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善终》作者：玖拾陆

第320章 旧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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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B1 g* Z6 D　　“太太、夫人，”贾婆子又被推了出来，讪讪道，“这么下去，人心不定呀。”

2 S. X2 [. ^. V  W# A* Y　　练氏的下唇紧抿成一条线，眼神锐利，一言不发，却叫底下人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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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j, ^* U+ f/ c　　杜云萝低哼了一声，这贾婆子真是个会说话的，知道练氏忌讳，不提发生了什么，只说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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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9 s, l! b8 _　　见主子们不开口，贾婆子苦着一张脸，硬着头皮道：“太太，您昨儿个也说了，三人成虎。”

　　杜云萝睨了贾婆子一眼，侧过头与练氏道：“二婶娘，这种无稽之事，你不信我也不信，可总有人会信，这你一言我一语的，谁知道编排出些什么样的故事来，胆小的一听，越发吓坏了。”

2 Y, R9 V* L7 M- ?$ X! s/ L3 ~5 y6 T　　杜云萝的这几句话，练氏听得进去，她叹息道：“道理就是这个道理。

　　夜深人静的，原本看岔些什么都不奇怪，我还有好几次分不清树影人影呢。

/ L7 E$ O, J1 @. h8 X( L7 [0 R　　如今又是七月里，自己吓自己，一个叫起来了，之后的每一个都惦记上了，越说也就越像那么一回事了。”

　　“我院子里那个红芙不是崴了脚了吗？”杜云萝抿了口茶，道，“我昨儿问她了，说是前天夜里，跟相熟的丫鬟们一道拜月，有人先叫了一声，说角落那里有影子闪过。

& f; C% C. B8 T8 O1 h, r　　起先是谁也不信的，还说七月里莫要吓人，可后来又有人说瞧见了，结果越说越像那么一回事。

　　有胆子大了想过去看，叫一众人拦了，推挪之间，红芙崴了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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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氏听完，一脸的“果然如此”，她哼道：“本来就没什么事儿，偏偏一个个要吓人，不管信的不信的，眼花了都成真的了。”

; D! O1 \1 R+ U, _6 Y* l　　杜云萝垂眸：“做法事的师父们是十二那日进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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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 b, b" d/ P8 U( a. H　　“就剩三天，等法事做了，总不会疑神疑鬼了吧？”练氏瞪了底下的丫鬟婆子们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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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底下人皱着眉头，心中叫苦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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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叫就剩三天，分明是还有三天。

　　那些院子里伺候的自然是可以关起门来不出去走动，可那几个巡夜的守门的，都是大半夜了还要睁大眼睛瞧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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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6 g% v* [( q4 o) N1 M　　谁受得了这种事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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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 Q2 a# E( T6 d　　杜云萝看在眼中，低声问练氏：“二婶娘，侯府这么多年，有出过这等事体吗？”

  [& Z- [  ]- p" D+ w) u" @　　“这事体？”练氏嗤笑一声，“从前老侯爷坐镇，一身战场上带下来的凛然正气，府里会有什么状况？敢提什么、嗯哼，不干不净的，老侯爷可是要发怒的。”

  v: w4 z' W7 W7 Q1 S( M! L' S; V　　“如今老侯爷不在了，父亲和两位叔父也不在了，后院里就剩下二叔父，这才使得下面人不安了吧？”杜云萝嘴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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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N5 M0 W  P/ V8 t3 Q0 v　　时人讲究正气，习武的男人的阳刚之气能压得住邪，若手上沾过血，更是能让妖魔鬼怪都避得远远的。

　　而女子，则是与之相对的阴柔。

5 y" J" u9 J2 J/ p/ F　　杜云萝瞟练氏，二房做了那么多阴私事体，练氏心中不可能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不过是强撑着，若是她自个儿都不坚定，早就已经吓坏了。

; j: m3 w% K6 {3 Q$ d) Q5 X' b　　练氏细细琢磨着杜云萝的话，半晌道：“你这么想也对，之前连潇和连诚还在家里，现在两人一走，就剩下我们老爷跟连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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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1 n$ E- o) L* ^: p+ X$ f　　正巧到了七月里，只要一句玩笑话，都能吓破胆子。”

　　“毕竟清明时才刚死了个丫鬟。”杜云萝提起苍术的事。

! k! B7 _! L! s9 u' \; {9 W1 ^  p　　练氏讪讪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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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杜云萝下首的单嬷嬷拧眉，一脸深沉。

　　杜云萝开口问她：“妈妈可是想到了什么？”

4 J, ~8 q* ?& z. W3 `2 Q/ w, w) p7 f　　单嬷嬷斟酌着道：“夫人问起从前，奴婢才想起来。

　　差不多也有三十多年了吧，也有巡夜的婆子被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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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J8 d7 E2 z, ?　　老侯爷当然是不信的，说是杯弓蛇影，老太君就加派了巡夜的人手，一连巡了半个月，这事儿就平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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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x) e- I( a  ]) L2 c' `2 B# K9 m: l　　练氏吸了一口气，三十年前她还是练家的小姑娘，当然不知道侯府里的事体，对于单嬷嬷的话，她沉思起来。

+ H3 F* `7 E2 d' z　　杜云萝颔首，道：“如此倒是一个好办法，人多些，彼此壮胆，巡上十天半个月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 J( Z. c/ b7 Z3 N/ Y　　“既然有旧例，那就照旧例办吧。”练氏抬眸，与杜云萝道，“左不过多费些银子。”

　　“妈妈们夜里巡夜辛苦，多补贴些银子也是应当的。”杜云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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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 s; N* E. n2 m, [8 ?5 F* Y1 P9 Q　　练氏勾了唇角，缓缓扫了花厅里的婆子娘子们一眼：“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人手确定之后，别来跟我说什么怕不怕的，传出去惹笑话。要是有人想多赚点银子，自个儿主动些。”

9 R9 |- i3 _" a  C　　有钱能使鬼推磨，谁会跟银子过不去？

2 ~4 a% \) V. j; O: Z& L4 Z　　再说了，一群人一道壮胆，能出什么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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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即就有身材粗壮的婆子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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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8 `6 l# ?( V+ D: b　　杜云萝道：“二婶娘，眼瞅着中元了，人手紧，我让我院子里的婆子也出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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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氏轻笑，杜云萝会抓机会，她也不想错过向吴老太君表示好的机会，道：“既如此，我让风毓院里的也来吧，人多些，胆子就大了。”

　　这事体就这么敲定了下来，人手的安排，练氏交给了杜云萝。

　　中午时，杜云萝回了韶熙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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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蕊端了盏热茶给她：“果真如夫人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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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小口小口抿了茶，浅浅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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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_( e) X( l* R6 o, c$ Q　　她毕竟在这里生活过那么多年，练氏此刻还不知道的事情，重生回来的杜云萝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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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9 [" S+ r; U/ ?1 r1 j" }　　深宅大院里，总少不了些稀奇古怪的传言，都是吓人的无稽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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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C3 y6 p4 k8 ]0 I6 Y. Z% s2 E0 ?* _　　很多时候，不过是小范围里传来传去，全当夏日里的消遣，而有些时候，会闹得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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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几年前的事体，是杜云萝从前从苏嬷嬷那儿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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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氏过世后的一年半，苏嬷嬷教导杜云萝，也跟她说了很多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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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2 Q# w0 ]+ B( L$ ]/ j2 X　　当时周氏也就四五岁，她和穆元策是青梅竹马，从小没少在侯府里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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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嬷嬷那时是周氏身边的大丫鬟，周氏有一回在侯府里小住，就出了那种鬼怪流言。

　　穆元策淘气，吓唬拿着网子扑萤火虫的周氏，周氏恼得拿网子打穆元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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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儿自然瞒不过老侯爷与老太君，老侯爷罚了穆元策，吴老太君加了夜里巡逻的人手，半个月，流言就都过去了。

　　今日，杜云萝只要问到府中有没有出过类似的事，伺候吴老太君多年的单嬷嬷一定会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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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P4 Q" g" b$ w: l/ N　　单嬷嬷一提，杜云萝再扇扇风，练氏自然会以旧例来处置。

　　提出来的不是她，拿主意的也不是她，往后练氏回想起来，也没办法把罪过怪到杜云萝头上来。

第321章 信仰

　　夜里巡视的人手确定下来。

. v' n0 ^/ j/ |2 a　　七月初九的这个夜里，很是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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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多势众，几位婆子又都吃了两口酒壮胆，巡了一整夜，直到天边吐了鱼肚白，一个个悬着的人才算落下了。

　　朱嬷嬷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道：“行了，都没什么事儿了，赶紧回去睡一觉。”

, V3 X+ k, _4 ~; d　　有婆子腆着脸，道：“二太太的这个主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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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1 x6 v) z9 E　　朱嬷嬷睨了她一眼，笑了：“这是老太君的主意，我们太太、夫人都是依着旧例，老马，你说呢？”

6 t5 ?) x; b9 N* B; O$ P　　马嬷嬷眼珠子一转，乐了：“可不是，几位老姐姐是知道我的，我最好酒了，昨夜里饮了两杯，今日领了赏钱，又能买壶好酒切点儿下酒菜，要不是连夜熬着吃不消，我可是一夜都不想错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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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 K" R9 [) W　　这话一出，众人都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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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8 p0 X2 {# M% N4 v　　朱嬷嬷咯咯笑着道：“难怪夫人说要出人手，原来根源在你这儿，夫人是想着法子给你送银子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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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9 `0 [5 i0 S4 Q: l: [7 N$ d　　众人各自散了。

. w) ]! x! _! x9 o8 u　　等杜云萝到了花厅里，一眼就见到了神色愉悦的练氏。

　　“这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吗？”练氏笑得舒坦，“都是以讹传讹，胡乱吓唬人。”

　　杜云萝颔首：“可不就是这样嘛，夜巡的人手还是继续安排着，我们也巡上十天半个月的，就都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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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g% N: r* C# u2 b5 G　　练氏重重颔首，赏出去的那点银子都是公中出的，数量也不多，谁也不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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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十夜里亦是一切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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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十一夜里，巡夜的婆子们瞧见了一闪而过的影子。

