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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慕然回首 - 

[架空古风]《美人谋律》作者:柳暗花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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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3-15 17:39 |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章 睡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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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荼蘼被安排在御书房后面的小侧厅里等待,据说韩谋下朝后还有大堆政务在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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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侧厅干净明亮,桌上摆了新端上来的茶点,靠窗的位置,还有个短塌。她太累了,又没人跟她说话,无聊得很,本来是坐在那儿喝茶,不知怎么就歪下,打算想想案情,哪成想就睡着了。直到高公公轻轻推醒她,才缓缓坐起来,茫然地问,“什么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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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y3 C& e/ T  i- C" l  “我的春六小姐,您真是好眠,这都快未时中了。”高公公轻轻哼了声道,语气里却没有责备,反倒是有些长辈对小辈很无奈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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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6 ^5 D- E; u) w; }$ N  未时中,是下午两点。她应该是巳时(上午九点到十一点)进的皇宫,这一下就睡了四五个小时,确实是好眠。其实她自己也很惊讶,在皇宫这样的陌生地方,她怎么能睡得这么实在和香甜?难道说,她潜意识里对韩谋也开始信任了吗? 5 m( g( R0 B1 |8 F/ T/ j7 b. H# G0 v

; ~6 B+ h$ P! |2 \  S. D3 c0 [  她生性多疑,除非在觉得安全的人身边或者某安全的地方,不然不可能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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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她醒了,高公公就招呼了个宫女进来,帮她略微收拾一下。她睡相不怎么好,头发都乱了,衣服也皱了,只好重新梳洗,换了套还没人穿过的宫女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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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委屈春六小姐了,可宫里没有其他衣裳,又不能御前失仪。”高公公解释。 8 z1 @1 x) O4 i; r/ A

7 A% q* x, Q/ e+ L' s  j1 z: ]5 g# ]& R) K  春荼蘼摆手道,“这有什么关系,是我失了分寸在先,不该睡着的。”然后埋怨道,“高公公真是,也不早点叫我。若是让皇上等我,那罪过可就大了。这样说,您也要负上一点小小的责任。”和高公公混得熟了,说话也随便起来。 ) x  Z7 v+ ~" b# [+ ~9 U

6 }/ }- {& V5 |8 D* e8 }  高公公噗嗤就乐了,“春六小姐,怪道人家都说您刁钻,多大点事,您就分析责任。放心吧,皇上之前来过,看小姐睡得香,吩咐不要吵您。其实皇上今天也忙,这会儿才用午膳,传您一起呢。” 7 ~! _: ^! o. f1 J3 @3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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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睡了皇宫,还混一顿赏赐的御膳。这是表扬她能把夜叉的案子压下来,终于减等到徒刑,并很可能直接打一顿就放了吗? ; o" N4 m: Q+ v

' U+ f" _% b' O% Z! m4 S  无意识中,她望了望镜中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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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 f: w/ v+ ?- P1 J, P  皇宫的镜子,自然质量上乘,打磨得异常光滑明亮,虽然比不得水银镜子那样清楚,可也比普通人家的强多了,映出的人也并不模糊。要知道,穷人家连个镜子都是奢侈品呢。 4 v' Y6 ?5 m: p7 U$ a

% O5 j4 w3 ]! j7 ~! A* @  宫女手脚麻利,也巧得很,给她梳了个复杂而漂亮的发髻。也不知她们从哪知道她不喜欢高髻的,并没有加假发啊、衬垫啊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也没往头上洒香粉。首饰还是她自己的,简简单单一只金簪,七颗才花生粒大小的红色玛瑙珠子串成的名为鸿运当头的小发插。那簪子是方娘子生前送给她,说是给她出嫁时添妆用。可她觉得保存不如怀念,前两天就拿出来用。因为是荼蘼花的式样,做工精美却大方,她很喜欢,今天既然要进宫,就随手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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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p0 X& I9 r* a  身上,是一套茜粉色的长裙,胸口处的飘带和披帛全是翠绿色的。衣料很柔软舒服,被秋日里的舒服的微风一吹,很有飘逸的感觉。就是裙子有点长,把绿色绣黄色小花的鞋子全挡住了。她走路的时候,必须小心的提着。 ' V: ]# Z0 v- {7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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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不愧是皇宫中的女人,宫女的衣服鞋子比外头普通官员或者富户家小姐穿得还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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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S! N; g& l9 U: T, ^1 j  她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感叹着那种青春靓丽。想当初自己在现代,这般最美好的年华都扔给高考了,别说恋爱,连睡觉时间都紧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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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6 I, [7 C& [- a% z9 j1 |  想到这儿,她猛然又凑近镜子,发现脸上有两道红印子,就在脸颊侧面,大概因为她睡觉时的不良姿势而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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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没问题吗?”她从镜子中看向高公公。 / E/ B. D3 U2 n) L"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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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问题也来不及了啊。”高公公仍然无奈,“您就将就点吧,别让皇上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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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W8 J2 c2 }! F. B! b  春荼蘼心说:我有什么不能将就的,不是你家皇上比较麻烦吗?不过既然如此,她也没有躲躲闪闪的,就那么带着两条像被人掌掴的指印痕迹,跟在高公公后面,去了一处偏殿。一路上遇到的宫女太监和侍卫什么的,都恭敬的让路,但春荼蘼觉得,他们都注意到了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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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血热,最怕暑气,已经秋高气爽的时节,却还要在歇在比较阴凉的地方。”高公公带春荼蘼穿过一条两侧种满花树的小道时,解释,“皇上下了朝,和大臣们忙碌了半天,见春六小姐又睡得香,皇上也就眯了一会儿。” + C3 `$ U- z5 |

/ ?! Q5 r6 C0 ?  春荼蘼听着,却并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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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V! E, m6 S4 U1 W# T  今天的高公公有些奇怪,话比较多。照理,这些皇上的饮食起居等事,不该随便透露给外人才是。感觉上,高公公心里有事,于是有点反常。 $ \1 _- M! D8 h9 y  b9 ]

: |  ^7 |9 r4 w: i( F  有的人就是这样,心绪难平时就喜欢说话。但像高公公这样浸淫皇宫几十年,屹立不倒的皇上第一心腹,应该不至于如此。除非,是皇上心绪不宁,高公公担心,所以提醒她呢。 $ v9 [; l  g5 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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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两人进了一处偏殿,自然面积极大,因为空旷,确实显得更加阴凉。其实现在天气很舒爽了,甚至一早一晚有些冷,但下午两点的时候,加上今年天冷得晚,温度倒真的很适宜。 ' o6 M5 P, Q- A+ O8 I, b& H

+ X! t  l! D2 H6 M1 [5 s+ U, V  韩谋穿了件家常的偏衽袍子,衣襟那儿有点略敞,露出脖子下方一点的皮肉。他已经四十多岁了,可保养得极好,看起来至少小了十岁。头上也没戴冠,只高挽发髻。春荼蘼被带进来的时候,他正貌似轻松随意,实际上有点心事重重地坐在桌边,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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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Z/ N( |0 k9 K  a2 V0 ^  z2 j  这时候的皇上大叔,没有往日令人抬不起头来的威严,而是有些恍惚脆弱,似乎深深的沉浸在回忆之中。而这场面,真像舅舅见外甥女,随意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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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荼蘼低下头,规规矩矩行礼,这才明白高公公为什么这样。之前他曾说皇上找她,是为了朱礼案的事,只怕皇上为此要揭开自己心头的伤痕,所以才这幅模样吧?韩谋此人,确实是雄主,杀代决断,从不拖泥带水,也不多疑,甚至是重情的。这样的人,最容不得背叛,何况他还是皇上。而依外祖父所讲,朱礼身为韩家未龙兴、韩谋未登基前的朋友,背叛会更令韩谋受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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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U3 V4 |* R2 K% G  “哦,起来。坐下。摆膳吧。”除了一个语气助词,韩谋直接下了三个命令。第一个是对高公公和春荼蘼。第二是对春荼蘼。第三个是对高公公。 ; t* n& G" h) V! G)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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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荼蘼见在皇上占据的大桌旁边,有个小桌,就走过去坐下。无论桌椅的高度和摆放的角度,都对皇上呈仰视之态。但做为一名女子,能得到和皇上共膳的机会,应该够得瑟的了。 9 \& p) r1 D& ]2 t  o1 p

7 v( @7 y7 a1 V0 T  不过,御膳没有她想象中那么豪华,也就是那几样,倒是有肉有菜,有汤有饭,而且品质和厨艺都很了得。特别是那道菹齑,凉绊的,超级好吃,春荼蘼在韩谋示意开吃后,毫不客气的一扫而空。 . r& k% {' u! E. n0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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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办法,早餐吃得早,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0 M0 l3 H, J. 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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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公堂上,她十分敏锐,在平时,神经就有点大条。她这种极端相反的个性很奇葩,虽说她只在信任的人面前才这样,但在皇上这儿,她有点破罐破摔的感觉,反正她礼仪多好也不会被夸奖,冒犯也不一定被惩罚,全凭那位的心思,不如选择不怕,自然大方点,那位更喜欢。 ) [7 V, a' d4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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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古代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但很少有人在皇上面前还能大吃大喝的,于是场面就有点诡异,空旷的偏殿中回音又好,韩谋倒没怎么动饭食,只听春荼蘼吃得欢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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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道菹齑,似乎小六子喜欢,回头连赏她三天,每天中午叫御厨房做好,给送到安国公府去。”韩谋吩咐高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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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公公应了声,心中却有点高兴。有人能在皇上面前无所顾忌,皇上是高兴的吧?从前只有……唉,如果真是被冤枉的,皇上这心里,指不定多难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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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X4 _" f* g$ B0 s: e  可春荼蘼听到这话却是差点噎住,“皇上,您还真不怕我的吃货之名被更多人知道!”   w" Z; G( h! K9 p

- k( b& u. Z$ \1 T4 |% J  “吃货?”韩谋哈哈一笑,“这又是你造的新词吗?嗯,倒是贴切。高盛,改为连赏赐十天,再加上这盘烩羊肉,朕尝着不错。” 0 f5 f# D- k% M+ n! v1 k( V

7 p- t6 I5 [/ F8 P; r2 V, _) U  “是。”高公公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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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春荼蘼不满的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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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知道朕对朱礼案的看法?”韩谋突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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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荼蘼有些吃惊,心道:皇上,没有您转换主题这么激烈的,太让人措手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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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 R( T/ l, `( ?& ~  但韩谋显然没想让她回答什么,也不避讳赶紧连退数步的高公公,似乎不突然说出来就没有勇气了,“人在少年时交的朋友,总是无比真心,以为会一辈子相知,哪怕是君臣之间。结果,却是朕想得太简单了。朕的宠,就是他人的罪,不如对谁都冷淡。”他叹了口气,“良妃的事,朕是调查过的。她不无辜。但,她也是被害的。她之前有过几次身子,却连头三个月都没过,就没了。朕的好皇后,功不可没,虽然她自己没有动手。良妃,只是报复罢了。可良妃却不想想,朕没有儿子,她报复的,其实是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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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s& K4 H  h/ J! C% J6 b  凉爽的地方,春荼蘼的冷汗却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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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3-15 17:45 |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一章 叫一声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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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m$ h5 j' |8 Z+ G& U  民女不想听啊!这些皇家的秘辛,为什么每一次都让她知道!何况,这是宫闱的事!她嫌自己命长是怎么着?大概良妃的事和朱礼案有因果关系,但用不用说得这么详细啊皇上?难道,事后还得麻烦您老人家杀人灭口吗? ; Q- V: q5 l% @+ W1 r

/ _% L& O* V8 f$ A, V! Z  “朕本想关良妃几年,再放她出来,毕竟她是朱礼的妹妹,哪怕是偷偷放出宫去。但,她却很快死得不明不白。朱礼很疼爱这个妹妹,为此与朕是生了些罅隙,但朕,一直不相信他会谋反。他心中有家,可也有国,怎会是那种公私不分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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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您为什么……”   d. E, v& D4 \7 G1 k9 B0 h& l

9 w% g: Z1 _1 w. N  “因为他刺杀朕。”韩谋很快接话,可见当年的事,在他心中的烙印有多深,“就算人证物证毫无瑕疵的摆在那儿,朕也不肯信,要堂前御审,并没有对臣民公开,就在这间偏殿之内进行的。”他环视着周围,似乎时间倒流了似的,“他真的与朕拔刀相向,状若疯狂,嘴里发出野兽那样的呼喊声。世人都道他没有成功,事实上,只差一点,朕就死了。他一刀正刺在朕的左胸,再偏两三寸,就能插入朕的心脏。朕几度徘徊于生死线上,当时白相不在,贤王有事滞留在西疆,皇后就与几位老臣做主,由杜衡审结了此案。”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的抚在左胸上。 8 I  R( D# o9 ?$ u: ]

; y6 h3 @, i8 o4 U! k1 H2 l  “那……朱笔御批呢?”春荼蘼问,因为大唐的律法相对完善,死刑也要最高行政机构核准才能执行,不像某些影视剧那样,一个小县官都能把人拖下去斩了。获死刑的犯罪,是要皇上亲自批示的。何况这样牵连甚广的大案,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 u1 ?9 A  [5 f0 N% E: ?

