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言情]《慈悲城》作者：丁墨

第二十章  嫂子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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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A# s5 a8 ^      窗外灰蒙蒙的，零星传来鸟雀清脆的叫声。整齐的跑步声穿透大雾远远传来，年轻军人们在晨光中齐声喊着：“一、二、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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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善站起来，拉开窗帘，看着寂静的大院。

　　她回到北京已经半个月，通过朋友帮忙，在陆军军事指挥学院租住了一套房子。这里房源很难得，进出有哨兵岗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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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办法住进来，还是怀着防备陈北尧的心思。虽然他对她一直温柔有礼，可毕竟已不是当年单纯少年。

　　不过目前看来，大概是不需要了，因为他再没联系过她。

$ @# B% j' U8 J　　想想也是，他那样骄傲的人，怎么会在感情上强人所难？他从来没让她为难过，不管当年的惨烈分手，还是现在的两次拒绝。他只会默默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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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a) u' {' r7 u　　尽管每一次，她也许比他还心痛。
8 s2 ]  |3 u& l6 N. W& y  E" Y( E8 t
2 L- y% p, y# Q, P　　她给自己倒了杯咖啡，让热度偎贴自己的掌心，心情平静。

9 ~& Y6 d+ n$ u% Q9 D; u　　电话响起，是公司助理江娜。她向慕善报告公司近况一切顺利，并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 `% b, T2 \7 j/ w* Y　　慕善答再过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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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她的心血，她没了陈北尧，更不能放弃事业。

: E/ |( ~4 G3 ]) [$ x　　晚上，大学时的舍友请慕善吃饭。坐在城北一家整洁安静的酒店顶层，慕善心神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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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 ?$ H/ I  v　　北京的感觉与霖市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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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人忙碌工作、供房子、养车子，摩天大厦、灯红酒绿。城市治安很好，看不到混混，更不可能看到黑道。

　　这是慕善过去七年来熟悉的环境和生活，而近一年来在霖市的生活，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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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 g" I! U4 n4 N& ^- e　　这令慕善越发决定自己的决定正确。

$ ^' p0 Y- ]7 c  z) W5 n8 N: z　　两人聊了半个晚上，离开饭店时，半天也没打到车。好友笑着说北京的地铁现在也很方便，拉着她往地铁走。

　　因为临近十一点，街上行人已经很少。两人上了天桥，慕善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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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后面不远不近跟了个男人。男人个子不高，瘦巴巴的。走路的姿势有点怪异，头垂得很低。双手插在裤兜里，上半身好像努力缩着。

　　慕善拉拉好友，她也有点紧张，压低声音道：“听说最近这附近有人抢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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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4 k, n8 P& J" y0 R　　话音刚落，身后男人像是一道急速彪行的影子，突然从两人身旁冲过。慕善只觉得手中一紧——那男人在抓她的包！钥匙、钱包、身份证明……还有项链都在包里，她条件反射抓得更紧！
　　
; _" F& A. E$ m% B$ \2 k( M　　好友一声尖叫，慕善就见那男人手中亮光一闪——是刀！慕善一惊，松手。那人停都没停一下，一把将好友的包也抓过去，转身跑了。

0 ~. N0 [3 x- s; m: r- c  [　　慕善和好友无奈的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又惊又怕又沮丧。

0 j$ w, |1 F: N6 Y! S! y　　“嘭——”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

　　慕善和好友瞪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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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0 F, ~& ?2 U8 @　　紧接着是几声拳头击打肉体的声音。一个男人，戴了顶鸭舌帽，站在天桥下，一手拿一个包，脚下踩着刚才的抢劫犯。

　　慕善和好友忙走过去，接过包道谢。男人大半张脸隐在阴暗中，点点头道：“我把他送去警察局。”然后揪着那抢劫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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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友惊喜道：“太幸运了！”

! x$ P. Y) C9 h! E) i9 ]5 W! J　　慕善拿着包，有些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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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 Z$ k* `* o　　是幸运吗？

* S0 n4 o: G4 m3 e　　她上次被警察带走，就知道陈北尧有派保镖在她身边。陈北尧中枪那段时间，周亚泽怕仇家报复，也派人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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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想来，那样混乱的环境下，周亚泽怎么会想到她的死活，当时一定是陈北尧早就醒了，秘密授意。

' N& w; ?+ s) v! m# K' a" e6 Z+ ]4 a' K　　可今天这个路见不平的男人，出现太突兀，言行举止也不像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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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8 y7 K  t: S5 h7 H/ c) i6 |　　难道……他还派人暗中保护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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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善心里一酸，面对还在激动中的好友，忍了忍，若无其事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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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慕善没料到，平静的生活，会在几天后，以一种剧烈而震撼的方式结束。
　
* j1 i9 _" Z" ]) }" V9 }　　这天下午，她刚回到住处，便接到母亲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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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 ]; _% n# p" \8 K　　母亲的声音又焦急又绝望：“善善！出事了！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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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善心里重重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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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Z8 W3 J" h# ~　　母亲痛苦的声音像在申诉：“你爸被县纪委带走了，被人检举偷设小金库，已经两天没回来了！”

( p6 m8 d1 P2 y+ a7 e2 c: ]　　慕善有点难以置信道：“这是真的？我不是说过，让爸不要做违法的事吗？”
　
3 Z5 b3 X8 U* @: l# z　　母亲嘶吼道：“违法？怎么是违法？善善，哪个单位领导班子没有小金库，一共才几十万，你爸没拿多少，怎么就被人检举了呢！他们都说，是有人要整你爸！不然明摆着的事，不会单查他。善善，你在霖市认识的人多，想办法，一定要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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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K8 T, |- J' H5 J　　慕善沉默。

- E4 L8 Q% B& P+ I　　母亲说得也是，官场风气，大势所趋，父亲在副校长的位置，根本不可能独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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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父亲行事一向中规中矩，谁会整他呢？

