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言情]《美人为馅》作者：丁墨

第二十章 多么温柔

白锦曦抬头，望着宣传栏上那张合影。

$ O( e; w  g; b- I- h2 g然后慢慢搜寻那个名字。

) C6 E3 B2 T! m: H4 r找到了。

照片上的男子，还是二十出头年纪，白皙的脸庞，眉眼英气，鼻梁挺拔。即使是班级合影这种人头很小的照片，也能看得出他的相貌十分俊朗。

与她梦中的男人，整体感觉的确很吻合。但是，也很陌生。

; ]1 e7 `7 ?' I/ y6 [/ w& Y刚才叶子律是这么告诉她的：她的前男友名叫赵梓煦，也是同班同学。大二的时候他俩在一块了。后来临近毕业，不知什么原因分手了。据说是因为赵梓煦家庭方面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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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A7 @* f2 q7 E“他现在已经回老家甘肃，家里把工作安排好了，去年也结了婚。我这里还有他的电话号码。”叶子律有些犹豫，“你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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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7 ?* c2 g  h# L3 V“你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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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t& U$ g' ?8 o- ?0 ~* c+ \' {5 q拿到了号码，锦曦却没有拨。往手机里存时，一个字一个字输入：赵……梓……煦。

心里突然有点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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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名字都感觉这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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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次抬头，望着照片。

' Y: q, u8 U- Q; G6 R0 @左右看看，没有人。只有徐司白站在不远处，安静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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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U) a# }. Z: `7 @' O, b她冲他笑笑，忽然踮起脚，伸手一把将那张照片撕了下来，往口袋里一塞，转身就朝校门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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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司白惊讶地看着她走近：“你……”

她将他的胳膊一拉：“走。”

# ~, p6 x2 g# L- A5 ~坐回车上，徐司白看着那张照片，有点头疼又有点无奈：“你怎么能直接撕下来？如果想要，就去跟教务处再拿一张。”

6 U7 ?; \4 E8 U1 S白锦曦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答：“哪有那闲工夫。到时候他们问长问短，我还得反复解释我失忆的事。不想提！”她伸手在照片上点了点：“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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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司白怔了一下，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

( ^+ a: d, B' C8 A4 h/ }0 h“我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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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9 W5 D% m- ]+ |. a7 }7 P徐司白没说话。

白锦曦笑了笑：“长得很帅吧。人家都结婚生子了。我也算了却一桩心事。”她双手枕在脑后，往椅子里一靠，闭上了眼睛。

  y5 Y/ W& \) ^/ q9 o% {1 H! J徐司白发动了车。

1 l7 B0 g, d5 s% e; |( B过了一会儿，却听到他的声音传来：“白锦曦，不要难过。”

( v& U" |' ^: j; ~/ p“……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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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n0 t+ \3 ^7 v5 V3 V/ l4 G8 e到家已经是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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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Z2 O4 D4 M3 q8 |% F大概是看她情绪不太高，徐司白也没说吃晚饭，自己开车回所里了。

锦曦一个人上楼、进屋。正是暮色笼罩时分，屋子里很暗。她在床头坐了一阵，也没开灯，就借着微弱的光线，静静又看了会儿，然后把照片丢进了抽屉里，拿起香烟和火柴，走到了阳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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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3 J0 R& W- u楼下，老城区寂静得像一幅苍凉的画，四年来也没什么改变。她点了根烟，慢慢地抽着，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2 d0 a6 [, Z( ?8 N  y# J等你毕业就结婚。我这辈子，非你不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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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看到赵梓煦的照片，她竟然毫无感觉。可当她想起梦中这句话，依然有想哭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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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止一次想过，如果那个人还爱着她，如果他只是不知道她的近况下落，如果他只是因为什么原因被阻绊了，不能来找她，怎么办？

那她一定历经千辛万苦也要找到他。

可原来，现实这么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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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泪很快止住了，只是鲜少地放纵着自己，一口又一口地抽着。正抽得没精打采，就听到手机“滴滴”响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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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在车上手机响了，她一直没搭理。现在拿起一看，却是韩沉上午就发来的一条短信：“收到。”因为未读，所以手机一直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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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下烟，回复：“好。”

, P! O7 m/ x% [! S. b4 |" |+ E然后也不抽烟了，枕着胳膊，趴在阳台上，鼻子酸酸地望着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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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大概四五分钟，有短信进来了。

“怎么了？”

白锦曦看着短信，有点发愣。

最简单的一句问候，然而是韩沉发过来的，莫名就让人心头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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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0 @* X; ~9 ]0 N  v; c她回复：“没事，今天回了趟警校，有点累。好吃吗？”

他回得很快：“好吃。”

白锦曦忍不住笑了，回：“幸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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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电话那头，韩沉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手机，笑了笑。

周末的晚上，办公室里已没什么人，大伙儿回家的回家、出去玩的出去玩，很多地方的灯已经关了。

8 J# E/ X! f1 s4 b7 U8 ?5 L. k" K唯独他一人，坐在灯下，无事可做，也无处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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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收到了白锦曦的那条短信。只有一个字，不符合她的一贯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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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U" A3 |+ v也许是在这样孤寂的暮色里，男人的心志也会有片刻的迷失。看着她发过来这条隐隐透着低落的短信，下意识就敲下“怎么了”三个字。而心中，竟也泛起一丝缠绵悱恻的温柔。

只是这温柔很快戛然而止。

她刚才说回警校。

$ Q5 I" M: K' ?4 J; }( p* o如果他没记错，她是沙江警校毕业的。

他到每一个地方，都会大范围搜索自己的未婚妻，首先排查的就是警务人员。而根据白锦曦的资料显示，她从小在K省生活、读书、工作，也没去过北京。而且她也不认识他，没有任何伪装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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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他要找的人。这一点，他早已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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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l; U- \8 _1 O脸上的微笑慢慢收敛，他将手机放回兜里，起身，走出了灯光黯淡的办公室。

& j0 u/ K, S: Y' z" ~而白锦曦等了一会儿，没见他回复，于是又发了条短信：“你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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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没回复。

9 f/ J! x% R! D* j' r: v& R稍稍有些意兴阑珊，但因为赵梓煦的事勾起的伤心，却已彻底烟消云散。她将手机丢到一边，抬头看着漆黑的夜色。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

6 s% G' A5 ~5 t# x+ D$ W/ [次日一早。

白锦曦刚踏进办公室，就见周小篆一脸兴奋地望着自己。

“怎么啦？”她摘下警帽，丢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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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篆抓起警帽，又扣回她脑袋上：“你还不快去准备？十点，本所要跟省局开视频会议！你要汇报陈离江案的犯罪心理研究结论！”

/ \4 ?, i) `8 }+ b白锦曦一愣，所长已经从里间走了出来，一脸喜色地把她叫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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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1 Y1 ~9 ?/ t% P原来是今天一早，省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看到了陈离江案的报告，认为很有典型意义，所以要求刑侦队与负责侦破的官湖所召开视频会议，分享经验。省局的风格一向雷厉风行，领导8点布置下来，10点就要求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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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长拍拍她的肩膀：“好好表现，万一讲错了也不要紧，也就是在局长和全省精英面前丢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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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y( d9 d/ {8 x5 C7 e0 f7 T白锦曦：“……所长，有你这么鼓励人的吗？”看了看手上的会议通知，慢吞吞地又问：“那边都有谁参加啊？”

所长：“你怎么变得这么磨叽了？赶紧去准备。”

' v+ W" y, W! b* r% a1 H“……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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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临时接了这么个大任务，但白锦曦也不会很紧张。报告都有现成的，她打印了一份，就坐在位置上，开始默念酝酿起来。

偏偏小篆还凑过来打扰：“老大，紧不紧张，激不激动？”过了一会儿又装模作样地说：“你说韩神会不会也列席参加啊？我有点小忐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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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K, |5 Z7 c& T: n白锦曦抓起本书就砸在他头上。

8 e6 h5 C1 Y$ Y1 _7 h会议时间很快就到了。

白锦曦、周小篆等人，跟着所长走进会议室，个个危襟正坐，等待省局那边的人入场。

5 v: R7 r9 f5 ^1 Q视频设备已经连好了，白锦曦和所长面前有个摄像头，而正前方的液晶电视里，放映的正是省局会议室的画面，此刻还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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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9 [! B2 }; S& V* g过了一会儿，有人进来了。

# l' m* q% J0 F4 ?$ Y9 c副局长、刑侦队长、刑警A、刑警B、刑警C……依次坐下。

然后韩沉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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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天也穿了警服。白锦曦之前还没看他穿过警服，一时竟有些看愣住了。而他走到桌子一角，摘下警帽放在桌上，然后伸手拨了拨头发，抬头就朝镜头看过来。

白锦曦也不知怎的，下意识就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 ~+ m0 v' o' j2 r- N7 L2 `都说男人穿制服最帅，但他怎么能帅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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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T9 c1 T" A' `想起昨晚他发短信问她：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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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就像被人挠了一下，痒痒的。

- V" D4 h1 }! Y! I7 {这时，会议开始了。副局长先做了讲话，肯定了这个案子的成功和价值。白锦曦收敛心神，听得专注。

然后是官湖所长发言，做了简单总结和今后更加努力的严肃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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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7 k0 v' _# y  ]; M6 t然后就是白锦曦做报告了。

她站起来，特别认真地开始念稿子。周小篆在这时候也严肃起来，专心听她有没有念错，同时替她观察众领导的表情反应，打算会后向她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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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 ^/ h! c" G# U7 i然后白锦曦不知道，当她站起来后，省局刑警队那帮人，却是一阵耸动。

“我靠，官湖所还有这么漂亮的女警啊。”有人低声说，“秒杀了咱们局花啊。”

" Q5 C& i) [' d7 b3 F另一人小声陶醉感叹：“白锦曦，名字这么美，声音也好听。看她读稿子的样子斯斯文文，性格一定很温柔。”

) U0 J; P# w5 W( K0 ^1 D韩沉坐在其中，听到这句话，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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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哥，你在江城就是跟这个大美女搭档？”有人问，“怎么不跟兄弟们提啊？啊，那些特产不会就是这美女寄的吧？”

韩沉还没答，就有人插嘴：“你懂什么，韩哥眼界多高啊。辛佳那样的仙品，从北京追到岚市，他不也看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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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b* F) k+ W( U& B. R# L" ^$ B( F. a韩沉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开口：“闭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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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导在，众人本来也不敢太嚣张，于是都噤了声。

耳根终于清静下来。韩沉跟其他人一样，望着画面中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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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天穿了警服，长发紧束在脑后，戴着警帽，敛了几分艳色，多了几分清秀。但那双眼依旧是波光潋滟的，眉色乌黑得像墨笔勾勒，又弯又长。此刻她专注地盯着手里的稿子，倒真如旁人所说，看起来斯文秀气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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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1 I  n1 S4 ^- d8 i. p韩沉目光又滑到她的脸颊上。

一个多星期没见，他怎么觉得她脸上的肉好像多了点。虽然脸不大，距离胖也很远，但那白皙俏丽的双颊，就是有种肉嘟嘟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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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白锦曦原本读得专心，慢慢地也有点走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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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5 u, N/ C( t) j/ a/ z8 [2 J2 \女人的感觉，真的是很奇怪。此刻那么多人都盯着她，可她唯独觉得，从韩沉那个方向投来的目光，最为灼人。她不用抬头，都能感觉到，他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当然，这也可能只是她的心理作用。

大庭广众之下，无人察觉这或有或无的暗涌。但她的脸，却慢慢红了起来。

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能在人群中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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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1 v, w5 `3 ^  c# O一个模糊的男人的声音，突然就响在她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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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一愣，声音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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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7 i) N) O见她忽然停下不读，周小篆连忙在桌子下踢了她一脚。白锦曦回神，轻咳两声，继续读了下去。

刑警们谁不眼尖？全都注意到她的突然失神。有人低声问：“白美人刚才怎么了？呆呆的，我见犹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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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沉也注意到了。他静静盯着她，拿过矿泉水瓶，拧开喝了一口，神色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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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汇报结束了。省局领导又提了几个问题，所长和白锦曦一一作答。几个领导交换了一下眼神，都觉得很满意。这时副局长站起来说：“今天的会就到这里。官湖所的表现很让人刮目相看嘛，白锦曦这个女同志也很不错，我记住了。我还有会，先走了。你们可以再就具体情况交流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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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一走，其他领导也都走了。那边就剩下队长秦文泷为首的一帮刑警队的人，而这边，所长也心满意足地退场了，剩下白锦曦一众刑警，跟对方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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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_1 Q) r: i  v& ?领导走了，气氛自然也活跃起来。秦文泷也不太拘束手下们。一个年轻刑警问：“白刑警，你的犯罪心理怎么这么厉害啊？”

! f4 o5 b& n- E7 \( \* y0 Q白锦曦笑笑，刚要礼貌地应付过去，就见画面上，她最熟悉的那个身影起身，绕过众人，走出了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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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R8 M/ T* ?+ U周小篆马上知情识趣地插嘴问：“哎？韩神探怎么走了啊？我还有问题想请教他呢。”

秦文泷笑笑答：“他烟瘾大，估计出去抽烟去了。他本来就不喜欢交流，今天肯来我还挺惊讶呢。不用管他，我们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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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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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1 U5 Q4 k1 @4 z6 _( ^+ l1 }4 t: d白锦曦立马露出笑容，继续跟他们交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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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R; ]4 ?- z  k; w$ U会议室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楼下就是宽阔的办公大厅。韩沉靠在栏杆上，低头点了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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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只手勾着警帽，另一只手夹着烟，抬头。透过虚掩的门，恰好看到液晶画面上的白锦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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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P+ _" t9 w他静静地抽着，静静地看着。

偶尔不知白锦曦说了什么，里面一阵哄堂大笑，她也在笑，样子有点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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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沉含着烟，也慢慢笑了。

又有人大概问了个难题，白锦曦眉头轻蹙，眼珠却在转，不知道在想什么鬼主意。这不经意的小表情，却只显得灵气秀色逼人，瞬间吸引了所有刑警的目光。

7 A5 d# Z/ o  a& O也吸引了他的目光，指间的香烟兀自安静地燃烧着，他看得很专注。

# f3 o1 S& O5 n! t' x6 j8 ~有人从旁边走过，见韩沉在外面抽烟，没进会议室，倒也见怪不怪。韩沉就这么站着，远远望着，直至会议结束，众人眼看要走出来。他才将烟头摁灭，弹入垃圾桶，戴好警帽，转身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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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t" i+ p5 p3 [: S白锦曦走出会议室时，就迎来了所里众人一片掌声。

4 A  i- f" d  d% H2 Q今天的汇报很成功，她心里也美滋滋的。大大方方朝众人抱拳行了一圈礼，又谦虚了几句，才在位置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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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E6 f% y$ t8 c$ f; d  F& G心里，却莫名有点小失落，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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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N! }0 c1 }9 C这时，却见周小篆喜气洋洋从所长办公室跑了出来，凑到她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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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重要情报！”他用一种很猥琐的语气说道，“下周在岚市有两个很难得的培训机会，本来是只到分局层面的。副局长刚才发话了，说也给官湖所两个名额。所长说，让我们两个这青年骨干去，去岚市哦！”

第二十一章 可爱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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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岚市，已经有了几分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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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c" q9 P$ y2 R清晨有薄雾，傍晚有凉风，城市繁华、漂亮而舒适，宛如江畔的一颗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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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3 l9 _3 L" F6 i白锦曦和周小篆抵达酒店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多。这是省公安厅指定的酒店，明天就要开始封闭式培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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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房间的窗前，望着远处的长江和山峦，近处的梧桐与街道，白锦曦只觉得心旷神怡。

9 {3 U# ?1 e  b/ g& k3 X( g小篆却非常不见外地往她床上一躺，翘着二郎腿问：“我同学车已经到了，你真不跟我们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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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 x1 a1 y* W: W- v& ?白锦曦头也不回：“不去。”

小篆起身，走到她身旁，慢条斯理地说：“小白，我看你最近，真的很危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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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8 u; k6 T: u+ f* h白锦曦瞟他一眼，他却哼着歌走了。

白锦曦回到床边坐下，也往后一靠。小篆的话，令她想起昨晚跟徐司白吃饭时的情形。

7 ^. u3 ^' h& N: ~7 r3 S# Y听说她要去岚市进行为期一周的培训，他也很意外：“你不是最讨厌培训开会了吗？这次怎么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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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她怎么答的？

“老徐，我的觉悟也是会提高的。有时候我也会想培训培训，提升自己嘛。”

0 p5 n4 r2 d: a) m2 Y……

想到这里，她笑了笑，然后……摸出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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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6 L6 _" w$ y# c6 Q, K) a收件箱里上一条韩沉发来的短信，还是一个星期前，那个晚上他们简短的交流。

想了想，输入：“你在干什么？”

7 V; K9 F& e: ~5 |/ N2 X1 L$ Z然后就拿着手机等。

手机屏幕一直暗着。同样暗下去的，还有窗外的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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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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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  H% n: l4 c; G3 U" P白锦曦长长地吐了口气，将手机往口袋一塞，起身下楼找吃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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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7 _) l( }7 i酒店外就是条商业街，遍布美食。白锦曦干脆一路逛逛吃吃，再买点小玩意儿，一晚上过得倒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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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5 m- X# ^* Z1 E5 M, D! f6 W再回到酒店已经是九点多，隔壁的周小篆还没回来。她吃得肚饱圆肥，先去洗了个澡。出来时却眼尖地发现床上的手机在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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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W6 U( K7 D$ N; F& ?+ E她立马就势滚了过去，抓起手机。看到“发件人：韩沉”五个字，心跳仿佛漏了一拍，然后泛起淡淡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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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e4 r8 |5 k“加班。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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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h" M/ F6 o: [7 d; A二十分钟前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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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看着这条短信，过了一会儿，回复：“没啥事，晚安啦。”

然后等了一阵，他果然没有再回复。白锦曦将手机往枕头底下一塞，有些伤感地将身体摊成“大”字型，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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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沉没有及时回复她的短信，真的是因为在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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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P' }1 D4 D$ I他刚从外面回来，浑身还带着夜色的凉意。他在桌后坐下，摘下警帽，拿出手机，才看到白锦曦几个小时前发来的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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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t0 D. Z9 p+ r% w, S点了根烟，抽了一会儿，才等来她的再次回复：

“没啥事，晚安啦。”

