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穿越官家嫡女》作者：梦里闲人

第二十章  吃喜酒

- n3 g/ k& Q- _5 G7 G2 [    因为知道吴氏忙着娶儿媳妇的事，刘氏也没有多呆，只是定了明日一大早便过来，等着卢家送嫁妆以及铺房的全福人，两人又略聊了几句就走了。

    吴怡以为第二天刘氏会带着她，特意早早的起来，谁知道夏荷直接领她到了老太太处，原来老太太怕耽误自己家外孙的大事，头天晚上就通知大儿媳妇不必来请安，早早的去雷侯府办事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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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0 q! i8 z& J4 }3 o) W    今日卢家来铺房，引着她们来的是男方特意请的媒人，奉恩侯府的二太太孔氏，这孔氏跟刘氏也熟，两个人在花厅里喝着茶水聊些闲话，听闻有人来报卢家的人来了，就个自整了整衣服出去迎接。

    这次卢家来铺床的是两名全福太太，说起来也是半个熟脸，京城贵妇圈子就这么大，彼此间多少都知道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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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Y8 m  L0 S8 Z$ H1 {/ g+ \    铺床主要是女方的事情，孔氏跟刘氏也只不过是陪着罢了，两名全福太太也是做惯了的，口中一边念着吉祥话，一边手脚麻利的铺好了床褥，挂好了帐子窗帘。

1 y* b1 z9 M! K  H    丫头们又捧了花生、粟子、枣等物，两名全福太太撒在床上，撒完之后又喊，“压床的小叔子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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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有人领了雷定均在外间等着，听了这话立刻过来了，本来压床的该是童子，只是这雷家三房只有这嫡亲的兄弟两个，再小的就是别房的了，雷定均虚岁十四，实际上十三周岁不到，也算是合格的压床童子。

    他脸羞的通红在床上滚了滚，全福太太给了他一人给了他一个红包，并嘱咐“今晚就麻烦二少爷陪我们姑爷在这里住，这喜床不能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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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雷定均点头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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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氏和刘氏又领两名全福太太喝了茶吃了酒席，忙的脚不沾地的吴氏也来坐陪，在席上双方都没口子的称赞小两口，说是天作之合之类的。

    “卢家的五丫头说起来还要称我一声表舅母，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性子好不说吧，人最是实诚不过，她们家闺女多，儿子得的艰难，五姑娘小的时候当做正经的男儿养的，有了弟弟之后却是一心只学女工理家，再不动那些刀枪。”全福太太之一，是卢家的亲戚，因为家势稍弱些，一直是依附卢府生活，今日有了机会自然是对卢家的姑娘百般赞扬。

    “如此便好，我也不是那刻薄人，原就是打定了主意把儿媳妇当女儿养的，卢氏性子好，我也就放心了。”吴氏话说的也是极爽利的。

    “正是如此，满京城谁不知道雷三太太性子最是爽利不过？”孔氏把话接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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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正日子的那天，吴家的儿女都换上了正式的礼服，两个小姑娘不能梳太复杂的发髻，也续了假发梳了两环髻，缠了珊瑚串，又戴上了寄名锁等饰物，一个穿了嫩绿，一个穿着粉黄，打扮的跟王母娘娘坐下的小仙女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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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凤这样的大姑娘自然是梳了倭堕髻，戴了累金凤，打扮的珠光宝气，穿了身鲜亮又喜气的水粉色，看起来更是绝色无双。

2 }1 H! ]& T% d7 x  M9 D    刘氏领着女儿们到了正厅，吴怡见二婶宋氏也是穿得极为隆重，老太太也比平日穿得更复杂体面，因为是外孙一辈的婚宴，一见人齐了，老太太领着儿媳跟孙女们出了二门，与老太爷及儿子孙子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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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1 N! T& o2 z8 J    像是出嫁的姑奶奶娶妻，吴家这种最直系的亲属，讲究的是阖第光临，以表隆重，这也是显示出吴家对于雷家这门姻亲及吴氏这个姑奶奶的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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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雷家门口，自然有眼尖的支应人认出亲家的车驾，忙打发人告诉雷侯爷及雷二爷、雷三爷，雷侯爷领着两个弟弟亲自到了大门口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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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7 c, a) _% z+ u# p8 p% J    雷三爷亲自送了吴家的男人们去了招待男宾处，吴家的女眷自是被专人送到了二门里，又是一通迎接见礼，被送至花厅奉茶。

    大人们有大人们的世界，这种时候孩子们被领着见了一圈，得了些做见面礼的银裸子，又得了满满的夸赞，被拉住手赞扬了一番之后，也就没有她们这些女孩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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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Y6 r! j1 l8 g) i# X3 }$ k    雷家三爷的宝贝幼女雷娇自是担起了招侍这些小姐妹的重任，将小姑娘们引到暖阁起喝茶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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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娇跟吴氏长得极像，性格也相似，都是极爽利开朗的性子，跟众位小姐妹也熟悉，暖阁里自是笑声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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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柔在这个时候又觉得有些尴尬了，这种场合肯带庶女出来交际的少之又少，嫡女们自持着身份对吴柔态度平淡，既便是雷娇对吴柔也是颇有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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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 X0 Q. n: U: W8 N5 @3 D    她不知道的是雷娇心里正在埋怨呢，大舅母怎么把庶女也带回京城了，倒让她尴尬，近了吧怕不怎么熟悉的表妹吴怡挑眼，远了吧又怕失礼于人前被人嚼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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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b: q9 {$ z8 e    “表妹在扬州呆了这三年，看起来倒真有些江南小女子的样子，皮肤嫩的跟豆腐一样，不像我们这样在京里久居的人，日日被北方的风吹着，脸上总是干干巴巴的。”雷娇拉着吴怡的手，有些羡慕的看着吴怡的好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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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你这话说了，不怕京里的姐姐妹妹们生气不成？”吴怡回握雷娇的手，她最喜欢雷娇这种性格直来直去的人了，“江南湿气重，我在京里住着反倒觉得舒服呢。”这话说的是实话，吴怡前世去过的最北的地方就是北京，扬州虽好，南方的气候让她有些适应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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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e. [( ^- x0 C; A    “京里夏天确实容易脸干，不过倒也不是无法的，我在古书里看了一个方子，只需取些蜂蜜、一个鸡蛋清、再加些珍珠粉敷面，三日一次必有效果。”尴尬了半天的吴柔总算找到机会加入话题了。

! [6 ]& ~- y# Q/ n7 R    无论是十六还是六岁，女孩儿哪有不爱美的，当下就有人接了话题，跟她聊了起来，又开始讲京里时兴什么衣服首饰，又问扬州时兴什么衣服首饰，一来二去气氛又更活跃了些。

9 O9 b5 D3 W+ }7 ]7 B    雷娇暗自观察着吴怡，见她并不因为庶妹的受欢迎而脸色难看，反而带着些许乐见其成，心知吴怡是个厚道的，心里对她又亲近了几分，“妹妹可曾读书？”

    “只是略识得几个字。”这话吴怡可真是没有谦虚的成份，那些《女诫》、《内训》、《女论语》、《女范捷录》对她来讲是最典型的封建残余，哪来垫桌角都觉得碍眼，更不用说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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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3 w* F$ l" Q# Q/ s3 T    “我娘亲亦说女孩子只需要识几个字，将来能看帐管家即可，只是这京里时兴女子才貌双全，要会琴棋书画，这才又不得不找*先生教我，我倒是不耐烦学别的，只是爱下棋。”

    “表姐正好可以教我，我家那个四哥哥，在来扬州的船上画了个大饼给我说要教我下棋，如今到了京城，倒跟忘了似的，姐姐若是得空教会了我，我必要杀他个片甲不留。”

" N2 p: S8 b0 v    “你若不嫌我棋艺不精，你这徒弟我便收了，等把大嫂子娶进了门，咱们得了空我到外公家里教你去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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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x! }$ Y- {2 t$ ?2 A, L    “要是这样的话可就太好了。”吴怡正觉得寂寞，羡慕别人有闺蜜，这回可算来了个能交往的小姐妹，自是高兴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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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P' k* O: ?+ H    雷家是大家族，算上雷定豫的亲事，孙子一辈的婚事已经办了四场之多，一切皆有定例，自是不会出什么太大的纰漏，有了点鸡毛蒜皮的事，两三下也就处理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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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9 V  G# X) _- [) T    拜完了堂入了洞房，就是喜宴，宴席到了一半，新郎倌端着酒杯到了女宾这里，给各位女性长辈敬酒。

    因为按习俗他们要来，闺阁少女这两桌开在了花厅的偏厅，丫环们关了门，免得失礼。

    吴凤坐的那一桌是年纪大一些的，又多数已经定亲，跟雷氏兄弟也不是没见过，自然坐的稳。

    吴怡她们这一桌的小女孩更小一些，一帮活泼的小女孩儿哪里是那么容易关住的，来的又都是至亲好友，女孩儿们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谁第一个到了门前，偷偷的看新郎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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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a/ n# x5 Q    大女孩们也不阻止，只是看着小妹妹直笑，虽然有着礼教大防，然而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种偷看新郎倌的事也差不多是习俗的一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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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氏兄弟过来，第一个敬的自然是自家的祖母，第二个敬的是外婆，两个老太太都是极高兴的喝了酒，又说了几句诸如要夫妻恩爱，早日开枝散叶，不可因私情荒废学业，要多孝敬父母之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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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O7 ~/ o% k# f/ {    吴怡这次是第一次近距离的看见雷定豫，他跟雷定均不同，长得更像雷家的人，高大帅气英武不凡，放到现代绝对的硬派小生型男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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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以他的年纪来论，面相老成了一些，估计不是很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观。

    伴在他身旁帮着挡酒应付客人的雷定均因为喝了酒脸上泛红，貌若桃花，倒是放在各个时代都极受欢迎的美少年。

7 K- Z! I( m; k    在小偏厅围观的小姑娘们，十个有八个见到了他羞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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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z5 o2 M: p# ^3 W% ~    自家母亲下手要趁早啊，这样的美少年要是让别人家早一步订去了，自己那个倒霉的表姐可就惨了。

$ w( c& D) o. M7 ?  V    雷氏兄弟没有多停留，给几位长辈敬了酒就走了，只余下一帮看着雷定均暗暗芳心萌动的小女孩。

    吴柔偷眼看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八风不动的长姐吴凤，心想错过了这个型男，谁知道那位公孙公子长什么样啊，说起来吴家的姑娘也可怜，到了京城看见的品貌上佳的，竟都是不能嫁的。

/ I: i% `0 H6 F3 `% P    心里暗暗决定了，日后绝不肓婚哑嫁，定要嫁个家世、品貌俱佳的夫婿。

0 a- E+ R; N$ A* {. |' `    吴柔却不知道，此时公孙公子正在被吴家的公子们围攻着，公孙公子名唤公孙良，与雷定豫是总角之交，多年的好友，如今又是姻亲关系，自然是早早的就来了安定侯府，也就是京里人口中的雷侯府贺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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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v6 G$ Q( W1 l2 i    与吴家的几位公子相遇也是预料中事，只是这小舅子多了也是麻烦，吴家又是诗书传家，最重视男丁的教育，小舅子们又有心考姐夫，在席间自然是言来语去机锋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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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也都笑呵呵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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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5 `# s4 \  I* A9 ]6 {    公孙良长得极端正，是那种异常端正的端正，说不上漂亮、英俊之类的，更跟体貌风流不沾边，国字脸浓眉大眼，脸上还带着些少年人的稚气，却比同龄人都要稳重，学问也是极好的，被吴家三兄弟围攻也是对答从容。

    他这种风范自然是最得长辈喜欢，坐在主宾桌上的主宾位的吴老太爷看着自己挑的孙女婿是越看越满意，不由得捻须而笑，陪坐的雷侯爷也小声对他说着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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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d% K2 j# h" P! q, r    吴家的三位小辈却显然另有看法，不再考较未来姐夫的学问，只是说些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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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吴家之后，刘氏叫了儿女们在自己的上房说话，吴承祖首先叹了口气，“我原先就觉得公孙良是个闷葫芦，如今再一见竟比原来更闷了些。”

2 Z1 Y5 R7 }) a    “正是如此，公孙良学问扎实却不灵变，怕是个不通庶物的。”吴承宗也有话讲，连他这样看书成迷的人都说公孙良不通庶物，估计是真的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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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来大姐夫太闷，没得要闷坏姐姐了。”吴承业说的更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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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P" ]( M- f7 v% p# B' b    吴凤听他们说着，心里对未来夫妻琴瑟合鸣之类的事，又少了些许向往，闷就闷，笨就笨，举案齐眉吧。