$ l2 \8 t8 r$ O9 j/ v% i　　“妈，你别担心，这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不做副校长，我去想办法活动。”她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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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4 r( ^4 Y2 ?- k# D　　母亲嚅喏两声，哭腔更重：“善善，等你爸没事了，妈妈就去死！妈妈跟人炒期货，亏了三千多万……投资公司的人每天上门，还跟邻居借了钱。他们说三天之内不填平，就去派出所报案！我快要被逼死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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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7 p& M$ F: M6 K# h　　慕善大脑中有片刻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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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8 H& W5 Q) C5 Z　　期货……三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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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l2 h; X; b. v3 N& K* t　　她定了定神，握紧话筒道：“妈……你冷静下来。这些事我会处理，爸爸会没事，你也会没事。别担心。都交给我，没事，你别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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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4 x7 R5 r  h2 E# i( P　　母亲又哭了：“你处理，你怎么处理？三千多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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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善手都在发抖，语气却镇定：“妈，到底怎么回事？你仔仔细细说给我听。”
　　
　　父亲清高，母亲老实，慕家在本地算不上富裕。慕善知道母亲一向勤俭，但也因为勤俭得辛苦，看到周围有人投机取巧发了大财，也令母亲心有不甘。

; G+ M2 i, p3 A* C: m　　母亲偶尔跟风，头脑不清干点投资投机的事，慕善能理解，也默许。可亏损三千万之巨？实在太蹊跷。

　　费了很大的劲，慕善才哄得母亲把来龙去脉说清楚。

1 Y4 i8 U; O, Z0 W) W  y* k　　原来单位的一个同事，听儿子的话，炒期货赚了两百多万，一时之间在邻里间极为风光。母亲和几个邻居在同事撺掇下，也买了期货。一开始小试身手，结果其他人都亏了，反倒是母亲第一次就赚了二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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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I( e! d2 i4 V　　在母亲五十年的平淡生命中，从来没尝过这么大的甜头。上次她跟慕善借钱，就是要追加投资。这两个月赔赔赚赚，一直是赚多输少。邻居们觉得母亲运气好，都跟着她一起买。
　
　　结果这一次，明明是那家投资公司看好的期货，跟她打包票不会赔，却输得极为惨烈。除去赚来的几百万成本，杠杆作用下，她亏了三千多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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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善听得心灰意冷。这么听来，完全是母亲大意投资，运气不好。可母亲怎么敢玩得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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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快速心算了一下，把自己手上所有资金、能用的人脉算上，顶多就能凑五百万。
　　
　　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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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父亲，至今还被扣在纪委。

+ V- e* L% J7 G' t　　她徒劳的安抚了母亲一会儿，挂了电话，她先打给叶微侬。然而即使是叶微侬，也有些为难。
　　
　　“慕善，我自己顶多凑一百万给你。但伯父的事，老荀来霖市才一年，不好越级插手县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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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善有些沮丧，又打给董宣城。董宣城满口答应借钱后，又迟疑道：“慕善，辰县不归霖市管，荀市长是空降部队，根基不稳，当然不能帮忙。可陈北尧不是在你们辰县投资过吗？也许能说上话。你要不要找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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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z. L. {# p+ Z　　慕善心中陡然升起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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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具体是什么，她一时说不上来。

　　钱还是不够，远远不够。

　　但冷静下来后，这一点她反而不太担心，她打算去跟对方投资公司去谈。她想，商场中人，求的都是利益。告到派出所，顶多让母亲坐牢，对方也拿不到一分钱。她去跟对方谈谈，也许可以分期偿还。

% z+ O' Q" F, E% @　　想好对策，她心定了些。快速收拾行李，打车到了机场。买好下一班去霖市的机票后，她给母亲打电话。

　　“那家投资公司？叫‘嘉达’。好像是霖市的企业家开的。”母亲想了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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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A% `+ E: G8 h- C) h, \6 a! W　　“嘉达投资？”慕善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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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母亲又道，“那家公司的老总好像姓周，是个小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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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F! s3 i　　慕善一下子想起来：“姓周？周亚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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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氏投资新成立的期货投资公司，不正是嘉达？

　　“……对！对，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挂了电话，慕善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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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K: ~2 h; N) O& S　　怎么一夜之间，父母全部出事？她突然走投无路，而唯一的活路，都指向陈北尧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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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究竟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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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人为？

　　如果真的是人为，要布这个局，花的时间实在太长了。谁会有这个耐心，来算计她与世无争的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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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v! D0 v! A0 m3 I　　她心头忽然涌起阵阵寒意，她无法相信自己心底升起的那个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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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 ^0 t: T- X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逼她？怎么可能对她父母下手？

9 @. A( I! S1 c& }1 \　　他不是……温柔而隐忍的，同意让她离开了吗？不是答应，再也不找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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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候机室里，她先拨通周亚泽的电话，三遍，无人接听。

　　她又打陈北尧电话，还是没人接。“嘟嘟”的空响，慕善额头沁出细细密密一层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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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5 R) U! x, V1 S/ x9 N　　原本想好对策、准备好与投资公司措辞的她，突然间没了底气。她坐在飞机上，看着机翼划过厚厚云层，只觉得即将再次抵达的霖市，变得危险而陌生，变得迷雾重重。

# F  C' E: ^: M9 e0 n  l　　她只能用这点安慰自己——如果真的是陈北尧，父母一定不会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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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6 S/ A/ N% s& K# E. `2 g6 r　　飞机降落在停机坪的时候，慕善听到前排的旅客们低声议论。她从小窗望出去，看到微湿的停机坪，一辆黑色宝马静静等待着。流线轮廓如同巨石打磨而成，厚重而不失锐利。在微微的日光中，反射出冷硬却华丽的光泽。

) e# H: @5 }, s" ?/ i; Y+ _9 s　　能把车停在这里，在霖市是什么背景？

+ H3 W) b" G% x, ~  I　　她在人流最后下机。宝马车下来个男人，冲她笑笑。她不认得他的相貌，衣服和身材却眼熟——正是前几天在北京路见不平那个男人。

# y) a" Q7 \0 V6 K( z6 N) e　　“嫂子。”他态度恭敬，“老板在别墅等你。”

* o" K! y+ n2 D+ j2 [1 k　　慕善点点头，弯腰坐进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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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区的别墅，闹中取静、精致典雅。慕善却只觉到空旷——那个男人，连她什么时候回来，都尽在掌握，甚至毫不掩饰自己就是幕后操纵者。

1 n& `7 v' h: V  L: k　　她看到自己放在双膝上的手，微微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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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w+ l( h% X& D* S　　他的确遵守承诺，没有再来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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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4 z+ k: ^* D% o! ]　　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清俊孤傲的少年。

: O( @9 v  o$ h1 o; M　　他悄无声息的布好了局，逼她回头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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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他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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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房门前，慕善脚步一顿。