: d1 ^( |2 ?# J, r6 K% \) l: A" f韩沉单手夹着烟，盯着这条短信，不知不觉就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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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2 j. k+ y. i$ @+ w6 R旁边有人走过来，一拍他的肩膀：“韩沉，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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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m) M* C4 P  Z他将手机一收，站起来：“没什么，走吧。”

——

' s6 o; e( V7 c& e! w白锦曦进入了为期一周的全封闭培训。培训的终点会有一次毕业典礼，然后直接搭乘火车回江城。全程无休、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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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G" a5 n' A3 i每天早上，全体学员集中晨练跑五公里。然后是一天密集的课程，三餐都是在酒店吃。晚上有时候还会研讨到八九点钟。四五天下来，把白锦曦和周小篆累得够呛。

因为够累，也够充实，这两人也没心思想别的事情。倒是学习成绩不错，每次讨论啊、小考啊，都是成绩得分最高的两位，给所长打电话汇报时，把他乐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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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L$ f; S5 l! i很快就到了周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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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中授课已经基本结束了，今天的安排，是参观省公检法各个机关、基地和博物馆，学习优秀传统和历史，感受文化氛围。

最后参观到省公安局这一站时，已经快下午六点了。大巴车缓缓驶入公安局大门，大伙儿兴奋地聊着天，周小篆也是个积极分子。唯独白锦曦很安静，坐在靠窗的位置，心想：不会遇到韩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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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 M( \结果这个念头刚闪过脑海，就见前方树荫下，一个……韩沉走了过来！

白锦曦愣愣地望着他。

9 j* ]  V" U4 O, U' y* _天气转凉了，他穿着件薄薄的黑夹克，里面照旧是暗色Polo衫，黑色长裤。这么一眼望去，只觉得脸庞白皙，轮廓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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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美……

3 O, \2 R. q- F9 S( }6 d8 |转念之间，大巴车已经从他身边驶过，而他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只留给她一个匆匆掠过的侧脸。

6 R' c& ]8 A5 _白锦曦贴着车窗，下意识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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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周小篆凑了上来：“看什么呢看什么呢？”

3 Y. M7 }" t  X# r锦曦伸手一把挡住他的脸：“看美女呢，就不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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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腾的大巴车，就这么驶入了院子里。而韩沉又往前走了几步，忽的顿住脚步，若有所觉地转身，双手插在裤兜里，遥遥望向大巴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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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6 H% O6 Y  D, Z" x学员们一个个下车，跟在培训主任身后，步入了省局办公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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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参观了一楼办公大厅，然后是各种历史和英雄事迹宣传栏。这两个地方花了较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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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是刑警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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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开阔的办公区前，培训主任笑着介绍：“这就是闻名全国的k省刑警队，涌现了秦文泷、韩沉、汪子暮等一系列优秀刑警。这会儿他们都下班了，或者外出办案了。大家随便看看，聊聊。十分钟后，我们去食堂吃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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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上班地点，本就没什么可看的。大家也就从门口走过，看了一眼，或者跟门口的刑警随意聊两句，也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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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6 z7 b! \6 |白锦曦慢吞吞地走着，自然而然就落在队伍最后头。到了刑警队门口，便大模大样走进去参观了。还有十分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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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D0 i* A  `  }' d3 V7 ^& u还有几个刑警在，全都偏头朝她看过来。她自来熟地笑笑，冲他们打招呼，又举了举胸前的参观牌示意。

# ~) Z6 h0 t) C1 s  Q6 y很快就独自一人走到办公区的深处。

据她对韩沉的了解，必然是选择靠窗、角落、与世隔绝、冷艳高贵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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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6 V/ J/ m% d3 Y' K0 x果不其然，她的目光快速搜索一圈，就圈定了其中一张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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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i5 T$ F1 m# a* K桌面很整洁，东西不多。右上角放着几个文件盒，盒子侧面正是那一手漂亮的小楷。

她走过去，翻开桌上的笔记本，扉页果然写着“韩沉”的名字。

白锦曦不由得有点得意。左右看看无人，拿起桌上的笔，翻到他做笔记的最后一页，写道：“你还欠我一顿饭呢！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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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写到“见”字最后一笔，猛然就听到一个声音在耳后响起：“你在干什么？”

她吓得肩膀一抖。一转头，就撞上了他漆黑的眼睛。

& G) Z! m* ~* h* s' F6 \5 g2 R韩沉单手撑在桌上，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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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脸腾地热了，若无其事地站直了：“没什么，参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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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9 k" m: @" j6 ]: F: B韩沉看她一眼，伸手翻开她面前的本子。白锦曦看着他的侧脸，很有一种想要马上逃掉的冲动。

他的视线停在那行字上。

然后……

; C- h7 \0 p: v4 B抬头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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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1 E: W2 ^0 {' R% s+ I白锦曦一脸事不关己地看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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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U8 ], G4 Q8 ?; n5 P9 i. H( M“走吧。”他双手插回裤兜，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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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u7 F" u4 r" ?白锦曦没反应过来：“干嘛？”

7 i% X. k; _- c他回头看着她：“兑现承诺，请你吃饭。”

* w. _, u. Y6 J白锦曦有点想笑但是忍住了。其实被他现场逮住她还真有点尴尬，好像她多么惦记这顿饭似的。而且她还有团队活动，哪里去得了？

. R4 R6 t# \0 O于是双手也往裤兜里一插，大步往前走去：“你以为我多惦记这顿饭呢？我还有几分钟就得去集合，吃不了啦。心领了，我真的要走了……”

% a( c" g, s3 x) l. g% \8 ~越过他时，手腕突然被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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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心头一跳，余光瞟去，就看到他的手指扣在她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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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她身旁，脸就在很近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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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立刻，他松开了手，但眼睛依旧看着她。

2 v' k* h" T  r! P" ^“请个假，下楼等我。我去开车。”

1 n3 m, |, l! K7 F8 d白锦曦看着他的眼睛，竟说不出话来，半天憋出个：“哦……”

第二十二章 晦涩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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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3 ]: Y% h& L( R: T- u! }韩沉带白锦曦去了江边的一家融合餐厅。

. e% q( \5 i: S/ [* Z/ A餐厅风格十分时尚舒适，红褐色木窗将雅间与大厅隔开，头顶是荷花状的白灯。窗外，就是长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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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在他对面坐下时，心想：看来他还是真喜欢这些古风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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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 c3 s) a' m2 ^$ q0 }服务员送上菜单，韩沉接过，低头翻着，问：“想吃什么？”

. b( H2 O7 Q* e. y8 L1 J锦曦答：“我又没来过，你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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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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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就单手托着下巴，四处看了看，最后目光又落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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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最常吃饭就是跟徐司白和周小篆。小篆就不用比了。跟徐司白相比，她发觉韩沉的风格果然很不一样。

徐司白每次点菜，都是温文尔雅、进退有度，服务员都不好意思跟这位温润书生大声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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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韩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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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f9 N5 w% Z% p夹克脱掉了，搭在沙发上。Polo衫领口的扣子是松开的。一只手很随意地搭在沙发扶手上，另一只手翻着菜单，车钥匙扔在桌上，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还真像个公子哥……可偏偏是个刑警。

他点了几样菜，忽然抬头问服务员：“冰镇瓜汁血燕今天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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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x' ~# s4 i( Y9 N: I服务员笑答：“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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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v- X3 I  M: \8 ~+ r& K  A“给她来一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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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员退了下去，锦曦愣住了。

她有点不太理解，为什么韩沉要给她点燕窝。不是钱的问题，就是奇怪，难道她看起来很需要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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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0 K2 ]+ w. J" A9 i. D“干嘛点燕窝？”她问，“那么贵。你工资才多少啊。”她这说的是大实话，不管怎样，花的是他的钱，没必要点这种奢侈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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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偏头点了根烟，往后一靠，答：“嗯，请你吃了这顿，接下来我要吃一星期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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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也不知道他的话的真假，轻轻地“哼”了一声。可心里，莫名就有点舍不得了。

6 O. D% X2 _& \4 H/ U1 ?5 l也不知道是舍不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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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9 Z' @) n+ W' U他抽了两口烟，看向她：“哪天到的？”

% Q  \2 U' T! q& s) ?白锦曦回忆了一下，答：“上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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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9 @9 s/ o' n3 G5 a+ |他呼吸间轻轻喷出白色烟雾，没说话。白锦曦反应过来，他必然是想到了，她是那天给他发的短信。

. J) r/ d1 u& J  q0 W2 J$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

5 S' O3 Y& {/ ^, ?1 t韩沉端起茶喝了一小口，问：“明天的培训选拔你也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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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F8 t$ w4 j" W" }1 }: V) @' A" B白锦曦有点莫名其妙：“当然。”这不是废话么，明天是最后一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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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D$ x, b$ H8 R1 {4 O& e灯光下，他的眼睛显得格外黑，让她有点看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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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 m% t) q: I7 O3 g她转着茶杯，开口：“你上次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他慢慢喝着茶：“没有。”

“哦。”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这几天的培训课程怎么样？”

说到培训课程，白锦曦还是有很多收获的，于是一门门课程跟他说了起来。而他安静地听着，始终注视着她。墨sè浓郁的双眼，令白锦曦的心跳有些不稳。

' x# _# m: b0 L最后说到课业成绩，她很得意：“我和小篆是培训班里第一、二名呢。他第一，我第二。”

; l6 R9 v) j1 m" s) Y/ {“周小篆？”他低声重复，显然也有点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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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点头：“是啊。你不知道吧。他呀，是个学霸。别的不行，就是考试厉害，考试帝啊。我仅次于他。”

他看她一眼，那目光有点深沉，似乎在笑，又似乎没有。

+ b6 V) H% n3 Q" v2 z6 r这时，服务员上菜了。锦曦拿起筷子，夹了一样，又夹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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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都超级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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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 r( G" Z0 I5 T她抬头瞟他一眼。

6 U) r6 Q* G  N难怪他那么挑剔，口味很刁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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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 ^. h9 m( Z2 W韩沉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他吃饭时跟平时的样子有所不同，拿筷子的手势很漂亮，吃得比较慢。并且只吃自己喜欢的，一盘荷塘月色，只看他反复夹藕、再夹藕，香菇、西兰花、木耳却完全不沾；而两个辣的菜，他一筷子也没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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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的，这么安静地两个人吃着饭，锦曦的心情却慢慢飞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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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两人走出餐厅。天已经黑了，长江两岸，灯光璀璨。锦曦揉了揉肚子，提议：“走走消消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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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7 J+ G7 C7 J8 p9 Q/ r“嗯。”他将夹克搭在肩上，走在她身侧。

+ j$ J! k) k& {6 ]江岸边，是杂草丛生的滩涂，中间被人踩出一条路。两人便沿着这条路，慢慢往前走。江风徐徐吹来，有小孩从身旁嬉闹跑过，一时谁也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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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a1 k8 p9 s3 E1 {( L锦曦白天已经看过长江，开阔而浑浊，犹如海面。可此刻从江边走过，却是另一番景致：江水是暗黑的，也是澎湃的，随着轮船驶过，不断拍打着岸边。黑夜中潮起潮落，听在耳里，令人的心仿佛也空旷起来。

“过去看看。”她提议。

- W  y; L8 S, G4 g+ L韩沉没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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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t& o* F& m0 K! m7 ?  L站在江水边，脚踩在沙土里，风更大了。锦曦望着远处一层层平缓推来的浪，只觉得很喜欢，双手张开放在嘴边，“啊啊——”地大喊了几声。

7 Z1 f! D! \  [0 p# P$ r# ]6 C0 a一转头，韩沉低头在点烟。火光映亮了他的脸，他在笑。

4 q6 b; g- S8 W0 `2 [6 K: M' p一种说不出的情绪，瞬间在白锦曦心底蔓延开。她转头看着江水，不让这种情绪在脸上泄露出来。

5 t1 D& \$ D7 N0 a2 y心念一动，也带着几分好玩的劲头，她再次张开嘴大喊：“韩……混……蛋……哪……”尾音拖得很长，还带着点颤抖的花腔，不像是在喊人名，倒像是老城每天走街窜巷卖臭豆腐的老人的吆喝。她瞬间福至心灵，继续喊出了很对称的下一句：“臭……豆……腐……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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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_3 l% T/ _' Y4 m5 z7 W“咳咳……”韩沉居然被烟呛到了，一把抓住她的手，“真会喊。”

  `8 L  Z4 }4 h; G白锦曦转头望着他笑，瞬间怔住了。月光之下，他的脸却是模糊的。一双眼睛里隐约映着灯光，晦涩如同她身后的这一江秋水。

他还握着她的手指，锦曦的心跳“扑通、扑通”加快了。

“走吧。”他松开了她的手，转身之时抬手吸了口烟，然后就一个人朝前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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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哦。”跟了上去。

——

2 @  {+ @# M8 a' {2 c! T韩沉开车送她到酒店楼下时，已经是九点多。

7 R" ]. a- c) |& ~酒店门口一直有人进出，锦曦怕遇到认识的人，也不敢多停留，跳下车：“那我走了，再见。”

他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嗯，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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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走了两步，又回头，很客气地笑着看着他：“什么时候再去江城啊？记得联系我，我请你吃饭。”她可是后天就要火车走了。

; D" s8 b6 N/ T; M' @隔着车玻璃，韩沉看着她，慢慢笑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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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T- c. T: K( @% d锦曦有点无法直视他那双眼睛，转身走进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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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u* o# Z( Q: P- X9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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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掏出门卡，刷开房门，隔壁的门立马打开了，周小篆跳了出来，一脸兴奋地盯着她。锦曦没搭理他，推门进屋，就往床上一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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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篆凑过来，盯着她的脸不出声。

# r; [' a( ^0 S7 e" d白锦曦闭着眼睛问：“帮我请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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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了请了。”他试探地问，“我有没有看错，刚才开车送你回来的是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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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M  E7 D- O) O锦曦睁开眼，冲他笑笑。然后起身就把他推出了门：“大半夜你跑到一个女人房间干嘛，知不知道避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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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老大你变了……”在小篆的抗议声中，锦曦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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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0 w$ M8 f1 k2 _1 b洗完澡，再躺回床上，一抬头，就望见窗外一轮明月。

跟江滩上一样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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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x9 p" {5 z5 B9 y5 O她抬头看了看时间，韩沉应该已经开车回到家了吧。

, J# u! n+ Z7 T! X! [心里仿佛被一只小手轻轻挠着，有点痒，又有点乱，摸出了手机，翻到他的号码。

要不要给他发条短信呢？

可脑海里又突然闪现刚才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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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j5 L8 \& N+ g" F他转过头去，松开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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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使神差般，又想起很多天前，两人骑车回警局的那个晚上，他一个人站在楼下抽烟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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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上周的视频会，唯独他一人头也不回，抽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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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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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G: W( b- P  x# [& ?心里突然好像有某一处涩涩的有点疼。她盯着手机屏幕半天，然后轻轻叹了口气，将手机丢到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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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8 d. ~' W$ g: l) H韩沉回到家，照旧是一室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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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出来，已经是十点多了。走到沙发坐下，点了根烟，拿起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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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l1 S! r* f  b两条短信，都发自辛佳。他直接点了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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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6 X% H2 b" h* Z, `然后最新一条短信，就变成锦曦发来的，还是上周日刚到岚市时那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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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含着烟看着她的名字，长指停在键盘上，几次想要输入，静默良久，终究还是将手机扔回桌上。

长夜孤深，他靠进沙发里，手搭在额头上，挡住了眼睛。就这么想着想着，又笑了。

第二十三章 携手相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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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D( C% r4 R" ]% [( q* N次日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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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d. Q4 d. U0 a9 L白锦曦一踏入足以容纳百余人的培训教室，就感觉出不对劲。

已经到了的学员们，个个坐得笔直，一身警服看起来格外笔挺。后排还有几个平时学习不好的，疯狂地翻着书，好像在临时抱什么佛脚。而前面讲台上，几位培训老师今天也穿了警服，低声交谈着，气氛显得很严肃。他们身旁，还留着几个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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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们头顶正上方，悬挂着一条横幅：“欢迎省刑警大队领导和同事莅临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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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3 W: ?' Y2 _; @! x* f9 N% M锦曦和小篆面面相觑，在最后一排坐下，问旁边一位愁眉苦脸在看书的学员：“哥们儿，怎么回事？今天不是考试和结业典礼吗？怎么又欢迎省刑警队领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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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仁兄答：“你们不知道吗？虽然之前没公开发文说，但是大家都知道，这次培训最后一天会有个选拔，省刑警队马上要成立一个‘黑盾组’，专门负责连环案件和重大案件侦破。这次培训的目的之一，就是为这个小组在全省范围内选人呢。要不我干嘛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啊。我靠，犯罪心理怎么这么啰嗦，记不住啊……”

: U# K3 `5 `; X; w锦曦和小篆同时愣住了，对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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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S- R% f2 p& N) n, b稍微一想，就明白过来。听说省局向来是求贤若渴，对人才搜刮得很厉害。这难不成是副局长耍的小心机？临时要他俩来参加培训，也不说透这个目的。所长还高高兴兴把她和小篆送来了。而他俩又比较梗，一心一意在培训里争抢头名，跟别人是竞争关系，也不太熟，自然也没人跟他们提选拔这一茬。

& I1 o. J7 a& ]8 A) u难怪昨晚谈及培训时，韩沉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他是不是以为，她就是冲着他们这个小组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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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8 p, M# c4 E- {领导们还没到，周围气氛依旧紧张安静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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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1 w% ^; {3 M- P8 u白锦曦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又喝一口，不停地喝着。小篆看着她：“你紧张？”

+ I0 n0 ^& z/ o; _$ u4 z“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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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q2 ^- e# u. ]+ x" n! l- f小篆手捧着下巴，很难得地也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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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 |: r; O  \# |1 U锦曦问：“你又在想什么？”

小篆答：“我在纠结啊，纠结要不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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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c$ y( B1 t4 A“我也是。”

( C& y  w5 v5 c8 V4 k* L水喝多了，就想上厕所。趁着会议还没开始，锦曦起身，从后门摸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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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s! V1 x会场外是条走廊，两侧都是培训教室。灯光明亮，白锦曦双手插裤兜里，心不在焉地走着。厕所在楼梯拐角，结果她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韩沉一个人，同样双手插裤兜里，走了上来。听到动静，他抬头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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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天也穿了警服，帽檐下露出一双隽黑的眼，波澜不惊地看着她。

