那小朝廷可怕的不是里头有多少兵马，而是那个朱姓后人。
/ M( W4 @7 J0 Y  A
    “他一个人，就可以号令天下。”先帝叹息，“只要灭了他，大清再无可惧之人了。”
# I9 c8 O2 w: f8 K8 b1 r" T
    先帝的话还回荡在耳朵，他却已经看到了这人心的鬼魅之处。
: c2 E! n1 N6 X# z" k( I
    蒋陈锡一个臣子，先是胆敢欺瞒圣心，贪财邀名，被定成死罪后仍不肯死心，煽动学子造乱以脱罪。

    这样的人不杀，日后就是他枕畔榻侧的一柄尖刀！

    山东大旱，各地却未见抚恤。蒋陈锡不过区区一人，随手就能拿出超过他一辈子俸禄的银子来修葺学舍，竟然无人觉得不妥？那些学子是真看不出这里头的问题吗？

' ]0 z! j8 l2 J3 _    不，不过是好处摆在眼前罢了。

    对他们来说，父母乡亲的生死福祸皆不入心，唯功名耳！

    这样的人，就考了上进士，也是喝民血，吃人肉的贪宦！

    李薇听了他的话，感觉十分复杂。

2 o9 _5 L! ], P: |. ]* |5 H6 x    汉人是有血性的。二百年后，列强入侵，他们是把人给打回去的！

    但，此时她却是无话可说。
8 U5 @" a3 `3 s  T( U0 i- v6 _9 D
0 y6 r$ D2 w' g    此一时，彼一时。如果当时李自成没在占了北京后又被撵出去呢？
$ Q) H( b6 }8 l$ ]0 }
    如果吴三桂没有在引清兵入关后，反被满人给压制，只落到南面据地称王的份上呢？
3 {7 G9 z1 s: c# T; }
    历史没有如果。

2 i* k0 I2 H9 @5 R    当年的事早就消逝在历史的尘埃中，再也不得而知了。

    她看着四爷如今的意气风发，想的是两百年后，满清最后一个皇帝为了不被洋人杀死，带着皇后一起改信基督教，对着洋人的洋枪洋炮只能一再的割地赔款。

    王朝的兴衰也如这天地间的日月一般轮转，有升有落。
% o$ Q8 `9 y! W) ^- C  T) i6 Y4 N; J
3 V: w2 {0 M6 d  h5 q    仿佛能看到满清末路的那一天，套一句漫画里的名言：那是约定好的，绝对的明天。

    李薇对此时此刻四爷的自傲带有一种宿命般的悲悯感，她靠过去，握着他的手说：“爷说的是。”

0 p8 p3 C9 C+ M    心道，四爷要是在地底下看到了子孙的不争气，能气得从坟墓里跳出来。

3 n5 {  O0 Q1 Y    直到蒋陈锡被押到午门，午时三刻铡刀一落，才算是尘埃落定了。
: @# A: R) h+ J/ e; l
* t) M  P! u0 P3 |    四爷硬着脖子把蒋陈锡给砍了，在士林间的名声就有些不那么好听了。事实上后来十三爷劝他不如先把蒋陈锡给关着，或流放，或如何。

4 c* ^0 w' ^9 Y! a3 e2 T1 C    他的脑袋就摆在那里，四爷什么时候想砍都行。何况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但让四爷被一个已经定了罪的贪官和一群学子给按着脖子低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蒋陈锡还是砍了。

    幸好去年恩科选出的三元和进士们也都在京里候了大半年了，趁此时撒出去，也能缓缓京里的情势。

    反正京里现在都明白了，当今是个硬心肠的人。
; K+ v8 c1 X6 r; C
    承恩公府里，李四儿正怒气冲冲的骂人，把屋里侍候的丫头都骂过来了，抬头看到隆科多进来，连他一起骂。
6 u4 G8 e0 e7 ~4 c6 I
    隆科多没办法道：“你拿我撒什么气？怡亲王监斩，他是见过蒋陈锡的，还能怎么办？”

: t2 \$ H1 Y/ w- Q! Q- U+ M9 G    李四儿恨道：“还是你没用！不然一个区区汉官，犯的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罪，不就是贪了银子嘛！抄了家流放不就行了？”
/ ~3 o5 R2 Q" z3 B. ~& g
4 U+ G8 V) o- j) G9 u9 ^    隆科多悠然坐下：“你说的倒轻松。万岁有意杀鸡儆猴，还能让这鸡给跑了？好不容易抓住一个没什么来历，身后也没有大族撑腰的，不大不小也能看得过去，砍了他省了万岁多少口舌？”
1 M" T) d, Z# {, i
    李四儿一下子就听明白了，腾的一下起身过来：“这么说，万岁还是想把银子都收回来的？”

    隆科多白了她一眼：“搁你身上，家里的银子让人借去一半，还都不想还，你能杀到人家门去。”
, Q# ~1 U0 {5 w) x6 E$ `
    李四儿眼一瞪道：“谁敢！看我不活剥了他！”

; f+ [- c2 t' I1 `/ ~    隆科多摆摆手：“罢，罢。你这脾气真是……家里又不曾亏过你什么，怎么跟守财奴似的？”

    李四儿冷笑道：“也就你这种大少爷才说这种话。银子在你眼里算什么啊？都是粪土吧？在我这里那就是我的命根子！我什么都没有，现在拿到手里的，谁都别想让我吐出来！”

: D' A4 D) ^6 g    隆科多失笑，不在意道：“你爱金银就爱吧，不值得什么。”
( t. P- x* ~- s; t& _, }
    李四儿犹豫了下，小声问他：“咱们家欠银子不欠？”
9 X+ u# M$ V# X% d
    隆科多摸着下巴道：“欠个三五十万两的吧？”说完一看，李四儿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哈哈笑道：“你怕什么啊？排在前头的是曹家，什么时候他们还了，万岁估计也想不到冲咱们收了。”

# I% W8 }0 y$ |3 x0 H    李四儿好奇道：“那曹家欠了多少？”

# y0 _3 q7 x# V; d/ |' |0 B: G    隆科多道：“外头都说二百多万两，”李四儿倒抽一口冷气，“我估着该比这个多一倍还有余。”三五百万才是实数。
' G  ~, T3 H+ x: p) }
    先帝六次南巡，曹家五次接驾，花钱如流水啊。
, Z$ E5 @, ~( s- I0 @
# z. U$ T9 S7 M$ _0 F    八爷以前管这事的时候，曹家能跟着喘了口气。先帝又是让曹寅管盐政，还有漕运，后来还把东北挖人参掏珍珠这事都给他了。

2 W2 s! T8 z+ W0 @+ H    隆科多嫉妒的都要吐血了！全都是大把大把捞银子的活儿啊！

    曹家不就出了个奶娘奶过先帝吗？他们佟佳氏也不差啊，怎么不见先帝也让他们这么捞一把试试？
0 O2 H+ `# U- [1 t( T+ B  l: B  q
    李四儿眼都直了，气虚道：“……我的乖乖，三五百万两银子，那都能堆一座山了！”

    怡亲王府，杨国维拿着封信走进书房，十三头都顾不上抬，比着一边的椅子道：“开沅，坐。”
1 n% Q8 n. O4 _) v6 b
: X) |: {0 F3 Q; Z' L8 [    杨国维坐下，太监进来送了杯茶退下。他慢慢喝着，一面想着一会儿怎么说。
5 j7 s! M: }8 T
9 D0 B8 V' O0 L3 x    十三写完后才起身活动了下，问他：“什么事？”一眼看到信，道：“哪家送来的？递到你那里去了？”
1 m% f% g" Y" O1 u& S) ^1 M6 f
    杨国维赶紧起身后递上去，道：“是，曹家托人递到学生那里的。”

    听到是曹家，十三的手一顿，但还是接过来打开看。信中所说十分体贴客气，一点也没有求如今的怡亲王在御前替曹家说话的意思。

1 ]( o! c# d. l% v/ C  |7 i5 x  B, {    但他还是看得眉头紧皱。

    杨国维不由得问：“王爷，可是曹家……”

1 i! l7 q& c8 y0 H( C, B    十三把信放到桌上，摇头道：“只是一般的问候。”

2 h8 ?. o8 d7 j    但这信递上来还是让人心惊的。

    杨国维是知道曹家跟王爷的牵扯的。早年王爷为废太子所陷，曾以假银入库。以王爷的家底是绝掏不出这六十万的。当时就是曹家悄悄又给王爷送来的六十万两银子，后来王爷落魄时，曹家也时时接济，每年送进京的三节两寿，冰敬炭敬都十分及时、妥贴。

    如果说曹家是奇货可居，可当时连王爷和他都不认为自家还有翻身的一天。

, ]; j$ l- K; o0 e    这份情当时承了也就承了，如今曹家并不挟恩以重，可十三爷却不会装成没这回事。
1 ?' P4 \. O1 L7 i* T+ S
7 j. `0 l9 S! Z) R( x    杨国维深知王爷的脾气，早年不显，经历过康熙年前直雍正间的这一段沉浮后，王爷的爱憎变得分明起来。有恩要报，有仇要记。

2 N* p5 E' G& C8 V- k/ j  V    当今是他要报答的人，曹家也是。
6 d( q; Q8 E2 b
    杨国维道：“王爷，万岁那里……”

    或许真的有转圜的余地呢？

; e) [8 ~8 P2 Y+ K$ P1 R    十三摇头，他比杨国维更了解万岁。
% [9 R& l& Z1 B2 X
) x9 s" Y# [- B    “开沅，你不懂。”他长叹一声，“曹家解我困境的银子，这数年来的打点，全都是贪来的。拿这个去请万岁开恩，那是异想天开。”

$ b8 G; s$ E4 C    不是自家的银子，用起来当然不心疼。曹家是有财大家发，所以京里替他们说话的人并不少。

    他看着曹家这封信。
: b) M" \0 g3 P& C0 P* W8 k. T; e4 [
  R: l( ]+ ?1 \! B    这信与其说是想让他求情，不如说是想让他记一点曹家的香火情。
& P- Z" L$ {: i7 P
    真到了大厦将倾的那一刻，替曹家保下最后一点根苗。
' z+ u& _2 |$ @4 S- z( L/ M8 Y  K
    这封曹家的信从怡亲王府进了养心殿，然后现在就拿在李薇的手里。四爷说是曹家的信，她好奇就拿过来看了眼，发现署名是‘弟孚若’，曹雪芹的字好像不是这个。

