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善终》作者：玖拾陆

第20章 风语

　　杜云萝闹不明白了，正琢磨着，就见兰芝进来了。

7 D" L8 Y* ~% h3 i9 r) K, ^　　兰芝是夏老太太的左膀右臂，从小丫鬟做起，一步步到了今日的大丫鬟，为人本分又踏实，在府中人缘极好。

& e* I9 a. z  Q- m: L" j　　“姑娘，”兰芝福了一福，笑了，“老太太乏了，请您先回安华院。”
- {& a3 A5 V+ Y  ?
  T7 ~9 b/ q0 n3 N9 g2 `& y& C: Z, M　　夏老太太要打发她走？
# y7 Q' `* Y; X* V! E/ a
$ _6 @& O: D2 `　　杜云萝上前挽了兰芝的手，凑过去笑道：“兰芝姐姐，刚刚二伯父为什么生气呀？是不是连祖母也恼了？”

　　兰芝笑容不减：“姑娘放心，老太太没有恼，就是有些疲乏，姑娘只管回去。老太太还吩咐了，让奴婢去小厨房里瞧瞧，看那粽子熟了没有，熟了就给姑娘送去。”

2 S5 W- Q* q4 @# v& w. ^% m　　兰芝不肯露口风，她能在莲福苑里站住脚，最要紧的是嘴巴严实，不管来问话的是老爷太太、还是丫鬟娘子，不能说的事体，她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 i* o: n+ @* j/ I1 |4 v
　　杜云萝晓得兰芝性格，也就做了罢，只道：“姐姐再帮我多盛一碟红糖。”

　　兰芝扑哧笑了：“姑娘这般爱吃甜，也亏得牙口好呢。”
. o9 V2 F( D5 W
* ~+ w* D6 {  R( `( i5 m　　说笑了两句，兰芝先出去了。

　　杜云萝定了定神，她细细琢磨着刚刚杜怀平说的话，怎么想都应该与安冉县主有关，只是这都是她的猜测，在有消息之前，做不得准。
8 ]/ a# s/ e- J6 i
　　夏老太太既然推说乏了不肯见她，杜云萝干脆往回走，指不定半途能遇见锦蕊和锦灵呢。

# w- f7 q  i9 e( V! v　　许妈妈送了杜云萝出院子，转身回了东稍间。
6 X8 _- ], G/ X% k% k/ ~& t
　　夏老太太斜斜靠在罗汉床上，半阖着眼养神，听见动静，也没有睁眼，道：“云萝回去了？”
; Y( S& e- s" y4 a9 _& t. z
% L5 X/ }' x( R% B. U　　许嬷嬷在脚踏上坐下，主动替老太太捏着腿：“回老太太，五姑娘回去了。刚还一个劲问奴婢，老太太是真乏了还是生气了，急得都要掉眼泪喽。”

　　夏老太太心情不畅，听了这话，面色才好看了些：“真是孝顺孩子，没白白疼她。”
) Z! D/ C# s" c0 @5 l+ l
　　杜云萝受宠，许嬷嬷也不介意平日里随口帮着说几句好话，况且又能哄得夏老太太高兴。

2 G( H7 |* }# B/ [9 n3 Y　　“五姑娘是个好孩子……”许嬷嬷说到这里顿了顿，悄悄睨了夏老太太一眼，见她面上不现喜怒，斟酌着道，“老太太，二老爷说的事体，一来真假不定，二来，便是真的，五姑娘也是受了无妄之灾。”

　　“哼！”想起杜怀平的话，夏老太太就冒了火气，“怀平气急败坏地回来，难道还能是空穴来风？”
/ Q& r* K8 P& T+ J' T9 [
( _% b, V- z# g　　许嬷嬷讪讪笑了笑，想起刚刚杜怀平说的那些事体，她也觉得难堪。
9 `8 P' b7 R7 a, t, [0 k- E' E  }" b
' W; H0 d+ u' ~2 Y1 M　　“我晓得，这和云萝无关，她自己还半懂不懂的，能惹出什么闲话来？”夏老太太摇了摇头，很是无奈，“我也不怪怀平，换作是谁，在外头听了那些话，都要生气了。”

2 ?8 g) o+ ~. E9 V! e  W6 k- F　　“那位县主说话做事素来如此……”许嬷嬷说到这里，也就不往下了。
* {3 [( h1 H! b/ X  o" g0 [, b  L
　　安冉县主再怎么不是，她一个做奴婢的，也不能长短都挂在嘴上，即便是这里只有她和夏老太太两个人，许嬷嬷也记着谨慎两字。
' ?. r3 x0 P" [/ a. B2 m: U
　　夏老太太说话则直接许多，安冉县主的名声，她也是听闻过的：“我原本以为，世人编排总有夸张的时候，外头说我们云萝不也是那么几个词翻来倒去的？

* K9 O$ }+ G: n& k- t　　我从前，还真没有拿恶意想过她。今日一听，当真是开了眼界了，哪有姑娘家那般作风的？

  S+ ?2 j/ U  b/ H　　饶是心有所属，也没有越过长辈，直接去和世子表露心机的道理。”
6 D+ v8 K7 O, s7 D& R! D
* w4 K. V: G& K　　许嬷嬷苦笑，如今的小姑娘们，果真的胆大到了让人下巴都掉下里的地步了，刚才杜怀平说到安冉县主拦住了穆连潇时，她都以为自个儿年纪大了，耳朵不中用了。

　　“其实，奴婢觉得，世子爷应对得也是得体，只是没料到……”许嬷嬷还是站在穆连潇的立场说了两句。

　　“他推说人生大事当依长辈，也是情理之中的。毕竟是国公府的掌上明珠，他冷冰冰地拒了，回头老公爷该不高兴了。”夏老太太叹息道，“可他和云萝正议亲……哎！云萝不知道，世子大抵也是不知道的，这婚事，原本就是长辈们说定了才算。”
) c- ]4 h+ J9 G2 [9 _, B
( @! e! G. r. U. @" T: W2 h$ ~　　“正是这个理。”许嬷嬷颔首。
1 k7 r7 i! N; E2 Q7 a4 w
8 z* t& g! w2 G8 O" O　　两家议亲，穆连潇毫不知情，他如此回答是很得体的，可落在了知情的安冉县主耳朵里，就全成了拒绝和推托，当即气得不行，对着穆连潇说杜云萝是非。

　　动静大了，难免叫其他人听去，你一言我一语的，安冉县主招惹了闲话，杜云萝也跟着遭殃。
3 V- |1 F6 u0 [. y6 G: u! R
6 h, W, R5 ?9 N  b" |　　到最后传到了杜怀平耳朵里。
0 z( F9 f0 i2 J- j
　　偏偏杜云萝议亲的事情，苗氏压根没与杜怀平提过，杜怀平一时之间懵了，以为是杜云萝行为不端才会与穆连潇牵扯在一起，这才气势汹汹地赶回来。

　　可惜，夏老太太坐镇，别说是训斥杜云萝几句，他自个儿反倒是吃了一顿排头，又晓得是自个儿弄拧了，只能憋着气走了。
, y; Z5 {! Q1 G5 r" h# g
5 O7 r* h  {& E2 k: g1 h4 z　　“我晓得怀平着急，云瑛要及笄又要议亲，要是云萝惹了闲话，对云瑛也不是好事，他这个当爹的，怎么会坐得稳？”夏老太太说到这里顿了顿，良久，眸子倏然一紧，哼道，“这家中，人人都为了底下这一个个有出息有前程费心费力，偏就是有人拎不清，自以为是惹出这么多风言风语来！老婆子是不管事儿了，但还没瞎了眼看不到这些捣鬼的！”

' h8 _2 ]! V6 R* V　　许嬷嬷背后一凉，缩了缩脖子，可又怕夏老太太气坏了身子，劝道：“老太太，不一定是……”

, C9 ?; Y  A4 b3 f1 R8 |- [- `　　“你不用帮着开脱！”夏老太太半坐起身子来，等许嬷嬷在她背后塞好了引枕，才道，“议亲的事情，八字才有一撇呢，谁也没有往外说过，怎么就传到安冉县主耳朵里了？去了景国公府上的就怀恩媳妇和云诺。

　　怀恩媳妇知道轻重，便是晓得些情况，这等事体也不会与她姐姐说，只有云诺。

* X" k! N' @0 V: e& ?6 E　　好一个云诺，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偷听了去，又趁着去观礼的时候说三道四！我平日里只当她们姐妹和睦，她倒是好，背后闹出这么一出戏来！”

' O) U2 ]+ h9 Y( ~+ o　　许嬷嬷暗暗叹息，她这是想劝也不知道如何劝了，毕竟，连她也认为，这事与杜云诺脱不了干系。

　　左右一琢磨，许嬷嬷干脆换了个角度：“老太太，奴婢思忖着，这事儿已经成这样了，外头那些风言风语的，再传下去，世子与我们五姑娘都遭殃。还是要早些请石夫人过来，听一听定远侯府的意思。”

* e0 W( Y/ `1 x6 Y　　这话说到了夏老太太的心坎里：“外头传成那样，石夫人也一定会听说，我估摸着，明日就该来了。”

第21章 兔子

　　杜云萝刚到安华院，就见锦蕊拉着锦灵往外头走。

, l3 A6 q6 a( ?: [" f/ B/ A+ i8 z( @　　“屋里说话吧。”杜云萝拦住了她们俩，主仆三人入了东稍间。
0 b0 k  L# e5 r) j6 U( H( W
　　锦灵不过前脚刚到，叫锦蕊催着去莲福苑，一时也没闹明白，见锦蕊忙着端茶送水，她赶紧帮了一把手。

5 R8 @; n0 k3 y5 ~　　杜云萝指了指的绣墩：“都坐下说话。”
! u* w5 d3 {; \5 T
　　锦灵看向锦蕊，见她坐了，才跟着坐下。
( ]- a; D" A& p/ i5 ?
　　“锦灵，我有话问你。”
# x5 o* C9 I- I$ {. v$ M# e1 u
　　锦灵见杜云萝慎重，一时心突突地跳，吞了口唾沫，点了点头。

/ j/ n7 U5 {2 z2 I　　杜云萝压低了声音，道：“今日你出府去，在街上可听说了什么？”

  l5 _5 v7 U, ^; p2 I. \　　锦灵一怔。
/ K+ `2 I! j4 `0 V0 h
( E+ m* T- |' E; x5 x　　她是回家去看她娘段氏与弟弟的，为了方便弟弟看病，求了甄氏的恩典，段氏母子两人在外头租了一间屋子。

4 f+ m( A! w4 S3 \6 O6 z　　贫民百姓的屋子，都是几家人共用一个院落的，段氏眼睛花了，锦灵咬咬牙请了一个小丫鬟，又有邻里相帮，这日子也还能过。
! p  m( K1 @. g$ M, ?4 J& ~
  b2 I0 S$ f# P　　今儿个回去，一是看望，二是请大夫去给弟弟看诊。
) y. R9 @4 Z+ B6 M5 S; K
9 O6 [) d0 F. Q: k& F9 c　　“奴婢出府后径直去了善明堂请了大夫，然后回了家，等方子妥了，送大夫回去又抓了药，再回家，等煎了药就回府了，奴婢没有在街上多走动，似乎也没听说什么。”锦灵皱着眉头道。

　　杜云萝思忖着，又问：“你再想想，有关安冉县主、定远侯世子，亦或是关于我的。”

3 C* P, s" G# }0 ?　　一听安冉县主和世子，锦灵诧异不已，本能去看锦蕊，偏偏锦蕊也是一副愕然模样。
# f$ j* P' m% s( {; o
　　她们跟在杜云萝身边，杜云诺前回又在安华院里说过事体，她们两人多多少少有些察觉，事关主子的将来，她们也没有置喙的道理，就都烂在了肚子里。

+ W0 Q( Z7 t5 N( I. X　　那事体真的就传出去了？
' `; L8 n6 B; H5 i) l
$ u7 C- N( a9 S2 i8 A　　“是四姑娘？”锦蕊一想就透了，低低喃了一声，见杜云萝看着她，不由心就一虚，主子们的对错，她怎么能随意品评呢，她尴尬地笑了笑，“姑娘……”