　　陈北尧的心腹们都在。暮光照进初秋微凉的房间，也照亮他们的脸。那些容颜明明五官迥异、年纪不同，可眼神中偶尔闪过的精明冷漠，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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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北尧，是那个模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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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Q' W1 x5 m3 t2 {* k5 c　　“嫂子！”李诚最先看到她，立刻起身。其他男人也纷纷站起，一口一个“嫂子”此起彼伏。周亚泽甚至还笑嘻嘻的明知故问：“约！嫂子舍得从北京回来啦？”

　　只有陈北尧静静坐在单人沙发里没动，浅蓝细纹白衬衣，身影清冷料峭。因为没痊愈，他的脸还很苍白，神色很平静，在阳光下有一种脆透的病态的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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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 s4 l0 T: I- m　　慕善站在原地，只觉得十指指尖，微微发凉。

% X6 W1 ^% E# A5 G　　他看起来这样静好，明明与这些男人都不同。他怎么会是最坏最狠那一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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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北尧也抬头看着她，有片刻的沉默。

　　他对她最后一幕记忆，停留在她离开那天。那时她因为多日照顾伤重的他，几乎都有些蓬头垢面，容颜悲伤憔悴，黑眼圈深得像只可怜的熊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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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离开他的半个月，这个女人明显把自己调整得很好。此刻俏生生站在那里，细瓷般净白的脸，恢复水一样嫩滑的光泽。墨玉般的大眼睛澄澈透亮，只消望上一眼，就令他心神舒畅，愈发想要把这些鲜活的颜色，统统纳为己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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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已经等了太久。

　　在他二十六年的生命中，被她热烈的爱着的十八岁那年，是他最快活的日子。没有母亲的哀愁，没有父亲的遗忘，也没有这些年近乎麻木的血腥和风口浪尖的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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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x3 \# ]$ g　　只有她娇艳得令人迷醉的容颜、她甜糯柔软的温言细语、她充满爱慕的羞怯凝望，像一场能融化他身心的迷梦，多年来，令他流连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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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 w. g, `, x9 a  i# {9 }% }　　所以重逢那一天，他坐在宝马上，看到她安安静静站在一堆混混中，几乎是立刻下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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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V9 ]/ K' k- \& C/ r3 o! V　　他要重新得到她。重新得到那些热烈的、温柔的、赤诚的爱意。

% O, Q; X" T- E4 m7 n1 G) \　　他要心甘情愿，他要两情相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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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8 j# t) @  J' k' j) d  q　　于是忍了又忍，等了又等。

0 n/ Q0 W: X; }+ z2 u* H/ k0 m( o4 r　　百般手段都放弃不用，有时实在忍不了，就在黑夜里抱着她的娇躯，逼自己浅尝即止。
　　
　　他告诉自己，既然想要最好的，理应付出耐心。

" ^* o' ~! Y! u7 Z" v9 g　　可她明明蜷在他身旁，温柔而委屈的喊他“北尧哥哥”；她明明吻得比他还要不舍和火热。
　　
　　她明明爱着他，却固执的想要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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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P: p/ k5 m4 a8 G, r　　她想停止？

　　也许是他太纵容，是他退让太久，才令她觉得，她可以决定他们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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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C  r" o- y) \8 O　　好吧，既然他的女人倔强正直，那他只能换一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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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w9 w: h3 _　　他原本就更加擅长的方式。

0 s1 W1 b. E' x! u& w　　想到这里，他看着她，唇角微弯，笑意淡如水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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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e$ F; \! i: E7 s0 h2 C1 W: `　　“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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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3 H4 G$ w3 i9 u5 L　　慕善长眸清亮盯着他。

　　过来？

' q  k* {1 v) K4 q) P　　简洁的两个字，却透着陌生的强硬。

　　他以为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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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z- G4 q! H9 g6 t0 n6 l　　以往她在陈北尧面前，总是轻易失去方寸。可这一次，一股极坚定的力量支持着她——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强烈意志——保护父母，不让任何人伤害他们，哪怕是陈北尧。

) d# Z! C( g7 `9 x　　于是她不慌不忙走过去，低头看着他，淡淡的笑：“陈北尧，你可真阴啊。口口声声说爱我，转身把我父母往绝路逼。他们五六十岁了，你也下得了手？谁的命在你眼里都跟草似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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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脆利落的声音，又甜又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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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 `" ?; G: g3 {+ g; t　　李诚看她一眼，没做声；周亚泽一挑眉，颇有兴趣的看着她。其他几个男人，个个神色不动。慕善就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她心头有火，逮住一点机会就想报复。

　　陈北尧也不生气，淡笑着抬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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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善的目光扫过他的手，落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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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人沙发被他高大颀长的身躯占据大半，只留下巴掌大块空地。

( p6 N1 |1 M8 W2 N3 I) Q　　他要让她在众目睽睽下坐到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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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L5 a) b5 O7 R9 V% L/ c　　他没听到她刚才的嘲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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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皱眉，人还没动，手上猛的传来一股大力！

+ H& k$ e. t. n" o; R　　恍惚间，似乎看到他眼中掠过隐隐笑意。紧接着她一个趔趄，半个身子跌坐在他大腿上。
　　
　　熟悉的坚实温热的触感，令她心头一颤。这耻辱的颤栗感愈发加深了她对他的怒意。
　
　　她立刻往边上一挪，滑下他的大腿，坐到沙发上。

　　所有人都沉默。她不想在众人面前与他撕扯，沉着脸，并没有急着挣脱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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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北尧却没看她。

　　他目视前方，微微抬起的侧脸俊美安静，沉黑双眸有浅浅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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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7 Y& g0 ?1 B　　慕善腰上忽然一麻。

" _8 ]2 i- M$ g; o9 W- H' ]　　是他的手，悄无声息搭上来，将她柔软的腰线稳稳握住。慕善只觉得一股凉意“嗖”的从腰间，一直蹿到后背，激起阵阵颤栗。
* v; t. U4 l! J- U3 W# h* x- m/ E
. r8 t1 A+ n' K* Q3 ^7 {; x　　她竟然……她竟然有点怕这样的他，不动声色的他，势在必得的他。

　　可转念想到父母，她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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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2 U% U( K- D9 L6 ~+ T　　“老板，要不下次再议？”李诚清咳两声，率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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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6 ^, R# u+ ?　　“说完。”陈北尧偏头看一眼怀里的慕善，目光微沉。