7 C2 G  D, V  G    又隔了一段时间，听说这位曹孚若已经死了。可见果然不是他。
- J! E8 K, d5 B. A" T  U/ i
3 k! I2 F" F  I4 P" S7 G! X6 C    四爷接到曹孚若的死讯后十分平静的下了一道恩旨。曹孚若正是其父曹寅后的江宁织造，因卒于任上，万岁十分疼惜。准其全家进京。
: X5 o0 K& `% J, u: X. m( ?
- g$ R- t/ V8 J3 v    四爷赏了曹家一座宅子。
$ i9 }0 u; Z7 S% [6 r' }
& x9 a) H+ t6 N+ z1 `8 z    至于江宁织造一职，则由四爷另外派人接任。

4 l6 t% M2 ]6 q    不动声色之间，四爷就把曹家从盘踞了数十年的江宁给赶了下来，风风光光的接进了京，还得了个优容先帝老臣的名号。

    平郡王福晋曹佳氏特意进宫来谢恩。这事跟李薇半点关系都没有，曹佳氏却煞有介事的来谢。
4 z  |; j0 W' `: [% ^8 j
    李薇问过四爷后才让她进来，等她走后，也把礼物捧给四爷看了，大大小小的也有好几箱子，当时是宫里太监帮着她抬进来的。
5 r' J# W8 `, B. D7 F
    抬进东五间后，四爷只扫了一眼就继续写字道：“抬回你永寿宫的小库房去吧。”
/ y/ ~7 g% b. W, R6 s
    李薇走过去看，他写的是行书，字里行间全是温柔，写的还是一首诗：更爱流萤好，悠然拂槛过。
( h% b# d7 k1 {% d* ~
    诗里的淡然都快透纸而出了。

    这说明四爷现在很轻松。

    四爷写完，取出小印盖上，满意而笑，这时有心情问她了：“怎么？不喜欢那些？”
9 T9 w& r1 _" {
    “我想着都是国库的东西，当然还是归到国库里好。”她这么说。
1 Y! R+ p  b% I/ Z& x
) a1 c2 E/ p6 W  q: J  q; E' ?5 j    曹家的说全都是贪污所得也不亏了，曹佳氏这么大的手笔，她真是收不下去。

    最重要的是，她的库房里各种好东西都快堆不下了，她现在真不缺这些‘好东西’，不管是多名贵的，多珍奇的，都无所谓了。

& b7 j& U0 {& p" i    现在东西送到她面前来，有几百年历史或镶了几块宝石，几颗珍珠都不值什么，她更看重的是心意。

: f" |6 q/ o. G9 J    换句话说，四爷送她一窑特意为她烧的瓷器，比别人送一车唐代名瓷都好。

, k: [2 `: }: `+ v/ c    东西多了就真不稀罕了。
# w6 f1 _9 }# x4 X% s5 e# V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
" A! {( e3 z& }) e+ S! D
    前几日，李文璧自保定送来一车金华火腿，说是特地让人去采买的，还买回来了几个专做火腿的厨子。玉瓶已经跟赵全保说了，很快就能送进宫来。
- M7 N/ y, K' y7 O: v( \
    这比曹佳氏这几箱宝贝可好多了。

    就是这火腿送来了，一时半刻还不能吃。
# b( I8 U& ?8 r% O6 \, i
( I! D' y- y( j    四爷说她‘看着馋得可怜’，就让人用火腿炖汤给她喝。

    这汤一端上来，满室生香！
' b2 w" |9 I  ?( ?5 ^) m, j
/ r; E( T5 V9 \* i% U    太常时间不吃肉，这鼻子才算是灵多了，能闻到肉味了。她这么跟四爷说，他笑得不行，说她胡扯。
! F- v! W: M+ o7 @5 \/ q) u5 }7 l4 D
) X) z. G3 R% Z    “天天吃的菜里哪一个没有肉味？素斋素不到哪里去，都是用荤油做的。”他这么说可把李薇吓坏了。
& _5 z. {' J1 I2 A
9 i; X- c4 o9 D- B2 [) g5 j5 j    他笑完问她：“怎么了？”

- ^1 ^8 U3 F- C6 w) b6 ]9 [2 ^    李薇道：“……不是，我以为你不知道这个。”他一心守孝，要是知道素斋都是用荤油做的，只怕就该不吃了。何况这种厨下小事，她以为他是不可能知道的。还一直怕他发现，小心翼翼的瞒着他。
! i, k7 W4 R' C4 {) V
( ~' {6 ~7 B/ P4 j8 V% l    结果他居然知道？

  ~) I" l1 |+ o4 y    哪个皇帝不是只要吃就好了，还去关心菜是怎么做的干什么？

    这不科学！

% x$ T+ c$ O. R7 u* V! r! A0 V& ?    四爷就笑，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之前总跟朕说这肉是没味的，吃的都是调料的味，所以什么羊肉味、牛肉味，都是八角、花椒、酱油的味儿。是怕朕多心？”怕他知道后就不吃了？
- C# m4 R0 L# w# i; o8 P
    他说她怎么跟念经似的，每回吃到一道菜就突然来一句‘没想到这豆腐皮用红糖酱油这么一红烧，真的跟红烧肉很像啊！’，他以为她是喜欢吃，就道：“下回再让膳房做。”
7 Q: N  H' J2 {( y8 _
; t2 Y0 T4 S$ {+ f" v7 A    看素素那一脸‘你怎么会知道这个？’的失望神情，四爷真是哭笑不得。
4 \5 r4 ~9 \9 T" y9 B! D' k
    想想她这段时间逢到用膳时的紧张样子，心里也感动莫名。
! V5 {3 W. j0 J! ?2 @7 s/ g5 y
    想了又想，他握住她的手说：“朕……其实是刚才听你说起才知道的。”
. z& T' y3 z, R1 M1 q" |
8 g$ \" V' Z6 U5 E* x    骗人。
4 b# f, a, z$ m0 y6 s
    李薇反应慢了点，配合道：“……哦，其实，其实就是调料味。”她端着火腿汤道，“这火腿也是用调料腌的。”
8 v+ E) V: z0 M# Y& u/ n' |+ b
    四爷严肃道：“没错。”凑上去一闻，叹道：“全是盐的咸味。”
, q, ^6 ?* c9 a9 L' F0 @
    李薇把碗往他面前递了递，迟疑道：“……您要不要尝尝？”
. ]0 N, {% Q: j7 V4 @/ Z5 n0 b1 J/ S
    他也想喝吧？快两年没吃肉了啊。
: E$ C; G0 g$ E1 X: u) ?
    四爷果然接过来喝了两口，道：“不用这么紧张。”他看着这碗清汤，碗里看不到一片火腿，他叹道：“孝不孝，在心。”
2 a+ p. d6 g0 Z7 P: p$ `; g' T9 M
    朕的心里一直都记着，朕是先帝的儿子。当不堕先帝之名。
! @$ B8 w5 P6 a: v9 n( p
    开创大清一代盛世。

第346章 三明治
7 T8 g* i4 y" I
    火腿汤之后,李薇又暗戳戳的想弄火腿粥喝，里面再下点酸笋啥的。这种事就不用麻烦御膳房的刘太监了,永寿宫小厨房就能胜任这一工作。
- `! ?0 j/ P9 K( e( S' {
    隔了几天,四爷特意问她是不是御膳房做的早膳不好吃？
2 j# @+ B3 y, w5 f
! L5 f3 H5 u  G% j5 Y1 p    “这几日怎么都是用小厨房的了？”他温言道。

    李薇还是希望保持一下形象的，以前年纪小在他跟前扮嫩还说得过去，现在孩子都……都能生孩子了,她还是应该往成熟发展下。

    所以特别高大上，特别贤惠体贴的说了句：“早上吃得简单，就不用麻烦御膳房了。”

& E2 Q' j7 B8 J7 r    四爷对着她笑，转头就对苏培盛黑了脸：“去看看,是不是有人怠慢贵妃了？”
4 N0 i- }6 W5 C1 l* A2 r. ~- d
  ?8 }- F4 @$ v0 r: l    苏培盛几乎以为耳朵进水听错了,怠慢？贵妃？这两个能搭到一起？

$ G3 H  _- m# P; E7 s3 U    他就站在那里，呵呵道：“万岁是说……奴才愚钝……呵呵……”

    四爷眉一紧,瞪着他道：“你这奴才，怎么这么蠢钝？”他疑心这宫里不止御膳房一处怠慢素素了。蒋陈锡这个他从来未看在眼里的奴才都敢冒犯他，宫里这群惯会奴大欺主的就更难说了。
! n4 z4 Z9 h* ?2 `. K. i; M
1 @+ ]0 U: ^; r! i    苏培盛只好捏着鼻子去查哪个狗胆包天的敢‘怠慢’贵妃。

6 H+ N& l, j4 w    听万岁的意思，仿佛是真有其事？

0 A( U/ T! T1 ]# ~$ f) k    所以他就必须要交出一二个人来。按说这宫里最恨贵妃，也最盼着她不好的就是长春宫了，但构陷长春宫这么麻烦的事，苏培盛还真不想把事闹得这么大。
4 M$ Y1 \( F! X' n: G
    要让万岁相信，还要好收场，又是他苏公公能招惹得起的人物……
" O* h7 n1 W' E( q/ W
    隔不几日，李薇就听说西六宫的事了。

* V- _1 n0 d" r6 n! q' G- J    仿佛是夜盗，又说是宫婢寂寞，与侍卫偷情。吵吵嚷嚷了几日不了了之了。

. n. O& L8 m* n+ Y: m0 Z) _4 [    四爷就又挑了一天问她御膳房近日侍候得好不好？
5 R2 D. D  j  x9 T% w& j1 G1 V
    “好啊，挺好的。一直都好。”她忙道。