+ d# R9 d/ P3 [' {+ N6 q　　“是不是看走眼了？”大清早，得了信的练氏沉下了脸。

8 C. U/ g/ w% ^& E, R5 Q　　董嬷嬷连连摇头：“太太，昨儿个巡夜，奴婢也在其中，确实是看见了。”

1 C" a. I$ D" g" V　　“那你给我说说，看见的是个什么样儿的？”练氏抬高了声音，一下子镇住了花厅里的婆子娘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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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嬷嬷咽了口唾沫：“一闪而过的，奴婢没看清楚是什么样……”

) z0 Q  F# ^" t% r( R　　练氏咬牙，指着董嬷嬷就要发作。

　　“二婶娘，”杜云萝拦了练氏，道，“等一会儿做法事的师父们就来了，等诵起经来，什么脏东西都不见了，您消消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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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6 {6 k6 |2 v' \3 o$ S% S! E　　练氏胸口起伏，端起茶盏一饮而尽，这才没有和董嬷嬷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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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没空一直跟董嬷嬷计较，师父们入府，练氏要带着杜云萝把事事都安排好。

　　师父们被安置在前院的厢房里，这几间厢房离校场近，校场地方宽阔，做法事方便些。

+ x5 Q9 X3 [5 O　　等准备妥当了，杜云萝才随着练氏一道回内院。

" k+ Y# Q, q2 j- a5 b　　“夫人。”

1 Q8 \$ r; T# ~　　走至半途，突然听见背后一阵脚步声，清脆的声音唤她。

　　杜云萝转过身去，就见九溪小跑着过来。

　　九溪笑容清爽，半大不小的，他还没开始窜个头，这会儿只与杜云萝一般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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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溪给练氏和杜云萝问了安，从怀中掏出一封厚厚的信来，道：“太太、夫人，世子和二爷送回来的家书，奴才刚刚才从驿馆取回来的。”

+ w1 I. p5 h8 \7 E: x4 ?$ F6 G7 b　　练氏眼睛倏然亮了起来：“我这一直盼着呢，连诚那臭小子，都不知道我这个当娘的还有他那个媳妇的心思，都不记得寄信回来。喏！一会拆开看看，要不是连潇要写信，连诚定是想不起来的。”

1 J8 [4 |- o5 r& J  Z& g1 m1 b　　杜云萝抿唇笑了，从九溪手中接过家书，又添了赏银：“就晓得你机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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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b/ f, X6 d, i* M8 Z7 |　　九溪捏着碎银子咧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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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氏心急，可又不能在半途上就拆了，拉着杜云萝快步去了柏节堂。

& h8 D' K0 v) [/ |  s　　芭蕉打了帘子，练氏笑着迈进去，抬声道：“老太君，连诚和连潇送家书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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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M/ L! G8 n7 F1 U　　吴老太君的声音传了出来：“赶紧拿进来我瞧瞧。”

　　杜云萝把信交到了吴老太君手中。

. f, U% n2 ?5 j# D　　吴老太君的眼神还很好，拆了火漆，抽出厚厚的一叠来。

( D/ x! X5 x, F9 \1 u( z% U　　三张纸，并几个小一号的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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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9 p9 u, z5 I% F　　吴老太君眯着眼看了看：“这两封是连潇给他娘和媳妇的，这两封是连诚给你和他媳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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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氏堆着笑把信接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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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g" C  F; o8 j3 `　　杜云萝没有急着拿，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迹，她抿唇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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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l" u& ?# U4 E" K4 K. _; X　　吴老太君摊开了那三张纸，一字一字来回看了两遍：“说是一切都好，吃穿不能和府里比，但戍守边疆嘛，自然比不得京里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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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 `  d7 P0 a! v& p$ ], p　　练氏接过信细细看了，这才轮到杜云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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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快速看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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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上说，除了三五不时的小打小闹，穆连潇到边疆之后，也和鞑子大战了一回。

　　邵老将军坐镇中帐，穆连潇和穆连诚虽是侯门将后，但别说是领军作战的经验，自个儿都没上过战场，因此，正跟随邵老将军与其余骁勇善战的老将们学习，每日里除了操练，也要遵照邵老将军的命令各处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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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诚到边疆之后自请为先锋，穆连潇亦不落人后，此番与鞑子大战，兄弟两人都是一马当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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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X% b0 Q4 m% E7 ~4 E　　杜云萝看得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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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氏快步进来，道：“老太君，我听说他们兄弟两个送家书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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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I* I! Q2 f: J  n　　周氏来得匆忙，外头又热，她的汗水沾湿了额发，不见平日里的端庄稳重。

( v4 l+ W0 \# a1 g　　吴老太君知他心情，指了指杜云萝：“喏，在你媳妇手上。”

6 p/ i4 P( D- x  }9 Q( |　　杜云萝赶紧把信交给了周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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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 g: \+ K" x. w% H　　周氏捏着信纸，双手微颤，待看完了，紧抿着的唇才松开些，往上弯了个浅浅的弧度：“都是好样的，这份英勇果敢，对得起老侯爷，对得起他们父亲叔伯。”

' n; X# v0 V: X; m4 z9 b( T　　吴老太君眸色深深：“定远侯府的荣耀，都是马背上打出来的，自当一马当先。”

" e/ S) c9 ^% `3 f4 a8 z　　杜云萝的心重重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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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记得穆连潇战死后吴老太君和周氏的悲恸，亦见过徐氏和陆氏的眼泪。

- N1 l* d3 x/ d& I& D" P　　每个人都是那样的伤心和痛苦，可她的记忆里，她从未见过她们眼中流露出过后悔和惧怕。

　　支撑她们的是心中的骄傲和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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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突然想起从来吴老太君跟她说过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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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君说：“作为将门的女人，就要有父亲、丈夫、儿子一去不回的觉悟。”

  X3 _) S; @; |& W& W! v　　定远侯府不需要懦夫，也不需要懦“妇”，世袭罔替的爵位，必须要用胆略去换，即便是付出生命马革裹尸，也是荣光。

* c9 \" d* x4 \5 X2 n, T　　战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给定远侯府几代忠烈抹黑。

　　吴老太君一直都是这么教导子弟们的。

* I2 Y% }* j* m/ [' G' m　　杜云萝垂眸，深深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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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3 N/ c; g. [0 P, o7 J* a　　这样坚强的吴老太君，在知道老侯爷和儿孙的死的真相的时候，会是如何心境？

第322章 家书

8 {% ~6 A: I2 F9 j　　练氏拿着穆连诚给他们夫妻和蒋玉暖的信回去了。

　　家书让她心情舒畅，连之前耿耿于怀的巡夜事体都抛到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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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 d4 S, j1 x+ f* J. O3 `　　周氏打开了穆连潇给她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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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c4 Q7 H$ o. y3 ~　　杜云萝自不会凑过去看，她只是观察着周氏的神情。

　　周氏的嘴唇含笑，眸中几分担忧几分心疼几分自豪，那是母亲看到儿子成长时才有的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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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杜云萝曾经见过的，甄氏看杜云荻家书时的模样。

7 G$ w8 B8 v8 G1 \' Y　　杜云萝伸手取了属于她的家书来，以目光描摹着信封上的字。

6 W: B' U$ y8 U/ c$ W　　从前，穆连潇出征在外，也会经常寄家书回来，杜云萝心中闹脾气，拆开看过了就扔在一旁。

% t8 Z- R7 _. O- P　　好在，锦蕊细心，一一都帮她收了起来。

/ e* {/ o+ h8 O9 n/ J　　在穆连潇死后的岁月里，杜云萝就是靠着这些家书寄托哀思，对着信上的字体一笔一划地写、一笔一划地练。

　　她有大把大把无处消磨的时光，她能把穆连潇的字模仿得谁都分不出真假，可穆连潇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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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3 _$ |8 ]( j　　而现在，一切都不同。

0 I" q+ |0 E# V# C　　杜云萝拆开了信，还未看内容，只是想到了穆连潇，她就觉得，那信中的墨香味都变得缱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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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P2 P  q0 Z1 ]0 v　　抬眸悄悄看了吴老太君和周氏一眼，见她们没有盯着她，杜云萝才低着头看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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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着是给她一人看的，这封信的内容和刚才的大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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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了边疆那与京城截然不同的风光，说了巡视时偶然抓到的野兔，说了被城中奔放的姑娘追着跑的鸣柳……

0 s% }1 H0 W' T% ], V　　也说了他穿着她亲手做的中衣，亲手纳的鞋垫，合身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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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F# T" k; V4 ~" D　　还说了他想她了，很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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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仅仅只是信上的几个字，就叫杜云萝的耳根子都烧了起来，唇角笑意掩都掩不住。

　　她拿信纸挡着脸，心虚地探头又去看吴老太君和周氏，对上吴老太君的目光，杜云萝赶紧垂了眼帘。

) p' M( l+ E5 p/ }5 v. Z& x　　“这孩子！”吴老太君哈哈笑了，“连潇给你写什么了？叫你慌成这样。”

! k( P& |3 L5 `3 O# O3 ~" Z　　周氏亦望了过来，目光温柔，笑道：“小夫妻两个腻腻歪歪的，我们当长辈的才不看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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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M* {& l1 D3 e: W3 ]　　这下，杜云萝连后背都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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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脸皮厚归厚，可也没厚到在吴老太君和周氏跟前，还能镇定自若的“腻腻歪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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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老太君挥了挥手：“行了，不笑话你了，回去躲起来慢慢看。”

0 `: h! w( |/ C+ L8 r/ d　　杜云萝起身告退，在吴老太君和周氏的笑容里，她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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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5 l6 |6 v7 e  U0 n+ i& j2 b　　待回到了韶熙园，那如坐针毡的感觉才散了。

　　没留人在跟前伺候，杜云萝掏出怀中的信封，从中取出被她收回去的信，歪在榻子上又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3 n( [$ j* \) u, F; u2 ~6 y' ?) E　　不知道边疆的风光到底有哪里不一样，没有亲眼所见，只看三言两语的描述，没法切身体会那壮阔之感；那只野兔定是叫穆连潇烤了吃了，他走前，他们两个还在说烤肉，火上刚烤好的滋滋冒着油光的肉最香最鲜，穆连潇答应过烤给她吃的，她连香味都没闻见，穆连潇就先吃上了，哼；还有追着鸣柳跑的姑娘，鸣柳长得就跟个姑娘家似的，细皮嫩肉秀气极了，换身姑娘家的衣裳，谁都瞧不出真假来，什么样的姑娘没有自惭形秽，敢追着他跑？