- @5 @  D2 `1 ~9 P　　李诚清咳两声道：“柯五几个已经到了深圳，我让他们躲个半年再回来。湖南帮绝对查不到。”
　　
! f* T$ G* S9 n: @+ W. z　　慕善心头微冷。

9 v9 E( r% f/ q: X　　周亚泽又笑道：“丁珩从湖南回来了，好像还跟湖南帮谈妥。要不要干掉他？”
　　
　　却听陈北尧淡道：“不行。最近死的人太多。”

; z8 d' F9 H( E  S; B& V　　李诚点头赞同：“上个星期，荀市长的秘书还给我电话，说生意平平稳稳就好。最近风头很紧，低调点好。”

! r2 u+ a, Z# c+ D; B# K0 k) Z$ r& @　　正听着，慕善忽然感到侧额被什么柔韧的东西压住，轻轻的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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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Q! k1 B$ s. e" O) `　　那是他的侧脸，贴上她的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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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9 w4 u7 ]. m8 F+ }& r8 S; K! F　　慕善全身发麻，只觉得整个身体都要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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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一缕微热的气息，羽毛般拂过她的脸颊耳际。她感觉到，是他埋首在她长发间，深深嗅了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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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满足叹息。那种感觉，像是极渴的人终于觅得水源，又惬意又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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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叹得慕善毛骨悚然，心头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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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2 t5 M! h; I: h　　她没看到，身旁的陈北尧察觉到她的僵硬，脸上笑意更深。

　　几个人又商量了一阵，全是些见不得人的事，甚至还包括上次杀丁默言的几件善后小事。慕善完全明白，陈北尧就是要让她听这些机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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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 M# O, Z8 `' I　　终于，男人们起身告辞，书房门被周亚泽顺手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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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并肩而坐，同时静默。
　　
      慕善斟酌半瞬，刚要开口，他却忽然低头，埋首在她脖子上。

      一阵湿热酥麻传来，那是他的吻，自顾自细细密密的流连。
  
' D+ `4 o5 e, i& J% A# N      慕善心头再次发毛：“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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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狠狠吸了一口，看着她肩头一片深深红痕，才缓缓抬头。清俊容颜在灯光下璀璨如玉，乌黑的眉眼笑意吟吟。饶是慕善看惯了他的英俊，也没见过他笑得如此舒心，心头微震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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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k' `) O  g  m. L+ e5 f5 b8 g0 _, [      就在这时！

      慕善只觉得一股极大的力量压上肩头，后背被迫重重撞上沙发！她眼前一花天旋地转，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紧接着，一个重重的温热身躯压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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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定睛一看时，他的一双黑眸竟已无比贴近的停在面前。

' S" i& [5 W# a# t7 p" b* G      不，还不止。

  `+ T8 w2 Y; h% o      大概刚才的动作牵动了伤势，他微喘着气，双臂却紧压着她的，将她的上半身扣在沙发上。双腿跪在她身侧，身躯几乎是完全贴近。

$ [( J1 U9 r$ x& A/ H      暧昧亲昵，势在必得。

3 a! s; k. k+ Y' |6 V' C/ k9 t; W$ Z% {1 O      饶是慕善心中早有筹谋，此时也被他的突然发难惊呆了。她不能动，也根本忘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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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h5 K/ L5 S1 E' G5 {0 r      他近在咫尺的望着她，眼神清冷、笃定，隐隐含着笑意。

* o  e+ {7 Q: [" V( l; T: m$ P      他径自闭上双眼，一低头，冰冷的唇就狠狠压了上来。

第二十二章  三年之约

    这个吻一改往日温柔，极为热烈凶狠。他的舌上像是有一股压不住的火，只有她的气息，才是救火的甘泉。所以他要将她每一寸都啃咬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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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R4 e+ E! l# @8 l1 M" q6 j$ i+ O: k    他的舌长驱直入，无所不在，禁锢着她、纠缠着她、诱惑着她，令她无路可退，令她心神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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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M" c% V0 }/ T    慕善拼命推他，他纹丝不动，唇舌愈发深入，像要把她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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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A3 n' I4 B% y0 M    她咬紧牙关逼他出去，他腾出手在她下巴轻轻一按，她吃痛，嘴唇不由得张开，被迫迎接他更加猛烈的肆虐。

' V, p3 s1 I, J: E! _7 P* w& h    过了很久，久到慕善晕眩，久到她捶打在他胸口的手也放弃了抵抗，他才缓缓将唇移开，细长的眸暗沉一片，写满意犹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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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y9 O* o- @3 N' l8 C8 J$ i  ]    “放过我爸妈。”慕善喘着气，脸色通红、眼神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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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他肩膀一沉，压住她的胳膊，腾出一只手，沿着她的锁骨向下缓缓滑动，声音极为柔和，“你知道我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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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善不吭声。

    他盯着她，黑眸中似有氤氲雾气。手却无声的滑到她的衬衣纽扣上，一颗一颗开始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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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P7 m5 z) x    “住手！”她怒喝。

    他抬眸望着她，笑意温和：“不愿意？那我凭什么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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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 K' y! T4 S7 U' ~3 \    这话只令慕善心里凉透，身躯僵直，一时艰涩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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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她一动不动，神色中竟有几分厌恶，陈北尧淡淡笑了笑。

5 |& e* o) a  V    他大手一探，一把扯掉她的内衣！饱满的雪峰红蕊，颤巍巍就贴着他的脸颊。

! f- x% T' [" \    不等她反抗，他已张口极熟练的含住一侧轻咬舔舐。另一只手握住另一侧，开始毫不留情的揉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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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善哪里料到他二话不说就这样对待自己？一时震惊莫名。他简直就像饥渴很久的猛兽，已经忍到极限，终于爆发，势不可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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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未经人事的身体敏感得像浇了汽油的草地，他的唇舌就是引子，瞬间燎原。极端的刺激从尖端传来，慕善的脸“腾”一下火辣辣的热了。

# G2 G3 q: n6 F7 c    这样的陈北尧，实在太陌生。浑身上下散发着成年男人才会有的火热情欲。

    她忍无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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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5 c' ]. p2 d* h" S8 f    “啪！”

    清脆响亮。

5 W" k& @. h1 Z* |, z    陈北尧的动作终于一顿，吐出红蕊，沉默抬头，黑眸清亮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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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皙的脸颊立刻浮现几道浅浅的红痕。