# ]& l" x% h- O4 e5 `( ?* r    这时在旁边侍候的苏培盛仿佛，猜到了什么。趁着早上，万岁在养心殿忙着，贵妃回永寿宫了，苏大公公一路杀到了御膳房。

5 C* a  ]  J0 J& {/ x; S, V    御膳房里什么时候都是热气蒸腾的。跟在府里不同，以前的乾清宫御膳房，还有如今的养心殿御膳房，都是侍候皇上的。所以炉眼日夜不熄，不管何时何地，只要万岁叫膳，都要立刻能送上。
2 @. b' I3 s; H$ T' [# n
    荤、素、挂炉、点心、饭五局所有的灶间全都站满了人。
& _4 [* s8 }. d( Q
4 R: ?. |3 a9 i# A3 h/ s    就是看不见刘宝泉的影子！
3 q% R' H1 d" Q9 t4 T
8 l0 H5 S! h& l! Q5 X    苏培盛本想趁他正忙着，走到他跟前凉凉的来句‘听说你这老儿怠慢贵妃了？’，吓得他一佛升天，二佛出世才好呢。
7 T& T$ a. D! ]
3 X7 m6 }- t3 I( v% o0 |    所以他也不要人通报，也不说来找谁，就这么挨个屋找来过。找到最后热出了他一身汗，一边一听到他来就奔出来侍候的小路子早就猜到苏大总管这是来干嘛的了，他也跟着一道装傻，颠颠的跟着跑来跑去，一个劲的问‘苏爷爷，有事您吩咐小的’，跟苍蝇嗡嗡似的。

    看着苏大总管汗湿重衣，小路子特别体贴的说：“苏爷爷大概是不习惯，我师父都说了，这当厨子就是要耐得住热。”还要耐得住馋。

. `: N. X1 x! V    不过后一句半数厨子都做不到，他师父刘大厨就着卤猪头肉吃大米饭时这么叹道，你师父我修炼多年也没做到啊。

    小路子在一旁道：“师傅，要汤不？刚出锅的好汤，钝得可白了。”干吃那个，咸吧？

% j* e' R! V- |1 J    等苏培盛站到刘宝泉面前时，看到这回御膳房后显得越发白胖的大厨子正拿芦苇杆吸灌汤包里的汤汁。

    “刘大厨，逍遥啊。”苏培盛恨恨道。

3 H) y  j* Z: @% F1 W    刘宝泉一脸严肃的吸完汤汁后，品品滋味，对一旁的一个年约三旬的太监道：“还欠点火候啊。”
' g  W4 n# H3 b, w
    然后那太监就恭敬的把那一笼包子带醋碟都收下去了。
* I- _& |  V: j9 r# P& `2 `
    刘宝泉这才用‘啊呀刚才太忙没看到’的歉意神情对苏公公拱拱手：“大总管，对不住，刚才我在尝味儿，没顾得上您啊。”

    吹！胸口前襟上还滴着包子汤呢！刚才那一笼就剩下一半了！

    苏培盛冷笑，看我一会儿不吓死你！
! N* j  _) Z1 P) n4 Z4 W
    送上茶水点心后，两人云山雾罩扯了一通天下太平，刘宝泉才勉为其难顺着苏培盛的意思往下问，他凑上去悄声道：“公公，咱俩可是老交情了！有什么事，你要给我交个底啊！”
* X' z9 G4 Q+ x6 _& ?
( K, ?5 B- w: l2 y& ]" c, m6 ^- X    苏培盛爽了，又抻了一会儿才似是而非的提起貌似听说，御膳房怠慢了……宫里的某位主子。
8 U, g1 Z9 b0 G9 d5 M; q, J
4 {" J. G2 |3 l! s$ u    御膳房怠慢的多了。
- e* w( B& |. L+ L! f+ h! w, E3 C- S* c
- G& r1 [. A5 f  d2 x; v' h6 ^    刘宝泉不当一回事，面上还是严肃认真的问：“竟有这等事？待我查出来一定严惩不怠！”

3 Z6 o6 A4 q' s6 e: E) r! \. Y& b5 i! I    这人怎么这么脑缺？一般二般的人我会特意来给你说吗？

    苏培盛无奈只好说得明白点：西六宫。
$ M4 R1 w. `4 n9 Z& g, e( D0 ^; f
" U8 W8 e; [9 B    刘宝泉恍然大悟，做口型：长春宫？
. f5 H* e  O0 L1 x- B: V2 T
0 h: H: y3 w. V' D$ |    苏培盛终于明白了，这人是故意的。当即甩袖而去，刘宝泉在后面跟着叫了半天也没把他给喊回来。
# F& ]: }4 R! E  i) u6 ?! F
6 B1 G7 j1 K8 e0 _5 e    他身肥体壮追不上，小路子就代师追出了二里地，回来抹汗到：“追到养心殿门口，我不敢进去……”

# h, i( }- W3 T& t. J: B    刘宝泉点头，哦了声：“算了，反正他也不会真的告诉我。”
" @# `: G" E. w. Q! K
& q$ w. ~* _6 H5 O) G: P' m6 E( q    小路子悄悄道：“师傅，你说是不是……”长春宫，“真的告状了？”
) b& r0 g  ^' `3 e# X: u
: F/ v5 o# `$ w7 P: _6 d/ g    刘宝泉左思右想也不解，索性让人把长春宫近两个月的膳食单子叫来，顺口道：“永寿宫的也拿过来吧。”
' _$ z# j3 @3 `8 o# w- n
  ^( ?1 ~1 S: t+ b5 L# ~. l% I    举着膳食单子，刘宝泉心道不是挺正常的吗？跟皇后在府里时叫的膳一样啊，他闭着眼睛都能背下来了。

    小路子在看永寿宫的，道：“贵主儿这段日子总要白粥啊。”

2 b+ F3 `1 m: `% B    刘宝泉悄悄一笑，心道贵主儿这是偷偷吃独食儿呢。当下虎着脸道：“主子的事也是你能说的？”吓得小路子不敢说了。

    不过刘宝泉嘛，心想防君子不防小人。既然不知是谁告他的黑状，那就使足力气在贵妃跟前表现，到时真出事，有贵妃的人情在也不至于有大麻烦。

& z% w: Y$ r9 V% a+ K' l    永寿宫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就受到了御膳房无比的热情对待。
7 r2 }* _4 f& z* \
  J  L7 T; M' |2 s    李薇都奇怪了，跟四爷说：“御膳房最近老给我送东西，是不是有什么事？”他们也有职称评比？

    四爷笑了，问她都送了什么？
. a: x0 t6 Y) @+ x' F; v
    她道，有花生酱（苏出来了，颗粒的哦~），沙拉酱（同上），三明治（面包已经有了，三明治还会远吗？），番茄酱目前还在研发当中，刘太监说已经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山楂和乌梅经过一定比例融合后能做出很完美的酸甜味。
7 f3 p% o% ~4 q3 H0 S
    四爷曰大善，总算知道最近夜宵里的各种酱都是怎么来的了，话说那个鸡蛋酱（沙拉酱）做冷拌菜实在是美味至极啊。
5 t+ m  Z  D, C: _; j
    说到这里，两人都有些饿了。
2 L; p3 ]4 M; t: y3 m& `0 T
    于是各自点餐。

" q! S, }+ y8 F0 j9 V    看着四爷端正坐着，手拿三明治，吃得十分认真，一点儿酱和菜都没有漏出来，真是让她特别的羡慕。
2 _, f/ A  |2 ~
    人帅，吃东西都好看。

第347章 隆恩

    八爷府里,八爷给郭络罗氏说：“给曹家送些银子过去吧。”

    郭络罗氏都要笑了：“爷，曹家那是躺在银子堆上睡觉的,咱们还给他送银子？”

8 o6 [' a; n1 n  ^    “今时不同往日了。”八爷笑道,“曹家进京全家只带了几十口箱子，女眷们连个像样的镯子都没有。隋赫德真是把曹家骨头缝里那点血肉都给吸干净了啊。”

    曹颙于任上身死，四爷就没穷追猛打,还是给曹家留了几分面子，让他们全家进京来养老，是‘荣归’。但事实上曹家留在江南的产业是全都被前去‘奔丧’并护送曹家进京的隋赫德给抄了个干干净净。

    郭络罗氏道：“爷既这么说，那我就听爷的,给他包上两千两让人送过去？”

    八爷想了想道：“凑个整,送五千吧。皇上赏了他们宅子，但里头听说下人家什要什么什么没有,曹家女眷现在都是自己动手洗衣烧饭。咱们家也不必跟他们打长久交道，头次送重点，日后也没第二回了。”
9 r# m; x4 V$ z+ R6 a- H  H2 g8 w( h
    郭络罗氏痛快道：“就听爷的。”

    等八爷走后，郭络罗氏让人把她的嫁妆账册拿过来。奶娘问：“姑娘是打算当几样东西应应急？”

; H; j! a' f' H. h9 P; d/ c' _    郭络罗氏叹道：“不然怎么办？爷的东西都有宫里的印记，拿出去太惹人显眼，自然是当我的方便点儿。”
1 V3 B) ~, H8 ~8 L2 A
1 a; |2 ^6 r$ N: R3 c+ [5 b3 k" C6 g    奶娘心疼她，一面帮着她翻账册，一面道：“曹家那边还有个平郡王福晋呢，那位可会做人了，有她关照娘家，曹家也不至于就惨到那个地步。”当年曹家嫁女，陪送了多少啊。如今这位平郡王福晋从手指缝里漏一点也够娘家吃喝不愁了。

    郭络罗氏对曹佳氏的观感不错，八爷从康熙朝到雍正朝，有起有落，旁人在八爷风光时就凑过来，落魄时就恨不得避出八丈远。
) H+ |$ t$ I1 V/ \1 K2 N
    曹佳氏倒是一如既往，当年不见如何奉承她，如今也没有如何看不起她，什么时候她过去都是大开中门，亲自相迎。
' ]* H: l0 w$ S( {% }* X
    她就道：“到底是出嫁的女儿，管不了娘家太多事。何况嬷嬷也知道，这世上爬上去的，就总不愿意再掉下来。曹家以前也就是内务府包衣出身的奴才秧子，他们家的老太太孙氏不就是在宫里当差，侍候了先帝爷才带来这场富贵的？可你瞧现在，连八爷都说他们家的女眷亲手洗衣烧饭，这就委屈上了。”
  v: f$ X& X& K& ^9 `1 Q
    奶娘也笑了，当年的安亲王，如今的安郡王府不也是一样？老把祖宗的威名挂在嘴边上。是，老王爷当过大将军，掌过宗人府。可看看老王爷当年，现在的郡王府里有一个能上朝的没？就这还抱着当年的威风劲天天说个没完。
! N9 Q% Z8 a' k- @9 M& ?0 }
    郭络罗氏道：“嬷嬷只管瞧，这几千两银子送过去，看曹家是先买下人丫头，还是先买地，就知道这家人是什么样的了。爷说的也是，要真是知道上进的，拉一把也无所谓。要是只会坐吃山空的，这五千两就当是以了以往的人情了。”
  I+ Y+ M5 n. l
    怡亲王府里，兆佳氏拿着这个月府里的账册瞧，指着一笔一千两的银子问嬷嬷：“给曹家的银子送去了吗？”
$ |: N" u7 k8 G7 N3 P1 M& O& l% g
    嬷嬷忙道：“送去了，跟王妃说得似的，悄悄送去的，没叫人注意。”