白锦曦看着他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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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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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1 h; u2 s) u/ i% y2 C她决定参加选拔。

“昨天怎么不告诉我今天要选拔？”她说，“我和小篆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K; Z! T8 s! {7 p0 F; R. V+ j韩沉在楼梯口站定，不答反问：“你们有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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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J( g! I: m2 J( d! K) Q“试试呗。”她答得很轻巧。

韩沉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越过她就要往里走，锦曦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当然，立刻又松开了。

“你也是小组成员之一吗？”她问。

他看她一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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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微微一笑：“那么作为知情人士，可不可以提前透露下，这个小组的工作难度大不大？领导是谁？是副局还是秦队长？会不会很严厉，在他们手下好不好混？对了，你觉得我希望大不大？”

他原本是侧身对着她，听她说完，忽然转过身来，往前走了一步：“哪来那么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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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距离立刻逼近，锦曦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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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看着她：“白锦曦，职业选择与调动不是开玩笑。不要让任何人和事，影响你的判断。”

锦曦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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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人和事？这是在向她暗示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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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静了几秒钟，答：“我没有开玩笑。相反，我是非常认真在考虑这件事。我想进特别案件调查组，不是为了升迁，也不是为了高工资。我想进，是因为对于连环案件，犯罪心理学能起到最关键的作用。”她顿了顿说：“我想用我的专长，做更多的事，帮更多人，也想学到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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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2 E, q% Z! s& s" W1 Y5 t韩沉看着她，没说话。

然而锦曦话锋一转，又说：“但是呢，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啊。我刚才问你那些问题，也实在是人之常情啊。当然要先搞清楚领导喜好，这个环境好不好混哪。总不能让我这棵好苗埋没了……”

; H" @, J- k/ k% M1 L说着说着，就住了嘴。因为韩沉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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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 g) R' p# O5 n2 l+ L: q他穿着警服本就夺人眼球，这一笑，眉宇轮廓更是清朗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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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人？”他嗓音轻慢，转身走了。

锦曦抿抿嘴，跟了上去，会议时间马上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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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间伸过来一只手，将她的帽檐往下一压，连眼睛都差点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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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帽子戴低点，耳朵边的头发弄上去，面试的时候不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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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扶了扶帽檐，莫名其妙：“为什么？”

“成功几率更高。”他的手插回口袋，推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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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刚回位置坐下，会议就开始了。

) p* s* h+ _, W* M& u培训主任先做了简短的致辞，然后介绍了今天刑警队到场人员。以队长秦文泷为首，一共来了四个人。韩沉就坐在秦文泷身边，俨然是二号人物。

与秦文泷的满脸笑容不同，韩沉的神色始终很淡，帽檐有点低，跟座漂亮的雕塑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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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N. @8 M/ Y& S% F1 ^接下来，就是秦文泷介绍特别案件调查组成立的初衷和要求。
* X. y* K) B# |- F( w" q1 j; W6 a
1 H' {% z* F% r4 g- v他是位三十四五岁的俊朗男人，身材高大，目光如鹰。双手往桌上一撑，笑了笑，开口：“这个调查组，是我强烈向上级要求成立的。是一次大胆尝试，也是一次实验。我亲自任组长，不过日常具体工作由副组长韩沉负责。韩沉我想你们都听说过，就不必介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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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k! q4 S0 Y. T! y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韩沉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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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2 u! Y& q4 m& Z( R周小篆身旁，刚才那位唧唧歪歪的仁兄又低声开口了：“我靠！居然是韩沉，刑警中的无冕之王韩沉。在他手下干还不累死！不过有什么办法，谁叫这是全省精英挤破头都想去的地方呢！死就死吧！”

  F6 Z3 J0 p8 W: _' B+ I" E, q/ g小篆也有点小激动，抓抓锦曦的胳膊：“韩神是副组长呢！”

锦曦拍掉他的手，心情也有点复杂。

) {5 d% d% Q' `3 K# b顶头上司居然就是他。

刚刚她还问他，领导有什么喜好，好不好混呢。

秦文泷又宣布了选拔流程：上午是综合笔试，下午是面试。他和韩沉、培训主任三人是面试官。他也不多废话，马上就开始组织笔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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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

9 p8 _% I% N7 N) c, B锦曦坐在走廊里，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身旁是坐得比她还直、神色更紧张的小篆。

上午的笔试已经结束了，他俩考试帝发挥都不错。因为平时成绩排一、二名，所以面试反而被安排在最后两个。锦曦倒数第二个，小篆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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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前面的人一个个出来，有的表情沮丧，有的神色兴奋。而夕阳一点点下垂，他俩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白锦曦。”有人走出面试室，叫她的名字。

“到！”锦曦深吸口气，站起来，扶了扶帽檐。突然想起韩沉的话，低头问小篆：“为什么我面试的时候，帽子要压低点，头发要全部梳上去，然后最好不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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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个问题丈二摸不着头脑，但小篆想了想，居然也接住了：“因为那样看起来比较像良家妇女？不那么妖？”

7 c6 i+ e' Q( R' {7 I# j7 v/ d% Q* Y锦曦噗嗤一笑：“去你的！”抬起头，昂首阔步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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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r  R% ^7 T; j% n- \7 }* J" o这是一个比较小的房间。锦曦一走进去，就看到那三个人端正地坐在一张长桌后，每人手上都有烟，房间里烟雾缭绕。

' y* k1 o( j+ [% p' k" j见她走进，三人都看过来。锦曦也礼貌地看过去，一一点头致意。到韩沉时，两人目光一错，都不着痕迹地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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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在正中的椅子坐下：“领导好！我是官湖派出所警员白锦曦。”

除了韩沉，秦文泷和培训主任都笑了。培训主任低头说：“这就是副局长交待要重点考察的人才。”声音不大，但是锦曦也听见了，心头暗暗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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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文泷吸了口烟，翻了翻资料，问：“白锦曦，你为什么想加入黑盾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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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静了一瞬，答：“发挥我所长，伸张公平正义。令穷凶极恶的犯人伏法，让更多无辜的人得到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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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W* Q% m0 u8 G0 l: A* t# e秦文泷和主任都笑了一下。大概是觉得这么个大美女，却如此干练果断、铿锵有力，很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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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5 t$ a* ~$ F! H6 p/ q9 r秦文泷又问了几个问题，锦曦一一作答。她也没什么华丽的辞藻，答案朴实简洁，但是态度始终非常专注和认真。

4 d% y; N+ b* ^+ M% k; M- y“我问完了。”秦文泷偏头看向韩沉，“你有问题吗？以后这可就是你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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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心里颤了一下，也朝他看过去。

刚才她回答问题时，他一直安静着，锦曦也没有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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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沉抬头也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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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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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打开了面前的笔记本，低下头，一页页的翻着，眉目冷峻。

锦曦维持微笑看着他，心里却仿佛打翻了调味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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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8 i& S& l7 s还真打算问问题考她啊！还那么认真地翻看，看样子是不打算放水了？

/ R. x0 f$ R7 @" J! @“我没问题。”低沉的嗓音响起，他合上了笔记本，神色淡然地看她一眼。

7 h. _" \. [6 i秦文泷和培训主任都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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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心中却陡然松了口气。

真是……混蛋哪，故意吓她。

, E! k$ F! S6 k2 g" A8 _4 t% a. M“你先回去等通知，不过提前做好准备。最快下个星期就会调到省局上班。”秦文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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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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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k- n0 L" Z( _+ t; {  g  T锦曦出来后，就轮到小篆进去了。两人错身而过时，在空中击了个掌，别的就不用多说了。

% S6 S5 _0 |% E6 U) i- C8 g这时走廊里已经没人了。锦曦走到窗边，双手撑着，长长地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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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0 c0 I' g) H) E身后响起开门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

锦曦转头，就见韩沉抽出根烟含在嘴里，朝她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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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锦曦扭头看着窗外，“刚才干嘛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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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沉立在窗边，摘下帽子，扣在手里，静静抽着烟没答。

. R  @+ M6 q+ ?* u/ O# w“你和周小篆，只能留一个。”

锦曦倏地转头。

他白皙的侧脸上，眼眸墨黑，看不出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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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一个所的。”他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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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t. s$ W2 Y; k! F9 |锦曦的心一沉，顿时纠结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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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  u( P3 W: O  h- l她默默想了一会儿，开口：“那还是留小篆吧，这个机会比较好……”

  k6 n8 s5 \2 K* G' |却见韩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逗你的。”他轻声说，“别当真。”

2 W) }4 a. _% e$ j2 R锦曦：“……你！”

他眼眸微阖，隐有笑意，含着烟，推门又进去了。

2 r; m) v# s  z9 g' C锦曦气呼呼地望着他的背影，想着想着又笑了。

转身，再次望着窗外。

0 G4 ]7 V( b/ n& E3 n6 ~8 b远方，夕阳照在长江之上，江面宽广浩瀚，江轮鸣笛驶过，飞鸟啼声清脆。此刻，她心里想的不是过去的糟糕，不是悬而未决的未来；不是梦中那个令她辗转反侧的男人，也不是令她捉摸不定的韩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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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3 C5 v) e- @她想的是未来。

她想，她也许可以去往更大的舞台，可以追逐更有意义的梦想。她的人生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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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每一天都要竭尽全力，让自己活得更漂亮。

第二十四章 狙击天堂

0 B- d3 @; Y4 u  ]9 w. C3 p白锦曦站在办公桌前，将自己的物品拿出来，一样样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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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桌子正对着门，不停有人经过，转头看过来。甚至还有一两个男警察，直接停在门口，大胆地张望着，冲她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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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报以微笑。

桌子收拾好了，她抬头望去。韩沉就坐在斜对面靠墙的位置，拿着份《体坛周报》在看。她今早到时跟他打招呼，他也就“嗯”了一声。

) U' t/ A4 B1 l: ]这是省局专门为“黑盾组”开辟的办公室，她的试用期是半年。半年合格，就可以留下。昨天，她刚离开江城。所长和其他同事都很舍不得，但也都很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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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至于徐司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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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 R, J# j' F- D2 d; [锦曦还记得昨天送她到火车站时，他脸上的微笑和眼中的落寞。

“如果是你想去的，我就支持。”他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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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4 G; w4 K: V. I: ]锦曦伸手抱了他一下。这大概是两人第一次拥抱，分开时，他的脸都红了。而她笑了：“徐司白，我一有时间就会回来看你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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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l- I& C' @5 c! A“看什么看！”秦文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扬手拍走两个正在门口张望的男同志，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 e; S+ t. o( i5 P“别介意，这帮兔崽子就是看个新鲜，没有恶意。”他说。

; e9 Q9 v; a3 d' l2 I' s锦曦：“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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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a- W: ^" G% |- H3 I他转身却朝韩沉的桌子踢了一脚：“也不知道管管！吓着锦曦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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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7 P# h3 _9 ~" t韩沉翻了一页报纸：“她没那么容易吓。”
2 O  Y+ z7 v: `- G' d9 E2 r, O  b& S- u
- r7 ?& J, i. K0 c6 o锦曦有点想笑。这时秦文泷已走到她面前，微笑望着她：“锦曦，住在宿舍还习惯吗？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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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 K6 J1 D' d; M! d9 e  r“很习惯，没有其他需要。”锦曦答。

秦文泷满意地点点头，又说：“犯罪心理研究，对我们黑盾组非常重要。你先开始这部分工作，等一切上正轨了，局里会从大学请两位教授过来兼职，指导、协助你的工作。”

7 \+ |6 S" ^2 K* _“太好了。”

秦文泷又看一眼韩沉：“至于这家伙，他对犯罪心理有偏见，别理他。当他是一部破案机器好了。”说完他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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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瞅瞅一直事不关己看报纸的韩沉，轻咳两声：“嗯……破案机器。Hello，Robot！”语调还特别悠扬。

' v8 e+ s& g2 Y" @  Y. R话音未落，韩沉忽然丢下报纸，起身走过来。

0 @8 t! p. Q- X8 r) N+ [0 s锦曦眼观鼻鼻观心，任由他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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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4 b4 H/ e/ v' [; r( d他在她桌边站定，一只手按在桌面上。

* B; ?6 y! b1 ~9 g( Z- x1 t" J“你的顶头上司，是我。”

低沉的嗓音，令锦曦心弦轻颤。他却转身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有三个人走了进来。

) F8 b% V8 k3 J1 b锦曦笑着站起来，一一跟他们打招呼：“Hello！Hello！”最后给旁边的周小篆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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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 }0 E  q. U第一个人，居然是那天在选拔现场喋喋不休那位仁兄。小篆为他赐名“唠叨哥”。唠叨哥大名很文雅，叫施珩，来自另一个城市。他能入选，当时锦曦和小篆都挺惊讶的。

: m8 L% s+ I% {+ e0 C' ~唠叨哥立马绘声绘sè向他们道明了缘由：“那天我一走进面试教室，韩沉大神就开口了：‘施珩，我知道你。整个K省，指纹还原和痕迹鉴别没人比你做得更好。别的我不看，笔试你能及格，我就用你。’我擦，韩神就是韩神，不拘一格降人才啊！结果笔试我刚好考了六十分，哈哈哈！对了，今后韩沉就是我男神，谁跟我抢我跟谁急啊！”

% [/ m8 y; z8 T2 @5 y) r) d-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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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F; W9 j# W. m- ?' d; B$ w第二个人，却是一位神色冷峻的沉默青年，跟韩沉一样，穿着黑色夹克。他叫迟琛。与唠叨哥和小篆形成鲜明对比，他连跟他们打招呼时，脸上都没什么笑容。小篆叫他“冷面哥”。不过锦曦听说过他，也很尊敬他，据说是另一个地级市的追捕能手，年年射击比赛、搏击比赛全省冠军，刑侦能力也很强。毫无疑问他是武力值很高的一位大将，就是不知道跟韩沉相比如何——因为这种比赛，韩沉从没参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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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J; E+ Y5 {! h% e4 ^/ [最后一个人，当然就是小篆了。韩沉和秦文泷看中了他的细致和学霸能力，打算让他做小组的“文官”，另外计算机部分也是他负责。

这就是“黑盾组”初期的全部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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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z) u" m& n8 ?8 {& S+ ]' ^- k韩沉很快就回来了。其他三人全站起来，锦曦只好也跟着站起。但韩沉显然没什么领导范儿和爱好，径自走到座位，也没发表欢迎致辞什么的，就开始忙自己的了。

3 }$ y. s: `7 ]3 w2 C2 @1 c1 ]其他四人只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坐了下来。

# p! F8 T' `; K# r8 ~初来乍到，唠叨哥和小篆都很收敛，只偶尔交谈一下。“冷面哥”迟琛压根就没有讲话的需求，脸深深埋在电脑后。而锦曦也一直在干自己的事。

黑盾小组的第一个上午，几乎就在安静中度过了。

" y: @) c5 R' l- E: V到了中午，韩沉站起来。

; n) c2 d9 `+ r/ \唠叨哥立马第二个站起来：“韩哥，是去吃饭吗？啊，不知不觉中午了，还真挺饿的。”

小篆接口：“韩哥，食堂的菜好吃吗？第一天来省局上班，不太熟呢！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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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面哥虽然没说话，但是也站起来，看着韩沉。

& m, p  m0 c; K8 c; v2 y锦曦有点想笑，估计独来独往的韩沉，是没打算跟他们一起吃。无奈队友太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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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大概考虑他们都是新人，韩沉偏头点了根烟，静默几秒钟，答：“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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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就在办公楼侧面。五个人走过长长的林荫道，唠叨哥作为韩沉的忠实粉丝，一路跟在他左侧；冷面哥虽然话不多，但是也紧紧跟在他右侧。也不知道他和韩沉有什么交情，两人还低头交谈了几句。

/ X' `, K1 v* M8 b锦曦和小篆就落在了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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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q2 y& a6 z5 e; S" M8 I正是饭点，食堂里人很多，还得排队。还有不少人转头，看他们几个新鲜面孔。

( X4 a- t. x7 E9 l6 E* V" _锦曦和小篆刚在队伍最后排好，就听到前面韩沉的声音响起：“锦曦，过来。”

锦曦微怔，小篆立马捅了捅她的胳膊：“去啊。”前面的唠叨哥也接口：“是啊，女士优先，你排到我们前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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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便走过去，韩沉看她一眼，往后退开一步，留出空位。她插进去：“谢啦。”

韩沉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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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移动得很快，没几分钟，锦曦就到了窗口，拿了个餐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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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3 D& _# r; ^' F“姑娘，吃什么？”师傅看到是个美女，眼前一亮，嗓门都比之前大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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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伸手一点：“猪排，再来份土豆丝，二两饭。”

9 V+ i! c  J- i: Q5 P“好呐！”师傅大勺一挥，那一份居然有别人一份半那么多，立马就把她的盘子堆满了。锦曦嘴最甜了：“谢谢师傅！您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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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几个饭卡还没办好，韩沉的手伸过来，替她刷了卡。

; T+ e# j7 E- \3 E“吃得不少。”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肉长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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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6 F" v  E( Z0 Q锦曦的表情也很无奈：“骨骼清奇，没办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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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2 g! E4 [8 n6 E0 @6 O4 J五个人找了张桌子坐下。大约是终于放开了，唠叨哥开始跟小篆十分投缘地、天南海北地聊起天来，韩沉和冷面哥沉默吃饭，锦曦时不时接口两句。有时候听到好笑处，韩沉和冷面哥也会笑笑。

7 y0 [% l3 j* i, K+ c! z气氛倒是融洽不少。

过了一会儿，锦曦觉得口干，站起来：“我去买饮料。”

* [3 O# S) q3 @  O8 N" G  m8 }他们都没有异议。

锦曦离开后，饭桌上依旧维持原样，那两位继续插科打诨，韩沉低头一勺勺吃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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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8 L0 v: r* @  B/ m1 F忽然就听到他们都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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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u6 r0 U, G4 e2 q* i韩沉抬头，循着他们的目光，看向自己身侧。

3 Y0 l2 G  O& Z" i7 F辛佳。

5 |" S/ v: e) g! }8 o) F( u有K省师范大学女神之称的她，今天穿了条绿色长裙，搭配白色小外套，看起来的确是亭亭玉立，吸引了周遭不少人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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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w3 \. s9 t4 U- \* D她手里拎着一大盒包装精致的月饼，微笑站在桌旁，朝其他几人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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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H  j  \' S% y* \“韩沉。”她喊他的名字。

韩沉看她一眼，继续低头吃饭：“什么事？”