. h" l3 F, N' J/ s/ e( c7 T, E  韩谋神色间闪过稍纵即逝的痛悔之色道,“朕伤得神智不清,为不让不怀好意者相疑,每天强撑着上朝,加之又气又恼,就批了杜衡奏请的朱礼谋反大罪,十恶之首。至于朱礼,是当场被侍卫诛杀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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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都是好面子的,当上皇帝的男人就更好面子,尤其还是以英明著称的皇帝。所以,就算事后觉得此案有很多不对头的地方,既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他本能的不想再翻出此案,也不能承认错误。而因为朱家降过突厥,在文人士子中名声不好,之前朱礼又是他的宠臣,加上良妃谋害皇嗣的罪名,因此这么多年来,只有许文冲尝试过翻案,却落得个身首异处,横死长安城外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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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 R. J# z! u. U- |, O. F  |  也正是因为许文冲遇刺,他对这桩谋反案的疑虑更深。但他是皇帝,他能说他经常会夜不能寐、辗转反侧吗?对此事,他曾经非常矛盾,多次想把这件陈年往事掀起,又因为种种顾忌而压下。就算内心深处想重审,却也没有名正言顺的借口。但现在不同了,阿苏瑞经密报被抓起来,迫得他不得下了决心!   T/ p0 t; s% k4 f3 X$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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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一人,查一案,一举两得,他没有退路。尤其,阿苏瑞绝不能出事。他对这个从天而降的、在他已经绝望之际出现的、上天赐给的珍贵礼物,绝对不能放弃。因为,这关乎到他的血脉,还有他的宏图霸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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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 T3 O7 l" Y% a7 H4 ~1 d+ ~, n  大不了,朱礼谋反案翻过之后,他下一道罪已诏,向天下人承认这个错误。春荼蘼这丫头说得对:这样反而能增加他在百姓中的声誉。而且,他真的愧对朱礼,必须还朱家一个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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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a" [. ?& M) C. Y# S  “朱礼刺杀皇上,凶器是什么?”春荼蘼突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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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6 r& [0 ~5 y8 w/ H7 e; B  韩谋一怔,之后却没有犹豫,因为那一下锥心之痛,他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连那凶器尖端的寒光,还经常在他梦里出现,“是一根铁棍,磨得尖锐之极,约有拇指粗细,半尺来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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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7 Z6 `1 d- ^  “他一直被关押,哪弄来的这铁棍?就算是有奸细帮他忙,难道御审前都不搜身?他跪在皇上面前时,也没有带着镣铐?”春荼蘼心中也是疑虑重重。 + q9 P; Z- B6 Y5 s) y& c$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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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案子,她一直只是听说。不相关时,听百姓们八卦。相关时,听了白敬远隔了一手的资料。现在听皇上说起,很有身临其境的感觉,但总还觉得隔着一层半透明的窗纱似的,模模糊糊的不够真切。她想查本案的案卷,结果卷宗都封存了,她无处下手。 0 H2 V; I  x# o( a* U; w

  e: t( N7 [. g5 e' U3 L  “还有,当时朱礼发出的类似于野兽的嚎叫是什么样的?他突然刺杀皇上,难道没人想过他是失心疯了?哦对,他血溅当场,皇上也龙体危急,此事大约没人细究。”春荼蘼似自问自答的说,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皇上,民女有个要求,您听了不要发火好不好?” ; |( Y6 u, D' ~,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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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发火,说来听听。”韩谋心头一紧,随即就汗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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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算是行武出身,帮父皇马上夺天下,战功赫赫,生生死死的从枯骨堆里爬出来过,还不只一次。之后夺嫡之战也凶险万分,曾经十几个兄弟,死得只剩下和他同心的贤王,这才坐在龙位上。期间经历了多少大事,他从没怕过。可这时,他却怕眼前的小姑娘又出什么古怪,心里居然没底! 8 V1 H  n. {8 v2 s4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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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能不能跟民女学学,当初朱礼是怎么嚎叫的?”春荼蘼吞吞吐吐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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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  K/ S* v4 J  e0 x) g  “臭丫头,你敢戏耍于朕?”韩谋一拍桌子,御膳还没撤,于是杯盘在桌上跳动,发出叮当一通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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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p6 w" t$ z4 M9 a  F+ m6 [5 J5 |  春荼蘼缩了缩脖子,低头咕哝道,“君无戏言,您说过不发火的。”声音不大,但绝对让韩谋和高公公听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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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2 w! U: S* x4 F; n( E  高公公身子弓成一个C型,极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好么,皇上连“臭丫头”这样的话都骂出来了。有时候,这三个字代表鄙视和厌恶,有时候却代表亲昵。目前看,显然不是前者。 # l+ O$ i" B+ z& j) L  M

5 t  p' r! U" q& y5 l  “好端端的,学那个干什么?”韩谋额头上青筋都要蹦出来了。 3 O' l) z/ D, y2 w'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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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丫头!就这丫头!她怎么就那么多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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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6 j8 j4 t3 C% e5 @/ ^  “因为魔鬼藏身于细节之中啊。”春荼蘼抬起头,理直气壮,“我要知道,那些单章节中有没有特殊含义,还是单纯的发音。别小看微不足道的证据,说不定是破案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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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本案,你难道没有多少头绪?”韩谋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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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1 s% c. ?" y% y+ i  春荼蘼摇头,表情还很无辜。 $ `% V. |( T+ C; _/ T; X' Y" T: 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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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谋气不打一处来,又焦急,“那你就敢把宝押在这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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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f# F) A/ P8 `  “因为……我必须押对宝。因为……我输了,就输了阿苏瑞的命。所以,皇上请您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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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2 y% R) J9 e2 s- u9 F1 ~1 ?* N  韩谋又是怔住,张了张嘴。最后却没说什么,只对高公公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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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公公立即上前,让小太监进来,麻利的把膳食都收走。之后,又指挥人抬进一口两尺见方的箱子。箱子是黑漆的,上面挂着三把大铜锁,箱体面积虽不算大,但看样子非常沉。春荼蘼几乎立即就知道那是卷宗,在现代当了那么多年书虫,知道书啊、纸张啊,堆放起来的时候最是沉重,比石头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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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疑问,从这里找吧。”韩谋道,看着春荼蘼。 ) K) Y; |  @3 |5 M0 G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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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以为春荼蘼会发愁,毕竟这些要都看过来,是多大的工作量啊。但他不知道,这种繁重的案头工作,水磨功夫,春荼蘼非常习惯了,所以根本没什么大反应,除了眼睛一亮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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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t& r& i- P  然后,她完全没有忘记刚才的话茬,对韩谋说,“您还是得给我模仿一下当时朱礼都叫了什么,因为卷宗记录不了声音呀。” 0 |9 V  [; M5 s8 w. ^" z9 q

' D2 v6 \* C. S1 R  韩谋无语,胸口起伏了数次,最终为了死去的朱礼和还活着阿苏瑞,把小牙一咬,把老心一横,张嘴叫了声。他放不开,生平第一次如此拘谨,那叫声就像小动物被踩了尾巴。 0 p5 n" p9 {; ^&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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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荼蘼死忍着没笑出来,一边的高公公都要腰弯到地上去了,肩膀因为忍笑而僵硬。韩谋大窘,又羞又恼,正要发火掀桌,大展龙威,却不知为什么,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当日的情景:朱礼那种复杂难明中掺杂着绝望的眼神,似乎还有痛苦的泪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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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8 ]" z( m1 G. W  于是,一张口,又一声叫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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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对。”他皱皱眉,完全陷入了回忆,又转过头来问高公公,“高盛,当时你也在场,帮朕想想,似乎比刚才那声要低哑些,发‘思’音。” 9 }) O( o" e$ M)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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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公公连忙抬头,见韩谋神色认真,也想了想,点头道,“老奴记起了,您说得对,不过后面几个章节似乎完全不同啊。”说着,也试着叫了声。因为是公公,提高了声音就有点尖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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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皇上韩谋和一等的总管大太监就在偏殿中叫了起来,一声接一声的,后来韩谋甚至站起身,走到偏殿的中央。 * t/ s/ K1 L" W; m3 e. {* m/ }

! J4 L" n2 A2 R9 A2 g- e; Q! }; j  这种情景,本来应该很搞笑,很滑稽。堂堂天子,大唐的国君,竟然满屋子乱走,叫着令人难以明白的单音节,绝对的精神病状态。但渐渐的,三人却都失了笑意和囧意,因为越到后来,就越令那多年前的一幕,似乎在眼前浮现。 * x- {  r$ m5 I, ~

3 U) G, I" o/ D( c  很久,韩谋和高公公终于确定了几个音节,反复叫了几次,令春荼蘼牢牢记在心里。随后韩谋见天色不早,就催春荼蘼回去。 & Y! t% T7 @" l4 W; [# y

$ f- A) }6 P: g9 `' r1 z0 y. F2 M  “一个月时间,给你调查,够不够?”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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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3-16 01:07 |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二章 袭击龙胸+ i' w7 j  H8 h/ h4 F- Q4 L* s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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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荼蘼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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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5 D6 W3 w: ]1 f- Q8 a  不够也得够多,迟则生变。就算这样,韩无畏的看守压力也很大了,因为本案触动了太多人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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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9 B4 A: l: i7 `& y  “皇上再给我点人,秘密的人。之前给的,不够用。”她提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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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案子大、牵涉的面广、背后的权贵多、时间紧任务重,还得提防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所以她得派出精英调查,还有一部分人打掩护,扰乱对手的视线,更得留人保护自己。这就是为什么复杂的官司需要律师团的原因,在现代都如此了,何况在以武犯禁者无比严重的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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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c+ A* ]9 M7 r; d  “你不是已经动手了?”韩谋露出一点笑意,看向春荼蘼的目光有赞赏,更像看一个耍鬼心眼儿的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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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也瞒不过皇上。”适当的恭维着,但……哼哼,也是她不想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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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4 H/ O& `( c' d  “让无畏那小子帮你吧,他父王手底下有人。天牢的守卫,朕会交给小正。你们三个,总之是合作习惯了。”韩谋想了想说,然后从袖子里摸出一串钥匙,“这个拿去,可以打开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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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 f# \7 v) @# i! y$ h. d* e  春荼蘼略施一礼,上前。1 I7 Y% C2 ~3 Q. w& A

" O0 P9 W# G, m" |' z* c( F' o  L: u  韩谋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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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A2 ^' C; _0 D; y% |1 N  钥匙一共三把,式样复杂奇特,对应着黑漆木箱上的铜锁,由一根红绳串在一起,看起来令人很有一种秘密即将揭破的兴奋感。! k3 H/ A. t' w- X4 F/ Z

7 K/ o' P6 B3 j, ^) U3 A  春荼蘼缓缓走近韩谋,尽量做出端庄稳重的样子,虽然心里急得不行,恨不得立即打开箱子,仔细阅读那些卷宗。只是因为春大山对白蔓君的承诺,从小就对她进行了良好的贵族淑女的礼仪教育,令她行起礼来也能行云流水,优雅高贵,可惜这身子的协调性不太好,此时心里又波澜起伏的,就没留意身上穿的不是原来的衣服,而是一套崭新的宫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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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个子在女子中算是高挑,可这衣服的原主比她还高,裙子就有一点长。之前走路时一直手提着裙摆还好,此时心神全在那串钥匙身上,一没留神,就自己踩到自己的裙边。其结果是简单而直接的:身子前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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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也没料到她走得平平稳稳的,却突然来这么一出。韩谋是马上皇帝,天下安定后也没松懈身体锻炼,所以以他的身手来说,躲开春荼蘼这惊天一扑是完全没问题的。但与他第一反应同时冒出来的却是:这丫头是他的表外甥女,他不能让她脸朝下,直接拍在冰冷的地面上。那样也没有身为表舅的觉悟,也对不起忠诚勤恳、小心翼翼了一辈子的白相。再者,打官司救阿苏瑞,还朱礼的清白全靠这丫头呢,不能摔伤她的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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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b9 v1 @, Q. k+ m" X  O  于是,他不退反进,伸手扶住春荼蘼的一条手臂,帮她稳定重心。但,人失去平衡的时候本能的双手乱抓。春荼蘼虽然左手手肘被韩谋架住,另一手却仍然向前、然后自然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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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发出撕裂的布帛声,因为皇帝的衣裳,质量是很高的。但韩谋的这件家常袍子的领口处有点微敞,此时竟然被春荼蘼拉开了。; }1 B( n9 L6 p: x! ~5 y

# ~% I! a: r- _+ I1 T  B  坏了!上回脚下不稳,把假皇上的裤子扒下来过,看到两条细瘦光滑的男人小腿。这回更可怕,她直接袭胸,还是龙胸,虽然速度快得还没来得及有手感,但大片胸膛却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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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龙天子和他弟弟二龙影子啊,都被她非礼过,实在是太……太……囧了。1 [* X$ _  `, S% |/ v$ S% ^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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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当她看到那片肌肉结实的左胸,立即惊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心里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q8 s' i7 m3 \6 u&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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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狼眼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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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1 y( a9 d. {1 q$ E; k  就在韩谋左胸的心脏位置,有一块痣记,就像带着冷厉锋锐之气的狼眼,和夜叉胸口的那处一模一样。同样的形状、颜色、大小、位置、甚至感觉。& O+ C. q/ {! a: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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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在夜叉身上看到这个的时候,她得知那是天生的,而不是后来刺上、纹上的。所以她很清楚那是一种痣,算是皮肤生了病。因为形状太奇特了,可能患病率是万、十万,甚至百万分之一。若这种痣表面粗糙的,就很容易病变,导致皮肤癌什么的。若是光滑,那就一辈子也没什么事。而且,它往往是显性遗传,也就是说:会传给拥有者的孩子!就像家族的标记。若是……考虑到染色体什么的,父传子的机率更大!% S# Q8 S' [0 E3 }* R0 z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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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之间,她心里像划过一道闪电,所有晦涩难明的问题,瞬间都有了答案。这就是为什么夜叉让她拿着那把小弓来找韩谋,韩谋立即变了态度。这就是为什么在这个案子中,哪怕是揭破自己不光彩的往事,韩谋也经全力配合她,拼命要救出夜叉。8 p" H# |3 d! M' R