9 s% ~7 Q9 Y/ M: F* u$ O    兆佳氏点点头，记上一笔，嘱咐嬷嬷道：“日后记着送，就当平时走礼了，让账房自己记着，到时一齐报上来就行，不用回回都等我吩咐。”
3 G) T; P# z' j: a+ _: M
    嬷嬷夸道：“这世上像王爷和王妃这么厚道的人可不多见了呢，曹家现在谁敢去呢？都躲着呢。”
5 x0 Q/ `- c  N0 k" y- M$ T- l
. W7 H% G; ?" P, n2 Z. {$ p+ l/ D    兆佳氏笑了下，让嬷嬷下去了。
9 y9 q; ?8 x3 e
$ `1 s5 s: q0 X    这还是王爷跟她说的，以前拿了曹家多少银子的人情，现在都还给他们家就是了。毕竟他们别的也帮不了，只能给银子了。
$ [! o! y4 o, ^, L3 ^
    承恩公府，李四儿兴冲冲的进了书房，夺了隆科多手里的书道：“爷，我给你说件好事！”
" o" q# Z' b  ]
) P; R# B8 a. @9 b" Z) s    隆科多笑道：“什么好事啊？我的乖乖。”

    李四儿坐到他怀里，伏耳跟他悄悄说：“曹家托人求事呢，想给曹家死的了那个立个嗣子，看能不能再从皇上手里挖点好处下来。”

& h8 @: @! I$ g. a3 @/ y' ?/ I    隆科多一听就挑起了眉，笑道：“曹家还打着这个主意呢？他们就真以为先帝的人情还能使到雍正朝来？”
" k) Q- I' a/ B  H% D) `- [3 [
+ {9 y# j4 ]% L( q    李四儿打了他一下，“爷，这可不是白干的。曹家有好东西存在李家呢，别看他们只带了十几箱子上京，听说大件的都留在当铺，记成当票了。我让人去瞧过了，是真的。”

6 o! B" a1 u" j+ p2 F1 M* l8 r    隆科多呵了声：“真是想不到啊，曹家还是这份本事？”他起身在屋里打起了转。

) @; |7 m: C; f$ e" u; A    这事，万岁爷肯定不知道。隋赫德这差事可办得不怎么样，还叫曹家藏了东西。李家也敢在万岁眼皮子底下弄鬼，正好万岁爷正愁没办法动李家呢。

    江南曹、孙、李三家，现在也只倒下个曹家而已。
. ?  k5 O- j  R
    隆科多越想越乐，拂掌大笑，转头搂着李四儿道：“我的乖乖，好好的跟曹家要东西吧，那都是他们家贪的，可劲要！”

2 m, b" F. I7 n% [* Q! W, T    李四儿得了他的话，像是得了尚方宝剑！转头就老实不客气的跟曹家提了。
) Z9 g$ n# l# x) a  ]; [% r
    曹家在京的宅子是顺治朝那会儿的老宅，房舍虽多，但多数屋子都年久失修。后来就分给了几家六部官员住着，因为赐给了曹家，原来住着的人家都搬出来了。
0 B6 T  |) G* c! B# l$ k5 z
, W3 S8 |. N& y& ^' t! o* I! f    因为大多数的屋子几乎都需要重新换瓦，门槛窗户也都要换新的，至少也要再上遍漆除虫。家具摆设也大多都不能用，墙角花园也都要找找看有没有老鼠洞或狗洞。

    几乎是多年都未曾回京了，曹家第三代更是连京里街道都认不清楚，出门就转向。刚进宅老太太、太太和姑娘们都有病倒的，请医开方子抓药，采买人手，拜访旧友亲朋，还要进宫谢恩，等等琐事让曹家人几乎是焦头烂额。
: a/ j1 h+ h. v. H" {0 ?. P7 b
4 U* R0 I: Y3 Q9 x7 e. B) X    最麻烦的还是现在京里的人家几乎一听是曹家人上门，连名帖都不肯接的。客气点的还会说‘家主人不在，怠慢’，不客气的就直接大门一关，赏人闭门羹了。
2 ~& X" t" x4 k# Q- g
* Z, r% z* t5 e. c$ i& ]2 b    曹荃是曹颙死后曹家的领头人了，可他现在也拿不准主意。

: E# ^% Z5 J; K5 \& Y% M    曹家其他各房的人聚在一处，商量着要不要给曹颙过继个儿子好继香火。

/ S7 I, m, \$ X; w/ Z! p! B    有的道：“该过继，不能叫连生在地下连碗饭都吃不上。”
  l% Z2 B% }. J  `9 `5 _
- c7 f+ J( \0 C5 w    曹荃道：“过继是应该的，就是……这法子真的有用？咱们不是打听过了吗？安郡王府的世子就是过继的，当今都把立世子的折子给打回去了。”
1 v+ `0 @4 U( I  p8 a. R/ T# b
    他们给曹颙过继儿子，最重要的还是想借借曹颙留下的人情，好给曹家挣出一条出路来。

, c1 C5 B2 }* ?    可过继了就真的能在万岁那里求下人情来？
- e# L, s" }1 j% k
! f$ F4 K# @; S4 ~  U    最后还是一个曹家的老人拍了板，他道：“咱们也没别的办法。过继了可能有用，就是没用，连生也算留了条根。但不过继，那就什么指望也没有了。”

    “再有，曹家犯的是大罪，当今能看在先帝的面上，饶我们全家性命已经是开恩了。按说当奴才该认命了，可这一大家子，老的老，小的小，我们一闭眼没了，剩下这群妇孺怎么办？”他对曹荃道。
/ h8 I# N1 e% ^# n* V; |
    “若要办，就尽快。先帝的孝期可是快过了，过了今年就算咱们报上去，当今也未必买账了。”
. L* U* j" \6 c0 U; m
    人情不用，过期作废。
) k9 M, P  `4 {
    在先帝孝期未过的这三年里，雍正爷怎么着都要给先帝老臣几份体面的。
* K! [9 \; |, I, b& `0 e, r
    曹荃就咬牙道：“那就递折子。”
. g+ |5 N3 S, M8 F) M# p5 C
    养心殿，四爷看着十三爷递上来的折子，并不去接。
  w3 g9 {, `; [
# r3 y9 |$ L6 A# b& j    十三爷知道万岁不喜欢曹家，也烦他老为曹家说项，不过现在外面说的话很难听。先是蒋陈锡那事，万岁不顾山东学子的请命硬是把蒋陈锡给砍了。再有曹家，先帝孝期未过，侍候了先帝一辈子的曹家就遭了秧。
  l# \+ v1 z5 P
( C% l) Z. W8 k0 }5 Z9 |    外面现在说什么的都有。连曹颙其实是先帝派人赐鸠酒毒死，暗杀的都有。
! [! b" K4 r* H" r: J8 U" K
    这可话十三不敢跟万岁爷说，他怕说了，万岁更拧起来，更不愿意给曹家加恩了。

: [% c; O8 V7 Y& |    他道：“万岁，曹家这是想给曹颙找个嗣子承继香火。”
- B* m6 @  ]% f# Z5 L
8 I: {+ g+ s; n7 i    四爷道：“他们家要真是只想给曹颙找个继子，就不会给朕上折子，还托你递上来了。”
1 a( }+ D2 S# y3 e* `5 @" w
& C# y( q7 r# V5 O$ M2 x    他到一旁坐下，十三亦步亦趋的跟过来，手上还拿着那封折子。
# ~2 E1 w3 M7 a1 G$ y
    “坐。”四爷道。

2 \% Z: f0 O0 w  y, j    王以诚送上两盏茶。四爷端起一盏，叹道：“十三，你重情这点很好，可也要看那人值不值得。曹家，”他冷笑，“那就是一群不知足的。他们进京这么长时间，四下串联，朕看京里的所有的府门都让他们给敲遍了。”

    他指指十三：“你帮他们一回，他们就会粘上你，不知酽足。”

1 K2 F  ]& l7 U: v4 ?    十三这下迟疑了，万岁说到这份上，他再说就是不食好歹，有逼迫万岁之嫌了。

9 W- k9 Y+ g/ J5 P: _; I/ K    四爷晾了十三半盏茶的功夫，最后才把折子接过来，对他道：“朕看在你的面子上，再容曹家这一回。”

    然后翻开折子，仔细看过一遍后，批了一个‘可’字。
. J- g% O& k& g+ P2 k
    十三拿回折子已经后悔了，道：“臣弟知错了，日后当不会再管曹家的事了。”

    四爷这才满意了，拍着他的肩道：“你明白朕的苦心就行啊。留下陪朕用个膳，正好贵妃使人做出了一种鸡蛋酱（沙拉酱），拌菜吃很好，朕让人赐你一些，拿回府去尝尝。”
& @; e( s! e6 I# Q& |# `/ j
+ G; v- Z9 {9 Y# ~" Y7 U; m    十三正觉得刚才跟万岁之间的气氛很糟糕，马上顺着四爷的话道：“臣弟一听这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记得以前在宫里时，最爱吃额娘宫里的茶叶蛋。”
/ R' U2 z7 N6 Q. q0 u
) |7 ^4 e" C$ H5 E& F0 b    在阿哥所里吃东西都要听管事太监和嬷嬷的，也就是去章佳氏的宫里时，有额娘护着能趁机加个餐。
: T- ?/ O  i( E7 n' Y
, r. L% u: z. a) i    章佳氏也知道儿子这个年纪容易饿，点心这东西也吃不饱，就总从自己的份例里省出一碟包子半碗羹的专门留给他。

