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善终》作者：玖拾陆

第310章 后悔

5 I; f; s* ^$ x　　两日后，穆连潇启程了，带了鸣柳和疏影。

　　云栖常年跟着他，对京中各处关系都熟悉，就留在京城里跑腿，九溪留守府中，他年纪尚小，还需多磨练几年。

" P3 O0 j% |& m8 Y# f/ }　　杜云萝仔细替穆连潇收拾好了，鞋垫中衣，都是她亲手做的。

9 Q: z- V" |: G/ a' }; B　　一针一线都是心意。

  {6 Y( z9 h# O5 D/ g) I( x7 d　　送走了穆连潇，杜云萝转过身望着定远侯府的后院景致，心底的孤独感猛得就泛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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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深吸了一口气，带着锦蕊在园子里来回走了走，才满满稳住了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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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毓院里，练氏板着脸站在东跨院的窗前，眼中透着无力和疲惫。

3 e* n1 J  a/ X& {4 E! ]　　窗户微启，里头沿窗摆了张榻子，穆连慧搂着被子睡得云里雾里的，根本不知外头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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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有姑娘家这般睡觉的？

: A( K, m, k0 ?% v4 F　　而且这都快辰正了，哪有还歪在床上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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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氏紧紧咬着后槽牙，深吸了两口气，转身绕进了屋子里：“慧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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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慧眉头锁了起来，拉高了被子盖住了脑袋，一个翻身又继续睡。

* l3 Q+ ?5 e2 a　　练氏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一把掀开了被子：“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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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慧含糊嘀咕了两句，拿手盖在眼上避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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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潇启程了。”练氏压着火气，道。

　　穆连慧低哼：“走了就走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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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9 E" g0 l/ q- {/ z' w/ {　　练氏在她身边坐下：“连潇媳妇没哭也没闹……”

3 ?* ?3 y/ ?8 O+ I6 q) @. L9 K　　“她不肯哭闹，难道要拿着刀子逼她哭闹不成？”穆连慧撑坐起来，手指理了理凌乱的长发，“二哥走的时候，二嫂不也没哭没闹吗？您觉得不成？那我去把她叫来，给您嚎两嗓子？”

$ ?% X: m' _$ O. V$ o# h　　闻言，练氏气得浑身直发抖：“你你你！你说得这是什么混话！晦气！呸呸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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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2 T, c- P  \* [6 M0 t　　穆连慧翻了个白眼。

　　“你说，她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是她对连潇并不上心？”练氏猜测道。

4 A4 L7 P9 O2 b5 \9 c　　“她怎么想的？您连我是怎么想的都弄不明白，还想去弄明白她？”穆连慧嗤笑。

9 G9 g2 q% @4 ]8 ^　　她的头发长，发尾有些打结，她理了两下没理开，探身从旁边几子的绣篮里摸了剪子，对着打结的发尾就卡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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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氏倒吸了一口冷气：“你疯了你！头发是能随便剪的？”

　　“总归是理不开了，留着做什么？不如剪了，”穆连慧把剪子丢了回去，“您说她对阿潇不上心？这话您在府里传一句都会被人笑死，谁信呐？”

: ^8 g& c( G3 F/ O　　练氏叹了闷气。

　　她也知道没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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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1 o" ?! {; Q7 j' S　　杜云萝与穆连潇亲近着呢，男女之间的心意，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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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那般喜欢，为何就不哭不闹送了穆连潇走呢？这样的杜云萝，与最初练氏想象中的杜云萝，完全不同。

' H% I' k0 w$ ~9 r& e8 j5 M5 S　　杜云萝刚嫁进来的时候，练氏就隐隐有这样的感觉了，如今越发明显。

　　练氏为此心烦后悔不已，分明是她亲自替长房挑的儿媳妇，谁知尽然挑了个贤内助出来。

3 a* W, |3 V0 O　　真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 g1 K! h0 I* q/ x. R" S' k　　练氏出了屋子去透气，她前脚刚迈出去，后脚穆连慧抱着被子又躺倒在了榻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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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氏隔着窗户唤她，穆连慧故技重施，拿被子盖了脑袋，全当了耳边风。

0 z* C7 E7 i, w0 M4 c7 h1 I' E　　“哎……”练氏摇了摇头。

# b) J, S# @" Z( \　　儿女都是债，这话一点都不错，为了这三个孩子，她这个当娘的真是操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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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X  D5 d; v' i　　穆连潇一走，杜云萝的生活变得简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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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陪吴老太君念佛，打理长房事物，每日里规律极了。

1 M: v) x- |# g& X5 I　　过了十几日，吴老太君和周氏商议之后，与杜云萝道：“府里的状况你是知道的，原本该由长房当家，但你母亲身子欠妥，前些年便由你二婶娘接管了。

　　如今你嫁进来了，你母亲也夸你是个掌家的好苗子，我想，这中馈还是该你接过去。

　　这几年府里规矩顺当，你平平稳稳接过来就好，底下人都是熟手，你有什么不懂的就只管问，管上一两个月，心里也就明白了。”

& X1 y$ ~. i( s. M7 o) b* ^　　杜云萝恭谨应了。

　　掌事大权，她是绝不会推出去的，甄氏说得对，一旦推过一回，以后就难了。

　　吴老太君愿意交给她，但也把话说得很明白，她要“平平稳稳”地接，别起那等一朝一夕改朝换代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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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定远侯府弄得跟景国公府后院一样，传出去了，上上下下都要被人笑话死。

/ p" A9 ?8 P- S　　就算杜云萝要安排自己的人手，也等上几个月，把府中事体弄明白了再说。

7 r; j/ R' R8 }) d　　“祖母，我是新手，自该多倚仗底下的管事妈妈们，就跟长房里一样，全靠苏妈妈、高妈妈和娘子们得力，母亲又一直指点我，我才没有闹出笑话来。”杜云萝笑盈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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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老太君见她听明白了，满意地点了点头。

　　聪明人就是好，一说就明白了，叫人省心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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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I8 T5 I* {& e9 F" S　　吴老太君不是拖沓之人，事体定下了，就让人去请了练氏。

% a) ~, |7 `$ }# s  L, m　　练氏很快便过来了，见杜云萝乖巧地给她问安，练氏心里不由咯噔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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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老太君开门见山。

　　练氏内心煎熬，可她早知会有这么一天，也就没有慌乱，笑着道：“既如此，连潇媳妇，明日起你白日就到前头花厅来，先熟悉起来。”

; y# C2 v% m1 J& h0 C% X2 X　　杜云萝笑着应下，她就知道，在吴老太君跟前，练氏是不会推诿的，至于到了花厅里……

　　“祖母，”杜云萝转眸看向吴老太君，“您知道的，我就是个生手，二婶娘肯教我，我心中也跟擂鼓似的。

+ H! x: f9 H) S　　我想向母亲借了苏妈妈，她是内行人，又知晓府中情况，可以提点我一些，也免得我事事叨扰二婶娘，耽误了二婶娘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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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妈妈是母亲身边的要紧人，万一她不肯，您可要帮我说说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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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机灵！”吴老太君闻言哈哈笑了，“你母亲是那等小气人？她若不肯，我把阿单借你。”

　　杜云萝面露喜色，连声向吴老太君道了谢，又起身给单嬷嬷行了半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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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 h; v1 O+ ~$ u6 P+ i5 j　　只要身边跟着苏嬷嬷或是单嬷嬷，练氏在打理庶务时就不好给她使绊子了。

　　练氏手下那些管事的婆子娘子们，也少不得掂量掂量。

0 q$ s4 D% x! i- k& y" @* X　　练氏听了这话，晓得吴老太君是铁了心要扶杜云萝一把，多余的心思也就只能按捺下了。

　　第二日，单嬷嬷便随着杜云萝去了花厅。

# }6 f/ }" f4 v  R$ l. i$ L　　练氏不好暗示底下人，又有单嬷嬷压阵，自是没有哪个敢当出头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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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接触中馈的第一日，很是平顺。

第311章 偷听

　　杜云萝用心在学，又有单嬷嬷提点，慢慢也就有些体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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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 ?9 Y* L& o& k' H9 w　　柏节堂里，吴老太君问了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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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嬷嬷笑着道：“夫人年纪虽小，却是个聪慧的，仔细又踏实，奴婢瞧着啊，等练上一年半载的，管家也会是一把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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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u2 k/ d; Y) t7 G1 o2 _　　吴老太君笑了：“连你都这么说，那我可就放心了。”

　　芭蕉的声音从外头传来，禀着练氏来了。

% G$ `$ H- @0 z! P$ T5 @  d; S　　单嬷嬷替练氏撩了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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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E' h. ~( s: }) F9 Z　　婆媳两人说了会子话，话题渐渐就转到了杜云萝身上。

$ h# ?# P+ g4 f! P' f9 C　　吴老太君眯着眼道：“说起来，连潇这媳妇还是你给挑的，如今看来，这挑得可真不错，人稳当又聪明。”

& O7 f3 p$ T) g, r$ L　　“不瞒您说，我可是后悔了的。”练氏嗔道。

　　“哦？”吴老太君好奇，“这是为何？”

8 B0 f. o$ M, g9 r　　练氏抿唇笑着道：“我晓得她好，可早知是这般好，我就舍不得让给大嫂了，我底下还有个光头小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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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S$ J, r6 E- R6 g+ J+ u　　吴老太君指着练氏哭笑不得：“这话我们关起门来说说就好了，传出去，你大嫂准跟你急。”

　　“还是老太君心疼我。”练氏脸上堆着笑，心里却是半点都笑不出来。

　　她是真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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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Q/ g  N" f: y6 K& S　　早知道杜云萝是这般性子的，练氏才不会凑弄这门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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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3 k! l4 F8 ~8 e2 Y　　如今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 T, d. v, p# I　　偏偏吴老太君还为此夸赞她，她真的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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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 u6 m. C! r+ T% Q7 Z1 e　　待练氏走了，吴老太君脸上的笑容倏然间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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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v+ X' x+ m7 p. z　　单嬷嬷看在眼中，大着胆子劝了一句：“老太君，二太太也是无心之言。”