" z* y) j. n9 p6 P# v% T  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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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觉得自己猜的没错,但还需要去向夜叉证实。但她现在必须装得什么也没看到,不能捅破这天大的窟窿。$ Z0 A  U5 _* G$ ?0 I

1 K3 k( v5 x( I2 J* V5 [  韩谋没有儿子,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再生子的机会不是没有,但是比较小了。她偶尔也听过私底下的传言,大臣们为皇上无子的事担忧不已,有的更是蠢蠢欲动。要知道没有合法的皇位继承人,对一个王朝来说,也是个极不稳定的因素。但君强则臣弱,韩谋又值盛年,身体一向很好,所以此事还只是暗潮而已,没有浮到水面上来。5 b0 A/ m- }/ w+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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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如果她的猜测得到证实,韩谋要拿夜叉怎么办?夜叉身世复杂,认祖归宗什么的基本是扯谈。甚至透露出去,会影响大唐的安定和突厥的激烈反应。可韩谋,能允许自己的血脉流落于外吗?不会像对影子一样处理吧?那样救夜叉出了牢笼,是不是要把他变相的关到另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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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I  p8 r) L) T* U/ q- b  她舍不得!她心疼!夜叉属于黑暗,所以才来去自由。试想把一头狼关起来,剥夺了它的尊贵和属于山林的野性,那还不如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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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皇上恕罪!”春荼蘼倒退两步,跪在地上,死死低着头,刚才想那么多,其实只是一眨眼的时间。而她声音有点发颤,看似是被吓坏了,实际上是免得被看出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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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3 t& ^0 ~5 h6 _* A  韩谋太精明,那双眼睛比X光射线还可怕,能去皮看瓤,直逼人的内心。, D3 a- l9 ~- ^( G# v

! M1 v  o; A* o: i4 `  “你这丫头,毛手毛脚的,真不知道白相那样的人,怎么教养出来你这样的孙女。”韩谋责怪道,却并没有发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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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0 H5 |/ |: i# t- m" j/ ~' z9 f. @6 g  春荼蘼暗松了口气,却仍然不敢起身,还磕了个头道,“谢皇上宽容,民女经常失仪于人前,实在与祖父无关。您别忘记,民女长于民间,粗野惯了。幸好皇上是旷世名君,这才容得下民女这等不长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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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1 X+ [0 n7 n8 c# B  “你不是故意,朕没打算怪罪,你大可不必如此溜须拍马,实在肉麻得很。”韩谋自己不动手,而是由一直在旁边装透明的高公公快步上前,帮着整好衣襟,又取下他手中的钥匙,走来来塞在春荼蘼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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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起来吧,皇上没怪你。其实,是咱家给你选的衣服不合适,真是罪过。”高公公轻轻拉了春荼蘼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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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h+ d% b% f! A2 [$ J6 L  这时,韩谋居高临下,又因为春荼蘼始终不抬头,目光无意间掠过她头上的那只荼蘼花金簪子,很快又转回来,钉在那美丽的首饰上,神情一凝道,“六丫头,你头上簪子好别致,取下来朕瞧瞧?”# _. T( U$ O) z

: U  G( `; w: ^/ Y9 P5 b& ?) L6 V5 ?  春荼蘼也是怔住,却不敢不听命,把簪子拔下来。3 C: e1 T5 f; p8 s. F; g5 N& ^

6 ]' Y" U: L' w3 q& |' @- p9 J  “这是内造之物,你如何得来?”韩谋翻来覆去看了半天,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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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红绣鞋案中的方娘子送我的。” 春荼蘼实话实说,无半点隐瞒,“皇上难道忘了,她是朱礼妻妹的女儿,因为父母死于南方,才入长安投奔姨妈姨父,后来朱礼案发,她被杜衡偷偷以死女囚换下,强纳为妾。五年前她逃出过奉国公府一次,到了我的家乡范阳。在那儿,她租的是我家的房子开酒楼,倒与我家有几分交情,临离开时,送了这个,做为我出嫁添妆之物。”! e4 {, U7 h  G$ f,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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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这段话,春荼蘼脑海中滑过一个念头,但太快了,没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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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y/ M8 }, _; _, |9 c  “哦,倒有这种渊源。”韩谋神色有点怅然,“当年宫中有一能工巧匠,做的首饰还带机关的,简直巧夺天工。不过他为人高傲,一生也只做了几件。朕记得,赏赐了你祖父和朱礼各一件,这只正是朱礼拿走的那一件。不过,当年朱礼抄家问罪,朕没注意过这种小事,但这只簪子怎么保留下来,又落到方娘子之手?”2 F, M' ]6 l5 n0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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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民女倒不知。”她说的是实话,她真的不知道。但为什么,她突然想起方娘子去世时给她的那种感觉呢?似乎,方娘子有话对她说,却没说出来。) l5 ?! ]) h( _'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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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去吧,只是别当普通的东西。白相的孙女这么没眼光,也是笑话。”韩谋只是看到熟悉的东西随便问问,并无深意,“此物的价值远在其他金银珠宝之上,那名工匠已死多年,这是不能复制的传世之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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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o2 Q* F( Q7 h  ?  高公公上前,从皇上手中取回簪子,还小心的给春荼蘼插在头上。然后又倒退两步,左右看看,确定无碍了,才点了点头,躬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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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z0 I4 Q2 e# |9 Q2 R5 l9 n& H  “那民女就告退了,还得研究卷宗,时间挺紧张的。”春荼蘼借机说。  S) _  e( a  ?; q3 i2 U8 n$ e

! [* @4 j# o) {1 o& q; t2 ~! b  韩谋允了,叫小太监送她出宫,箱子却没让人抬,只说,“你今天先回家歇歇,再忙也不在这一天半天的。明天,朕有旨意给你。”: m1 S0 g8 a7 v#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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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荼蘼满心狐疑的离开,出宫后,直奔天牢而去。7 n: \: W&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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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当她离开,韩谋就冷下神色问,“高盛,你说,那丫头看到了多少?”说着,手掌无意识地抚上左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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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狼山往事; `& l, |# w4 Y  \+ v" Q2 F!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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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没看到吧?看春六小姐吓得那样。”高公公想了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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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谋摇头,“恰恰相反,她全看到了,而且看得清楚。那个丫头,看似甜美可爱,实际上胆大包天。用她的话怎么讲,就是扮猪吃老虎的。她若没看到这处狼眼痣,断不可能这般的诚惶诚恐,连头也不肯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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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就算看到,小……小殿下胸口上那处,她未必知道。”高公公说到这儿,突然一顿,“难道也看过?不能吧?男未婚,女未嫁,要看那种隐蔽的地方……”. Y, {" k( _: u) r4 S4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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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如何称呼夜叉,若叫阿苏瑞,皇上会觉得真龙血脉认贼作父,可那位又没有大唐名字,所以直接叫了小殿下。$ s8 @( B* a4 A. Y6 h4 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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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子对六丫头有情,还用情很深,宁愿自己不要性命,也要护得六丫头周全。他拼命掩饰,不想让朕发觉,可如何能瞒得过朕。朕,可是他的父皇。”韩谋说着就长叹一声,似得意又似惆怅,“父子连心,可是说着玩的?”说着,缓缓坐下,陷入沉思。或者说,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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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 N6 {' z; q0 r% Q9 Q( `) D! V  正如高盛所说,他年轻时也曾经嚣张胡闹过。那年,他还不到十八岁,大唐江山也还没有建立。但在那个群雄逐鹿的乱世,韩氏已经掌握了主动,入主天下只是时间问题。各路举反旗的人马不是归顺,就是已经势微,而时任突厥皇帝的波瑞已经过了天命之年,老弱得甚至连抵抗到底的勇气也没有,留下几个部族首领死守长安城,自己早在一年前形势不妙时,就已经撤回阿尔泰山脉。他的这种行为,也造成了后来突厥的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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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当时,他的大哥在军中职位比他高,又怕他军功太过,将来夺得天下后会获封太子,就瞒着父皇调他去追杀继续败退的突厥各士族。而就在狼山附近,他活捉了一个部族的首领。这个部族的突厥名字翻译过来就是:神之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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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他们是神的后裔,在突厥各部中享有独特的地位。可惜,战争已经令他们接近于灭族。偏那个首领是个软骨头,为求活命,向他透露了一个大秘密:突厥人之所以能占领中原百年,是因为首代皇帝得到了一把射日天下弓。这把弓是天降神铁所制,上面的咒文被突厥历史上法力最强大的五位萨满加持过。- K- U" U$ O3 ]9 n0 J

& i2 a0 C& T9 R! \: S: k$ J  传说中,得此弓者得天下。突厥得了中原沃土后,那把弓又被还回神圣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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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八岁,战功赫赫,那时的他觉得自己武功盖世,聪明绝伦,无所不能。所以,他要得到那把弓。虽然认为自己无需外物就可以统治中原,却想着天下神器应予我手。何况那首领还说,伴随着这把神弓的,还有神之族百年前的祖先,在突厥马踏中原时掠夺来的巨大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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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L7 c! T* _0 z8 t  他令追击大军原地修整,自己不顾身边人的反对,也不管这个传言的真伪,偷偷的只身上了狼山。手里所有的,不过是所谓的几句寻宝口诀。然而不知是不是上天眷顾,几天后,在他愤怒的失望而归时,他遇到了狼群的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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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2 O, }$ X4 k0 k7 @: `  这时候他才明白,他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强。从小到大的顺遂和百战百胜,让他忘记这世上总有他应付不了的凶险。面对数百头凶残而毫不退缩的野狼,他且战且退,真的以为会葬身于此。随后,他突然就明白了,那个首领其实并不是胆小怕死,而是诱惑了他的争胜心,要让他死在狼山上!; J4 T) p' e" v% 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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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招借狼杀人!  V$ K* W2 ]" i1 Z  k0 Y* \

1 B0 e$ F6 c* ]8 K" y% z0 r# W  不过,他到底是真龙天子,有神气护体。在那样的绝境里,他不小心跌入一个仅容单人通过的石缝。那石缝相当长,好像把整座狼山劈成了两半,但从外头是根本看不到的,里面却隐约透进光亮。他就这么七拐八拐的走了不知多久,当他已经辨认不清方向时,却阴差阳错地找到了宝藏石窟!4 n& U1 r1 Z0 r3 t

0 V! P/ Y2 A8 Q2 f5 ?& K3 K  高不可触的、天然穹顶上的裂缝,有阳光轻轻泄落,映着那耀眼的财宝光芒,形成一片惊心动魄的金色。他看到那地下石窟如此之大,似乎是把半个山腹都挖空了。他不知当年这么多财宝和大量武器是怎么运进来的,只震撼于眼中所见。而那些武器虽然陈旧落尘,却依然锋利无比,冶炼技术简直登峰造极。就算他生在武勋之家,就算他跟着父皇争霸天下,此时见到石窟中的情形,也惊得目瞪口呆。随后,他更是找到一具狼的枯骨。; i0 `2 G3 `6 S5 l) h9 S/ d9 L

. ~) i6 r0 _- k9 s% S5 m0 E  那副枯骨极为巨大,可以想象,在此狼还活着时,体型能和小象一般大小,绝对是狼王中的狼王的级别。它被安置在一个以石头雕刻出的、同样巨大的、风格粗犷的祭坛上,显示出特殊的仪式感。而在枯骨之下,静静的躺着一把小弓,正是射日天下弓。! b( Y5 @9 f* A7 z/ c. u  s

$ I) A2 h* a& b  开始时他并不相信,因为他想象中的神弓必然古朴而强悍,充满杀气,能弯弓射日、威风凛凛,至少需要几石力才能拉开,怎么会是玩意儿一样的小东西。但当他细细观察后,见识过材质的非金非铁,见识过机关的巧妙,见识过上面的咒文和像狼眼一样的绿色宝石,又考虑到它出现的位置如此特殊,就完全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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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a6 X1 ?$ W# n: K  只是宝藏虽多,他却也要活着走出去才能拥有。倒霉的是,掉下石缝时,他的武器不知掉到哪里去了,他只好拿了两根尖锐的狼骨寻找出路。原路返回不可能,他只有继续向前。又不知多久,他听到月夜狼嚎,隔着很远就令人毛骨悚然。奇怪的是,中间夹杂着女人惊恐的哭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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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着这些声音,他才走出石窟。然而当他从某处山洞出来,就见有个背着大包裹的女人被关在一个粗木所制的大笼子里,惊恐得团成一团,蹲在木笼中心,还要不断躲避伸进来的狼爪。/ l4 j# K6 Z- q0 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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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无数的狼流着口水、呲着獠牙冲击木笼,发出砰砰的响声。而制木笼的木头虽然很粗大,可却做得并不结实。再这样下去,木笼必散。那时,没了最后保护的女人必定被撕成碎片,连骨头渣子都被吃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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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智的做法是先悄悄退回山洞,沿原路回去,因为有很多需要轻功才可上下的地方和狭窄空间,是狼无法进入的,完全可以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想其他法子出去,毕竟他身上带的干粮和水没丢,还能熬一段时间。可不知为什么,或者是血气方刚,或者是骨子里的骄傲,令他不想向畜生低头,更不忍心见一个姑娘被活活吃了,于是突然就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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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惊险哪,他飞奔过去的瞬间,木笼碎裂了。他刚好一手拉住那个女人,一手挥舞暂时的武器,也就是一根长而尖锐的狼骨,拼命向山洞里头退。! k; `, f8 H8 S2 b

* r) ^- v1 X! R  这时候,又出现了奇怪的事。那些狼居然不追他,只尾随,并包围。他抬手,它们停,他收手,它们继续逼近。一来二去,他发现那些狼居然怕他手中的骨头棒子。当下,试探着远远扔了出去。: p. z& I8 E% t6 d( j' b