第二十一章  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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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7 s2 c8 P7 u: }    在京城的日子渐渐的陷入了平静，京城不像是扬州那样入夏早，又湿热难捱，即便是极热的六月早晚仍然有凉意，吴怡每日除了晨昏定省之外就是读书练字，当然她读的不是女四书，而是四哥给她弄的各种杂记、游记。

8 K1 I/ z  w  I' s. l4 u- z    本来古人的繁体字对于吴怡这个学过书法看过上百本漫画的现代人来说并不难，难的是适应不怎么好看的印刷体，跟没有标点符号的文字，最最让她不习惯的是竟然是竖排版，竖排版就算了，为什么没人告诉她古人是从左往右读而不是从右往左读啊。

+ F0 M4 H1 X2 n2 n& l  p5 Y3 B    吴怡现在更羡慕那些重生到了古代，十二岁就中举人，十七八岁就中解元、状元的了，就算是吴柔也是值得她羡慕的，吴柔好像天生就比她有毅力，学东西极快，也极有眼力见，到了京城第十天，就已经送给老太太、太太一人一个新绣的荷包了。

    吴怡用来绣着玩打发时间的荷包，才绣了一小半，锦鲤戏莲的花样也不过是绣出了莲花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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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荷也只是告诉她要慢慢绣，掌握了基础就好，晚上想要绣是不可以的，夏荷怕她的眼睛受损。

! h* m% b6 l" D6 q    日子就是这个慢悠悠的过着，吴怡百无聊赖在古代渡过她的第一个炎热的睡不着的夏夜之后的早晨，雷娇终于来了。

    吴氏在家的时候人缘还行，主要是还没来得及跟两位嫂子结下什么梁子就早早的嫁了出去，刘氏是个厚道的，宋氏再怎么小心眼也小心不到出嫁了的小姑子身上去，更不用说疼爱唯一的女儿也对外孙外孙女高看一眼的老太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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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娇来的时候受到了热情的欢迎，听说是来找吴怡玩的时候，老太太更是乐得不行，“我说你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个外祖母，原来是为了跟五丫头玩儿。”她搂着雷娇轻点着她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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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G! t3 |5 s! r- Y) R# D    “外祖母你这话说的亏心，若不是因为我哥哥结婚，我哪个月不得在外祖母家里住个两三天的，陪外祖母打叶子牌、聊天，这回来也是先看外祖母，跟五妹妹玩是顺便。”雷娇话说的爽脆，如同黄莺出谷一般逗得老太太直笑。

    “你母亲在家可好？”

    “我母亲正在家给新嫂嫂立规矩呢，我父亲说她这是千年的媳妇熬成婆，正在过婆婆的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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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J  i4 F: r8 [9 L! z    “你父亲净胡说，新媳妇给婆婆立规矩是天经地义的，你母亲疼你嫂嫂才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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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如此，我嫂嫂也这么说呢。”雷娇拍了下手，看得出来她对新嫂子的印象不错。

    “好了，五丫头都急得坐立不安了，你们小姐妹玩去吧，不必陪我这个老婆子了。”老太太是乐见外孙女跟孙女好的，她本身宠爱吴凤，对吴怡也另眼相看，觉得吴怡虽不像吴柔那样嘴甜手巧，但自有一股大家闺秀的沉稳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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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 o: u, P! S2 d    一个合格的闺秀不必多聪明，不必多灵巧，也不用反应有多快，只需要够稳重大方，吴怡就占了稳重大方这四个字，老太太心里对刘氏调教嫡女的本事还是很认同的。

1 u9 T4 `$ u# O1 B    至于吴柔，一个庶女，讨好嫡母、讨好祖母也是值得鼓励的，老太太喜欢这种能够认清自己地位的明白人，只是急功利近讨好人落了形迹，就显得小家子气了。

. Y) I5 }) I" ^3 E' n. m& i    没办法，谁让她是庶女呢，幸好大体上还是过得去的，日后无非是看在她灵巧的份上多给点嫁妆的事。

" c% h$ G# O7 ~3 L( |2 @" J- o    吴怡的房间在大房正院的后罩房，回京城时因为知道要长住，而且京城毕竟是祖宅，带回来不少随身的东西，刘氏又开了库房让她挑了古董摆件布置，现在吴怡的房间被收拾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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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h* P3 @' Q/ W# L7 N    吴怡的性格比较大气，居住又追求舒适，整个屋子被她弄得大方得体，字画、书藉占了大部分的空间，多宝阁上摆的也多是青花、玛瑙之类的摆件，最显眼的就是一艘瓶中船，是吴怡在库房里发现的。

    雷娇果然也是首先被瓶中船吸引，拿到手里端详半天，“玻璃瓶口这么小，船是怎么弄进去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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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候玻璃对于普通百姓还是稀罕物，对于他们这样的贵族之家已经很常见了，但这在瓶中的帆船，还是极为罕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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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么是有什么机关吧，我也是在库房里挑摆件的时候看见的，我母亲说是我七舅舅从外洋贩回来的，早几年送给她做礼物，她随我父亲去了扬州，怕这东西易碎精贵就给放到库房里了，谁想到我一回京里就给翻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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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我在京里也听说你七舅舅是大齐朝的陶朱公，这东西是他送的就难怪了。”雷娇不是眼皮子浅的人，稀罕了一会儿就放回去了。

1 |$ d( j, d* @1 P# v    “是啊，可惜我外祖父不喜欢他，觉得他不务正业。”士农工商，在古人眼里书香门弟官宦人家的子弟跑去经商甚至出海，是自甘堕落不务正业，“去年过年他还送了不少的八音盒，我挑了几个好的到了京城，给了祖母一个、二婶一个、大姐姐一个，还省了三、四个呢，我正好拿了给你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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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家七舅舅送来的八音盒，别说是古人瞧着喜欢，就算是吴怡这个现代人，见了古人纯手工、花样繁复精美、镶嵌了各种宝石的八音盒一样爱不释手，古代的传统手工艺，到了现代反倒没了古人的精致，多了浮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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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荷知道雷娇要来，早就开了箱子把八音盒找了出来，听见吴怡这么说，立刻拿了钥匙从里间的柜子里取了八音盒出来。

    吴怡手里剩下的八音盒一共是四个，一个是以玫瑰为主题，红宝石镶嵌的红玫瑰像是火焰一样开在纯金的盒子外，里面的小人儿是光着屁股的丘比特，手里拿着爱神之箭。

( [; @! a: @! C0 A5 d7 O. {    打开音乐盒，把丘比特放在八音盒上，小天使随着音乐转动起来，这个八音盒是吴怡最喜欢的，可惜在古代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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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光屁股小娃娃我可不敢要，回去会被笑死。”雷娇说着手就放到了另一个八音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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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B1 t; l  G* f! ^5 j4 Z9 k: K    这个八音盒是个洋娃娃的造型，金发碧眼，头发竟然像是真人的一般柔顺富有光泽，穿着香槟色的西洋裙子，露出粉色的高跟鞋，做得无比精致。

  Z& r* H) y- J% l7 C    夏荷见雷娇喜欢，把八音盒上了“劲儿”，放到桌子上，洋娃娃立刻随着音乐转动起来。

    “这个好，这个好，我要这个了。”雷娇对这个八音盒爱不释手。

    她会选择洋娃娃也在吴怡的意料之中，当下就命夏荷拿了盒子装好，交给了雷娇的贴身丫环。

  V3 e# }) C7 |$ ~5 B, o' H    “我来了这么长时间，怎么没见大姐姐？”吴凤跟雷娇关系是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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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姐被我大姨母接走了，说是要她身子不爽利，要我大姐陪她几日。”吴怡的大姨母就是嫁给了皇帝的同母弟弟安亲王的做正妃的。

3 P3 \' J: o% ]2 S) C    也许是为了安同母兄长的心，安亲王少问政事，倒是极爱玩乐的，整日里提笼架鸟、飞鹰走狗，把纨绔子弟的范儿做了个十足十，幸好与女色上还算节制，否则她这位大姨母更加头疼。

. u- l1 P6 v2 J    端午节的时候两口子为了安亲王整夜整夜的守着家里刚下小狗的藏獒，大吵了一架，安亲王妃憋了一口气，跑到城外避暑了，要不是妹子带着孩子回京，恐怕现在还在城外呆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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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氏前几日带着吴凤跟吴怡并三个儿子去见她，安亲王妃拉着刘氏哭了半天，说自己这些年就守着个长不大的丈夫，整日跟哄儿子差不多，如今都快当祖母了，实在不耐烦哄了，就让安亲王自己玩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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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氏知道姐姐这是说气话，这两口子感情好着呢，淡淡的劝了她几句，又让女儿们跟姨母凑了会儿趣。

    第二日安亲王妃就亲自派了王府的长史来见吴老太太，说自己身子不爽利想要外甥女陪着住两天，把吴凤给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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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A3 E, g7 S% x0 F$ Q, _. @    “难怪我听父亲说，安亲王整在满京城的淘换前明的全套点翠头面，原来是要讨好王妃。”雷娇用手帕掩嘴偷笑。

    大齐朝的来历吴怡也是近来才知道的，大齐朝的开国皇帝原是李自成旗下的一元姓乔的大将，在进京城之后以李自成不守约法三章，纵容属下将领骚扰京城百姓为名，杀了李自成，自立为王，约束手下军纪严明，又一面用封赏安抚了吴三桂，一面利用缴获的前明火器营把守要道，后金虽有异动，但终究没能入关。

; ~6 e3 y7 h+ `6 l: \+ z    这位乔姓皇帝自是被后世的史书写的英明神武，文治武功，到了晚年又彻底灭掉了南明的残余势力，彻底占稳了天下。

    雷家的先祖就是跟随这位乔姓皇帝出生入死的心腹大将，这位当朝的太祖爷没有诛杀功臣的爱好，开国的八大侯都得了善终，雷家就是八大侯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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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怡看着这位太祖爷留下的数英雄人物还看今朝的墨宝，又看看自己的一双天足——太祖爷开国政令之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女子裹脚人为长成已半残，有损天和有碍子孙，凡是有爵人家不得为女子缠足，缠足女子不得入宫，不得诰封。

    这个政令一出，釡底抽薪，上行下效凡是体面些的人家都纷纷给女儿放了脚，再无人提缠足之事。

$ {9 |5 Z! m: y* \    像是无数穿越前辈一样，这位前辈异常重视海军与海防，命人寻访郑和留下的宝船跟散落在民间的航海资料，开放海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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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大齐朝也是大航海时代的一员，因为有了从海外带回来的玉米、土豆良种，有了各种火器，现在离太祖开国已过一百年，当朝皇帝是中兴之君，全国现在正是欣欣向荣之时。

    这位穿越前辈虎躯一震，甚是给力啊。

第二十二章  吴柔的奋斗

    同样听说了大齐朝来历的吴柔就没吴怡那么淡定了，不管是谁让她穿越到了这个古代世界，为啥不让她早生一百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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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o% M# o* l& m3 A: Q% @8 v    抱定同是穿越者的大腿，她没准能成为传奇皇后、传奇妖妃、传奇护国公主啥的呢，结果现在被困守在古代文官家庭的一方小院子里，抬眼看见的是被切割的整整齐齐的四四方方的天空，低头看见的是遵守着各种规矩的婢女。

/ x- ~7 I) @1 I( b    最悲摧的是她还穿成了这样一个封建家庭的庶女，吃穿用度表面上看起来与嫡女没有什么不同，实际上不同的地方太多了，挑摆件吴怡先挑，挑衣服样子吴怡先挑，甚至她跟林妹妹经历了同样的送宫花事件，却不能向林妹妹一样发火，还得微笑着接过宫花，给来送宫花的太太的陪房看坐上茶又给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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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9 |& m3 |, d. t. B5 `" B; t    没办法，她是庶女，她还是七姑娘，那怕是以长幼有序这一条压着，她都是最靠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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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X4 t. B8 l" I' M0 j    她越来越后悔来京城，在扬州时庶女多嫡女少，自然显不出什么来，到了京里她就是一群白羊里的那只黑羊，显眼又碍眼。

    她叹了口气，心中烦乱手中的活计却没停，她已经送给老太太、太太一人一个荷包，再送一个给二婶自然是不显眼，只有她自己知道送二婶的这个是她最费心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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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样是傲雪红梅，她的绣功却比同样绣了梅花的吴怡不知强出多少，最要紧的是旁边的题词：梅花香自苦寒来，她相信二婶自然会懂她绣这个荷包给她的意思。