, H8 U  R9 y6 B) R　　吴老太君阖眼，透着几分疲惫：“我知道，可正是因为无心，我才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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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Y2 Y$ h" {, \6 C1 Z/ u　　“都是过去的事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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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老太君叹气：“对元铭媳妇来讲，那可不是过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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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6 C9 B  u9 l% ~! u　　提起徐氏，单嬷嬷亦是一脸感慨，垂着眸子没有再说话。

% g( e" I7 c6 ?  p; t　　此时的韶熙园里，气氛有些沉闷。

# Q" k9 c/ _9 s9 F　　今日是苍术的断七夜，年长的马婆子与沈婆子不在乎，几个小丫鬟多少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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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看在眼中，又与洪金宝家的吩咐了几句。

+ ^& L  ^# x! T' K$ X0 z　　穆连潇不在京中，杜云萝夜里早早就吹灯了。

　　见主屋里黑了下来，倒座房最西边的门被悄悄打开，一个小巧身影弯着腰跑了出来，趁着守门的马婆子去如厕，她快步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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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一路跑到了后院的小花园里，从怀中掏出两根白蜡烛，用火折子点上。

, b: _& v/ [' m* j2 n$ @* s　　迎着火光，是一张白净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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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在她身后，躲在了暗处的洪金宝家的探头一看，那人是红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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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3 R4 h- R# W( H% W1 f) T　　红芙对着白蜡烛拜了三拜，身子微微发着抖，低声念道：“苍术，我胆儿小，你今夜就算是要回来，也千万别吓我。

　　我们姐妹一场，一直都挺好的，我也没有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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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错了，我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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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出了事，我没敢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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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K/ }, X0 ?　　你去找过紫竹对不对？你之前问我跟她熟不熟悉，又让我引你们认识。

　　可除了我引你的那一回，你后来也去寻过紫竹，是为了那只金镯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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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 u5 j* a3 ?: y) T　　沈妈妈说得对，紫竹是四爷院子里的，四爷哪有金镯子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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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四爷真给了她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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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9 j& e! e/ p# ^5 E2 X　　你别怪我不说，我想说的，可我能说给谁听？真和四爷有关，这府里是二太太当家，我怎么敢把四爷拖下水？

2 j, M' e; R& f9 S　　你要是有怨气，你去找紫竹好不好？

　　今夜是在府里，我只能点蜡烛，等我回家的时候，我一定给你烧纸钱，烧好多纸钱，你千万别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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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r7 l0 r& ?$ g8 A. c; [　　红芙越说，声音就抖得越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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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T4 {; \2 e2 U" u% L8 S　　她本就心虚，仅仅只靠两根蜡烛照了周围近处，远些的地方全部笼在黑暗之中。

4 R; B% @" K  r: y) |5 C) r　　不晓得是树影还是什么，在暗处就像是狰狞的鬼怪，叫她整个人都怕得不行。

6 a7 T9 }, n% c5 f8 _* l6 c0 e　　她蜷缩着身子蹲在蜡烛边，直到蜡烛燃了大半截，才吹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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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q6 y; _5 W4 T6 ]7 b　　四周归于黑暗，红芙埋头就往韶熙园方向跑，到了门口，也顾不上会不会叫马婆子发现，猫着腰就跑回了自个儿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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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 m. r$ W( _" y1 h　　洪金宝家的不疾不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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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婆子从门房探出头来，指了指西侧，压着声儿道：“进去了。”

　　洪金宝家的点了点头，回身把院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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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婆子问她：“她跑出去做什么了？”

　　洪金宝家的入了门房，道：“给苍术点蜡烛去了，我听那意思，她跟苍术一个屋的，怕苍术夜里回来寻她。我见她抖得厉害，就没叫她，省得把她吓出个好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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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5 m8 L- m2 F+ _　　“老姐姐心善，”马婆子笑了，“您之前让我留门，我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呢，原来是为了这胆小的丫头。”

( U' _* Q6 p, L8 H; V8 A, `6 Y　　洪金宝家的没有再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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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8 V5 L! q$ c: A$ g# Z% L　　红芙是心神不宁，若不然，她早该想转过来，夜里这个时候，主子都歇下了，院门早就该关上，哪里能让她随便进出。

: Z# P1 k5 t+ G　　翌日一早，洪金宝家的就把昨天听到的状况都禀了杜云萝。

　　杜云萝皱了皱眉，道：“那照红芙的意思，苍术是叫紫竹推下井的？镯子的事儿，苍术是怎么知道的？沈妈妈又说了什么？”

　　洪金宝家的已经把这些弄明白了，道：“似是鲁家的在胡同里说紫竹偷拿四爷院子里的镯子，沈妈妈把这事儿当笑话跟马妈妈说了，当时就在倒座房的庑廊下讲的，大抵是那时叫苍术给听见了。“杜云萝颔首，心里琢磨着，到底苍术和紫竹说了些什么，以至于让红芙怀疑是紫竹下手了。

! t  J# S: s5 `; n　　况且，紫竹是前院里的，她是如何在后院花园里推了苍术下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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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 ?3 @2 P+ x- y; Q7 @　　杜云萝抬眸，从开着的窗户里，她看到了外头经过的玉竹，脑海之中猛得就想起玉竹对练氏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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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了，清明那日，垂花门上出入的人极多，说不定就会有纰漏。

　　那口井又离垂花门不远，紫竹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了后院里，再回到前院，是行得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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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吩咐洪金宝家的，道：“去打听打听，紫竹这几日如何，再使人去柳树胡同递了信，让锦灵来见我。”

　　洪金宝家的应下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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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z) d2 a1 d+ B　　等杜云萝从花厅里回来，洪金宝家的就来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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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前阵子紫竹的娘进府来讨恩典，说是紫竹前几年就说了亲了，如今人家催得急了，让紫竹早些嫁过去，二太太允了，如今人已经不在府里了。”

　　杜云萝一怔：“什么时候的事情？”

) ^' \# M9 {3 ]4 k9 ?% F( C　　洪金宝家的道：“就月初，世子爷出发前两天的事体。”

第312章 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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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0 b; @+ o- E　　靠着引枕，杜云萝半阖了眸子。

　　紫竹竟然出府了。

' A: c0 ?; p; P) a0 {7 i, k" G　　当真是婆家催亲的巧合，还是其中另有内情？

4 s" m5 V4 w( U3 R　　若真的是紫竹推了苍术，那她寻了这么个机会出府去，倒也说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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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4 u5 H, W7 a$ n; N　　事情的矛盾点还是出在那镯子上，穆元婧的金镯子怎么会落到了紫竹手中？

　　要说是穆元婧赏的……

; j$ E( [+ j' }0 C$ e+ I　　杜云萝可不认为穆元婧是个那样“大方”的人，虽然她金银首饰都不缺，但也不至于把成套的镯子拆出一个去打赏给八竿子打不着的紫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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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穆元婧没有赏出去，镯子少了一只，她怎么会不嚷嚷？又怎么会戴不成套了的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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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Y* B# }! J  E% V　　疑惑一个接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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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g3 S* E8 }- `5 R　　紫竹会因为镯子推苍术入井，看来，这镯子背后的故事耐人寻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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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M  O( N6 T5 m% y8 @　　杜云萝正琢磨着，锦灵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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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1 L8 z7 S; i+ r& \　　锦灵熟门熟路，入了西次间，给杜云萝问了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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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X1 M+ N' [( x( B+ {* P　　洪金宝家的见状，转身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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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A2 I$ F7 `3 U9 Y& Q( Z. p5 U9 A. K　　杜云萝让锦灵在杌子上坐下，低声问她：“紫竹、就是李家那大姐儿，是不是叫李家的给领回去了？说是要嫁人了？”

　　锦灵颔首：“月初时领回来的，回来后就一直闭门不出，忙着备嫁妆，奴婢听李家大娘说，好日子定了这个月底，婆家是四太太的陪嫁铺子里的小管事的儿子。”

　　杜云萝缓缓点头。

　　婆家是侯府的下人，那这亲事自然是要快些办的，否则紫竹归家的理由就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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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 w2 T# `/ d! x* d5 o4 n" P　　杜云萝附耳吩咐锦灵：“苍术的死只怕是跟紫竹有关，红芙说苍术是找过紫竹的，为了那只金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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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2 s1 e0 @4 b( ]. i　　你探探口风，苍术到底和紫竹说了什么，逼得紫竹不得不下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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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灵轻咬下唇：“夫人不怕紫竹给二太太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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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敢，”杜云萝笑了，“她怕二婶娘，她不敢说一个字的，说出去了，她的命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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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Y0 S! |; ?2 l% S" M+ h9 ~* D　　金镯来历不明，紫竹若要通风报信，她要怎么解释杜云萝怀疑她的缘由和镯子的问题？

7 S  E! w  w! V2 r　　偷拿的？那就是她手脚不干净，而且，穆连喻院子里当差的她，去哪里偷拿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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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 j3 e: {# M* N. Z# @　　练氏只会想到一个理由，那就是穆连喻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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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竹是个洒扫丫鬟，却收了穆连喻的镯子，练氏只怕是要剥了紫竹的皮。

4 t7 D# D9 K. z: S% O　　锦灵也品过味来，道：“要真的是紫竹推了苍术，这事儿，夫人您想如何处置……”

# p. I  y- |/ G; U+ [　　杜云萝深呼吸了几口，下定了决心：“那就要看镯子了，姑母的镯子为何会在紫竹手里，这是最要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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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5 _, y. F$ T　　锦灵回了柳树胡同。

7 M6 P- w; H' I# B　　李家离她家也就几步路，锦灵回家从箱子里翻出了一双绣鞋，与莺儿交代了一声，揣在怀里就往李家去了…

$ |3 V* Q3 C0 f+ z/ `/ a: a  P　　大门开着，她迈进去，甜甜唤了声：“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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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3 E9 Q: A; V　　李家大娘正在天井里搓衣服，闻声抬头，一见是她，赶忙站起身来，湿漉漉的手在身上拍了拍：“云栖媳妇，今日怎么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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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Q8 [6 o+ P* B　　“前两天您不是跟我说，紫竹出阁时的绣鞋不晓得绣什么花样吗？”锦灵掏出怀中的鞋子来，“我正好翻出来了，就拿来给她看看。”