她将月饼放到他身旁的空位上：“中秋节快到了，这是阿姨寄来的月饼，一块寄到我这儿了。今天拿过来给你。”

“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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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桌谁都不傻，看得出韩沉的冷淡。于是除了冷面哥，都礼貌地装傻笑着。

( k( |" D6 [* ?8 b7 t辛佳冲他们一笑：“你们回头也尝尝。”然后看向韩沉：“阿姨让你按时吃饭，少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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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沉手持长勺，含在嘴里，眼睛看着前方，没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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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佳扯起嘴角笑笑：“我先走了。”朝其他几人点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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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拎着几瓶饮料转身，一抬头，就看到一个漂亮女人转身从韩沉身旁走开。表情还挺……复杂。

0 Z7 a3 z8 ]; H8 v锦曦拿着瓶水在手里掂啊掂，不紧不慢走过去，就看到自己座位上放着盒月饼。

1 X+ m  V4 O+ A' S2 x3 w1 K韩沉将月饼提起来，扔到另一张空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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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d1 o* W; C! Q  ^/ j“韩哥……刚才那位，是不是你女朋友啊？”唠叨哥不怕死地问。他以为是小两口闹别扭呢，毕竟那么漂亮的女人。

锦曦低头咬了口猪排。小篆瞪大眼看着韩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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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0 J8 m; z: t6 r  F! E“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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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y3 x  s, T! K, h: `$ \# U) t韩沉已经吃完了，将勺一放：“月饼你们几个分了。不用给我。”

锦曦心想：也不用给我。

桌上安静着。她又吃了几口，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7 u7 f/ D) N. W& y: F9 @有人在看她。

3 h0 [: P, T. _刑警的本领不是白练的。她慢慢放下勺，转头。
: M) B/ m8 S, D
! @; {1 `$ B9 p有点意外，是刚才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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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1 |( u5 x% X& T辛佳就站在距离食堂门口不远的一面墙旁边，远远地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光线原因，她的脸色看起来很白，眼神……只能用阴霾来形容，像是包含着很多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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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静静地盯着她。

然后就看到她眼中隐约竟蓄满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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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把头转过来，问韩沉：“刚才那位，是你的狂热追求者？”

她问得直接，其他几人都呆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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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P& m- |2 l- U- u韩沉拧开水瓶喝了一口，淡淡答：“她人不坏，不用理会。”

很快大家都吃完了，端起盘子往门口走。这时锦曦注意到，辛佳没有站在原地，而是找了张桌子一个人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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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便放慢了脚步，落到了最后。等韩沉几人走出了餐厅，她双手往裤兜一插，拐了回去，走到了辛佳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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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z1 A! n1 K: w- R“你刚才为什么看我？”她的手往桌子上一按，低头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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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佳被吓得全身抖了一下，抬头一看是她，脸色更难看，又红又白。但她的眼神却是漠然无比。

她嗤笑一声，转头看着一边：“谁看你了？你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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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也不跟她做口舌之争，只深深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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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8 `8 {# p/ _/ Q0 |“神经病啊！”辛佳抓起旁边的包，转身从另一个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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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R. w' e/ w, J锦曦看着她的背影。

是因为看到她跟韩沉在一起，吃醋了才用这么怨埋的目光看着她吗？

$ z0 k* w( ?" W: K9 M她往门口走去，结果一眼就看到韩沉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水，望着她的方向，慢慢地喝着。看来刚才她俩的交锋，他都看在眼里了。

$ R. b) j% t7 ^/ c' P锦曦走到他身边，双手一摊：“不好意思啊，我好像把你的红颜知己气哭了。”

韩沉扬手把空瓶子丢进垃圾桶：“她不是我的红颜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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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1 [( S7 J! l4 y4 k锦曦忍不住抿了抿嘴，往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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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沉跟在她身后，走了几步，忽然又转头，若有所思地望向辛佳离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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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8 v/ ]& R5 `  u9 A, b" Y: d两人刚走上楼，韩沉就被秦文泷一个电话叫走了。锦曦一个人走回办公室，刚到门口，就见唠叨哥抱着一堆自己的物品，在她桌子边上转。

“干嘛？”她问。

唠叨哥将手里东西放下来：“咱俩换个位置。”

4 Z& P1 c( P" }6 k! p. E. v“为什么？”

“老大说的。刚才走出食堂，他就跟我交代了。”唠叨哥笑了笑，“大概是让我离他更近吧！”

“哦。”

4 L% l) ?7 d6 T% k" o' r1 z过了一会儿，她在新位置坐下，忽然发现一件事……

! k9 {5 _$ N0 z9 M$ X. q; F6 c这个位置靠墙，还背对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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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S# \; {- k4 J/ e$ Y外面经过的人看不到她了。

心情，略略有些飞扬起来。

几个人刚坐了一会儿，就见韩沉和秦文泷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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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沉直接走回座位，拿起夹克，穿上。秦文泷将一份资料丢在小篆桌上：“东城区瑞丽小区，今天中午刚刚发生了一起枪击案。死者是一名普通市民。”

( ~/ H$ c7 D; W( M- h9 J锦曦几人都是一怔。

枪击案？

( @/ n; s8 B# c+ {! s0 x在各种刑事案件里，枪击案的发生率是比较低的。因为在中国，枪支严格管制。只有通过黑市渠道，才能获得枪支。或者是罪犯早年私藏的猎枪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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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M2 W" u! s$ D1 K秦文泷脸上的笑容有点冷：“昨天中午，东城区另一个相隔不远的小区，也发生了一起枪击案。死者也是普通市民。现场初步勘测结果和弹道鉴定结果，判定是同一人、同一支枪作案。所以东城区将这个案件移交给省刑警队。黑盾组，你们的第一个案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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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丽小区，是个不新不旧的商品房楼盘。远远望去，楼宇的墙面有些斑驳和掉漆，但整体还算齐整。死者陈西贤，就住在第八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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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g  U3 H! l/ R, o0 j8 ^$ l枪击案发生已经有快半个多小时了，楼下停着几辆警车，拉起了警戒线，还有不少居民在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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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o! s' m5 {/ l$ q# B+ {锦曦一踏进案发现场，就皱了皱眉头。她闻到一股酸臭味。是那种闷了许多天，才有的味道。

7 ~: l3 O/ [/ x! O韩沉站在她身旁，跟唠叨哥两个戴上了手套，走进屋里。小篆和冷面哥也散开开始侦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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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y  m' u6 H, L! e5 _/ O: o5 B  @锦曦缓缓走到尸体面前。

这是一间非常简陋的一居室，客厅里到处丢满快餐饭盒、塑料袋、矿泉水瓶。被子胡乱扔在沙发上……几乎就没有一处是干净整洁的，显得主人的生活十分潦倒邋遢。

而他的死状，也是可怖的。

: y1 w1 n" w$ f1 V4 ]/ O3 b1 N: f; w陈西贤，二十三岁，无业游民，有吸毒史。他中等个头、身材削瘦。头发有点长。

此刻，他就仰面躺在脏兮兮的沙发上，左胸衬衫一片血迹，隐隐还可以看到一个小血洞——那是子弹穿透的痕迹。而他的双眼还睁着，望着天花板。他的左手搭在沙发上，右手还拿着一块薯片，薯片上停着一只黑sè苍蝇。身旁还丢着一个手机，手机上插着一副耳塞，还有低低的嘈杂音乐声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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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静静看了他一会儿，转头，看向对面的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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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窗上，一个小小的圆洞，已经被现场人员用笔圈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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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0 J: c* p2 R# F' x5 E0 }; X4 l7 t那是子弹射入的轨迹。

这时，韩沉几人已经把现场大致看了一圈，走到了尸体旁。周小篆翻开手中的资料，说：“现场掉落的弹壳已经送去鉴定了，但是初步判断，跟昨天那起枪杀案的子弹一样，而且昨天也是打中心脏。弹道分析的结果：子弹是从一把美国巴雷特M82A1狙击步枪射出来的。并且这把枪，使用至少有几年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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唠叨哥喃喃：“巴雷特M82A1？狙击枪之王？”

( D3 p1 H2 d, Y8 y“是的。”小篆答，“另外，昨天死的是一位四十岁的普通市民，叫周长庚，男性，无业。根据东城分局初步调查结果，这两位受害者互不认识，生活也没什么交集。两个案发现场，除了弹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现场也没有任何财物丢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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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案子，很麻烦。”一直沉默的冷面哥突然开口。

大伙儿都没说话。韩沉站得离尸体最近，低着头，衣袖挽起，戴着黑sè手套的双手低垂在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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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2 Q" n4 p$ J4 e$ W“锦曦。”他喊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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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r8 ?2 e6 X9 _8 S: z$ y他明明没说用意，锦曦却下意识“嗯”了一声，很顺地就接着讲了下去：“冷面哥说得没错……”

4 x# N$ n7 [% j冷面哥忽然抬头看了她一眼，锦曦反应过来，立马想改口，可一时居然想不起他的大名，于是含糊着继续说道：“……他说得对，这起案子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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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环枪击案，无论国内国外都有发生过。国内，远的有1997年被国际刑警组织列为世界第三要案的‘白宝山’案；近的，有轰动全国的‘周克华案’。但国内这些枪击案连环杀手，都有些共同特点：他们大多是为钱财或者私仇，或者是为了逃命；使用的大多是抢来的枪支，或者私藏的猎枪、自制枪；另外其中有些人有军人背景。总而言之，中国的连环枪手，基本上都是‘悍匪’，泥腿子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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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D8 u. C; ]* X6 L4 l而国外的连环枪手更多，也更专业。大多有军人或警务背景，有的完全是心理变态，随机杀人。

) [, B. L: z& e7 Z. r' s) x我们这起案件目前看来，凶手看起来更像是随机杀人。可是，他跟国外那些成名的连环枪手又不同。”

1 u( q- y* v$ Q# C9 K锦曦顿了顿，嗓音也低了几分：“我们这个，更厉害。因为他使用的是普通人不太可能搞到的巴雷特M82A1，国内警方和军方也不用这个型号的狙击枪；这把枪他使用了有一些年头，而且行事非常干净利落。这都说明，他很可能是一位职业杀手。

& P0 e8 g' l8 ]+ y) j8 {中国并不是没有职业杀手，只是他们数量很少，并且会一直隐瞒身份、藏在暗处，离普通人的生活很远——这是他们的职业准则。过去几年，有一些富商、政要人士被杀枪击案成为悬案，就是这些人所为。只是，职业杀手一向只为钱杀人，心态极度冷静自制，绝不会跟普通市民有交集。可现在看来，这位职业杀手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从暗处突然走到了阳光下，开始了连环随机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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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v" ]8 a% |7 {* J她抬头看着他们：“他很可能心理变态了。这意味着，只要他愿意，整个城市都会成为他的猎杀场。”

第二十五章 锦曦之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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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可能心理变态了。只要他愿意，整个城市都会成为他的猎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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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讲完这句话，所有人都沉默着。

她自己却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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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p% u7 @1 W" o( {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之前在官湖派出所，当然不可能办过连环杀人这种大案。可为什么刚才说出那番话，心中却涌出一种熟悉的感觉：紧张、冷肃，以及隐隐的……刺激感。

就好象，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她没来得及细想，因为一名刑警将死者陈西贤对门的邻居领了过来。她和小篆立刻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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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0 }" n" d: L2 b5 C5 ?- ?, a2 K% G——

( G0 b( r6 l2 Q0 [- a6 u邻居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家庭主妇，站在发生了命案的屋门外，脸色有些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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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小伙子，我们平时根本没什么接触。倒是在楼道里碰到几次，他整天独来独往戴个耳机，也不理人。”她说，“不过一看就是不务正业，整天窝在家里，垃圾全堆在门口，保洁来每次都骂。警察同志，他是不是被那些混混杀了啊？”

4 ^" @2 j0 b  s$ v锦曦问：“你为什么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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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7 j7 d1 S: ~, n她答：“这些小青年，很多都吸毒的。我听楼上的赵阿姨说，有一次还看到他在小区门口被两个混混打，说是没给买摇头丸的钱。现在吸毒的人都很嚣张的。”

“他平时有什么亲戚朋友吗？”

/ r  l, \3 D: y' _2 Q  ?主妇想了想，叹了口气答：“亲戚没看到。但是他之前有个女朋友，经常来，人还挺和气，那段时间也没见往外扔垃圾了，看着人不错。不过好人命都不长，听说那女孩后来出车祸死了，这小伙子那几天一直在小区里烧纸钱，还被保安骂了。唉……女的也死男的也死，吸毒的就没有个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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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6 L  i% z* z# z$ k+ Q- L" ^送走了这位主妇，小篆说：“陈西贤是个社会败类，他的女朋友死了，然后自己也被干掉了。你说，杀手是不是觉得陈西贤没必要活在这世界上，所以挑中了他啊？”

锦曦脚步一顿。别说，小篆的话听着还有点道理。

+ p2 O/ \3 g3 ^她拍拍他的肩膀：“行啊，有长进！不过现在下结论还为之过早，看完另一个死者再说。”

% r% Q- G" _/ I4 T5 g& ]两人走进屋，就见韩沉三人站在留有弹洞的窗玻璃旁。唠叨哥在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了一个……量角器。

7 j& S) s/ _5 M4 X4 B. G$ E: O8 Q锦曦和小篆都被这极其原始的工具震了一下，唠叨哥却一脸严肃半蹲下来，拿着量角器对着弹孔前后左右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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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c7 Z  L8 W4 t( n/ a" T8 g3 ?锦曦走到韩沉身边，小声问：“这样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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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 o  M9 G, V# v$ j! G! }“你以为我会招低手？”他眼睛盯着弹孔，左手把右手的黑手套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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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招低手，那意思是招的全都是高手了？锦曦弯了弯唇，谁知就听到他说：“除了犯罪心理，就没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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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

) R$ G9 E) I- X! [6 C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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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7 g% R* A. e  P" ]" b这时唠叨哥擦了擦额头的汗，站了起来：“子弹并不是从正前方垂直射入玻璃面的，而是有一个50。3度角的偏移。也就是说——”他的手往阳台右前方一指：“子弹是从那个方向射来的。而那个方向，狙击枪的有效射程内，只有那一栋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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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0 P7 p; G0 j9 Q众人全随着他的手望过去。那是相隔一、两百米远的一幢18层住宅楼，周围有一些楼房，高矮林立，都是些老楼，十分拥挤。另外还有一些棚户区。

; q) [2 H! W/ t; ~$ G/ ?唠叨哥继续说道：“而子弹与水平线的交角是13。8度，两栋楼之间的距离是155米，这两栋楼的平均层高大约都是3。5米，所以子弹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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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韩沉转身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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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面哥立刻紧随其后。唠叨哥愣了一下，也跟上去，还不忘念叨：“我神的脑子，真他妈快。”

锦曦撞撞小篆胳膊：“考试帝，你怎么没算出来？”

; M; x. A( I. @小篆：“我还没来得及掏计算器……”

" R) D8 k3 t, C3 N; r,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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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w! Q) F& N8 `1 d7 W这一带的房子虽然不新，但好歹是市中心，比较繁华和拥挤。他们一路走过去，就看到路旁停车线或者停车场里，停了不少车。还有一些车违章乱停。却不知一个小时前案发时，凶手是否就藏匿在其中某辆车里？从他的yīn暗世界，混入普通人的生活中，准备实施他的猎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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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S4 G6 m2 q9 l一上天台，他们就看到了那个标志。

* Z, e  C. Z0 ~3 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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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红色的、酷似大写字母“T”的图案，被人用油漆喷在天台一侧内壁上。而那个方向，正好对着死者居住的楼房。

: e. R  r7 t: N* S6 L' g0 Q唠叨哥几乎是第一个扑上去，左手掏出一把游标卡尺，右手摸出一把螺旋测微器，就开始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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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3 C5 E$ H+ l/ j其他几人也紧跟过去。冷面哥在内壁旁蹲下，手套在地面轻轻一擦，抬头看着韩沉：“周围都有灰土，唯独这一块被人仔细擦拭过。”

( R. a2 ^! l. |* Z4 `1 S5 Q9 \韩沉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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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d, I- P1 M% l/ l; c0 R( r, z, m唠叨哥接口：“角度也刚好，这里就是射击点。我靠，在射击点留下个‘T’，小白妹，赶紧分析下，他这是什么心态？”

6 {2 e0 y, `" B, Y/ I白锦曦瞥他一眼：“你当我神仙啊，光一个T看得出什么。搞不好他想表达的不是T，而是一颗钉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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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这么说，她却仔细打量着这个T。一眼望去，只觉得颜色如血，很是刺目。又正对着陈尸的方向，感觉就像是……

把这个标志，钉在了尸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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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头，却见韩沉一个人沿着天台边缘，慢慢地绕行着，眼睛望着下方，不知道在干什么。唠叨哥还在原地玩耍，而冷面哥忽然转身，往右前方走了一步、两步、三步……然后蹲了下来，他面前恰好堆放着一堆杂物，而他开始在其中翻找。

锦曦看着他们，心中忽然涌起一丝激荡。

6 i# D, [' [$ i韩沉说得对，他们都是高手。
% J, r) `( j& w2 [7 ^% J+ n( O. K" D
  R6 R. ?$ ~/ P" p5 P! |+ \于是她也原地蹲下，捧着下巴，开始全神贯注地思考。

“找到了。”冷面哥忽然站了起来，脸上居然极其罕见地露出一丝笑容，举起手里的东西：“弹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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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沉走过来接过，看了看，笑笑，拍拍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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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弹壳，意味着可以用专业仪器分析出关于那把枪的更多线索。小篆立马掏出证物袋，接过弹壳放进去，然后有些崇拜地看着冷面哥：“冷面哥，你是怎么知道弹壳藏在这里的？”

冷面哥已经对这个外号没有情绪反应了，抬头看了看天，答：“今天无风，这个型号的狙击枪，射击后弹壳基本往右方弹射，弹射距离也可以推断。”

) ^/ ~& i# y7 X8 m小篆：“哦……”

1 S/ s. A" u& a+ H这时韩沉朝小篆伸手：“纸、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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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篆立马从包里掏出笔记本和圆珠笔，递给他。韩沉撕下一张，丢还给他，走向了天台边缘。

锦曦一直看着他的动作，见状起身，凑了过去。

“你在干什么？”