    不管外表如何风光，二婶都是这个家里尴尬的存在，她是老太太的侄女又是儿媳，本来应该是占尽优势，就因为自己不能生，又不肯让妾室生，一步一步的把自己逼到了墙角。

    现在二叔纳了二房，又有了庶长子，二婶可以说是最困难的时候，可也是翻身的契机，只不过二婶看不到这样的机会，太太也许看到了，但她没有给弟媳提醒的义务，她们毕竟不是朋友，只是嫁了两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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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柔知道，想要让自己在吴家真正站住脚，有一定的话语权，至少在日后涉及自己终身的大事上有人替自己说话，就得让自己有用，太太并没有能用到自己的地方，在太太眼里自己也许就是个给她解闷的宠物，可是二婶不同，二婶需要她，她要做的就是让二婶意识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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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V* G0 a1 r( Q    隔壁房间里雷娇如同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吴柔手顿了一下，却没有停，她不像吴怡跟雷娇，身为嫡女有着天然的优势，她的一切都得靠自己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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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娇在吴家住了三天，就被雷定均亲自接走了，家里还有老太君，虽然整日吃斋念佛不理庶物，却也不能由着性子任性。

    她走之后吴柔暗暗松了口气，隔壁这三天的笑声和每次请安时见到的场面，让吴柔压力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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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9 z: e4 y- H    雷娇走的第四天，吴凤回来了，梳着飞天髻，凤钗上的珍珠最大的有龙眼那么大，美丽高贵的像是真正的公主。

$ p. G+ `: D' R5 q- G! j+ M/ |    安亲王妃没有自己亲生的女儿，只有四个儿子，如果不是儿子的婚事不由得她做主，她早让儿子把吴凤娶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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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n6 m" {0 }" U" c% A+ l    可是刘家虽然退隐，背后的势力却依然让皇帝猜忌，吴家又是后起之秀，吴宪眼见得前途无量，如果跟安亲王府成为儿女亲家，只会让皇帝更猜忌。

( ~; g% L7 p4 n) D    更不用说一个个已经开始长大学习处理政事的皇子们了。

    吴凤嫁入公孙家，这门婚事安亲王妃是满意的，在她眼里公孙家长子长媳的位置也算是勉强配得上自己的外甥女，又听说自己的侄女要嫁入雷家，一时间病也好了大半。

/ c0 y3 f' v; h3 s  r    再加上安亲王跟她是原配的老夫老妻，见她真生气了也不介意伏低作小，又哄又求的，现在已经风平浪静，夫妻重归于好了。

, E- P1 r9 U) g2 g, m    安亲王亲自派世子爷将劳苦功高的表妹送回家，在安亲王府住了几日，吴凤周身的气派更加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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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柔看着被众星捧月般的嫡姐，心里的酸涩感更深了，最刺疼她的是在见面行礼时，安亲王世子爷对她的冷淡。

. C5 J7 M, G! p    这是吴柔第一次见到这位便宜表哥，当这位穿着锦袍，腰缠玉带，头戴八宝紫金冠的少年出现在吴柔面前时，吴柔第一次感觉到了心动。

8 E, _0 D, @0 j" @8 s8 @4 W    论美貌指数他不如雷定均，然而那种属于皇室的高贵与骄傲却不是雷定均可比的，他有一双狭长的凤眼，笑起来时左半边脸有一个酒窝。

2 ]9 c$ D  U( L" w8 Y% ?    他说话时声音不高，吐字却极清楚，面对吴家长辈时恭敬却带着身居上位者的疏离，只是在面对刘氏时眼睛里多了些真诚跟暖意。

3 z4 v0 z$ w( l8 q' A0 t    在看见吴怡时，他甚至奉送了一个温柔的笑脸，血缘让他的侧脸此时看起来跟吴怡极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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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2 |( F; K% ^& N" T% t    面对吴柔时他的笑容收敛了起来，恢复到了之前的疏离，是啊，吴柔又算什么呢？

# A7 k. S: }/ k; Q    安亲王世子走后，吴柔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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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啊，去你姨母家叨扰了这些天不说，还让世子爷亲自送你回来。”刘氏拉着女儿的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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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f. q  j6 m    “他们是亲表兄妹，从小就认得的，送一送没什么当紧的。”吴老太太显然对世子对自己的恭敬很满意，“最多世子妃产子时，礼送的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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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m0 w# a0 r$ X1 U    “这是世子妃的第一胎吧？成婚三年了，幸好王妃慈善竟连个妾室都没给世子纳，只盼着这一胎一举得男才好。”宋氏最乐意打听这些内闱私事。

    “能生就行，有树还怕没果子吃？”刘氏笑了，她知道她这话一出，宋氏肯定会多心，但也不能因为怕她多心就什么话都不敢说吧。

0 p$ F( @5 G) I+ D    “正是如此，世子跟世子妃还年轻，不到万不得已怎么能纳妾让庶子生在嫡子前头？”吴老太太连连点头。

    吴柔在一旁听着，手拼命扰着帕子，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古代，像世子那样的身份，已经年近二十了必然早已经成婚了，手脚快些的已经儿女双全了，更不用说她现在的身体是不满七岁的小丫头了，世子看不上她也是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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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0 Y9 f: M4 d' b5 M7 d7 U    只是已经乱了序的心没办法归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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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个把帕子快要扰碎的是宋氏，刘氏的话对于她来讲是指着和尚骂秃驴……不能生……她不是不能生，她是生了站不住……

# ]2 @! [1 G" m, |1 {; w4 P    夏日炎热，吴老太太很快就道了乏，让儿媳跟孙女们回房自由活动，吴柔走在人群的最后，透过丫环替她撑着遮阳的油纸伞抬头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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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4 y% z& L# [    远处有一大片的阴云正在聚集，也许要下雨了，难怪天气如此闷热。

& x. S8 K5 H: K$ y+ |    还未到午饭时，果然下起雨来，雨一直到掌灯时分仍然没有停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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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 m* Q& @6 W! N    吴柔的荷包就剩下几针了，她想了想，故意绣错了几针之后，将荷包放下，“姑娘，要歇着了吗？”冬梅轻声问她。

% ?: ]1 \- U( N# V: g    “是啊，要歇着了。”明天很重要，她要早点睡。

第二十三章  风起

    坤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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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9 M( o0 @  T' b: c2 e    前明的末代皇后周后在坤宁宫自杀之后，坤宁宫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空的，直到本朝太宗熙安帝继位，重新翻修坤宁宫，在修复之后皇后马氏迁居此宫，生世宗天承帝、瞻亲王、安馨公主，坤宁宫又重新成为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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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f3 T* h: |: d6 G1 ]/ |    此时坤宁宫的主人为本朝洪宣帝的继皇后冯氏，继后冯氏出身开国八大侯中的忠慎侯府，为侯府嫡次女，在元后萧氏因病身亡之后，在太后的支持下由神武门抬进来，娶为继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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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6 O1 m/ K9 f3 a# }& j- W3 \    太医院的孟医正脚步轻快地被坤宁宫主管太监安不丑引领着向皇后的寝殿凤仪殿走去，在他的身后太医院的药童张然背着药箱只敢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四处乱看，但却没有慢下跟随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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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医正走进凤仪殿的时候，不意外的看见洪宣帝也在，施了三跪九叩之礼之后，洪宣帝心情极好的让他坐下，“我没记错的话孟医正已经年过六十了，朕看你红光满面保养的极好啊，说是四十也是有人信的。”

* U) j1 x+ _2 o# @0 J6 _9 b    “陛下谬赞了。”孟医正答道，他自皇帝八岁起就一直伺候着皇帝，与皇帝关系是极熟悉的，皇帝对他也是极信任的。

    “听说你前几天又抱了一个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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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9 Y/ z% L0 I    “多谢陛下惦记，臣的二孙媳确实在四日前为臣生了个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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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多子多孙，是个有福的。”洪宣帝点头，“好了，朕不耽误你给皇后诊脉了，快些去吧，朕在这里等你。”

! Y# Z- K7 d- B1 B    “谢陛下。”孟医正领着药童进了皇后的卧室，转过一个绣着百鸟朝凤图案的绣屏，皇后冯氏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家常宫装，正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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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他来了免了他的礼，让宫女给他看座，“孟医正一路辛苦了。”冯皇后说话温和婉转，她对孟医正也是极信任的。

' `  K. n" |/ b+ H+ e& ^' R6 q    “职责所在，怎敢道辛苦。”孟医正仔细观察着皇后，皇后年方二十五岁，正是女人的成熟与美交汇的最好的时节，她未施粉黛肤色却依然洁白透亮，秀美的五官因为近日有些发福而显得圆润了些，宽松的家常宫装下，已经可以看出小腹微微隆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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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的脸色越发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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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Z* B4 R, g* V# m- O4 r# Z: ~& `    “还得指望孟医正。”冯皇后说着伸出了手，宫女用帕子轻轻盖在冯皇后的手腕上。

/ L& N$ q& ?/ v  P3 B    孟医正净了手之后，将手指搭在皇后腕上，半响之后终于放开了手，“皇后脉相沉稳有力，此胎甚是强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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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g% F# `6 J1 f- ]& j    “如此本宫就放心了。”皇后点点头，“彩鸾，将我前几日让你找出来的宋版伤寒论拿出来送给孟医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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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娘娘赏赐。”孟医正跪地谢恩，对于一个医者来说，没有比医书更让他心动的了，宋刻版《伤寒论》更是珍本中的珍本，只有宫中有珍藏，他没有想到皇后竟然将此书送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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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5 e/ H& h/ O$ Q+ Z& y    “红粉赠佳人，宝剑酬烈士，将此书送给你，朕与皇后都是极乐意的。”洪宣帝从外面走了进来，冯皇后想要起身行礼，被洪宣帝一把托住，“你我此时还讲什么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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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Y5 `3 E- Q    “安不丑，送孟医正。”

" f3 q' X1 {! N) ~$ q; @, b% g8 W% v) R    孟医正走后，洪宣帝与冯皇后并坐于榻上，洪宣帝将手放在冯皇后的小腹上，“朕这个嫡子来的艰难啊。”

- W$ N9 O* \2 q$ A0 s    “陛下准备什么时候召告天下？”洪宣帝的元后有两子，皆没活过三岁便夭折，这也要了元后萧氏的命，洪宣帝深觉元后之死与后宫有子之妃们的咄咄逼人有关，不肯随了那些后妃跟后妃背后的那些人的意，从其中挑选一名扶正，而是与太后商量，在宫外续娶了冯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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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w' A! ^3 j' E/ o4 J2 r& q& c    没想到冯皇后偏偏子嗣艰难，经孟医正多年调理这才怀上这一胎，洪宣帝心知皇子们已经长大，个个心都大了，后妃们在宫中表面上敬着皇后，却个个都有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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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诊出皇后有孕之后，立刻下了封口令，除了洪宣帝跟皇后的心腹加上一个孟医生之外，无人知道此事，当下已经满了五个月，坐胎稳了，洪宣帝想着是时候宣布此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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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依陛下。”冯皇后笑意盈盈，虽身怀六甲却更显柔美，洪宣帝握紧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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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v9 V( J; w2 w0 {1 I0 ?4 U5 i8 g    “你且放心，朕定护你们母子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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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齐朝太祖训，天地伦常嫡庶有别，有嫡立嫡，无嫡立贤，洪宣朝十数年无嫡子皇子们自然人心浮动，个个都盯着正大光明匾下的龙椅，如今中宫有孕一旦宣布怕是要一石惊起千层浪引发无数事端。

    洪宣帝与冯皇后虽然是半路夫妻，然而感情却极好，无嫡子一直是洪宣帝心中的隐痛，如今有了嫡子，顿觉得前面的万难都不在话下了。

& \' M- W% F, H) p  h8 E+ x! J    他是九五至尊岂会保不住自己的嫡妻与嫡子？望着冯皇后毫无保留的信任他的目光，他更觉豪情万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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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看见的是，他离开时冯皇后立刻收敛起了笑容，眉宇间难掩轻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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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 r# e% U8 l: k9 }0 u. g8 x    “娘娘且放宽心，再召老太君与夫人过府商议便是。”彩鸾轻声安慰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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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我这一胎来得太晚了，皇子们都大了……”兄长弟幼，洪宣帝虽然年富力强，可是一旦有事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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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6 w) v4 L( x8 v    她无子时众皇子自然都尊敬讨好着她这个嫡母，日后不管谁继位都不敢轻谩她这个母后皇太后，可是现在她有了嫡子，前方竟只剩下扶持自己的儿子登基为帝这一条路，如果败了，无论是谁都不会放过她这个中宫所出之子，也不会放过她这个中宫跟她背后的家族。