: V3 L2 u5 z1 s2 m. c0 `; C  ~4 m- ]　　李家大娘欢喜极了，连连道谢：“整条胡同里谁不知道云栖媳妇你是绣活的一把好手，你肯指点我们大姐儿，是她的福气哩，来来来，我引你进去，她在屋里做绣活呢。”

) K- g$ N  k6 Q5 a& O　　锦灵跟着李家大娘入了西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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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r( H4 K- V　　“大姐儿啊，云栖媳妇来跟你说绣鞋的事体，你好好学着啊。”李家大娘说完，又对锦灵道，“我衣服还没搓完，你随便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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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家大娘出去了，锦灵转眸浅笑看着紫竹。

　　紫竹捏着绣花针的手微微颤着，极不自然。

" o  J: U. S- R$ ]! ~　　“你见了我心虚？”锦灵搬了杌子在紫竹边上坐下。

- i& _; `# R  ]. C& j' B　　紫竹的针险些扎到了手指上，她愕然抬起头来：“我为什么要心虚……”

　　锦灵笑了：“因为我和苍术一样，是夫人的人。”

　　一听苍术的名字，紫竹的针终是扎到了手上，痛得她一声惊呼，赶紧低头含住了泌出血珠子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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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灵冷哼道：“既然胆子那么小，怎么还敢做那等事体？府里知道了，打死你都是应当的。”

3 h! \6 k6 M4 n' t　　“我没有！”紫竹惨白着脸，迎着锦灵平静的目光，她听见了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声，“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锦灵直直盯着她，“你没有拿四爷的东西？还是没有推过紫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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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7 k. ]* I7 d# Q2 T: W　　紫竹说不出话来，她蜷着身子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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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灵又道：“紫竹，此刻是我来问你，而不是府里的妈妈们来抓你，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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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j4 M- O. S, E5 [, A1 m　　紫竹怔怔。

　　“那只金镯子，大娘给我看过，我认得的，那是姑太太的东西。”锦灵压着声道，“世子与二爷不在府中，二太太和夫人正在交接中馈，这个当口上，谁也不想把丑事放到台面上来，夫人也不想让二太太难堪。苍术死了快两个月了，能揭过去的也就揭过去了，只要你说句实话。”

/ a7 N- Z' z4 n! B0 q" V6 ?　　紫竹皱起了眉头，疑惑地看着锦灵，她摇了摇头：“揭过去？人命的事儿，是能揭过去的？”

, \3 p& r( M7 b! ~　　“不然呢？”锦灵笑了起来，“哪家后院没出过人命？夫人真要你给苍术偿命，光那只金镯子就够你受得了，你别忘了，胡同里好些人都是见过的。”

　　紫竹打了个寒颤，刚刚明明怕得要命，可这会儿她却突然平静了下来，连脑袋都变得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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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锦灵说得一点都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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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术到底是这么死的根本就不重要，夫人真要处置她，那只金镯子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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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4 O8 n( Y& P; {& Q　　胡同里，不仅锦灵见过，好些姑娘家都瞧见过，她是赖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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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F5 C4 d5 b　　“夫人是想放过我？”紫竹抬眸，喃喃道。

4 y) Q: {' i$ G0 g2 O$ F1 R/ K　　锦灵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真把丑事抖出来，谁都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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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 M4 g: _, U0 U) T3 X) w, |　　紫竹咬住了下唇：“许是夫人想拿我去对付二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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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灵眸子厉色一闪而过，扑哧笑出了声：“夫人对付二太太？为何？老太君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紫竹，你会这么说，是因为镯子的来历足够打击二太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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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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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  b# w/ y7 k) ]9 K$ g) X3 q　　锦灵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紫竹：“你记得，夫人给了你机会的，你既然不肯说实话，就等着府里的妈妈们来抓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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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术再有不是，也是韶熙园的丫鬟，就这么死了，总要给她老子娘一个交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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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 b* G/ C, d; g/ p7 v　　“你刚刚明明说能揭过去的！”紫竹抬声急急道。

2 b* _8 Z) t) ^　　“是能揭过去，只看你怎么做了。”锦灵冷声道。

第313章 真话

　　“我听大娘说过，”锦灵放柔了声音，抬手把散落下来的鬓发别到了耳后，露出漂亮精致的脸庞，“你从小就想当新娘子，说是大红喜服穿起来最好看，你日日夜夜盼着，可算是要盼到上轿了，你不会想在这个时候被带回府里去吧？一旦带回去了，婚事就吹了。”

$ d! ~4 e9 {2 Z8 t5 z' ]- j　　紫竹眼眶通红：“我这样还能好好嫁人吗？我做过的事情叫他知道了，我的日子还有盼头吗？”

  a! \+ M. |$ R3 U" p3 c  @6 ~　　锦灵道：“你做了什么？夫人自然想揭过去，是不会往外说的。你自己想想明白，是要风风光光嫁人，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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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竹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咬出了一条鲜红的印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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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k$ ?* Q, p　　她看着锦灵，脑海里是去年深秋时锦灵坐着花轿到了柳树胡同的情景。

# p% `( U4 B4 W/ {! N  \　　震天的锣鼓唢呐鞭炮，叫她只看一眼就舍不得挪开目光的喜服盖头绣鞋，她当时就想，她嫁人时，也要这般漂亮，一辈子也就漂亮这么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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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真的想嫁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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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竹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可张了张嘴，才发现要说出来是那么得难。

0 L! d5 S- g% g5 |- W4 {　　可不说又如何？

+ x' H! ?/ [9 A2 x# Q　　不说，她死路一条；说了，兴许还有机会。

　　也许杜云萝真的会放过她，也许杜云萝会拿她来对付练氏，那她好歹能活到那个时候，也许，她说完就会被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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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 Z8 B' T0 q7 {( U& e　　但，会有那么一丢丢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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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就是如此，没有希望时，心如死灰，一旦见到些光明，即便晓得那光明是海市蜃楼，是旁人诓骗她的，也会想要博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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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 S+ m9 Z% b4 |2 X/ G! O3 ]　　紫竹眼睑颤动，嗫嗫道：“是我推了苍术，是我害了她的性命，是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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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灵见她开口了，悬着的心也就落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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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出声催促，锦灵只是静静地等着紫竹一五一十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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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是被她逼的，我不想那样的，但她……”紫竹哽咽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就是这双手害了一条人命，她掩面哭了起来。

% @$ b" T4 p4 T: H3 j3 N　　“她听说我有个镯子，以为是四爷给我的，她、她说我勾引四爷，说让我多问四爷讨些赏银，她要讹我银子……

" Y  F' z6 P# V　　我、我定过亲的，我怎么可能去勾引四爷……

　　我没有银子给她，她说要去二太太跟前告我，我、我没办法啊！

　　真传到二太太那里，我死定了！镯子的事体说出来，我死定了！

- G+ l, S8 t7 A, Z& g* ?3 g7 x　　是我蠢，我就不该把镯子藏在枕头底下，我没想到二姐儿会翻出来还戴了出去，叫那么多人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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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嫂子，你知不知道，二姐儿说，就因为她看到了莺儿有那么多好东西，她不想叫莺儿比下去，这才戴我的镯子去显摆的。

　　嫂子、嫂子你让夫人留我一条命吧，我不是存心想害人的。”

, G: n; K$ J. p　　紫竹扑过去拽住了锦灵的胳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 z( _' m0 G  }　　锦灵心中暗暗一叹，道：“慢慢说，镯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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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C: W- d* N6 t" H- B% w( Q　　紫竹的手猛得用上了劲，锦灵吃痛，吓得紫竹赶忙收了手。

　　她垂着头，道：“镯子是安娘子的。

　　有一回夜里突然落雷雨，杉奇怕四爷没带伞，我就走穿堂去寻四爷。

- Z+ ]3 \6 r/ D' C　　四爷平日里在后院里用了饭，都是从满荷园边上的角门出来，穿过穿堂回前院的。

　　结果那天我就发现四爷和安娘子在暗处做、做那种事……

% k; `3 z# H, J% q( e. J- M　　我当时吓坏了就跑了，四爷和安娘子谁都没有瞧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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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 g3 B5 Y9 R( I7 l. B　　后来有一天，杉奇没空整理四爷换下的衣物，就让我帮忙，我收拾的时候发现了镯子，应该是四爷和安娘子私会时不小心卷在四爷衣裳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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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I* i* v; r0 X! p' U0 I　　我、我就鬼迷心窍，把镯子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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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J# y# f5 L* N; h　　嫂子，这么大的事儿我都告诉你了，我一个字都没胡说，我是偷拿了镯子，我有错，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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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 V/ b( [3 T+ C　　可我也怕啊，紫竹来逼我的时候，我怎么敢将四爷和安娘子的事情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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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推她，除了推她，我不知道要怎么办啊……

# c2 L. B2 ~! Z1 p5 D7 L( ^　　我这些日子也很怕，我怕她回来找我，我到底是害了人了，我闭上眼睛都做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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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1 s* P% P9 p5 w　　埋藏在心中的秘密全部说了出来，紫竹趴在桌上哭得喘过气来。

　　她害怕，她彷徨，可她不敢跟任何一个人说，连跟爹娘妹妹都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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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说出来了，如释重负，但依旧过不了心中的坎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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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D' G" G1 C7 k" s9 v2 t% f　　锦灵站在她身后，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脑袋。

　　她记得，那个杉奇是穆连喻的小厮，紫竹说的应当是真话了，对与错，是与非，世间哪有这么两极分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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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9 H6 J) |. y9 d6 G/ B9 s; Y　　若她是紫竹，她也不知道，在被苍术威胁讹诈的时候，到底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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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紫竹出手推苍术的行为，其实也没那么难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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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要说因果，紫竹不该拿那只镯子，没有那只镯子，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