2 _8 f. P" _, h4 G8 E　　还有那些中衣、鞋垫，也不知道够不够穿了，若是破了，穆连潇就不说了，鸣柳和疏影不知道会不会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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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g, W. U+ i  c0 L& {　　杜云萝心里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的，甜蜜之中又带着担忧，以至于她把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尤其是穆连潇说的想她了，让她整颗心都跳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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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想他了，很想很想。

5 p/ n& I/ u% i, m7 g　　原来，收到心爱之人的家书是这样的心境，她从前都没有体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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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看得能把上头内容背下来了，杜云萝才把信收回到信封里，又把信封收到了首饰盒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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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0 _+ o1 N5 p! \. \% V% m8 s+ G& V4 n. B　　待用过了午饭，略歇息了会儿，法事就开始了。

% u/ ^# R& F% ]: c& m/ c　　校场上的诵经声木鱼声，隔了老远都能听见。

2 S& E7 [/ O, p　　杜云萝陪着吴老太君念经祈福，而佛音佛语让这几日吓坏了的人松了一口气。

　　法事从十二日要做到十八日。

$ P" q% R' e1 c( O1 N, s2 m6 C- A　　夜里的巡视没有停下，除了正好中元那日，有婆子说看到了之外，其他日子倒也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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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十七日，练氏冷冷看着花厅里的婆子娘子们。

0 g' {0 }8 r& p　　“明日师父们就要回去了。”贾婆子习惯了当枪，面无表情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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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 f, L+ m$ u. ?, {: p- M3 |　　“那有如何？”练氏抬声，哼笑道，“要我看，哪有什么来无影去无踪的东西，定是有人寻事！你们自个儿想想，前天夜里是通宵诵经的，竟然也叫人看到了？那是哪儿来的神仙？那么高的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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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好中元呀……”有人嘀咕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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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氏冷眼一瞪：“巡夜时给我看仔细了，抓到那装神弄鬼之人，必有重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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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底下人只好诺诺应了。

+ c5 x# `# g( k5 o* h3 J1 [　　重赏之下，也没立竿见影。

# L2 ~8 K3 S. d! t9 a3 ~$ q7 m$ i　　师父们一走，人心自然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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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夜又轮到了马婆子，洪金宝家的对她耳提面命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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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巡了这么多日子了，总不能一直只刮风不下雨的，二太太说是人，那就只能是人了，你瞪大眼睛瞧着，若抓到了那兴风作浪的人，记了头功，夫人自是重重有赏的，对了，这些铜板你收好，其他人若胆子小，多叫她们吃两杯酒，酒劲上来了，胆儿也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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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R# v+ F. ~$ D; [　　马婆子眯眼看着手中的铜板，拍着胸脯道：“您放心，我胆子大，一定看仔细，只要发现那作乱之人，定会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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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金宝家的眼睛一转，附耳道：“不晓得那人是什么来历，若是不好对付的……你记得寻朱妈妈，有二太太的令箭，有谁拿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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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婆子点头：“我晓得分寸，不会给夫人惹祸的。”

( P2 d% O7 Z; }4 R8 s　　夜色降临时，突然下了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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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势极大，半点不见转小，巡夜的婆子们吃了酒，硬着头皮干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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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8 \) N. g( H0 z　　古福来家的趁着大雨出去了，熟门熟路绕到了满荷园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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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I! C3 L: j6 h$ C% T% ^3 V- V! k/ t　　等了大半个时辰，她才看到一个影子从满荷园的墙上一跃而过。

　　古福来家的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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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婆子带着几个婆子沿着庑廊走，嘴上抱怨着大雨，又必须四处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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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间，一个婆子叫了起来：“哎呦！有人！”

3 |1 A5 l2 E0 H: m( V+ g　　所有人都唬了一跳，瞪大眼睛看去，只看大雨中一个人影飞奔而来……

第323章 夜闯

　　是朝着她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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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7 u; g4 K* L& P9 ~" g0 H　　马婆子上前一步：“谁？”

" D$ y5 ~$ J7 m7 X4 H* g; \0 ]　　“妈妈们、妈妈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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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 l/ O9 z- [0 ~3 z) t　　来人一面叫一面跑，待到了近前，几人才认出来，是园子里司花的小丫鬟福满。

6 m6 Z5 B# G1 G/ T0 P( ?% |　　“大半夜的，你跑什么？”马婆子沉声喝道。

　　福满一张脸煞白，叫雨水淋得冰冷的手拽紧了马婆子，道：“我、我瞧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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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见什么了？”马婆子听了这没头没脑的话就应了一句，话一出口，自个儿先反应了过来，“瞧见啦？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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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v: R% l' J7 q9 {　　“满荷园，翻墙进了满荷园了！”福满急急道，“我刚躺下，想起来园子里还有几盆花没挪，怕叫雨水弄死了，赶紧就去搬，结果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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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子们面面相窥：“姑太太的院子？”

) k  @" y3 H) H1 k: Y　　马婆子一拍大腿：“这可怎么是好？不管是人是鬼，伤了姑太太，我们都要遭殃，赶紧赶紧，我们赶紧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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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Y5 z! Q0 l　　一行人刚走了两步，马婆子猛得就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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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元婧最烦长房的人了，她还没进满荷园，就会被穆元婧的人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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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Z  M: L1 }# v( k0 m1 h　　什么鬼影子什么作乱之人，穆元婧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的，只会觉得她们是没事找事，特特寻满荷园的麻烦。

　　要把朱嬷嬷叫来，有练氏身边的得利嬷嬷坐镇，穆元婧总不至于死盯着长房了吧。

　　“赶紧去叫朱妈妈，”马婆子与福满道，“朱妈妈在花厅里，你让她多带些人手来，满荷园里才几个人？那人能翻墙进满荷园，手上定是有功夫的，光我们几个和满荷园里的人，哪里拦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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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个婆子附和道：“没错！万一那人要伤姑太太，万一又要翻墙跑，我们能有什么用？好歹要把院子围起来。你赶紧去，我们先去满荷园外头守着，免得那人跑了。”

6 a: o5 V# ^0 h0 _+ }# E; k. g" y　　福满连连应声，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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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婆子领头，婆子们快步往满荷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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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势越发大了，视线也差，几人在满荷园不远处的庑廊下站住了脚，没有过去打草惊蛇。

　　朱嬷嬷把腰间的酒囊接下来，分给众人：“热热身子。”

　　朱嬷嬷很快就领着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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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5 A: V  i3 h+ S% z0 d7 g　　练氏这几日发了好几通脾气，朱嬷嬷也窝着一肚子气，要把作恶之人抓出来，一出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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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嬷嬷大手一挥，十几个粗壮结实的婆子把满荷园四面都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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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0 y4 E! C# u# q! |% e" s　　马婆子正要拍门，朱嬷嬷止住了她，示意一个身材纤长的小丫鬟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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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2 `( J) h; B　　那小丫鬟手脚极快，踩在一婆子的肩膀上，燕子一般翻进了墙里，而后把院门打开了。

　　马婆子嘴角抽了抽。

　　不愧是朱嬷嬷，竟然敢翻穆元婧的院子，换作是她，把酒囊里的酒喝干了，都不一定有这个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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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w* y+ N2 `　　马婆子带着人快步进去了，朱嬷嬷赶紧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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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荷园里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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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J- T8 }& Q  |. h! m; C　　这是个一进带东西跨院的院子。

1 r5 c  v5 v/ c' V# p4 l　　穆元婧只让安娘子贴身伺候，余下的那几个丫鬟婆子，没有住南罩房或是倒座房，而是叫穆元婧安排到了跨院里去了。

　　朱嬷嬷使人看处了左右跨院的月洞门，她首先要保证的是穆元婧，至于跨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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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那不人不鬼的东西真的在跨院里，顶多是伤了丫鬟婆子，反正门口院外都守了人了，叫那东西插翅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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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9 z& P, A) Z  q　　留人守了正屋的大门，朱嬷嬷绕到北窗下，敲了敲窗户：“姑太太，奴婢是二太太身边的老朱，奴婢有要事禀姑太太，还请姑太太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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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婆子跟在朱嬷嬷后面，话音未落，漆黑的屋里哐当一声，不晓得是什么砸落在了地上。

# k& w- H5 V2 k" C1 J, Y8 ]　　马婆子吞了口唾沫，嘀咕道：“姑太太既然没睡觉，怎么吹了灯了。”

" Y3 f" \3 i/ |; N; w; H! _4 h0 c　　“姑太太？安娘子？”朱嬷嬷急急唤道，“姑太太您没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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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叫什么！”穆元婧的声音尖锐，满满都是怒气，“大半夜的闯到我的院子里来，活腻了吗？”

  y1 M0 ]3 K) \; c' i; T1 `; v' K　　朱嬷嬷早知道这一回会叫穆元婧骂个狗血淋头，可一想到折腾了小半个月的事体可以了结，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不用夜里辛苦，不用让练氏撒脾气了，她肚子里的酒劲就翻滚了起来。

　　“姑太太，这些日子后院里的动静，想来您也是听说了的，刚刚园子里有人看到，有一人影翻墙入了姑太太的院子，奴婢这才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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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u8 x! r" N2 r　　“你要说是我在捣鬼？”穆元婧大叫着打断了朱嬷嬷的话。