# n0 ]! }- ]$ X/ a  群狼追逐着枯骨,像抢夺圣物一般。他借着这个机会,带着那女人逃到安全处。随后几天里,他每天只要扔出几根枯骨,狼群就不会追寻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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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v; ]1 {/ r; m+ _  这件事,直到现在,他仍然觉得非常奇特,也根本无法解释。, B9 b- Y6 w9 t- l* q  S)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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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当时,两人逃到藏宝窟,暂时安全后,他震惊于那女子的美貌中。她的金发,她的雪肤,她碧绿的双眸,都迷惑着他,又引得他分外好奇。" F* d1 p- _8 f, {: U

2 e( N# b; a$ x8 k7 q. k+ E1 u# e" o  女子会中原的语言,感激了他的救命之恩后,告诉他,她是罗刹人,之所以到狼山上,是因为她的丈夫想要个儿子,所以把她献祭给狼神,如果狼神允许,她就不会死,反而会得到一个儿子。这片地方,中午时分没有大型野兽,其他时候却有大批群狼聚集、出没。她丈夫的手下,午时把她抬来,锁在木笼中,过七天的午时,会再来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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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U6 q, N. F0 z% f0 G# ^  听到这些,他当时就笑了,因为觉得这想法极为愚蠢。这女子若不是他,早就喂了狼,哪来的狼神让她受孕?可他还没笑完,女子就扑倒到他身上,说既然他从天而降,他就是上天赐她的狼神,她祈求他,给她一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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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他很年轻,正是需求旺盛的年纪。偏之前他一门心思打仗,情窍未开,不像其他兄弟那样,很早就经过人事。这样的他,被一个绝色妖姬主动撩拨,哪里把持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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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后,女子告诉他,她有个突厥名字,名叫玛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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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N# G  w) I. l5 n, i, c  在她的温柔与热情中,他首次尝到了情欲的滋味,之后食髓知味、不知餍足。十七岁的少年,再度自以为,拥抱着这个女人,就是一切。在那段日子,他甚至忘记了山外的一切。而凭着玛努所携带包裹里的食物和水,他们渡过了不分日夜,只有相互不断纠缠的七天。1 G3 r, Z7 b' a!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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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天他醒来时,正是下午。他发现玛努不见了,射日天下弓也不见了,只有她用血写在一块绢帛上的话:我走了,希望你得到上天赐予的最大祝福。别恨我拿走了你要的东西,但我绝不会泄露这个地方。只是,假如你给了我孩子,有一天他会拿着那把弓去找你。那时,请你让他平安快乐。因为,那是一个父亲应该做的。谢谢你,让我渡过了最快乐的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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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3-16 01:13 |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四章 老天安排的最大嘛6 M7 y  Z) s# g

: T2 f  m9 y4 s7 H6 u; J  不只是女人,才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念念不忘。对男人来说,第一夜的女人同样深埋于心间。# u; p5 u6 [#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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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憎恨背叛,他认为偷偷离去就是背叛,何况还被“偷”走了射日天下弓?所以尽管他对玛努念念不忘,却从不提起。他感觉到玛努的丈夫是个有权势的突厥人,却没有去认真打听过到底是谁,所以更不知道那七天,他真的遗失了骨肉在西域这片广袤粗犷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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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J! t1 r2 q0 {  那天,春荼蘼把射日天下弓拿给他,他震惊之余,立即就去见了阿苏瑞。而当看到阿苏瑞胸前那只狼眼,他就确定了一切。而后,听到阿苏瑞简单说了这些年发生的事,他就陷入了无比的悔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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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5 p7 g% X- Y7 y; H" J5 o# }7 B: a  是的,他非常非常后悔,为赌那口气,对玛努不闻不问,苦了自己,更苦了那对母子。如今他没有儿子,阿苏瑞是他惟一的。虽然因为阿苏瑞有异族血统而不能继承皇位,但如果他在儿子幼年时就找回身边,至少阿苏瑞的身份不用如此的尴尬,连个正大光明的韩姓名字也没有,他也不能对外宣称,他有个如此高大英俊的亲生子。
" s8 m+ M2 f: x5 U# M) d8 G4 Z
; k, L- `: W" M4 {# c  还有,已经香消玉殒的玛努……他因为已经失去所有补偿的机会,所以就觉得世上负心薄情的男人,还有比他更甚的吗?! G- N  A) q% K. p2 \

2 f3 ]% m8 {1 D8 q9 R! m! p& G  当年,他那些试图争位的兄弟们都不知道,其实父皇早就决定把皇位传给他,只因为父皇那么多儿子,惟有他的胸前有那颗独一无二的狼眼痣。韩氏一族始终相信,那是韩家真正继承人的标志。就连影子,白皇后一母所生的双胞兄弟,处处长得与他相同,却也没有那特殊标记!: i; |" J8 E! p2 X$ l2 O) Z

  c0 M7 f' Y- l0 J9 `1 `6 I  假如以后他再生不出儿子,或者阿苏瑞是韩氏后裔中惟一胸前有狼眼标记的继承人,他又该怎么办?大唐江山要如何?他的雄图霸业又将如何?他要怎么安排阿苏瑞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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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l; l# J" O$ v5 G' z  但,这些不是他现在要考虑的。目前最重要的是,让阿苏瑞光明磊落的以律法之条脱去罪孽,可以不必再躲躲藏藏的生活。其他的事……容后再想吧。! Y9 {6 _. T* H# j1 I1 f" w! g&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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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边陷入回忆,那边高公公却还在发愁。知道皇上那颗狼眼怪痣的人,如今活在世上的只有两个人了,一个是皇上本人,另一个是从小就侍候皇上的他。皇上就算在临幸后妃嫔妾之时,也习惯不脱掉贴身的上衣,就是不想这秘密被第三个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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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p( d9 n7 o& @! ~# z) W  那天他跟随皇上去天牢,当他亲眼看到小殿下身上那处一模一样的地方,惊得差点晕死过去,不知该为皇上高兴还是发愁。现在,如果春六小姐真的也看到了的话,皇上要杀人灭口吗?) c6 @3 ]2 i$ X/ {: `' f

1 n  ], q9 ?' ?, e5 m: _! D  他不知要怎么劝皇上,却又心生不忍,因为接触了几次之后,他倒是蛮喜欢春荼蘼那个丫头的,不忍她为无心之失而丢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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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奴婢斗胆,有一句话说。”想到这儿,他硬着头皮道,“春六小姐真的未必看到了什么。就算是有……她也不是行事没分寸的人,不如由奴婢去敲打敲打,让她把不该说的话都烂在肚子里。您对白相一向天恩浩荡,就连白世遗和长公主做了那样大逆不道的事,皇上都给了体面,这件事,谅她一个小丫头也翻不出天来,何不以观后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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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o/ U4 [/ P% T3 c* ~  “你这是说一句吗?这明明是一堆废话!”韩谋哼了声,“那丫头人缘倒好,能让你开口求情。朕刚才不是说了,阿苏瑞对六丫头有情,你不想想,朕若动手脚,只怕伤了迟了二十多年的父子情。你平日里是个精明不多事的,可见是关心则乱。”; N$ {# _- W$ v: k' Q#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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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公公立即跪下,“奴婢是关心皇上 ,所以乱了。春六小姐不仅对皇上以法治国的大策有大用处,更能令皇上开心开颜,绝对对我大唐有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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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回朕把这话告诉给六丫头听,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以后可得把你当自己人了。”韩谋又哼了声,却无愤怒之意,“也是朕纵得你,一个太监,居然管理起朕的事来。你就是仗着打小服侍朕,跟着朕从战场到登位路上几度出生入死,打量着朕舍不得办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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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4 p0 ]5 F, f) s6 q( W  “奴婢不敢。”高公公立即蜷起身子,想再度施展“我是透明人”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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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韩谋却道,“那丫头到底有没有看到什么,只叫人打听一下她出宫后去了哪儿就行。若她直接去了天牢,必定是看到了,所以去证实。那丫头处处好,就一桩,眼里不揉沙子,只要和证据啊、破解疑问啊相关,她就没有平时那么会装,容易露出破绽,性子又急。何况,她若没见过阿苏瑞身上的痣,又何必对朕身上的印迹这样惊讶?但若她直接回了安国公府,那大家放心吧,她肯定什么也没看到。无论是朕身上的,还是阿苏瑞身上的。”可是,如果那丫头知道这件事,并且去对比,说明她和他儿子的关系相当不一般哪。那以后,又要把他们两个怎么样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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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圣明!”其实是想说:皇上老谋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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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拍马屁!”韩谋甩开其他念头,气笑,“赶紧着人拟旨。顺便,你去看看六丫头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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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外,真让韩谋料着了,春荼蘼没能冷静的先回家,而是去天牢找夜叉。因为她有御赐的牌子,守天牢的人又是韩无畏,所以她随时随地可以见到她想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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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3 g* q" V7 F: _5 Y6 K8 i  两人隔栏相望,都有千言万语,也都沉默着,不知如何开口。只眼神在空中缠绵,真正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 r4 Z% ~$ C( {' L! t'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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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还是春荼蘼先动,贴近铁栏,对夜叉勾了勾手指。这个动作很有些轻佻,可她神色却正,对夜叉也有着无以伦比的控制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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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6 ^9 G& b& x& P* N  夜叉慢慢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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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荼蘼伸出手,轻轻抓住他的衣襟,犹豫了一下,拉开。! E7 w6 y. a# F- y" ]3 _& N6 \

! M' ?6 p* m, m( t: K: }  已是秋日,地牢阴冷,夜叉却仍然穿着单袍。所以,柔缓的动作,却在下一刻露出了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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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 g% \: c  B; b5 `, G& ]  夜叉身子一僵,似乎永远无法预料自己心爱的姑娘会做什么事。接下来,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因为春荼蘼的小手伸进他的衣服,印在他心脏的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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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健而充满力量的肌肉,紧实而适当光滑的皮肤,微热的体温,以及皮肉骨骼包裹下强有力跳动的心脏,一下又一下,因为她的贴近而忽快忽慢,震得她手心发麻。3 s  U7 o! `7 H.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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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荼蘼……”夜叉低沉地念了一句,双手抓紧栏杆,压抑着要把她抱在怀里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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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u- e, N2 j" P4 p) B  “我看到了。”春荼蘼却突然说,声音也很低,却异常明晰。$ }/ R, G$ y*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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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夜叉的心神被带离了些,虽然她的手不离开,他的心口处仍然像被烙铁灼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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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  f+ o7 t. z) Y3 }# y. h) s2 T  “我看到宫里那位的胸前也有这样的狼眼痣。”9 ?: h7 {. ]; P4 q

* N" ]% ]6 d. S  C! B  S  夜叉惊讶的瞪大眼睛。- q% G3 e7 r+ m% ^! ?: I8 Q, W1 [)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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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荼蘼抽回手,“他是你真正的父亲是不是?本来我就不相信狼神之子的传说,我只是没想到,那个不负责任的爹是他。”* e8 |8 C5 Y; b( O; V9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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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道。”夜叉神色一黯。, f# h: U" T8 L)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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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算是替他辩护?果然父子连心。”春荼蘼挑了挑眉,往后退了两步,倒不是要和夜叉保持距离,而是想更清楚的看到他的表情,“你就不问问,我怎么会看到尊贵无比的龙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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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叉怔住,随后两手猛得捏住铁栏杆,急问,“怎么看到的?难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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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L8 A' n1 z  ^5 s3 A- A  “喂,你想什么呢?他可是我表舅舅啊,虽然血缘远得看不到边儿了,但他是个不错的皇上,半点不荒淫。”春荼蘼坏心眼儿的欣赏着夜叉的紧张,“是我没站稳,他急着扶我,无意间被我看到了胸前春光。”6 Y( X% `" m3 h4 ]( h# i

# p5 s4 I, U' n5 p, ^! q9 T  夜叉皱眉。1 |2 o8 j& i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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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胸前春光!敢这么议论皇上的,普天之下,也就这坏丫头一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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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 X( `* D/ e9 r& c/ [  但他的心思转得明显跟不上春荼蘼,因为后者马上接着说,“你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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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叉盯着近在咫尺,却不能触碰的姑娘,没有点头,但浑身上下似乎都在说:是,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除了你,我没有从前,也不会有以后。" F0 E! o6 q9 Z+ W( @2 v)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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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的人之间,其实也可以保留一点小隐私、小秘密。”春荼蘼说得认真,“可是这件事不同,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信不过我?还是觉得我会因此改变对你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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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2 |, x# D- Q0 Y; m9 k  这话,就有些埋怨和质问的意思了,算是重话,虽然她是心平气和的问。夜叉很怕她因此而误会,连忙道,“不是,都不是!”3 @2 Z" a; f. L4 p6 l( G' O1 b7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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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恨他?”) k0 ^" \- o9 [6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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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恨。”摇头,“我说过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个儿子。”0 c' u/ V$ I, l" j) q3 \+ S" \

! u/ V: P, b- a' R+ C8 S+ P+ ]2 P  “那为什么不和我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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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我没想认回他。”夜叉穿过铁栏,把手伸向春荼蘼。直到后者走近,双手相握之后,他才感觉心落到腹中,接着道,“你知道的,我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可我的身世已经是个大麻烦,见不了光。如果我与他相认,可能更麻烦的事在后面。我,不想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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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i( n" g8 l. i; t7 z6 _+ D# w' s  他能说吗?他最多还有五年好活!答案是否定的。死亡的刀,悬在他一个人的头顶就够了。8 I, N' ^( u; N+ g$ ]) }$ j! l8 y"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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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春荼蘼却误会了这话的意思,以为所谓的浪费时间是相认无用,不禁叹气道,“若不是这次你身陷囹圄,是不是永远也不想相认?”之前他几次偷偷潜入皇宫,是想看看自己的亲生父亲到底是什么样子吧?这可怜的娃。$ E/ w$ M/ }' Y. w" A# Z'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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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上天的安排。”夜叉无奈,似乎冥冥中,把他不断推向当年的真相。+ v( N" m# Z% D, t7 D. W