　　“我知道是她。”杜云萝慢条斯理地开口，“所以，锦灵，你再仔细想想。”

　　锦灵蹙眉，她生得好看，饶是皱眉这样的神态都自有一股子味道，让人想起了西施捧心。
' r- t/ v! X' h% x3 o/ ?8 K) s
　　深思许久，锦灵猛然道：“啊呀，难道狄大娘是这么个意思！狄大娘和奴婢娘住一个院子的，平日里帮衬许多，人很热情。今日奴婢煎药时，狄大娘过来与奴婢说了几句。大抵是‘好好的怎么就掺合进了风波了’、‘神仙打架，无妄之灾’，又说什么‘我不信你家姑娘是个胡乱来的，定是气极了胡乱泼脏水’奴婢当时听不懂，追问了两句，狄大娘没有细说。”
; l- I1 i, S# g, A& m% M+ I/ v2 F
1 a$ Q; M$ k0 H8 s8 N. U# o# h4 j　　锦蕊心急，埋怨道：“你怎么就不问问明白呢！”
/ k9 R' Q" \" `9 c- S7 A2 e4 S: v: I
: J. p, Y2 s4 r) o7 x　　锦灵也后悔不已，早知道是如此要紧的事情，便是她娘催着她回府来，她也一定要问清楚的。

( X1 G+ F2 [, w: V7 B2 n& n  n　　杜云萝听了这几句，虽然还摸不透，但多少有些数了。
2 P- F1 Y' s2 ^  Y7 @* v: Z" g8 U
　　只可惜，细节处不足。

　　要弄明白其实不难，去请杜云诺来，左弯右绕一番，也就知道答案了，可杜云萝不能那么做，不然在夏老太太跟前，她没法把自己摘干净。

　　杜云诺主动去安冉县主跟前说道，和杜云萝设计杜云诺去说道，可是两个意思了。
0 }6 k6 m. u- Z" `* I
: h6 A7 D6 v* ^2 g9 t7 }9 P　　饶是可以扮无辜，亦或是去兴师问罪，在老太太眼中就成了不沉稳，又落了下乘。
# {6 A. m& g) ~3 |* H+ E+ G
/ `! N; I' b3 U, }9 R7 D6 U. {( {7 ?　　话说回来，她从前骄纵，偶尔无理取闹，受不得委屈，却也不是那等会只靠几句猜测就寻衅滋事的。

& ]6 t4 ]  D" `$ \　　杜云萝的指尖轻轻点着桌面，突然听见外头声响，原是兰芝来了。
, ]5 h; ~8 c" Z& }$ P1 Q1 q
　　兰芝是来送粽子的。
( t' g7 r5 }2 Q6 x; N6 z
　　锦蕊接过了食盒，笑道：“这等跑腿的事儿，姐姐交给小丫鬟们就好，怎劳姐姐亲自跑一趟。”
4 P4 v* S9 G  z
! I, y9 C0 X- r+ n5 R8 l! A1 _( u　　兰芝抿唇直笑：“什么跑腿呀，趁着送东西的工夫逛一逛园子看一看春景，自在着呢。五姑娘，锦蕊既不喜欢这差事，往后都别交给她，让她闷在这院子里，看她急不急。”
: V, b6 ~: B! W( G( H& _
　　锦蕊连声讨饶。

% ]' i7 h5 u) d* h7 \2 P1 |　　杜云萝见兰芝手上还有一个食盒，便问了一声。

- d+ q4 ~# Y9 V6 \/ A. g$ N( E　　兰芝道：“这是给老太爷的，奴婢要送到前头去。”

　　杜云萝见此，便道：“姐姐再帮我捎个玩意儿给祖父，是个小铜铃，给芽儿玩。”

* g* M4 d4 u  M　　兰芝自是应了。
4 e- I) U8 |1 K
$ g/ h. e* _! G' w% U, Q: d　　锦灵进去取了铜铃，又抓了把铜钱，一并塞给了兰芝。
" O* y% P- G. e
+ s% \9 k3 A6 P. y0 }" {　　兰芝笑着接了，说了两句话，正要走，就听身后一阵问安声。
$ m$ ^, |' S; r- u
　　杜云萝寻声望去，却是杜云诺来了。
3 q0 d) O6 s" C# S' p' [- ?: U* M( b
　　心思一动，杜云萝不禁笑了，她没有守株，这兔子自己来了。

　　显然是这兔子心急，耐不住。
! o- m/ q, G3 z  Y* e2 Z
2 M  W( K% ^- Y　　兰芝盈盈行礼，杜云萝眼珠子一转，上前挽了杜云诺的手，惊喜道：“四姐姐怎么来了？”

　　“我原以为你会陪着祖母用午饭，刚浅禾说在园子里看见你回来了，我左右没事儿，过来坐坐。”杜云诺说得随意，见兰芝在，道，“姐姐好。”
% I1 I6 X$ t' W$ T: O+ |- ?0 J
, Q6 L; Y6 K: U, ?( d　　“莲福苑里蒸了粽子，兰芝姐姐送过来了，四姐姐随我进屋一道尝尝吧。”杜云萝请了杜云诺进去。

　　杜云诺的目光停在那食盒上。
) t* b0 J2 Y, `! g! h
　　大房送了粽子回来，却只有杜云萝才有份，饶是习惯了夏老太太的偏心，杜云诺还是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w" z! B# h6 ~# a3 d　　兰芝见两个姑娘进屋了，又和锦蕊、锦灵说了一声，便往前院去了。
. R' ?0 G" D6 Z
9 E; D# C* H$ X, [4 ^　　屋里，锦灵取出粽子和糖碟子，锦蕊取了碗筷来，替她们分了。
$ S8 l& U2 G. E  H4 J& \
　　杜云诺只尝了一口，就放下了。
2 ~; A+ R. h: E& w( z/ e
　　“四姐姐不喜欢？”杜云萝问她。
$ t) r; D* {3 A6 f  ^0 N
　　杜云诺晶亮的眸子在两个丫鬟身上转了转。
7 V  O) ^3 c5 O' y9 u9 Z
　　杜云萝本就知道杜云诺的来意，见她如此，也就会意了。
4 t0 A3 c  A/ s
　　等丫鬟们退出去了，杜云萝才低声问她：“四姐姐，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 j* z7 a- C3 h5 K/ ~2 [8 x0 O　　杜云诺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眼眶泛红，道：“五妹妹，姐姐我、我怕是做错事了。”
3 h4 Y5 L/ e5 B+ `" B! M; V
　　“姐姐做错了什么事？”杜云萝佯装关切，“打不打紧的？可是怕长辈们怪罪？若我能帮得上，我定帮着姐姐说几句的。”
2 J' y# A3 G1 C6 Y/ c% {
! @4 ?; ]0 j. ^) b" @' c! Z5 p3 F0 `, {　　“若是旁的事情，你定会帮我的，你又受长辈喜欢，有你帮腔，也不会过分怪罪我……”杜云诺顿了顿，吸了吸鼻子，“可这事儿，我怕你都怪我。”

　　“到底是什么事儿？”

4 H5 ~- C7 I1 I　　“是……是你和世子爷的亲事……”杜云诺说完，见杜云萝瞪大了眼睛，她讪讪笑了笑，“前回去景国公府上，我虽是县主的表姐妹，但你知道的，她对我也就是个面子上的事体，她身边那几个密切的，也不怎么搭理我。
! L! c7 ^  t3 Q7 A) g, V7 x4 |& {
; d: O/ m$ |- p  a　　那日人多，我一个人有些孤零零，格外招眼，就……就想着起了话头，也好和她们看起来亲密些，免得惹了笑话。我没想那么多，就说了世子的事体。
/ m4 y3 K+ \' j# q/ \. t2 p
　　当然，我没敢明说，就是暗示了几句，又起了话头，又能勾得她们讨论，又没有把话说死。
2 S) a/ s' ~! \/ C% g
3 z. e9 \4 Z* T8 r0 Z- ~9 s, v　　我当时真的就是这么想的，可我没料到，县主对世子……
1 {- h# I! g- l  |! y2 G
　　前几日她才及笄，被拘在府中出不了门，今天一早出去了，竟然寻了世子说道。我屋子里的安妈妈上午出府去，听到了风言风语，我就慌了，我没想到会那样的。
3 r8 z) \1 J2 Q& [; [* M* t
1 N9 [$ Z) t/ y; I1 M　　后来，晓得二伯父气冲冲去了莲福苑，我就晓得坏事儿了，心惊胆颤的，就让浅禾去花园里守着，等你回来了，我就来跟你说一说。”

第22章 唱作

- V8 m; K( k# p- Z5 q% D7 Z- Y　　杜云诺一面说一面不住绞着手中帕子，眼睛红通通的：“五妹妹，这事体是姐姐做错了……”
) u+ y) C1 g4 a" R( h+ J, f
　　“外头说我什么了？”杜云萝张了张嘴，瞪大了眼睛。

　　这话一出，倒是杜云诺疑惑了：“二伯父气冲冲去了莲福苑，五妹妹你还什么都不晓得？”

) z* m+ C' t( a5 H: R/ z　　“二伯父的事体，我也觉得奇怪呢。”杜云萝揣着明白当糊涂，“他进来就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然后祖母就让我去了西梢间，留个二伯父与她说话。没多久，二伯父便走了，兰芝姐姐告诉我，说是祖母乏了，让我先回来。”

　　“只是如此？”杜云诺眉头皱了皱。
- E. y  Z$ @+ z" m/ G
　　“就是如此。”杜云萝笃定点头。
3 O' R; r' }: L7 u3 S
. q# q7 |' Y! L7 J3 ^　　这几句话是实情，她是半点儿诓骗都没有。

　　杜云诺的心思转了转，杜云萝还被蒙在鼓里也好，能让她先下手为强，说上一番好话，把事情尽量推干净。

　　思及此处，杜云诺叹了一口气：“那我就告诉你，二伯父到底是为何生气了。”
3 v: `$ W* M% d) }: Y1 ]8 K. H
* t' R  C9 }% d: W$ R/ I　　杜云诺斟酌了一番，事情一一出口，就见杜云萝的脸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到最后沉下了面色。
9 T! P* R. h4 q% y& X6 d  g
　　“五妹妹……”杜云诺可怜兮兮唤道，伸手要去握她的手。

3 X5 c1 q3 I+ r* H3 H* e( v　　杜云萝一把收回了手，恼道：“旁人不知，你难道不知我心情？这婚事成不成且两说，你这般毁我名声！”

' U) P  ?3 V  Q& N# k/ c4 |) h  b　　“我知，我当然知你不喜定远侯府。”杜云诺急急接了一句，心中却闪过一丝喜意。

- T. R4 b  r9 M* T7 C# N0 x. x　　肯发火，还是有救的。

/ |% ]1 N) ~  Y- z5 W　　她们姐妹一道长大，她最是清楚杜云萝的脾性。

! V  o) S  @/ N　　真的气极了，转身就走，饶是你舌尖绕成了莲花，都要恼你个十天半月的，根本是说什么都不理，便是好言登门去，也是闭门羹。

6 A/ _2 u+ Q1 H" a0 j4 d4 R' g* \　　若是发火，只要让杜云萝把怨气发出来了，再哄一哄，保准就没事了。

0 q4 L: s: j0 a2 K4 ?; V　　杜云诺最知道怎么哄杜云萝。

　　“五妹妹，姐姐自个儿都慌着呢，这事体出了，能瞒过祖父祖母？”杜云诺垂头丧气，咬住了下唇。
* l7 r9 D/ ]" z: r3 s1 u% [
. e, d! c( j  H. R. R　　杜云萝睨了她一眼，嗤笑道：“你自己要面子，在景国公府里胡说八道，现在知道怕了，有什么用？”
9 M5 @+ y( `. q
1 X, p1 W# z6 C$ U" a2 e　　“我是虚荣要面子，可……”杜云诺掏出帕子抹了抹眼角，“可五妹妹，最初时，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和安冉县主的关系就那样，她心中挂着谁念着谁，我怎么会知道？要是知道是世子，给我一百个胆儿我也不敢拿这事儿说嘴！”