　　至于练氏那里，紫竹不去告发才是聪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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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b! B' I6 `+ a　　穆连喻和个寡妇有染，而且那寡妇还是他姑母身边的人，目睹了如此丑事的紫竹是不可能活下来的，练氏不会允许，吴老太君也不会允许。

" w5 o  {' a8 M1 R1 F9 k　　“事情我都知道了，我会如实禀告夫人，你放心，只要你嘴巴紧，夫人不会为难你的。”锦灵叹道，“一会儿大娘问起来，就说是要嫁人了舍不得爹娘才哭了。”

　　紫竹咽呜着，含糊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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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灵去外头问李家大娘要水。

$ b+ ]$ Z" b/ m; O; g; R3 t　　李家大娘奇了：“怎么了？”

% m3 `# R6 Y& R% G) n) p　　锦灵笑道：“问了我一些大礼上的事体，然后就哭了，说是舍不得你们。”

  E& q2 I" i- J3 @2 U　　李家大娘一怔，掏出帕子抹了抹眼角：“这孩子！叫你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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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灵回到家中，从架子上取下一本画册，翻开看了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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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册里都是锦蕊前几年画的花样，锦灵瞧着好，就拓了一份装订起来。

4 B/ a: J4 _% t7 A　　她拿着画册往外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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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韶熙园，沈婆子坐在倒座房门口缝衣服，见了锦灵，奇道：“云栖媳妇，这不是才刚走吗？怎么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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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A; Q" v- D/ M　　锦灵扬了扬手中画册：“夫人想绣这花开富贵，却找不到图样了，晓得我那儿有，就叫我给她拿来。”

　　沈婆子赔笑道：“胡同里人人都说你绣活好，花样也好看，这图册回头能不能借我拓两张？”

+ u( x# u4 A. |! [: n　　锦灵掩唇直笑：“妈妈这是舍近求远了，我的花样都是锦蕊画的，她才是高手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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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d& R- K# g  `4 T7 b: F　　光这花开富贵，她就画了不下二三十幅，每幅都有些不同，夫人问起她来，她都迷糊得分不清哪幅是哪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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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因着绣过这幅，夫人说起来时我有些印象，这才去取了。”

　　“那敢情好，”沈婆子笑着道，“我去求锦蕊姑娘给我画几幅，我给我家丫头绣个香囊。”

　　锦灵笑着颔首，走到正屋前，理了理衣角，禀了一声后撩开帘子迈进去了。

第314章 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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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k: d2 @* ?　　东次间里，杜云萝歪在罗汉床上小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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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锦灵来了，杜云萝示意她在边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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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m4 e" {" S) s* h  t　　锦灵沾着床沿坐了，习惯性地伸手替杜云萝按压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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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清楚了？”杜云萝舒服地叹息一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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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 N/ }* ~% X7 k7 ^% W　　锦灵压着声音，道：“问清楚了。”

. \/ \2 g) _2 y# Q1 K! p* R+ m5 C* m　　锦灵把金镯的来历、苍术威逼反被紫竹推入井中的事一一讲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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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2 }) [! b  t  Y" O" s/ A& a, ?, {　　杜云萝的眉头不知不觉就锁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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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p" s; ?6 d( f　　那金镯竟然是安娘子的，而安娘子与穆连喻有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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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s2 ~! n" L: K　　这个消息，是真的出乎了杜云萝的意料。

6 d8 x# W: L4 g& D# V6 ~　　安娘子作为穆元婧的贴身娘子，平日里起居都在一处，穆元婧拿镯子赏她到也说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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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穆元婧会把成套的镯子拆开来打赏，然后自个儿还戴上了剩余的镯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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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5 ]/ w3 M: M$ g7 M) A　　杜云萝说不好，也许，穆元婧就是那样的人。

　　至于赏出去的东西，底下人是不是经常戴，当主子的可不会太关心。

. K" J- w1 w! Q　　就像杜云萝，没少赏锦蕊和锦灵首饰，若是不翻册子，连她自己都记不清到底赏过些什么，更不用说去问东西的下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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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娘子在偷情时丢了镯子，也不会大肆寻找，以至于紫竹偷拿了金镯，府里都没有人知道。

( e" E, R: h/ e2 J6 a7 X　　依锦灵说的，要不是李家二娘眼红莺儿有好东西，把金镯子翻出来戴上显摆，只怕这事体根本就不会见光。

　　“夫人，要让紫竹到老太君跟前认罪吗？”锦灵低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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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抿唇摇了摇头：“这个当口上，祖母可不会愿意出这种事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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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1 G9 s3 Z9 g7 j/ ^* r+ M6 G　　事情立刻捅出来，二房遭殃不假，但苍术利欲熏心，韶熙园也不能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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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5 L& B. X# \( s5 m) z8 u2 M　　若能借此让二房大伤元气，杜云萝不介意背一个治下不严的罪过，但还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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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押着紫竹去柏节堂，是伤不了二房的根本的。

　　如此丑事，吴老太君岂会张扬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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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娘子性命不保，穆连喻最多跪一跪祠堂，而且还不是以与寡妇通奸的罪名。

　　练氏只要痛心疾首地在吴老太君跟前大哭一场，称病养上半个月，事情也就揭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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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倒是杜云萝违背了吴老太君吩咐过了“平平稳稳”把中馈接过来的事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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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轻咬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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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般好的机会，这般严重的事情，她怎么能让它无风无浪地就过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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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A$ a% Z- Y& L: O# P4 f: o5 y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势必要借此事折腾二房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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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2 V- c; h  l4 H% I) U4 L　　这事情一定要捅出来，却不能由她自己动手，即便只是让穆连喻跪祠堂，也不要把长房牵扯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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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z  z: e5 U　　借刀杀人，一直都是二房最喜欢做的事情，那就让他们也尝一尝这个滋味。

4 U8 I* x" o6 a$ k　　杜云萝徐徐吐出胸中闷气，努力回想着前世与满荷园那屈指可数的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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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她没记错，安娘子活不长了，应当就是死在这个八月里，失足落入了满荷园后头的小池塘，当时荷花谢了大半了。

　　穆元婧当时似乎没有哭，很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陪了她十多年的安娘子的死。

3 \) N; K1 v) p0 @) @; _' x　　当时锦蕊私底下说过一句“姑太太薄情”，因而杜云萝才会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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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自打安娘子死后，穆元婧变得越发不爱出院子走动了，逢年过节的家宴，多也是称病不来的。

　　吴老太君去看过她一两回，见她精神一般，就让大夫给她开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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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8 T6 C; E. _# Q6 ^　　谁知穆元婧的身体在一年后一落千丈，突然就病故了。

　　吴老太君伤心不已，病了三个月才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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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2 x1 V; X/ K　　杜云萝此刻回想起来，隐隐有一个念头在脑海中盘旋——穆元婧害死了安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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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然，以穆元婧的性子，定是要闹一场，安娘子就算是真的失足，在她嘴里也会变成别人的阴谋诡计，甚至往她素来不喜的长房身上泼脏水。

- L6 p1 ?2 W* N8 p　　而穆元婧偏偏那般平静。

2 I  T6 N' g( V2 K' \: d& s8 i5 H　　是穆元婧知道了安娘子和穆连喻的丑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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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u# t$ t) i( H' W　　她那般信任的安娘子与她的侄儿纠缠不清，穆元婧一定无法接受。

' W% [- @: v/ ?' ~　　杜云萝抬眸看着锦灵，道：“不用让紫竹去祖母跟前认罪，这事体该由其他人捅出来。”

6 k0 X  E- E$ z1 \/ h% n　　到了八月里，府中事情杜云萝也能说上些话了，穆元婧推安娘子就不能以一口棺材送出去了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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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府里四月里才刚出过一桩人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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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 x5 G' l  ]4 S* Q4 @/ R4 e! a2 u' M　　苍术死在井里，安娘子死在池塘里，太像了。

　　杜云萝缓缓坐了起来，都说抓奸要在床，想让事情再厉害些，就该抓个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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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8 U# r6 `4 S- _　　只是，太不不容易了。

　　又不可能使人日日夜夜盯着穆连喻和安娘子……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杜云萝与锦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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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0 Q: e: f# u6 L0 R　　她想好了，要是不能抓现行让事情提前爆发了，就耐心等到八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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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z5 C( ^* n/ X　　穆元婧推人落水，柏节堂里，杜云萝也好对吴老太君交代，毕竟，不是她特意寻二房麻烦、惹是生非。

　　锦灵把绣花花样的说辞和杜云萝、锦蕊对了一遍，这才回柳树胡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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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_# \& m" H' `5 q7 _# t) l　　杜云萝坐在西次间里，又把事情来来回回理了理，按了按有些发胀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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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金宝家的来寻她，道：“红芙往后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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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e/ I/ j. _　　杜云萝沉吟：“留着她，起码她也没跟了别的主子，这会儿换了人，谁知道会安排个什么样的进来。空出来的二等位子也不用添人，祖母问起来，我会去解释。总归如今就我一人在，哪里用的了那么多人手，等世子回来了再添也不迟。”

! p0 A' @% N  J3 B1 _# J; B, q　　洪金宝家的是通透人，一听这话就知道杜云萝的意思了：“夫人放心，奴婢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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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看着洪金宝家的，甄氏关照过她，洪金宝家的曾是夏老太太跟前的大丫鬟，老太太调教出来的人手，对后宅的事体很有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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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略一犹豫，杜云萝把锦灵带回来的消息告诉了洪金宝家的。

, _7 H; S8 S% D7 l5 F; h/ `' V　　洪金宝家的瞪大了眼睛，愕然不已：“还有这等事体？这事儿要是坐实了，安娘子定是没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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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K0 D4 |! Q# t　　杜云萝颔首：“只有安娘子会死，祖母不会把四叔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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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a5 ?; }3 i1 M; S　　“搁哪儿都一样，侯府里现在就四爷在京中，磕着了摔着了都有人看见，老太君哪里会下狠手罚？反倒是安娘子……”洪金宝家的顿住了，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见杜云萝望着她，她斟酌着道，“奴婢只是觉得，安娘子不似那种人。”