　　“奴婢们担心姑太太的安慰，还请姑太太和安娘子避一避，奴婢们把满荷园里外寻一寻，也免得叫歹人伤了姑太太。”朱嬷嬷语气坚持。

　　“不需要！你们赶紧给我滚！”穆元婧高声道，“夜闯我这儿胡说八道！洗干净你们的脖子，明日母亲跟前，二嫂也别想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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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嬷嬷的火气蹭蹭蹭就冒上来了，今儿个要是就这么回去了，往后她在府里说话还有人听？二太太的威信、脸面也要荡然无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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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6 L7 Y* r8 p. o3 X% c　　来的婆子们都是吃了酒的，这十几天里，她们又是辛苦又是害怕，折腾得人都要疯魔了，眼看着事情能水落石出，大把赏银能到手，一个个胆子都大了起来。

  z7 J$ k$ X3 _+ R: ]" l　　法不责众，反正是朱嬷嬷和马婆子打头，要重罚也罚不到她们头上。

　　几个人凑过来怂恿道：“朱妈妈，撞门吧！姑太太的安危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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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娘子，安娘子！”朱嬷嬷喊着，“要是姑太太坚持不开门，奴婢只能让人撞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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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敢！”穆元婧猛得撕声尖叫起来，“秋柔！”

5 h: H" b6 ^" ]* W  R　　房门被拉开了，衣衫不整的安娘子跌跌撞撞冲了出来，噗通摔坐在庑廊下，神色木然，死一般的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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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 X3 c0 u0 E3 A7 p8 s　　朱嬷嬷顾不上安娘子，快步入了正屋。

　　内室里，有股腥味。

　　朱嬷嬷一闻，脸色惨白，她伺候过练氏和穆元谋，这是男女云雨后的味道。

' {9 Y1 z" T) E& p　　她连连倒退了两步，撞到了插屏上，脑海一片混沌。

　　是那歹人逼迫了穆元婧，还是那歹人原本就是穆元婧的奸夫……

　　马婆子提着油灯进去，内室里一下子亮堂了。

& ]! X, _! J9 b) J8 R; V$ I　　穆元婧披着外衣坐在床上，脸色潮红，眼睛若能吃人，怕是早就把她们给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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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嬷嬷进退不是，马婆子也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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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出去！”穆元婧扬手把引枕砸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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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枕落在了朱嬷嬷的鞋前。

第324章 歹人

# E4 p9 I7 U4 }: c　　明明只是一个塞着棉花的引枕，可朱嬷嬷还是下意识地挪了挪脚，仿若那砸下来的是千斤重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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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4 U7 f$ P$ y) F' m; n　　马婆子接连咽了几口唾沫，口舌发干，吞咽让她的嗓子发痛。

  r9 `6 p  u; p& F9 z$ l　　火辣辣的痛。

/ j* L  E4 g1 Z4 {  H6 c) X　　就跟叫腰间酒囊里的酒烧着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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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婆子没敢去看穆元婧，她只悄悄睨了朱嬷嬷一眼，朱嬷嬷神色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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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 f9 R# r- ?$ n2 N8 o3 m　　马婆子是知道的，朱嬷嬷今夜吃了不少酒，夜巡了十多天，她们一个个从最初的害怕变成了烦躁和愤怒，一旦出了状况，主子跟前都没法交代，要不是看在赏银的份上，哪个不想一觉睡到大天亮？

$ M  f7 U8 ]5 I& \4 X3 `& D　　叫练氏呵斥之后，朱嬷嬷也不敢再提鬼神，一心认准了是有人滋事。

- }8 f+ ~! o6 v: q" E, @! D0 p5 Y　　今夜落雨，原本以为那寻事之人必定不会冒雨而来，朱嬷嬷就留在了花厅里，马婆子买回来的酒，大半都进了朱嬷嬷的肚子里。

　　要不是心里憋气，要不是饮酒壮胆，朱嬷嬷未必敢让人翻墙开了满荷园的院门，还硬逼穆元婧开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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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 T9 r* m, S, m, \3 ~7 u) N　　这下好了，她们从最初的抓鬼，变成了抓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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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婆子叫苦不迭，她宁可去抓鬼也不想来抓奸啊，主子们的丑事那都是要捂得严严实实的，叫她们撞破了，这……

4 q7 j; ^0 ?$ r6 q) Q. y　　她有些佩服洪金宝家的的先见之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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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拖上了朱嬷嬷，以长房和穆元婧的关系，她一个人可承受不了穆元婧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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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u' W7 U5 o' g- _3 N2 @1 D　　怎么办？可是要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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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婆子自个儿就先摇了头，外头那么多婆子娘子的，一个个淋着雨要抓到这折腾了半个月的恶人，她们两个就这么退出去，还说不出一个子丑寅卯来，这事儿能完？

- B" E+ `5 v+ i8 x& F0 T$ K　　就算退出去了，她们两个撞破了丑事，还能活命？

　　活不了，一定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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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b5 d' O  X( e4 M# Q. x8 B: |1 y/ h　　朱嬷嬷也想明白了，若就这么退出去，编些理由蒙混了，最后死的只有她跟马婆子两个人。

9 R9 m' j# x4 F1 M　　练氏不会也不敢保她，杜云萝亦不会保马婆子，死人才不会泄密，吴老太君动动嘴皮子，她们两个就没了。

　　事关自家性命，朱嬷嬷的胆子就大了起来，肚子里的酒气翻滚。

8 s7 ]6 C9 x5 M7 }　　“姑太太，那歹人呢？这个天煞的！折腾了我们半个月不说，今日竟然还出手伤了姑太太！姑太太，都怪奴婢们来迟了……”朱嬷嬷双手一拍大腿，哇得哀哭起来。

' t+ J* f$ X% A4 x　　马婆子一个激灵。

9 f2 B/ m0 ^, a- y' f  i3 x# N　　是了，不管是奸夫私会，还是歹人夜袭，把事体往穆元婧受害上讲。

# e+ A& I4 E$ z& [; K　　一会儿把那装神弄鬼的家伙抓了，定了罪过，穆元婧受辱，名节虽损，但她毕竟是寡妇而非姑娘家，有老太君在，闭门修佛或是送走，怎么看也比通奸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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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元婧又不傻，事已至此，自然是选对她有利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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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_: A' P9 r5 g( p　　至于她们两个，法不责众，外头的婆子们都知道了，府里难道能把她们都埋了？

/ E  W3 U$ A- @& U) ~　　马婆子心底连夸朱嬷嬷机智，她跟着嚎了起来：“姑太太，您受委屈了！待奴婢们把那淫贼抓出来，老太君定会给您做主！”

　　“闭嘴！”穆元婧披头散发从床上冲了下来，扬手就往马婆子脸上招呼，“还不都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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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会儿闭嘴，早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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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8 p/ r3 ~6 \5 F　　朱嬷嬷和马婆子两个中气十足，即便是雨夜，守在房外的人也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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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L! a* i- t) z) w+ z$ t; h! P　　听了两人哀嚎，又看了眼衣衫不整失魂落魄的安娘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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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元婧气得胸口起伏，抱起花架子上的瓷瓶就往朱嬷嬷脑袋上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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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2 x7 f, k9 E' y　　朱嬷嬷手脚并用爬到了桌底，瓷瓶碎在她身边，溅开的碎片划破了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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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婆子吃了穆元婧一个耳刮子，脸上火辣辣的痛，又见朱嬷嬷差点叫穆元婧砸死，她扯开嗓门大喊：“哎呀杀人啦！杀人啦！”

/ g+ F0 r5 _) F　　屋外的那几个正纠结着，不想进去撞破丑事，可一听到“杀人啦”，就没法再置身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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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一那歹人红着眼睛杀了朱嬷嬷和马婆子，再杀了穆元婧……

: J6 f& S1 @; `* L　　那可是姑太太！

　　穆元婧叫歹人打死了，她们这几个近在咫尺却不施救的，各个都赔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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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好院墙，看好前后，千万别叫人跑了，你们两个跟着我进去。”一个婆子把蓑衣扔在庑廊上，撸起湿哒哒的袖子带头冲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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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  v5 v. a9 h3 L1 T* X　　一进到内室里，几人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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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歹人的影子没瞧见，只看到了红着眼要和马婆子与朱嬷嬷拼命的穆元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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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8 Y. G7 X' B+ G　　后进来的这几个哪知道马婆子她们之前的纠结和心思，见闹成了这幅场面，只能硬着头皮上去劝说。

　　“姑太太，您当心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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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呦姑太太，您光着脚呢，别踩到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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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d4 q( x: P$ {3 V　　“姑太太，您这个样子，叫老太君看到了，心都痛死了。”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明着是劝，实则是把穆元婧围在中间，让穆元婧不能动手伤人，也不会叫人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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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嬷嬷从桌子底下爬出来，和马婆子一起要搜床底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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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元婧急切，一把推开了面前的婆子，吹灭了桌上的油灯。

0 y1 D0 L6 ~  q" W　　屋里霎时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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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里，一个影子闪过，一把推开北窗，飞身要跃出去。

3 h& s( f6 i2 ~) t　　马婆子就站在窗边，本能地伸手一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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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O" u- ~3 c1 ?　　马婆子壮实，手上又有力道，那人叫她一拖，没翻出窗去，趴在了窗沿上。

　　守着屋后的婆子们听到动静，凑上来一看。

　　正好一道闪电落下，照亮了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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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i& Z/ _% s　　“四爷！”有人大叫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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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l0 h; g- X0 L) l5 y( d/ J9 M　　朱嬷嬷拿着火折子要把油灯点上，听了这两个字，手上一颤，险些失手打翻油灯。

& ]6 a# N1 s. e- M; W5 N　　待有婆子点上了灯，朱嬷嬷看到穆连喻那几乎要杀人的眼神，她脚下一错。

　　为什么四爷会在这里！

9 }5 ~/ ~* L4 |" A0 L　　朱嬷嬷几乎要尖叫起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可能的！她不信！

, `0 k9 s# ^9 T% g　　穆元婧面如死灰，眼角红得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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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p" B# F9 e& D) I　　她想，她早该吹了油灯，在后头这几个婆子进来之前吹了灯，只要穆连喻没有被拖住，他就能翻窗出去逃之夭夭。

　　就算屋后守着人，就算院外守着人，只要没有当场抓住，就还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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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n  o0 H( E, t/ M  Q. `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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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婆子的手还拉着穆连喻的腰带，她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脑子里一片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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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朱嬷嬷，她只恨刚才没叫穆元婧把她砸晕过去，这样的场面，她如何面对？