" c' f! w- \' X　　杜云萝哼了一声，心中暗暗想着，杜云诺的戏倒是唱作俱佳，要不是经历过一世，要不是她暗示诱导杜云诺去露口风，她真的会被杜云诺糊弄过去。

　　安冉县主对穆连潇的感情，在与她要好的几个贵女之间并非秘密，杜云诺与县主虽说不上交好，但杜云诺素来会察言观色，抓到蛛丝马迹推测一番也能有答案了。

8 S9 H% z( l. n' S& ?3 L9 U　　“四姐姐这话不对吧？”杜云萝挑眉，直视着杜云诺隐约闪着泪光的眼睛，“若是世子对县主无心，这话就可以往她那儿说了？你还是没有弄明白自己错在哪儿！不是说闲话正好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而是我的名声！现在成了这个样子，我和世子的婚事，成了也就罢了，不成，我还有什么颜面做人？”

　　杜云诺的心突突跳了好几下，赶忙过去一把抱住了杜云萝：“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你可别说什么做人不做人的，这真是吓死了！”
2 Q- u. k- f' @2 K* n4 j
　　中屋里，锦蕊和锦灵搬了杌子坐着，一颗心都扑在里头。
. M5 U- ^/ {* S, L8 F
3 }% m0 H% b8 j/ U3 ^0 R  X　　杜云萝和杜云诺的声音有一段没一段地传出来。
# |5 p2 {/ o5 f4 ^
　　锦蕊咬紧了牙关，气得浑身发抖：“果真是她！竟还在姑娘跟前这般说道！”
& |" J) y4 A1 m2 x- M2 ~
　　“你轻点儿！姑娘这是在套话呢！”锦灵捂住了锦蕊的嘴。

　　锦蕊拍开了锦灵的手：“就你明白！那你说，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 N, G% v# p& q* `# ~7 n　　锦灵正要压着声音说话，就听里头哐当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
7 C' ^' V9 W2 r% q  x
　　锦灵几乎要跳起来了。
! ^8 O0 j# e9 p1 H* P
　　里头杜云萝尖声喊道：“我不管！你走你走你走！”
# s# `& W. W: d% v7 [3 A+ v
　　锦蕊闻声，当即坐不住了，也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打了帘子往里头去，锦灵也有些慌神，跟着进去了。
. J" V/ E8 W7 Y9 I
4 J& K4 H9 y; t0 F　　定睛一看，装了粽子的瓷碗碎在了地上，被杜云诺箍着的杜云萝脸上梨花带雨。
8 n) v+ f. @+ Z) o+ u
　　没出什么大事儿，锦灵稍稍松了一口气，姑娘们争执，十有八九最后都是如此收场，她们也习以为常了，最要紧的，是赶紧收拾了这一地碎片，免得一言不合又闹起来，最后伤了人。

& g( O2 A% O5 o3 B# V' J8 R8 x, N/ a　　锦蕊对杜云诺有气，但面上不好表露，上前安抚杜云萝。
; x( `" R/ y2 K# n( G. m8 n
　　锦灵收拾好了，劝道：“四姑娘，这儿交给奴婢们吧……”
$ {; P3 |8 N) ~$ E
, D" ?$ l& ]1 K　　杜云诺应了一声，把杜云萝交给锦蕊，自个儿随着锦灵出了屋子。

* z# |* P6 |7 u% J　　安华院里，静悄悄的，主屋里动静大，底下人都听见了，这会儿具是不敢弄出声音来。
. _" I; P9 [* d7 h- j1 b
8 S0 k7 o' X4 P. ~/ W　　杜云诺唤了浅禾，快步走了。
) ~/ ?& ]2 d: Y3 H% o7 R/ _0 {
　　锦灵送她到院外，转身回来，被水嬷嬷拉住了。

　　水嬷嬷虽是粗使婆子，但模样长得和气，脾气也好，人缘不错，她小心翼翼问道：“锦灵姑娘，咱们姑娘怎么突然间这么大火气？这一个月来，姑娘多好说话呀，怎么……”

, Q# y% }: D1 [, ?6 J　　锦灵叹了一口气，谁都知道，这一个月来，杜云萝的脾气比从前好多了，像这次这般摔东西，是头一回。
; [; J* j6 T* y0 q5 j
8 O# A5 @( n1 S" j4 _　　“我也说不上，刚刚我和锦蕊都不在梢间里伺候，里头一开始也没什么呀，突然之间就闹起来了……”锦灵讪讪笑了笑，“我先进去看看。”
8 {% z* D# k  Z) x/ a' A
　　锦灵沿着回廊走到屋外，正要打帘子，猛得就顿住了脚步，转身往院门上看去，正巧与兰芝四目相对。

　　兰芝怎么回来了？

　　锦灵小跑着迎了过去：“姐姐。”
. V- ~3 X8 Y- @# v$ \
　　兰芝往东稍间方向瞧了一眼：“四姑娘回去了？”

　　“刚走呢。”锦灵应道。
3 d8 |, f3 e) v/ ?" |
$ w: F- k, a- v3 r% O2 J) M　　“姑娘给的铜铃，芽儿很喜欢，老太爷高兴，让我把这块石头给姑娘送来。我刚刚在半途瞧见四姑娘了，眼睛红红的，我就想着是不是又和五姑娘闹拧了。”兰芝解释了一句，便径直往正屋方向走。

　　锦灵本能想拦她，忽然灵光一闪，通透了。

第23章 算计

$ |5 S% A7 s7 N　　锦灵赶忙跟上了兰芝的脚步。

. u6 R" X! \# Y　　她就说呢，姑娘什么时候给芽儿准备过铜铃，那铜铃分明是要给清晖园里的赵嬷嬷养的那只白猫的。
- e7 W( b5 f" u  N  `) I& K4 `; f
  ]2 D7 U7 n" S) }0 r- Z2 |4 f1 }　　甄氏爱猫，碍着身体原因，就由赵嬷嬷养着，闲时抱来逗一逗。
- H: K& ?  x. ?) F0 _
/ ?$ |4 I3 K) q! W8 M　　杜云萝见那白猫活泼有趣，很是粘人，特特寻了个铜铃来，说要系上。
5 q/ L/ ]/ }* V
: ?# T; x1 E; S- s　　今儿个说要把铜铃给芽儿，锦灵还很是不解。
3 Y$ T* ~( n3 c/ z( @/ u
% b$ }$ k" K9 ?  P2 F( u( M3 ^" Z　　现在想来，倒也明白。
( z* }5 u. T$ ]0 k2 k
　　把铜铃交给兰芝，就是看准了杜公甫素来喜欢礼尚往来。
$ L; e+ n6 X4 z. G- h, }2 g7 d
; U5 y- e/ F" k　　但凡杜云萝送了东西去，一定会有东西送回来，杜云萝就是要让兰芝走这一趟，让她亲眼看到她们姐妹争执了。

" S+ o0 ?: a* M7 N9 j; n3 W　　毕竟，在杜云诺过来之前，杜云萝已经从她的嘴里晓得了外头事情的大概。
' Y* V2 o2 i  m; [; O
　　胸中有数，又怎么会与杜云诺闹成那副样子？
; u' j& r, T- H
　　定是套话做戏嘞。

4 [& y. m  B! ^: ~　　锦灵本就聪慧，想清楚了这些，她眼珠子一转，叹道：“刚刚姑娘打发了我和锦蕊，与四姑娘一道吃粽子呢。起先还好好的，后来不知道怎么闹了起来，我们进去时，连瓷碗都砸了。”
8 n3 C/ A/ b; U: X1 w1 q
　　一听碎了瓷碗，兰芝唬了一跳，脚下越发飞快：“可有伤着人？”
7 n* X: B3 C2 q6 \, `7 l
　　“没伤着没伤着，那瓷碗砸在地上，赶紧就收拾了。”锦灵道。

8 x* I* `8 B  I; ?- N1 m1 n　　兰芝暗暗松了一口气，她是亲耳在夏老太太跟前听了杜怀平的话的，设身处地想，若她是杜云萝，定要气出病来。

' A8 W7 Y3 x: S( I, \4 C* Y　　依着杜云萝那性子，只是把瓷碗砸地上，没有朝着人面砸过去，已经是克制的了。

  Y4 B6 F. q) N5 c# ]4 B$ `　　兰芝念了声阿弥陀佛。

2 p: I1 T7 ?; ?- ^+ A- D  `/ U　　到了屋外，锦灵打了帘子，高声传了一声：“姑娘，兰芝姐姐来了，姐姐在园子里遥遥瞧见四姑娘哭着走了，就过来看看您。”
6 i4 a6 W3 B) D8 R5 U
　　“她哭！我还哭呢！”杜云萝尖声叫道。
! v# E: h( u& s  c. o7 q, X8 ?
+ H6 k. Y; n4 H, t1 h) K6 h　　她是在算计兰芝，毕竟，今日姐妹这一场闹，还要透过兰芝的嘴传到夏老太太那儿去。
* z0 }( g4 }1 w
　　让兰芝去了杜公甫那儿再折回，确实是杜云萝的算计，但她也有控制不好的地方，比如兰芝回来的时间。
: ]0 B  \% D3 Y# y) S1 K% q: W
　　锦灵这一句话，让杜云萝清楚了兰芝掌握的消息，心中赞了一句锦灵会说话。
8 D. ]9 I, s, O6 d8 _( R
" J" P! q2 \8 f6 P. S　　兰芝迈进了中屋，透过往东稍间的珠帘，她见到抱着锦蕊抽泣的杜云萝。

# q. l9 x$ O, ^& T" o/ {2 q3 r7 t! z　　杜云萝模样好，便是哭了，也叫人心疼不已。

　　在这事体上，兰芝本就偏向杜云萝，一见她如此委屈，眉头不由蹙了蹙：“姑娘，是奴婢。”

) p9 |) y# f. Q2 c% I! h% l' n　　杜云萝吸了吸鼻子，她气性大，却也不会给兰芝没脸，抽着气道：“姐姐怎么回来了？”

- |( z! y$ @6 A$ e( q* t4 Q1 Q　　兰芝见她还肯说话，松了口气，赔笑着进去，把石头放到桌上：“芽儿很是喜欢铜铃，老太爷逗着玩，高兴极了，这个石头是老太爷给姑娘的。倒是姑娘呀，怎的哭得如此伤心？这要是让老太太老太爷知道了，心都痛死了。”
7 u: B- d  R: D
　　杜云萝闻言，松开了锦蕊，一把抓住了兰芝的手腕：“姐姐与我说实话，二伯父之前气势汹汹地要训我，是为了外头的那些风言风语？因为安冉县主喜欢世子，家里又为我和世子在议亲，所以县主就连我一道恨上了？”

: P. B' d* S. R" E9 T; w& c' {　　兰芝的眉心一阵痛，这真也好假也好，她一个丫鬟，哪里能说？
5 D2 k% S7 o9 k! V3 D" {- U# d7 h) V$ @
8 [5 M6 k# l- P4 N8 ~/ t' X　　“我的好姑娘呦！”兰芝捧着杜云萝的脸，见她哭得眼睛都肿了，先让锦灵去打水，才又道，“好端端的，姑娘怎么说这些呀？”

　　杜云萝撅着嘴：“刚才四姐姐来与我道歉，说是为了脸面，把议亲的事情在县主及笄礼的时候说出去了，她说她也不知道会弄成这样子。可我真的生气了啊，她的脸面要紧，那我的脸面呢？外头如今都传遍了，我怎么办？”
3 R5 i( T  U4 p
) V' T; [% A9 L1 R2 |　　兰芝好言哄道：“姑娘，万事有老太爷、老太太，姑娘放宽了心。”
" `; Q/ x7 |( `; X* ~0 M# Z+ n
　　杜云萝的本意不是与兰芝胡搅蛮缠，见差不多了，也就收手了。

　　兰芝帮着锦灵、锦蕊替杜云萝净了面，又说了一通好话，这才急匆匆回莲福苑去了。
* o2 g; E7 s) X: w  R) Z5 q
　　杜云萝斜斜靠在美人榻上缓了缓神。