第315章 知人

　　闻言，杜云萝有点儿惊讶：“妈妈和安娘子有来往？知道她的性子为人？”

0 L& S2 `6 a2 B  Y8 E/ P: _4 K" Y　　洪金宝家的摇头，道：“奴婢与安娘子并无来往，只是二月十九时，奴婢听柏节堂里的妈妈说过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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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P9 `) _* U9 r4 w4 p& D9 j& b$ ?　　姑太太不信佛，从不拜菩萨，也不喜欢身边人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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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9 ?1 d$ _" t$ X1 E0 x　　可安娘子似乎是信的，背着姑太太悄悄在给菩萨磕头，很是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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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2 u: m* i% ?　　奴婢想着，这般诚心向佛的人，真的会做出那等丑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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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可是四爷，是姑太太的亲侄儿，她就算想寻个男人，也不至于非要找四爷的。”

6 g- @- a4 A9 O1 p　　杜云萝不由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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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l* ^  r' o; ~/ G' N  J　　洪金宝家的见杜云萝神色纠结，又道：“夫人，话又说回来，知人知面不知心，也是有不少人嘴里心里信菩萨，做出来的事体却龌龊极了，安娘子只能在后院里走动，而后院里又没什么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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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微微点了点头，指尖在几子上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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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理是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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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娘子会背着穆元婧拜菩萨，自然也可以背着穆元婧去跟穆连喻私通。

　　抬眸看着洪金宝家的，杜云萝低声道：“妈妈小心打听打听，看安娘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抓奸在床，抓不到，又有什么用？”

6 P: A7 C# K2 F9 t$ m　　洪金宝家的通透，颔首应了：“夫人放心，奴婢会小心行事，断不会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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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情要打探起来，不是一天两天就有结果的。

% P# v+ ^, z/ j$ }6 F, g　　杜云萝倒也不急，前世今生，经历的岁月多了，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 p7 f$ O- w( ^　　若能闹得大些，由别人闹开来，自然最好，若没有机会，左不过是等到八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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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点时间，她是等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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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末时，杜府里送杜云萝递了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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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v4 Q  v5 f; h  u0 e　　许嬷嬷亲自来的，笑盈盈与杜云萝道：“二月末时，二姑奶奶与二姑爷就从岭东出发了，昨日里刚刚入京，说是后日入府拜见老太爷与老太太，府里摆接风宴，请姑奶奶回去吃酒。”

　　杜云萝好些日子没回杜家了，有此机会，自然不想错过，便去柏节堂里禀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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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好事，”吴老太君笑呵呵道，“我从未听你提过你二姐呢，你二姐夫是……”

　　杜云萝笑着道：“二姐前些年就跟着我大伯父去了岭东，在岭东说亲成家的，二姐夫姓沈，是翰林院沈编修的胞弟。

　　二姐夫与二姐这次进京来，也是想在仕途上搏一搏。”

: p* B! N( v0 J3 q( p. D4 _; J4 h　　吴老太君了然，抚掌道：“说到科举，前阵子我听你婆母说，她娘家那儿来的消息，说是圣上明年会开恩科，这事儿八九不离十，你二姐夫入京了，正好下场比一比。”

　　杜云萝微怔，明年、也就是永安二十一年开恩科？

　　她分明记得，永安二十二年大考，杜云荻金榜题名，永安二十三年开了恩科，施仕人中榜，施莲儿算计了杜云荻。

　　为何今生在永安二十一年就开恩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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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说，前世也是连续考了三年，只是因为与她无关，永安二十一年的恩科就被她抛到脑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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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隔半辈子，杜云萝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便按捺住了，道：“当真要开恩科？那我二姐夫来得可真是及时。说起来，我大姐夫也等着下场比试呢。”

　　吴老太君大笑：“那敢情好，连襟两人一起考，来个双喜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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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您吉言。”杜云萝笑道。

4 n* p5 q! }% d4 A) ^+ u  v　　隔日，杜云萝起来后装扮了一番，便回杜家去了。

+ }( Y/ w8 b  V% j* i　　甄氏在垂花门上迎她，扶杜云萝下了车，甄氏上下打量了一番：“瞧着气色不错。”

　　杜云萝抿唇笑了：“我在侯府里好吃好喝的，自然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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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老太君让你掌中馈了？”甄氏问道。

　　杜云萝点头，道：“让我先跟着二婶娘学，慢慢接过来。”

7 k) i6 G3 q9 }; m  w0 A6 n　　甄氏明白人，一听这“慢慢”两字就懂了，拍了拍杜云萝的肩：“那你就听老太君的。”

　　“我晓得分寸。”杜云萝回了甄氏一个笑容，“我才不会跟景国公府里那位一样傻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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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甄氏笑也不是骂也不是，无奈摇了摇头。

　　莲福苑里，热热闹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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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进去请了安，夏老太太搂着她好一通“心肝”、“宝贝”，叫一旁的夏安馨和姜四娘笑得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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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眸子一转，看着夏安馨高高隆起的肚皮，道：“二嫂莫要再笑话我了，我还能得宠多久呀？等你肚子里的这个落了地，祖母跟前的‘心肝’、‘宝贝’立马就换人了。”

  B% {! y9 B- t　　夏安馨红了脸。

& \& P& p# S. p+ V　　夏老太太笑骂道：“一回来就一嘴酸话！”

　　杜云萝嘻嘻笑了，见杜云诺朝她打眼色，她便起身坐了过去。

　　杜云诺压着声儿道：“安冉县主的儿子满百日了，我跟着母亲去探了一回，白白胖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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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 L  J/ H/ z1 X# Q　　杜云萝抿唇：“挺好的，她生了儿子，在恩荣伯府里的日子会越发轻松，如此一来，景国公府中，廖姨娘就踏实了，四婶娘也跟着踏实了。”

$ {! j: C+ _$ K* p. V　　杜云诺笑容一顿，复又自嘲一笑：“总归我也就这么点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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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 g7 G# C# B' k! |3 {# r　　“人之常情。”杜云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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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K/ I: G+ A) [' Z　　莫姨娘是杜云诺的姨娘，她当然盼着莫姨娘好。

　　杜云诺垂眸，又道：“廖姨娘现在可不是踏实，而是兴奋。

# u, }. F! c7 {' c5 H, k" d  P( d　　小公爷的新夫人怀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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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6 V; y2 n5 u5 J& X8 I. Z　　那也是个能折腾的，按说该好好养身子的，可她好不容易把中馈理顺了大半，半点权都不肯放，每日里都把自己累惨了。

/ E) U( K% C4 x$ Z6 L　　倒是廖姨娘，乐得自在，就盼着新夫人生个儿子，往后有热闹可看了。”

0 ?+ r, l6 S" }" \: F  W　　两人正说着，杜云茹就带着意姐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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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J7 Y" ^. x8 H5 K9 m% k, B　　前脚刚进门，后脚前头便传了话来，沈家二郎与杜云瑚到府外了。

3 f) N( |( K/ U3 ~　　杜云茹把意姐儿交给甄氏，与两个妹妹一道去垂花门上迎杜云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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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 v: r$ F, Q$ J  C, l! z* j9 p; |　　马车停在了二门外，车帘子撩开，跳下来一个俏生生的丫鬟，她摆了脚踏，扶着杜云瑚下车。

　　杜云萝抬眸仔细看她，嘀咕道：“我都不记得二姐小时候是什么样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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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G' t0 C0 ?' T　　杜云瑚笑容莞尔：“我还记得你们小时候的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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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0 A1 l9 S; l, w- f& n　　回到莲福堂，杜云瑚红着眼睛拜见了夏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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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5 p/ E8 I) n6 {$ j6 U　　夏老太太紧紧握着她的手，哽咽着道：“走的时候还没我这罗汉床高，这会儿回来了，都已经是别人家的媳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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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话说得人心酸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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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氏却有些心不在焉的，时辰不早了，怎么杜云瑛还没到，前日去递帖子时，明明是应下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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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7 @1 V( d　　正惦记着，兰芝引了一个婆子进来，福身道：“老太太、太太，诚意伯府的张妈妈来了。”

第316章 欢喜

0 u% a4 Q& E- q2 y+ M! p' q　　张妈妈是杜云瑛的陪嫁。

　　苗氏正惦记着杜云瑛，见张妈妈来了，她的心猛得就是一紧，自个儿都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8 I0 R7 K& [* C- ^4 X　　张妈妈一身赭红的褙子，头发梳得油亮，她年过四十了，脸上有不少褶子，一笑起来，眼周的细纹很是明显。

/ ^3 O4 E: G  T7 e' y  ?$ K　　如此喜气洋洋，苗氏不等张妈妈开口，蹭得就站了起来，急道：“可是云瑛有好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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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9 M( R8 {# `# u8 g　　张妈妈福身，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太太一猜就准，老太太、太太，我们奶奶有喜了。”

　　喜事临门，自然是人人高兴。

# c: f8 s0 P' R; f6 q! ~　　夏老太太哈哈大笑，连声让许嬷嬷看赏。

0 Q4 l7 s& F$ w9 e5 w; V# l　　苗氏合掌诵了佛号，笑容止都止不住：“这都一年了，我日也盼夜也盼，可算是有消息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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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氏又仔仔细细问了杜云瑛的状况。

　　张妈妈道：“原本奶奶是要回府来吃酒了，早上起来饮了一盏蜜糖水润嗓子，却全吐了出来，二爷使人请了医婆。

, `- v! B6 J1 F& t　　医婆一看，哎呦，是喜脉，可把二爷高兴坏了。

. \4 ~. r" S8 N& V& D　　伯爷与伯夫人那里得了信，极为欢喜，伯夫人说，奶奶害喜厉害，胎也没坐稳，就不让她来回了，又说太太定然惦记着，请太太得空时去看看奶奶。”

& P2 e6 s3 L/ A: j+ m  e* a, {　　“要去的要去的，你跟云瑛说，我明日里就去看她。”苗氏喜笑颜开，送走了张妈妈，她转头与杜云瑚道，“今日云瑛缺席了，你莫介意，等以后我叫她给你赔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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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妹妹安胎要紧，我如今回了京，我们姐妹还怕见不着吗？”杜云瑚弯着眼睛笑了起来，“二婶娘，今日是三妹妹的好日子，一会儿席面上，您可要多饮几杯了。”