- O  J& e1 _5 X; O1 Y　　眼珠子一翻，朱嬷嬷直直仰倒在地上。

第325章 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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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 p# G% ~  p6 m　　韶熙园的大门被拍得噼里啪啦响。

　　古福来家的一直在门房里等着，闻言就赶紧趿了鞋子出来，一把拉开了大门。

　　“呦，马妈妈，”古福来家的瞪大了眼睛，“你不是在巡夜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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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e! U  }, a% o　　马婆子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越过古福来家的往正屋方向走：“出事了！夫人在屋里？”

: ]* A9 J% t& B) L　　“夫人早歇下了，”古福来家的跟上去，“出事了？要不要紧？”

　　马婆子脸上的表情都快哭出来了。

　　古福来家的见此也就不问了，帮她一块敲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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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 Q( c" `  O/ Y* A- C, r1 D. A　　“锦蕊姑娘，锦蕊姑娘！”马婆子叫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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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的灯很快亮了起来，锦蕊来开了门，待听马婆子说有要紧事体，她赶忙回身去里头唤杜云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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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婆子被请进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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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1 t) A" r# D+ a　　洪金宝家的披着衣服从后罩房里过来，低声与古福来家的道：“看来，是抓住了呢。”

　　“侄儿和姑母房里的寡妇娘子有染，姑母还是知情的，呵！”古福来家的撇了撇嘴，“这事儿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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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2 P' F% J* Z0 x) w# B　　洪金宝家的颔首：“还真叫我们夫人算准了，临来侯府前，老太太、太太总让我们多点拨夫人，依我看，我们夫人也是个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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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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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 ?+ x- L5 o" Y3 G: l3 U) a　　马婆子立在东次间里，顾不上身上湿漉漉地落下来的水滴，一颗心跟着了火一般。

　　杜云萝披着外衣出来，在罗汉床上坐下，道：“马妈妈，大半夜寻我，到底出了什么事体？”

0 x- W6 I% m: f3 }! u  d# V　　马婆子张嘴，见锦蕊站在一旁，话又要咽下去，可转念一想，那丑事十几号人都知道了，还需再瞒着夫人身边的大丫鬟？

( P$ G1 L& H9 O# A6 D　　“夫人，”马婆子颤着声道，“抓到人了。可那人是、是四爷……还是在姑太太屋里抓到的，姑太太和安娘子和四爷……”

　　后面的话，马婆子说不出去了，干巴巴对杜云萝挤出一个笑容，意思就是“夫人您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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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自然是懂的，她就是猜到了那三人之间乱七八糟的关系，才会设局把事情翻出来。

　　穆连喻与寡居的姑母以及姑母身边的寡妇娘子淫乱，这样的丑事，就算没办法把二房彻底扳倒，也够他们乱上一阵了。

　　锦蕊立在一旁，闻言愕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马婆子。

( N5 k, d  K  a' S5 r8 Q3 r' [4 Z　　她一直都以为是穆连喻和安娘子交缠了，穆元婧仅仅是知情而已，但锦蕊没有想到，穆元婧自己都披挂上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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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B3 e' s# p3 l- q  u6 p$ q  H　　天呐！这都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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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6 `& N6 x4 L  A& ?4 i　　“说具体点！”杜云萝蹭得站了起来，“怎么会是四叔？怎么就抓到姑母房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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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的惊讶神情骗过了马婆子，马婆子本就混乱着，来不及细细斟酌，就把事体一并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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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妈妈也在场？还晕过去了？二婶娘那儿有人去报了没有？祖母那儿呢？母亲那儿呢？”杜云萝接连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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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5 \1 F. q: ~+ P0 e$ n( C0 e5 {　　马婆子连连点头：“已经去柏节堂、敬水堂和风毓院报信了，三太太、四太太和二奶奶那儿，不敢打搅。”

　　杜云萝颔首：“我梳洗一下，这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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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婆子退到屋外庑廊下，听着磅礴的雨声，拿手做拳，重重敲了敲脑门子。

8 K1 l2 p2 W: n# p　　洪金宝家的早就没了踪影，只古福来家的凑了过来，好奇地问她出了什么事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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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3 e, o( _8 u% ]" B! H' o- ?/ k　　马婆子长叹一口气：“老姐姐呦，我情愿什么都不知道。”

, N6 }5 V0 {7 W+ j　　内室里，锦蕊手脚麻利地替杜云萝梳了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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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看锦蕊神色郁郁，问道：“怎么了？吓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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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蕊摇了摇头：“奴婢只是没想到，四爷和姑太太，也……”

: D; H% h& ~4 t* v$ j　　“人间龌龊之事，只有不敢想的，没有不可能的。”杜云萝声音喑哑，带着几分悲痛。

/ ~8 C( T7 Q0 V' `. o9 j　　她见识过的龌龊之事，多这一桩不多，少这一桩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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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蕊长睫颤颤，沉思片刻，道：“奴婢受教了。”

　　杜云萝拍了拍锦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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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v6 l) P6 o( s* z9 _9 k7 z, }　　锦蕊深呼吸，道：“不过，都叫夫人算准了呢，真的就让马妈妈她们把人逮住了，马妈妈还叫夫人蒙在鼓里。”

5 N4 B" |/ E4 d- o　　“马妈妈耿直，做事努力，换一个心眼儿多的，未必就有胆子跟姑母对着干了。”杜云萝解释了一句。

2 i. ]0 ?( m% m8 A4 O$ B　　能把这层窗户纸捅破，杜云萝做了很多准备，布了半个月的局，才算有了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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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今夜，她心中隐约觉得事情能成，但也不敢说定是一击必中。

　　能有收获，总归运气是不错的。

0 Y5 V0 l6 C$ V- [4 w2 v5 ?0 b, b5 e　　七夕之夜开始鬼怪之说，丫鬟们人心惶惶，一来二去的，巡夜一事就定下来了。

6 X! u) t1 u! t1 C　　十多天的工夫，来来回回，有时有，有时没有，婆子们不仅是熬夜辛苦，心里也会疲惫烦躁，偏偏没有半点进展，练氏都发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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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 c; \; j4 O. f2 F/ g8 k7 m　　哪个都是憋着一肚子气，想要把那不人不鬼的东西抓出来打上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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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添上饮酒壮胆，有朱嬷嬷和马婆子领头，就都敢往满荷园里冲了。

　　而穆连喻和穆元婧会中招，并非是他们不知道院子里加了人手，也不是叫色心冲昏了头，而是杜云萝死死算计了他们一回。

3 e7 E+ B! e0 _. h* v4 e* K　　巡夜固定的不仅是人手，还有时间和路线，每夜大抵何时会巡到哪里，都是能够安排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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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f. F3 N6 p　　后院中原先巡夜的婆子们就有固定的路线，添进去的人手自然跟着老人走，一夜两夜的，就都习惯了。

　　满荷园在后院的西侧。

* ]$ j6 Y7 C5 ?) c　　一更开始巡夜后，很快就会经过满荷园，而下一回绕到那边附近时，差不多是子正，最后在寅末卯初再从满荷园那里巡一趟，天就亮了。

　　只要知道时辰，穆连喻出入满荷园是不会撞见巡夜的婆子的，他可以神不知地来，鬼不觉地走。

6 k) m* t8 A. U# N, P3 j$ F　　杜云萝会把宝押在今夜，让古福来家的守在满荷园附近，是因为从下午起就有了落雨的态势。

+ O5 s& _7 S! R- W/ @0 h　　巡夜开始前，雷雨越下越大，雨声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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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 C* O; t" f: A　　雨夜是穆连喻到满荷园最好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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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S$ V, W' h% D/ Y　　雨水会让西南角门的守门婆子躲在门房里不出来，雨声也会掩盖掉穆连喻翻墙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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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X* `8 z, R8 s7 x! B　　满荷园里的活不多，穆元婧又不喜欢看到她们，以至于丫鬟婆子们都爱躲懒，雨夜里更是在跨院里睡大觉，哪里会晓得主屋里的动静？

　　而且，雨夜里，巡夜的婆子们几乎都是应付了事，所以当初紫竹才会在雷雨夜发现穆连喻和安娘子有染，仗着雨势，穆连喻甚至敢在满荷园外与安娘子行事。

9 V+ R# h& s! `4 z4 z0 ]: M: P2 N　　最最要紧的一点，是穆连喻和穆元婧都不会想到，朱嬷嬷敢翻院墙开门，敢往屋里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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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 d: p6 k6 o) Y# d/ i　　杜云萝勾了勾唇角，这就是“苍天不负有心人”吧。

+ [9 O! q- N+ x* f7 F　　站起身来，杜云萝唤了锦蕊跟上：“走吧，去祖母那儿。”

第326章 巴掌

8 H1 m5 t7 W, O/ d* }" k　　柏节堂里，灯火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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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 t+ _. y. L" z/ G　　守在门外的丫鬟连问安都不敢了，只垂着头撩开了珠帘。

　　杜云萝迈了进去。

　　吴老太君斜斜歪倒在罗汉床上，屋里的冰盆撤了一大半，只余下了两个，老太君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面色苍白。

　　周氏正在端茶倒水。

　　穆元婧坐在椅子上，穆连喻跪着，而安娘子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6 \& M' |5 @% u; X. p$ |　　“来了？”吴老太君拍了拍身侧床沿，道，“坐吧。”

　　杜云萝乖巧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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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洋钟摆着，油灯的光亮跳了跳，周氏拿剪子拨了灯芯，从头到尾，连个余光都没有给那三个人。

- x- r- K* b2 F2 ?3 V, x　　等了一刻钟，雨声之中，冒出了匆匆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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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6 [/ `  ]' x0 m* @　　穆元谋冲了进来，额发上沾了雨水，身上也湿了大半，他顾不上给吴老太君请安，抬脚就往穆连喻身上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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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6 c! A' q6 u2 B　　穆连喻没防备，被踹得撞到了桌脚上，咚的一声，额头上留下清晰的红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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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氏跟着进来，见此情景，急急呼道：“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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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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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元谋反手就给个练氏一个耳刮子：“慈母多败儿！我让你别宠他别宠他，你就是不听！看看都长成什么样了！”