　　醒来之后，并非没有大哭过，但那种悲喜交加下哭出来，和此刻这哭闹是全然不同的，一个是真情流露，一个是半真半假。

5 ?/ f7 W# ]: y* r0 ?- a$ L　　唱戏，果真是累人的。

　　尤其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婆来说，真的耗神耗力。
0 Q7 H$ [3 G( d5 e& F# j3 g2 s% @
; d, q. W, ~7 j　　杜云萝看了一眼白皙幼嫩的手，她是重回豆蔻，心神也开朗不少，但骨子来还是有些老妇人做派，这等撒泼哭闹砸东西，仔细算算，也有半辈子没做过了吧。
! s$ ?( Y4 F6 d; {7 t4 Q4 E
　　却是不得不做。
' b7 c. k. w) ~
9 X+ l, X1 Q) v) x4 ~- a　　杜云萝没歇许久，便把锦蕊和锦灵唤到跟前：“锦灵随我去清晖园，锦蕊守着这儿，刚才的事儿，只怕没半个时辰就到处都知道了，到时候少不得有人过来打听，锦蕊，该怎么说有数吧？”

, D4 p0 _( H/ G, [* Q! z0 {2 e　　锦蕊弯着眼睛点头，姑娘留她下来，又是这等要紧事，她心里高兴着：“姑娘放心，奴婢清楚的。”
! K& s' }$ m/ h+ T' t
+ I! U) A6 E- d" l# G& v; C　　杜云萝很满意，锦蕊对锦灵虽是有些小心眼，却不失为一个忠心又聪明的，只要是良性竞争，她是不反对。
. L1 l% c2 Y8 o
　　清晖园里，甄氏刚刚得了消息。
4 P5 s  \* K# k4 K
! g+ M1 ]# V' s8 q. E& W　　对于幺女，她素来关心，安华院里伺候的人，多是与甄氏身边人沾亲带故的，一丁点小事，自不会胡乱来报，但这等争执砸东西的大事，却没有谁敢瞒着。

　　甄氏听了水月的话，柳眉一凝：“与云诺吵起来了？怎么回事体？”
% M/ T7 w5 g- ~/ p3 G. g& e
- t: H% x# _9 L" {) @　　“里头到底什么个状况，连锦灵也没说明白，只听得哐当一声，后来四姑娘哭着走的，兰芝姑娘替老太爷送东西来，进屋里劝了姑娘，想来老太太那儿，这会儿也知道了。”水月答道。

( {! S! N" _) s; W　　“去，使人去唤了锦灵或者锦蕊来，她们两个大丫鬟，总有一个能说明白的。”甄氏拢了拢身上的披肩，催道。

　　水月应了一声，出去要吩咐，就见杜云萝带着锦灵来了。
. q0 ^  ^' s% `6 |% t
　　让守着屋门的小丫鬟通传甄氏，水月赶忙迎了上去：“姑娘，太太正想姑娘呢。”

　　杜云萝沉闷应了。
; a7 @* j. A7 v. E7 v: f
　　不热络的态度让水月的心一沉，这定是还憋着气，不高兴呢。
. [$ U5 v+ _7 b+ O. `! M
　　甄氏晓得杜云萝过来了，听脚步声进了，抬声道：“囡囡，快来母亲这儿。”
  \: X+ Q7 Y# x
5 i  {5 d; a- ]& e* B　　杜云萝扑到榻子前，抱住甄氏的腰，声音沙沙：“母亲，我和世子的婚事传得沸沸扬扬了，虽然两家是在议亲，可闹成这样，我还有脸吗？我嫁过去也没脸了！”

第24章 拍案

　　甄氏一听这话，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她只知两姐妹争执，还不清楚外头事情，如今事关女儿婚事，她赶紧扶住了杜云萝的双肩：“囡囡，千急万急，先把事情与母亲说明白了。”

　　别看杜云萝面上悲戚，心中却是静如湖面，她坐直了身子，一五一十把事情都说了。
6 T: I' }- I+ Q9 [2 K7 m1 {2 R
! l% T% r3 Y3 j- G% z9 e3 t# y　　甄氏护短，又是她捧着护着的小女儿，一颗心就跟被刀割了一般：“好好好，好一个杜云诺，前回就偷听了老太太说话来教唆你，亏得是囡囡晓事，没有着了她的道，这回，竟是在外人跟前嚼舌根，害我囡囡声誉受损！”
1 P- N5 d4 _/ P% G
　　甄氏身子算不得好，杜云萝怕她气坏了，赶紧替她顺气：“母亲，四姐姐那些心思，随她去吧，最要紧的，是我怎么办啊？世子连我的面都没见过，就先听了我一堆坏话了。”
& j4 T# h4 W" u
8 l4 t1 I' R1 ~6 f: j- g$ n　　深呼吸了几口，甄氏略略稳下心神来。
& g8 E  x& J  Y
- _  A6 r+ p( r2 c) Q& T7 ?5 s　　她嘴上骂着杜云诺，可也不会特特把杜云诺当回事。

+ Y, z) z8 \1 O  D　　她是长辈，和一个隔房的庶侄女计较，显得她以大欺小一般不说，还狗拿耗子，杜云诺要罚要管，自有老太太和廖氏，她才不插那个手呢。

　　在杜府之中，甄氏能有个好人缘，最最要紧的，是她不僭越，有不爱瞎折腾。

/ f3 q9 M; V2 K& n; n: [, X/ x　　甄氏骂了几句，心思放在了杜云萝说的话上。

　　前次去和夏老太太商议这事儿时，甄氏就明白了两位老人的意思了。

　　这门亲事，他们是要应下了。
# |  N8 A: \2 k1 y
　　甄氏担忧女儿，私底下也与丈夫杜怀礼沟通过，几次下来，也就认定了这门亲事。
0 y9 O/ q3 {" k7 u' q  |
+ K3 I; Y2 ^/ C/ Y& N) x　　就如杜云茹说的，未来的事儿谁也说不准，起码，穆连潇现在是个不错的，而且，云萝自个儿喜欢。

　　甄氏搂着杜云萝，就是因为喜欢，在听说了之后，女儿才会如此动摇吧。

　　拍了拍杜云萝的小脸，甄氏道：“你怕世子觉得你不好？囡囡听母亲一句，世子是未曾见过你，但母亲想，囡囡中意的世子一定会有自己的主意和想法。若他因为县主恼羞成怒后说你坏话，就低看你，这样的世子，可配囡囡中意？”

8 F! j+ ?" ^/ ?6 S, U　　杜云萝抬眸，深深望着甄氏，甚至没有去否认那中意两字。
' c4 r& ~( y# H  N6 g- j
( L" U' Z# C: E( F2 u# n　　她自然清楚穆连潇心性，他不是那等会因为流言蜚语就动摇的人，杜云萝会这么说，只是怕甄氏会对穆连潇不喜，觉得他桃花太盛。
* K" M* m5 G1 d" U- J* r% Q) y$ E1 b- ^
　　前世在娘家婆家之间没有选好立足点，最后落到那般下场，杜云萝今生是盼着父母能真心喜欢未来的女婿的，她希望婚姻能得到祝福，而不是以死相逼，两厢埋怨。
, U9 e! G: I! h
　　见母亲没有丝毫去怪罪穆连潇的意思，甚至是在帮她解开心结，杜云萝有点儿为自己的小心眼难为情。

　　她埋首在甄氏怀里，娇娇叫了一声：“母亲……”
/ c/ t4 C, M( \2 b( s# l! X- m+ y
  ~. n* V/ l6 s　　甄氏原本郁结的心情猛得就散开了些，只当是杜云萝羞涩了，扑哧笑出了声：“囡囡乖。”

　　杜云萝抱着甄氏的腰身不松手：“母亲，外头人会怎么看我和世子的婚事？会成了定远侯府为了两家名声，急忙就定亲了？”
. J& b1 Z4 C% R: ^
　　甄氏抚着杜云萝的长发。

　　杜云萝的头发像她，又直又顺，摸起来很是舒服。
" O" X) f5 g0 ]6 N7 z
　　甄氏抿了抿唇，杜云萝的话没有说透，但她听明白了。
- [2 M" h5 r& E! }/ j$ w- P
) I0 c' ^5 i7 k8 T% |/ ~0 S　　这婚事原本是定远侯府先来探口风，是他们瞧上了杜云萝，可叫安冉县主一闹，在外人看来，似是杜云萝与穆连潇有些不清不楚的，两家为了声誉急匆匆就定下了。

　　别人说杜云萝骄纵也好，性子差也罢，甄氏一概不会放在心上，可事关名节，又是另一回事体了。

1 x" h( M9 A$ o2 {" Z% G　　况且，甄氏清楚安冉县主那脾气，指不定往后还要闹腾呢。

　　县主不怕丢人，没的连累了她的囡囡受罪啊！
# U6 @/ p) b, S; V
　　虽说这回是杜云诺惹出来的麻烦，可归根到底，县主中意穆连潇，定远侯府也要承担一些。
- d( B- K) M/ y4 U
8 A; u/ t) H) h+ I( S6 P; P　　为了两家都好，总要多谋算谋算。
9 ?9 M0 q& L! o2 P
6 ~* p* }' N  ]. i' x- F8 T$ s) X; `　　甄氏正思忖着，杜云萝低低喃了一声：“戏文里，青天大老爷一拍案，底下就一阵‘威武’之声，谁也不敢乱说话了，母亲，要是能和戏文里一样，让父亲一拍案，就止了那些流言就好了。”

　　甄氏忍俊不禁，小姑娘就爱胡乱琢磨些东西，杜怀礼只是个员外郎，又不是京兆府尹，怎么能拍案止了众人之口？

　　说句大不敬的，便是万岁爷，也不能真正堵了天下悠悠之口。
; |+ M* y. P& B. a6 \
+ {6 n$ q, r; ?& v) V+ ?9 i) u6 c4 P+ B　　心思转到这儿，甄氏突然一怔，隐隐品出些味道来了。

　　圣旨，若有圣旨赐婚，安冉县主也不敢胡搅蛮缠了，更别说那些把她女儿的婚事当做谈资的百姓了。

6 }+ a( _1 K. `: z　　这圣旨，杜家是求不来，但不还有定远侯府吗？
7 W4 u4 Q" g! n5 j
7 g+ j  X% K% N- M　　他们为了挽回脸面，也不会坐以待毙的。

　　思及此处，甄氏拿定了主意，轻轻拍了拍杜云萝的肩：“好孩子，去碧纱橱里歇一会儿，母亲去寻你祖母。”

, S2 ~, J( R+ w0 d　　杜云萝仰头看她：“我也去。”
/ E( b* D$ \# R( ]5 K
3 F- i5 l% F. x: R6 p$ s: ]　　“囡囡不闹。”甄氏劝了几句，见杜云萝不坚持，也就放下心来，让水月伺候了她更衣梳头，便往莲福苑里去了。

2 e; n. r" t- m# _. M. y0 s　　杜云萝目送母亲走远，转身进了碧纱橱里。

　　她要圣旨，但她不能自己去和夏老太太开口，饶是她再得宠，有些话还是不能说的。
0 ?7 ~, v# I' g2 T
1 ^: ^+ C* B, ~! J: k$ M　　甄氏以母亲的立场去说，夏老太太作为长辈反而会有共鸣，远比杜云萝去哭去闹要强。

　　不说杜云萝安心等待着，甄氏到莲福苑里时，苗氏也在。
/ M7 T  w" E3 b# [  M
　　苗氏已经从杜怀平的嘴里晓得外头的流言了，她又掌着中馈，安华院里的事体也瞒不过她，心里是说不出的窝火。
2 A& ?& C0 [  Q, p
　　原本三房四房掐架，她乐得看热闹，可家里掐和闹得满城风雨，完全是两码子事体了。

　　眼瞅着杜云瑛要办及笄礼，又要说亲，却出了这等损杜家姐妹名声的事情，苗氏现今恨不能撕了杜云诺那张嘴！

; i6 l; j% s8 R% ~7 `' i& q　　尤其是，她来了有一会儿了，亲耳听了兰芝带回来的消息，越发怒不可遏。
& j9 ~9 [$ s. o# |5 B& k
) B- S! B' z0 M* m2 \　　这个杜云诺，做了错事，不知悔改，还去杜云萝跟前做戏，怎么不见她直接来莲福苑里跪下呀？
- y5 r8 J& ~/ ?" [$ Q/ S- A/ A
　　当真是把这一家老小当成傻子了！