    可是——为女子弱，为母则强，冯氏轻抚自己的小腹，皇儿你且安心，为娘一定保你周全。

    窗外狂风大作乌云密集，山雨欲来，风已满楼。

4 P' n" v& M0 s    早朝之上洪宣帝把中宫有孕且已经五月的消息一说，整个朝堂之上一片贺喜之声，原本准备好要弹赅人的立刻把奏折收了，原本要说某地受灾的也立刻把折子收了，除了歌功颂德之声再无其他声音。

9 ]/ I/ I; ^: a% o, G- z  g& D; J" b    有资格临朝听政的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都跪地贺喜，恭喜洪宣帝与他们的“母后”，只是这三位皇子心中存着怎样的心思，贺喜中有多少真心成份，谁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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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2 Y! g9 p5 {& i/ l; C: U    吴老太爷虽然已经乞休，但还是担着太子少保这样的一品虚衔，今日是大朝会，他自然位列朝班，几名朝中元老听见皇帝公布喜讯，欣喜于中宫终于有了嫡子之余，互相对视时，眼中都有了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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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中宫之子，来得有些晚啊……虽然在他们这些自许是圣人弟子的文官眼里，嫡子来得再晚也是嫡子，只是兄长弟幼，实在不是什么吉事，这朝中与天下都要不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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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老太爷回到家中之后，立刻到书房写了一封信，斟酌了一下却没有直接递出，而是派人将信送进了二门里，交给了刘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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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氏展信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立刻打发人到安亲王府送信，叫丫环为自己理妆，去了安亲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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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 T1 C8 I9 f5 z+ T0 B7 E9 |    安亲王此时正在乐着呢，他与皇帝之间的症结之一就是皇帝无嫡子，而他有四个嫡子，而萧皇后早逝，冯皇后多年无孕，早有酸儒奏请皇帝过继嫡亲弟弟的嫡子为子，至于庶出皇子，在某方面来说无嫡子就等于无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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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安亲王亲自申斥了那人，又在朝堂上痛哭流涕表示绝无此意，洪宣帝也表示出了对安亲王的信任，然而兄弟之间的裂痕已在，如今中宫终于有子，洪宣帝的心想必是真的会放下了。

    安王妃与刘氏姐妹在王府后宅迅速对中宫有孕之事交换了意见，皇帝八岁登基现年三十八岁，虽然可称年富力强，但是最大的皇长子已经二十有一了，朝中早有人说要立皇长子为太子，朝臣中也因为无嫡立贤这一条太祖训而各有站队，中宫有孕生下来若是皇子，必然会带来一轮震荡。

2 o$ e% t* W! A3 E5 v: W4 P8 F# {    姐妹俩商量了足有一个时辰，终于确定了吴家与安亲王保持一致，支持皇帝，支持皇后，维护正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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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赌了，他们赌皇后能生出嫡子，皇帝能活到嫡子平安长大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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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氏回家之后，与吴老太爷与吴老太太进行了一番面谈，又将自己附在吴老太爷信后的书信交给吴老太爷亲阅，吴老太爷点头称善，“大儿媳深明大义，有此长媳实在是我吴家之福。”

0 Z5 W# r  f  m/ H8 h. r    这一封信连带着刘氏表示关心亲手缝制的一件夏衫与两双布鞋一同被送往了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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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 n' h7 f! g. N* ~/ V    吴柔身在后宅，并不知道这件与他们这些权贵之家命运息息相关的大事，她在忙自己的大事。

, g' {0 _1 E3 Q/ Z' p% c    吴家后宅有一座望春亭，在后花园的假山之山，登高远望整个吴家后花园一览无余。

    天气炎热宋氏不喜欢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中呆着，听着远处传来的婴儿的啼哭吵闹声，她喜欢在这里支起绣架，绣她那幅已经绣了很久的花开富贵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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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Y' o- @9 ^) c1 r    吴府中的人知道她的习惯，平日并没有人来打扰，今日望春亭里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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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二婶请安。”吴柔福了一福。

    “是七丫头啊，也来花园中闲逛？”宋氏对吴柔没有什么恶感，也没有什么喜感，她看得清楚，自己那位“仁义”“贤惠”的大嫂，把吴柔这个庶女从扬州带回京中老宅，就是为了在老太爷、老太太跟众位亲朋中显摆自己的贤德，她自然也没必要对吴柔太冷淡，倒显得她量小竟然连大伯子的庶女都看不顺眼。

    “我是来寻二婶的。”

. @: l8 `% m# J6 Y# u    “哦？”宋氏挑了挑眉，吴柔有嫡母在，又有何事要寻她这个二婶。

0 t& B( u9 D6 [    “我前日绣了个荷包，想送给二婶，只是听丫头们说二婶的绣工在京城中是有名的，侄女送荷包给二婶岂不是班门弄斧？可是不送的话……”吴柔揉弄着衣角，把小女孩的别扭与为难表现的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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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 h! b8 l( E1 T    “原来是这样，你二婶我生来命苦，只送过无数亲手绣的荷包，小辈亲手绣了送于我的倒没有，快拿来我看。”宋氏笑了，她乐得在姿态摆得极低的大房庶女面前表现出高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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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柔把包在帕子里的荷包送给了宋氏，宋氏拿在手中欣赏半天，忽然看见了那几个用黑色丝线绣的梅花香自苦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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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 d3 b! Q2 N0 ]1 X/ W/ p    “你这孩子，年纪小小知道什么是梅花香自苦寒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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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在书里看了，觉得喜欢。”

9 D" a' U9 e3 @    “是啊，你年纪小小自然只是知道喜欢了。”宋氏眼中隐隐的带着落寞，她低头看着荷包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却没想到吴柔外表年纪小，却有着成熟的灵魂，宋氏的表情变化自然没有瞒过她。

    “我年纪虽小，却也知道苦寒二字。”

# q) B/ M5 @9 s. N    宋氏眼睛一亮，大房捧在手心的庶女，在她面前说的却是苦寒，这个孩子竟然没有被大嫂的柔情攻势收买，“你啊，真知道了就晚了，你也是命苦之人，二婶也是命苦之人，以后多来二婶这里就是了。”

    “是，我正想要求二婶指点针线呢，原本在扬州教我针线的绣娘自是不错的，侄女只愁在京中无人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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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扬州的绣娘自是好的，难得你有这个上进心，你若不嫌弃二婶针法粗鄙变常来这望春亭吧。”宋氏本身就是女工高手，自然是一搭眼就看见了吴柔绣错的那几针，心想着反正她现下寂寞，多一个人打发无聊也好，而且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嫉恨大嫂，与大嫂身边养不熟的庶女交好，自然是有百益而无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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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毒妇

) c( {0 r- G, C/ u# ~4 k    鸿鹄院

% e" C* L; c  c) i& h. a! G& r    夜半时分鸿鹄院的大丫环笑眉猛地惊醒，她侧耳细听外面的动静，“拍搭、拍搭……”

6 d& C' z8 u6 F' Q/ x    笑眉穿着浅粉色的寝衣，坐了起来，点燃放在自己床边的蜡烛，手拿着灯下了床，今晚她是给吴府大少爷吴承祖守夜的大丫环，职责所在，不得不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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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拿了灯先看向吴承祖所住的里间，吴承祖不喜欢房间里留丫环守夜，所以并没有人睡在里间的脚踏上，房里只有吴承祖一个人，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吴承祖平稳的鼾声。

. m2 b3 x4 ~5 _% {1 C. E5 r    她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原来是外间堂屋的一扇窗户没有关紧被风吹开了。

- v5 B/ j! {" j2 g    她赶紧关了窗，又回到自己所住外间，躺回了床上，她躺在床上却再也没了睡意。

    笑眉是吴府的家生子，母亲是吴老太太贴身的大丫环出身，到了年岁配给了外院管事的儿子，现在笑眉的爹也是吴府的一个有脸面的管事了，母亲管着针线房，说起来也是颇有头脸，因此笑眉才得到了在大少爷屋里服侍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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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眉的娘今天下午特意把笑眉找回家，跟她耳提面命了一些事，笑眉娘提的事笑眉心里也早已经想了很久了，无非是通房的事。

: t9 s) R, J& B4 u4 D7 v    吴家长房夫人贤惠，混的好的姨娘都是丫环出身，这也让丫环们人心浮动，现在大房不在京里，二房夫人刻薄，得了二老爷的宠不知道是福是祸，笑眉的一个远房表姐就是姨娘没做成，反倒落了个残破的身子被打发去乡下庄子里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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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又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大少爷身上，大少爷院子里伺候的机会，对于吴府的家生子来讲简直是一位难求，连在院子里洒扫的粗使丫头都是有来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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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y+ l! Y0 P    笑眉这样在大少爷房里伺候的大丫环，自然是有很多人盯着，吴家大少爷订了亲的消息一传来，笑眉家里的亲戚就聚在笑眉家里翻来覆去的跟笑眉妈一起琢磨笑眉通房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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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3 N) P8 b( r. C+ g/ O$ k    现在大太太回来了，走之前必然要替大少爷安排好房里的事，这些世代为仆的人家，琢磨的就更厉害了，笑眉妈把笑眉叫过去，就是问她有什么打算，大少爷待她到底如何，有没有那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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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G+ H5 G! f* s    大少爷待她这个大丫环自然是好的，态度从来都是温和的，很少发脾气，只是若说亲近，怕是跟另一个大丫环香枝更亲近一些。

    香枝比她小，也比大少爷小，今年十四岁，嫩得跟水葱似的，俏丽活泼，一手针线活做得比她还要好，大少爷极少跟她开玩笑，跟香枝却是极轻松随意。

    如果少爷选了香枝……

+ k- F/ M1 P7 {6 Y& t1 x; }: [    笑眉闭了闭眼，想到了自己家世代为奴，自己日后若是配人怕也是嫁到同样为奴的人家，虽然姨娘的路不好走，世代为仆的路更难走。

    她不想她的儿女也要七八岁就学规矩进府伺候人，连读书识字都要靠主子的恩典，成亲这样的事更是不由自身。

7 N1 F. \- G' z# A    笑眉的心事这么多，一夜都不怎么睡好，为了怕人看出来，特意多抹了些脂粉，不知内情的人看来倒是比平日还要精神一些。

( S& n7 @; V5 a) \. y9 P2 t& _    伺候吴承祖穿衣服的时候，吴承祖也多看了她一眼，“你今儿气色倒比平日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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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外间的窗户被风吹开了，奴婢去关窗，回来就再也睡不着了，为了要颜色好看些多抹了些脂粉，倒被大爷看出来了。”

1 F0 |7 O) T# |( {; n    香枝整在帮吴承祖挑荷包，听见笑眉这么一说乐了，“大爷在笑眉姐身上倒细心，我昨儿穿了条石榴裙，大爷愣是问我是不是新做的，我都穿了五回了。”

    吴承祖脸红了红，“身为爷们哪有在女子的衣饰上上心的，今儿我配那个半枝莲的荷包，你多装些仁丹，书院里的几个同窗商议了要出去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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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热的天大爷还要去骑马？”笑眉愣住了。

% E1 q, H% d7 A6 y    “你不知道，马一跑自然就凉快了，香枝你把我的骑装归整好，交给洗墨。”洗墨是吴承祖随身的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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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香枝点头称是，笑眉却眉头轻皱颇有些担心，她也知道吴承祖看起来虽然温和，实际上却最是执拗不过，劝不动的，也就只好不说什么了。

; F. X8 D: R( i+ U' ^. Y  _1 A    吴承祖穿戴好了，直接去了正院请安，刘氏正在听吴怡说她跟吴承业下棋的事。

    “四哥哥最耍懒了，说是让我四目，待我赢了他又不认了。”吴怡嘟着嘴告状。

    吴承业也有话说，“输了就是输了，哪有硬说赢了的。”

    却原来吴承业跟妹妹下棋，下之前说了让妹妹四目，谁想到后来棋是下赢了，却只赢了吴怡两目半，吴怡自然说是自己赢了，吴承业却也不肯认输。

    “说了让妹妹就是让妹妹，老四你输了。”吴承祖听完了他们讲述，很自然的下了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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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如此，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下棋输给了妹妹怎么可以赖。”吴承宗跟吴承祖一个鼻孔出气，话说的又更狠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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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_: P( ]; r& V* \: r' z' K# N    “哼！”吴承业气乎乎的坐到椅子上，他本来不应该只赢吴怡新手两目半的，可是他轻敌在先，又让吴怡悔了好几步棋，这才到最后只赢了两目半，谁想到赢却成了输，吴承业是嫡幼子，自幼被宠惯坏了，就算是疼妹妹也要先顾自己的面子。

    “好了，这事是五丫头赢了，老四你也不用生气，娘奖给你一块糕，你陪妹妹玩辛苦了。”刘氏拿了块糕直接塞到了吴承业撅得能挂二两油瓶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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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承业含着糕终于忍不住笑了。

    吴凤这个时候也来了，听见了弟妹们的官司，搂着吴承业好一顿揉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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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氏见孩子们来齐了，领着他们到了正院给老太太请安，请完安之后老太太单独把她留了下来。