. I& u( Y2 M. p# P8 K    “你打我？”他缓缓的问，声音又低又危险。

/ ^/ O3 L6 I, F' c2 T    “陈北尧！我回来不是要卖身给你！我回来是因为不信你会这么对我！你怎么能给我爸妈设套？”她怒道。

    他笑：“他们杀了我们第一个孩子。这是一点警告。”

    慕善一怔，不得不深呼吸两口，才缓过来。

' G8 ]6 V- H$ G8 a    “陈北尧！爸妈是为我好！那时候是我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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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i/ F& [+ b, V- l4 c+ i    他眼神极冷：“我去过那间诊所。你这么聪明，知不知道，我站在那个地方，想起当年的你，是什么心情？”

& c/ `) C  S; y2 X" r& o7 p    你知不知道，我站在你受苦受罪的地方，是什么心情？

    想象我视若珍宝的女人，在这里打掉我的孩子，我是什么心情？

1 q- u* s. ?4 L3 _/ F: j    慕善脑子一空，只觉得呼吸都变得艰难。

; z# ?  @7 q3 Y    只有他在胸口的肆虐，那越来越刺激酥麻的战栗感，令她愈发愤怒、痛苦和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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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e5 l( `* s/ `( f    “陈北尧……”她声音哽咽，语气愈发冷酷，“来之前我已经留下书面材料给了朋友。如果你不放了我们一家，明天你杀丁默言和温曼殊的供词，就会送到省公安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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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9 g/ X7 \* [6 h4 l    “哪个朋友？北京的大学同学，还是董宣城？”他连眉都没皱一下，几乎脉脉含笑道，“要不要跟他们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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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善全身僵硬，他竟然……

: o! V/ y  y. f9 C+ w) s    这哪里还是昔日的陈北尧，他分明又深沉又危险又狡猾，像一匹阴冷的狼。要令她除了他的怀抱，走投无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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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6 H/ x# E$ I( r( V    “其实真要我死，你只需要给叶微侬。”他仿佛洞悉了她内心全部想法，“可你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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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j2 M9 {# d    慕善心头剧震——的确，把材料给叶微侬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就被她毫不犹豫的否决……

    她恨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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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H1 H5 r: t    “滚！疯子！”她一声尖叫，拼了命挣扎，终于挣开他的桎梏，一脚踢在他胸口！他微蹙长眉，伸手想再次摁住她的腿。她怎么会给他机会，一拳重重朝他胸口砸去！

3 e  D& H( c) [( g% g    他没有防备，身子晃了晃，清咳两声，手上力道锐减。慕善立刻挣脱他的怀抱，起身就往门口冲。

    “第一次是为父母前途……”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终于再无半点笑意，“第二次是所谓的道德正义？呵……我的女人，却从没为我妥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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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 j) A% V; `# b4 I; C& {    慕善身形定住。

1 H* X2 V$ t8 t    “这次……我替你决定。”他的声音冷得像寒冰，“百善孝为先，要他们活吗？那就不许踏出这房门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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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2 D: x7 w) R: {: D/ H8 F    平静的语调，彻底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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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s/ {. _" \6 N" b    “陈北尧你混蛋——”慕善愤然转头，却在看到他时，声音嘎然而止。

+ s* X" t8 l0 Y# C* u    他背光站着，微驼着背，整个人显得苍白而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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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3 D& H5 v3 g    两处暗红的血迹，正沿着他的肩头和胸口，藤蔓般缓缓侵染。他的伤口崩裂了，他开始咳嗽，一声一声，沙哑沉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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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q- g) N( G) X. {( k* r    可清黑的眸，却始终盯着她，又冷又狠的牢牢将她锁定。

    约莫是咳嗽声太过密集，门口传来李诚迟疑的声音：“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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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2 ]  ~6 M! Q+ n6 y) i2 X    “出去！”陈北尧看都没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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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善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

% h' M; E- T4 \( T& J    他整个人看起来又虚弱又阴冷。已经有血顺着他的手臂缓缓滑落，最后滴在他脚下的阴影里，就像滴在她干涸的心上。

- X3 ^4 r% R( ?% U5 Q    他走到她面前，却先拿起沙发上的一件外套，为衣衫凌乱的她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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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Z+ ?0 D6 L! H    她的眼泪忽然大滴大滴掉下来。说不清是怨恨、委屈还是失望。

9 J# ^* T4 q7 o4 J% R" e$ O    她只觉得全身的力气已经耗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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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再逼我，我就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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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9 j, }% b. ^# @    陈北尧看着她的泪水，一滴滴晶莹剔透。

( `' [- W, m; s; G8 S5 R    她说再逼她，她就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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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后，他开口：“三年，为我生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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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c: e9 q% h: _8 P    “不可能。”慕善脸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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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极虚弱却极冷的笑笑：“慕善，这是我的底线。否则，我让你父母陪葬。”

    慕善看着他，眼泪掉得更狠。

3 U4 W4 E5 {5 u    她的泪水，再没令他有半点心软妥协。他冷着脸看向门口：“李诚。”

( F6 g0 ?0 A( x  D& {8 O    李诚走了进来，大惊失色：“我马上叫医生。”

    他摆了摆手，寒眸盯着慕善。

    近乎温柔的声音，温柔到阴森：“想好就告诉李诚，让爸妈早点安心。”

    说完也不等慕善回答，转身让李诚扶着，缓缓走出了房间。

' _7 K4 g. ^1 q6 b7 }7 {0 X    夜灯初上的时候，慕善安抚好喜极而泣的母亲，挂了电话，推开主卧的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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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一盏夜灯，陈北尧就坐在床头，静静的吸着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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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身赤着，密密缠了几处雪白的绷带，像一只蛰伏的隐忍的兽。清秀绝伦的侧脸，笼着一层暗光，仿佛已经出神很久，等了很久。

    等待猎物心甘情愿的献祭。

4 o5 {! Q0 ~% G! P: i    听到声音，他抬头看过来，伸手把烟戳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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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G0 E3 M& r, [$ u; ?1 q    黑眸紧盯着她，眼中似有什么东西在无声暗涌聚集。

    慕善垂眸走到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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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 a8 z; i3 o    手却被他突然一拉，她脚步不稳倒在他怀里。