第25章 妯娌
: o4 U3 u% y) l: n
　　夏老太太上了年纪，气归气，多少还端着架子，坐得四平八稳。

& l, S" L- A6 {1 r2 L1 s! \　　等甄氏行了礼，夏老太太就让她坐下了：“你也晓得了？”

　　甄氏讪讪点点头：“云萝去我跟前哭了一场。”

　　“哭，哪个不哭？换我，我也哭死了！”苗氏语气不善，可见是气坏了。

6 O* p! ]% |6 h2 |6 f+ N　　夏老太太斜斜看了苗氏一眼，也不说话，只是紧紧抿着唇，苗氏后脖颈一凉，垂下了头。
' O7 {8 a% |: B8 d6 H" \
　　轻哼了一声，夏老太太这才满意了些，与甄氏道：“云萝怎么说的？”
) `) a: \" W$ g9 B# v" o3 ~, F1 D
# j4 f$ q3 M0 U+ b, G　　在过来的路上，想要说的话，甄氏已经打了一遍腹稿了，见老太太问起，她便道：“云萝与我交了个底，说是之前就晓得两家议亲的事体了。”

　　果不其然，说到了这一句，夏老太太虽不意外，但面上又难看了几分。
3 `4 ^* l: n/ I0 x2 V1 n
% i+ L% r4 \2 F( r: Q/ k7 @: X　　甄氏继续道：“她是听云诺说的，当时只觉得惊愕，有些懵了，但婚姻一事，本就是父母之命，有老太太老太爷做主，她一个姑娘家的，能插什么嘴？也就闷在心里，等着老太太拿主意。结果，我们和侯府那儿还没说妥当，外头就起火了。云萝觉得，不管之前老太太与老太爷是怎么想的，到了如今，为了名声，这婚事也只得应了。”

( }% ]* f3 m5 u　　夏老太太眸色深深：“云萝可有说过愿不愿意？”

　　“她一个心性未定的孩子，哪里知道什么？”这事体上，甄氏是绝不会说实话的，“不过是听话两字而已，但我琢磨着，她如今有些慌。”
( {1 y4 E- @- P
　　苗氏心中暗哼，她是从杜云瑛嘴里晓得过情况的，什么心性未定，杜云萝那分明是有自个儿主意的。
) i5 s0 ]6 F, U1 ?
　　只是这些话若是说出来，平白就把杜云瑛拉下水了，苗氏才不做那等傻事。

5 @% X! D) \: F4 P7 F" L' c　　见夏老太太面色不虞，苗氏还是大着胆子，道：“可怜呦，她慌什么呢？”
5 [2 r4 r6 n  \8 E# j: o
% {3 O6 U; h% o% B2 S2 C　　甄氏顺着苗氏的话，道：“怕叫外头瞧不起，说两家为了遮羞才匆忙定婚事，毕竟，之前可是一点儿风声都没出过的。老太太，二嫂，不是我说，这累得不仅仅是云萝呀。云茹夫家最好脸面了，云瑛又要及笄……外头人说得不好听，家里，云萝也怕姐姐们为了这事儿恼她……”

　　这几句话，说得苗氏心头发酸，掏出帕子来擦了擦眼角：“这孩子！分明不是她的过错，却要惹来一堆麻烦，还要担惊受怕的，真是……”
# M! g: l8 A2 B6 @: B
　　说的似是杜云萝，苗氏又何尝不是在为杜云瑛叫屈。
  L- U$ ]* g- m' F/ l! w3 ~6 k
　　杜云瑛才是真真正正的无妄之灾！
0 i0 n; m0 ]% Q5 V
* b. T$ z% {! v+ I3 R  i　　夏老太太也不好受，她偏爱杜云萝，见她吃个哑巴亏，也是千般万般舍不得，叹息道：“改明儿石夫人就该来了，我们先听听侯府那儿的意思。”
1 _# A9 n& ^* z; U2 A! r  B6 B  Y
　　甄氏应了一声，又道：“老太太，媳妇有个主意，只是不晓得妥不妥当，因而来和老太太商议。”

) q4 o/ ~7 m4 p　　夏老太太捧起茶盏抿了一口，示意甄氏说下去。

　　“外头风言风语的，就是因为谁也不知道两家本来就在议亲，还以为是云萝做事出格，这事儿，光靠嘴巴是说不明白的，媳妇想，能否让侯府去请圣旨？媳妇知道圣旨不好请，可若有圣旨，谁敢说我们云萝？谁敢低看我们杜家的姑娘？”甄氏说完，朝苗氏使了个眼色。

　　苗氏一个激灵，心思转得飞快。

: `5 v2 r4 }* h4 _4 n　　事已至此，她便是在莲福苑里闹上一回，也不见得能给杜云瑛减小损失，反而会恼了夏老太太，连之前说好的正宾人选，指不定都飞了。

　　可若是能像甄氏说的，让定远侯府请了圣旨来娶杜云萝，那杜云瑛岂不是也能涨些脸面？
! S, l7 ?4 f5 T% i& s; o
　　外头都说，杜家几个姐妹亲密，杜云瑛出入又常常与杜云萝一道，丢脸时一并连累了，得了好处时，总不能拉下吧？
" q9 B+ X/ g% I/ d5 [! b" Y
　　苗氏倒也不是想占便宜，而是觉得已然吃亏了，回多少本算多少本。
" B  s% v: }( k6 U2 k
　　见甄氏示意她，苗氏小算盘一打，便定了主意：“老太太，我听着三弟妹的话有些道理。捧着圣旨嫁出去，我们家还没出过这么风光的姑娘呢。”
, }7 E, o6 \" x* G6 p( c
　　晓得夏老太太偏心，苗氏特意在风光两字上咬了音。

  ^  e/ K2 S- a* b* l　　杜云萝是夏老太太的心尖尖，能叫她风光，夏老太太总不会阻着拦着了吧？

9 W6 ]: d' c$ c" b  {: K　　夏老太太好笑地看着两个儿媳：“你们倒是会开口，那是什么？那是圣旨啊！我们杜家开府到现在，也就老太爷得的圣旨供在祠堂里。”
/ L  C0 ]+ e5 ?! v0 t5 O3 g
$ G, i- u; T( w+ H　　苗氏心中不屑极了，她还记得夏老太太前回说起考进士时的口气呢，圣旨难求，进士就好考了？

6 c* A5 w# E. ]  H0 B　　心里置气，嘴上是万万不敢翻旧账的，苗氏赔笑道：“就是难请，这才费了些工夫，我们两家早就商议好了，只是定远侯府多年没办过喜事了，又是世子爷的大事，这才约定，等到端午进宫请安时求圣旨……”
5 T6 W. u; ^4 O/ I! \+ J5 h
6 b& u" \; x: K. n6 \　　苗氏一面想一面说，倒是把这事儿给说圆了。

( D) z, e4 }1 S# i. o　　夏老太太再是生气，见苗氏说故事一般，反倒是有些哭笑不得：“面子里子都让你说全了！”

3 q9 \& p/ x: X# e/ t% k　　甄氏亦浅浅笑了笑，夏老太太松了口，底下事体又方便些：“老太太，事情迟则生变，安冉县主那里……”

" c* W- j% h. Z' y　　夏老太太眯着眼颔首：“行了，你们的意思我知道。云萝是我的孙女，我定是为她考量的。本来我们就是抬头嫁女儿，没的叫外人一番说道，就连规矩都失了。”

　　甄氏应了，陪着说了几句话，见无事了，便退了出来。
9 k8 v- ?4 I+ d5 z
　　苗氏原还想再提一提杜云瑛的事情，怕过犹不及，便也随着出来了。

: P' b; S/ O5 S& o& v% N8 l* e　　妯娌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莲福苑。
. [/ u7 L" @7 x4 B5 e
　　苗氏唤住了甄氏，道：“三弟妹，都是当娘的，我也不和你绕圈圈，云瑛的及笄礼，是我现今心头的大石。”

- t$ t( R* j; P! d　　甄氏眉宇一挑，苗氏刚刚帮她说话，这是来讨回了。

1 R0 {6 B3 g4 h" I. Q# z　　也好，你帮我我帮你，左右不相欠。

, B# [7 B8 ~4 s$ z　　甄氏笑着理了理披风领子，道：“云瑛及笄还有小半个月了吧？二嫂放心，老太太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食言。今日既然出来了，没有再折回去问的道理。明后日，我会帮你提的。”

　　苗氏得了这句话，多少放心了些，道了一句谢，两人也就散了。

第26章 笑话
5 u: w7 k5 V, Q0 I1 S& @/ @, e
　　甄氏回来时，杜云萝正与杜云茹一道下棋。

　　日光透过窗棂，将坐在窗边榻子两段的姑娘笼在其中，两人本就肤白，在阳光下莹莹生辉。
0 I7 Y) s& h/ c5 u
  |, r* o5 H& T6 C! d　　杜云茹垂眸看着棋盘，眉宇间凝了几分慎重和考量，杜云萝捏着棋子，发丝落在脸上打出一片阴影，看不出情绪的眸子里只余黑白纵横。

6 ]% a* `% S4 m; N( F( U( V% N% Q6 l　　两人聚精会神，连甄氏回来了都不晓得。

2 M$ T" a9 B5 X1 y( W# P# ~# I* T　　丫鬟要报，甄氏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在中屋里站了一会儿，仔细望着一对姐妹花。

: O1 F* K7 J, U. L; g1 U/ H$ z　　不知不觉的，甄氏露出了笑颜，温柔得仿若能滴出水来，她的这两个女儿，当真是让她爱不释手。

1 U' \0 D4 |$ M　　杜云萝落了子，杜云茹去棋娄中取子，移眸瞧见甄氏，她惊讶不已：“母亲！”

　　杜云萝闻声，赶忙回过头来，见甄氏站在那儿，她从榻子上跳下来，趿着鞋子跑出来：“母亲回来了，怎么还站在这儿？”
- {  n( r3 e( J" K6 [# R
　　“你们谁赢了？”甄氏笑盈盈地由杜云萝挽着进了东稍间。

, M' ^+ i$ g( k: D　　“母亲，云萝这鬼丫头，越来越难缠了！”杜云茹也迎了过来，“吵着嚷着要悔棋呢。”

& D' n' d# j- J; T7 K# |. j　　“你就让让她。”甄氏笑道。
5 k4 Z7 C/ o+ s0 m
  ]  J) s$ p8 t' T% X" x　　杜云茹正要说不让，抬眸见杜云萝偷偷动了几颗棋子，她急道：“母亲！您看这丫头，还偷棋子儿！”
7 I( m! ^- F$ ~
; b4 g* |9 X3 Y6 P5 M　　被发现了，杜云萝也不脸红，把棋子丢回棋娄里，过来抱住了杜云茹的腰，摇道：“姐姐让让我呗。”
9 {6 e/ h( d. K; Q/ C  d
　　杜云茹又好气又好笑，一把捏住了妹妹的脸颊：“臭棋！再不与你下棋了！”

; w# k& `( B4 k) F　　杜云萝笑个不停。

　　她的棋艺其实不差，从前她有大把大把不知道怎么度过的时间，偶尔便用在下棋上。

　　只是这番技艺，在精通棋艺的杜云茹面前，根本比不过，以至于她生出了小孩儿心性，又要悔棋又要偷子儿。
: ^9 K  Q- V! B( I% J
/ H- E+ D1 h: j. Y& d# E　　反正，反正姐姐纵着她，她们就是好玩罢了。
( I, H3 m; X9 k) ~) X
1 Z. x" V: b! N% r9 O2 n　　甄氏见她们玩闹，杜云萝的神色间已然瞧不出慌乱和难过，这让她安下心来。