, l" P, q* Z% U/ z( l    提起当年还在宫里时的事，四爷也不免怀念。
3 U5 b3 U" ~% K7 g0 R4 h* O
3 k! s/ U# P" n    晚上回来他就跟李薇说起了十三当年的事。
& b( W8 Z. x% P8 w( f4 D5 G
    她都不知道，四爷居然记得那么多十三爷早年在宫里的情景。不过常常都是夸一句十三，骂一句十四。

5 ^4 E. {: n# J- r0 `  h0 R    他沉浸在好哥哥的光环里，她就只负责应声。

    突然，他冒出来一句：“十三心里还是记着他额娘的。”
* o, {* c& O% C5 w, k, ~
    李薇应道：“大概是因为敏皇贵妃没享过儿孙福，十三爷还没来得及孝顺她就走了，所以十三爷才一直这么掂记着。子欲养而亲不待，大概就是这个道理了。”
  a) d5 f% I4 N) N' P
    她正想把话题往宁寿宫转一转，最近四爷有些忙，已经好几天没去宁寿宫了。
6 W5 k5 t( M6 @" K3 M& e
7 A* R5 l$ |( _) m4 f* K- B0 a, w$ c$ g    四爷念了两遍‘子欲养而亲不待’，坐起身叹道：“是这个道理啊。”

    李薇赶紧趁机提起了宁寿宫，说太后娘娘也觉得鸡蛋酱好，宁寿宫的御膳房还把这酱包进饽饽里，太后吃得直说万岁也一定喜欢呢。

    四爷你了不？这是太后想请你吃饭啊。
! \* d, l6 a5 @0 e) h
  |7 N5 o: y# |/ a    四爷表示很了。他第二天就去找太后用晚膳了。
* y2 h: Y3 k8 E" G& {5 I3 w$ N9 `
. `& }. o7 T7 \' h( t    宁寿宫的御膳房果然送上了填沙拉酱的饽饽，她吃着觉得很像大号的奶黄包。
/ s/ e& Y  z) m4 W+ b7 V% J* ^
    就是一吃老往下滴，所以只能先咬个口子吸里面的汁。
1 e1 r& ]8 k& i$ D5 l0 b/ M
! F& e& C, D) p) j6 R    一顿饭用得宾主尽欢，太后和四爷互相让菜，因为大家都是各人面前一张小桌，没坐一张大桌围着吃，所以都是太后吃着个好的了，道‘也让万岁尝尝’。四爷吃着这个好，就说‘还是皇额娘这里的厨子好，赏他’。

# K* \- r/ Y+ T; {; Z) \4 Z    李薇和皇后坐在下首陪着。
4 ?% I: c5 C  c$ _
    等用过膳，上茶大家坐着消食时，四爷特别认真的跟太后商量要把敏皇贵妃，十三爷的亲额娘，给送到康熙爷的身边去躺着。

. r. Y' K& b- Y( A( M3 }    屋里一时静的吓人。

$ F6 o4 L( f: Z, q, \    李薇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我的四爷不可能这么二！
; ^6 X  s( \+ `; M6 C
    但四爷真的就是这么想的，他还在太后面前抒发了一大串他对十三是多么的爱重，多么的信赖，所以十三的额娘就是他的额娘（不是这个意思），他就像敬重自己的额娘（如太后）一般敬重敏皇贵妃。
2 q4 a( [* p' f) p( q
8 s9 p) ~* t$ ^    就见太后嘴角的笑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小到看不见了。

7 p0 [0 C6 }* y* J    她放下茶碗，方姑姑一脸紧张的站在她身后。
/ p" b( h3 E; \) s' I
    太后轻轻点点头，道：“万岁说的是。唉，一眨眼章佳妹妹都已经离开这么久了啊？”
5 K; f$ I" M- d+ J- i" X3 X
    太后顺着四爷的话也回忆了一会儿章佳氏当年的音容笑貌，表达了她对四爷这个决定的支持和肯定，然后就说‘太晚了，万岁明天还要忙正事，我就不留你们了’。
7 m, X; y$ W6 B8 C. ~5 s  B
" e2 k! }1 ^: L/ x" {0 \    把他们仨给扫地出门了。
+ c+ _0 a4 P4 j9 m0 @$ Q
! \, E$ _; |. g/ L! p    回了养心殿后，四爷还沉浸在‘他是个绝世好哥哥’的光环中不能自拔。李薇炯炯有神的陪着他洗漱更衣直到上床，却实在找不出该在此时说的话。
8 o5 K4 |7 _! H# V* t
* f2 v5 o8 u! e+ L3 c    她想提醒他一下，太后生气了，不快了。

4 J- w7 V" E+ Y# w) K    可他现在正高兴呢，打击他合适吗？

1 l7 h3 K) Y- |: j/ b    而且，他知道太后生气了，会照正常人反应去给太后赔罪还是起逆反心理，这都说不准啊。她总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高。

/ Q7 s& N: _) v4 B( }% w2 \    她在这边辗转反侧，斟酌该怎么开口。
' s- E/ E# v/ ?7 J
& H. S7 A2 S% |/ K1 C3 g9 K    另一边，四爷也在得意的想。曹家不过使了几两银子就一个劲的使唤十三，朕这般厚待十三，他日后当再也不会替那些人给朕讲情了。

第348章 蜕变
; o2 z' S  ?# y5 _2 ]
3 g8 `. e4 ?  @  H3 p# y+ r    隔了几日,仿佛没听说四爷在朝上提起要把十三爷的额娘改葬到康熙爷的身边去,李薇悄悄松了口气。
1 x0 S' a6 ~& |2 U
& E0 X2 i, ]( J3 j    四爷也对她说：“朕问过十三了,他把这事给推了。朕也不好勉强他。”说完对她来了句,“这下放心了吧？”
7 q/ D2 d& `" x+ J' U
  Q* h: Y* w* a    他轻轻叹了口气，握着她的手低声道：“最近在宁寿宫受气了吧？”
# y( Y! q$ V: c1 l
    “没有。”李薇道,太后一点都没提起来。“娘娘还是向着万岁的,不但没再提起，还对我说章佳氏早年侍奉先帝十分恭敬，何况又有两位公主抚蒙。”还都早夭。

( }6 ?" |7 F) q( H8 L% i+ I    太后的意思是,哪怕只看在章佳氏和那两位早逝的公主的份上,随葬先帝也是敏皇贵妃当得起的。

5 S! t* n/ [" J6 V    说来说去倒成太后说服她了。

    这些日子她和皇后都常去宁寿宫，到最后却发现根本没有她们发挥的余地。

4 E1 n/ D6 O' a    太后把所有的话都说尽了,说得滴水不漏。说得都让李薇佩服,这才是侍候先帝一辈子，不曾犯过一个错的德妃。

    四爷听她说完后却似乎有些失望，只是轻轻哦了声。

: M- t8 x5 q0 K3 c# D    这些日子，他常常陷入深思中。
0 @2 h3 g7 f/ E# |& E5 Q* ^/ J
    修仙的书不再看了，戏本子也不再翻了。甚至回到东五间后，奏折等公事也不再带回来继续干。
- k) q, k* ]4 S# U  O
    取而代之的是康熙爷批阅的奏折。
" F7 }) W+ n# v* B! W
    满屋都是奏折，明黄色的缎皮，茶色的纸皮，蓝布的不知道是什么皮的。堆得到处都是。苏培盛等太监都不许进屋侍候了。她带着玉烟过来时，只有她能进去，玉烟都被拦在了外头。
1 {8 J" r2 \" N- x& W1 N
    连她进去后看到这一屋子‘宝贝’都动也不敢动了。
. g2 x$ m1 T9 t
    四爷捧着折子看，看完就想。她还奇怪他怎么不做笔记，要知道他是很爱做笔记的。结果看了半个月后他就开始做笔记了。
& N! u+ f, q, E3 u
( z" k9 {8 R8 ]+ W; H" m    其实更像是读后感，写起来都是长篇大论。

    写完自己还看，看着看着有时就叫人点火盆来烧了，然后铺纸再写。
" r7 }$ |2 C- p7 Q6 l1 M" G
! h2 d; h6 l) E2 W5 u6 {1 I2 J& \% J    见他如此，她小心的问他是不是最近她别过来的好？
4 m2 ]/ c4 K5 p$ f
    四爷还怔了下，道：“你在这里陪着朕挺好的……”说完，他反应了下，走到门前看庭院里已经开始泛黄的树叶，恍然道：“都已经是深秋了……”

    李薇顺着他说：“是啊，最近都换上葛衣了。”
$ f) F* K; @$ c, Z  `
    他点头，回身嘱咐她：“过年时事情多，你这些日子忙的话就不必两边跑了。”
. [- @: k/ P, r. @  l8 g. S& |
. P5 @8 H; r5 w8 i6 `  W    李薇：“……”

    ——她想说万岁您还忘了一件事。不是颁金节，不是过年，甚至不是您的圣寿。
' K* S; P, ?9 n8 b: u" D
    而是该除服了。

. ]% ?( c: q) `    她这么一说，他更愣了，好像一时不知今夕是何夕。

    等取来行事历和礼部、内务府等处送来的请示除服将近的折子时，他才想起来。
9 u& f4 I% s: f) \0 C6 W5 C
! H; ^6 {8 W& b/ X6 s    “朕都忘了。”他道。
5 f* S2 ~- O2 `3 q
    他这几天里过的既快如瞬息，又漫长的像是隔世，看着这些折子都觉得好似过了好几年。
: ^7 X! {- Q( t( R
    除服这件大事，四爷只好让人先把这些折子都收起来，他亲手做了很多书签和小条子，或夹或粘在他的读书笔记上，然后全都收到放摆在东五间书桌旁边的一个大立柜里，黄铜的小钥匙就收在他的荷包里。