, @4 G4 T( t/ `1 ]% [　　练氏双手捂着脸颊，双眸湿润，却不敢落下眼泪来。

$ l$ c- t* x) o　　“你，你！”穆元谋又指了指穆元婧，胸口重重起伏，对上穆元婧挑衅的眼神，他恨恨道，“母亲在上，我不教训你，你好自为之。”

' Q& G9 I5 C: E1 g　　杜云萝静静看着这两口子，心中冷冷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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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h. [+ j' L$ W$ ~( ~) |9 `　　从满荷园到韶熙园与风毓院报信的路程差不多，从这两处到柏节堂的距离也差不多。

2 }. J" a- \; J: M+ R7 T/ Y" M　　杜云萝已经在韶熙园里磨蹭了一会儿了，穆元谋和练氏比她来得还迟了一刻钟。

3 i+ i1 u( S% q: d& A　　看来，两人关着门在风毓院里已经商量过应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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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6 P7 \9 U& z2 q6 T3 Y　　穆元谋进来就踹人打人骂人，都是依着戏本摆姿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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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事情已经出了，还是这等没有可能圆过去的丑事，穆元谋和练氏也只能尽量减少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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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老太君抬起眼皮子，声音干涩：“行了，都坐下。来报信的人说得不清不楚的，你们谁跟我讲讲，今夜到底是怎么撞破的！”

) C4 T' `! @: I' ^3 H6 {　　练氏揉了揉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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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元谋是下了大力气的，她嘴里都有一股子血腥味了，练氏硬着头皮，道：“老太君，给儿媳报信的也没说明白，朱嬷嬷好像还歪在满荷园里呢……”

% ~2 _# Z& a( b) {: X8 ~* C　　挨了一巴掌，练氏说话声音都与平日里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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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x+ }$ v+ T　　吴老太君挥了挥手：“你捂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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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8 Y' s3 F9 \' K1 f0 B- x　　杜云萝缓缓开口道：“祖母，我院子里的马妈妈今夜巡夜，最早是她跟着朱妈妈进了姑母屋里的。我把她带来了，人就在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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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0 q, D6 |2 V/ p　　吴老太君闭着眼点了点头。

　　芭蕉请了马婆子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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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婆子是头一回当着这么多主子的面说话，心里虚得不行，尤其是穆元婧还瞪她，那目光跟刀子一样的，一刀刀往她身上劈，马婆子缩了缩脖子。

　　杜云萝让她仔仔细细从头到脚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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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r) P& _1 X+ u　　事情的经过，在韶熙园里已经说过了，第二次叙述，马婆子顺畅了很多，但也故意略过了一些细节。

8 U* ]8 m* h  h: C6 c9 ^: E% e　　饮酒壮胆，虽然每夜都会饮，今夜饮得特别多，但这话是决计不可能当着吴老太君的面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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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 E& v% Y. E8 u3 E# Y" I% J- G2 c　　“福满说她看到有人进了满荷园……朱妈妈怕叫人跑了，让人翻墙开了院门……安娘子衣衫不整冲出来，奴婢跟朱妈妈进去，内室里就那个味道，奴婢们以为是歹人害了姑太太，哪知姑太太拿花瓶砸朱妈妈……奴婢抓住了想跳窗逃跑的，一看竟然是四爷……”马婆子心慌，语速越说越快，跟爆豆子似的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

. k( d" g& g  G/ S　　吴老太君的脸色沉沉。

& U) w% h; z- m+ G6 ?0 w5 ?& w# H- ~　　练氏更是一肚子火气无处宣泄。

0 G# c- h! K1 e2 A1 m　　围了满荷园，撞破了丑事，让穆连喻无处可逃的竟然是朱嬷嬷！

% y2 w( @: O2 C* H　　是她的左膀右臂，她最最倚重的朱嬷嬷！

2 u0 R. M( v: H, [* Y　　这太讽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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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氏一面恨朱嬷嬷恨得不行，一面又对穆元婧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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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8 S4 z! C3 }4 h& q3 u　　“连喻才多大？还不到十五！连亲都没说呢！你、你怎么能这样！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祸害我儿子！”练氏眼泪簌簌落下来，她扑倒在桌上，咽呜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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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 K3 j# O4 @$ M5 P: V　　穆元婧嗤笑一声：“二嫂的意思是，大嫂对不起我，我应该去祸害连潇，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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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氏的哭声戛然而止，难以置信地看向穆元婧：“胡说八道！”

　　杜云萝闻言也是诧异，下意识地抬眸去看周氏，见周氏亦在看她，她抿唇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不会在意穆元婧的胡言乱语。

　　穆元婧支着腮帮子对穆连喻眨了眨眼睛：“二嫂，一个巴掌拍不响，是我祸害连喻，还是连喻祸害我，你说得明白吗？”

　　练氏气得浑身发抖，一把拉住了脚边跪着的穆连喻：“你说，你给我说明白！你失心疯吗？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开始的，你给我说！”

( _+ p% P. D1 x7 g; A+ `　　吴老太君被穆元婧气得够呛，本想骂上几句，见练氏逼问穆连喻，她也就不开口了。

　　穆连喻在男女之事上出格，胆子也大，但对上父母依旧是又敬又怕的，叫练氏一吼，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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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 {/ ^0 w7 u, `8 p; C　　背对了吴老太君的罗汉床，练氏死死瞪了安娘子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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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二房，为今之计只有忍耐，若不然，她非出手教训这个贱婢！

: U! `0 _1 |2 R* I0 n- L) v7 @　　安娘子目光呆滞，根本没有注意到练氏。

　　穆连喻迟迟没有开口，穆元谋抬手要打，被吴老太君唤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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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柔，你来说。”吴老太君还是习惯唤安娘子为“秋柔”。

　　安娘子的肩膀微微一颤，而后缓缓抬起头来，未施粉黛又叫雨水打湿的脸很是狼狈，她却弯着唇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 m  ^+ [7 D4 ~) j　　“老太君……”安娘子的声音很轻，“奴婢……”

: I% D& q8 v' ^7 u　　“你闭嘴！”穆元婧呵斥安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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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娘子的身形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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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h" J3 J- o' o0 }* T0 M　　吴老太君重重拍着床板，抬声道：“你才给我闭嘴！你想把我气死一了百了是不是！”

　　话音一落，吴老太君重重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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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_% M! E1 n' D' L8 w　　杜云萝赶忙替她抚背，接过周氏递过来的茶，伺候吴老太君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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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2 h" F% j6 a; W6 C+ k. T　　安娘子没有管穆元婧，手脚并用爬到了罗汉床前。

. j( B# }  x+ c8 C* @4 M　　夜里打开门的时候她就做好死的准备了，从那日开始她就豁出去了。

第327章 出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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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奴婢不是寡妇……”安娘子低泣着道，“奴婢没有嫁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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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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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a6 h$ y% r/ P; ?8 R* C% ?　　谁也没有想到，安娘子开口说出来的竟然是这样的一句话。

　　吴老太君的眉头一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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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姑娘还是妇人，有经验的老人是能看出来的，当年穆元婧带着安娘子回京时，吴老太君对安娘子的寡妇身份没有起过疑心，因为安娘子的确不是个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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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3 }: \- s; Q- E! z& \1 x0 N　　而现在，安娘子说，她不是寡妇，也没有嫁过人。

　　一个念头划过脑海，吴老太君的目光从穆连喻身上略过，而后死死盯着穆元婧。

　　穆元婧面无表情。

" h6 i6 ?, k  K2 |2 [6 ?　　“是姑太太让奴婢伺候了姑老爷，不是妾不是通房，除了姑太太和姑老爷，没人知道。”说起往事，安娘子的声音颤抖着。

; |! j- C1 @% J3 O　　吴老太君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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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c1 [6 K$ M　　果然如此……

) e0 V/ O: Q2 A9 t7 O$ X　　穆元婧能让安娘子跟她一起和穆连喻荒唐，以前也一定有过类似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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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8 t- A- f+ Y5 a' j　　陪嫁丫鬟伺候主子的丈夫，这原本也正常，可穆元婧却是没有给过名分，就让安娘子不清不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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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e5 T( d: q; L9 c7 T　　这就少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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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是不愿意的……”安娘子吸了吸鼻子，“姑太太帮着姑老爷逼奴婢的，奴婢没办法，再说了，那是姑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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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见光的关系维持了数年，直到穆元婧的丈夫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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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娘子以为这就是解脱了，可她错了，穆元婧没有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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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J" s% [2 d% u$ ?+ T　　没有了男人，穆元婧拖着安娘子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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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娘子一开始排斥过，后来也就认命了，她是穆元婧的丫鬟，她无路可走，除了顺从，还能如何？

　　“回京之后也一直如此，直到……”安娘子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咬出了血印子，嗫声道，“直到四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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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5 {' N4 L! e　　那是去年的事了。

# ~8 F5 C0 ]9 f! B! N' T3 s　　安娘子刚发现穆元婧和穆连喻纠缠在一起的时候，她晕了过去。

　　姑侄丑事，和从前的事体是全然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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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X1 Z# u: K6 r　　安娘子无法接受，她劝过穆元婧，可穆元婧不仅不听她的，反倒让穆连喻连她也一并占有了。

　　屈辱、愤怒、不甘、恶心，各种各样的情绪包裹住了安娘子，远比从前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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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迷茫极了，不知路在何方，唯有对着菩萨忏悔，一遍遍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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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P1 Q* L  Y+ x* d, P# {0 C　　只是，诵经也无法平静她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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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有一日，安娘子听说练氏要给穆连喻说亲了，她感受到了惧怕。

　　一旦穆连喻成亲后，被四奶奶看管着，再也不能到满荷园来了，那穆元婧要如何？她会不会越发变本加厉？会不会再找到第三个男人来？

　　安娘子越想越怕，越怕也就越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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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一生，就因为摊上了这么一个主子，变得乌七八糟的，变得她连活下去的念头都要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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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想死的，这些日子，奴婢一直想死的……”安娘子笑了，笑得凄惨，泪水滑过唇角。

8 E1 R. w: k5 [7 X　　吴老太君垂眸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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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娘子是她亲自挑出来拨给了穆元婧的，她亲眼看着安娘子从豆蔻年华的娇俏一点点长大。