$ p# \& ]3 s4 \- Q8 u4 e% i    “承祖也大了，他房里的事你要操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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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P: k1 @- u1 h5 W: `    “承祖只是长得高，十四周岁刚过呢，太早安排房里人移了性情就不好了，我暗地里看着也看上两个人，只等着承祖满了十五再安排。”

3 T* H( C( o2 [) v3 O. A3 c& n' n6 _    平时他们说儿女的年岁，都是按照虚岁说的，吴凤虚岁十六，实际上十五岁零一个月，吴承祖周岁只有十四，刘氏对于给儿子安排通房，没有老太太那么急切。

    “你既是早有打算，我也就不操心了，你要把这事放在心上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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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E( X) B. y' T' [    “儿媳自是省得，只是老太太忙完了凤儿的婚事我还要回南边，承祖房里的事还要您多操心，我看承祖这孩子晚熟，对男女之情还未开窍，不要被那些心大的丫环挑唆坏了，坏了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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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 X: r8 C$ O! a    “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这事你就放心吧。”吴老太太对儿媳妇将长孙托给自己很高兴，“儿女都是债，我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替你操心儿子。”她也不忘了替自己道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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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是有福的嘛，您在一天，我轻省一天。”刘氏自然乐意扮演依靠老太太的好儿媳。

    吴怡此时要是在她们婆媳身边怕是要心里暗暗对通房这种封建习惯腹诽一番，此时她却是在吴凤的屋子里。

& y( W6 A& I' r$ L" X    吴凤正关在屋子里绣嫁妆，看见妹妹来了也乐得轻松一会儿，“你怎么有空儿到我屋里来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吴凤做为唯一的嫡长女都是寂寞的，对吴怡这个妹妹自然另眼相看。

7 i  A4 F; y9 o7 K; ]! B% Q. r    “我来给姐姐送好东西。”吴怡一抬手，捧着一个圆形玻璃鱼缸的侍书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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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p: f+ V    圆形的玻璃鱼缸里漂着嫩绿的水草，两条墨色的金鱼在水草丛中嬉戏，仔细一看水草里还藏了一对红色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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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这不是你四哥的宝贝鱼吗？你怎么弄我这儿来了？”

: }  y5 U  Z- B" r    “不是，不是我四哥的，他只是输了个玻璃鱼缸给我，这鱼是我托大哥在外面买的，一对墨龙睛，一对红龙睛比四哥的品相还要好一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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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玻璃鱼缸是老太爷给他买的，从京里带到了扬州，又从扬州带了回来，怎么就被你给弄来了。”吴凤摇头，难怪吴承业在太太那里一通的耍赖呢。

    “谁让他瞧不起我。”哼，再怎么样她身体里的灵魂也是成年的，怎么能被小屁孩看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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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啊。”吴凤摇摇头，“得了好东西又为什么给我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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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4 A/ {& n, }    “姐姐每天都要绣嫁妆，我听说隔一刻钟看看鱼，养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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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1 I% P- {1 m: `- l7 |    吴凤听她这么说，一下子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她好不容易盼来跟她做伴的妹妹，没几年就被父母带到了扬州，好不容易又团聚了，她竟要嫁人了。

# [' k; e: P- |0 W& C, {: I0 T    “姐姐你不用担心，公孙家家风严谨，姐姐是长子长孙媳，自有姐姐的体面，姐夫笨些总比风流灵巧过份的好。”吴怡劝着吴凤，红楼梦里的贾琏倒是人美会哄人，可惜是个花心大少，夫君笨一点愚腐一点，对于正妻来讲好处比坏处多。

0 `) w6 F  i- z6 Z. ?# T( b    两姐妹正在说话，外面忽然有个丫环跑了进来，看见吴凤脸色不好，这才慢了脚步，“大姑娘、五姑娘，二老爷那边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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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L/ k" d% R$ j# {- S& ]- n    宋氏有些呆愣的站在正院偏房的外面，看着仆人来来去去，经常给府里的人看病的回春堂的牛大夫急匆匆的被拉进了偏房内，平时对自己千依百顺的习二姨太太完全不顾自己的脸色，径自冲进偏房，在偏房里哭的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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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走到偏房门口，在内间屋里睡着的是吴家二房唯一的孩子吴承佑，此时他正小脸惨白的躺在那里，再没有了平日的活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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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7 z% Q: J& w6 n7 o    宋氏不止一次的暗地里咒这个偏房庶子死，然而此刻他看起来生命垂危的样子却让她感到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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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7 H8 G! c: b/ C0 }# Y    习二姨太太没命似的哭着，奶娘哭的却比她还要惨，奶娘是乡下婆子，嗓门高得很一边哭一边说：“我只是出去解个手，哥儿怎么就从台阶上摔下来了呢，哥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别哭了！”宋氏感觉一阵烦燥，大声的喝骂着，“佑哥儿还活着呢，你们在这里嚎什么丧！都给我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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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8 q9 u( @' z& `' M0 f  D    屋里的哭声一下子止住了，丫环们扯着不情愿的习二姨太太跟奶娘出去了，宋氏坐到外间屋的椅子上，心里又因为这忽然的安静而空落落的。

    她握紧手里老太太送的佛珠，不停地转动着，似乎这样才能让她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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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0 }0 B3 r& R0 G" f" c0 m9 p    没过多长时间听到了消息的吴家二老爷吴鸣匆匆回到了家，直奔自己的院子，看见自己的二房姨太太在院子外面跪着捂着嘴无声的哭，进了偏房又看见妻子端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火腾地一下就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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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毒妇！”他用力给了宋氏一个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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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刘氏扶着老太太来到二房所在的西院时，看见的正是宋氏捂着脸大哭，数落吴鸣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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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当初未娶我时说的是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定不学世上那些薄幸男子左拥右抱！可如今呢！如今你宠妾灭妻，为了个庶子你竟然打我！别说不是我做的，就算是我做的，你也不能这样当众羞辱我！你要么在这里打死我，要么休了我，我跟你不过了！”

    刘氏听了暗暗皱眉，宋氏说起来是个直肠子，嫉恨她这个大嫂摆在脸上，弄走通房丫头明火持杖，弄掉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一样不加掩饰，如今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把俩人当初私定终身时说的话也拿出来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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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偷眼看吴老太太，吴老太太果然皱了眉头，她觉得宋氏难为长媳把她许给二儿子是一回事，他俩订亲之前就暗通款曲是另外一回事。

    这位满脑子规矩的老太太，因为这段陈芝麻烂谷子的风流旧事而极为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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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k# k- ~" D5 c/ ~0 ^9 o    “老太太，这里乱得很，您去正屋坐吧。”刘氏把老太太扶到正屋，老太太坐定下来，喝了口茶心情也平静了些，想到一些更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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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去看看老二媳妇，让她不要当众闹，再把老二那个孽杖给我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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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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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p% }$ S4 N' y    刘氏到了院子里，宋氏看见了她跟老太太来了，想到自己说过的话，也不好意思大声哭了，只是用帕子掩了嘴小声的哭着，吴鸣气得浑身发抖，又因为自己太过生气当众打她耳光而有些后悔，在一旁瞪着她。

2 p7 P9 t# l3 @; ?" ^    “好了，弟妹莫哭了，有什么委屈自有老太太替你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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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氏在那里哭，吴鸣不吱声，她正觉得没办法下台阶呢，看见刘氏跟老太太来了，虽然觉得丢脸，也觉得松了口气，闹成这样身为婆婆的老太太跟身为长嫂的刘氏会来关心也是理所当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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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K, S' h" C+ t) u9 c- P8 B    “嫂嫂你不必劝我，既然二老爷这么嫌我憎我，连正妻的体面都不给我留，我自是回娘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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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妹你这话说的没意思，夫妻间哪有不拌嘴吵架的，快来人服侍你们太太去梳洗。”刘氏把话拦住了，召来宋氏身边的丫环婆子服侍她梳洗。

3 H! A4 e+ q  A# i9 y/ H    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宋氏身边的人立刻拥了过来，扶着宋氏去了厢房收拾。

5 U8 [7 n; _! N% D! f4 i/ p6 P- t% e# @$ W    “二弟，你随我去见老太太。”刘氏看着吴鸣也有气，不要说宋氏跟他青梅竹马的夫妻情份，就算是一个体面人家的爷们，再怎么生气也不能青天白日的当着别人的面打妻子耳光，打人不打脸，打耳光这事是极严重的羞辱，跟一般的打架是完全不同性质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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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7 n8 n# g, Y    此时的人讲的是长嫂如母，刘氏是吴鸣的嫂子，没有老太太的情况下在遇见这样的事情，她单独把吴鸣叫过去骂一顿也是可以的，更何况是替老太太传话，吴鸣深施了一礼，“是弟弟治家无方，让嫂子跟着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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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别说这些了，老太太气的不轻，你在老太太跟前小心回话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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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鸣进了正房，立刻就给老太太跪下了，“儿子不孝，请老太太让儿子休了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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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氏在外面一听，差点没晕过去，他这是向老太太陪礼吗？这是诚心要气死老太太啊。

& F* s+ c! o3 x' o    她赶紧快走两步到了老太太跟前，扶住气得指着二儿子说不出话的老太太，“老太太，您别生气，二弟这是气话。”

    “为了个庶子要休嫡妻，为娘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宋氏是老太太的娘家侄女，代表的是整个宋家的女儿教养，说宋氏不好把宋氏休离，就等于说宋家的女儿都不好，就是老太太也是脸上无光的，别的不说，休了宋氏，老太太跟娘家就等于彻底决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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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儿子心狠，不顾及夫妻之情，只是这毒妇三番两次害我的子嗣，如今竟连佑儿都容不下了，不休了这毒妇孩儿怕日后无子送终。”吴鸣是个男人，是个深受传统教育的封建男人，这辈子做得最出格的事就是跟青梅竹马的表妹宋氏有了私情，私定了终身，幸好吴老太爷跟吴老太太的筹谋与他不谋而合，这才与宋氏成了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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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w7 E& o* {6 S  F    他也确实想要履行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可是造化弄人，宋氏的孩子站不住，身为男人他不得不考虑到自己的子嗣问题，但是他对宋氏还是有真感情的，想着有了庶子就不再碰别的女人，把庶子交给宋氏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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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道宋氏是个不容人的，把当年的话翻来覆去的说，说他是负心人，无情人，恨自己瞎了眼，更是害得他房里的妾室通房连连流产，夫妻之间的感情，也在一次次血腥的流产之后，磨得一点点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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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M0 R# }; V; o2 j! a    现在他跟宋氏之间早已经没剩下什么感情了。

9 s4 }4 h# ]& B; x7 ]9 g    老太太看见二房这种情况也着急了，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老太太仰仗大儿子，最疼的却是小儿子，一看见这种情况，她也曾经无数次的劝过自己的儿媳兼侄女宋氏，可是宋氏就是油盐不进，表面上答应的好好的，背后妾室通房的胎一个都保不住，她又不忍心小儿子无后，这才作主从外面纳了二房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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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M& z3 ^5 y9 O5 r% ^    二房进门一年既得子，吴鸣跟宋氏的关系也降到了最冰点，彼此之间相对无言。

/ N( B) _3 P' f1 ~/ k: M8 k    现在儿子出了事，吴鸣首先怀疑的就是宋氏，这也跟宋氏之前的作为有关。

    宋氏此时被丫环扶进门，她平时最爱涂脂抹粉把自己打扮的高贵精致，如今她洗了脸，脸上没抹脂粉，这才看出老态来，她脸色腊黄，眼底黑青，眼角的皱纹比刘氏还要多，此时她跟刘氏站在一起，竟像是刘氏比她年轻五六岁的样子。

, f9 S. X1 J- b7 L- b! \7 k    刘氏看着她的样子也觉得她可怜，宋氏最错的就是太相信夫妻之间的海誓山盟，男人已经不记得了，她还要一个人守着。

    宋氏进了门就给老太太跪下了，“请老太太派人送我回娘家吧，若是此时不送我回去，我怕那孩子真有三长两短，二老爷要让我赔命。”她此时再没了平时的意气风发，哭得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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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我在谁敢让你赔命！”吴承佑出了事老太太自然心疼，这是她的二儿子的第一个孩子，可是让嫡妻给庶子赔命却是古今都没这个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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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吴鸣忍不住想要替自己的儿子伸冤。