9 |; z( O8 z6 {6 E! A7 X  “没关系,顺应天意最好。”春荼蘼拍拍夜叉的手,轻松的道,“老天安排的最大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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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H9 M' M5 l. |# p# i+ e7 Q  她能说吗?答案是否定的。她得让夜叉以为她历尽千辛万苦,这样将来他才会更爱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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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e+ e# y8 u% `& x' i% U  而在一桩官司中,对方遇到她这样意识领先上千年的状师已经很苦逼了,再遇到心理倾向严惩的判官,那对审判的结果,就应该保持乐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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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3-16 01:15 |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五章 案前准备( T, q. f: W$ j. x3 `, E

) `  y3 c2 [6 O4 ~  第二天,白敬远上朝回家后,带来了皇上的口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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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要我进宫做案前准备?”春荼蘼吃了一惊。+ k) ]/ P" ?5 u# \  }3 O) k

/ z9 \& H4 }# Z+ k  “嗯,宣布了许文冲遇刺案和朱礼谋反案两案合一,仍然是在刑部大堂御审,也仍然是公开审理,抽签决定能参加看审的平民或者学子。”白敬远很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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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X# g5 x3 Q0 e+ d9 g1 I  换从前,只有朝中大员才能得见天颜。可如今,平头百姓也有机会,只要有运气能抽中名额,就能观看御审,简直是祖上烧了高香。$ O( z  q. n! d- W%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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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始,他曾经反对这么做,毕竟皇上的安全重要,上天之子的威严也要保护,就算这主意是自家孙女出的,他也苦苦劝谏。但荼蘼说的这个“民主”实施起来,似乎效果很好,皇上的威信不降反升。荼蘼又建议进行什么“民调”,结果显示,百姓对皇上的爱戴,用荼蘼的话来说,就叫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怎么说呢,就是皇上空前得到民心,更能左右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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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他从没有想到过的,所以他很怀疑自家孙女这小脑袋怎么长的,为什么那么多奇怪的想法?但每一样,事后都证明非常正确。每当这时,他就恨得撞墙,荼蘼要是个小子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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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j9 h& ?" [, P% P7 r& Q+ ]% U4 K( x  “那也不至于让我进宫啊。”春荼蘼有些抵触情绪,因为在宫里很不自在,而且在不知不觉中,她把安国公府当成自己真正的家了,特别是内宅的那些女人和外宅的男人们没人敢来打扰她的情况下。, S3 G& j. X& W*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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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从来不认为如果拥有绝对的、压倒性的实力,在内宅中能斗得起来。现在她是白相的心头肉,是皇上看中的晚辈,谁这么不长眼来招惹她?她不欺侮人,别人就得念佛了。所以,如今的她在“家里”舒服得很,不想到陌生的地方去。* F+ E' \0 w* [! ~* W: u

! _# p9 e! m0 q* R6 a) R; t" J  她不工作时是标准宅女,换到古代后,仍然继续宅。可是圣旨即下,她这么说也不过就是发发牢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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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M; i( m* m6 o) O  “皇上是好意,完全为了你的安全。”白敬远略皱了皱眉,“本来,阿苏瑞突然现身于长安城并且被抓,就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偏偏,你要救他,另揭出了许文冲遇刺案,和其后更大的朱礼谋反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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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3 {) c; I' z5 o  “祖父,不是我要救人,是皇上要救。”春荼蘼意有所指的提醒。' e1 l* y% K- q; p5 T1 v0 A9 G

& W$ K3 d0 X! ^3 H/ `" n4 _8 w  白敬远人称朝廷不倒翁,虽然并不清楚最深处的事实,却怎么瞧不出端倪?此时听孙女一说,立即就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口中却道,“一棵大树若要长得茂盛,泥土之下必然盘根错节,根系单一不能成活。而你要揭开的事,一定会掘开泥土。所以,你要掌握好度,即不要伤了树根,还要把腐烂的地方清除掉。这是好多高官重臣都做不到的,而今是时也,运也,正巧落在律法之上,由你操刀。期间,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天下间的杀手组织,可不止‘狼眼’一个。”- d8 `- a1 k4 J7 j. x# [; k4 i$ L

4 Z! R9 X" a; W4 J/ Y9 u  “外面有动静?”春荼蘼虽然有心理准备,却还是有些惊讶。0 s6 A& N5 H6 S5 w7 H&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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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府外可热闹呢,忙活坏了咱们白府的府卫。”白敬远冷笑,“这还只是试探,若逼得狗急跳墙,那些人指定往咱们府里跳。”! K& U9 J1 g! v1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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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荼蘼抿紧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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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6 n( C1 [& M. D4 [* d  v: k  在现代,伤害律师的事就有很多。法官被驳倒,私下报复的。当事人不满结果,把一切怪在律师身上的。对方当事人受到损失,怀恨在心,买凶伤害律师的。没想到她都重生在异时空大唐了,生命安全却仍然得不到保障。这时候,她倒有几分庆幸身为安国公府的小姐了,到底有人保护着,不然死得更快。1 h! J9 _8 B: N- `' 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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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皇上给了我二十来个侍卫高手呀。”她还是有些不情愿,“还答应让我去找贤王殿下和世子,说他们可以再拨一批得用的人手来帮我。”/ {0 W& D  \# p

; `% A! V) ~* T/ M* v" F" J  白敬远心头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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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为韩谋身边的第一近臣,他自然知道贤王手中掌握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力量。但他这个人有个很大的优点,就是他做事极有分寸,守着自己的底限和边界,不该他动的,就绝不会越过去。可现在,他真有些好奇了。阿苏瑞到底是什么人,能令皇上如此做!皇上又到底有什么后续的安排,居然连贤王手中的势力也不惜用上?难道,只为救阿苏瑞出狱?还是为了对西域那边的事情布局?那自家孙女和阿苏瑞关系不一般,到底这事是好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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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4 s# O( x/ \  他很想问孙女,皇上和阿苏瑞之间的事,但想想还是忍了。他老了,只想保住白氏家族在韩姓统治下安然享受着富贵荣华。至于其他……皇上若想让他参与,他自然就会知道了。) Z9 f2 E$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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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一样,到底在皇宫中才最安全。”他安慰春荼蘼,“皇上对皇宫的控制非常严密,上回闹过刺客后,又加强了防卫。你且安心进宫住着,是以皇上外甥女的身份。等此间的事情一了……那些急得要咬人的混帐们都断了根,就自然再威胁不了你了。”) X- t3 Y5 T( E0 v' B) G

( c, z, A) h4 f" R  “那您怎么办?”春荼蘼有些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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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7 w& P: k( c2 a  以前,她做事努力不去连累春氏父子。现在,她行事间却真的连累到了外祖父,甚至整个白府,这让她陡然而生内疚。她讨厌除了外祖父和八妹妹以外的所有人是不假,但那不意味着她可不以不顾别人的利益,只为自己方便。. _0 _& `( g$ Y

. x! F. }0 u( b3 ?  “想抓我或者其他人来威胁你?”白敬远微笑,却蓦然散发出一股不属于他平日儒雅风度的冷冽气息,“放心吧,安国公府也不是阿猫阿狗随便就能进的。祖父知道你在宫中安全,对付其他宵小之辈,自然是游刃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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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p5 R+ X9 X- Q+ j+ ~; z0 v, y  “您是暗示我是累赘?”春荼蘼不满的嚷嚷。* k, o: e9 x% v6 ~  p

, X7 R4 _9 ]6 T  白敬远笑了,这次笑得慈爱,“不愧是当状师的,惯会抓人家话里的漏洞,只是这精明劲儿别用在祖父身上,好好打这场官司。若胜了,白家会因你而获准良多,你也可以求皇上一个大恩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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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 d) ^& f8 R  春荼蘼目光闪闪,虽然没有说话,心中却滚开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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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事发生之前,她自愿给皇上当刀使,忍受这位真龙天子的种种利用加过桥抽板,就是为了积功,将来求一个大恩典。她想为夜叉求特赦,换一个光明的身份。现在,既然知道人家是亲父子,她就不能浪费手中的积分了,将来必换一个大的好处。2 H- l5 k6 T" V& M( o) V. j

! j+ n" D9 ~+ l% y& q  “皇上说了,怕你用不惯宫里的人,除了拨给你几个心腹太监和宫女使唤外,允许你带两个丫头去。”白敬远接着说,“小凤那丫头身上有功夫,她在你身边,我会更放心。至于大萌和一刀两个,因为是男人,不能随意留在宫里,祖父建议你把他们暂时编在皇上借你的高手侍卫之中,出入宫门,为你办事,倒是便宜得很。”  @: y8 F: c. Z$ u

9 |  S8 G4 Y( G2 h/ e9 ]  春荼蘼听到韩谋和外祖父如此体贴,当下也没那么别扭了,吩咐过儿和小凤收拾点随身的东西,打算午饭过后就入宫。而她自己,则找来皇家侍卫队的队长封况,商量和安排了一下大萌和一刀的事。5 b* i) C  |9 I+ ~/ t6 [&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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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离家之前,她突然心有所感,都出了凌花晓翠了,又折了回来,非叫过儿打开了那只从不轻易打开的箱子,从其中捧出两个首饰盒子来……同样的红漆盒子黄铜锁,同样的陈旧却精致,雕纹朴拙,漆质清美。并排打开后,一只盒子中是缠枝牡丹的金簪子,另一个盒子中是则荼蘼花式样的。也同样符合北方审美的、厚重大方的金石主料,同样极为繁复与精美,有着南方细腻惊艳的花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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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时还没有这么深的感触,此时对比着看,终于相信韩谋所说,这两件首饰同出一名能工巧匠之手。它们后来,一件被韩谋赏给了外祖父,又由外祖父送给了最爱女人生的女儿,最后传给了她。另一件是朱礼所有,辗转到了方娘子手中,最后又归于她。! o( Y8 y' H# e+ ?

9 [- T# z- C  j3 T! c. Q$ @  只是,父亲说过,母亲留给她的这只簪子是有机关的,可以对折扭转,变幻花色,还能暗藏东西。那么方娘子这只呢?为什么她昨天听皇上说完后,研究了整晚,却没发现奇特之处?$ y; {5 V) F- i" s: d6 w  \9 U- p/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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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的赏赐,同样的匠人所出,不可能差距这么大吧?而且这明明和案情没关系,为什么她却心里惦记着呢?而她一向相信第六感,想不出来,就令过儿把这两只绝版金簪也带上。) u: H- ~. n) p4 [: D4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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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括盒子。”她鬼使神差的嘱咐,“也包括那个什么都没放的空盒子。”那也是方娘子给的,却是在方娘子死后,由父亲从宋氏夫妇手中得来,没有留下一句与之相关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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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空盒子,她也研究过,并没有夹层,也不是空心儿的。但她总觉得,似乎有什么联系被她忽略了,有什么细节被她疏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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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真是,就这么爱这两只簪子,又不是进宫一辈子不回来,还特意带在身边。”过儿嘲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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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是啊。”春荼蘼夸张的点头,“我一天不看两遍这好东西,心里就难受呢。”: N5 Q1 P4 h, W- U' l5 E3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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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才不信。”小凤插了一句,搭配着非常正经严肃的样子,逗笑了春荼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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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7 u: Z( u9 F0 q* r  这丫头,也在为锦衣担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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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3-16 01:18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慕然回首 于 2016-3-16 08:18 编辑 1 E. L( z3 D2 c) ^: K

$ S3 r' ~  u$ B$ W; Q% p; c第四十六章 怪蜀黍引诱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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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谋安排春荼蘼主仆住在离他的寝宫比较近的幽兰殿,和九公主韩谨佳的宫室,只隔着一个小小湖泊。湖名翠羽,岸边没有种桃树柳树,而是几株名品丹桂。这一带的防卫,自然是最严密的,视野又开阔,不容易藏人。而且,如今虽已过了八月桂花香的时节,但晚败的桂花香气仍然浓郁,借着水色幽幽传来,馥郁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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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U% l+ f3 g1 E  当然,春荼蘼身边具体的保安情况还是由封况封队长负责。只是当高公公才带着春荼蘼一行人往幽兰殿去,迎面就遇到了老熟人。8 ]; Z! l+ y. d3 o  X,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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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荼蘼!”独臂大侠突然从回廊窜出来,吓了众人一跳,封况的手都按在了腰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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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8 K2 E8 ~; s  “影子大叔,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春荼蘼气不把一处来,“别以为气死人就不偿命,照样触犯大唐刑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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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h7 T# D0 c# I: M1 b9 w4 _  “哎哟,影子大人,您这是从哪儿来,往哪儿去啊?”高公公急喘了几口气道,“您突然跳出来,万一被误伤可怎么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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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t5 x1 P' O0 A$ H  这话听在外人耳朵里,只当是高公公随口说的好听话,岂不知高公公是真正知道影子高贵身份的几个人之一,又清楚皇上总觉得亏欠了自己的双胞兄弟,所以多有纵容,他自然就不敢怠慢,反而真心尊重。这一位,可也有着真龙血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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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来等小荼蘼的,说起来我们很久不见。听到她要进宫住些日子,我正好可以亲近亲近。”影子还是一贯性的犯二,什么叫亲近亲近?7 t' a" [! m& w+ G3 A'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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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这样的行事风格是他的保护色,也是他的生存之道。不过他说话行事这样不把男女大防放在眼里,即便在民风开放的大唐,也实在有点过分了。& D; y1 K7 M# ?( S0 T/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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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春荼蘼大方,于是自然就显得磊落,“我是来工作的,住在宫里,方便皇上指导,可不是闹着玩。我警告你,别来吵我做正事。”她说得也不客气。' j- c) Y* s' O. F8 G