0 w; Z7 q# I2 y, X2 M% C3 o　　屋里笑声一片。

( K. L, J- c# R! V4 {& y3 W　　杜云萝听杜云瑚说话，就知道她在岭东时极其受嫡母宠爱。

　　杨氏待杜云瑚的喜欢，与廖氏待杜云诺的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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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G+ u2 Q% n0 m　　也正因此，使得杜云瑚性情开朗，会与多年未见的其他长辈打趣说笑，不怯场不自卑。

5 d, z, }. m$ P5 K6 u9 x　　夏老太太高高兴兴赏银子，谁也没有落下，连杜云萝都有。

　　杜云萝捏着手中的金锞子，指腹慢慢摩挲着。

　　杜云茹低声问她：“你什么时候也能让陪房妈妈回来报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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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抿唇，拿着金锞子逗意姐儿，转眸睨她，道：“大姐竟是比母亲还急，母亲也只有在大姐夫回京的时候才催过你，你竟是从现在就开始催我了，世子不还没回来嘛。”

4 V4 V& S  Y  n, `: V, t1 a　　杜云茹的脸霎时烧了个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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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当然记得，那是她成亲后的第一个正月，甄氏想叮嘱她让她趁着邵元洲在京里时早早怀个孩子，就一个劲地给杜云萝使眼色，让杜云萝避出去。

+ i- e+ h: O3 @0 u/ J3 b7 W　　偏偏杜云萝是个机灵鬼，一早就看透了甄氏的心思，仗着厚脸皮，盯着她好一阵，最后大笑着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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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真是个坏东西！

% \' u$ ^5 Q  I/ \  H　　杜云茹嗔了杜云萝一眼，自个儿是为了她好，这坏东西反过来埋汰她。

　　到底是当了娘的人，杜云茹的脸皮比起当初是厚实多了，她道：“你呀，好好调养身子，等世子回来了，别错过了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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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眨了眨眼睛，她现在需要的可不是调养身子，而是给二房添些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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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只能在心里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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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低声道：“我晓得，我也想让陪房妈妈回来报喜呀……”

　　糯糯的声音里带了些许低落的小情绪，杜云茹听出来了，笑容温和地安慰她：“别担心，你跟世子的日子还浅，等以后多处处，自然会有的。”

　　杜云萝有些诧异，这还是她脸皮比窗户纸还薄的大姐吗？

　　当初那个提起邵家二哥就要避去碧纱橱里的杜云茹，和眼前的简直判若两人了。

4 b  H6 m7 g4 D8 e/ y% h  W　　杜云萝有点儿遗憾，一逗就羞恼的杜云茹有意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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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5 k5 {0 R1 [" C' e+ Q8 S( r& y　　她抿了抿唇，眼珠子一转，凑到杜云茹耳边，道：“我们世子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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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茹睁大了眼睛，差点就要惊呼一声，这个杜云萝，哪里还能寻到低落的痕迹？

　　“就晓得胡说八道！”杜云茹瞪她，“世子怎么说的，你自个儿揣着就好，还拿出来说！”

　　杜云萝咯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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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S1 \* R. d1 o0 G) s/ m　　姐妹两人说笑，沈家二郎由杜云琅和杜云澜陪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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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抬眸打量起了沈家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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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t6 ~  S& v& i　　面如冠玉，举止温雅，透着书卷气，是个翩翩少年郎。

+ r7 _% b1 r' ?7 [% ]1 d　　沈二郎娶杜云瑚一年多了，却是头一回拜见杜家在京中的亲眷，他由杜云瑚引着，先给夏老太太磕了头，又见过了几位婶娘，而后是杜云瑚的嫂嫂与姐妹们。

2 e- i* X" b5 n, K, R　　夏老太太很是满意，与几个媳妇道：“看看这模样这举止，难怪当年怀让媳妇说什么也要让他给我们家当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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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高兴，底下自是一片附和之声。

　　不仅夸赞沈二郎，余下的姑爷也一并夸赞了，连那位还没行了大礼的四姑爷应稽都夸上了，只把这五个连襟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 B: j. b- v& \2 L4 _6 [2 G3 A　　又有机灵人，夸完了姑爷夸媳妇，从远在岭东的颜氏，夸到了夏安馨，又夸姜四娘，末了道：“真想知道我们四爷会娶哪家闺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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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4 a8 l2 P. ]; B8 U1 j6 R　　夏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问甄氏道：“怀礼媳妇，你说给云荻挑哪家的？”

/ i9 ], T; z( h1 R8 f2 N　　甄氏起身，笑盈盈行了一大礼：“求老太太做主。”

　　夏老太太抬手指着窗外的鸟笼子，撇嘴道：“我哪里能做主哦，你该去求芽儿它祖父。”

　　话一出口，夏老太太自己也开怀笑了。

　　笑声一片，和乐融融。

$ I- d! p/ e4 n2 X) H　　中午的接风宴摆在了花厅里，杜怀礼和杜怀恩今日休沐，席间也是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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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1 S2 P7 _" Y8 a4 B# a% s# |, a　　夏老太太多吃了两杯酒，饭后就在榻子上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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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从莲福苑回了清晖园。

　　梢间里，杜怀礼抱着意姐儿逗趣，杜云茹和甄氏低声说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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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 x  B" `2 j5 p5 ~　　杜云萝刚一进去，就叫甄氏搂着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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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在和姐姐说什么？”杜云萝笑着问。

9 H- I. E* X- B: Z6 j: u　　“说你二姐夫，”甄氏答道，“看起来是个会念书的样子，你父亲刚也说，老太爷都夸他文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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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 l( i9 W( @% l$ [0 K' w　　“祖父说好，那定是不会错的，”杜云萝想起吴老太君的话，便问杜怀礼，“父亲，我听说明年圣上要开恩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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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怀礼疑惑：“这消息你从哪儿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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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Q1 Q% f0 A8 n. V　　“我婆母的娘家周家那儿的消息。”杜云萝一五一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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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有这事，”杜怀礼斟酌着道，“父亲上月进宫给皇太孙讲书，圣上曾跟父亲提起来过，还没最后敲定，但八九不离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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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杜怀礼嘱咐杜云茹道：“远洲的底子扎实，这回可以一试，你回去给他透个底。”

' y1 ~" n9 R, k- f　　杜云茹应了，又问道：“那四弟下场比试吗？”

& E$ d# A1 ^: U. F! b; U$ M　　杜怀礼俊眉微微一蹙：“随他自己，他要想试就去，想再学一年，就等后年春闱。”

第317章 掂量

　　六月中旬，在两场雷雨过后，猛得就热了起来。

　　各房各院里都摆了冰盆，尤其是柏节堂里，吴老太君上了年纪就耐不得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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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4 i, {3 r2 b: d; ]+ n8 \　　厨房里备了些凉饮冰碗，大部分就叫穆连慧和穆元婧使人领走了。

4 Z4 s. Y' b" `. Z/ w% z　　蒋玉暖挺着肚子，哀哀与杜云萝叹气：“我也想吃的，可偏偏碰不得，大着肚子就这点烦，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用的，我屋里连冰盆都不敢多放。”

　　杜云萝笑着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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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 |! \' i/ }　　今日是六月十九，杜云萝来陪吴老太君诵经，蒋玉暖也来了，只是她跪不久，对着菩萨拜了拜就算尽了心了。

　　吴老太君歪在凉榻上，手中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那你还来我这儿？我屋里凉，叫你母亲知道了，反过来要怪我哩。”

, {% J6 p( _% i: c! \; N3 J* I5 F0 `　　“祖母，您就让我凉快会儿嘛，”蒋玉暖柔声求道，“我夜里不能翻身，醒来背后都是湿哒哒的。”

' c* I2 V9 C3 f) z3 I& z　　吴老太君的视线落在那高耸的圆肚皮上，目光慈爱：“那就再坐一会儿。”

　　说完了蒋玉暖，吴老太君问起了杜云萝：“不说你母亲婶娘几个，你怎么也没领冰碗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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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笑道：“前回回娘家，诚意伯府上来报喜，说是我三姐怀上了，我母亲一听就有些急，请了医婆给我把脉，医婆说我身子有些寒，叫我少吃寒凉的东西。”

　　蒋玉暖闻言，睨了杜云萝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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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要少吃，”吴老太君连连颔首，“可开了药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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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O: w6 K( L( R, b0 `( ~　　杜云萝摇头，道：“医婆说，还没到要用药的地步，叫我平日里多活动，多拿热水泡泡脚，三伏天里也要喝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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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老太君神色渐舒：“还好不严重，身子寒影响孩子，你听祖母的话，自个儿注意身子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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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 {( J- `& G　　见杜云萝应了，吴老太君挥了挥手中蒲扇：“行了，趁着外头现在太阳不大，你们两个都回去吧，一个挺着大肚子，一个身子寒，我这里就不留你们了。”

　　蒋玉暖和杜云萝一道退了出来。

4 ?0 \& i& S3 I' @- ~- i8 G　　沿着庑廊走，蒋玉暖柔声问道：“真的不要紧吗？还是请大夫看看，开了方子的好。”

" k, B; L6 v; U+ v$ l　　“都说三伏天是最驱寒的，我就听医婆的，多活动多喝热水，至于方子……”杜云萝抿了抿唇，低垂了眼帘，“等世子回来后再说吧。其实也是我不仔细，否则前回去桐城时，就该请邢御医替我诊脉的。”

- C( Y: a" K& a0 @+ L　　“邢御医？”蒋玉暖奇道。

, r& v: p7 C+ f$ x* w* H2 k　　“他告老前是太医院里的御医，还给老侯爷看过病的，如今在我外祖家供奉。”杜云萝解释道。

3 ^- B" y7 E6 ~3 g　　蒋玉暖浅笑：“御医呀，若有御医坐镇，你的寒症又浅，一定能调养好的。”