( ~  L5 z6 P( W3 z8 K    “你闭嘴！来人，把习氏跟奶娘给我带进来！”老太太心里虽然也怀疑宋氏，可是见宋氏这样疑心却去了不少，宋氏这人没有什么弯弯绕，干什么都明火执仗，如果真是她干的，此时怕是早已经承认了，现在她虽未喊冤，可也没有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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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H. g- p5 @2 P# Y' B6 v, L    丫环婆子把哭的钗横鬓乱的习氏跟软得像滩泥似的奶娘给拖了进来，习氏一看见吴鸣就扑了过去，“二老爷啊，你要给我们承佑做主啊。”她扯着吴鸣的衣角不停的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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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闭嘴！什么你们承佑！六爷的名儿也是你叫的！”刘氏喝斥了她一声，习姨太太委屈的直哭，她是过了明路的二房，叫吴承佑的名字也不算是大错，可是刘氏此时必须维护宋氏正妻的权威。

2 R' e' V9 E5 t( w$ L+ u3 I: ]3 X    吴鸣看着她眼睛里流露出心疼来，看向宋氏的眼神跟刀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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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3 x$ _$ T8 x3 p! P    “说得好，刘氏你是长嫂，这事就归你查问。”老太太赞许的看了眼大儿媳，直接问奶娘对于老太太甚至是刘氏来讲都是降低身份，但是这事却不能让管事娘子们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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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w& [6 O/ e# L    “老太太在上，儿媳放肆了。”刘氏先跟老太太告了罪，丫环搬了张小机子过来，刘氏坐了下来，“奶娘，你是看着六爷的，六爷到底怎么摔的！”

    “奴婢……”奶娘支吾半天，不肯再说了。

    “掌嘴！”早有粗壮的婆子在旁边候命，听见刘氏说了，蒲扇般的大扇便扇了过去，一巴掌就打得奶娘鼻口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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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说就再打，打到说为止！”刘氏眼皮都不撩一下。

, J+ R/ Y# z9 W7 {! N# z7 i    “太太，大太太，我说！”奶娘看见婆子又扬起了巴掌，被打怕了，只得说了，“奴婢前儿晚贪凉多吃了瓜，今天白日肚子就不舒服，连跑了几趟茅房，我去解手前见六爷好好的在廊下玩，也就没在意，回来时却看见……”奶娘眼睛想说些什么。

    “你但说无妨！”吴鸣插口。

    “看见六爷自己从台阶上摔了下来。”奶娘此话一出口，在场的众人多一半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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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1 j3 ^1 K6 x, m% I3 w1 o    “你去解手，六爷身边的其他人呢？”像是吴家这样的人家，爷们跟前不会只有一个人服侍的。

3 \4 V. z  Y5 q    “当时六爷房里的腊月去针线房取六爷新做得的衣裳，冬月去给二太太送冰都不在。”这事说来也是赶巧了。

    “你听见没！二太太知书答礼，性情温柔，哪里是你说的那种毒妇！”老太太听到这里，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了，腰杆也硬了，说话也有力气了。

  ~) o# j3 J( D7 |+ V    这时又有婆子进来，“给老太太报喜，六爷醒了，朱大夫说没什么大碍，躺几天就好了。”

    “好，好，好。”老太太点头，“孽障，还不快给你家二太太赔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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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Z8 g0 e0 t* ~$ L    吴鸣知道真相，也有几分不好意思，心里面对宋氏是毒妇这一点却没有什么改变，此时老太太让他向宋氏赔礼，他站起身虚虚的施了一礼就算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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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氏心里对他彻底失望了，也彻底冷了，看向吴鸣的眼神都是陌生的。

    吴家的小辈们晚饭时就知道了这件事，吴柔叹了口气，她现在觉得这封建的古代世界，比现代世界差太多了，现代女人骂小三，却不知道古代女人容忍小三、小四、小N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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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d3 `! l' \! M) A    她提起笔来在芙蓉笺上写了首诗：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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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首纳兰性德的诗，因为满清没有入关，纳兰家估计还在关外牧马，纳兰性德有没有出生都没人知道，这首词却被吴柔写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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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原本看小说时瞧不起那些剽窃古人智慧成果的，可是今天这事跟这首词太应景了，吴柔终究没忍住，她在现代的时候也是纳兰的铁杆粉丝，饮水集是看过无数次的，默写这首词实在不算什么。

    待墨痕干了，她把芙蓉笺装信封里，命丫环给宋氏送去。

1 X4 n5 Y' |1 U. K  W1 x+ j    宋氏看了这首诗，哇地一声哭了……

第二十六章  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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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怡不知道穿越小说中发生过无数次的剽窃事件在自己的身边也发生了，在听到二太太的事情之后，她想到的也是人生若只如初见，后面对想要乱加一句一枝红杏出墙来之类的。

    她这么一个行事无比保守慵懒，思想无比奔放的性格，被拘在这后院里，抬头看四四方方的天空，除了放任思想天马行空之外，也没有什么好消谴的了。

    “五妹妹！五妹妹！”四少爷承业从外面窜了进来，为什么说是窜的呢？在跑过连接主院跟后罩房的月亮门时，他隔了很远就跳了起来，直接跳过高高的门槛，停也不停的继续向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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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吴府也只有他敢这么自由的奔跑了，因为是嫡幼子，大家都对他多了几分纵容，连严肃的吴老太爷，对他的要求都比别人低得多。

1 b; }! j# D4 i/ M* ^1 G: t    他跟吴怡年龄相近，许是在船上拘在一起玩的日子让他发现嫡滴滴的五妹妹也是很好玩的，他没事的时候喜欢跟五妹一起玩。

+ K8 o2 P1 d, Y- G  q" m. `    他跟吴怡的冲突也是最多的，抢书本啊，下棋争输赢啊，刘氏见他们俩个越争感情却越亲近也就不管了，只是时不时的替他们俩断官司。

! R! E; U- \$ Y    “四哥哥，这次又淘到什么新东西了？”吴怡拿了手帕亲自替吴承业擦脸上的汁，吴承业把手帕夺了过去，自己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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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得的可是好东西，只是你不能跟别人说哦。”吴承业从怀里拿出一本已经被汗浸湿了外皮的书。

; w% E5 p# U4 d+ [' o    “你又哪里淘的杂书？”彼时除了四书五经全算杂书，大人们其实也偷看，可是若是小孩子看了，被捉到是要被打一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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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9 l7 j" @- u  q6 j- ~" a    “这可是禁书哦。”吴承业手里拿着书摇晃。

4 _$ E/ }+ {  b    “啊？”自己这个哥哥不会淘到金X梅，肉X团了吧？书肆的老板怎么这么无良啊，买给刚九岁的男孩禁书，这话她可不敢说，像是前面那样书的书名她这样的闺阁女子都不应该知道。

    他把书递给吴怡，吴怡一看封面《水浒传》，终于松了一口气，吴承业热爱英雄侠义的故事，一本《三侠五义》已经快被他翻烂了，如今淘到禁书《水浒传》也不足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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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x/ `! U+ o9 C8 g+ `/ Y: j# L    “这是本什么书？”吴怡看过电视剧版《水浒传》，原著是真没看过，但是对里面的故事也算耳熟能详，但是现在她要装不知道。

    “是讲官逼民反，一帮人上山造反的故事，我一共买了两本，这一本是给你的，我的那本我还没看呢。”吴承业对妹妹真的很讲义气，有好东西一直想着妹妹，却没想过这样一本打打杀杀的书，妹妹喜不喜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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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5 F+ e0 J1 b7 ?4 r7 g6 a  @    “造反？岂不是跟三侠五义一样打打杀杀的？我不看。”吴怡是看惯了后世的武侠小说的，老实说古代白话版的小说对她吸引力不大，只不过现在没有了清朝，还会有《红楼梦》、《聊斋志异》、《阅微草堂笔记》吗？

' Y( m* _- K; _    “女孩子。”吴承业把书收了回去，又揣回怀里。

& W& u8 Y( j7 e  V' ]    “你有本事把书拿给三哥哥看啊。”三哥吴承宗是个比大哥还要古板严肃的小老头，吴怡观察着大哥还带着点圆融跟被宠惯出来的大少爷脾气，三哥吴承宗就是个小书呆，整天把圣人教训挂在嘴边，一举一动都规矩过份。

; R+ G" Q$ E2 L) O/ W! d    也是，大哥被老太爷老太太抱去养，三哥是实际上的嫡长子，吴宪跟刘氏本来就对老太爷老太太纵惯吴承祖不满，心里严格教育儿子的一腔抱负全在吴承宗身上施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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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三哥哥是假正经，他还藏着《西游记》呢，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吴承业毫不犹豫的出卖了自己的三哥。

    “噗……”像是吴承宗那样的小书呆最喜欢的居然是西游记，十有八九是孙悟空那只石猴的粉丝，真的是外面越压抑，内心越奔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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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s0 n, K' _    吴承业出卖完了三哥哥，看见吴怡惊讶的表情觉得很值得，背着手在吴怡的屋子里转来转去，他最喜欢吴怡的屋子了，布置得大气得很，呆着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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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转到多宝格前，拿起了那艘瓶中船，“这船是咱们大齐帆船的样子，七舅舅说洋人的船帆不活，升帆要水手爬上去才行，若是赶上大风浪就是那命去搏，见着了咱们的船帆都喜的不得了，一个个的都学了去。”

2 h7 c9 a5 Y) N3 `& N0 F: R$ c    大齐朝开了海禁，融入了大航海时代，一切都不同了，整个世界被大齐影响，大齐也影响着整个世界。

    “四哥哥你见过船吗？”

    “见过，那年七舅舅到了扬州，特意把我带到船上去看了，听他说那船是能在内陆里划的河船，有比那船还要大十倍的海船。”吴承业眼睛里满是向往，“五妹妹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要像舅舅那样出海，去好多地方游历，见各种各样的人，经各种各样的事。”

; ~, z6 ^# h7 c* d/ q" V: C' A! @' N    “我等着，四哥哥你到时候要带着我。”吴怡点头。

! o9 I$ l5 B" Z/ [* L    “好的，我一定带着你。”吴承业点头保证，身为嫡幼子，他比兄长们多了梦想的自由。

& S+ i6 r/ L2 O    吴怡的丫环夏荷从外面一脸喜气的走了进来，“见过四爷，见过五姑娘，给二位报个喜信儿，刘家三姑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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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刘三姑娘名刘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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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家三姑娘就是刘氏那个自幼丧母的侄女，她父亲是刘家六老爷，原是有些才名的，因为家训未能应考，心中郁闷行事未免荒唐，自从元配死了以后缺了管束更加的放肆，刘家老太爷想着娶一个厉害的管束着他，没想到娶回来确实厉害了，下人妾室被管的不敢乱动，连刘家六老爷也被她纂在手心里，却是个不容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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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看不上原配留下的儿女，三姑娘是元配留下的唯一的女孩，刘家下一辈里不缺男孩，女孩却少得很，连着三姑娘在内才不过四个，自幼被看得精贵些，谁知道到了继母手里却是被横挑鼻子竖挑眼，受尽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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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4 @5 f4 F# g# x1 R  Z! R3 a( A) p    老太爷老太太瞅不下去了，把元配留下的孩子们接到了主屋，至于六房，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该有的份例少不了他们的，多余的是一点都不会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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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姑娘现年十三岁，也到了寻婆家的时候，那个继母不知道听了谁的挑唆，竟然差点把她的庚贴跟一个山东当地豪强家里的纨绔子弟换了，老太太气得要死，也不说她，只是把六老爷叫来臭骂了一顿，言名婚事自有他们老夫妻做主，让六老爷不必管了。

    话说完之后老俩口犯了难，老太爷在京中门生故吏无数，写封信让他们帮助自己的孙女寻个好婆家确实是不难，只是之后的事就难了，他们低调了二十年，不能为孙女重新高调，最后想到了女儿中最有主见的吴刘氏，将这事托给了她。

    吴刘氏也确实厉害，到了京城就跟雷侯府把事情给说定了，刘家老太爷自然欣喜不已，派了三姑娘的亲哥哥，已经成了亲的刘家五爷去送三姑娘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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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锦自角门下了马车，换了软轿，软轿是低调的青色，因为是夏季轿子里小窗的窗帘被卷起，用牛角扣扣得死死的，另用白色的烟罗纱封得密密实实，

    她侧头看着轿外，刘家老宅经数代人翻盖，占地是极大的，由一排排小巷穿起的一个个宅中宅，院中院像是一座小城市，白日里院门敞开，常有人闲坐在外，在那些小巷着坐着轿，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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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吴府是京中大宅门的气派，屋宇开阔，大家气象，下人们见到轿子都避到路边，垂手低头，刘锦叹了口气，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可是她能久恋的家又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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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8 e# w- O& ]    轿子直接被抬到了东院的正院，刘氏带着儿女们等待着自己的侄女，吴怡莫名其妙的想起宝姐姐进大观园，又联想起黛玉的只有周瑞家的相迎，莫名的觉得事态的炎凉。