. |) a1 [; H/ E/ n5 N他的手指本就修长白皙，握笔的姿势也格外漂亮，在纸上画了数道弯曲折线，才看她一眼：“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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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4 @% T8 m1 y8 H“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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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他将笔丢给她，转头，“冷面。”
, D/ }, B+ N7 @+ N6 K
9 l! ?/ |, k7 \被省略的冷面哥神色如常地走过来，韩沉将纸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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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楼梯下到八层，再从八层平台跳到那栋楼顶。后面的路线不用我说，你应该能看懂。”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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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篆和唠叨哥都围了过来，冷面哥拿着他画的地图看了一会儿，露出微笑：“这是凶手的逃生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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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0 {5 L: Y/ l9 Z0 `, D3 r$ F, D“嗯。”韩沉偏头点了根烟，淡淡吐出个烟圈，“跑吧。小篆计时。终点位置再安排一个人计时。”

除了冷面哥镇定地脱了外套扔给唠叨哥，又原地活动了一下筋骨，其他三人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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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就把逃生路线给画出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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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H8 c/ M* E* P: W. E3 Z) z两分钟后。

9 D5 ], {: t; o7 p/ [站在天台，遥遥望着冷面哥的身影如同猎豹般，奔跑跳跃在一排低矮的楼房顶上，锦曦三人眼睛都看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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唠叨哥最先耐不住困惑，开口：“老大，这路线怎么画出来的啊，你怎知道凶手一定是走这条路？”

香烟夹在黑色手套的指间，韩沉轻吸了一口，答：“狙击枪体积大，凶手一定不会一路背着步行往返，那样太引人注目。他会开车，并且平时将枪藏在车里。”

三人同时点头。

% X* ~! N  _- R% @7 `$ C“他不会把车停在停车场，因为有摄像头。只会把车停在公路边的停车带里。”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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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篆插嘴：“这附近很多人违章乱停车，他也可以随便找个隐蔽的地方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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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2 o9 V5 x2 @; Q6 t5 b- S“不会。”

# I: H% \. Q$ i& X“不会。”

) Q9 P$ D* ?# Z, D3 X% H/ F+ Q* Y. Y9 u韩沉和白锦曦的声音同时响起。

两人对视一眼，锦曦开口：“任何一个熟练冷静的罪犯，作案时都不会违章停车。因为万一被交警抓住，等于是把自己送到警察手里。更何况他还是职业素养更高的杀手，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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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t/ y9 r# G9 L9 f" K" l小篆和唠叨哥同时“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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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沉继续说道：“来的路上我看过地图，这附近有五条马路上，画了停车带。其中一条就在楼下，但凶手肯定不会用，因为那是我们首要搜索范围。”他微阖眼眸吸了口眼，看着前方：“冷面跑的，就是能通往其中一条停车带的，最近的路。其他路线都太远，会留下更多痕迹，他一定不会选。”

8 w) ?8 h/ s/ R唠叨哥已经听得满眼崇拜，不再发问。小篆飞快用笔记录着韩沉说的要点，而锦曦眼珠一转，问：“你怎么知道你画的路线，就一定是最近的？”
4 L  B, Y4 n! N9 m- c5 u# l8 }
/ `! O& x# ~0 V) s2 o韩沉单手搭在天台边缘，另一只手掸了掸烟灰：“唠叨，怎么才能让一个路痴明白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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唠叨哥和小篆嘿嘿一笑，锦曦“切”了一声，扭头看向一侧。

韩沉抬眸看着她微红的脸，笑了。

“所以……”唠叨哥接着韩沉的推理说下去，“枪响案发时间很清楚，我们只要计算出凶手逃离的时间，再筛查那条公路周围、那个时间点附近的监控录像，凶手的车就一定在其中！范围一下子就缩小了！”

5 E2 ]( Z: F; r) I6 J4 ^- n“嗯。”韩沉含着烟应了一声。

/ o  H# ~7 j' N8 A' H2 {2 H' r7 T4 H1 p小篆激动得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低喃：“那就离破案不远了，太快了太快了。”

# t3 t, u2 {8 V4 J! i9 f“不一定。”韩沉说，“只是找到了车。”

尽管他这么说，小篆和唠叨哥依然是笑眯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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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心情也有点复杂。既高兴，又惊讶。而看着他的侧脸，还有那乌黑的眉目，又有那么点钦佩。

5 t, ~9 e1 @6 G& \8 R3 V谁知这时韩沉忽然偏头，看向她：“准备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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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干嘛？”

“你下一个跑，我带你。”他说，“时间紧张，再找一个女警很难有你的身手。我刚才看了，需要跳跃的垂直落差都不大。你应该可以。”

+ _0 X0 R$ ?. s. R3 W“……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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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脱掉外套，并且活动筋骨。小篆和唠叨哥也明白过来，小篆点点头：“还是老大想得周到！凶手也有可能是女性，所以让小白跑一次。不过她又不认识路，所以老大亲自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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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原本没觉得什么，现在听他对韩沉一口一个老大，就似笑非笑看着他：“小篆，衣不如旧，人不如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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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篆没听明白，一脸懵懂。

锦曦的后脑却被人拍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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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眼儿。”他摘下手套丢给小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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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5 g+ B; o% D% C这声“心眼儿”说得是低沉散漫，京腔十足，还带着点淡淡的横劲儿，锦曦莫名心头一甜，居然挺受用。

! i& U' |- J: m# A5 l" O2 x1 J6 C# q两人并肩站在画着T的天台边缘，锦曦背着小篆的包，里面还放着几块砖头，以模拟狙击枪袋的重量。刚刚冷面就是背着这个包跑的。

0 Z. H" I& s& m! C( s韩沉转头看着她：“一路小心，跟紧我。不要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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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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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篆一挥手，韩沉便跑了出去，眨眼就消失在楼梯口。锦曦一鼓作气，跟了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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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 W8 `7 H# k. P, E八楼楼梯口多了扇门，一推门出去，就是开阔的平台。此时已经是下午两三点钟，阳光正是炽烈，锦曦一抬头，就看到韩沉手撑在阳台边缘，一跃而下，黑色身影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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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阳台与另一座楼房的顶层是紧挨着的，垂直距离只有一米多。锦曦在阳台边缘一停，闭着眼也跳了下去。

- g4 _. r, }" a一落地，手撑在地上，就见韩沉已经跑到了楼顶另一侧，正要下楼梯。见她无事，他转身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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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 ]$ B' g- }) ~4 i+ d0 \锦曦忽然微愣。

  `5 h! _/ [; ]- U1 |(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刚才一瞬间的走神有点莫名其妙，于是收敛心神，继续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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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栋楼下到5层，就有条走廊，连接到另一幢楼的楼顶。上世纪90年代，很多单位就喜欢修这样的楼。锦曦穿过走廊，一眼就看到韩沉在下天台边缘的一段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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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7 r" i1 r, V- s锦曦突然又愣了一下。

' `  R' |2 _0 Z. u7 k阳光照在他身上，他的脸非常清晰。他一只手搭在楼梯扶手上，眼睛看着下方。黑色短发垂落额头，侧脸棱角分明。

' p; A; e' W0 m* S0 r他回头看了她一眼。

然后转过脸去，一跃而下。

( s* b, [5 a! K0 u% `2 J太阳就在头顶，锦曦一低头，就看到他的影子消失在平台上，而她的影子紧紧跟随，还在奔跑。而周围，繁华都市，绵延千里，空嚣无声。

就在这么一瞬间，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突然狠狠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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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狠的。毫无预兆，全无防备。

) K5 _9 @3 Y, r" V( V心脏部分，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痛，瞬间蔓延开。如血脉般侵袭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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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X2 g  g% X+ ?' ?4 i锦曦脚步猛地一顿。
) r! G6 x6 X1 Q! P+ R  L
4 R4 E) {1 R# F. @: s8 j; y7 Y但下一秒，她马上意识到正在办案，立刻又跑了起来。
# D# U+ c6 ?+ F/ e4 |1 \  a5 {0 o/ h
. k0 V% @& ^" e9 {/ l3 u可再抬头，双眼已经掉落泪水。

……
( a# t2 x' D% |2 {
1 T4 Y& q) Y  h6 d) ]怎么回事？
2 B( h2 m# [/ }$ N; L8 K) c
* g0 @, ?/ \9 I: R3 L- R9 l1 s- N$ y$ V为什么跟韩沉这样奔跑追逐的一幕，会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 R. ^; z5 c4 @  E2 A$ S) T
% C- }4 h  x6 A3 ?3 T" K为什么心口压抑地就快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就像那天她在梦中哭得难以自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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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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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令她保持速度奔跑着，也许是因为剩下的路比较好跑了，韩沉与她的距离逐渐拉开，也没发现她的异样。

然而她的双眼已彻底模糊，跑过一段又一段屋顶，跳过一道又一道阻隔。她明明跑在这里，人却好像在另一个场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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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J4 ?2 h4 W5 V那个场景里，有同样一个沉稳而矫健的男人，在前方跑着。而她紧紧跟随。他们的影子，就像此刻一样，彼此遥望，却又追逐缠绕，只为一个共同的目标。
9 R- v9 T+ b9 G! q9 k& G5 b5 J
世上再没有另一个人，能够取代他们对彼此的意义。

……

  C7 o- |3 k& O$ Z7 K* q# b3 b锦曦没法跑了。
* t! K1 u# m' N( N3 N' j
, a" r% m8 c# h! v% w0 _2 l+ @9 C她慢慢停下来，把脸埋进双手里，蹲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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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6 W; @, a9 I8 ^* w. Y那个梦中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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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曾经跟她这样一起奔跑过吗？
; ]; f& U$ z! K9 s$ ]* o
7 x* v. a2 F# y他是否也曾频频回首，看她是否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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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曾，跟她追逐过同样的理想和目标吗？正义、公平、刑警的职责，还有他们曾经刻骨铭心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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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7 c+ Y, b4 O6 @7 A' M为什么，一点都想不起来？

他叫什么？赵什么？她已经连他的名字都记不住，而他也已在他处娶妻生子。可为什么这份感情，在被她遗忘的记忆深处，还浓烈得像火。一旦被唤起哪怕一点端倪，就灼痛她的全身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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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 k, m4 h! D. T她低着头，看着泪水大滴大滴掉落在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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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眼前多了一双黑sè运动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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胳膊一紧，被人用很大的力量从地上拽了起来。她一抬头，就看到了韩沉。

: R- ^% [5 A6 E* u/ S5 N他的额头还有汗水，T恤湿透贴在胸膛，手掌也热得灼人。他牢牢握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脸，带着薄茧的指腹，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微涩，微疼。

深黑深黑的眼，就这么凝视着她。

& G* H+ D) v2 R' Q9 F0 {“怎么回事？”
7 Y0 \4 T3 s+ r4 F" g. L* Z5 K
/ N, b7 D$ V- }1 G  C. S+ ]锦曦转过脸，避开他的手：“没事。我突然有点不舒服。对不起，你要换个女警来测试了。”
) G8 C! R0 a$ v
% O* |9 b* M1 Y7 Z( Q她想挥开他的手，他却扣得更紧。

1 M9 |% ~7 ]8 B锦曦深吸口气，抬头，露出尴尬的笑容：“我刚才往楼下看了一眼，结果又恐高了。情绪有点失控……”她说的这个理由听起来很合理，因为很多有这样那样恐惧症的人，被逼到关头，都会情绪失控。
9 Q, e" q, r6 K
' w/ _$ M8 B. a( ^( _4 Y韩沉看着她的脸，手慢慢松开。
' I: T% v9 U. }. J* w/ |$ E$ @) ]
; \) P2 p: O6 t+ D' I两人就这么静默着。

1 j/ ~+ ]% {' c0 P: Z: }“是我考虑不周。”他忽然开口，“让你跑，本意也是希望你能过恐高这一关。我让他们换人，眼泪擦了，跟我下去。”

低沉的嗓音，竟难得地带了几分温软。

锦曦鼻子又是一酸。她赶紧擦了擦眼泪：“不关你的事。我下次继续努力。”
  g1 J1 r' L1 D
——

坐回车上时，锦曦的眼睛还红肿着。这一车上谁不是目光如炬，但连唠叨都乖觉地都没发问。

2 ^$ M6 _& H$ E$ |3 D; w他们坐的是一辆7座SUV，小篆和锦曦坐在最后。他戳戳她的胳膊，小声问：“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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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 ~* ^- b“回头再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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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当某些男人脸色不善时，旁人谁都不敢跟他说话。

冷面开车，韩沉坐在副驾。他的手搭在车窗上，一直在抽烟，眼睛看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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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D- u$ N' p$ O, f% b8 z- i然后一路都安安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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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受害者，叫郑成志。

他的遇害时间是昨天中午，尸体已送检。但案发现场还保持原样。黑盾组一行人抵达时，他的妻子嚎啕大哭，嚷着一定是谁嫉恨她老公，要求警方一定抓住凶手。

# J8 P7 y7 t) z% N. y郑成志四十二岁，无业，到处打点零工。因为老房子拆迁，赔了两套房子，所以日常生活还算过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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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你，郑成志还有那些亲人？”小篆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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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E- F( l- p6 ]& X0 T% ^7 B" {他妻子哽咽答：“还有个弟弟，在上海做工，明天才能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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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呢？”

2 a) ^3 N' I8 k2 m- n. ~  }她恨恨答：“他的狐朋狗友很多，抽烟喝酒打牌，警察同志你一定要好好查。”说完又哭了起来：“丢下我们孤儿寡母怎么办啊！”

小篆点点头，心里却很清楚，肯定不是这些人做的。
( C; t* J: S8 z8 j$ P. m$ Q
8 h' x8 ~+ u7 ~/ F韩沉带着唠叨和冷面勘探现场，锦曦便去楼上楼下邻居家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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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k$ a, g! [7 O楼下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听明来意，把她请了进去。

“哎，警察同志，你说这好好的人，怎么就被人用枪杀了呢？”老太太感叹，“现在枪管得严啊，成志是招惹了黑社会吧？”

锦曦语气温和地答：“目前还不能下结论。奶奶，你在这里肯定住很久了。这郑成志平时为人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仇人，纠纷呢？我们问这些，也是想尽快破案。”

0 V8 [  K: p: [5 }' |老太太点点头：“我明白。”她看向锦曦的目光变得有些深：“这个成志啊，小时候还是个好孩子，也孝顺。但是长大后工作不好，娶了媳妇，慢慢就变了。四十岁的人了，也没个正经事干。他们两兄弟，爸爸死得早，我跟他妈妈是一起看着他们长大的……”

“他母亲……”

6 v  w( z7 m3 m, D+ ~6 [- x' d老太太摇了摇头，眼中闪过泪光：“他妈妈上个月过世了。辛苦了一辈子，把兄弟俩拉扯大，却死得辛苦啊。跟我一样，人老了，不中用，从家门口失足摔下楼梯。唉……”

锦曦静默片刻，抚了抚老人后背，又问：“那他们两兄弟，平时对妈妈怎么样？孝顺吗？尽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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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安静了几秒钟，答：“老二成达一直在外地打工，不过逢年过节听说都寄钱回来。成志心是好的，但他是那么个性格，整天抽烟喝酒，哪里管得了他妈。又娶了那么个媳妇。老人家心里，其实一直挺委屈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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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z1 a' X( [锦曦走回郑家，郑成志的妻子已经走了。案发之后这几天，她跟儿子一直没住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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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9 s* r" I. K: \4 V0 q一进门，就见他们几个已经完成勘探，站在客厅里。看到她，都抬头看过来。

  @, v/ q* n# G' A6 z5 L6 R1 e锦曦的视线跟韩沉在空中一对，立马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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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R* ^) \' a“锦曦。”他开口，“有什么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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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心头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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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他提起犯罪心理都是一脸不屑，但事实上，不管是陈离江案还是现在的案子……

0 |" c$ f' c! x/ ]& x/ C( d. W他都在倾听她的话。

她的心情已经完全平复，想起今天他们几个各显灵通，就剩她还没露一手了。

微微一笑，走到他们中间，先朝韩沉伸出手：“给支烟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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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6 u8 [4 P  H$ ~唠叨插嘴：“小白你好大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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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沉的目光从她脸上滑过，伸手进口袋，摸出根烟，丢给她。锦曦接过，因为是在犯罪现场，她没有抽，而是放到鼻子下嗅了嗅，然后夹在手指间转啊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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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年龄25-35岁，相貌非常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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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活很低调，居住在本市一个中档小区，房子是租的，开一辆普通的车；但是居住范围无法推断，因为对于一个职业杀手来说，已经没有任何距离可以限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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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Q3 Z# i# y3 S1 j) d9 m杀手职业不是他的全部。他会从事一份技术型的兼职工作，譬如IT维修师、仪表修理师，或者装修检验人员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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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头，将烟含进嘴里：“他的内心很寂寞。单身，没有女人，也没有真正的朋友。但是在过去三个月里，他一定遭受了情感上的一次重大波折，他有一份很深很深的感情，也许是爱情，也许是其他，被人破坏了。破坏它的，就是像两名死者这样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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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游走在黑暗边缘、视人命如草芥的高手，却被最庸碌弱小的世人，破坏了属于他的幸福。所以现在，他来到了他们的世界里，开始一个个杀人。”

第二十六章 连环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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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l3 ~- B' q  m! \: _“我是一个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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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i- H. m9 o* y" r我干了有五年、八年、十年？时间已经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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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x. J0 M3 `我有很多钱，并且从无失手。否则我现在已经是中国警方的监下囚。

) J' \5 ^* k+ `5 h$ L+ P我想买什么就可以买什么，想玩什么就可以玩什么。虽然算不上是大富翁，但绝对没经济上的压力。

我的手指，是用来扣动扳机的；我看到一具具尸体，不会有任何感觉。只会想到，又有一笔大钱要进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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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2 D6 w3 Y0 w: ?- B我离普通人的生活很远很远。但没任务的时候，我又必须生活在他们其中。当我走在人群中，却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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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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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唠叨。

+ \- g6 W" G7 j: ^5 \. x) O* D$ u5 \他看着站在窗边，低头沉吟的白锦曦：“白妹，虽然你把自己当成杀手，去揣摩他的心理活动，听着挺带感哈。可是，一个杀手的内心，有你说的这么感性吗？什么走在人群中，感觉不到存在，跟念诗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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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9 S& v* Q" k" h: r' |6 l3 |他唠叨了一堆，却只换来白锦曦一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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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她往窗台上一坐，“请注意，虽然我们遇到的，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心理变态了的职业杀手。但他也逃脱不了变态者的宿命——一定是长期的心理压抑，加上某次事件的刺激，才导致他的爆发。事件是外因，而起决定性作用的，永远是他的内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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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篆接口：“也就是说，他已经压抑很久了。”