$ n; g0 {, X7 Y6 b( p1 _& c1 |* h　　妯娌两人在柏节堂门口分开，杜云萝回了韶熙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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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蕊扶着她走，低声问杜云萝：“夫人是想让她们投鼠忌器？”

* G2 b) y' V5 z1 c5 ~　　杜云萝轻哼：“真真假假的，总要让她们多掂量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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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4 A/ N/ ?# E; t% K, Q; F　　照从前来看，入冬前穆连潇会回京，到二月末再赴边疆，这中间有三个多月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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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Y- D, Z( i' M( R8 X9 o　　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2 v/ d# Y: p8 c$ }　　要是杜云萝的肚子一直没动静，吴老太君记得她体寒的事体，一定会请大夫来诊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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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来的大夫未必能看出端倪，看出端倪了也不一定会蹚浑水，但二房要防邢御医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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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御医有本事，又受甄家供奉，就算不明目张胆地指出问题，私底下也会让杜云萝注意的。

　　练氏自不希望杜云萝起疑，可她又不得不对杜云萝动手脚，行事之时，难免要多顾虑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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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d( ~  J' U  O9 @* A　　在一击必中之前，时不时给二房的柴火上浇点儿油，积少成多，等烧起来的时候，才会足够的旺，旺到将他们燃尽。

　　回了韶熙园，杜云萝在东次间里小憩了半个时辰。

% |+ @0 E5 d: F　　刚刚幽幽转醒过来，洪金宝家的就来了。

　　杜云萝请了她坐下。

4 L6 ]+ }: l! n  W/ J8 G( t　　洪金宝家的低声道：“奴婢打听到一些状况，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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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眉毛一挑，示意洪金宝家的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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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荷园里，婆子丫鬟的数量有些少。”洪金宝家的道。

8 ]% ]: ^( p9 J& Y: z( n　　这一点杜云萝是知道的，她看过府中各院的花名册，满荷园的人手相较于其他地方的确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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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是只有一个主子了，满荷园里的丫鬟婆子比起低调的徐氏、陆氏还少了些。

' p* N" e, G" E' t3 {　　杜云萝没想着去招惹穆元婧，自不会对她那里的人手指指点点，这会儿想来，她道：“姑母不喜人多？”

　　“与其说是不喜人多，不如说她只喜欢安娘子贴身伺候，余下的人，粗使婆子有力气打水，小丫鬟能洒扫院子就行了，满荷园里的花晴，挂着是大丫鬟的名，领着大丫鬟的月俸，却从不进屋里伺候，只做院子里的事情。”洪金宝家的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声音越发低了，“安娘子等于是在姑太太的眼皮子底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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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的心里咯噔一声，一个念头划过脑海，惊得她险些低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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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x, {2 ^3 `- p- _　　她看向洪金宝家的，见对方一脸慎重，她不自觉地咬住了下唇：“妈妈的意思是，姑母是知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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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2 [+ W2 [/ p3 ]4 ~* r　　洪金宝家的垂下眼睑，微微颔首。

　　杜云萝徐徐吐出一口气来，抬手按了按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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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1 K  P/ Y6 p) J8 O7 C9 N　　洪金宝家的会如此想，也是情理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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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元婧屋里只有安娘子一人伺候，平日里端茶倒水，片刻离不了人。

0 B: J7 T$ T0 p1 _" i. }　　安娘子和穆连喻有染，一次两次还好，时间长了，穆元婧总会察觉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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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B7 \" D8 J0 M　　所以，八月里，穆元婧发觉了这丑事，推了安娘子入池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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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逻辑看起来没有错，却还有说不通的地方。

　　锦灵头一回见到金镯是二月末时，那紫竹发现穆连喻和安娘子的“好事”的时间只会更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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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中间算起来，最少也有半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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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体，说简单也很简单，穆连喻都和安娘子好上了，半年里两人办事的次数一定不少。

　　以穆元婧对安娘子的依赖程度，怎么可能直到半年后才发现端倪？

　　穆元婧应该早就知道了才是。

3 U& G3 b) M# A% X7 ?　　她既然早就知道了，就是默许了，那八月里为何发作？

　　八月时，满荷园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思索着，守着中屋的锦蕊抬声通传，古福来家的来了。

第318章 罪孽

　　古福来家的才从外头回来，虽然擦了把脸，额上依旧细细密密泌着汗水，两颊亦晒得通红。

　　“妈妈这是去哪儿了？”杜云萝家的笑着问她。

9 z" s6 y  c6 \8 \　　古福来家的沾着杌子边坐下了，道：“夫人记得从前乔姨娘住的院子吗？”

& F# T' q5 O, P, B0 V. J. L　　杜云萝闻言微怔，而后缓缓点了点头。

　　她自然是记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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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侯府后院的偏僻角落，那是她从前住过的地方，一砖一瓦都格外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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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儿个六月十九，奴婢想看看安娘子是不是真的信佛，就一直悄悄在满荷园附近转悠。”古福来家的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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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q) u; q# d　　满荷园在后院的最西边，平日里极少有人会往那头去，古福来家的站在远处，也不会有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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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元婧的确不信佛，这样的日子里，她中午还是吃肉饮酒，隔了那么远，古福来家的都听见她撒酒疯的声音。

　　“后来，姑太太就安静了，奴婢猜她是睡着了，没一会儿，安娘子匆匆忙忙出来。奴婢跟了她一程，才知道她去的是乔姨娘的院子。”古福来家的道，“那个院子如今早没人了，除了隔上十天半个月的有婆子去清扫一回，平日里都是大门紧闭的。不过里头有个小佛堂。”

; I4 `5 ~+ \7 t$ l　　杜云萝颔首，院子里的确有佛堂，是乔姨娘留下来的，她搬进去之后，收缀了一番，挂上了新的佛蟠，而后一直在那里诵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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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0 G6 |; q0 T( g4 j5 s　　“安娘子在那里拜菩萨？”杜云萝问道。

3 N' t( j# @6 S: j: p7 y' [# L' g　　古福来家的面色古怪地点了点头：“安娘子是在里头念经，念着念着还哭了起来，说她罪孽深重，下辈子都赎不清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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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抬起眼帘：“罪孽深重？”

4 }9 m* P9 n( r& b1 C( S　　“是这么说的，可到底是什么罪孽，半个字都没提，就顾着哭了，”古福来家的一脸遗憾，“奴婢本想再听一听的，但又怕叫安娘子发现，就先回来了。”

　　杜云萝朝古福来家的点了点头：“自当谨慎些，万一叫她发现了，可就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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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6 q# [3 ]) J$ @　　洪金宝家的皱着眉头想了想，道：“夫人，莫非安娘子是被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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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M+ c$ {0 ^　　杜云萝抿住了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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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y& z2 L$ Y" {+ V　　穆连喻有胆子去逼安娘子吗？

　　安娘子不敢反抗穆连喻，穆元婧还怕和二房撕破脸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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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穆元婧那炮仗性子，只要穆连喻用了强，她断不会推安娘子落水了事，她会和练氏闹到底。

　　什么脸面，什么家丑，穆元婧才不会在乎。

6 N; @" ]! W" t6 D0 V　　推了安娘子，再和穆连喻秋后算账？如此卧薪尝胆老谋深算，那是穆元谋的性情，穆元婧跟那两个词半点边都沾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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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W9 J# u2 }) C' X# P$ @: U8 m　　前世杜云萝再是远离侯府的权利中心，再是不受吴老太君和周氏喜欢，但只要穆元婧闹过，杜云萝不至于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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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前世吴老太君待穆连喻也是亲厚的，若她知道穆连喻和姑母屋里的的寡妇娘子有染，她还会那般和蔼亲切待他？

# ]% Y: ]* [3 o: _7 z9 E$ V/ k　　穆元婧没有闹，是因为她不知道安娘子是被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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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穆元婧是以自己为中心的人，在她发现了事情后，她会本能地把错处归到穆连喻身上，她会觉得安娘子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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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1 b8 R5 T/ s) i7 f6 Y　　就算安娘子一味哭泣一心求死不肯吐露什么，甚至是往自己身上揽罪过，穆元婧也会固执地认为，是穆连喻害了安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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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这事体就随着安娘子的死销声匿迹，没有半点波澜水花。

: f4 Q8 [( s; {5 A' `  A; p　　那就只剩下一种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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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0 I: D+ w3 Q1 {; d* g  I　　逼迫安娘子的是穆元婧。

5 Y+ b  o$ E# x; I7 W　　穆元婧从头到尾都知道穆连喻和安娘子的事情，安娘子不愿意，却拗不过穆元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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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b" |( [! ~( ]; a! n　　八月时，兴许是安娘子再也扛不住了，她想去吴老太君跟前吐露一切，这才叫穆元婧推下去，亦或是安娘子不敢背主，也不愿再承受，自己投了池塘。

　　只有这样，穆元婧才会安安静静地闭嘴，一口棺材葬了安娘子，没有哭没有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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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2 D9 ~+ j. N  u4 o　　思及此处，杜云萝只觉得一股子寒气从背上窜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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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y9 Y$ W- @  u) a2 `　　若事情真的如她所猜想的一样，那真是……

9 K+ `6 K$ {- r( q- w4 t　　可穆元婧为何要逼着穆连喻与安娘子私通？她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她又不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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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w" A# n6 o6 X- C　　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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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 W! n* l- n0 Q8 w: ^( V　　疯了！

5 C. n7 k  v* V　　杜云萝倒吸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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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非，穆元婧和穆连喻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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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狠狠摇了摇头，这太匪夷所思了，这也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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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姑和侄儿，穆元婧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体？穆连喻又怎么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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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可又觉得这就是事实，虽然难以接受，但这却是剩下来的唯一合理的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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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i) Y  n/ A. V" [　　毕竟，穆元婧连“男人”都跟安娘子分享，把成套的金镯子拆出一个赏给安娘子也就不奇怪了。

　　主仆，也是“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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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浑身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F; T& P- f: s- J　　穆元婧这人不守规矩，行事出格，可这府里上上下下，谁能想到她会那样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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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1 ], j1 U( H( \+ @  j1 M　　要是练氏知道穆元婧主仆两人都和穆连喻有染，如此违背伦常之事，练氏怕是要昏过去！