    刘锦的轿子一落地，跟在轿旁服侍的丫头就掀开轿帘，牵了刘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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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h; N8 D8 z* s5 |% V8 M    刘锦穿了件粉白的如意纹对襟夏衫，浅蓝洒金的十二幅月华裙，裙边上绣了成串的梅花，手腕上的羊脂玉镯衬得手腕莹白如玉，头上梳了垂云髻，戴了金玉梅花攒。

% N8 M( m. m+ _( u! O! e    她长得说不上极美，比不得吴凤，比起身为男子的雷定均亦多有不如，脸是瓜子脸，眉目清秀，嘴唇薄淡，虽然身量尚未长成，却自有一股人淡如茶的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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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氏见了她自是极喜欢的，亲自拉了她的手，把她带到正房，先是让她认亲，见过了表兄弟姐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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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锦让身边的丫环拿了宝盒，从盒中亲自拿了见面礼送给兄弟姐妹们，吴怡得了个八宝珐琅粉盒，又得了一瓶百花膏，一串黄色蜜腊手串，吴凤得的跟吴怡的是一样的，吴柔跟她们的略有不同，蜜腊手串变成了透明的琥珀手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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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7 S4 t3 h: j- p    周围的人一脸的理所当然，吴怡看见吴柔有些异变又恢复正常的脸色，脸一扭她只能别过脸去装看不见。

    出身是束在吴柔头上的紧箍咒，这个时代的人看来无比正常‘区别’对待，在心高气傲的吴柔身上发生时，吴怡总能感觉到吴柔的受伤跟受伤之后的更‘坚强’。

% b% y+ }3 G0 X% C8 U+ J    吴家的男孩们得的都是文房四宝，一个个的也都笑嘻嘻的，他们知道表妹（姐）这次来是跟雷定均定亲的，他们都跟雷定均好，心里都打着要打趣雷定均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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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P  b+ y9 F. n# a0 Q9 b    送刘锦进京的刘家五爷刘闵文也来了，刘氏止住了女儿们避让的行为，“自己家的亲表哥，总是要见一见的，这些亲戚隔的远，可也是至亲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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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闵文已经及冠但因为没有功名，只是用浅蓝的丝制四方巾包住头发，穿着浅蓝绸衫，看起来文质彬彬气度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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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进屋之后看见两位姑娘打扮的人还在，心里知道姑母这是没拿自己当外人，眼眶一热，撩衣跪倒，“侄儿给姑姑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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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孩子，你一路辛苦了，快起来吧。”刘氏神情比看见刘锦时平静些，经过见过刘锦的大喜，刘氏已经慢慢找回了当家主妇的镇定，“这是你大弟弟承祖、三弟承宗、四弟承业，他们都比你小，你要多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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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家三位少爷排成一排向刘闵文施礼，刘闵文赶紧虚扶一下，不敢受礼。

  b! Y$ M: S# @8 z5 H, V    “这是你大妹妹、五妹妹和七妹妹。”吴凤、吴怡和吴柔向他福了一福。

' A' r& b- v6 S$ L) ~    刘闵文低头还了礼。

    “老太太听说亲家少爷亲家姑娘来了，要请去见一见。”老太太旁边身边的婆子进来禀告。

6 ^- S& r! @( v    刘氏又带着一串孩子去了正院，刘家兄妹给老太太磕了头，老太太赏了刘闵文一方端砚四块泥金墨，赏了刘锦一对七宝如意镯，四块锦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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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得出，老太太对刘锦还是很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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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闵文磕了头，就去了外院，给吴老太爷磕了头，二老爷回来了之后也受了刘闵文的礼，吴老太爷考较了刘闵文学问，不由连连点头，“比我那三个孙子强。”他心里又可惜刘家这一代还是不科举不出仕。

$ T9 A* a* m) B    又问了刘闵文在山东做什么，听说是在荷泽书院做先生，又连连感叹刘家家学渊源，亲自安排刘闵文住到了吴承祖的鸿鹄院，让吴承祖好好跟表哥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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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8 q, ?+ }# {1 E! v( G4 |    吴凤忙着绣嫁妆，她要备嫁屋子里人多东西多乱得很，刘氏作主把刘锦安排到了吴怡的屋子里。

    吴怡以前没跟真正的大家闺秀住过，吴凤虽然是被规矩养起来的，真正的大家风范，可是在她面前还是姐姐样，姐妹俩一个住自己的院子，一个住后罩房，一天里撑死在一起呆一个时辰，刘锦却是要跟吴怡一起住的。

    在一个屋子里呆了不到两刻钟，吴怡就有点自惭形秽了，刘锦举手投足都充满了书卷气，说话轻声细语吐字清晰，没有一丁点山东口音，极标准的京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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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g( J$ C) p" E    “妹妹怎么这么看我？”刘锦来之前就下定了决心不管亲事成不成，要跟表姐妹们搞好关系，看见吴怡傻愣愣的看着她，不由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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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姐跟我想的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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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O5 g1 y! [8 Y6 u    “哦？我难道应该是穿着红衣绿裤子，吃着煎饼卷大葱的乡下妹子不成？”刘锦笑了，她知道在这些京城闺秀眼里，山东可是极贫困的乡下了。

    刘家也是几代为官，数十年经营的，虽然刘首辅致了仕，山东的官员赴任调离都要远远的在刘家的门前磕个头，虽然说做官的不能经商，可没说不许买地，家中良田数千顷，刘锦赴京的时候，坐车走到天黑，刘闵文才说再往前的土地不是刘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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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虽无亲母，却是前任首辅夫妻一手教出来的，规矩是宫中退下来的嬷嬷教的，祖母之前早就说过了，到了京里要有底气，不要丢了刘家的脸面。

    “不是。”吴怡连连摇头，她可不是那些被拘束在后院的女子，她前世也是到过不少地方的，同事同学更是来自全国各地，“我以为表姐长得会像我娘亲。”

) t# f7 d2 A- [' J8 W    “哦，我长得像我亲娘，确实不太像姑姑们。”

    “呵呵……”吴怡干笑，这个表姐是个牙尖嘴利的，又是个轻易得罪不得的啊。

第二十八章  蓝颜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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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G3 V- E$ }2 ]    保和楼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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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m) M: M1 P! Q: Z  p7 ?    京里的人时兴看戏，西城的保和楼戏院是京中翘楚，京里有句话，在保和楼唱红的角儿，才是真的角儿，今日保和楼是京城名角杨锦屏跟路锦山的贵妃醉酒。

    吴承祖、吴承宗一人拉着雷定均的一支胳膊住戏园子里走，“今日非让你请我们的客不可。”

    “我最烦听戏了，咱们去喝酒怎么样？”雷定均连连讨饶，他天生不爱看戏，就是热热闹闹的大闹天宫他都能看到睡着。

8 J- C: ^2 @9 ?" u6 Y6 E/ X    “若不是知道你不爱听戏，我们又何苦拉你来啊。”吴承祖捉狭地说道，“我就不信了，京里最有名的名角儿也不能让你看出味来。”吴承祖是戏迷，还曾经偷偷票过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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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8 z3 G# F  k3 _! k( r& G, `    “就是就是，你今天一定要依我们。”吴承宗向来是跟吴承祖一个鼻孔出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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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l6 F* i. l; d: Y) n2 a/ F7 j1 v    三个年轻人在戏院外拉拉扯扯，又闹又笑的，都是一等一的好人品，路过的人总是忍不住要多看一眼。

- \0 @% X* o2 c; Q8 P: Q    一辆停在外面的马车掀开了车帘，这里的人问旁边的下人，“是谁家的孩子？”

% d( x" G5 B1 x1 P+ x; D    “是雷侯府三爷家的二少爷，另两个好像是吴家的孩子。”下人知道马车里的人问的重点，先答了三个人中最漂亮惹眼的雷定均，雷定均穿了竹叶青色的织锦圆领直裰，用同色的丝带束了发，漂亮的像是山中精灵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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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y* y0 W    “可惜了，咱们进去吧。”马车里的人下了车，进戏院之前还不忘转身看一眼雷定均，天气热雷定均又跟表兄弟们打闹了半天，脸上染上绯色，嘴唇红的娇艳欲滴，看起来更美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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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i5 Q1 b. K' F    “王爷，雷家……”

; z! w0 B# S0 g7 |' }& \    “我有那么不着调吗？大郡主也不小了，雷家这位少爷倒是不错的。”他虽然荒唐，但是招惹的都是戏子粉头，从不会对平民百姓下手，更不用说像是雷定均这样的世家子了，心中可惜之余，他倒想起了自己家的闺女。

% l+ T& ]2 _1 C8 c5 |5 y- K    “原来如此，小的这就去打听这位雷公子定亲了没。”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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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人不知道自己在街上胡闹惹了位大煞神，直到吴家兄弟俩后脑勺一人挨了一记响头，“怎么跑这儿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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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u$ F7 O3 O) k1 e    两个人刚想骂人，回头一看都老实了，“三叔！”两个孩子给来人行礼，来的人正是两个人的三叔吴敏，他今儿穿了件深紫织了元宝纹的绸衫，头发用网巾束住，手拿折扇一派公子哥儿派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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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舅。”雷定均也赶紧整了衣服行礼，吴家嫡出的两男一女，大哥吴宪把有才华的三弟当学生养，二哥吴鸣听老娘的话不爱理庶弟，吴恒馨跟他年龄倒是相近的，她又喜欢三弟长得好会写诗，姐弟俩感情很好，吴敏跟雷家也是常来常往的，雷定均跟这位三舅，倒比跟另两位舅舅更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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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起来吧，你小子今儿怎么也来戏园子了？”吴敏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外甥听戏就想睡觉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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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K! k5 k! b8 ^: _    “他们正要讹我呢，让我听他们听戏，光出钱还不行，还得出人陪着他们。”雷定均指着两个兄弟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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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又有什么短处在他们手里呢？”吴敏知道这里肯定有事，没有让雷定均混过去。

    吴承祖乐了，趴到三叔耳边一通嘀咕，吴敏一边听一边点头，“原来如此，正应该让定均做东道，此时不讹更待何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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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定均知道自己今天是逃不过了，索性跟着这三个戏迷进去了，吴敏走在最前面，却没有把他们往雅座领，而是带着他们直接上了二楼，“我在这里有个包厢，散了戏我领你们上后台看杨锦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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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 c$ U7 J/ }7 e' G2 `* S& g7 c    “三叔您认识杨锦屏？”吴承祖眼睛都亮了，自从一年前杨锦屏红了之后，他一直是杨锦屏的戏迷，可惜杨锦屏背后靠山硬，轻易不唱堂会，也不出席大小宴席，更不吃请陪酒，吴承祖一直无缘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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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y0 m/ M8 n0 V    “我替他改过几句戏词，自然是认识的。”吴敏这样的风流才子，轻轻的改几句戏词，指点一下这帮不识字不懂音律的唱戏的戏词，他觉得是件风雅的事，戏子们也跟着受益，所以吴敏跟杨锦屏交情还不错，“丑话说在头里，我能引见你们认识不假，可不许有歪心，你们还小呢，要是被勾引坏了我非一头撞死在你们父亲面前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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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H- R9 C4 g5 }  e    “三叔，我是那样的人吗？”吴承祖现在还年轻，还没来得及长出那些花花心肠呢，他喜欢杨锦屏的理由很单纯，就是喜欢他扮相好唱得好罢了。

    “是那样人也要离杨锦屏远些，他背后的靠山不好惹。”

; e3 o; M6 I& y3 [: @  A" |4 K    “他背后的靠山是谁？”这回问话的是吴承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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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Y* Y2 t  S. L! n$ P1 I, ]    “正是当年皇上的亲叔伯堂兄恪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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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敏这么一说，三个孩子虽小也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这位恪亲王人不错，在朝政上也是个精明的，但就有一个毛病，不爱红粉佳人，只爱俊俏郎君，家里虽然有正妃侧妃，却只是早年生了两闺女两儿子算是完成任务，整日只追着戏子跑，这位杨锦屏看来就是他的新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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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还小，不知道外面的事，五月初七他为了这杨锦屏当街打折了皇后娘家侄子的腿，曹御史参他为人暴虐不修私德，他下了朝就堵着曹御史臭骂一顿，曹御史也是气性大的，回了家就一病不起，不到半个月人就没了。”

    这事轰动京城，吴承宗确实不知道，吴承祖跟雷定均却是知道的，“我们原也知道这事，只是听说是个戏子，不知道是杨锦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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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到了包厢，自然有人在包厢里备下了摆了一盘冰镇的西瓜、一盘洗的干干净净还带着水珠的果子、一盘白瓜子、一盘黑瓜子、一盘带壳的熟花生、一盘码的整整齐齐的手巾板。