# t' Z' w. @- ?) ?“对。”锦曦答，“否则那么多职业杀手，都不变态，唯独他变态？偶然性中一定蕴藏着必然性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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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是下午四五点，夕阳从窗口斜射进来。昨日的案发现场，今天已是肃静一片。

! q4 Y- c/ u' b/ ?" E2 l' l锦曦抬头望去，小篆站得离她最近，依旧是一脸认真加崇拜；冷面没有表情；唠叨正在苦苦思索消化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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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U! r' D5 J) a3 z4 k1 P4 \而韩沉站得离她最远，戴着黑手套的双手插在裤兜里。不笑的时候，总有种挺冷的气场。而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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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垂落目光。

  l7 H; T  x0 e) F& K她以前推理，都是凭理论和经验，去分析得到结果。

3 j3 Z% X% x  v) ?( \把自己当成连环杀手，去感受他的心理，甚至一言一行——这种推理习惯，她以前并没有过。可今天她竟然很有感触。不知不觉，就开始揣摩了。

难道只有连环杀手，才能触动她隐藏最深最敏锐的那根神经？

而她居然还感觉这样很是如鱼得水挥洒自如？

好在除了唠叨，没人把她当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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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3 Z2 [) B! ]/ \. O' [“因为工作需要，我会经常变换居住地点，而且现在房价着实也有点高，即使是职业杀手，也负担不起太多套住房，所以我会租房子。在不算最繁华，但也绝不偏僻的小区，租一套中档住房；开一辆这个城市最常见的车，这样才能大隐隐于市。而岚市保有量最大的车，是东风雪铁龙。我会买十万出头的雪铁龙·爱丽舍；或者雪铁龙·世嘉。”她说，“不过我也许会更偏爱世嘉，因为外观更好看。颜色是黑色，因为在夜晚更不容易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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唠叨“嘿”了一声：“连开什么颜色什么品牌的车都推出来了。神了！”

9 z0 P! p; j* z0 ~% p2 l锦曦笑笑：“犯罪心理侧写师最大的乐趣，就在于——”她的嗓音低了几分：“凶手的一切行为，到了我们眼里，都会变得很简单。”

其他几人都没有说话。

5 N" ]" k: `8 C' b( |3 h女人坐在窗台上，一只手撑在窗台边缘另一只手夹着根烟在玩。她的长发束成马尾，又盘到脑后，特别干净利落。而她的脸微微垂着，睫毛又黑又翘。当她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这么狂的一句话时，竟没人感觉到违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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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韩沉盯着她的侧脸，低头含了根烟。想起还是在犯罪现场，又取了下来。跟她一样，夹在指间。戴着黑色手套的修长手指，随意转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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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P  C$ p( q! t: B  ?/ P- Z锦曦也意识到这话太嚣张了点，可刚才自然而然就脱口而出了，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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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q% L, I1 b2 G" U8 z6 P4 {* q9 B$ X" {她立刻继续推理，假装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因为内心的寂寞和渴求，每当我在一个城市停下，我都会去找一份普通人的工作。太专业的，没有时间去学；太简单低劣的，不屑去做。我会做一份技艺性的工作，当成爱好，也能让我像一个正常人，生活在人群中。所以我也许会是一名钟表维修师，也许是一名电脑维修师。说不定，我还有北大青鸟的培训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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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8 ^4 U! E8 r6 L她说得调皮，但其他几人可没笑，极其专注地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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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深吸了口气，闭上眼。在她脑海中，浮现了这样一个青年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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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3 b/ I+ c$ y: p4 j! Q中等身材，削瘦结实。他也许会戴一副眼镜，提着个电脑包，穿着衬衫和休闲裤，看起来就像是这城市随处可见的IT工程师。

他走路不会很快，因为太快不利于他观察周围的人和事，这是职业习惯。但没人注意到，他走路几乎是轻盈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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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天按时上班、下班，活得平凡而不引人注目。但是当有任务时，他会摘掉眼镜、脱下衬衫。他行事绝对干净利落，完事后他的心中会涌起淡淡的熟悉的成就感。但这成就感，永远无法与旁人分享。而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空虚，和更多的沉默。

是什么，让这样一个杀手，终于压抑不住？终于放下他的高傲，直面灵魂的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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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缓缓睁开眼：“是颠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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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0 x/ ?' q& E9 e3 ^是某一份他珍而重之的感情，被破坏；而长期以来，他心中勉强维持的天平，被彻底颠覆。颠覆到报复社会这一侧去了。”

她跳下窗台：“我讲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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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l9 D& W" q  X冷面居然第一个开口：“‘T’代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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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3 u& G% H, H0 d9 U) H锦曦答：“在连环凶杀案里，凶手留下的这种特殊标记，一般都会指代两种事物。”

  o5 p7 e" }4 t; g3 l) c; _1 v唠叨来了兴趣：“哪两种？”

锦曦笑笑：“凶手自己，或者是‘它’。指代自己，那是天经地义，哪个连环杀手不爱自己？而‘它’，就是他们执念的东西。可以代表任何人和事。也许我们的凶手，就是从小迷恋字母T；也许他爱的人就是被钉子钉死的；也许T代表Tuesday星期二……目前想要参透他的内心还太早。”

# S/ B3 P! j7 C她又转头看向韩沉：“小篆有一个发现，我认为可以参考——两个受害者，他们都是对这个社会没什么贡献，也什么上进心、混日子的人。这是否是他挑选目标的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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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7 b  J! X, l6 w  [' R; i不过毕竟只有两个，他们到底是被选中的，还是随机的、凑巧有相同特质，目前还不能轻易下结论。毕竟现在，他们这种人还挺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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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 C/ o" Y' p, _7 A; B3 M8 \而且从经验来看，国内外绝大多数连环枪手，他们的目标都是随机的，不会刻意挑选。因为仅仅是狙击时的快感和掌控感，就已经满足了他们。所以不需要再做挑选了。”

& Y$ K# X1 L8 n# s- r其他几人全都点头，连冷面都目露赞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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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沉却将手里的烟往耳朵上一放，摘了手套，丢给小篆。

小篆已经可以很习惯地接住，替老大折好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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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X! d/ v9 Z7 Q锦曦心想：这北京公子哥的脾性，真会使唤小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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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沉看向她，开口：“不，他们一定是被选中的。”

锦曦微怔。其实她内心直觉也是倾向于被选中的，但现在仅仅两个受害者，就下结论还太早。

9 f& `/ [* E( T“两处天台上的狙击点，地面都被人仔细擦拭过了。”他重复了一遍冷面之前的发现。

锦曦、小篆和唠叨都是一愣，冷面却点了点头，看来他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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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g( ~9 I+ [% C/ [3 n& d" y“杀手全副专业装备，一定戴了手套脚套，不留留下任何指纹足印。擦地面是多此一举。”他说，“只有一个解释：他要擦掉的，是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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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瞬间明白了：“这说明，他在楼顶等候了一段时间，才会滴落不少汗水，需要擦拭。”

1 |- ~# w4 X6 X2 g$ d' \1 F# Q唠叨接口：“是了是了，所以受害者是选中的。因为如果是随机杀人，当时是中午，楼下人来人往，他在楼顶随便开枪都能干掉几个。他却专门等了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杀那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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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b  P2 p0 |& I- N; _1 d五个人都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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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Y  M. }! G4 r$ ?) Q' ?! ]锦曦不得不承认，韩沉再一次让她感受到了传统刑侦推理手法的魅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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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犯罪心理，是从罪犯的种种行为，推断出这个人的性格和特点。

而他，却是敏锐捕捉到现场每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寻找到逻辑的漏洞；或许是一块不应该被擦干净的地面，或许是午夜不应该响起的一缕钟声，从而推断出唯一准确合理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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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不是应该叫他逻辑帝？

结果没想到，这次，唠叨居然跟她心有灵犀了。他无比感叹地说：“老大，你简直就是逻辑帝啊！难怪数学那么好！”

9 k9 e, v' U" I5 o" ~小篆：“是啊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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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沉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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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察觉到她的眼神，他抬眸看过来。

漆黑的眼，仿佛还残留着下午将她从地上拖起那时的，幽冷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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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 g4 Y4 W. t3 Q锦曦笑笑，坦然平和。

他移开目光：“现场还有一个点不对——弹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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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7 r# P9 A/ P% `唠叨接口：“是啊。我之前也在想。枪击案发生后，当地派出所接到报警赶到现场，至少也要十多分钟。他从楼顶离开到停车位我们测试过，5分钟不到。他完全有时间捡弹壳，为什么不捡呢？

他使用的狙击枪，在国内本就很少，黑市流通也不多。有了弹头和弹壳，局里十天就能给出准确报告：这些子弹是从一把什么样的枪里射出来的，使用了几年，甚至产地哪里、哪一年产的、可能从哪些渠道购买，过去是否有类似案件使用过这把枪……这样留下太多线索，我们顺藤摸瓜查到他的机会很大。”

韩沉微阖眼眸，神色淡漠：“职业杀手，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他不捡，只有一个原因——不需要。他已经不在乎了。”

' j. A6 a0 O8 d+ D# A- c! j其他四人都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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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沉将耳朵上的烟取下来，含在嘴里。

“这就有了个逻辑悖论。”他说，“他擦掉汗水，是不希望我们检验到他的DNA。如果留下汗水，两三天时间，我们就能确定他是谁。然而弹壳他又扔在了现场。”

锦曦心里突然一震，脱口而出：“这说明，他已经不在乎将来被我们抓到。他只是不希望那么快被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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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沉抬头，与她对视：“嗯，不仅仅是随心所欲的杀几个人、报复社会这么简单。他有一个完整的计划，会在十天内实施完成。”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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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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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一个人坐在警车里，拿着个软皮笔记本，正在低头书写。

“连环杀手T：

  j% o  W; F% Q2 k. h( g$ _$ I1、男性，25-35岁，体型结实，相貌普通；

3 \; I3 a% O5 j# U8 Q8 z2、学历：高中或大学本专科；

, H6 {. T* A, v3 J3、伪装职业：电脑工程师、钟表技师等技术类工作；具有初、中级职业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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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H+ q) L* J. W  c5 W* L4 Q4、住址：全市2-3环间某一中档住宅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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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开一辆黑色东风雪铁龙-世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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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过去三个月遭遇重大情感冲击，譬如爱人、亲人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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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n" v, x$ X2 u$ }7、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不排除身患绝症的可能。所以会不惜一切代价完成其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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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她又在下方写到：“找到受害者之间的关联和共同点，掌握他的行为规律，是破解计划的唯一路径。”

这时，旁边车门打开，小篆呼了口气，坐进来。

“他们一家都不在，问邻居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打电话关机，可能太晚了吧。现在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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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_, Z8 y3 u: e8 A锦曦想了想：“没办法了，就在这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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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4 }5 F; g! q9 [+ V3 {小篆点点头，两人一起望着前方的住宅楼。吸毒青年死者陈西贤的前女友周思涵一家，就住在上面。只是此刻，黑灯瞎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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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0 I* R. ^+ a今天忙到现在，能问过的人都问过了，能去过的地方也都勘测过了，除了表面看起来“不务正业”这一条，仍未发现两名受害者之间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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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明白，杀手T明天中午，肯定还会杀一个人。他们现在就是和T赛跑，争分夺秒，要赶在他杀人前，找出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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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需要挖得更深。

锦曦和小篆来查陈西贤那个车祸死了的前女友；唠叨连夜去火车线路上，拦截死者郑成志正从外地赶回来的同胞弟弟郑成达；冷面去查陈西贤外地老家的亲人关系了；韩沉在追查杀手T的车辆信息。

——

“小白，你今天下午跑的时候，为什么哭啊？”小篆开口。

锦曦静默几秒钟，转头看着他：“我告诉你，但是要保密。”

% h# w6 n7 A1 ]* L. O( k“嗯！”

……

$ ?; @) H( @; A/ @1 G夜色越来越深，偌大的停车场里很安静，大概只有他们俩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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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讲完了，头往车椅里一靠，看着前方。

小篆很难得地脸色沉静下来，望着她，半天没出声。

“小白，抱一下。”他说，“没想到你这么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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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停车场有车开进来，停在离他们挺远的另一条车道上。资料显示，周家没车，估计是哪个夜归的住户。锦曦就没太在意，笑笑说：“搞这么煽情干嘛？”

话虽这么说，还是伸手抱住了他。

  V8 e1 Y/ b  n3 {2 W两人安静了一会儿，小篆拍了拍她的后背：“放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后咱们要是碰到那个赵什么，见一次揍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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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4 r& V. @. _6 D锦曦扑哧一笑，刚要说话，就见一个人影从他们车后走了过来。

0 \( L! u1 R+ W( c7 q8 u, r然后……停在了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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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挑的身形，俊朗的脸。漆黑如墨的双眼，隔着车窗望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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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正是韩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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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V( i: b/ Y( `* ?锦曦的目光跟他一对，心头微颤了一下，推小篆：“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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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t! u4 K' i: b" w0 I小篆心中正替她愤慨呢，闷闷地说：“再抱会儿。啊，这样我心里才踏实。”

$ ?4 n6 z; ?: |韩沉又看了她一眼，抬手敲了一下车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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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o4 J" t. Z小篆回头，看到是他，愣了一下，立马条件反射似地松手。

$ e% ~2 W, C$ o6 z$ g“我靠……”他小声说。

锦曦失笑：“你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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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3 ]! [( |3 I+ X8 E两人推门下车。

韩沉靠在一侧车门上，看着他俩走过来。目光掠过小篆，直接落在锦曦脸上，片刻后又转头，看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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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在追查车辆信息，顺路经过这里，就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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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8 H4 @$ N9 m) A结果一来，就看到这两人抱在一起。

& b& U9 G" d& p3 O# l他从口袋里摸出根烟，含在嘴里，低头点燃，甩了甩火柴，然后精准地弹进路旁的垃圾桶里，转头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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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t, M* Z5 z" v" r' R# q小篆：“老大，你怎么来了？跟你汇报一下，周家人都不在，不知道去哪儿了。我们俩在这儿守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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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沉点点头，吸了口烟，将烟夹在指间，手搭在车门上，转头看着锦曦：“我顺路过来看看，马上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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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和小篆同时“哦”了一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篆深觉自己大概被误会了，但事关白锦曦的秘密，又无从解释，于是干脆拉开车门自己坐了进去：“老大那我先打个盹儿啊，以更好的状态迎接明天的挑战！”

& i6 N3 b# ]* r  R# |# G& V“嘭”一声车门关上，锦曦心中骂了句小样儿，又看了看韩沉。他靠着没动，侧脸静漠，也没看她，好像真的只是抽支烟就走。

; S2 l8 t' o4 I1 W: i一时两人都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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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  f" \9 Q0 F/ N锦曦干脆也去拉车门：“我也回车里打个盹儿……”

; J6 |3 l+ A" j7 o4 i7 }- s) A“我一来，一个两个都犯困了？”他忽然开口。

锦曦看着他的眼睛：“呃……也不是很困。”她松开车门，绕了半圈，走到他身边，也靠在车门上，看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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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X" z: U5 E, N6 H8 W4 ~" k韩沉继续抽烟，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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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就在头顶，露天停车场只有几盏柔和的灯，一幢幢住宅楼在夜里里轮廓模糊。锦曦抬头，看着天上的几颗星，脑子里忽然闪过，今天下午，他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然后给她擦眼泪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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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o. P$ r' ^她静了一会儿，开口问：“车查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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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 x  k8 [0 y( w% n; t6 l韩沉看着前方，微阖眼眸，吸了口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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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怎么样。车找到了，是一辆黑色世嘉，但是套的假牌照，监控拍到他消失在一个岔路口，后面就跟丢了。交管部门还在全力侦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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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就没吭声。其实她也预感到，在这么大的城市追捕一辆车，不会那么容易，尤其对方还是犯罪高手。韩沉能通过现场蛛丝马迹，锁定这辆车，已经是很大突破。接下来就要看交管部门的效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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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5 S- d7 V& t4 C依旧是跟时间赛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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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历史上哪一宗连环枪击案，是容易侦破的？这跟别的连环杀人案不一样，凶手远距离射击，现场留下的线索非常少，要快速破案，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美国的许多狙击手案件，死亡人数都是在10人以上，FBI才将罪犯抓获；国内远的不说，轰动全国的周克华案就死了11人，罪犯逃亡8年，才被公安追捕击毙。

; ~5 E. w$ [4 l明天中午，很可能要再死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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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吐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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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7 z& E6 j" C9 K: D! |远处，小区门口，还有几个路人驻足在一个小摊前，隐隐还有香味传来。

锦曦摸了摸肚子，自言自语：“我得去前面弄点宵夜。”刚要跟韩沉说“回见”，却见他将烟头摁熄，丢进垃圾桶里：“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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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看着他的侧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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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p) A/ \! B  Y/ h# _5 }6 v——

烧烤摊的老板见又有客人来，很是热情：“想吃什么？什么都有！我这里干净又好吃，你看，晚上还这么多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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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对于路边摊是最识货的，看了一圈，认真点点头，开始一样样地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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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笑呵呵地拿着食材，又看向韩沉：“小伙子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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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沉双手插在裤兜里，看一眼摊子上的各种食材：“我就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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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笑了笑：“老板，多少钱？”

老板算了算，豪气地一挥手：“六十二块，零头给你抹了！”

“好。”锦曦伸手进口袋摸钱，这时就见韩沉也伸手进夹克口袋，掏出了钱包，抽了张纸币递给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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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3 w! W* t/ A% A  d锦曦忙把钱递过去：“我自己给。”

韩沉胳膊一抬，就把她的手给挡住了，钱递到了老板手里。老板找了零，他收回钱包里，再将钱包揣回口袋，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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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D. ^9 G9 u" s! e) \9 C锦曦拿起一串烤好的丸子，咬了一口，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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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H0 e6 F5 Z7 x- q3 q2 i, s很快就烤好了。

锦曦还帮小篆点了些些东西，所以就拎在手里，两人往回走，她边走边吃。

这时已经夜里一点多，长长的一条林荫道上，只有他俩并肩走着。灯光从背后射来，在路面拉出长长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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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A, {$ b$ l. V周围有花草的香气，但更浓郁的，是她手里浓郁的香味。