# G( C1 q4 K! j& v  T　　去了蜀地的二八少女，等回到京城里时，她少言寡语了。

　　吴老太君只当是安娘子年轻守寡的缘故，却不曾想，是叫穆元婧给逼到了这般地步。

9 B# ~1 J% k+ l0 l1 o& U' i( F# p　　“作孽啊……”吴老太君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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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穆元婧做的孽，也是她做的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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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s9 Q2 V1 L" P2 s  @' L　　半晌没开口的穆元婧睨着安娘子，道：“你既然想死，为何还活着？活着出卖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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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6 F% ?. [2 w+ S3 g- G　　安娘子的身形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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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久，她慢慢地直起了背，转过头去对穆元婧嫣然一笑，笑容灿然如稚子：“是啊，奴婢一直在等，奴婢等到了，姑太太，您的葵水迟了，您没注意到，对吗？”

　　穆元婧的眸子倏然一紧，蹭得站了起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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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4 C" n( m: a5 f1 g6 A　　吴老太君倒吸了一口凉气，扬手把茶盏砸到了地上。

% X0 c, ~3 I/ Q/ E7 g　　穆连喻猛得抬起头来，看着穆元婧，喃喃道：“不是、不是有吃药吗？”

$ x0 d  R9 ?$ ?) n# S( g　　练氏的目光落在穆元婧的肚子上，眼前白光一片，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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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老太君喘着粗气，让穆元谋把练氏挪到了一旁的榻子上，使劲掐了人中。

+ S# I2 A$ H1 Q1 T% F3 b( Z　　练氏幽幽转醒，紧紧咬着牙关，眼中喷火一般瞪着穆元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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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一字一字问：“什么药？”

7 k3 R) X8 S8 e0 `; C; Z& @　　安娘子咯咯笑着：“在蜀地时意外得到的方子，用了可以让人不孕，都是常用的药材，府里领几味，四爷从外头带几味，也就够了。”

9 o8 W3 Q# S2 B) g4 N* p9 P/ ]　　练氏和穆元谋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下了，若是穆连喻意外发现了他们在用的方子，这会儿捅出来，事体可就大了。

' R2 X! i9 [8 x" b8 ^　　杜云萝心中闪过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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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太太，我煎药的时候调整了药方，您喝的跟奴婢喝的，是不一样的。”安娘子站起身来，她笑着，笑容里满满都是解脱，“迟了十几天了呢，一定是有了。奴婢活着的时候，您不放过奴婢，如今奴婢要去死了，奴婢也不放过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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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元婧搬起绣墩就要往安娘子身上砸过去。

0 C- R, P4 L0 H　　穆元谋冲过去一把夺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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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h* J. b. m# }$ q/ t+ w　　“你帮她？”穆元婧尖叫。

6 |9 T, H6 k: w( o" i: l　　穆元谋冷声道：“先管好你自己吧！”

　　安娘子对吴老太君道：“老太君，奴婢不弄脏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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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u& q! T; C. X　　吴老太君的眼皮子动了动，缓缓颔首：“去吧，阿单，送她去。”

　　单嬷嬷恭谨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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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嬷嬷跟着安娘子回到了满荷园，大雨再一次打湿了安娘子的衣衫。

9 E# X- T/ d- M　　安娘子平静地换了一身素净衣裳，梳了头，从箱子里翻出了一根腰带，甩过了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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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嬷嬷合掌诵了一声佛号，出了屋子关上了门。

8 [( _( [1 Y, W5 }- P. ~% M1 |　　除了几个去报信的，今日夜巡的婆子们都留在了满荷园里。

　　法不责众，她们人多，不可能一并收拾了，但若是胡乱跑出去胡乱说嘴，那就是真的不要命了。

　　单嬷嬷沉声吩咐道：“你们暂且等着，老太君自有安排。”

" l: ~& I/ G$ Q3 v+ S) R　　柏节堂里，吴老太君揉了揉眉心，叹道：“元婧，你怎么说？”

" _( J) s9 B7 O% Y　　“母亲要我如何？”穆元婧反问。

0 p7 c7 i! ^3 z8 }* Y1 V) X5 Q　　吴老太君冷笑：“我要你如何，你就如何吗？”

6 b! }3 J& `# N% D/ H9 h　　“您要我嫁去蜀地，我不也嫁了吗？”穆元婧扬眉，哼道，“我就是听您的话，才……”

) q2 o, |  B, m. M0 Z* Q2 D　　“是啊，是我的错……”吴老太君打断了穆元婧的话，她的声音疲惫极了，“是我把你宠坏了，才让你不分是非，罔顾人伦！这回我亲自发落你，你也不用怪这个怨那个的，要恨就全恨我吧！”

第328章 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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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K9 [$ u　　“发落我？”穆元婧笑了，她偏过头看了眼穆连喻，而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是了，您也只能发落我，谁让我是个女儿，谁让我不是个儿子呢……”

/ ]! L7 x' r' K. p6 v　　吴老太君叹息，她示意杜云萝扶她起来，趿了鞋子走到穆元婧跟前。

　　手掌轻颤，抚上了穆元婧的脸庞，看着独女，吴老太君的声音发抖：“既然知道这世间对女子不公，知道身上满是枷锁，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

　　穆元婧的抿住了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吴老太君，眼角微微泛红。

　　这是今夜，杜云萝头一回在穆元婧脸上寻到这样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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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是穆元谋的呵斥还是安娘子的控诉，换来的都是穆元婧的怒气和讥讽。

　　此刻，穆元婧才动摇了，即便只有一点点。

　　“你毁了秋柔，毁了连喻，”吴老太君伸手把穆元婧搂在了怀中，伸手在她背后一下一下抚着，“你连自己都毁了，你既然如此恨我，恨到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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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T$ k/ m9 p　　穆元婧垂在身侧的手攥得紧紧的，直到吴老太君放开了她，她都没有松开。

2 |' c6 c+ {; p　　吴老太君转身走到穆连喻跟前：“你该庆幸你是个男儿。”

　　穆元谋和练氏交换了一个眼神。

: Z' d; ^0 U# \7 K. J( s$ f. e: O　　“你之前说要给他说亲？”吴老太君看向练氏，“我看就免了吧。”

　　练氏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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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元谋低声问道：“母亲的意思是……”

　　“送到边疆去，让他两个哥哥看着他，再兴什么幺蛾子，这辈子都别回来了！”吴老太君瞪了穆连喻一眼。

　　穆元谋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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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7 ]' P% N( ^' A5 W4 G3 p8 Y/ r　　杜云萝淡淡撇了穆连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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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x0 n. [# N6 D　　这个处置是在杜云萝的意料之中的。

  E) J  ]- |% ^　　家丑不外扬，定远侯府丢不起这个脸，为了侯府的名誉，穆元婧和穆连喻的事体也只能紧紧捂着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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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U, V2 f6 |8 W# E. X　　这世间对女子就是如此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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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u- e, S# w4 t5 Z" t& }& u　　穆连喻去了边疆打鞑子，等上几年，即便没有丰功伟业，他也能回京来，娶妻生子。

　　丑事被封存起来，没有人再敢提，仿若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回若不是把穆元婧一并拉下水，处置只怕还要轻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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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穆元婧，肚子里的孩子是断断留不得的，吴老太君也不会掩人耳目一般把她送去庄子上，在府中严密看管几年，慢慢的，这府里也就没有姑太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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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4 ~$ s0 g* K, N　　思及此处，杜云萝灵光一闪，之前没有想明白的事情，突然间就通透了。

) ?- U; c$ v7 C  {. J" U# h　　前世八月里，穆元婧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所以她推了背叛她的安娘子下水，对于安娘子的死，才会无动于衷。

  u+ @; i+ Y; O; l, i　　安娘子死后，穆元婧越发不爱出满荷园，其实是在养小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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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7 @1 b% f. I) O% @/ \　　一年后穆元婧的身子急转而下，突然病故……

0 e, a, U( }: V% p  E1 V% e　　是练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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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元婧和穆连喻的事情到底没有瞒过练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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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吴老太君，杜云萝想，她前世是不知情的，若不然，在往后的那几年里，吴老太君待穆连喻不会那般亲切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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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R/ q8 ~4 h% d　　练氏悄悄地处置了穆元婧，把所有丑事都瞒住了。

6 _  K0 \% r. I7 _: `! c0 y2 K& w: r　　杜云萝勾了唇角，也亏得练氏瞒住了，若练氏跟穆连慧提过，今生就不会如此收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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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q; E6 x6 c. ^& c　　穆连慧说什么也不会看着这等丑事发生而不提醒练氏的。

8 ]" R" O3 \" f; L& X7 r　　不过，这也不怪练氏，穆连慧当时已经出阁，家中如此腌臜事情，练氏又怎么能跟女儿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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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老太君坐回到罗汉床上。

. k, Y; L5 ?+ R# {( D; n　　等了两刻钟，单嬷嬷才匆匆回来了，她垂手恭谨道：“老太君，人已经送走了。”

6 X' F% S) D* X6 Q. K2 ]　　吴老太君低声念了句佛号，叹道：“那些巡夜的婆子还在满荷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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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的。”

4 v- t$ E* E- A9 J& E　　吴老太君瞟了练氏一眼，见她面色廖白，老太君道：“元策媳妇，元谋媳妇这个样子，怕是连路都不稳了。

8 P& o# C5 P5 T  a6 ?) z- m# a　　你跟连潇媳妇走一趟吧，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让她们拎拎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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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单，柏节堂里的人就交给你了，不许她们乱嚼舌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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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 f7 U% @6 ]/ o, |) w& p) l　　一直一言不发的周氏站起身来，点头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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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扶着周氏出了柏节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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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I( K% z; P　　外头雨势不减，风夹着雨连蓑衣都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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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远的，就看到了满荷园的灯火。

　　周氏拍了拍杜云萝的手，柔声道：“等下别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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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 [6 T8 z' F# {9 Y9 F& `　　杜云萝怔了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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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 |: R. P$ q　　周氏没有多解释，两人进了满荷园，里头婆子们长着脖子等着，见她们两人来了，在地上依次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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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氏静静扫了一眼，问杜云萝道：“人齐了吗？”