3 L0 D6 @8 l( V* \　　杜怀礼在掌灯时分回来，甄氏把两个女儿留在梢间里，随着丈夫进了内室。
: |/ ]4 ]: i5 {0 Z, v2 c
　　说是替杜怀礼更衣，实则是为了外头的事体。

$ L# W8 P* D4 F　　杜怀礼不好流言，可他身处六部，又是杜云萝的父亲，自然会有消息传到他耳朵里。
9 [% D' Y( \6 b( R7 Q5 T" |/ u+ v
　　回府后，他已然去过莲福苑，晓得家中情况，杜怀礼握住了甄氏的手：“你说得没错，婚事要定下来，也该是风风光光的。”
1 m- T% J5 [& g4 V0 @, B
　　甄氏见他眉宇之中少了几分平日的温和与淡然，不由问道：“老爷无事吧？”

. w7 j2 N+ ?/ ?: q- b' L  J6 g　　杜怀礼徐徐舒了一口气，轻轻拥了甄氏一会儿，才道：“我无事，我只是担心云萝。”

　　甄氏暗暗叹息，他们都担心。
# k8 I7 p0 R+ r) K4 z& d1 a9 p& r
　　杜云萝此时心态却是不错，事事发展在她掌握之中，虽然惹了些闲话，但比起前世冷寂，风言风语又算得了什么？

　　她与杜云茹一起帮着摆了桌，待陪着父母用饭之后，才回了安华院。
/ @3 e, m# }# a
7 h+ `3 O2 J! }' W, b　　翌日，石夫人在上午便到了。

4 e: K; h% l' [: ~# O　　清晖园里，甄氏正翻看着新送来的夏衣，一一替女儿们比量，听了传报，晓得石夫人去了莲福苑，她心中一紧，目光坚毅得如要阵前擂鼓一般，让人收拾了东西，只等着石夫人过来。

　　杜云茹握着杜云萝的手，没有避出去，而是像上一回一样，躲进了碧纱橱。

　　杜云萝跟着她进去，好笑道：“姐姐不等着与石夫人行礼？”
( o0 n; `, O9 P. \; v
　　杜云茹面上一红，低低啐道：“我这可是为了你。”

　　姐妹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来回了两句，听到外头丫鬟通传，便赶忙都闭上了嘴。

　　甄氏迎了石夫人进来，一道落座，又让水月添了茶水点心。

  t% D( H1 D; t$ P　　石夫人含笑，见两个姑娘都不在，暗暗松了一口气，她不是爱绕圈子的性子，干脆开门见山：“我的来意，甄妹妹也该知道。”
/ S5 f2 c1 p  z2 v" e7 J
　　甄氏颔首，道：“我与姐姐亲厚，也不说那些长短，姐姐从莲福苑里过来，应该已经晓得我们老太太的意思了。”

' C5 r% z1 j: u9 ?　　夏老太太的意思，那便是要求圣旨。
7 B# ~, z/ C$ v% V
　　石夫人放在膝上的手不禁握紧，心中沉沉：“圣旨岂是那般好求的呀。”

　　“道理我都明白，”甄氏打断了石夫人的话，“可那是我的心尖尖，如今惹来如此非议，我……

' _# E# D: Y; F7 k5 |, R# l　　这事体不仅关乎云萝的名声，还有世子的名声呀，定远侯府便是不为云萝考虑，也要想想世子。最要紧的，是安冉县主那里，没有圣旨，天晓得她要闹到什么时候去！
/ q& D- q5 M  l2 z6 v* N6 q& O
& s! j  G5 \0 h: [8 x/ ?. x　　要我说，她若真喜欢世子，不如她去求了圣旨嫁进去，只要莫连累了我的囡囡。”
: a+ S9 c( p2 ?% e/ b! s
/ f% x6 p1 H7 y2 f7 g7 A2 b　　“妹妹说这话就是置气了，这时候，不管县主嫁不嫁，云萝丫头都牵扯在里头了。”石夫人说完，见甄氏眼中含泪，心里也不禁有些闷闷的。
! i7 w  P2 H( d$ B6 ]
　　石夫人来保媒，自然希望这是一桩金玉良缘，眼瞅着事情快说成了，却半途生变，她多少也不舒服。

　　起先还想过，若是杜家这儿早些应下，两家早些合了八字，哪里还会有这些风波，可转念又想，若是她是夏老太太是甄氏，也少不得拖上这些日子，一来想清楚，二来不叫男方低瞧。

　　徒生风波，要怪也只是怪安冉县主，怪不到杜云萝的头上。
/ z7 z3 a) B2 H, _* |
6 X5 o5 k+ I7 A* t% q% M　　想到那娇滴滴的杜云萝，听说她昨日里好生哭了一场，石夫人都心疼了。

! x2 w6 ?2 e0 i3 |3 l　　“哎！”石夫人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稳住了心神，道，“我会去侯府那里提一提的，只是成与不成，我不敢打包票。”
; C9 N0 w- |7 A/ S
　　甄氏得了这句话，刚要道谢，猛得一想，又道：“过几日就是端午了，按照规矩，王、公、候、伯府都要进宫磕头……”

5 a- v$ ?; H. ?　　“是啊，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让侯府里去提一提？”石夫人亦觉得这个时候不错。
! Q3 F$ i& v# R  A! R) @" u0 V
( }& B$ D3 N8 y, y. u" b, T! @# ?　　甄氏却是摇头：“姐姐，到时候进宫的可不单单是定远侯府，还有景国公府。”

6 Q' @. H9 g, c  N7 O　　石夫人的眉梢一扬，心慢跳了一拍：“你的意思是……”

　　“那可是安冉县主，是老公爷的掌上明珠，到时候国公府开口了，指不定这圣旨就落到他们府上去了，那我们云萝，岂不是成了全天下的笑话了？”甄氏说到这儿，整张脸煞白，倒是比前阵子卧病时气色更差了些。

　　石夫人一听这话，亦有些急了：“说得在理，说得在理，我这就去侯府，既然他们想娶云萝丫头，就要自个儿抓紧些。”

, p2 C  x7 W+ T$ M, E　　甄氏这才安心，嘴上催着道：“那我就不留姐姐了，云萝的事体，就交给姐姐了。”
4 b$ j+ I: R2 S. u+ p
# |+ m& ~, l( Y5 [: W, r8 a; J# ~　　石夫人应了，没多坐，便也走了。

8 G6 Z) X) I2 w" B! Z, W+ G4 K4 f- I　　姐妹两人从碧纱橱里出来，甄氏见杜云萝一言不发，猜她是叫那“全天下的笑话”给吓到了，不免心疼，便将她拉入怀中：“囡囡莫怕，一切有母亲在，定不让囡囡吃亏。”

第27章 粽子

7 R! N, @) `: y& S　　杜云萝依着甄氏。
3 u. m8 H3 s2 P  o
# {: V" \  @: t" M0 G& ^4 w　　她此刻并非慌乱，而是心酸。

　　为了她心中的念想，为了她和定远侯府那几个仇人的恩怨，她走出的这一步步，与她自己是平静的，可对家人来说，却是担忧和心疼。

! f- j) m) R0 b9 T　　为了她的婚事，上从杜公甫与夏老太太，下到杜云茹，在外头这般流言蜚语的情况下，就没有一个能睡安稳的。
4 O5 Y9 Z8 s8 }2 c! ]( N3 Z
/ J+ H6 |  M2 O　　杜云萝咬住了下唇，环着甄氏的腰身的双手又收紧了些。
  J" z& D# I6 C
　　她前世就对不起家人，这一生……

. }0 v8 ^% K* S% l/ W8 ^　　这一回已然让他们担心，往后，往后断不能再叫他们如此了。

# t2 V. t% X( f8 j) Z' Z　　甄氏搂着杜云萝，杜云茹搬了绣墩来坐下，转着心思说起了趣事。

* }4 Q5 n! `  W  K. `; X　　杜云萝心思沉沉，可见杜云茹一本正经要逗她，到底是耐不住的，扑哧笑了。
) d; D. W' [7 ], R. o1 ~
　　甄氏这才松了一口气：“笑了便好，笑了便好。”

. `; s0 g+ ]0 t0 v　　商议之事交给了石夫人，杜府里只能等消息，各房各院的重心放到了端午上。
- _( \  l9 ?/ |$ Y7 d0 z" d4 H* |
( N1 B, w$ r; k2 U1 F9 R# x% w　　初三晌午，甄氏坐在东稍间里陪着两个女儿打彩绳，五色丝线在白玉一般的指尖翻舞，只是瞧着，就挪不开眼睛。
. z9 A  U( d# x3 ]
　　赵嬷嬷进来道：“太太，二太太使人送来了艾虎菖蒲。”

　　“先收着，打理顺了，初五清晨就挂上去，”甄氏是斜坐在美人榻上的，此时换了个方向，一面理着衣摆，一面道，“雄黄酒可送来了？”

　　赵嬷嬷上前帮忙，道：“说是傍晚时送来。”
2 u1 M# [0 v/ D" F. B4 [
" i  N# |; ~3 O& S2 w8 [　　甄氏颔首，心里默默数着，香囊已经绣好，等把香料塞进去封了口便成了，做粽子的材料也备好了，糯米泡发着，该准备的都准备了，一时便定了心，笑道：“行了，吩咐下去，依着旧例，该分下去的莫要少了迟了。”

　　赵嬷嬷应声，退出去了。
- c+ k% s8 q6 X/ `/ O& r
　　甄氏心善，每年这个时候，身边伺候的人家里也不会短了应景的东西。

　　杜云萝手上不停，嘴上道：“母亲，我们今年包什么口味的粽子？”

2 a" O  m, l' D7 S　　甄氏笑盈盈的，还未开口，杜云茹就插了进来：“包什么口味的，也不会少了你的大枣。”

$ K, b0 x; O* p1 m. b　　“姐姐莫说我，”杜云萝嗔了杜云茹一眼，“姐姐分明是有了黄糖，白粽子都能吃三个的。”

& z9 Y8 l' f  {5 `; |  o1 P　　因着是各房都要孝敬长辈，粽子吃多了不克化，杜家的粽子远比外头买回来的小得多。
' }; v- D: E: z: o
　　既有心意，又不会糟蹋东西。

　　可说到三个，饶是粽子小，听起来都有些夸张。

5 `3 V6 T% }( G* y9 I% o( x" Y0 U　　杜云茹脸颊飞霞，作势要打杜云萝。
" l) Q2 L, U1 F
　　杜云萝嘻嘻笑着躲到了甄氏身边，娇娇求救。
* |7 u* f* p# c  g
, I, q( j1 \) c　　甄氏笑得合不拢嘴，却又要板着脸，一人各打了五十板子：“没个正行！”
! H$ ^' B3 `) n5 n4 O! A
7 f$ D  I) P! X! ^' @　　第二日，恰逢杜怀礼休沐，一早去莲福苑里请安之后，便带着妻女一道包起了粽子。
6 A: q$ L& w9 u& _
/ c+ D; O! L4 l) O" Z  E7 p　　杜云萝净了手，取过荷叶来，看着那糯米与各式馅料，一时有些发懵。

* x1 b: ?% a& G/ H- g4 d) `5 i　　她上一回包粽子，都是五十多年以前的事体了……

$ D: U4 W8 _1 _　　最后一次，包的是什么味儿？
, P! Q" A" a) b& p! {4 {" a
& z( u7 a) e5 [0 ?　　杜云茹指尖沾了水，就拿干净的指关节碰了碰她的脸：“想什么呢？可是忘了怎么包粽子了？”
  V$ _' A  N. e% L& U
　　杜云萝醒过来神，见父母都望着她，赶忙道：“一年才包一回，我是忘了。”

8 |" H6 h6 U; t　　这个理由，倒是理直气壮得让人不知道说什么了。

　　杜怀礼和甄氏忍俊不禁，杜云茹张嘴，良久叹气：“仔细看着，我教你。”

　　包粽子不难，可要包得好看，却不简单。

7 Y5 q1 D* O2 Y' I　　尤其是小粽子，一不留神，就乱了样了。

' `: p1 b) y7 r, ^' F　　好在，杜云萝只是生疏了，而非全然不会，捣鼓了会儿，慢慢也就好了。
$ P# s6 [! s. `! o( C" Q7 U
; Y- t. ]9 Q0 @　　等包完了，水月带人端着水来给主子们净了手。