到底是半夜了，韩沉肚子也有点饿，被那味儿扰得也有些分神。于是低头点了根烟，深吸了几口，才抬眸朝身旁的白锦曦看去。

6 e/ C% j8 ~6 [- m3 A9 }. I% `她正在吃烤鸡翅。

身为一个美女，她吃东西的样子还是比较斯文的。右手攥了张餐巾纸，捏住了竹签的末端。嘴张得不大，轻轻咬了一口，然后抿着嘴，津津有味地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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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m; R6 T! k6 e' S) b只是吃得比较快，这么秀气的吃法，三下五除二就干掉了一串鸡翅，将竹签扔进垃圾桶。然后伸出小小的舌头，舔了舔嘴唇，低头又抽出一串香菇，一口一个。

9 J& m/ y4 h& b/ P5 d8 y韩沉看着看着就笑了，慢慢抬手，吸了口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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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之前吃得太投入，现在才察觉韩沉似乎一直盯着她。她咬着一颗香菇，转头看向他。

+ v' U* S" R3 u, ^2 w' h( \# c他身上有阵阵烟草味，脸庞在路灯下也有些朦胧。那双眼漆黑无比，隔着淡淡的烟气望着她。

9 |& ^4 `$ ?2 X3 `) }% r锦曦微怔，举起手里的烤物：“你要吗？”

其实她只是随口一句，以为他肯定会拒绝，谁知他的目光竟然很赏脸地落在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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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4 t5 ~6 @' e0 k“挑串最好吃的给我。”他低头深吸了口烟，把烟从右手换到左手。

这是准备开吃了？

锦曦莫名居然有点小激动，立刻低头在餐盒里翻啊翻，又翻出一串鸡翅给他。想了想，又拿了一串小篆最喜欢吃的韭菜，心想小篆对不住了，用韭菜在鸡翅表面擦啊擦，把辣椒都给擦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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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X- F% p- f" B0 `3 L) E  k韩沉接过，咬了一口，低头又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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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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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T  g0 N  y$ U" ?6 o. E“嗯。”

8 S. G$ @, W" |" g& _5 G锦曦微微一笑。

韩沉很快就吃完了，将竹签丢进路旁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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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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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吸了口烟，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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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也吃得差不多了，双手背在身后，跟他一起朝前走。

. b+ L3 y. x+ H1 c/ f% }! U两人都安静着，只有脚步声轻响在路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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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5 L: z# d% E( `锦曦一低头，就看到两个人的影子，并肩映在马路上。他的影子就跟本人一样，挺拔漂亮。宽而匀称的肩膀，笔直的腿。还有修长的手臂，垂落在身侧。

# y1 ~$ t, j, e0 O& g8 ^不知怎么的，锦曦下意识抬眸，看向他垂在身侧的手。

他穿的是黑夹克，露在外面的手掌，更显得白皙而骨节分明。左手夹着根烟，右手空着……

, {( U% l5 {  M: i锦曦的掌心忽然就浸出了微微的汗。

她被脑海里的念头灼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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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K! `4 e6 J9 H7 j. C2 U' j心想真是月黑风高孤男寡女，她居然鬼使神差地想，他是不是会牵她的手？

0 I' j6 F2 ~0 F' i% a6 c她立刻神sè如常地将自己空着那只手插入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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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韩沉抽着烟，周围很静，他的目光也落在地上两个影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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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p# d* e, Q; {然后就看到锦曦把左手插回了口袋里。

他的呼吸间喷出淡淡的烟雾，然后抬头看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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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2 u0 a2 S3 Z# D6 A1 R5 u/ ~——

刚走到停车场入口，韩沉手机就响了，是唠叨打来的。

# f8 l9 d; t: J8 }他接起，朝旁边等着的锦曦摆了一下手，示意她先走。

锦曦点点头，她还得去给小篆送烧烤，凉了就不好吃。两人便朝不同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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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沉走到自己车旁，一抬头，远远看见锦曦已经走回警车旁，拉开门坐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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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沉也坐进车里。

1 o" k" V  g- ~' i; D  Y唠叨打电话来，是汇报寻找郑成志的弟弟——郑成达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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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y* t: u“老大，我还没找到人。”他的声音有些无奈，“郑成达没坐火车，听他老乡说是为了省钱，跑去坐了汽车。上海跑岚市的客运大巴太多了，还有一些私人的客车，我得一辆辆查。我已经让人在岚市汽车站那边盯紧了，一发现他，马上带回来问。”

“嗯。”韩沉又问了他其他一些情况。挂了电话，他又逐个打给冷面、秦文泷等人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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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电话，已经两点了，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他往椅子里一靠，拿起瓶水，喝了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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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只能等待。等待任何一条线索能有所突破。

再抬头望去，锦曦那辆车看起来安安静静。

/ c8 v0 _, }) v8 }3 J; \' p他静了一会儿，推门下车。

一走到后门，就看到锦曦闭着眼，斜靠在后座上，已经睡着了。驾驶位的小篆听到动静，推门下车：“哎，老大，我们都以为你走了。小白睡了，我值前半夜，她值后半夜。有事吗？要不要我叫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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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4 g. u% K8 r: k( H7 \“不用。”

0 G0 c0 x$ l8 Z, D韩沉低声把其他方面情况，简单跟他说了一下，最后叮嘱一旦发现周家人踪迹，马上汇报。

9 x6 T" K9 k3 v! \& s$ `小篆连忙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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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沉又看一眼后座的锦曦，问：“你就让她这么睡？”

小篆丈二摸不着头脑，看了看她，迟疑开口：“啊，那要怎么睡，她都是这么睡的……”

" T4 o* J$ t/ R) `韩沉的手扶在车门上，眼睛看着白锦曦：“行了，你去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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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0 w/ C( }+ q5 S! G7 y, B( x% z小篆“哦”了一声，又坐回车里，将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继续查询资料。

9 N7 q9 m  {' |8 g1 g* e5 M" E韩沉低头看着车里的白锦曦。

秋天了，天气凉快，车窗是开着的。她没有平躺着，而是歪歪地靠在一侧座椅里。她只穿了件薄运动外套，鞋已经脱了，腿蜷了上来，露出白sè的袜子。一只手枕着脸，另一只手抱着膝盖。

韩沉脱掉夹克，拉开车门，弯腰探进去，盖在她身上。

她一动不动。

韩沉双手摁在座椅上，抬头看向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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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V+ Q$ m; @1 B( `这是他第三次看到她的睡颜。依旧是印象中的样子，睡着的她看起来没有睁开眼时那么清艳夺目，嘴似乎习惯性的微嘟着，神态有点娇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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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9 p7 u  r! |9 k韩沉无声地笑了笑，刚要起身离去，谁知锦曦却像是有点热了，嘤咛一声，皱着眉，动了动。

) w" v2 D/ B; m" Q- `  C然后膝盖上的手就缓缓滑下来。

刚好落在他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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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沉倏地抬头看向她的脸。而她不知在梦见了什么，眉头慢慢舒展开，然后五指轻轻抓住了他的手掌，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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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B( T$ e* N' u- z% i! S1 q他静默片刻，想要抽手。谁知刚一动，锦曦的手便抓得更紧，五指深深扣进他的掌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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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9 {2 z! E) |; A( R  Z牢牢的，好像怕就此失去。

——

小篆低头工作了一会儿，才发觉韩沉还没走，而是在后座坐了下来，一只手搭在车门上，正在抽烟，脸sè静漠，好像在想事情。

& |9 l7 n  ^1 ]; W他也看到了他只穿一件衬衣，夹克盖在了锦曦，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他觉得自己对伙伴的关心太少了！

2 t5 u3 Q, Q2 ?" k* M“老大，你觉得这案子能破吗？”他小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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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沉抽了口烟，答：“能。关键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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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 J' Q9 S3 G5 B0 P3 J一句话说得小篆的心情也沉重起来，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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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沉慢慢抽着烟，看着窗外的夜色。

* H; C  n* Y" c! T而他的黑色夹克之下，锦曦的手依旧将他的手紧紧抓着。她没有再动，他也没动。

- l/ R# X7 A: z( f2 W7 K+ P3 N脑子里，却忽然想起今天下午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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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  ~( w( Z' H1 x. j: {向来神色飞扬的草根神探白锦曦，蹲在一地夕阳中，双手抱着膝盖，哭得那么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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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她抬起头，他看到她泪水满溢的双眼，忽然就感觉到心脏部位一阵刺痛。将她从地上拉起时，只差那么一点，就会把她扣进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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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8 B; z2 k* ]1 {2 G不是没有动心，不是没被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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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y" `" M' U+ C5 @) O2 _所以后来不再回复她的短信，让一切重新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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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a. w$ E+ k& }. M8 ^+ E6 j( g! W她却再次来到他的面前。

! }- e7 P* e: I- }再次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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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就这样保持上下级的关系，可以与她保持清醒的距离。他对自己的理智和自制力很有信心。时间一长，一时的诱惑和心动，都会淡去。

: o+ o; x/ h" @8 j3 W- f她却这样在他面前哭。

9 d) c% ^) G" l1 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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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头，静静看着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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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z9 L6 Z- [, [5 N是不是她的心中，也有难以忘却的人和感情？才会哭得这样伤心。

1 d3 T9 i  R/ f1 ]心口深处，不知何处，慢慢有点疼。

他再次看向窗外。

又抽了一会儿烟，手背无声地一翻，她的手就彻底落在他掌心中，被他反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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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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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醒的时候，韩沉早走了。只看到盖在身上的夹克，慢慢坐起来，帮他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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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T3 [& D3 |9 `小篆跟她交了班，就开始呼呼大睡。锦曦下车走了一圈，感觉神清气爽，坐回车里，继续监视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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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 f# m+ S3 q8 c, o8 P' [) s到了早上八点多，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上班的人潮里，竟然终于看到周家一家三口，从小区外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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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9 X% J' P* x- d3 b2 n锦曦一把拍醒小篆，两人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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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父手里提着个印着“市人民医院”的塑胶袋，看来是刚从医院回来，难怪彻夜不归。周母神色很疲惫，身旁跟着小女儿周思琳。资料记载，她今年十九岁，比亡姐周思涵小三岁。

锦曦和小篆亮了证件，周父很疑惑：“警察同志，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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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答：“周大叔，是这样。很抱歉打扰你，您大女儿，生前有个男朋友叫陈西贤……”

她才刚提到这个名字，三人脸sè就变了。周父转头看着妻子：“你先带思琳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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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4 ?  f% A8 }周母点点头，周思琳也是神sè复杂地看一眼锦曦，跟母亲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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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  W! E! G  b周父转身看着他们：“警察同志，那个畜生，跟我们家没有半点关系。你们要问，去找别人！”

+ e- t; e0 S" p5 Z0 o. F( f4 o0 r他的声音很严厉，转身就走。小篆连忙拦住他：“大叔！陈西贤昨天被人杀死了！”

这话起了作用。周父一愣，表情也有些震惊。但他接下来的反应完全出乎锦曦二人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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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C; f/ j  q他笑了出来，是那种充满恨意和快意的笑：“太好了！太好了！老天有眼啊！死得好，死得太好了。我今天回去要好好喝一杯，老天有眼哪！”

; {  I' u/ s' E( I" G锦曦和小篆对视一眼。

, p* m: ^1 ]6 ^5 U0 U8 }他的脚步竟然有些踉跄。锦曦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周先生，为什么？你们跟陈西贤有什么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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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父看着她，眼睛慢慢红了：“人都死了，我也不怕丢人了。警察同志，如果不是陈西贤这个祸害，我女儿怎么会死？如果不是他吸毒，跟我女儿要钱。我女儿又怎么会在半夜送钱的路上，被几个混混……她一直不肯报警，我们也忍了，要她跟那个畜生也断了来往。可后来她就变得精神恍惚，没多久就出了车祸……这种人死一个，社会的祸害就少一个。你们还查什么？谁杀了他，谁就是我周家的大恩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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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车离开周家楼下时，锦曦抬头，就看到周家三口，全站在阳台上，远远地望着他们，看不清楚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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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篆沉吟了一会儿，说：“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周思涵的死，是由陈西贤间接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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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p# e) E  h. Z1 a锦曦一直蹙眉沉思，闻言掏出手机，刚要打给唠叨，谁知手机屏幕上，唠叨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 K0 @0 R0 z+ B“白妹，我已经截住了郑成达，深入浅出地盘问过了！”他的声音听起来也很严肃，“不对啊，在我的逼问下，郑成达的情绪变得很激动啊。他居然对他哥哥很有意见，他说母亲身体一直不错，走路也很小心。他坚信她的死不是意外，是哥哥为了独占拆迁赔偿房子和款项，把母亲从楼梯上推下去的！”

* b7 i5 @5 s" s3 h2 b锦曦心头猛地一震。

  y3 V1 ]$ S) ?  F是了，果然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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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他们就注意到，两个死者，最近都死了亲近的人，感觉其中一定有什么关联，才来深挖这两条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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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E) c; R6 ?- E尽管还不知道杀手T是如何从人群中找到这些目标的，但他的杀戮，不仅仅是针对无用之人这么简单。

3 e+ l  f! Y$ ]& ?7 J他是为了惩罚！

3 A7 P7 E- p" w刚才周父说，周思涵在半夜去送钱的路上，被人强奸。锦曦从警多年，很清楚有的吸毒者，已经泯灭人性。这样的例子曾经发生过多次，男人为了换取毒品，故意设陷阱，让自己的女人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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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i6 `. K7 u3 U* r+ Y  m6 t这么说来，T杀的两个人，很可能都是背负了人命，却未遭到法律惩治的人。

5 L8 _9 D8 [8 }) ~# W9 P! m7 L“马上去找韩沉！”锦曦说，“规律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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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R* m6 S; M9 F+ j0 [2 ]但是……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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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j8 X: u) m7 C- `# ?; E1 ?: p中午12点1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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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市各个区，已到处是巡逻的警察。全市交通、公共场所的每一个摄像头，都严密监视着周围的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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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盾组和刑警队的所有人人，都散布在各个城区，协助辖区警察布防。

但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0 q& L3 e' o+ J' r: n; k0 d6 f“砰”。

一声清脆的破空声，不知在这个城市哪个角落响起。不被旁人知晓，也不被警察们洞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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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躺在家中沙发旁地上的年轻女孩，一下下地抽搐着，胸口涌出阵阵鲜血。

! G5 K% t) M4 L/ X! e' j* X% Z! J3 ~; l十五分钟后。黑盾组众人接到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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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 {8 s' k1 `5 H( M“第三名受害者出现了。她叫陈灿烂，二十一岁。”通报情况的刑警说，“她与去年12月的一宗交通事故有关。据说是她酒驾，撞死了个小女孩。后来家里花钱，找了她一个朋友顶罪。这件事当时在网上吵得很凶。所以接到报案赶往现场的民警，当场就认出了她。”

第二十八章 飞翔小鸟

第三名受害者陈灿烂的死亡现场，与前两起案件，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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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心脏中枪，一枪毙命。当时这位富家女刚刚起床，没走几步，就迎来了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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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w& `; Z% k4 r! O* \  R" Q黑盾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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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沉、白锦曦、唠叨、冷面，每人手里夹着支烟，一下接一下地抽着，同时翻看着案发现场的资料。小篆用力嚼着口香糖，同样神情肃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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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名受害者没有任何交集，没有出现在任何同一事件里。”韩沉放下资料，眼睛环顾一周，“只有一种方式，将他们与T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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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接口：“网络。”

, p9 V# F8 W! h/ I唠叨疑惑道：“可是除了陈灿烂的事网上闹得很凶，前两名受害者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市民。T是从哪里知道他们背负了人命呢？”

韩沉吸了口烟，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我们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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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7 d2 v  {5 Z0 F9 a+ G其他人都是一静。

“周家的人！还有郑成志的弟弟郑成达！”小篆惊讶出声，“难道是他们告诉了T？可是他们怎么会认识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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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沉眼睛望着景色平静的窗外：“请回来问问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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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 u! c5 s2 b6 V8 w首先被带回来的，是周家三人。

' U" l, y' W- A; m' J( f' m9 K: V按照锦曦的嘱意，他们三人被分开讯问。果然不出她所料，周父和周母，对于所谓“T”的存在，一头雾水。就如同之前他们听说陈西贤的死讯那样震惊。

锦曦端着两杯咖啡，走入周家小女儿、周思琳所在的讯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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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2 u3 U( s: ]- k% d' m! C: s$ W早前见面，她就觉得这女孩神态有点不对。现在想来，十九岁的她，当然比父母更熟悉网络，更有可能与T结识、并且告诉他亡姐的事。

# v8 c2 K1 C, E) B毕竟年纪小，周思琳看起来很紧张，接过咖啡后，手指不停在杯子边缘滑动。但紧张的神色中，又带着几分毅然。

3 t  g- Z. N3 |2 u6 B7 p6 @7 _9 e锦曦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问：“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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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r: v) E! J: t这问题显然令她措手不及，呆了呆答：“谁？你说谁？”

  v+ m* _, I# v; ^$ Z4 @0 W. 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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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思琳沉默几秒钟：“我不知道，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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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放下咖啡，身体往前，目光专注地盯着她：“思琳，现在，这个叫T的人，正拿着一把狙击枪，狙杀这个城市里的人。他已经杀了三个人，包括陈西贤。也许你觉得陈西贤死有余辜，但是你知道吗？T曾经是职业杀手，而他现在心理状况很可能已经不正常。换句话说，他现在杀的也许是有罪之人，可继续放纵下去，谁知道他会不会对普通人大开杀戒？”

周思琳咬着下唇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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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感激他，想要保护他。”锦曦慢慢地说，“但现在你说出来，其实是帮他。在他犯下更多错误之前。你也不想T最终成为失控的连环杀手，被所有人鄙视痛恨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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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周思琳提供的线索，小篆和锦曦立刻登录了岚市最大的城市论坛：长江白鹤BBS。

而在警方盘问下，一直守口如瓶的郑成达，终于也不堪压力，承认是在这个BBS，与T交谈过。

没费多少功夫，小篆就从BBS里找到了当日，周思琳和郑成达分别发的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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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跟其他知名论坛一样，长江白鹤BBS，也经常有人将现实中求助无门的冤屈和不平事，发布到网上，渴望获得舆论关注和帮助。只是现在这种“伸冤”的帖子，实在太多。网友大概也麻木了。所以除了少数热门的话题，其他很多帖子都无人问津。甚至还会遭到网友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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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思琳和郑成达，就是这样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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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思琳在主贴里，痛诉了陈西贤对亡姐的种种，并且直接写到：她姐姐那天被****回到家中后，曾告诉她，在巷子里看到外面有个人影，觉得很像陈西贤。姐姐太伤心绝望，这件事也不让她告诉父母。现在姐姐车祸死了，又没有当日证据，她想找陈西贤报仇都不能够，恳请广大网友声讨这个丧尽天良的吸毒者。