0 Z, w) W% r* W    夜灯下，他的脸半明半暗，比任何人都清秀，也比任何人阴冷。宽阔而精瘦的胸膛，丝毫不觉得单薄，反而像一堵结实的墙，将她包围。

- y2 H: F2 w4 I* f* Y" c    他紧盯着她的脸，有力的大手，却从身后悄然抚上她起伏的曲线，开始无声而强势的流连。

& E" H! w) N6 K1 }0 m* w7 Q) u8 Q    慕善整个人伏在他怀里一动不动，脸贴着他温热柔韧的胸膛。

( r& T7 ?0 v! P2 A5 T2 z# I    周围很静，唯有他灼灼逼人的视线和逐渐深入的抚摸，令她微微颤抖，令她差点喘息出声。

    “陈北尧，我们彻底完了！”她终于忍不住喘息一声，狠狠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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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们刚刚开始。”他的声音很平静，翻身将她平放在床上，高大清瘦的身躯，重重覆了上来。

第二十三章  癖好
   
    第二天清晨，陈北尧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他接起小声说了句：“等下。”低头看一眼被自己箍在臂弯中沉睡的慕善，小心翼翼将她移开。

1 M  v% J7 c) O1 A  O    他起身下床，来到外间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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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I: \" X, O/ X    是周亚泽的电话，跟他汇报了SWEET最新传来的消息。末了又问:“嫂子昨天脸色不太好，没跟你闹吧。”

0 B/ D+ q* \& N/ U, X' N/ H    陈北尧无声笑了，语气平淡：“没事，她还在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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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O! ?; U6 A4 ?9 I3 @    周亚泽明显惊讶的沉默了，过了几秒种才笑了：“哈……她不会再回北京了吧？”

3 r# D! k3 M6 v2 j% V) l, [+ E    陈北尧看一眼里间的床，淡道：“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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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了电话，陈北尧回床上坐下，点了根烟，低头看着睡颜静好的女人。

: ~! o; E. ]0 q( {' p    慕善觉得喉咙特别的干，这干涸感令她睁开眼，终于醒来。

    陈北尧就坐在边上，光裸的身体在晨光中像一座静美雕塑。上身缠绕的绷带，是雕像厚重的残缺。而那层层白布后，似乎已隐隐有血色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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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5 z+ ~+ `; D2 G6 e9 [    他似乎并未察觉，透过袅袅烟雾，静静望着她。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昨夜意乱情迷激烈纠缠，就像一场梦。此刻两人赤身相对，慕善几乎是立刻往被子深处缩了缩，冷着脸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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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动作令他微微一笑。

5 j" _8 G+ ~8 o# R. H    她不看他，喉咙干得很，抬手拿床头柜上那瓶水。

    陈北尧将她的腰一搂，低声笑道：“过夜了，去拿瓶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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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善再次醒来时是中午，窗外的天却阴得像深夜，狂风疾雨重重拍打着窗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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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被他抱着，他伤势未愈，她筋疲力尽，两人都睡着了。不过此刻身边空荡荡的，不知他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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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m. ~4 F- ^  n5 l/ U: D6 Q    慕善身体潮湿酸痛，掀开被子一看，手腕、胸前、腰间、大腿，处处都是他的吻痕——他毫不掩饰压抑多年的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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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2 C6 W& A% m& c# D" ?) L    得到释放的不止他一个。慕善只觉得骨头都是软的，她只想躺着，一动不动。

    她有些茫然的想，怎么就被他禁锢在身边了呢？她一向自诩还算精明敏感，就算他滴水不漏，她若早点防备，也不至于到今天，被他逼着上床，进退两难、如履薄冰？

    为什么呢？她对谁都留了戒心，周亚泽、丁珩，甚至叶微侬！可为什么唯独对他不设防？

: _0 J5 t. z) E' Q! _2 _; Q    她不由得想起重逢那天，他在榕泰顶层，沉默的弹一曲《天空之城》。即使清冷疏离，即使与曼殊暧昧，可就是从那时候起，给了她错误的信号。
% ^/ V7 }1 C0 {2 U: r6 a
& R" y2 w% V- G7 B    她觉得他隐忍温柔，认为他一往情深。哪怕后来目睹他杀人，她也以为，他对她是不同的；以为他骨子里还是那个痴情少年。

    还有，在车上的固执牵手，在赌船上落空一吻，他对她没有半点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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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长途跋涉，为她送上礼物；他红着脸说“我在重新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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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被她两次拒绝，他都只是站在原地，从不强迫，从不发怒。让她潜意识认为，他一直敬她爱她，如当年他心尖上唯一的少女。

    他一直在误导她，想要令她爱上他的痴情守候，想要她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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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u- }/ V& u/ i& ~& G) s    所以失败后，他就退而求其次，陡然发难，她才会措手不及。

    在温润清隽的外表下，他分明是匹狼，隐忍城府、掠夺成性、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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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她要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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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千万的借条，冠冕堂皇、合法合规的“私人助理”聘用协议，巨额的违约条件，她这三年几乎要跟他寸步不离。

    可三年后呢？

    那只是他的缓兵之计，想要跟她朝夕相处，想要血脉相连。他只是想用三年消磨她的意志，他笃定能让她不舍。

- e) J. L9 e' A' `5 \. P2 y! V    想到这里，她只觉得心头一片灰暗艰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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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男人，对她用尽一切手段，可恨又可怜。

8 p) v1 ~' d$ I, [% n8 N0 x1 C0 U* q: z    她曾经坚毅如铁。可昨晚，她对他身体的渴求，就超出了她的预期——她原以为自己能够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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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永远不会认同他的所作所为。可将来某一天，她会不会屈服于爱情、亲情和**，留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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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t( i+ k- T, t4 x    就像他说的，她不必做选择。“为父母”、“为儿女”，她的良心已经有了光明正大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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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A  {# ?9 z: f0 i" d. A    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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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_% Q' q5 H6 L$ `    然后一辈子站在他身后，假装看不到过去的血腥？真的像个教父的女人，每天做无用的祈祷，痛苦的期盼着为他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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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他们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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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楼还有个独立的开放客厅。慕善走过去时，厅里一片阴暗。哗哗雨声中，只有电视机开着很小的声音，画面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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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略显削瘦的沉默身影，就安安静静坐在黑色皮沙发里，坐在一室嘈杂而黯淡的光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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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3 |) t% G% l    一点红光幽幽，慕善看清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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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p1 E  x% R( |    寒光胜雪的脸上，乌黑长眉像两道黑色新月，沉寂清冷。黑眸盯着电视屏幕，眸光却像是覆了层冰，疏离冷酷。