2 d/ c+ ^( [+ `: M1 n  影子笑嘻嘻的,就喜欢她这样自然随意的态度,骨子里透着对权贵的平视,“谁说我一定吵到你的?说不定我还能帮忙呢。怎么样,借一步说话?”矮油,话中有话。" s9 h5 L! K; r&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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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荼蘼犹豫一下,琢磨着她想低调而不能,被韩谋架得高调得不能再高调,也没有什么好顾忌和避讳的,就对高公公略施一礼道,“烦劳高公公带我的人先去幽兰殿,只留个人一会儿给我带路,可行吗?”1 A3 ^5 a$ N0 }" Z( ?4 G8 \' b; l4 Y! {

9 J& F' Z) d7 j# j# L! q3 L7 a  她都这样要求了,那一位独臂的中年真龙血脉又站在一边虎视眈眈,高公公不答应也得答应了,干脆顺便卖个顺水人情,点头道,“春六小姐有事自管去做,就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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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还没说完,封况就上前一步道,“高公公请派一位小公公留下就行,我会随行左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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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T# Q5 z& H  他这是出于保护的目的,毕竟皇上说过,春六小姐身边日夜不能断了人。再者,也有点避嫌的意思。虽然因为长得酷似皇上的独臂男的年纪可以当春六小姐的爹了,到底属于外男的范围,也要注意风评影响呀。. o6 \; }6 S8 `( s" z/ s" t0 [

3 j8 w+ j' [8 s: D% o  高公公就是个人精,自然一听就明白其意,当下点了个不起眼的小太监,之后就告退。春荼蘼才想问影子有什么话说,他却带着她七拐八拐的来到另一处偏僻小湖边。4 N; H* {8 H9 a. V) ]

& G$ L9 d. P' y9 ?# u( A  “白府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惹倾人城,再惹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莫要惹。”春荼蘼还没问他要干什么,他倒唱了起来。虽然行为怪异,但唱得好听,只是这歌词……; \3 V; k9 i0 ?) q

" s5 ?( K0 i1 A1 ]  “我为你编的乐舞,这只是其中的一小段歌词。”影子仍然是那么“善解人意”,自动解释道,“等你这次的惊天大案打完了,这出乐舞也排练完了,到时候我和皇上说,来个全大唐巡演。你知道的,我现在在太常寺下的太乐署任职,这种事我很能说得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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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荼蘼绝对算是伶牙俐齿,这会儿却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她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歌舞故事的主角。难道,她真的有那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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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o5 `$ L5 k- a* [  “美坏了吧,臭丫头,这出歌舞一现世,你就能真正的扬名立万哪。”影子不避嫌的点了点春荼蘼刘海下的光洁额头,“但前提是,这场官司你必须赢。”  _6 W4 {5 Y" ^: H

; l8 h* I: w/ q  “谢了,我不想做个人尽皆知的人。”春荼蘼连忙后退几步,好像影子的疯劲儿会传染似的,“令百姓称颂,这事归皇上负责,小女子命薄,担当不起。”. {$ Y- r' A% Q' n1 _0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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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帝时期,最受宠爱的李夫人之兄长李延年做了一首《佳人歌》,原文为: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7 A2 R! L8 K. f3 q: L4 z% c/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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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赞美的,是自个儿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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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7 P. S7 y8 w9 o, ~0 \$ B  而因为此大唐是异时空,前边虽有大汉,却非刘姓,所以也没有这首歌。是春荼蘼无意中说起,哪想到被影子记住,篡改成这样,还要让全大唐人传唱!那李夫人,可没什么好下场啊。4 C) @7 p$ F5 I2 P) E5 C*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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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可惜这出歌舞演是不演,你说了不算。”影子突然转过身,躲开封况和那名小太监的视线。这二人远远坠在后面,虽然未必听得到他们谈话,却完全可以看得清他们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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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3 E! o7 Q2 J; R8 c  春荼蘼想了想,突然就明白了。3 e+ e3 \, x8 n2 f% B& L2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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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子看似胡闹,其实很懂分寸,前提是他乐意懂。如果这出乐舞真的能全大唐巡演,歌颂的哪里是她,分明就是大唐律法,是圣明的皇上,为韩谋以治国的国策做铺垫。看看,她无时无刻不被韩谋美大叔利用啊,不愧他是皇上!! V8 S* b3 H& P( y4 d/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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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害我吧!”她哼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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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r  q, |  J. |  “这是保护你哪,傻丫头。”影子也哼她,“你是姑娘家,名气再大也不会惹人忌讳的。对男人来说,还是佳话哪,而且还是护身符。谁要动你,就得掂量掂量,到底也不想同归于尽不是吗?唉,你也不想想,自己成天干的是什么事,净给自个儿招祸,若没有我的妙计,你就得日日防贼呢。名声,有时候就是挡箭牌啊姑娘。”: n4 P" W1 v; j8 O2 r% Y1 i

" w0 D& {; Z8 B  “哦,对我这么好?”春荼蘼认为影子说得对,又想到他另类却真挚的关心,心头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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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3 z/ X4 J2 Z. e( p  来到这个世界,经过这么多事,虽然接触了很多恶人恶事,但现代冷漠的灵魂,终于开始相信除家人之外的别人。在这里,信义和忠诚还是普遍存在的,不像现代时那么稀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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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假皇帝案时,我是抱了必死之志的,所以才大闹那么一场。”影子老不正经的面色转瞬间闪过那种类似经过大彻大悟后,变得忧伤却淡定平静的表情,“可是你,小荼蘼,你给了我活在阳光下的机会。所以,我永远感谢你,没有令我生得秘密,死得无耻。”+ F; M/ y% e) x% {/ N0 y2 m& f

, \9 c  X. Q7 C+ E# E  春荼蘼怔住,突然想起夜叉的话:你给了我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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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1 j# ]* _/ M: _  是她吗?也许对夜叉是。但对别人……给了其他人光明的不是她,是律法。好的律法,好的运用律法的人,就是应该让所有怀有善念的人都受到保护、得到安慰。( o" n9 V4 ~& h, `#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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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幸,她重生在一个张扬的年代,遇到一个重视律法的皇帝。有幸,她有能力和机会站在公堂之上。为此,就算给韩谋当刀使,她也没什么不甘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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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o3 D4 [' j8 u" W3 f  “来,跟叔叔划个船玩吧?”正当春荼蘼大必感慨的时候,影子又突然很不正经的来了一句。听起来,就像怪蜀黍在引诱小女孩。& `- O7 E2 R7 @8 b# t

- o$ W: @8 s$ v* ~2 g( g  “不去!可是……你怎么居然敢在内宫行走!”春荼蘼断然拒绝,上下打量影子。( p; q' A( ?0 w% L  [' F

8 V/ I1 c% i$ b  L( b) d  影子理解错了,拉了春荼蘼的衣袖,以极低的声音道,“丫头,我也是你的表舅舅呀。虽然见不得光,但血脉不能改变。”然后又改为大声说,“除非太掖池,其他有水的地方,宫人们可以玩一下的。何况,皇上特许我可以随意的,这里又是偏水,平时都没人来。”说着,拿起藏在草丛中的竹杆子,在水里划拉了两下,就真的拉出一条仅能坐两人的小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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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敢上吗?”影子一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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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荼蘼也挑起眉毛,两人对视,其实算是对峙。但片刻,春荼蘼就跳上小船,对跟来的封况和小太监说,“你们在岸边等着,我会游水。若真出了状况,我是不会救这个独臂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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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L& {' o: H  不是被激不过的反应,是突然意识到,影子打这么多掩护,其实是为了和她说正事。只有在小船上,划到水面正中,才不会有人能偷听到。毕竟,这里是皇宫,到处都是眼睛和耳朵。4 r# b0 ~" P, k' _: r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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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等听到反对的声音,小船已经离岸。封况无可奈何,又见春荼蘼和影子两人神情轻松坦然,不像会出事的样子,况且水边视线良好,他能看得清船上人的一举一动,也只能由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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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啊。”船到小湖的中心,春荼蘼问,脸上仍挂着笑。若真有高手是鹰眼般的视力,这时候也只会以为他们在说闲话。5 r+ O& F$ @: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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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聪明的姑娘。”影子由衷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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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x! O# t1 _0 p8 f' }  “不聪明不行。”春荼蘼领了这夸奖,耸耸肩道,“你们都太厉害,我不放机灵点,最后死得渣也不剩了。”* }, q0 v4 |/ f% k1 J, M/ I5 F6 j

( X- o1 H! `. \: }  “别为这个烦恼,小丫头,吃亏就是福。我年纪大了之后,才真正懂这句话。当然了,我是这一二年才年纪大的。”影子了然,“那一位是个重情的主儿,看似冷淡,其实你都做了什么事,他会记得的。你即不用问也不用说,更不必理会现在受了多少委屈,总归一点,以后必有好处。现在越倒霉,将来越有福呢。”# K7 D# n8 n1 e(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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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只想说这个吧?”  a* Z7 e  _9 ~9 L* U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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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影子突然正色,“我想问你,你可知道当年朱礼案中,那个十议疏是谁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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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3-16 01:23 |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七章 人品哪!1 v' J+ N( U0 C- n# ^: d9 o

( ]6 f) T& g2 H7 p0 O+ G9 Z春荼蘼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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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r5 z; `3 C) K写出那份奏疏的那个人相当重要,也相当关键。正是那份十议疏,最后成了朱礼通敌的铁证。外祖父曾经告诉过她,当年在朝堂之上,韩谋拿着那份十议疏问:是皇权重,还是这几张纸重?是兵力的绝对强大重,还是这几张纸重?是风调雨顺重,还是这几张纸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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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g3 H" C) Q9 f: a% ~没人敢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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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C, d; |结果,韩谋重重的把那份十议疏拍在龙书案上,掷地有声的道:是这几张纸重!因为,这是国策!治国良策!有了它,国家就会强盛。有了强盛的国家,何愁稳定的皇权!何愁压倒性的强大兵力!就算风不调、雨不顺,又何愁不能让百姓安康,渡过难关!5 m# F/ f, c$ A  ^

( E/ S7 w) C& K& J最后,韩谋更是当着所有人的朝臣的面,亲手烧了那篇旷世奇文。因为他背下了那洋洋洒洒的数千文字,以后可以慢慢把主角换成大唐,缓缓推行,却不能再让更多人知道。& p- g  ~. g/ j; X- U' V6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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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份奏疏由此成了国家机密,不能再做为呈堂证供。& t! `- O( \' m7 G& \6 c7 p7 S: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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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影子舅舅知道此人是谁?”春荼蘼连忙问。! y* E' U5 y! D; [+ J7 A; Q# b- _7 o

3 r. f+ M9 _! O6 D& L“哦,想打听消息了,叫起舅舅来了,刚才对我可不敬着呢。”影子嘿了声,但他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随后就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j1 s- ^" ~0 y6 w! B# E" B, L2 O0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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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谁?告诉我!”得到肯定的答复,春荼蘼更加吃惊。% `! y/ t/ B, s.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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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怀疑我的说辞?”影子眯了眯眼睛。这时候的他,和韩谋简直一模一样,令人产生了两个身份重叠的感觉。若不是那条失去的手臂,春荼蘼甚至以为是韩谋化妆来戏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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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怀疑。”春荼蘼皱了皱小眉头,“说句不敬的话,表舅舅。您这个人吊儿郎当的,但胸有锦绣,装得像个没用的二百五草包,其实不过是为了远离是非,是为了报答那一位。今天您做这么多的怪,把我带到远离所有耳目的水面上来,肯定是有正事要说。而且,是了不得的正事。否则这种要紧的时候,您开什么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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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丫头。”影子对春荼蘼生出一种忘年的知己感,“但你就真的不怀疑吗?以前我相当于是被圈禁起来的,为何会知道这么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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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o5 n" Q& ~. E# E春荼蘼愣了愣,一时没有说话。她感觉影子这话里有暗示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呢?但很快的,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惊问:“和我们白家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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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影子当年是长期被秘密关在白府的呀。大舅舅白世遗,就是知道了影子的存在和那贵不可言的身份,才生出不该有的心,想秘密宫廷政变,把韩谋杀掉,扶影子上位,他和他那长公主的老婆在后面操纵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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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谋是英明的皇帝,无论兵权还是君权,他牢牢掌握在手中。在这种情况下要政变,就只有从宫廷入手一途了。那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也不用惊动天下,搞得名不正、言不顺。否则,就算夺了权,也很快会被皇族中的其他人推翻。毕竟他们没有实力,只能搞阴谋,搞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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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1 t! m) v0 ~8 M5 K: q可惜,最后功亏一篑,最后被秘密的双双赐死。从这一点上看,这种事能够善了,除了白敬远壮士断腕的决心和判断力,韩谋对白家也绝对是天恩浩荡了。冲这,白敬远为韩谋死上十回八回的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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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b( X! r0 C“真的和我们白家有关!”见影子不开口,春荼蘼再问。其实,语气已经肯定。$ u9 M& s6 r( z: R: m: D4 {

4 j6 G* X( I6 ^! H4 C% r# l" S6 R4 j& ]影子缓缓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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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n( v/ G( y6 _. ^啪的一声,春荼蘼手一松,握着的一只船桨落入了湖中。水面上,荡起纷乱的涟漪,之后就归于平静,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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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3 h5 \( I) K; o“小荼蘼……”影子小声呼唤。$ b" d' j& T4 Q: N# R% T6 z