帖子的回复数只有一百多条，大部分是支持和安慰她的，但也有些耻笑和咒骂。说她姐姐太蠢，说她编故事骗关注。甚至还有人回复说：妹妹，上照片啊，不上照片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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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的回复，是在80多楼出现的，回帖ID就是“T”，周思琳的ID是“飞翔的孤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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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你说的是真的？

飞翔的孤鸟：如果我说半句假话，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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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我明白了。”

周思琳发帖是在三个月前的某一天，大概过了四五天，T又来回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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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他会受到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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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翔的孤鸟：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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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却一直没有再回复。

! N. E& y  [3 v/ U+ v0 l, o2 H查阅郑成达发的帖子，两人对话过程也极为相似。

1 o1 v. Z5 f+ o“T：你说的是真的？

2 U( k9 B2 a8 O0 y达人达己：我拿性命发誓！那是我亲娘！房子、拆迁款我都不在乎，我一分钱不要，我妈不能这么死！

T：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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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他会受到惩罚。

' v' B2 x" \5 d- m, d2 l5 }达人达己：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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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5 M; O' Y! {达人达己：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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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T; J, `9 b# {6 `7 C——

不出所料，第三名死者陈灿烂的事，也被网友捅到了这个论坛上。不过这件事网络关注度很高，回帖数也很多，但并没有看到T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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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篆立刻搜索了该论坛过去所有的帖子，结果是令人震撼的——过去一年里，T回复过的帖子，一共有13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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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盾组办公室里，众人神色肃穆。

“所以……”唠叨开口，“明天开始，我们需要保护的对象，是13个？”

小篆翻了翻资料，答：“不，是9个，其中有4个人，在过去一年里已经死了，或者被判刑入狱了。”

* \/ u0 p3 i5 T1 |5 V1 x4 f唠叨轻声说：“其实这哥们儿，也是在为民除害啊。唉！”

* Y  r8 V+ c+ e# Q% f其他四人全看着他，没出声。

6 _+ x# [7 E. R韩沉戳熄烟头，站起来：“我去找局长，立刻全市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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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y  D9 `' y0 l* {傍晚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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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陈灿烂死亡已经过去6小时，距离T狙杀下一个人，还有18小时。

锦曦一身疲惫，推开办公室的门。她刚从西城区警局回来，配合他们对辖区里的2个“目标”进行保护和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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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 z+ D  ^" X2 k2 A4 J9个可能目标，这个工作量是巨大的。既要对他们进行24小时贴身保护，又要不动声色地在周边高楼布防、守株待兔，这样才能在T明天出现时，将他一举抓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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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I! O) O& [/ H2 s; }5 h  k不过，能将范围缩小到这一步，已经是非常巨大的突破了。仿佛离破案只有一步之遥。

唠叨他们都去其他区布防了，办公室一个人都没有。锦曦摘下帽子，原地坐了一会儿，起身，推开旁边会议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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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i9 u( V$ V) L  \. B8 n% ?结果一抬头，就看到里面还有个人。

$ U1 Q, u: f9 C% T韩沉双手插裤兜里，站在白板前，转头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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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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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锦曦走到他身边，双手一撑，坐上桌子，跟他一起看着白板。

7 t" |! M0 h# S白板左边，贴着全市地图。上面已经用红笔，标出了9名可能目标，明天中午12点会在的位置。还标出了前三名受害者的遇害地点。白板右边，则贴着他们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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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你想进一步缩小目标范围？”

韩沉也往桌子上一靠，低头点了根烟：“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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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 W/ G: _. ^4 ^9 m, P, _“那有什么发现？”

8 I% b, o9 P1 f* [8 I( D/ H韩沉含着烟，左手将右手的衣袖挽起来，再从桌上拿起支笔。细细长长一支笔被他握在手里，越发显得他的手修长漂亮。而他眉目专注地盯着地图，侧脸轮廓显得愈发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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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7 g( ~) K, j3 r+ t! o锦曦的目光就这么不自觉被吸引了，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目光移到地图上。

) x6 P+ \: L" W3 C( r他在前三名受害者的地点附近，画了三个圈。

“这些地方已经发生了命案，我们肯定会严格布防，警力巡逻也会更严密。所以他不会再选择这周围的目标。”他说。

( T% a) G6 a8 a; [- V, Q! b" s& t锦曦循着他的笔锋望去，除了三名死者，还有两个目标，被圈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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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l4 G/ D7 w- u. |+ ~- A' I. K她点头：“所以这两个人，明天被选中的几率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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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m& o( ]6 z那还剩下7个。

韩沉却吸了口烟，侧头看着她：“犯罪心理专家，有什么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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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说得轻慢平缓，锦曦也不知道他是按照惯例微讽呢，还是就这么一说。她想了想，抽走他手里的笔，站到白板前，从那堆照片里，圈出了两个人。

“第一个郑成志，不孝、罔顾亲情、弑母；第二个陈西贤，对爱情不忠，毁掉了自己的女友。”她抬头盯着照片，“你看，剩下这7个，1个是被人指责虐待女儿、间接导致女儿被拐失踪；1个是丈夫外遇，妻子难产、精神压力大导致母子双亡；还有1个，上班时间玩忽职守，导致同事事故死亡。但因为他是企业领导的儿子，后来让人顶了罪。这个、这个……”她又点了两张照片：“也是类似。这5个人，都跟家庭、责任有关，跟前三名死者，有些类似。”

“但是剩下这两个人……”她指着自己圈出来的照片，“第一个，中学副校长，盛传他过去在下面县里任职时，猥亵过一名年轻女学生，但是当事人后来意外落水，这件事就不了了之。而他因为教学业绩突出，还调到本市了。身为教师，却没有师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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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沉抽着烟，静静地听她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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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这个，一家小商务公司老总。据说过去经常参加暴力拆迁，也间接闹出过人命。为了经济利益，不择手段。只是时间久远，没有直接证据。”她慢慢地说，“‘惩罚’，本身就带着‘警示’的意味。对于T来说，他不可能杀完世界上所有这样的人，也不能完全确保把全部目标都杀光。所以，如果我是他，我就会先杀更有典型性的人。”

两人都安静下来。

; C6 f" z' w$ W锦曦说得有点口干，眼睛看着白板，伸手就去端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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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6 I7 M& ~! U谁知手指刚触到杯壁，就感觉到几根温凉的手指，覆在自己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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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倏地一抖，转头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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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沉也侧头看着她，脸色平静，眼睛深黑如墨。

原来是两人同时伸手去端中间的那杯茶，手就覆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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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笑笑，先他一步把茶杯端起来，而手背也不可避免地从他掌心擦过。

“想喝自己去倒……”话音未落，她忽然反应过来，看着手里的纸杯。她刚才进来的时候，好像没有倒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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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t3 S0 Y& ~( ?一愣神的功夫，韩沉的手已经伸过来，把纸杯从她手里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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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A# `/ ?8 E! V$ G+ x9 s“想喝自己倒。”他将她的话原样奉还给她。

“等会儿！”她跳下桌子，伸手就去抢。谁知韩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举起杯子就要喝。

3 G( F: k# }7 p( R/ D2 A- f这人！又故意欺负她吧？锦曦哭笑不得，另一只手还在挣扎去够杯子：“这杯茶我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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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他手往前飞快一抓，居然使出了擒拿格斗术里的招式，一只手就把她两只手腕都给扣住了。锦曦本就跟他站得近，这么拉扯之下，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他怀里。而他仿佛丝毫未觉，神色淡然地抬头，慢慢把茶给喝光了。

8 F) {; l9 b& Y" @% X锦曦被他抓着双手，心突突地跳，想挣又挣不脱。他将空纸杯往桌上一丢，这才松开她的手腕，仿佛刚才只是同事间再正常不过的一次玩笑，他摸出根烟含在嘴里，什么也没说，走了。

锦曦一个人站在会议室里，摸了摸刚才被他捏住的手腕。居然还有点疼。

5 W$ I- \- l0 b0 u3 C原本刚来岚市时，她对着他，的确是有些心猿意马。结果一进黑盾组，就来了连环狙击大案，忙得昏天暗地，心里那点细碎的念头，也丢到了九霄云外。跟他更多是思维上的碰撞和欣赏，不会像一开始那么心潮涟漪，但时时刻刻都在变得更熟悉、更默契。这种感觉也很好。

可刚刚这么一闹，心跳怎么这样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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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9 F" D0 G  `# c韩沉出了会议室，走到自己位置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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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0 {' c% H6 [4 m8 g4 j- i  c夹着烟，等了一会儿，却发现她一直没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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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E5 r3 v$ o$ l& P伸手，将领口的扣子解开一颗，吸着烟，看着窗外的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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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P# A3 I- @' d: G" G! K这时手机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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唠叨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哈哈老大！表扬我快表扬我！我知道凶手明天要杀谁了！”

& K+ l( I0 V7 D韩沉笑了笑：“是那个副校长，还是商贸公司老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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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N7 w' H& x- |$ s4 g: g+ F“哎？你怎么知道！”唠叨更兴奋了，语速极快含糊不清地说，“我神就是我神啊……是副校长！刚才我深入盘问他，这些天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哪怕是很小的事！还告诉他前几个受害者都是被一枪命中心脏。他一下子就吓软了，说四天前，他被人用红墨水打中左胸，还以为是有人恶作剧呢。我问了其他目标，暂时没有出现相同情况。可能T还没对他们下这个红色死亡通知书呢！可惜前三个死者已经开不了口，不知道是否也被射中过。不过我想肯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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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4 P) I$ N* j' w8 Y4 r挂了电话，韩沉再次走到会议室门口。

却见锦曦一只手托着下巴，背对他坐在桌上，不知道在沉思什么。明明一个婀娜美女，神态举止却像个假小子。偏偏还挺自大臭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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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 Z, H+ \+ Y- _3 w/ z5 W0 I6 z“白锦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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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O/ C' q' R4 Y1 ~* y- }锦曦转头望着他。

他双手往裤兜一插，转身往外走：“跟我走。看看这次你有没有蒙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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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B3 ^" e% d- F: B$ W/ G次日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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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k* N) X8 H! O市蓝英中学，中心办公楼顶层，副校长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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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t1 [* G' {3 w1 f3 C! M: |被选定为目标之一、并涉嫌曾经猥亵女学生的副校长罗开舫，已经被警方秘密带走了。等待他的，既有24小时贴身保护，又有对昔日事件的深入调查。

6 J. V7 ~1 U" _- [' j& ?. ?- T# O今天天气很好，晴朗、无风，适合狙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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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幢办公楼周围、可以作为狙击点的位置，都已于昨天半夜，埋伏了警力。只要T出现在任意地点，就会立刻被抓获。而校园中、各条主要干道上，也分布了便衣警察，警惕地监视着每一个行人。校外各条交通线路，都被严密监控，只要那辆黑色世嘉出现，就会被立刻锁定。

校长办公室里，一名身材与罗开舫酷似的中年刑警，穿好防弹衣，面容也做了专业伪装，坐在办公桌前在看报纸，作为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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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 R- @+ O- ]% o( f黑盾组众人，则潜伏在楼下的一辆商务车中，通过多个监视器，观察着现场周围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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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接近十二点。

( p) @) ^/ C' k. V; Q每一名警察，都在心中暗暗捏了一把汗。

' E. f; z8 l$ H8 f9 ^黑盾组每一名成员，也都全神贯注，沉肃无比。

  i# H0 [% P1 @( p7 X  [& T1 A他们都在想一个问题——

$ l- O) J9 k* C" |T，是否真的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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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存在于传闻中的职业杀手，是否会背着他的狙击枪，走入世人的视线里？

第二十九章 T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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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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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P) \" z) h2 M每个警戒点上的警?察，都变得更加紧绷。他们看着自己的巡视范围里，是否有任何可疑人物出现。

12:00。

黑盾组的人坐成一排，盯着每一个监控画面。小篆紧张得拿起水瓶，却忘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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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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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0。

依旧没出现。

12:20、12:20、12:30……

' v) ^- @- U: e) u6 h0 S. }& Y所有监控器里，一片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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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成目标人物的刑?警，在报纸后悄悄拿出纸巾，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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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5，监控车内。

韩沉的手机突兀地响起。他冷着脸接起，是刑?警队长秦文泷亲自打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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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8 V! d' e% o) Z% T0 t“出事了。”秦文泷在那头说，“20分钟前，网络上有人爆出了这次的连环狙击案件，还称T为‘岚城游侠’。现在整个网络已经传疯了。”他顿了顿：“T也许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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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沉将手机往桌上一丢，站了起来：“通知各单位：撤。T不会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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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9 J( C- A, v" e; }% n媒体和网络，历来就是把难以掌控的双刃剑。有时候会是警方侦缉的助力；有时候，却会是极大的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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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7 x& r' w) b+ W- e) b8 d1 z4 i; d譬如这次，一名常混“长江白鹤BBS”，并且嫉恶如仇的大学生，在得知陈灿烂的死亡事件后，又非常敏锐地与此前坊间已有传闻的两起枪击案联系在一起。

1 {% o$ g3 m2 q& v& l# \2 z1 ~周思佳和郑成达的帖子，当日他都有回复支持过。所以他很快就做出大胆推测：有一名连环杀手，专杀未被法律惩治的恶徒！他立刻激动地发了一个名为《岚市游侠：正义的连环杀手就在我们身边！》的帖子。由于几个月前，陈灿烂案就引起网友广泛关注。所以这个帖子一发表，立刻被疯狂转载关注。警方发现时，已经来不及阻止。

# r! A$ p. }2 l3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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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盾组办公室内。

唠叨一拍桌子：“靠！这网友真是坏事儿！T看到帖子，自然猜到，警?察也找出了被害者之间的联系。他还怎么会按计划出现？这真是……跟T失之交臂啊！差一点就能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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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3 w7 U$ S! B& _+ f  _( t0 a/ G大家都没说话。

% P6 o1 B& n& V( U韩沉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抬眸看着他们：“不一定。陈灿烂网络关注度本来就很高，T也许早料到了，警方会顺藤摸瓜，锁定他剩下的目标。”

5 R4 t0 ^  r  J3 F- v( Y唠叨：“你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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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  ?/ O& w9 _1 n7 ^8 f* L: m6 E) j“也许他今天根本就没打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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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6 x+ A  w$ w; E- t1 c- T9 p众人都是一静。

% G% B" M) |, I3 R韩沉微微低着头，左手手指在茶杯上轻轻摩挲，右手扣在桌面上。锦曦望着他的脸，开口：“那他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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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G  X# b/ P* q0 D5 ]3 ~是啊。身为一个狙击手，他挑中、监视一个目标，并且制定狙击计划，是需要时间的。这就是他为什么几个月前就联系了那些发帖人，直到今日才动手的原因。黑盾组在其他论坛广泛搜索，并没有找到T的存在。既然现在，他剩下的目标，都被警方纳入羽翼之下——

0 {# M* e1 I" L那他接下来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 S! Z0 U- _4 y6 Q. n他想做的事，到底是什么？

3 q2 V& n9 p( M$ u, C& r# g! U韩沉放下茶杯站起来：“让交?管部门抓紧查那辆车，明天的保护计划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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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K- |$ l( n! [8 J: e新一轮争分夺秒的对抗，开始了。

) Q# ?* H0 V/ X5 t" q深夜。

锦曦一个人坐在会议室里，望着白板上的地图，蹙眉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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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V8 c2 z  s% n( O8 `, L/ f' u) @尽管他们今天，也许从T的手里救下了一个人。但一支狙?击枪，藏在人群里，再厉害的神探，也是防不胜防。

她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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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个连环杀手，简直是神也无法阻挡。

身后的门轻轻一响，是韩沉和冷面走了进来。冷面手里还提着几个盒饭，隐隐有香味传来。

: c+ N- M* x4 F( s) V- K8 H“吃吧。”冷面在她面前放下一盒，就绕回去，跟韩沉并肩坐了下来。

“谢谢。”锦曦打开饭盒，拿起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有时候会停下来，手撑着下巴，发呆。

“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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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 L- R' r8 y6 v  h锦曦抬眸，看着对面的韩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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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m; I8 T8 L5 |& @他已经吃完了，身体往椅子里靠着，一只手搭在扶手上，另一只手一下下拨动着纸饭盒的盖子。

5 {8 A, ]1 e6 N  x& G& x1 j/ v锦曦把筷子往嘴里一含：“在想T。”

4 D4 k( Z4 i& P2 {' ~; B韩沉看着她一会儿，移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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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 b" ]5 `, c7 x* N. F1 i, O8 c“有什么新想法？”倒是冷面开口了。他本就生得剑眉星目，虽然永远一张冷脸，但这么专注地看着你，倒显出几分纯挚的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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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1 h& e$ {7 }' b% {" V& p# R“我在想T这个人的性格。”锦曦放下筷子，双手平放在桌面上，“你们想，他在论坛回复的语气。‘我明白了。’‘好。’‘他会受到惩罚’。虽然话不多，但是有两个明显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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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简明扼要，绝不说废话，个性比较鲜明，十分内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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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 c5 B4 N# b二、他并不是很强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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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面听得十分专注，韩沉也眸光幽沉地盯着她。

' ~& F: L8 Y& S5 p6 Q锦曦接着说道：“有些人惩罚，是为了当英雄。甚至就此成名，获得媒体和大众关注；但有的人，却只是为了道1德观，并不在乎自我从这个事1件获利。T始终没有这么说过：‘我会让他受到惩罚’，他潜意识里似乎并不想强调‘我’的强大。而且这件事现在网上已经传疯了，刚才我看论坛，他已经有了大量粉丝，在网上疯狂呼唤他出现。如果他是一个追求名利的人，现在只要网络稍微露面，就能享受站在道1德制高点的审判者的感觉，享受网友的簇拥。但是他没有，他一直沉默、低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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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6 i; {- g" I+ A3 p; M“一个好杀手？”冷面低头扒了口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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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想了想答：“虽然用‘好’字很不合适，但是跟其他‘坏’杀手相比，他确实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