4 X+ J3 J# I5 V; D* y　　甄氏不忙歇下，吩咐了装盒，又收缀了衣物，要亲自送去莲福苑里。
" k- N- Q& e  x' E2 b0 ]4 |
　　杜云萝跟着去了，刚迈进去，就见浅禾站在廊下，与几个小丫鬟说着话。

　　心中一动，移步进去，东稍间里却没有杜云诺的身影。
+ C& T& W0 `' s! Q6 S3 ]! h
　　夏老太太见是三房来送粽子，本有些沉闷的脸上添了几缕笑意，让兰芝接了食盒打开，又唤了杜云萝到身边：“哪一个是云萝包的？”

+ o" ^7 U# [( f　　杜云萝眨巴眨巴眼睛：“模样最不好的，是我包的。”
+ ?0 l2 s! e4 z1 H
　　夏老太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杜云萝见夏老太太高兴，试探着问道：“祖母，我在外头瞧见浅禾了，怎么不见四姐姐？”
8 D) X  m* N1 A, }. w9 `
　　提起杜云诺，夏老太太的笑容里带出了几分寒意，道：“她啊，在西梢间里抄经呢。抄经要心静，你莫要去理她。”

" M) p" l& j9 @1 E3 d% C  l* V# d　　杜云萝不禁背后一凉。

　　这是夏老太太在惩罚杜云诺了。

　　毕竟是节日里，夏老太太也不想打骂呵斥，就让杜云诺去抄经反省，也省的两姐妹见面，杜云诺又招得杜云萝哭起来。

　　跪祠堂还是抄经书，对夏老太太来说没什么区别，要紧的是杜云萝的心情，可不能因为杜云诺的那些小手段而坏了情绪。

3 {4 Y4 |: n; R2 a" U: ^# H　　夏老太太是一味偏帮，杜云萝心中清楚，正要逗夏老太太开心，就听外头一阵匆忙脚步声。
, }- R0 @! }$ V6 L) E
　　兰芝眸色一凝，见夏老太太点头，她出去瞧了瞧，待再进来时，神色之中也难掩匆忙。

　　“怎么回事？”夏老太太沉声问道。
) [5 c" y1 f8 o2 z; {
6 _0 Q( J! c4 V" B2 E4 C　　兰芝面上又惊又喜：“老太太，前头老太爷传了话来，说是宫里传旨的内侍到门外了，让老太太准备准备，领着太太、姑娘们接旨。”
) C1 G- D% [* V
　　夏老太太看向杜云萝，见她一脸错愕，似也是吃了一惊，便拍了拍她的肩儿：“赶紧回去换一身。”
( J* w2 a0 @3 G. y) l- T4 a
4 P. t7 q* p( D3 f# {# m% O　　杜云萝还未动，杜怀礼清了清嗓子，甄氏便上前牵过了幼女，与夏老太太告罪一声，带着姐妹花回去了。
0 W8 Q8 q4 E* d; ]
/ a1 y( G5 r4 d& c8 f1 n　　“云萝，应当是赐婚的圣旨，你到时候……”

　　甄氏脚步飞快，絮絮说着规矩，杜云萝却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7 b- b& ~/ a7 d  u7 ~# c/ o
　　上一辈子，她接过数次圣旨。

1 l: ^+ Q' N* H9 q& ^# y' ~/ D% B　　从最初的赐婚，到每回穆连潇奉旨出征，到他英灵不归，无数赏赐结了他的一生，到那一座桎梏了她的贞节牌坊，到世子之位、定远侯之位落到别人头上。

　　每一回，都是痛彻心扉，恨不能拿剪子剪了那圣旨。

6 }0 B% d2 |3 Q: S' w5 T1 J" y- {5 |　　可这一回，这圣旨是她盼着算计着求来的，杜云萝却觉得有些慌有些乱了。
7 k, z0 r' A. e/ I
　　明知道就在这两日，但事到临头，又觉得为何如此之快？

　　杜云萝深吸了一口气，她清楚，她的内心，是恨不能再快些，再快些见到那个如今同样在准备接旨的少年郎。

第28章 赐婚
: G# w% A/ z; r& t# Y, R7 }
. L. ^0 p# x/ [  }, }7 G　　待杜云萝收缀好了，跟着父母一道到了祠堂外，夏老太太和二房的众人已经到了。
  {5 ^! t* T4 }
: E" p/ j& H( R% S# {　　杜云瑛看向杜云萝，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又都咽了下去。

) s1 ~5 M2 |# X$ ~1 ]# G: I　　杜云萝瞧在眼里，多少能猜出她的意思。

4 _+ w" P; ^6 ~　　这门亲事，原本杜云瑛是想教唆杜云萝闹的，没想到最后却成了这个样子，但对杜云瑛来说，冲锋陷阵的是杜云诺，她自个儿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倒也不觉得格外遗憾。
( K: g. G6 }( e1 O+ m3 E
6 _: Q% {: A# v　　夏老太太等了会儿，才见四房的人出现，哼道：“总算来了。”

　　苗氏闻声，抬头看去，见廖氏是六品安人装扮，心中不由就冒了酸气。
. V, I3 x; n$ w
　　这里候着的女眷，抛开姑娘们不说，除了苗氏自己，人人都靠着丈夫得了品级。

  U9 N1 l# K0 F; W3 ~, K　　接旨这等要紧时候，都要按品着装，在苗氏眼里，那就是风光体面，偏就她与众不同，苗氏越想越不高兴，不禁狠狠剐了杜怀平一眼。

9 z( ^8 G9 S0 g0 M5 E) c+ M% G- ?　　杜怀平叫她看得莫名其妙，正要开口，就见夏老太爷与那内侍一道来了。

' r, J; }2 @% x$ {3 ]& T% c$ ^　　夏老太爷卸官之后不比从前得势，但到底是做过太子太傅，如今东宫里的那一位若是来了，依着礼数，也要行礼唤一声“老师”，那内侍不敢拿乔，见他腿脚不便，依旧是请他坐了小轿。
2 U& I& \' L( p0 A; @
- c. X& _8 V. v- m　　内侍笑容满面，似是等候时与夏老太爷相谈甚欢，到了祠堂前，又与杜怀礼与杜怀恩拱手问安。
0 G8 K3 @! s% A5 }) s$ U: R) Q
' w6 a$ J' \. q# C& V+ X　　宣旨是个肥差，宣的又是赐婚的旨，杜家还是和颇受圣宠的定远侯府联姻，内侍想到此，笑意更浓了三分。

$ Y) w3 m6 `; r5 w6 B　　他来时将杜家的情况打听了，一眼寻出了两个与杜怀礼长得相像的姑娘来，对着其中年纪小些的杜云萝道：“五姑娘，接旨吧。”
+ a+ r% j7 C% {2 _
/ Z3 S6 ?6 z3 P6 R　　饶是杜云萝这一路走来已经镇定了，闻声还是不由轻轻晃了晃身子。

' Q8 U/ l/ O4 A2 t2 `+ X　　夏老太太有些担心杜云萝的礼数，见她调整之后规矩跪下，没有半点儿慌乱，不由松了一口气。

　　内侍打开了圣旨，声音尖锐，语调与寻常人不同，可此刻落在杜云萝耳朵里，却是天籁一般。

　　杜云萝俯身，听她的名字，穆连潇的名字，听他们终于又要成为夫妻……
8 H3 u. r3 c& t2 [
, q3 h; U2 [$ I- n4 V; {6 ?  d　　近在咫尺的青石板地面落下水滴，杜云萝眨了眨眼睛，才发现自己落泪了。
! Q5 {8 O) F- R+ U7 g9 z; N
　　她不该哭的，她该是笑着的，可心底里终究抑制不住情绪。

　　“钦此——”内侍念完了之后，见杜云萝没有抬头，半弯下腰道，“五姑娘。”

　　杜云萝醒过神来，顾不上泪水，赶忙抬起头来，接过了圣旨。
( D  t% s8 K; Z9 m' @6 o. M
　　之前俯着身，泪水是直直砸下去的，杜云萝的脸颊上并没有泪痕，内侍背着光看去，一时只觉得杜云萝双眸水润，还未细看，就叫杜怀礼扶着了。
' C/ e; I) o# N6 w
　　杜怀礼塞了个红封过去，内侍得了赏，哪里还在乎杜云萝的样子，与众人道了喜，就被迎去前头说话了。
( ]3 U( s/ i9 O: s/ C, d4 \
$ p/ [5 X1 Y; Q; X　　杜怀平不是官场上的，与那内侍又不熟悉，就没有去前头凑热闹。
4 y: a" q2 P, a, n0 e& C* i" K
　　他净手点香入了祠堂，在列祖列宗跟前磕了头，把圣旨供奉了。

　　杜云萝目不转睛瞧着，她是舍不得那圣旨的，恨不能日日捧着看，仅仅是上头那“穆连潇”三个字，都叫她欣喜欢愉，仿若那人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一般。
* k  C: v  G; Q# E" A" m: L& p
　　可她知道规矩，圣旨必须在祠堂里供奉，等到她出阁时，再捧着随她去定远侯府，因而只能依依不舍地交出来了。
6 G3 s" ?/ V0 C0 [/ o8 h' Q+ j# w( U
2 P9 d& d' Z/ H: I2 p- X　　杜云诺这几日叫廖氏拘得有些紧，她眼尖，瞧见杜云萝刚刚跪下的位置有些水渍，心思一转，也就明白了。

5 B- x3 Z6 s! d0 v9 t　　杜云萝是哭了的，她分明不想嫁，却被一张圣旨逼得不得不嫁了。
( M( Q4 [/ w% C8 D( c
　　虽然与安冉县主通气，让杜云诺惹了麻烦，但毕竟只是些冷言冷语，没有伤经动骨，换来如此结果，杜云诺不禁弯了唇角。
; j* b; y" v* c0 g/ n% a3 W% o
　　夏老太太上了年纪，日头下跪了一会儿，身子有些扛不住，便让众人都散了。
# }! [" M( p# h
8 O+ d7 R! s+ N/ L. o" m* u　　按品着装有按品着装的坏处，就是太重太闷热，甄氏和廖氏此刻也是浑身不舒坦，见夏老太太那身厚重的一品诰命华服，哪里还不懂，赶忙唤了人伺候夏老太太回莲福苑。
1 u: Q8 ^) [# u$ v
& Z  h4 x) Q6 l9 @' a　　苗氏反倒是最舒服的那一个了，她有些兴庆，可又不甘心，两个念头跟小人儿打架一样，到了最后，苗氏觉得，她宁可重死热死，也不要这等不体面的舒坦。

: p% o8 L7 A0 s7 u( g　　心里憋着火，苗氏无心与妯娌们攀谈，见杜怀平出来了，便领着儿女走了。

　　杜云萝回了清晖园。
, J& w( y& \8 ~, j
, B" O( V' `2 A. Z$ E　　甄氏稍稍梳洗了一番，杜怀礼也回来了。
. w* V0 f- N% e$ k7 v& H- ~5 r8 @
　　幼女婚事如愿定下，甄氏心情不错，笑盈盈问杜怀礼道：“虽说这圣旨一天不到，我一天提心吊胆的，可真接到了，又有些不真实。定远侯府不愧是将门，做事雷厉风行，不拖泥带水的。”

　　杜云萝正喝着甜汤，闻言差点没噎着。
8 S# Z6 r5 r0 k6 t
　　定远侯府里练氏做事的风格，杜云萝是最晓得的，当得起老谋深算四个字，凡事都走一步想三步，与雷厉风行没什么干系。
2 V6 ?" t9 J, c- M. E
　　这一回，不过是被逼着了，又怕景国公府跳出来坏了好事，这才会急匆匆就去求了圣旨。

　　依练氏的性子，安冉县主给她惹了个大麻烦，她恨不能叫安冉县主吃个亏。
6 @0 _1 c1 b* y1 Q) Q1 {
8 m: ~8 {6 b0 M5 }! k　　安冉县主爱慕穆连潇，明日端午进宫，便是不敢去求圣旨，说不准也要去太后、皇后跟前求懿旨了，等那个时候，内侍再带着圣旨来杜府宣旨，能真真正正打安冉县主的脸。