    幸好，在四爷批了折子后，前朝后宫早就忙碌起来了。四爷虽然想起来的太晚，但各种祭礼啊人员啊名单啊都准备好了，他到时只要出场就行了。
! |( _; B1 }* L$ ~
    礼部等也都给皇上发了行事历，指点他在哪天，哪个时辰，到什么地方，做什么，跟他一起参加仪式的人都有谁，大概会耗时多久等等。
' [5 e. D: D9 ~  H( h  H1 P
    一拿到关于大礼的行事历，四爷又犯毛病了，只人员一项就又删又改，谁站在哪里，排在第几行第几位，离他多久，错一步半步等等。
% Y8 @7 E7 V6 u3 {9 Y
" _7 R: X0 T4 @3 S    李薇已经明白他就是这个性子，他这样才爽，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 t6 D6 Z6 V$ \) ]! b" O* G    仪式进行了一天，天还没亮就开始，下午四点时就结束了。她回到永寿宫时是五点。可是真心累得连话都不想说，脱了衣服就倒在床上，一路睡到了养心殿来喊人。

    民间不管是红白事都要请客吃饭，不过平时上坟就不用请大客了，但自家人要坐下来用顿饭。
, I, m; g. s  r
    四爷就把吃饭的地方定在了宁寿宫，除太皇太后就住在宁寿宫里要参加外，宜太妃等都是赏了一桌席面，人就不让过来了。

    开席后，太皇太后用过一杯酒就起身说今天太累了要回去休息，让大家继续不用管她。

    李薇她们才刚刚坐下又要赶紧起来恭送。

7 B. h' k" m% w2 J3 D/ ?/ L    太皇太后是这里最大的，她要走就真走了，太后做为儿媳亲自送太皇太后回屋后才回来。在这段时间里，李薇等人可以归座，可以喝酒，但不能动筷子。
& ]! D9 B& f1 R4 H+ |: \+ [" {
' \( t9 H$ ~. s' x- A. |    李薇坐得比较靠前，皇后居左她居右。四爷给排得座位是皇后那边是三福晋到九福晋，她这边是十福晋到十四福晋。

) a* w  O8 M) d* o+ Y0 R; I    郭罗络氏没进来。
3 f) F4 ?! j# g) ^- a
    说从今往后都要这么坐。
1 Z3 n% d! i: {- h
    这个座位还是安排得很科学的，一边五个一模一样，皇后那边的除了三福晋跟皇后之前有些交情外，其他都是闷葫芦。李薇这边交情好的兆佳氏和完颜氏都坐在后面，排在前头的十福晋除了一开始问了好之后就一声不吭了。

    这么着她就觉得自在多了，坐下后见没人能越过十福晋靠过来真是庆幸了不少。
; O8 F' `  B( [
    日后大典礼时都就这样就更轻松了。

. B5 C1 v; a8 v  M' `! \    平时在永寿宫里应酬交际还行，大典礼时累得像狗一样，真心是不愿意再多笑一下，或多说一句话的。
$ g( W' S& Q( @9 A8 S0 m2 U; \
3 H; D1 |& n+ n/ D: j    果然只要四爷插手，那就妥贴得不得了。

8 P" j6 t: P% O/ l* _8 z4 [1 a" b% R, s    太后大概也是在后面洗漱了下，出来后连衣服都换了，让他们不要拘束。
* k& K$ F) H5 D
    可人人都穿着大礼服，这不是说说就能不拘束的。

    就她现在抬个手臂都觉得胳膊里别着条钢筋呢，连打弯都难。
+ Q" {! i, X" ]- z3 W& \
    太后归座后，前头四爷又晋菜过来。

    给底下人送菜叫赏，给太后送菜是孝心。

    所以只有太后坐着，她们都要站起来恭迎四爷给太后送孝心。

) n  O/ Y. Q+ V- Y( A1 U% A3 a$ R8 @& ~    让李薇惊讶的是，四爷送来的菜，太后只是一样挟了一筷子，剩下的就一直在吃边边角角的菜。侍膳的宫女听太后的，一直都在布角落里的菜。
4 B" k1 O+ V- E4 L! ~3 U
/ F- \* l2 _3 f+ B    凉菜过，热菜过，汤过，面点过。

+ n8 C- I# ?9 K    这个宴会吃的纯粹是熬过去的，李薇没吃多少东西，一看太监来换膳桌就在心里算这是吃到哪里了。
2 u+ z) M' ?$ S8 W9 a* O! C& w
( n2 Z1 _" ~6 B7 A  O6 h    等最后一道面点撤下，再上茶来后，她真心松了口气。
. c1 x, y2 K- S1 w
    殿中的人估计也都差不多。就连坐在上首的太后都是端起茶来轻轻抿了一口就放下，淡笑道：“晚了，我就不多留你们了，日后常进来陪我说话。”

    众人放下茶盏，齐声告退。
+ U. n: b6 o" L8 v2 n. G
. M& F& k! t1 O. ^- j) X( w" o    李薇是随众人一道退出去的，皇后留了一步。
. K/ J# h, v% Y0 a6 [
    不过她在外面上肩舆时看到皇后也出来了。

    晚上，见着四爷后他看着也跟除服前没什么不同。东五间里又摆满了奏折，他还在继续用功努力。
- H( h/ ?* O( {& l: Y+ N' t# h. L
5 N" [2 ]1 p3 n9 y% m    李薇就没有去打扰他，坐下盘算接下来的事。

    弘时和弘昤的生日都在最近，但在宫里专为他们办生日不可能，宫里就没有小孩子过生日的。除非是大生日或整生日，会小小的庆祝一下。
# r/ E3 \1 Z/ W2 M
; E2 f& G) w& U9 `2 D    他们这里，她这个当额娘的亲手做件衣服，再各准备一件礼物就行了。

    看到四爷在那里埋头用功，她干脆替他也给两个孩子都各挑了件礼物。他要是到时想不起来也能应应急。
; W8 @) w' h- I3 i. G
    颁金节照旧就行。

    跟着就是四爷的生日。弘昐说他们已经把给四爷的生日礼物准备好了，每个人写一篇字。几篇尚书房里每个人给四爷准备的生辰礼都是写篇字，三爷的儿子弘晟特别一点，连书带画来了一张。

* Z( A/ r3 ]* E* [1 U! E6 l    李薇自己准备的还是一件亲手做的衣服。倒是玉瓶进来说李家不但准备了李家给四爷的寿礼，还替她准备了一份，问要不要送进来。
7 w7 W, N6 n! v  D* J0 e1 w
  i8 z( ^0 S% r# l    她问是什么？
) C3 G0 L! T; t( v! A
    玉瓶说是一对汉代的玉环，比男人巴掌还要略大些，大概只能挂在床帐里。
+ m, ^7 H+ R& P6 [# u8 `
, K% M' S! i5 k' j7 U/ ~( p' f    李薇当时就说了一句：“……真是有钱了啊。”
4 {- Y5 r) w, Q
4 m! \  I. G& ?/ V5 U    玉瓶道：“主子，依奴婢说真叫家里人一点不准备也不可能。他们都说以前主子进宫时没顾得上给您准备嫁妆……还打算给您买些地存着……”
, y% @9 [5 g6 z0 c9 W) ~5 p
* h4 O: r5 X' H    李薇笑了：“……我是指着那地的出息贴补家用还是靠它吃饭啊？”

2 b  H  h* X0 `    她这一笑，一殿的人都跪下了。
; b4 r. A4 B/ f7 [! L  N5 D
    玉瓶连连叩头道：“都是奴婢不中用，主子千万息怒，顾惜身子要紧……”
, N5 d2 N9 }: ~3 S, t% q
    玉烟和玉盏也过来劝她。
7 o- A4 L  x: L
    李薇还真没生气，玉瓶毕竟是嬷嬷，买地和给四爷置办圣寿礼这事确实也不是她说了，李家人就能听的。内眷的事她能插嘴，外面的事她还真插不上。

    而且，李家也确实是在替她考虑。

    她不能不识好歹。他们是想补偿她，觉得她一个人在四爷的后宫里挣扎太艰难，现在家里有能力帮她了，就要赶紧帮她。
2 M: A0 s' {% }: M) r
- ]; Y* R9 r% Z  v) T6 X7 X0 e    其实仔细一算就能算出来，从李家受封轻车都尉以来才三年，李文璧又不在京，连老太太都跟着李文璧在任上，三节两寿都跟京里没什么关系。

7 Z1 F# \4 \# ]4 w/ F    京里的李家其实收不了多少银子的。

    他们一定是把所有的银子都拿出来，其中大半都换了这一对玉环想给她。

    “你起来吧。”她道，玉瓶一时不敢动，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她。

& ]" `% k! E& a! r! [: ]    李薇并不觉得她现在就真的变威严了，只是地位改变而已。
+ A7 L  s0 A+ s
    她虚扶了把，玉瓶才敢站起来，这时也不敢坐了，还像以前似的站在她面前。
  i  ~+ c2 f4 h* Y
8 q; M( T# P6 J  n5 q: e    李薇刚才冒出来的火这时都下去了，她开始学着太后，还有四爷那样去处理事情：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不能让身边的人看出来。越生气，越着急时越不能露出来。

    她含笑道：“是我一时想岔了。那玉环当是不错的，留下当李家的传家宝吧。日后像万寿、千秋等这些大日子，我会提前让人回去说一声，也免得让家里人抓瞎。”
# o: l& ^" f1 F
* d3 Q" {  J2 ]    玉瓶忙道：“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该进来跟您说一声。”

    李薇笑着让她坐下：“你进宫到底没那么方便，我这里一忙你就不敢进来了。”上个月宫里都在忙除服，外面一打听就知道。她也认为才叫玉瓶进来说过话，才一个月不至于有事，但没想到还就出了事。
( w# S" v; N' S+ K) C# P) c
' s2 A' G+ ?$ V  [- n    李家大概是早就准备好了银子，就是一直没买到东西？等买到了才给玉瓶提。
- N( N5 A" b, H! W8 @# T
    玉瓶刚去没多久，这等大事自然打听不到。她刚进李家也是先忙着理清李家女眷的关系，把心思都花在她们身上了，等知道时大概玉环已经买了。

    果然，玉瓶很快就把她打听来的关于万寿节的事全都告诉她了，跟李薇料得差不多。唯一就是采办圣寿礼不是李苍的主意，而是李文璧在保定写信回来说的，连玉环都是他在那边采买的，直接让给带回京的。