4 M/ Y8 I0 G* S9 N    “杨老板听说吴先生要来，特意命小的们备下的。”小二说话嘴皮子极利落，特意挽起的袖子露出一圈刷白的里衬以示干净。

9 d6 j- n) t2 H: m! ^6 d    “替我谢你们杨老板。”吴敏从荷包里随意掏出一块碎银子，扔给了小二。

    “谢您的赏。”小二惦惦份量，足有半两沉，笑得更甜了，鞠了个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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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四个人坐定了，吴敏拿了手巾板展开擦了擦脸，瓦凉瓦凉的，是在深井水里泡过的新手巾。

! ?" }+ S. z& \) x, L    三个小的看见吴敏这样泰然自若的样子，对这位自由自在的吴三爷不由得有些羡慕了，只是他这份自由却不是人人能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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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承祖一想到自己来年就要下场考试，不管中不中都要娶妻生子，就觉得自己这辈子快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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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 C+ X: j" Q3 h    “差点忘了正事，那位刘姑娘到底怎么样？”吴敏搭着雷定均的肩问两个侄子。

; [+ G8 h1 A# U2 y, X    “长相嘛……不如定均漂亮不过却也是不俗的，周身的气派不在我大姐之下，配定均倒是极相配的。”吴承祖已经玩闹过一轮了，再说吴敏是长辈，他问了吴承祖不敢再吊雷定均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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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家是世家大族，首辅之家养出来的女孩自然气派不俗。”吴敏扇了几下扇子，见雷定均羞的脸都红了就不再逗他了。

0 P6 `% j' f. d9 j  \. r    这个时候戏开了锣，雷定均将目光投向台上，台上的“贵妃”头戴凤冠身穿霞披，身段窈窕腰肢柔软，看不出一丝男儿态，若不知道是男旦定要看成个女人，那扮相更不用说了，最是绝色不过，开口一唱声音如同珍珠落玉盘一般的好听轻亮，如此佳人难怪红遍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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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定均竟然也不困了，睁着眼一直从头看到尾，吴家的三个男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嘿嘿直乐。

8 O- ^( z& K1 t5 B* }) f    散了戏吴敏带着他们到了后台，那位杨老板正在卸妆，看见他们来了立刻迎过来行礼，“三爷，听说您来了却没工夫去见您，您可不要见怪啊。”他此时妆已经卸了一半，看得出是个极俊的男人，但是说话的声音还跟在戏台上一样，带着女气。

    “知道你忙，我自是不见怪的。”吴敏对杨老板并无调戏轻薄之色，竟像是跟朋友聊天一般，“这是我家里的三个晚辈，也是你的戏迷，我特意领到后台，让他们开开眼。”

& w6 L% Q& a  a. M    吴承祖、吴承宗、雷定均三个人都对他点了下头，“杨老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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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哟哟，真的是一个比一个俊啊，三爷的晚辈果然也是不凡的。”杨锦屏笑吟吟的瞅着三个少年人，其实他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比他们大不了多少。

    “你啊，整天充大辈，你又比他们大多少，搞不好承祖还要比你大一些呢。”

( @5 e( I/ [) j1 R    “我们江湖飘零自然老得快，您也别拿我跟三位小公子比，云泥之差比不得，没得委屈了贵人们。”杨锦屏垂下了头，眼睛里满是自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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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正说着话呢，有一个仆人打扮的人进来禀告，“恪王府的车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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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他们等一会儿，我卸了妆就去。”杨锦屏冲他们抱歉一笑，“对不住了，我还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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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t& I' g+ E3 Z3 V    “你去忙吧，我也该带他们回家了。”

第二十九章 莲子、莲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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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刻钟以后，杨锦屏上了马车，却看见某个不应该在马车上的人也在，“王爷您怎么亲自来了？”恪王爷就算是来看戏，也不会等他，只会自己坐车走，另派车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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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认识吴胜衣？”恪王爷紧盯着他，竟像是质问。

% ~, R# `: h0 t3 @; @% @    “吴先生替我改了几句戏词，他又喜欢听我的戏，自是熟悉。”杨锦屏赶紧敛眉屏气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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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0 R5 S3 v    “没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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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Q! Y5 R+ I, D4 B/ w( i; z    “吴先生不是爱这口的人，他对我们这些可怜人都是尊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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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恪王爷半响没说话，“他自然不会沾这些……不会沾这些的……我怎么忘了他竟然是他的外甥呢……难怪有些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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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T0 E0 b( [" t: i0 [    杨锦屏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却不敢问。

* ~* R5 O, o& A$ ]    “走！”恪王爷一拍马车门，马车急驶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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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f4 m7 Q( z    吴怡早晨起来梳妆，顺便听丫环们讲府里的八卦，八卦并不仅仅是八卦，身为后院里住着的人，那怕在众人眼里还是不懂事的小女孩一个，对府里的动向还是要有所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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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荷今天给吴怡梳的是两个包包头，两边各留了一半的头发，编成一个一个的小辫子，小辫子里还塞了跟今天吴怡穿的衣服同色的樱桃红丝质发带，辫好后塞进包包头里，夏荷又用珊瑚珠缠在包包头上，紧紧缠了一圈，剩下的充做流苏，甚是俏皮可爱。

, f! R1 ?0 _8 O' u( S- Q    “二房的承佑少爷病好了之后，被老太太抱到房里养了，姑娘一会儿到了老太太那里，不要忘了问承佑少爷身体如何。”夏荷一边拿着靶镜给吴怡照后面，让吴怡知道自己的头发从后面看什么样，一边说着这件事。

    “嗯。”看来是不放心把承佑放在二房了，也是，现在的儿童夭折率高，承佑要是再有个什么闪失，二婶就说不清了，再说老太太也怕二婶猪油蒙了心，真的对承佑下手，承佑一被抱走，这事就两全其美了，二叔再怎么样也不能连亲娘都不放心。

    “七姑娘现在跟二房常来常往，关系越处越好了。”夏荷说着有些气愤，太太心慈，无论是京城还是扬州，就没有她这样的慈善人了，对庶女宽和大度，从来不在吃穿上计较，就算是请先生也是不忘了给庶女们请一份，现在吴柔到了京里，倒跟二房的人好上了，真的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2 y3 ]( S% e6 q* T0 t* B1 p/ g    “太太知道吗？”

9 K& f" k* \, D* g' L+ W+ d    “太太自然是知道的，太太大度，只说由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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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由她去好了。”吴柔知不知道什么叫自取灭亡啊，她现在跟二房好，倒对太太这个嫡母越来越淡，知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全在嫡母的掌握之中啊？吴柔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犯了这种低级错误？

    刘锦那边也已经收拾好了，吴怡跟她住一屋三天了，感情倒是培养出来了一些，刘锦到底是在继母手下过活过，又被年事以高的老太爷老太太教养过，独立性强，极会看人脸色，除了一开始给了吴怡一个下马威之外，对吴怡一直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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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怡对她也回报以热情，亲表姐，又是未来的表嫂，没什么利益冲突，关系处好了有好处。

    “妹妹这头发梳得很可爱啊。”刘锦摸了摸吴怡的头，吴怡才不过七岁，未来也许会长得不差，吴宪是美男子，刘氏也是美女，美男美女的基因合作产品，想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但是现在她还是个可爱的小女孩。

* P/ z' ^- p# Q. c& W' |    “表姐漂亮。”十三岁的小女孩，搁现代看也是没长成的豆芽菜，不过刘锦确实是豆芽菜中长得比较不错的，再长两年长开了也是个美女，可惜未来的相公是雷定均那家伙，那是个会让美女失去自信的美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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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怡给祖母请安时，果然看见穿着大红肚兜，戴着赤金缨络项圈，项圈上挂着平安锁的六弟承佑在祖母的床榻上吃果子。

    承佑刚刚学会走路跟说简单的话，正是最好玩的时候，前几晶的风暴在他身上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就连头上的伤也只剩下白白的一道浅疤痕，相信会在未来很短的时间内消失不见。

    历行的请安之后，吴怡坐到自己常坐的位置上，颇有兴致的看见那位习二姨太太哭肿了眼睛，她想必昨夜在二叔面前很是哭诉了一番舍不得离开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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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T! u; _    按理说承佑被抱走，打得是二婶的脸，无论怎么说她照顾二叔唯一的男性后代的能力或者是身为嫡妻的操守都遭到了质疑，可是二婶却比往日更加明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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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j% Q1 r7 k+ D( h8 ~8 N    她穿了白色的纱质里衣，外罩鹅黄背后绣了一整朵牡丹的半臂，雪白的月华裙的裙角绣满了缠枝大红的牡丹，整个人也像是一朵盛开的牡丹花，把习二姨太太比的更低到了尘埃里。

    “老太太果然是会调理人，承佑在老太太这里一下子就长大了好多呢。”宋氏笑眯眯的说道，耳朵上的水滴形翡翠耳坠闪着莹绿的水光。

    “这孩子长得像老二小时候，胃口也像老二小时候，给什么吃什么，一点都不挑食。”老太太看着孙子，一副有孙万事足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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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今儿要告诉老太太一个喜信儿呢。”

' k! x8 R8 O, |+ E' B    “哦？什么喜信儿？”说实话老太太看今天宋氏的态度，也挺奇怪的，她已经做好了宋氏跟她哭诉的准备，宋氏这一出实在是打得她有点措手不及，甚至连刘氏都感觉到了惊讶，吴怡看着露出神秘微笑的吴柔，感觉这事跟她肯定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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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M1 f' M2 T; i" p& X: W) E    “我事先说好了，老太太可别怪我自作主张。”

( u+ |" B2 ?) K; I* {    “行了，你这猴，别吊我老太太的胃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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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v' V8 W. z+ a: \4 K    “老太太没发现我今儿身边少了什么不成？”

    “对啊，莲子跟莲心呢？”莲子跟莲心是宋氏的贴身大丫环，是宋氏一等一的贴心人。

9 J) F9 {7 [  u    “莲子、莲心，你们进来吧。”宋氏稍微提高了声音，只见外面娉娉婷婷进来两个美佳人，两人都穿了桃红色织锦杭绸对襟夏衫，腰系淡紫凤尾裙，梳了妇人的圆髻，一个头插掐丝珐琅鱼形流苏步摇，一个头插掐丝珐琅蝶形流苏步摇，鬓边各插了一朵盛开的海棠花，这两个人本身长得有三分姿色，硬是打扮出了七分的美貌。

    在场的人都有些认不出这两个人了，宋氏最烦身边的年轻丫环打扮得花技招展，这两人平时也就是梳最简单的丫环发式，连胭脂都不敢多擦，如今打扮起来竟是极漂亮的小佳人。

    “老二家的，你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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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6 M4 q. `  Z# Q    “这两个丫头本就是为我们二老爷准备的，我昨儿自作主张给她们开了脸，送给了二老爷，今儿个是特意领来见老太太的。”宋氏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是有一丝酸涩，但是看见习二姨太太晦暗不明的脸色之后，这一丝酸涩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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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5 S' r0 T    原来习二姨太太眼睛这么红，不光是因为儿子被带走了，而是因为吴二老爷有了新宠。

    “好！好！好！老二家的你终于想通了。”老太太连赞了三声好，在她看来无论宋氏是被雷劈了还是被仙人托梦了，能想通这一切，替吴鸣找女人传宗接代，都是大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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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早晨起来心还慌着呢，生怕老太太不答应，你们俩个快过来给老太太磕头。”

    莲子跟莲心赶紧跪到地上给老太太磕了头。

    “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来人，一人赏这两丫头四匹尺头，二十两银子，你们日后要是替二老爷开枝散叶了，我跟你们二太太必有重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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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老太太赏。”两个丫头同声说道。

3 V6 u4 F6 l" }9 P    堂屋里此时竟是一片祥和景象，唯一心酸的大约只有习二姨太太吧。

* A/ l, V8 Y  B# l    吴柔看着习二姨太太难掩妒色的表情，心中暗暗高兴，习二姨太太也好，吴承佑也好，之所以显得珍贵是因为她们是吴鸣唯一有了孩子的妾室跟唯一的血脉，但这一切不再变得唯一，这母子俩也就不值钱了。

    这是她以为她要费好大的劲才能说服二婶，谁知道二婶很快接受了她的建议，女人一旦对一个男人心死了，想到的也只有自己的利益了。

    到时候无论是莲子还是莲心生下儿子，二太太都可以抱到自己的房里认到自己的名下，“嫡子”无论怎么样也比庶长子份量重，至于莲子跟莲心无论是留子去母还是远远的打发了，都轻而易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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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柔看着脸色绯红，觉得自己终于翻身一步登天，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到的两个前丫环现通房，她只能说古代奴仆的命运本来就不掌握在自己手里，莲子跟莲心只能怪自己命不好了，托生成了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