　　杜云萝眸子一紧，昏过去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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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3 L9 p7 T5 e" P9 X/ b. G8 g: t　　穆连喻与寡妇娘子有染，和与姑母有染，那是两个概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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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2 ^4 J2 ?# U2 z0 P　　吴老太君知道后，再是想捂着丑事不传出去，与穆连喻的祖孙情谊也到头了，也会在情感上疏离二房。

: |, D2 W7 ]' r! O　　前世穆连诚承爵，穆连喻这个当弟弟的没少出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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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8 |7 s- F# h4 B　　这桩丑事，足够让穆连喻，让二房在吴老太君跟前抬不起头来。

) s) j6 ?8 M) W1 u6 F/ o　　流言蜚语，总会传开的，杜云萝会让它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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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族中，族长老夫妇都是人精，这会儿还未站到二房身后，而府中，仆妇们背地里嚼舌根，二房威信一落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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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跟从前的杜云萝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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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 Y& l. k- {5 Y　　那些无中生有的流言，压得杜云萝抬不起头来。

& H2 Q7 m* n/ p. [8 P' M: a* \  ^　　这一次，也该让二房尝尝滋味。

4 ~9 W5 \; u. H4 S3 K+ f　　捉奸在床，要如何抓到穆连喻与穆元婧的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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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原本以为只有安娘子牵扯其中，那她可以等到八月里出事的时候，但现在不一样了，穆元婧也有份的话，就必须捏到实证。

5 R3 \5 e. @$ A$ @7 r' z, @8 h　　若不然，穆连喻只承认安娘子的事情，杜云萝的买卖可就亏本了。

' P. t0 w* T+ a4 k3 O4 {: f　　杜云萝抿了一口热茶，她想，她需要好好谋划谋划，让这事情爆发出来了。

第319章 邪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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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z) y, J/ W) C　　一入七月，天气越发炎热。

　　七月七，吴老太君难得地，当着穆连慧的面，唠叨起了她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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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连慧垂着头，一言不发，吴老太君说了良久，也不知道她听进去了多少，不由觉得心烦，不满地看向练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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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氏心里叫苦连连，嘴上道：“老太君，我思前想后的，京中合适的公子就没几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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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老太君哼笑：“没几个？那就是还有几个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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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8 J" m' J' w; \; b4 y1 D! @　　“谈不拢……”练氏苦着脸道。

+ |# s( Y7 Z' B, `; e* y　　她为了穆连慧的婚事操碎了心，也试着去打听过，可结果都不好。

4 j+ C6 b6 q) {6 C% y0 u　　不是练氏瞧不上人家，就是人家推诿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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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2 g" v( O) Z* m4 H) s　　其中缘由，练氏其实也明白，京中公候伯府就这么几家，各个都有自己的门路，穆连慧已失去慈宁宫里的欢心，这事儿谁都看在眼里。

1 t8 I: O" O+ }! D5 v: Q; f　　除非是娶不到门当户对的姑娘了，否则，都要掂量掂量。

& n  P/ J( c. a+ v2 J3 n9 t　　吴老太君也清楚，叹了口气，道：“那就不嫁在京里。惠郡主不就是远嫁平川王府了吗？”

　　练氏笑容僵在脸上。

- H: ?% U, u4 T  U; V　　穆连慧与惠郡主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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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郡主那是庶女，睿王妃为了打压庶女和妾室，这才求着皇太后把惠郡主远嫁，瞧着是门当户对，实则是赶出京城。

( T0 H9 N+ Z  |' F' z4 r  T　　可穆连慧是她嫡嫡亲的女儿啊。

　　练氏当然希望她留在京中，就留在自个儿的身边。

　　若是跟穆元婧似的嫁得远远的，平日里冷了热了都不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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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子在战场上厮杀已经够让练氏提心吊胆的了，再添个女儿，练氏可不愿意。

　　练氏抬眸悄悄瞟吴老太君，见老太君神色认真，不似信口一提，她只好把求情的话都先咽下去，应下了。

　　“你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吴老太君皱紧了眉头，“你想先应下，回头再在京里细细挑？”

- Z/ j3 C9 O9 h  G7 ^  N　　“老太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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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8 A+ h3 M" Z* S　　“随你，你慢慢挑着，”吴老太君板着脸，道，“无论是京里的还是京外的，由着你挑，但你总要给我挑出个结果来。喏，正好七月里，给你半年工夫，等明年正月里还没个说法，我进宫去跟皇太后讲，让她在京城外指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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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7 }, c& @7 v1 R6 O3 G　　练氏赶忙恭谨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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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5 f- h' `; ?3 _( B　　等抬起头来，看向穆连慧时，练氏的心又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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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跟吴老太君你来我往的，穆连慧却完全置身事外，不晓得神游到哪里去了。

. i3 G) W& |1 z  _# r$ a6 ]　　练氏瞪穆连慧。

5 L- Q0 a5 W7 g3 h: ~　　穆连慧全然不觉，良久站起身来，说了声“我回去了”就真的直直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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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_. F6 g: g5 B　　吴老太君没拦她，端着茶盏抿了抿，又问：“我听阿单说，中馈的事儿都教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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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m3 j" j/ C( A/ }　　这又是一桩苦心事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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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7 j8 @0 z  r. R( k　　练氏硬着头皮，挤出笑容道：“府里的事体都教了，连潇媳妇机灵，学得快，如今管得也算是有模有样的，外头铺子庄子里的周转她也学得不错，我想，再过一两个月，就能都交给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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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跟着学管家，每日里不是单嬷嬷压阵就是苏嬷嬷陪着，练氏只能什么心思都歇了，仔仔细细教导，免得叫吴老太君挑出错处来。

( X9 H  [& {0 d0 I2 ?% U; t: I' i/ e　　吴老太君满意了，脸上有了笑容：“过几日就是中元了，府里做法事，连潇媳妇没操持过，你指点指点。”

# K& r+ }7 B& `1 s# O2 [　　练氏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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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K9 Q( M* J: e6 y! K2 T　　韶熙园里，小丫鬟们都兴冲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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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R/ y7 }" l2 r* e$ Q% @　　苍术的事体过去了三个月了，当时心中的害怕和恐惧，现在都散得差不多了。

　　杜云萝从窗户里看出去，就瞧见她们凑在一块笑着说晚上要去拜月，又说要抓喜蛛来验巧。

　　烟儿兴冲冲道：“我听锦蕊姐姐说过，以前云栖媳妇抓了喜蛛来，到天亮一打开，能结密密的一层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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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_1 X, d; R0 [2 j% B　　“那是她手巧，你去问问沈妈妈，柳树胡同里，哪个不夸她手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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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丫鬟们你一言我一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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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C4 _0 X9 X4 C' S# A! ?　　杜云萝托着腮帮子，低声问锦蕊道：“都安排好了？”

8 T; v& b% |+ @: M　　锦蕊垂眸：“夫人放心。”

　　杜云萝勾起唇角笑了：“让她们去厨房里领些水果五子，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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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蕊应声去了。

　　杜云萝看着锦蕊同小丫鬟们一说，乐得她们都欢呼起来，朝着她遥遥福身谢恩。

' z9 [7 q* ^$ d7 b; m　　七夕夜，杜云萝睡得很早，一夜好眠。

　　第二日起来，锦蕊伺候她梳洗，道：“夫人，红芙昨夜里崴了脚。”

　　杜云萝浅浅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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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过了早饭，杜云萝便往花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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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厅里叽叽喳喳的，管事婆子娘子们不住说着什么，杜云萝站在庑廊下就能听见她们声音。

　　“连潇媳妇，这是什么了？”

/ l9 _: y0 y- S& Z/ c" {3 x: N) ~　　杜云萝闻声回头，见练氏来了，她问了安，道：“二婶娘，我也刚来，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两人一道进去，练氏面无表情扫了众人一眼，花厅里立刻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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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y# p1 ~! t' M9 `　　“都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也说与我听听。”练氏在椅子上坐下，似笑非笑道。

　　婆子娘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推着，在练氏发作之前，管采买的贾婆子干笑了两声，道：“二太太、夫人，是这么一回事。

　　昨儿个七夕，不少丫鬟都在园子里拜月抓喜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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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C9 k( l* F, H0 A/ g: g8 ^　　本来都是好端端的，也不知道哪个先看到个影子，吓得叫了起来。

( k' H' K2 w- s6 G. H0 |- V. N　　这一下就乱了套了，有吓哭的，有摔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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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3 j; p# I% h2 I2 Y1 [+ |" h　　“什么影子？”练氏啐了一口，“七月里莫要说胡话。”

　　贾婆子缩了缩脖子，嘀咕道：“这不就是七月里才邪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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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u$ m8 \3 o3 a# K* t8 T2 |　　练氏脸上一白。

3 H( C0 f4 O; d: T0 G% g7 \: o　　杜云萝蹙眉，道：“早上听说，我院子里那个红芙崴了脚，我还以为是她不小心，原来是昨夜乱套了。”

　　“夜里黑，指不定把树影看岔了，一个叫起来了就各个吓坏了，三人成虎。”练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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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f  q7 V, M　　婆子娘子们面面相窥。

　　杜云萝缓缓道：“二婶娘说得在理，我晓得你们有的信有的不信，总归就是一句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二婶娘，您说呢？”

# b0 P. f  {; Z. a' k" S4 r　　眸中闪过厉色，很快便消失不见，练氏笑容如常，颔首道：“就是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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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n( u; L% |, `1 A　　“府中过几日就要做法事了，便是有什么，也都干净了，都别自己吓自己，妈妈们的胆子总比小丫鬟们大些吧。”杜云萝笑着道。

- ?  H8 z6 q9 s+ B$ \* B9 B　　做法事成了所有人的定心丸，这事儿暂且就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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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J) T3 h8 N4 R% h4 M　　翌日一早，却更加人心惶惶了，昨夜园子里巡视的两个婆子也瞧见了一闪而过的影子，差点当场就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