    既然是李文璧买的，他那边还有四爷赏的两个师爷，那这玉环在李薇眼里就没那么危险了。
' ?/ _+ _2 s! ~6 A
    有曹家的事在前，她最近的神经有些敏感。

* m6 ]# F( {' }4 e/ w: U7 [9 Y: S    不过给她补办嫁妆买田地的事就算了，李家人也不必买太多良田，倒是可以置办些祭田。按人头算，李家的小孩子不管男女一人不能超过五十亩，大人不能超过一百亩，嫁进来的媳妇不算。
; w! L" |( J8 r) s/ E5 x
    这样也有小一千了。

    “家里现在也有了爵位，估计也是要撑起门面来的。”李薇让玉瓶回去告诉李家人先不要急着在市面上买，假货多，家里也没多少现钱。
3 Y* N6 f% H9 q! S1 o- d6 i
6 e, q4 ^) N& D& ~! G    她这些年攒了不少东西，而且四爷登基后，她为了不引人注目，一次都没赏过李家，正好趁今年这个好时候赏李家几件能撑场面的，好歹看着别那么寒酸。
5 R) `: a6 q7 c9 N! q( M8 Y
# }0 y; l" ^. M" M# q- H    玉瓶此时却连眨了好几下眼。
5 t; L3 X% Y  d8 @& W' p* l$ s5 |
4 t8 j: }9 e/ ]) W: |0 w, w    李薇一怔，条件反射的拉着她笑道：“我这么久也没问你，现在可有好消息了？”
* V' _' ?. G# a: d% V5 `
    玉瓶瞬间粉面飞红，扭捏起来。
% A& o5 M/ @/ v2 V* n9 j+ f
    一边的人都笑了，李薇就道：“你们都下去，让我来好好审审她。”
8 m6 @) B$ K8 E. {
7 e: ~% m& i7 a6 V& o    屋里其他人鱼贯而出。

' U1 V: k6 j1 s2 U    玉瓶这才小声告诉李薇，她那两个舅舅借着李家从胡同往府里搬的时候，说是借他们家几十个箱子装东西，结果箱子里全是满的！

    玉瓶抖着声音说：“全是前明的东西！好些……奴婢在宫里都没看到过！”
+ e5 k: A' \7 O/ H" P
5 G. e( C3 ?+ W1 n% P    李薇也赶紧把声音压低了：“……你没看错吧？”

" @/ L! l! y3 S/ p$ J$ p    玉瓶跟着她也算是久经考验了，她的库房里有什么，玉瓶比她还门清，何况宁寿宫、养心殿、长春宫都不少去，好东西看得也不少啊。
1 p4 V% ^. H4 w) K8 M7 t
    玉瓶连连点头。

    李薇都傻了，顾不上多说就想把佟佳氏喊进宫来问清楚，玉瓶却道：“主子，我看这事二太太也不清楚，不如您找机会问问檀二爷？”
4 W9 N! @& [5 j3 h" q+ ~  J) `7 {) y
. e' I. O  e" A+ b  _/ Y5 r    晚上，四爷喊她去养心殿，她到了后就恍恍惚惚的。

, Z$ I& K& k3 |. q/ u  o" K7 e6 {# i    四爷先问她是怎么了：“你那里的人不是今天才进来？你娘家又出什么事了？”

    他是笑着说的。
! |# }; D' V4 {% K5 |, v6 N# S
    当时她把玉瓶送过去时很认真的说担心佟佳氏等嫁进李家的媳妇会如何如何，因为她对她们不熟所以拿不准人品时，他就笑她小题大作。
  K4 Q7 m: t6 F; y' A
# e% _1 `( k& c! {! t    “你每日多少大事忙不完，还有心管这个？朕教你一招。若是你那几个弟妹不懂事了，到时直接给你弟弟赏几个宫女就行了。这么一来，她们自然不敢做怪了。”
, H9 C3 j4 S3 {4 a. A! U
    李薇心道果然如此，跟着她再解释更重要的是想让玉瓶趁机出去成亲，他才觉得这个理由比上个好。

( m6 t: |' K% C; n+ R+ p: b    贴心的亲近人比外八路的亲戚更重要。
) {' ?; y2 U$ z2 Y' n2 h1 O
. f3 _, q- Z4 |, L6 c7 \- k3 |    他是这么个概念。

    李薇猜四爷是把她操心的事当娱乐八卦看了，就给他说了那玉环的事。

# p/ y" s' ^# A) V+ V  J! c    有李文璧作保，她的心里安定得多，四爷的反应果然一点也不吓人，他还笑道：“早就在你父的折子上看到了，说了寻了一对汉代古玉环，几时拿进来？朕还想瞧瞧呢。”

& s0 j* R% }! T% v( h! r  I1 ~5 J    “……”她不能埋怨他不把奏折给她看，但这个真心好乌龙啊。

    好吧，是她惊弓之鸟了。
0 W  I6 H2 v. ]5 N
( o- t: q) A+ P, E7 F  R; |    跟着说起那几十箱比宫里还好的前朝古物就简单多了。

    这事不说也不行。日后万一翻出来也是个麻烦。
3 G9 n) I0 L4 T- h6 [
    而且，两个舅舅送到李家后，李苍他们也不敢摆啊，全都藏在主屋的地窖里了。

" J, `2 \- j! C0 |3 e    他们只是知道这东西老觉尔察藏了一辈子，玉瓶却知道这有多要紧。

1 l5 L7 U) P( p1 w+ Z. d    私藏前朝之物神马的……想起来就让人心颤……

/ j% o) S9 D, W    四爷果然也听出兴趣来了。

  F! x1 O' y  J  h2 F3 f% \    第二天特意把李檀给喊来了。

& G( M' `6 u4 Y" D! F    四爷禀退众人，把他叫到东五间来跟素素一块问他。怕他紧张还把弘时也给喊来了。
9 n# u: Q/ B3 d) r
6 C! U/ j1 L  N0 }, x" I    李檀有三年没见了，不但人长高了，看着也完全像个大人了。

$ A7 u! o; k* W; X( P6 l4 q# g    他如此这般说了一遍，弘时听完都忍不住赞道：“翁库玛法太厉害了！”
, u9 A0 p* J8 k# X  `2 G
    他这一声让李薇心里都松了口气，李檀看着也轻松了点。
/ q, z! k" F- M5 X
    弘时这声太合适了！
8 {5 n3 i# i$ {; W  j$ s9 z' M" y3 I
    四爷也跟着笑起来，对李薇道：“你这郭罗玛法是个将才啊。”言下之意颇为遗憾老觉尔察年纪太大。
: @  `# }1 T+ ]& M  Z4 h
1 r0 {9 q5 h4 b) G& g: _# {    后来，他让李家先把东西交到他手里：让人去李家录一遍单子。然后他再把这些东西赐给李家：让人再去李家念一遍单子。

7 \% D' i+ K  v2 c7 S    然后李家就可以把东西摆出来了。

    连挪都不用挪，只要这般过遍手续就行。
: a& a5 Y3 h4 M5 W' Z
    里面也没什么犯忌讳的。玉瓶所说的比宫里的都好，也就是几样名书名画，字纸类的都叫四爷收走了，留下的就是单纯的金玉之物。
4 s+ @' i6 E4 I$ r# f' a1 ?4 C8 W6 j0 E
    过了几天，四爷突然读着那些康熙爷的奏折就笑了，抬头对她道：“你那郭罗玛法真是个诙谐的人，善变通，有机智。”
3 @- R$ C" M- [% J0 ?
" a: A3 m, g- l+ }" j* M" z- q    李薇替自家姥爷谢过万岁爷的称赞，然后问这称赞从何而来？
7 D5 `! o) |. y$ _' P8 e; P! q" g
    原来，老觉尔察攒了那么些的宝贝，后来却经过好几次大搜查说要查前明遗党之类的，他自然就不敢拿出去卖了换钱。
* k$ I9 E, U. `) b
    有几次家里实在过不下去，老觉尔察就偷偷从洞里掏出几个带金子的给融了，融成金块出去换钱。
5 _) x7 y% Q$ q7 B" W) d) w3 ?: C
    所以他媳妇和觉尔察氏才一直觉得：上梁不正下梁歪，塔福和费扬古从小就会偷鸡摸狗就是跟他学的。
& _# B0 a; z1 g4 Q0 f! k
6 w" ~: e; i& ^, ?! `    这么多年来，他也不知道他都糟蹋了多少东西，依稀记得有一回是个小桌屏，一尺来高，屏角包金。他还嫌弃那金的就那么一片片，木头框子当柴火给烧了。烧出来还带香味，还引来一个看起来挺有钱的巴着他们家看，说要买他们家里灶膛里的柴火。
( d/ u# z; J9 A- M
+ U) R$ R, {+ t. p, \- Y0 Z$ K    觉尔察家一爹两儿子一闺女都没理他，生生的烧完了，院子里香了半天，那人跺脚道：“暴殄天物啊！！！”

第349章 东风吹
3 R' B" Z9 T- n; T. [6 D
  L' i' w& g) z  E    除服后事情一下子多起来了,好像守孝这三年他们都在浪费时间,现在是暑假最后一周赶作业。
# i( I: ~/ \6 K. E8 C2 G
! r! D) U, |7 k$ e! v1 W    四爷那里各部送来的行事历也堆起了一摞子,让他不得不先暂住跟康熙爷取经,先来忙眼前的事。

    首先，选秀。

    明年是必选的,早在今年秀女们都已经陆陆续续的进京了,京里的房子都因此涨价了。李家在胡同那里的老宅都租出去了，一年二百两银子。

    这种基本就是天价了。哪怕在北上广等一线城市租一年的房子也不至于用个二百来万吧？
! y8 J' [" m! @4 ^6 J: u
2 a$ y- s- w! e    可是玉瓶说现在的房子都是这个价。李家的房子值钱那是炒上去的，现在都有人去问价，一直开到了五百两。

8 _( `8 S8 b- \6 a- |0 G6 P    ——听人说是这地方风水好,吉利。
6 [1 F2 S, D4 ?! E9 t+ t$ n; B
    李家现在已经可以说不指着这三百两的差价过日子了，就还是照旧租给那家。不过那家后来照着开的价又补了三百两。