% H# f7 C! u8 ~, q! _* o“这个打击到我了!”春荼蘼神不守舍地喃喃道:“这个真的打击到我了!打从我做状师的那天开始,就没有受到过这样的打击!”- o: r( d% g  h4 B" E' H: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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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救的是夜叉,顺手把一直针对白家的杜家掀翻,再把陷害夜叉的的杜三狠狠修理。可现在这种情况……明显增加她的难度啊。拔起萝卜带出泥,她不能为救夜叉把白家淹水里。再说,她现在是白家人,大家一条船,要沉一起沉。3 F/ Q: s: o0 T8 S+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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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打击你,总比在公堂上你被疯狗追着咬要强。”影子倒仍然对春荼蘼信心十足:“丫头,你不是说过,除死无大事。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只有想不到的办法吗?我知道这个消息很突然,但你现在知道了,早早做些防备就是。可见……”影子仰头望天:“不要脸的老天爷对你还是真好,这样的凶局、困局都有我这样负责任的表舅舅出来帮你。这叫什么?用你的话来说:人品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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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说着又不正经起来,可春荼蘼却把他的话听了进去,连着深呼吸了几次,虽然突然乱成一团的脑子还没算彻底清醒,到底平静了些:“知道这件事的,是不是只我一个人?”8 T( `% y( `& _9 M+ ]"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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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我不算人哪!”影子弹了下春荼蘼的额头:“活着的人中,就咱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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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8 E' J% g! m  P. b. j春荼蘼捂着脑门,怒目而视:“告诉您啊,我现在情绪不好,别来惹我!看您的样子,一点也不急,就对我这么有信心?”6 C) T6 J; `* ~

( O0 a+ B+ G4 g8 a# ~“是啊。”影子点头,很认真:“若我觉得你不能解决,就不会来增添你的烦恼,直接交给那位龙椅上的仁兄就是了。但既然你能兜得住,就不必让他知道。他虽然不多疑,对白相的信任不会动摇,但三番五次白家出事,终归不好。”4 E" C/ Y  D- o/ g1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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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表舅舅。”) T* P9 v  P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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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谢我,我也害过白世遗的。”影子苦笑:“当初我不是不知道他的目的,我虽然没有答应,可也没有不答应,是我的糊弄态度让他铤而走险。后来,若不是他要杀我灭口,也不会暴露。”影子捂住左胸心脏的部位:“虽然他是不该起那样的心思,但人的心很奇怪啊,什么可怕的念头都会出现。他本是惊才绝艳的人物,不然如何能写出令那一位也感到后怕的奏疏?可却为家族牺牲,偏偏又不甘心,学不会放下。出了那样大逆不道的事,到底也不能全怪他。这次,只当我还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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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荼蘼无语,对那个未曾谋面的大舅舅感情复杂,不知是该同情他生生被皇权、父权和妻权压垮了,还是可惜他的才能从未得到施展,又或者是痛恨他想不开,死后还给家族带来麻烦和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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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荼蘼,我才说知道写十议疏的人是谁,你怎么就猜到与白家有关?”影子看春荼蘼似乎被这意外震得发呆,不开口说话了,只好岔开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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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舅舅,您都暗示了,我哪能猜不出!”春荼蘼翻白眼:“写这份奏疏的人连皇上都不知道是谁,而您从小就被关在我们白府,哪来的消息来源?摆明是发生在白府,是皇上注意不到而您注意到的地方。”2 n  |2 r, G5 u5 D3 Q

, p8 s7 n4 u' [' x' L! [“暗示这么明显?”' e7 ^& E1 }1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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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荼蘼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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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又叹口气:“你也别烦恼。这事呢,你能解决最好,实在不成,皇上就算生你外祖父的气,但以他从小到大对白相的敬重来看,白家也不会获罪,顶多就是以后淡出朝堂罢了。你想,连你的真正身世,白相都不隐瞒皇上,皇上怎么会乱猜疑他。”0 R$ a1 @" n- {7 H* r1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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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来,皇上也很信任您,不也告诉了您我的真实身世吗?”春荼蘼没好气:“可您生出异心试试,照杀不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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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0 ^6 B' D- }/ n6 t; J& e“这话你就跟我说说算了,口无遮拦的,别人让谁听到都是大罪。”影子以单桨把小船往岸边划:“得了,我要帮的忙已经帮到了,你给我争气一点,把那些讨厌的世家大族,尤其后族杜家打得永世不得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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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r5 G5 t1 E春荼蘼不知说什么好。6 E4 p9 h- h; P0 F3 Y7 ^$ V7 G0 L1 ^1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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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就到了岸边,她强迫自己调整心情,重新露出轻松随意的表情,耳边却听影子低着声音道:“我带你划船的事,皇上肯定会问的。到时候你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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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x7 }2 v! z* m( `“我说您找我谈那出歌舞的事,为求素材,要详细问之前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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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c" l) d0 ?# ]9 O5 f“很好,瞎话张嘴就来,不愧是状师。”影子拍拍春荼蘼的手臂:“不过那位不会信的。”1 d2 ?% O. B" v# R1 c, |. x&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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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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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 T6 _! d2 v* I( `& \“就说我在白府秘密圈禁时,养过一只小狗。后来那小狗老死了,我就把它埋在屋后的竹林里头。现在,我见了光,过得舒舒服服的,想念与它相伴的日子,拜托你把它挖出来,再移葬到我现在的住处。”说着,还没等春荼蘼怀疑此话的真假,就塞了张折好的纸在她手中。5 Y& i& y" j7 v.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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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位置图。”影子笑笑:“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却也不能让人知道,于是你就能解释我为什么要在无人的水上和你说这件事。而且吧,你这样说,会勾起那位对的我愧疚之心,他唏嘘感慨之下,大约就会放过你,不会追着问,省得你露出破绽。”虽说得无所谓,眼圈却是红了。他很快别过脸去,春荼蘼却仍然看个满眼。0 z1 b2 G5 X) k7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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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得,她心疼起这位血缘很远的表舅舅来。说是见了光,到底伤残了身体,还不能恢复本来的身份。而且,不能娶妻生子,不能与人深交,相当于真正孤寂的行走在人世中。人是社会动物,是需要社交、亲人和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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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 h# O9 j4 t" ]. X  y而那只小狗,大约是他从小到大的牢狱生活中的慰藉。他虽以这事为借口,却可能是真的想挖出曾经同伴的尸骨。) P7 O9 b) \& E8 A$ ~4 L

) p0 p* z1 j0 F% _韩氏兄弟一样是重情的人,这在皇家人身上非常罕见。只是韩谋身为帝王,很多事由不得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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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3-16 12:21 |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八章 保持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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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R) X% O3 ]% }( r" x  回到幽兰殿后不久,春荼蘼果然被带去韩谋那里问话。好在她有准备,把影子那番话抛出去。果然双胞胎是互相最了解的,韩谋立即如预料中那样不再追问了,反而赏了春荼蘼一桌子菜,让她晚饭时候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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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u" ~- F$ t% ]7 S  可春荼蘼哪有心情,胡乱吃了几口,就借口累了,躺在床上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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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0 \; T+ \' X6 I" W- z$ a  现在这个案子还要不要深挖?当然要!但怎么挖,挖多少,却是个技巧性的问题,要非常小心谨慎才行,不能让人抓到把柄。毕竟,那份十议疏的真正书写者是白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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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子说,活着的人中,只有他和春荼蘼知道那是白世遗写的,她却觉得未必。因为当初以此陷害朱礼的人,必然是从白世遗手中得到的这份奏疏,并以此进行栽赃。这么说来,那人知道真正的知识产权属于谁。而朱礼的倒台,白世遗也起了相当的作用。为什么?白世遗恐怕不是主谋,那主谋又是谁呢? 2 `# I' W8 J; ]! ](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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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犹豫良久,还是派人去了安国公府报信,要外祖父第二天下朝后来一趟。虽然这有点不合规矩,好在大唐的礼法本来就不那么严苛,加上她是为皇上办事,外祖父又是皇上信任的一等老臣,所以操作起来不是很困难。 3 M9 }8 A% f+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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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父,您坐好了,我要和您说一件特别受打击的事。”当白敬远来了之后,春荼蘼吩咐过儿守在门外,让小凤蹿上屋顶监视四周后,才正色道,“我本来不想告诉您,说起来真的很残忍,相当于揭您心头的伤疤,可是……我没办法。我必须……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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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g7 [1 B0 b: o6 `, w) N/ P  “与你大舅舅有关?”白敬远放下手中的茶盏,神色平静。但这种平静,就像是心死的感觉,看着让人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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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父……”外祖父一定心思极乱,连称呼都没注意。对外,她应称白世遗为大伯的。 $ I% e$ g7 n6 i% V3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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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吧。”白敬远吁了口气,“难道,他与阿苏瑞案有关?与许文冲刺杀案有关?与朱礼的谋反案有关?”他一连问了三句,每一句都似剜心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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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不能确定。”春荼蘼看到白敬远的样子,突然不忍直说,“但……那个十议疏,影子昨天告诉我,是大伯……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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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4 @1 D1 U0 x/ p) }  l6 y  白敬远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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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子不动,但仔细注意的话,会发现他的袍袖微微颤抖着,显然心绪在剧烈翻滚。 * I' Q/ {4 D1 d7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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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荼蘼不敢多说,也不敢催促,只悄悄走过去,双手搭在白敬远消瘦而僵硬的肩膀上,轻轻按摩了几下。这举动奇异的安慰了老人,令白敬远终于又吁了口气,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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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7 e5 y8 P" j7 i: @' R6 r2 J- k. _  “自从你大舅舅死后,我一直在自责。”白敬远叹息着道,“他本该是我最得意的儿子,可我太过小心谨慎,逼得他走了歪路。其实,若让他发挥才能,有所作为,皇上未必会就会忌讳白家。皇上是雄主,胸襟宽广,他能写出十议疏那样的旷世奇文,皇上岂会放着大才不用?或者应该我退下去,让你大舅舅顶上。我常常想,他为什么不生在寒门之家?以他的天分,必会被皇上破格提拔,那他这一生该多么波澜壮阔,英雄挥洒。” 9 |0 H) f; `; \# O: c$ j- a

, c- t; u  ^; m, F5 z4 r8 z) b+ z  看着白敬远那么自责,春荼蘼不得不实话实说,“祖父,您虽然知道大舅舅有才华,却没料到他的才华惊人到这个地步,一份奏疏就能兴邦,也能灭国。” 4 a. y7 f' i; j6 F0 ]: \

: S4 ~' f- K* l$ }0 F" C  “我还是低看了他。”白敬远更自责。 / h5 j% j4 R, H) L6 d/ @

- W2 R- {  H  m& T! b9 b: t7 a% j  “可是,人除了有智商,还要有情商。”春荼蘼接着道,“所谓智商,是说人的脑子。所谓情商,是指人的心。大舅舅虽然脑子好使,但真的不太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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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敬远抬起头来,看着外孙女,一向睿智的目光居然有些茫然之意。 - L$ Z: t0 {! |% m$ H

. U4 G7 w1 p6 W9 g  “您压着大舅舅,让他尚了公主,肯定是想让他远离朝堂,一世荣华安稳的过日子。您的大方向没有错,错的只是实施的手段而已。我没见过大舅舅,但从他的行事来看,他是个恃才傲物的人,行事难免激愤天真,而且他鄙视您凡事都要权衡取舍。我说的,没错吧?”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个愤青,“这样的人,是应付不了风云诡谲的政治场的。当初若非您阻拦,说句不好听的,他死得会更快些,还会牵连到整个白家。就算有您保着,他也一定会落入别人的圈套。您看他偷偷摸摸做得两件大事,一写十议疏,还被人骗走,当成陷害朱礼的铁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大舅舅的字写得极好,还能随意模仿他人笔迹对不对?” " M, {1 C+ n& ^8 J4 B* H

: G  x) ]. Q2 r; r) |  白敬远吃惊的望着外孙女,因为大儿子的这个本事,他从来没向外透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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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w( B" }1 r  S/ b+ |  “之后,他还自不量力,意图控制影子,推那位下台。”就算外面有人看着,春荼蘼还是本能的压低了声音,“那位是英明的君主,在他治下,大唐日渐强盛,且不说大舅舅这么做有没有考虑过胜算,单说心性……可见他心中只有自己,觉得自己没人欣赏,被埋没,所以要推翻压着他的天,却并没有想到家与国。这样的人若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利,会如何?祸国殃民!” 5 K$ a# [3 z4 H9 t) b- L1 B

- O4 E& A7 V/ Z1 I. o% Y  “荼蘼……”白敬远露出哀求之色。 $ t3 `% u' z* M# p2 v8 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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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父!”春荼蘼打断白敬远,知道自己这样说太狠了,但她必须点醒外祖父,别让他陷入自我怨恨中不能自拔,“我知道我的话不受听,可它是事实。您压制着,不让大舅舅走上政治舞台,表面上看是害了他,但却救了更多的人,救了整个白家。从这个角度考虑,您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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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敬完被震住了,半天没说话,直到春荼蘼亲手给他换了温热的新茶,他才缓过这股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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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E( y3 d0 n7 a- F  “除了告知十议疏的事,找我为的什么?”丧子之痛压下后,白敬远恢复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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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s/ k, V/ A1 H. x  “我想让祖父给我讲讲大舅舅。”春荼蘼说得很抱歉,因为对一个老年丧子的人来说,回忆这个儿子的一生,相当于把痛苦又经历了一遍。 # O1 j3 j, ^! h(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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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犯罪学中有一门犯罪心理学,可以从平时的行为出发,为罪犯做心理素描,模拟他的心理历程,对破案是有帮助的。而且,每一点在外人眼里最微不足道的社会关系,都可能牵扯到真正的幕后人。一个好的律师,最基本的技能就是会问话,能诱导当事人讲同更多的事实。有时候当事人会疏忽的东西,往往却是取胜的关键。 " i* F! N* Q4 [, A& J: _