    任谁见了，都会不寒而栗，都会觉得难以靠近。

' Y  e. p! e. i" j    这才是真正的陈北尧，终于在她面前袒露所有的陈北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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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h9 y8 O  }) a    他听到脚步声，含着烟望过来，眸色变得幽深难测。搭在沙发上的手臂微微一动，仿佛在等她去他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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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 M( A/ O, B' t" `+ ]    慕善在他对面沙发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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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来。”他熄了烟，坐直，微眯着眼。

    慕善沉着脸，不动。虽然明知是徒劳，可她不想靠近他。她心里恨着他，恨他让她这么痛苦为难。

    陈北尧亦不动声色的看着她。

    幽暗光影中，她的衣服昨天早破了，只能穿着他的T恤，黑发如瀑、长腿如玉。清艳干净的容颜，映入他眼里，是雨声中一弯幽静动人的睡莲，暗暗绽放。

3 C9 T4 j0 }$ [4 j    可这枝睡莲，还不肯开在他的臂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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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起身，缓缓走近她。高大身躯瞬间将她笼罩。

: {2 p9 _* T  p6 B+ j" ^; F8 o  {    她还冷着脸，很镇定的样子。可眸中却闪过几分羞怒、难堪和慌乱。

    陈北尧在她身旁坐下，抬手就扣住她的腰。

1 W9 u9 {1 o! c$ v& v% `    “陈北尧你别太过！”她眼眶微红，在他怀里猛烈挣扎，手肘即将碰到他胸部伤口时，却生生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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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x  ~/ J# O* Z, |, }8 B+ S" p    陈北尧将她的动作看得分明，眸中升起淡淡的笑意。他低头吻住她暗红的唇。不等她喘息，他一把将她抱起平放在沙发上，俯身压了上去。

第二十四章  荀彧

; i8 j+ p3 {/ C" \    “慕总最近不同嗳，气色真好。”助理江娜把文件放在桌上，一脸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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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另一个年轻姑娘笑道：“一定是因为……恋爱滋润呗！慕总，什么时候让那位开宝马的男朋友请小的们吃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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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从前，慕善一定大方的跟两位小姑娘开玩笑。可现在，慕善只是淡淡一笑：“胡说八道，快去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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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b% h! r5 @    慕善刚拿起文件，手机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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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3 o2 X  ~, S9 H. P# a    是陈北尧清朗温和的声音：“我在楼下。”

& C7 Z4 i9 E4 g1 j. E- s    在同事们羡艳而狭促的目光中，慕善离开办公室。刚走出大堂，便看到熟悉的轿车停在楼门口。

. ?) s6 d- g7 u    每天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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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重掌霖市黑白两道、理应千头万绪的男人，竟然空闲到每天按时接送。

5 f' w7 L  O( y+ t7 B% ?$ F, o$ Q    走到车前，司机为她开门。一低头，便看到陈北尧一身笔挺清隽的墨色西装，手搭在膝盖上，盯着她，清冷的眸似有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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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善就像没看到，径直坐上去，拿出文件翻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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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几秒种，他抬手放在她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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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兴点。”

1 d/ t7 }) V( Z4 ~, t0 ]* ~/ X    慕善的容颜沉默如冰封。

    五天了。

    她的所有行李被搬到他家，正式成为他的女人。而他更是食髓知味，即使伤未痊愈，每晚把她往欲望的深沼里拖，让慕善真正见识到，一个压抑多年的男人的深沉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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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1 [8 y* p3 n    白天他却信守承诺，从不影响她的工作、生活。只是每天有鲜花送到办公室；时不时有精心挑选的礼物放在车后座。

    就像真的只是谈一场恋爱，温柔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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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2 U1 o2 {9 k4 y    慕善对着他，始终沉默。

    只有在床上，她偶尔发狠厮咬他纠缠他，他低声失笑动作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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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B: @% x3 D- p% k( M    他正在一点点磨她的棱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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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 z. r1 ~/ I1 B2 p" l0 M. g    这家会所地处最繁华的酒吧街后，身处闹市却格外僻静。朱瓦青墙雕檐的仿古建筑前，只有垂柳在月色中昏昏暗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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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会所，走道里也很静。除了带路的服务生，竟然一个人也没有。慕善随陈北尧走到最深处的包间门口，服务生推开素雅的纱格木门。

    人还没到，包间里静悄悄的。一张墨色矮几放在日式榻榻米上，摆了几道精致小吃。后面一道水墨山水屏风。

    陈北尧牵着慕善，绕到屏风后，推开另一扇木门，却别有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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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一间画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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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1 k1 M% s/ e: e2 C    墙上挂满了精致的画卷，有山水，有抽象。雪一样干净的墙壁曲折来回，像是找不到尽头风景幽谷。

    两人走到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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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O5 G& I  p' ]: |  b* ~- [  d6 S    落地玻璃外，植物在夜色中郁郁葱葱，像一条绿色的静止的瀑布。在画与树的背景里，视线里只有一盏鹅黄的灯，高高垂在一角。

    一架漆黑如墨的钢琴，静静矗立在灯下。

" T9 ~7 ^1 \  U- U! {8 R% b; X& `    陈北尧松开慕善，径直走过去，在琴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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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2 _  l& r6 z    琴声如泉水舒缓幽深，他弹的是《卡农》。

* `& C( Z& g. [" l7 R5 ~9 Q- p& s    慕善原本看着窗外，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转头看过来。

5 ~( B0 u- ^5 l/ Z+ J% Z    他并没有看她，他弹得极为专注。

: L! B* P2 m0 S9 i; ]    他双眸微阖，白皙清秀的脸庞，在灯下宛如美玉、光华流转。只消望上一眼，就令人移不开目光。

0 S6 d2 R1 i+ {9 g    他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安详和松弛，天使般静谧美好。唯有双手像是有了生命，于琴键起伏跳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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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2 a- o: L# d" ]' H3 d: H4 N    与夜晚近乎痴迷的强取豪夺，与昔日笑里藏刀阴森城府，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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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q: I2 D( H    琴声轻灵而悲伤，她仿佛看到白云蔼蔼，夜色凄迷。只有他孤身站在那里，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此时此地，这个男人温柔赤诚，纯净通透。