8 B% `/ \$ N* Y2 U* w3 r# I　　杜云萝数了数，道：“算上之前去四处报信的四人，还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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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z/ a$ S* A& V! S8 T+ @　　周氏清了清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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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婆子赶忙道：“还有一个是朱妈妈，之前晕过去了，这会儿还没醒，在隔壁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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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7 A: ?  F. l2 h) r　　周氏颔首，目光倏然锐利，声音也比平时沉了几分：“朱妈妈是通透人，不会说糊涂话做糊涂事，歪着就歪着吧，等天亮了也就起来了。你们这些呢，一整夜没睡了，脑袋还清楚吗？不清楚了，随时都去歪着，别起来了。”

　　杜云萝的心扑腾扑腾直跳，下意识转头看着周氏。

% G0 c5 |! r" K1 h3 Z/ u" {  T　　这是她第一回见到周氏如此尖锐，前世即便是训斥她的时候，周氏也没有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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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W4 F) [$ N5 P% \) s# J4 }　　底下跪着的婆子们都是府中老人了，有几个甚至是想起了几年前周氏掌家时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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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氏温和归温和，手段该雷霆时，那是半点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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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子们赶忙纷纷磕头，道：“奴婢们都清楚的，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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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1 J) N( h( O5 s4 w8 b6 j$ Z　　周氏又道：“既然清楚，就去隔壁把安娘子放下来，叫歹人冲撞了，可怜见的。”

　　几个婆子去了，有人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太太，那歹人……”

# {! j" ^/ \0 J$ m8 M( ^　　周氏冷笑：“不是叫你们追得失足落水淹死了吗？人都捞起来扔出去了，留在后院里，等着种花吗？”

1 W- @. t( h* p　　“是是是……就落在后头那池塘里，这么大的雨，又乌起码黑的，好不容易才捞上来的。”婆子们连声道。

7 U$ V8 _3 N1 ?$ v　　周氏和杜云萝又去了隔壁，安娘子被放在了地上，身子已经慢慢发僵了。

　　朱嬷嬷刚醒来，见周氏和杜云萝来了，便赶忙过来，待看到安娘子的模样，她被唬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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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a# g/ a& W# y　　周氏唤她：“朱妈妈，事已至此，劝一劝二弟妹。”

. q% P2 F  \8 ~1 o2 c$ J% _　　朱嬷嬷打了个寒颤。

　　这事儿要怎么劝？她撞破了穆连喻和穆元婧的丑事，还把穆连喻堵得无处可逃，这会儿去劝练氏，她怕是要搭半条老命进去。

2 k& P$ ]3 R0 ^5 i; I# ~　　朱嬷嬷硬着头皮，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第329章 处置

　　满荷园里里外外被清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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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氏知晓吴老太君的想法，穆元婧会被关在满荷园里，一年两年后，自然而然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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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f- n7 g* C6 O- P# v　　看管穆元婧的人会换成吴老太君的心腹，确保不出一点差池。

5 u2 @6 f, _+ F7 C　　亲自动手“杀”了女儿，吴老太君心中的悲痛可想而知。

4 ^* J/ P. ?3 l8 M/ L1 I　　周氏暗暗叹了一口气。

　　杜云萝亦觉得沉重万分，穆元婧的丑事已经叫吴老太君大受打击，若她知道了二房这些年造的孽，上了年纪的老太君可还扛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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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 X8 m' x/ \+ _$ b　　可就算扛不住，那些罪恶都是要被翻出来的，杜云萝会把往事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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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她和穆连潇能够携手赴老，能够活下去。

, L6 w: ]2 o. S: A4 k+ J( }1 c　　回到柏节堂时，单嬷嬷已经把底下的丫鬟婆子们都敲打了一遍。

　　见周氏和杜云萝回来，吴老太君哑声道：“阿单，你带着人手送元婧回去，元婧就交给你照顾了，药材明日一早就有人送过去。”

　　单嬷嬷恭谨又慎重地应了。

　　杜云萝看着单嬷嬷，吴老太君让单嬷嬷去“照顾”穆元婧，是彻底下了决心了吧。

" m. m# G# o. r. G: y　　“连喻也下去吧，你们两夫妻给我盯好他。”吴老太君狠狠盯着穆元谋和练氏。

　　穆元谋拎着穆连喻的领子，哼道：“回去再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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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M. |% d1 ?! ]4 f; T, [8 q! A5 @　　练氏一副想劝又不敢劝的样子，三人别了吴老太君，回风毓院去了。

　　屋里一下子冷清下来，强撑着的吴老太君颓然仰倒在罗汉床上，阖着眼喘气。

　　周氏和杜云萝赶紧帮着顺气。

　　吴老太君摆了摆手：“我无事，我还不能有事。”

. ?" K" Z5 N& U* H" k% B: |　　周氏看了眼西洋钟，劝道：“离天亮还要一会儿，老太君，您睡一会儿吧，后头的事儿，我和连潇媳妇会斟酌着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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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X9 F( Q" K2 L　　吴老太君浅浅笑了笑，握住了杜云萝的手，道：“你二婶娘那个样子，怕是没有心神管家了，好在该学的你都学得差不多了，多费些心思。”

　　杜云萝垂眸应下。

　　风毓院里，朱嬷嬷立在正屋的庑廊下，见主子们回来了，她赶紧行礼。

) Z- \, t( a, p- C8 ^　　练氏白了她一眼，推开了房门。

" M- @$ B& B$ z+ Z3 l5 G　　穆元谋抬脚对着穆连喻的屁股重重踹了一脚。

　　穆连喻一个踉跄，叫门槛一绊，险些滚着摔进了屋里。

　　练氏伸手想扶儿子，叫穆元谋突着眼睛一瞪，也只能讪讪收手。

　　珠姗守在门外，练氏低声问董嬷嬷：“连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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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6 j4 s　　董嬷嬷睡了一半被拖起来，知道出了大事，瞌睡早就吓醒了：“乡君在跨院里，奴婢一直瞅着，跨院的灯没亮过，大抵是还不知道这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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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氏颔首，正要向朱嬷嬷发问，那厢穆元谋让穆连喻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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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Q: s4 y/ |$ T　　“你看看你干得好事！”穆元谋压着声，咬牙切齿。

　　穆连喻抬头看练氏。

　　练氏心里一软，可她顾忌穆元谋，又叫穆连喻气得够呛，道：“看我做什么？指望我保你？这时候想到我了？你惹事的事情想过我跟你的父亲没有？想过你哥哥和姐姐没有？”

　　“母亲，我……”穆连喻涨红了脸。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练氏瞪着穆连喻，转眸又看向朱嬷嬷，“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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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嬷嬷扯了扯唇角，她觉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的就是她了，可当时情况只有她最清楚，朱嬷嬷只能硬着头皮把来龙去脉又说了一遍。

　　穆元谋和练氏仔仔细细听了，与马婆子说得并无出入。

3 A7 f" l4 W. X5 f) ]+ K　　朱嬷嬷苦着脸道：“奴婢当时就想着一定要把那装神弄鬼的人抓出来，这才壮着胆子闯了满荷园，奴婢也不知道是四爷在里头，若不然，若不然奴婢也就……”

/ _/ V. L" H2 e3 v/ r% C　　“若不然，就给他遮丑？”穆元谋吹胡子瞪眼，“等元婧肚子大起来了，我才知道我又要添个孙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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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氏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稳住了心神，问道：“你做出这种事，你还装神弄鬼！这十几天，你搞得后院人心惶惶的，要不然，至于加了那么多人手？”

　　“没有，”穆连喻急呼，“我哪里敢装神弄鬼啊，我躲着人还来不及，怎么会把后院闹得一团乱。”

　　“你是说，她们之前看到的影子不是你？”练氏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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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o7 V2 I& w) _. ~( h　　穆连喻连连点头：“我只在满荷园出入。”

7 T! a7 ^& ]+ |3 `/ O$ n  z　　练氏心中咯噔一声，之前底下报上来的看到了影子的地方，有几处离满荷园有些距离。

2 n/ e7 U& ?6 ]' z3 [, o" {　　穆元谋的眉头也紧紧锁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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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会不会是有人故意……”练氏试探着问道。

　　“故意算计连喻？”穆元谋冷笑，“那你说，是谁添了夜巡的人手？是谁算准了连喻今夜会在满荷园？又是谁让老朱翻墙逼着元婧开门？”

% O0 I% H$ F+ }% ~5 g: v　　练氏睁大了眼睛：“添夜巡的人手是单妈妈提出来的，我和连潇媳妇应下了。”

- [) z& v, j3 I7 o　　朱嬷嬷的头几乎埋到了胸口：“没人逼奴婢翻墙，奴婢太想抓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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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U. t/ M# `　　穆元谋沉声问练氏：“连潇媳妇像是个能算计的吗？”

4 A$ d! d. f: q( n9 }) ], U! h　　练氏微怔，半晌摇了摇头：“她的性子与我一开始想的的确有些不同，但要说她能算计……

　　她才嫁进来半年，我瞧着不像是个心思多的，况且，连喻的事体她又是从何得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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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5 s1 _. F　　她平素与我们往来得少，除了在柏节堂里，她也没遇见过连喻，跟元婧那更是处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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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我们两个都叫这臭小子瞒了一年，她……”

' K. V: t: [* U( F; I8 z" H　　练氏撇了撇嘴。

　　穆元谋攥着拳头，道：“那就只有安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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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氏粗粗一想，也觉得有些道理。

　　穆元谋来回又思索了一番，道：“不管如何，这些日子总归要低调一些，莫再惹出事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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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4 P# E3 J, O　　你病上一阵吧，一来看紧这臭小子，二来看看连潇媳妇管家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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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妈妈去了满荷园，连潇媳妇身边除了她的两个陪房，也就苏妈妈能倚仗。”

　　练氏应下，沉吟道：“老爷的意思，我明白了，连潇媳妇到底是不是个能算计的，正好趁此机会仔细看看。”

$ I- A: [5 V5 |% X$ |9 o　　穆元谋入内室休息去了，他不让穆连喻起来，练氏也不敢让他起。

　　母子两人一个坐着，一个跪着，就这么等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