　　可练氏怕，怕就算皇上今儿个答应了，明日叫太后、皇后一说情，亦或是老公爷硬要替掌上明珠做主，还未出宫的圣旨说不定转弯就到了景国公府头上，那练氏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2 Z3 R3 [/ }4 J7 a5 K
% A0 C- Z2 s0 U. Z$ K　　不管安冉县主是骄纵还是软弱，练氏都不敢拿捏她，怎么看都没有千挑万选的杜云萝合适。
/ P6 Q1 D$ }5 \" P9 S; E
　　这次让练氏求了老太君进宫求旨，杜云萝估摸着，接旨时练氏跪在那儿心里都不好受。

9 |9 u1 Q6 `5 g# p# @8 Q& t　　仇人不好受，对杜云萝来说，就是件喜事了。
% ^0 J* o0 s4 x
: G6 a" k, x5 z$ g0 s  `0 ?7 u. ?　　圣旨下了，杜府这儿是各个欢喜，定远侯府里，一切也都平静，只景国公府中，安冉县主得了消息之后，恨得砸了一博古架的瓷器顽石。

第29章 白蛇
/ R% d$ C) y, H8 \  ^6 h
　　得了圣旨，心事大定。

0 W5 P9 J- j  ~5 Q　　杜云萝这一夜歇得极好，醒来时神清气爽。

3 h  G* D8 [# f3 X2 ~　　因着是端午正日子，门廊前已经挂上了艾草菖蒲，杜云萝抬起洁白手腕看了看那彩绳，这才往莲福苑去。

　　莲福苑里，喜气洋洋的。

7 h, y' a: a4 k& ?. x　　夏老太太招了她过去，搂着道：“中午陪祖母用饭，你二伯父请了唱戏人，待歇了午觉，云萝陪我们一道看戏。”
$ X" R9 z  i' _2 ^+ f: n( X: m; }3 j  ~" v
　　杜公甫甚是爱戏，夏老太太也喜欢，杜怀平孝顺，逢年过节时，总会请了唱戏人。

　　杜府不比从前，杜公甫听戏也不铺张，不搭什么戏台也不宴客，就在宽敞的花厅里，一弹一唱过过戏瘾。

　　杜云萝应下，转眸见杜云瑛面有喜色，连杜云诺都有些兴奋，一时有些不解。

6 X0 b& S( G) W; G　　这两位是不爱听戏的，怎么会隐隐露出期待神色？

( E5 W' [6 m$ E# T" x* W　　夏老太太见杜云萝留意两位姐姐，晓得事情早晚瞒不过，也就直说了：“今儿个外头赛龙舟，她们随着云琅、云澜去看。你莫去凑热闹，与祖母一道。”
& e, H  n! b' g
　　杜云萝恍然。

　　杜云琅与杜云澜是男子，做事只要不出格，明日里出门走动自是没人拘着，姑娘们就不同了。

　　杜云诺这几日正夹着尾巴做人，哪里敢去求杜云澜？
( S. E: J4 }! g! U/ J
　　也只有杜云瑛，想着及笄后再要出门就难了，求了苗氏和杜云琅，又拉上杜云诺作陪，去看那龙舟。
; V6 z  F. W% A9 F/ t0 ]
* ~3 I+ c; M: |4 j  y& O　　若是往日里，这等事情是少不了杜云萝的，可昨儿个才下了圣旨，她最近少不得低调本分些，免得招眼。
& u2 a% R3 u. m. V7 _
3 ~6 z0 {3 J+ i: R+ a# C$ z/ h　　虽然对那热闹的龙舟动心，杜云萝还是规矩地点头：“祖母，我们听什么戏？”
* O; E8 d# z+ ?# Q/ Z/ ^( e
+ s" V; H! J" g" p- ~( H4 t8 X4 C　　杜云萝没有撒娇要跟着去，夏老太太暗暗松了一口气，见孙女儿乖巧，心中又是怜惜又是欢喜：“云萝想听什么？”

( L4 M0 ]$ x: d/ q4 E1 X　　祖孙两人讨论得热烈，杜云诺瞧在眼里，想到今日能出门，也就不去吃那个闲醋了。
$ t* P7 Q/ ]4 p4 W$ e* L
　　下午时，唱戏人进了府。

; O8 P& |) Z7 t6 Y/ K: C9 [3 t' \　　有女眷听戏，花厅里摆了个屏风隔开，杜云萝陪着夏老太太坐在后头。
; d7 c) k+ @* t4 ?, H; G7 x, J
　　甄氏与杜云茹也来了，夏老太太笑意更浓，她就喜欢三房这几个，能和她处到一块去，才是讨喜的儿媳和孙女。
8 s/ I! B7 j3 Z9 a, J
　　唱戏人呈了戏单，许嬷嬷递给夏老太太。

　　夏老太太心中有数，也不看那单子，只与许嬷嬷道：“今日端午，唱个应景的，你去问问老太爷，听《白蛇传》可好？”
' M: A7 X* B  Q2 W
& g4 B6 e  X: E6 d5 L　　许嬷嬷应声去了，隔了一会儿，外头丝竹响起，正是《白蛇传》。

' |7 W* V+ ~5 Z- Z  g/ c7 J$ [　　唱戏人声音清澈如玉，婉转绕梁。

　　甄氏低声与夏老太太道：“不比那出了名的戏班子差。”
* g) Y  z1 m% U4 U8 g: ?; ^
　　夏老太太含笑点头。

　　从西湖初会，唱到那雄黄酒露了原形，杜云茹突然拿起桌上的酒盏，拿指尖沾了沾，偏过身点在了杜云萝的唇上。

+ B+ F% X" v3 ?* x* j) W　　杜云萝一怔，本能舔了舔，正是雄黄酒。

8 R) B" E6 \; f8 }" \; }　　杜云茹哧哧笑：“快露了原形。”

$ |, e9 b( F: U# X. E, L. j( N　　甄氏扑哧笑出了声，轻轻在杜云茹手上拍了一下：“又浑说！”
1 u: ?  H5 b0 A2 I8 F5 q
7 G: H* a2 Z; F　　夏老太太也忍俊不禁，一把把杜云萝搂在怀里：“我们云萝又不是白娘子。”

0 d+ Z, o8 Q: m  q+ y+ C　　杜云萝靠着夏老太太，想着白娘子的经历，笑容里不由就带了几分勉强。

　　她不是白娘子，但她懂白娘子的心。

% N# Q% E, k/ t7 U　　与丈夫分离，被关在雷峰塔下十八年，不也是青灯古佛？

* o" V' w; m. ]5 V; c+ @　　白娘子等到了仕林祭塔，出来后物是人非，杜云萝闭眼睁眼，重活一世。

: f, W4 _5 j2 _% M' n. ~　　不幸都是不幸，可幸，又是各自幸运。
* @* O& d- w" l* Q
' {) L- ?0 p* k& D2 D, e　　要杜云萝来说，这茫茫人世间，能有一人，叫她生死难忘，便已是幸事了。
4 K1 y0 v0 d# ]% `
　　京城临水，大河之上，龙舟蓄势待发。

! r, w  d6 Y* E5 [  u　　河边搭了棚子，杜家兄妹带了侍从丫鬟，人虽不少，但也不算拥挤。
$ m6 a) ?. K  S2 b1 j+ [: c$ ?7 |
: i1 N9 q9 i8 s  L/ l, K+ b　　杜云诺出府透气，一扫前几日的阴霾，脸上的笑容止也止不住。

　　水面之上，遥遥一艘巨大又华美的龙舟引了众人目光。
  }- S+ r% {) d9 E; h9 F' m, h
" i0 M5 k+ r, o- e# m　　杜云瑛奇道：“今日赛龙舟，比的是速度，这大舟难道也要参加？”
3 u& t8 B, Y$ U/ u( n1 _6 V
　　杜云琅眼尖，只见那大龙舟的船头立了一个明黄色身影，心中一震，唤了杜云澜一道确认之后，才道：“莫要胡说，那是圣上的龙舟，是圣上来观赛舟了。”
, o4 J) Z( h# D9 v3 R1 X1 [- ^2 a
　　杜云瑛瞪大了眼睛，杜云诺也是惊愕不已，毕竟是官宦人家出身，对于那一位圣人，有一股子本能的敬重和畏惧，当即垂下了头。
6 U, Q* ]0 P3 j* f, E) V! u
　　杜云澜的眼神好，盯着瞧了会儿，低声与杜云琅道：“二哥，圣上身边的那一位少年，是不是世子？”
  @( d4 l/ o  k
　　“哪一位世子？”杜云琅直直问了一句，这京中勋贵数不胜数，被称作世子的，两双手都不够数。
* {' [; y3 q) _& a5 F2 m* Q: W
　　杜云澜清了清嗓子：“咱们的五妹夫。”
, d3 g% b5 u! C; D. x( a: P% C4 S
　　声音虽清，可杜云诺和杜云瑛也听到了，当即不顾那圣上威仪，睁大眼睛想将那少年人看仔细，无奈隔得太远，只瞧见那人穿着青蓝色锦衣，不晓得是不是练武人身形如松的缘由，分明是瞧不清面相的，却也给人一种挺拔俊朗的印象。
! A7 ^( m+ i6 f" U8 L; Z! j# ~8 f6 m
* N2 O+ G9 ~. o8 b* x& i　　杜云瑛垂下眸子，若有所思。

1 k; J6 I" u! p* {7 \  k% f　　杜云诺眨了眨眼，能叫安冉县主倾心的，那容貌定是不差的，却可惜，命运多舛，娇娇柔柔的杜云萝不晓得扛不扛得起这一世福分了。
* U, C* @4 s8 W8 i2 E
　　龙舟之上，穆连潇自然不知远处岸上之人的心思。
& q' `2 i5 e/ W- m: z
9 E6 s" R7 p0 I& D/ A　　他昨日得了圣旨，今日入宫时少不得磕头谢恩，却叫有心观舟的圣上留下，一并来了这龙舟上头。
6 a6 {4 \9 f( v) P
( W" Q+ t: p- |' \, R' n　　白日里无论遇见谁，对方都笑盈盈祝福一番，饶是他一时之间对婚事还未那般热衷的人，都叫旁人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2 z& e8 ~5 w* v0 H1 I　　他也见到了安冉县主，对方站在十步开外，一双凤眼里只剩恨意和不甘。
% S  j- U% G* I. [
4 O9 g# e- {5 h( }9 u1 Q2 o5 T8 R9 {　　他想，他还是要避着安冉县主走的，毕竟是有了婚约的人，安冉县主又是那个脾气，天晓得又要生出些什么话语来。
. d) z. h2 ^' Z8 J# @1 h5 U
　　他一个男子，有些流言倒也罢了，莫名牵连了杜云萝……

　　以前，穆连潇是听过杜云萝名字的，旁人说她好看是好看，就是脾气太过骄纵。

% Y; O# s# [% `6 b/ M& u1 W# h' j0 }0 `　　穆连潇不喜说姑娘们长短，况且都是以讹传讹，越说越没边的，听过了也就罢了。
$ Q- P2 z: F; @: k# C7 U3 |
　　直到那日安冉县主拦住了他，说了一通杜云萝的坏话，他才知道两家正在议亲。
0 `" n+ ^: K# e- P) B7 t9 U
　　婚姻之事，原本就是长辈们拿主意，可听到满城风雨，到底心有不安，石夫人建议求圣旨时，穆连潇亦在老太君跟前出言相求。
/ x# K& C& Z, S+ F# X
　　当时老太君的惊讶样子还在眼前，穆连潇深呼了一口气，他只是想，杜云萝这是无妄之灾，已经连累了她，就不要叫她往后抬不起头来了。
7 _+ x" l- l; E3 n$ f* t
  P" M! ?* K# N3 k' L: H　　“阿潇，”圣上唤了一声，见身后少年郎有些出神，不禁笑了，“呦，这是在想新媳妇？”

　　穆连潇赶忙拱手告罪。

　　圣上指了指那龙舟顶层的大鼓：“罚你擂鼓助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