/ s% g$ U6 {  W  这个要求对白敬远来说,确实有些刺心之痛。但他经历了这么多年的生死起伏,很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沉默了一会儿就开始回忆。春荼蘼听得认真,关键处会反复问,并纪录。白敬远非常明智,能从春荼蘼追问的节点上感知她的怀疑,于是又牵出不少琐事。一老一少直聊到天擦黑,茶水都换了五壶,这才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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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U# o+ N1 g. D0 _0 Y  “祖父走了,外臣无旨不得留宿宫中,何况你这是内宫。”白敬远站起来,神情很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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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t+ @( m7 i' \, U/ D! T  “我叫人送您。”想了想,又追加一句,“您放心,我会让大舅舅的清白保持下去。他到死的时候,也是个没有瑕疵的人。” 9 z$ l  x3 u$ a6 M/ G

9 @' j! Z! I+ c4 O  白敬远没说话,只点了点头,但眼圈红了。 7 U# p/ Y- a7 c! y! s$ n/ N0 @

( l# a/ n6 y+ Q8 ]' K  r9 a* W  春荼蘼也跟着心中一酸,上前拉住他的衣袖要求,“祖父,能把八妹妹也送进宫来吧!您知道的,她现在帮我做抄抄写写的事。我有时候忙不过来,又信不过别人,还是自家姐妹才靠得住。”其实她并非一定要白毓灵过来,但现在白敬远心头有伤,看到她们姐妹和睦,互相帮衬着,心里会好过些。再者,对白毓灵自信的培养也是有好处的。 8 l5 A/ |1 W3 N5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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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敬远答应了,果然很高兴。转天白毓灵来的时候,春荼蘼已经打开那一大箱的卷宗看了起来。白毓灵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情,感受到自己是个有用的人,立即很热情的加入。同时做这个的,还有小凤、大萌、一刀及侍卫队长封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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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儿识字不多,性子又粗疏,就带着拨来的宫女太监负责后勤和对外联络的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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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个人研究卷宗的人,先把卷宗分成六分,粗看一遍,熟悉情况。然后再看一遍,找出疑点。当看完第三遍后,要把相关的人物和事件都提出来,汇总到春荼蘼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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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b- A* @4 }7 X, u& q& j  春荼蘼叫人做了块板子,就立在临时用做工作室的一个大房间里,用炭条在板子上画了个蜂窝结构的图,然后把相关的人和事件,按着关系的亲疏远近,事件的联系程度记录。这样一来,复杂琐碎的案件慢慢变得清晰起来,而且重点突出。 : K( {* G7 z  J8 ]; m

) j7 t  y* v2 ~/ \; x/ B  不过,做完这些是十天后了。期间她还罗列了一张有疑点并需要调查的单子,把贤王奉旨借给她用的人,支使得满长安、甚至满大唐的跑。做这些事时,是韩无畏跟她合作,但韩无畏表现得比较疏远。为此,春荼蘼有些伤感,可考虑到两人之间最好冷一下,退回到好朋友的状态,也只好忍耐着。 ; B8 Z; ~+ ^( a1 k$ r8 \4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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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韩谋突然闯进来,看到的就是春荼蘼顶着两只熊猫眼,疲惫得要晕倒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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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3-16 12:22 |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九章 盒子的问题(有重大发现)( H% P2 p) _, O! j0 o6 T6 D

$ a+ A  P# u5 Z$ S5 g  “皇上快说说我家小姐吧!”过儿一向是个胆大敢说话的,适应几天后,见到韩谋也很坦然,“别人忙,倒还好,小姐一忙起来不分日夜。饭不好好吃,还经常熬夜。看,人家都去吃午饭了,就她还要忙活。这么下去,奴婢看她还没上公堂,先得进太医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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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儿,不得无礼。”春荼蘼没什么气势的训斥,之后对韩谋摆手,“皇上不要担心,我没事。”她这是职业强迫症,她自己知道,若一个疑点没理顺,她就睡不着觉,也吃不下饭。 + @: c3 U- H& r" ?: Q2 q7 f

) a( u4 C: p' C; O* t! P6 @  韩谋可不管这个,见春荼蘼摇摇晃晃的一幅随时会摔倒的样子,龙爪一挥,“架着你们家小姐进屋睡觉。这是圣旨,不睡到明天早上不许起来,晚饭加宵夜时可以叫醒。” 3 w# `+ g' ^% p" ?

6 G! U. w6 G$ z, b5 U. y9 K  过儿得令,当下和小凤押着春荼蘼回卧房去。春荼蘼反抗无效,出门时还不忘记回头向自己的书桌张望,那叫一个恋恋不舍。 ; a6 c" B! w7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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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谋不禁好笑,问高公公,“你看到她那眼神吗?哈,朕看她还真是喜欢律法,这么辛苦也不介意,让她休息,倒像是委屈了她似的。” ) ]+ O+ O# k- i0 U* S1 a" X,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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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以前似乎和奴婢说过,凡做事专心致志者,没有不成功的。”高公公笑着答,“春六小姐只是个姑娘家,但运用起律法来却比刑部那个大小官员、比天下的士人学子都强,不是没有道理的。” 8 ~0 k5 q- X$ [7 c0 Y

1 T# I4 N# d8 {9 b( ?5 h  “嗯,说得好!”韩谋点头道,“世人只见大将军扬威立马,建功立业,却不知从小到大的苦练。只看到才子挥洒,纵横朝堂,却不知十年苦读。荼蘼自然是聪明的,但别人也只看到她在公堂上威风八面,却看不到她私下里做的苦工哪。”说着,环视整个幽兰殿最大的房间。 $ b* F. V, A& z* j# p& f4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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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现代的标准看,这个房间足有四五十平,但因为摆着六张大书桌而显得狭小了不少。桌上,凌乱的堆放着卷宗和纸张,以及笔墨等物。靠窗的大长几上,放着点心、水果和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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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房间除了参与卷宗研究的六个人,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的。门外日夜有侍卫守着,防止宫中有人被买通,偷入此地,导致信息外泄。如果说上公堂就像上战场,那么这个房间就是战斗指挥部,闯入者以奸细论。当然,其中不包括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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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韩谋很快被那块立起的板子吸引。走进了看,见上面写满了人名和事件概要,以及彼此之间的联系。板子一侧,还贴了很多笔迹不同的纸条,是与之相关的详细解释。 % ~4 V8 N9 T# ~$ Q: v9 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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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丫头总是能想出这些奇奇怪怪的做事方法,偏偏看起来简单明了,直抓重点。嗯,不错,真不错。”韩谋看了一会儿就赞道,“下回朝堂上再发生掰扯不清的事,倒也可以做这个来分析一下。” % h  J) P( t5 i( d% ]4 i

4 U( q( q% N( L$ ~% t- D( I, U  “天佑我大唐。”高公公吹捧道,“明主现世,才有大才之人为我皇所用。” 9 B5 v' N, N: Y; h! ^: I

) A0 o  E+ Q9 p  W  “嗯,这马屁,拍得真动听。”韩谋哼了声,随后又叹气,“可惜她终究是个女子。” ( ?! S8 Y7 K; G& d7 ^- ^7 A

6 [8 d5 h7 E( F# ^* J. ?0 {7 m  高公公不正面回答,也跟着叹息。 % H. N$ x) {2 v, t) Y/ B8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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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朕何必纠结于此。”韩谋自己开解自己,“能为大唐出力,无论男女老少,富贵或者是贫贱,人尽其才就好,也不必非要拘泥于朝堂之中。做得好,朕必不会亏待就是。”一边说一边迈步出屋,摆架回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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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 k' ]1 T" S& l  之前,他一直悬心着阿苏瑞的案子,但因为朝政太忙,没时间来看看。今日一见,忽然感觉心落到了肚子里。一切,忙而不乱,繁杂中透着条理。这是信心的表现,他还担忧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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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5 _  l* f7 ~  与此同时,被强迫回屋的春荼蘼却没那么踏实。她已经连续二十个时辰没有睡,身体和脑子都疲惫之极,偏偏似乎熬过了临界点,一时之间睡不着。可是过儿这丫头得了圣旨,把门从外面给反锁了,她根本去不了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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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d* X! \  |9 B2 o3 `  辗转反侧了一会儿,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干脆爬起来,打开那只存放重要东西的木箱,取出三只首饰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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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盒子里,是在她及笄礼上,父亲千里迢迢送来的礼物,后来才知道是外祖父送给母亲的,母亲假死之前留给她的、能证实她身份的东西,是一只缠枝牡丹的金簪子。 5 R# A2 w7 V0 J1 ^5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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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个盒子里,是方娘子在离开范阳前,送给她做将来出嫁添妆之礼的、荼蘼花式样的首饰,同样是金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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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个盒子,是空的。 ) }5 {  a5 L; A  d&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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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说过,从前宫里曾经有一个手艺巧夺天工的首饰匠人,一生所制珍品极少,都收归在皇宫内库里,外流的,就是现在在她手里的这两件。当年,皇上亲自赐给了外祖父和朱礼。 6 r, g# J: E) d" J!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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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对着两件精美无比的饰物犹豫了片刻,先拿出自家的那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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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Q% M0 m5 M  O  有机关,却从外表丝毫看不出痕迹。而面对这样美得绚丽,令人挪不开眼睛的首饰,不知道内情的人也不敢随意拉扯。可当春荼蘼依着白敬远所教,轻轻扭动几下后,金簪的花色发生了变化,并露出中空的部分来。若想以此传递消息,完全可以塞得进一个小纸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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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此簪中没有任何异物,只是她的娘亲留给她当念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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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她拿了第二个盒子中的荼蘼花簪。 " y) e" u: x: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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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只,连同盒子,她都检查了很多遍了,却从没有过发现。是她没有找到机关的关键所在,还是另有巧妙?她觉得,方娘子不可能预知未来,能判断到她在庆平十七年,会参与到朱礼谋反案的重审之中。也就是说,簪子送她时,未必有明确的目的。但,这簪子也确实太贵重了,就算方娘子与春大山有情,也不至于出手这样大方。若她真把荼蘼花簪戴出去,说不定会引人觊觎,生出祸端来,方娘子这么聪明周到,不会想不到这一点。但说方娘子想害她,她是绝对不信的。 % k: z2 L4 G0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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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有没有暂时保管或者托付之意呢?要知道当时,投毒案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因为案中死了人,案卷也会被送到长安刑部的。杜家在朝中很有人脉,包括刑部,方娘子被发现的可能性非常之大。所以,方娘子不能再安安生生的住在范阳。但若开始新的逃亡,难免有被抓的可能。事实证明,方娘子就是在逃走后不久被抓回了前奉国公府。而那时她才只有十四岁,父亲和祖父又宠爱她,必不会让她早婚。加上春氏父子厚道,不是爱现的人,因此把金簪留给春家,是最安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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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K! e+ l" M' R$ x  方娘子一定是想等风头过去再回来的,那时再用其他看起来更贵重的东西换回簪子,这样虽然有些失礼,但即没有伤害别人,又取回重要的东西,当时看来……是两全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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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儿,春荼蘼忽然有一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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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5 q8 [! z" ~# L  经过这么多天的努力,她仿佛已经从黑暗走到了天将亮时的灰蒙蒙时间段。但是刚才想通的一点,就像最初的曙光,虽然微弱,却还是带给她日出的第一个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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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 K( _9 |9 o2 t2 K' S/ d1 a* G  蓦然,有个念头再次划过她的脑海。说再字,是因为之前在她的迷茫中闪现过,她没有抓住。但这次,她留住了那缕光。 8 j" A/ I. M4 w3 e. L* X0 I7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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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娘子从前奉国公府逃跑到范阳的时间,与许文冲遇刺、尚书府失窃的时间非常接近!方娘子为什么选择那一时间?是巧合,还是大有关联?她能逃跑,而且多年没被人找到,说明之前做过详细的计划。但当时长安出了这样的大事,盘查必严,并不是个出逃的好时机。甚至那时候离开,是要冒很大风险的。 - ~9 b& k7 k* B0 N0 ]7 |$ c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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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科学! 6 P0 D9 q  u. ^

; P% k7 l2 o. e, l/ q8 J  那么假设,只是假设推论一下!若尚书府失窃与奉国公府有关,当时作为杜衡小妾的方娘子或无意或有意的得到了什么重要东西……就必须要尽快离开!说起来,以方娘子那种柔中带刚的个性来说,不可能为活命而牺牲尊严,做杜老头子的小妾。除非,她本来就怀有目的! 3 e/ o9 F- R5 z& a5 I3 E- h/ y7 V

# m0 E; {/ E- r7 x9 [2 D- K9 D  春荼蘼一激灵,立即拿起第三个盒子。 & X5 F3 ?  f$ }: j9 S- O8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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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问题,无论怎么敲打,也没有发现中空的声音,说明并没有夹层。是这盒子本来就是空的,还是有东西被遗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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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趴在床上,移了两个烛台过来,把牡丹金簪与盒子先推到一边,目光就盯在荼蘼花金簪和一新一旧两个盒子上。看了好久,突然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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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盒子!就是盒子的问题!但凡贵重物品,都必有精美的包装。一个多年前从宫中流出的宝物,就算大唐漆器的质量再好,也不可能和新的一样。她娘留给她的,无论是牡丹金簪还是其包装盒,都不像是近年之物。而方娘子给她的呢?簪子是有旧物感,可盒子却很新!再反过来看那只空盒,似乎才与荼蘼花簪子是配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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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荼蘼抄起旧空盒,凑到烛火前再度细看。这次,她不去关注夹层的问题,而是只关注盒子本身,结果还真被她看出异样来! 0 N! N+ S9 }) C( K

4 \' w9 d% J% E  盒子的衬垫一样是织绵,非常精美,是市面儿上极少能见到的好东西。但牡丹花簪盒子的衬垫是铺上的,荼蘼花簪的衬垫却是粘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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