8 o% e6 H9 n$ s2 Y) x% j, ?6 a    换句话说,四爷的后宫席位现在十分、十分的抢手。
0 ^. d7 A$ ?. Z
! \% A, q$ i5 V- H: J. f; Q; A    后宫里一个妃子都没有，这还有什么说的？姑娘们！上啊！

5 m, K( @8 V5 o+ K" B: R9 W    李薇跟四爷解嘲，指着自己道：“就算有个还算受宠的贵妃，却已经是个老菜梆子了。”
) x1 Q  _. j  C7 {% t. v$ P' S0 V
    四爷手上继续写着，嘴上答道：“你是老菜梆子，朕也是老菜梆子，朕比你还老呢。”说完抬头看了一眼她，跟着好像愣了下，盯着她看了好几眼。

    让她一晚上心里都怪怪的。
. s. M! M% K" Q1 b
6 k! r% x) _6 ?& n) W! v; Y$ c    ……难不成是眼角已经有皱纹了？胶原蛋白已经开始流失了？
* {: P9 ~5 @) k5 u+ m
    可铜镜照得再清楚，她还是觉得自己看起来跟以前一样好看。有时会越看越好看。

& d3 s3 A# @0 A, X  d% M" X    她记得以前看过一个研究报告，说人在看镜子里的自己时会自动开美化软件，这就是人眼的自欺欺人的。
  E8 p. E  S1 C
2 [# G" c; S) }, \! h    所以她搞不清这个跟以前一样好看是不是美化软件的作用。

    还有，铜境其实很有美貌加成。
( |2 W1 x, Q( Y7 N* X5 @# ]% |# D/ }
    就跟灯下观美人一样，淡黄色的灯光会让人的肤色显得格外好，细腻又美丽。
/ s+ _# p% q# t, ^, a
    她现在就是铜镜加灯光都有了，所以是双倍的加成。
- ?; i6 a+ B" X# g' q+ g* {
    她忍不住悄悄问玉烟：“你觉得我老了吗？”
' b9 ^/ A. q! c" |& O/ g
    这话把玉烟吓得不轻，跟着口甜如蜜的夸了她两天！用各种溢美之辞把她夸得头晕，几乎以为自己只要出去就跟海伦一样让人打上十年的仗也心甘情愿，有平止干戈之效！
+ T( G3 O0 @6 F3 o  H2 B; P- G
    后来她还是直接去问四爷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老了？”
; g3 {3 e9 V; L
    四爷就看素素可怜巴巴的撑出自信和气势来问他，好像他一句话不对就会立刻红了眼睛。

; j; P7 }# G. B! U    其实她已经很久没在他面前哭过了，最近一次还是在两年前。
* v& f& A7 J" _* [6 X7 e# {. h
    可是，他就是担心她会哭，怕她伤心。
$ n# }3 @  ^1 W& w/ {  c
! t- g/ U! C& w    白发从无到美人。

+ b( h7 u$ r7 N6 E! p    世间人总逃不过生、老、病、死四大苦。
: R+ S& b+ k+ A3 y
+ ~8 p6 l9 Y6 o2 F9 Q0 b9 I    他面色轻松，故意捧起她的脸就着灯仔细打量，其实那天他也是发觉了的，就是当时没深思，之后就忘了。
, k6 W' l8 R. Y
    少顷，他轻轻叹了声，有种奇异的惊喜：“……素素果然天生丽质。”

    这是他头一回这么明确的夸她是个美人！！

    李薇震惊的捂住脸，脸蛋瞬间就烫起来了。

9 t3 |- h3 c0 q/ V    她可是记得他以前说她就是清秀而已。

, s/ Z7 F+ B8 B2 {4 N: A. ?    四爷也很惊讶，当晚在帐中把她裹成一只光兔子，由内及外的深入检查了一遍。
4 o' R8 [! D/ p; ^4 M
    最后她都昏昏沉沉的了，听他趴在她耳边，一面轻轻摸着她的脸，一面感叹道：“素素真是得天独厚，到如今仍如少女一般，骨瘦肌丰，纤秾合度。”
& t- ^6 K* H2 Z' G
    到了早上，别的她都没记住，唯独记住了那句‘如少女一般’。

    她按按胸，摸摸下围，心道哪家少女长这样非哭死不可。
$ S( {0 A; D7 E0 E  B% m
1 h/ {9 p5 ~( n9 D  Q2 p2 \    不过四爷毕竟是在夸她嘛，夸她年轻得像少女。呵呵呵呵呵~~

9 w! ?, U7 p) c! j, d+ A    直到永寿宫收拾她以前的小零碎时，找出一个她曾经很喜欢的有西洋女子画像的怀表，这让她想起曾经听过的一个香艳故事。某位国王有一位年纪较大的情妇，人人都奇怪她为何得宠，直到见到她才发现，年近六十的她还如三十岁的女人一样美艳。
0 v! c, d7 n  _9 Y$ V
    岁月是如此的厚待她。只给她成熟，不见苍老。
' p8 F, M  T7 \  N, _8 Q5 o" v
9 s/ [! {& G3 K% B- `3 c/ {+ `    ——果然穿越女都是上天的宠儿。点赞。

: S3 ?3 d  i2 F0 S2 S, M" l    李薇终于发现自己还是有个金手指的，这么说她能一直美到六十岁，直到变成美丽的白发老太太。

    人生，果然还是充满希望的。

0 H7 K* |6 z7 o6 l    当然，跟希望在一起的都是灾难。有灾难才显得希望可贵嘛。心灵鸡汤都是这么说的，此时的磨难会把你打磨得如钻石一样闪亮夺目——前提是赶紧遇上识货的人。
* I  h" D! }& u
! Q! l$ d0 P5 O4 [; }4 w    李薇是早就遇上识货的了，现在是无数的秀女涌进来想让四爷也识识她们的货。

! k( T# o7 I  p    刚好四爷正忙着弘晖的婚事，秀女就交给长春宫和她了。

    长春宫的皇后也要忙她儿子的婚事：她在忙着把弘晖未婚妻给宣进来看看。

    所以最后秀女的事还就落在她手里了。
. ]& j& T' @& G8 I
: F; G  K3 y/ d    她想说不要都不行。
8 t9 M% N. C8 U) g
% X- H- [0 d- [( z0 x- J    秀女进宫如何选还是其次的问题，这个四爷已经安排好了，原东五所就当选秀的场所了，阅看还在储秀宫。

3 a5 Q5 H8 ~1 e0 t' E; U    送到李薇面前的事是：当万岁挑好秀女进宫后，应该住在哪里。

    总得来说，西六宫的空地还是很多的，这得益于四爷在当贝勒时后院里所有的女人都来自选秀，他不像他的其他兄弟那样自己去找。

- n8 k3 D9 c$ V8 l0 X& z7 N9 L, Z- E    对了，听说八爷家里多了好几个江南小妾。

    这是今年在颁金节时最大的八卦，虽然郭络罗氏还是没来，而且以后会不会来也不好说，但大家还是用了一些时间来八卦她的事。
& A6 S: t" l' `" @; F2 \6 p
; D- \! q) c3 |4 {! o    李薇发现很多人都认为，八爷纳小妾大半的原因是郭络罗氏没生过一个孩子，小半的原因就是去年的流言：关于郭络罗氏看不起良妃，气死良妃的事。

    虽然仅仅是流言，但大家都认为这就是真的。放出宫的嬷嬷们嘴里说的，八、九不离十。

* w* J4 [! r7 S/ M" o; _    她上个月刚唏嘘了几声郭络罗氏要面对数个老公的小妾有多难过，多年的感情摆在那里，三十多了还要再面对十几岁的小姑娘，太虐心了。

( @! l( \6 B9 G; Z( O( d3 p    可这个月就轮到她给自己点蜡了。
8 r6 X( e7 |7 A$ F5 s' w; V! C
    再说自己像少女一样漂亮，到底也不是少女了。

    真少女却成打的来了。

8 W, }, z& [) J! g$ l, A    李薇没拿这事去问四爷，她只是大概给准备了几个等级的屋子。虽说进来时位份都不会太高，顺治爷和康熙爷的后宫都很简单，具体的位份等级十根手指头都数不满。

5 X( N+ Z1 ~. O4 _5 b    所以，她这屋子备的其实是按旗分的。
5 U+ K  g. R' {; E0 x( W
8 c" r/ n8 M1 a4 `" K8 E+ b$ F    有上三旗，下五旗。四爷比较亲近的镶白旗，蒙古旗（如果真会挑蒙古秀女进来的话），最后是汉军旗。
+ w1 D+ ?% J  f3 i8 |
    然后为了万无一失，万一四爷再想起来挑几个包衣或……身份更低的，也要有安排她们的地方。
% Y  x9 _2 l3 W
' C) x+ S- A' S- P; ~    一块块都划好了，再定下屋子里都是什么摆设，用什么纱糊窗子，挂什么样的帐子等琐碎事都交给嬷嬷们去细分吧。

    李薇让他们口述下来，常青记下后写成折子给她。她再拿去给四爷看。

    四爷正在跟礼部磨弘晖的婚礼要怎么举行。

    他的意思是虽然没给弘晖封成太子，但多少还是要特殊一点的。
) @" \: U4 C- p+ h. h- y6 p  k
    而且，当时指给弘晖的戴佳氏其父不过是个户部的郎中。看着是正五品的官好像并不小？李薇的阿玛李文璧也是五品的知府。
5 n: C5 O4 V: ~; K
    但在外面的七品县官也是一方父母。
/ f) J1 K; d2 D% `0 @2 ^( k5 A
8 U$ c5 T0 C0 E3 x9 L" \1 B    在京里的五品郎中也是个打杂的……

    所以，连给戴佳氏的嫁妆都不让他们家自备，而是由四爷安排，内务府送过去的。

8 u) A7 {# q6 Q* C    当年指婚时瞧着还不算如何，现在对戴佳氏一家来说是天大的幸事，对弘晖来说就委屈了。

8 U7 P" n  n( k! H1 W" u. u    四爷已经跟李薇说过了，这次选秀要先给弘晖‘挑两个侍候的’。

    她把关于西六宫新住户如何安排的折子放在他的桌上，他也只是说：“你都定好了就盖了印发下去吧，过来看看这个。”
  K. s" I, J6 F& U  Z: q" l! k8 f
    什么？

* B0 U/ r6 w, e6 {* T    她凑过去，见是一个秀女家的世系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