5 @# e/ d+ D, ]* J! O; W* I* _    慕善心头酸楚。纵然又恨又怒，听着他缠绵的琴声，看着他清朗无双的容颜，她竟然只希望这一瞬能够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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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曲终了，他抬头看着她，若有所思，一动不动。慕善双手抓住自己裙摆，在他灼灼目光中，一时竟不能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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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痴痴沉默对视，直到身后传来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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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2 G& q* y! |) X1 Z) |# h4 b    “慕善、北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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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微侬就娉婷站在墙边蜿蜒的画卷下。一个高大清瘦的男人，负手安静站在她身后，含笑朝两人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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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1 I- b* |5 g- ^1 Y& ^- ^    慕善心头微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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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不过三十五六岁，容颜硬朗而英俊。可深邃双眸极为内敛柔和，瞬间令原本凌厉的五官软化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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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i, O" \% z" V7 T) [    只是简单站在那里，就有一种平和而安定的力量。

/ V& y3 d% Y! k1 y8 n( W$ L    正出神，肩膀已被人轻轻一揽，带着走到他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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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家老荀。”叶微侬浅笑，又对慕善二人道，“你们叫他老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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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琴弹得很好。”老荀明亮的目光看着陈北尧，“荀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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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北尧微笑伸手，与他稳稳一握：“陈北尧。”

9 h. L6 T7 e6 X7 |    四人回到包间落座。寒暄了几句，叶微侬笑着对老荀道：“你不是说，琴声、画作，这些艺术的东西，最能反映人的胸襟情操吗？今天听了小陈弹琴，有什么感触？”

    慕善闻言心中一动。看似很客套的话题，其实牵扯到老荀对陈北尧的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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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料老荀淡笑，四两拨千斤：“琴如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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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g- b& N. i! F) K    似有深意，却捉摸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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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北尧笑笑，向老荀敬了杯酒。

  d0 n8 |5 Q) _* u" M    放下酒杯，老荀却看向慕善：“听微侬说，小慕也是H大毕业？”

    慕善点头，笑了：“竟然这么巧？”

    老荀点头赞赏：“放弃外企高薪，回家乡艰苦创业，实在难得。今后公司经营上有什么难处，可以给我秘书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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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e2 n  Z4 @8 F4 t    慕善心下感激，举起酒杯，却被陈北尧从手里取走。他笑着对她道：“还不叫师兄？我替你敬师兄。”

1 g5 g, X  I. X  s% n' `    大概很少有人敢在老荀面前挡酒，叶微侬笑道：“她可是千杯不倒，陈北尧你也太护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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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北尧一饮而尽，笑道：“打算要孩子，不让她喝酒。”

    不卑不亢的声音，自然而然的温柔。只怕任何人听到，都忍不住会心一笑。

+ B$ C4 y1 h" v$ w  P    慕善一口茶呛在喉咙里。

    叶微侬惊讶的看着慕善；老荀眸光则柔和了几分，看向陈北尧，点头道：“你找了个好女孩，这是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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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9 z) V  l& d/ T    尽管只有“琴如其人”这个虚得不能再虚的评价，可老荀明显对陈北尧印象不错。两人聊了大半个晚上，谈及霖市大多数中小型企业经济转型困难，竟几次令老荀蹙眉沉吟，或是愉悦微笑。

    叶微侬则拉着慕善，在一旁沙发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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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善之前跟她说，自己改变了心意，想跟陈北尧在一起。她和陈北尧的事，剪不断理还乱。叶微侬也不容易，她不想扔给她一个烫手山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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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叶微侬竟然叹了口气说，也好，其实我现在更希望你跟他在一起。至少不像前几天那么失魂落魄。

    此刻，她盯着慕善半晌，笑了：“还真是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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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e" s( a    慕善这下奇怪了：“什么不同？”

/ Z( \/ C3 j0 U' G+ i& R0 P    她捏捏慕善柔嫩清净的脸庞，笑道:“娇嫩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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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慕善尴尬脸红，她又低声叹息：“刚才看到他对着你弹琴，我都很感动。慕善，我看你样子还有点不痛快。可人生就这一辈子，就这一个爱人。虽然陈北尧的公司跟周亚泽的黑帮有瓜葛，但毕竟没做大的违法的事，否则老荀今天也不会来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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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q! R8 z% R; l8 [, N, v; T8 Y    慕善没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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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微侬并未察觉到她的情绪，叹息道：“想不到陈北尧这么冷的男人，竟然口口声声提孩子。你要是不跟他在一起，他也怪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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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 Y( k* w- b) k5 a    慕善岔开话题：“你们呢？什么时候生孩子？他遇到你时不是单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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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0 S! U' o, u( e! \8 ~    叶微侬笑笑：“北京那边逼着他再娶，他不肯。我们没办法结婚的，但是我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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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点多的时候，老荀和叶微侬先乘车离开。陈北尧送了幅外公的字，令老荀颇感意外，欣然接受。

    刚坐回车上，陈北尧一身酒气的低头靠近。

! O6 x, v" x+ M& y6 ^    “谢谢。”他眸色清明。

- ?# {7 f  h% y    慕善淡道：“不是为了你。三年后，我的公司还要在霖市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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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视她的冷漠，他笑笑，捉起她的手，送到唇边，一根根轻轻吻着。慕善又痒又麻，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抓得更紧。

/ Y; m( u( o7 R; ~    他真的再无半点昔日温柔、沉默、隐忍。只要他想要的，总是直接、狠厉的掠夺。

    大概是今晚很顺利，所以他的心情明显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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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 ]7 R6 s( t9 y8 g    今晚，慕善又见识到他的另一面，不得不佩服他的长袖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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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 D7 e5 [# r1 K1 E) z  |    荀市长那样家庭背景的人，不在乎钱，也不在乎女人——这几年身边只跟了个叶微侬。从北京外派到霖市，过不了几年肯定提拔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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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什么样的人，能打动荀市长，成为朋友呢？

. b7 n: p5 |. h9 @% p% q    君子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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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曲忧伤卡农，气质高洁纯净，任谁看到当时的陈北尧，都会被他清高孤傲的姿容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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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y& c. O. C$ }! ^/ j5 p    他的女人是H大高材生，干净正直的小师妹，亦是在荀市长面前的加分项；他对爱人温柔呵护、深情顾家，更与荀市长对叶微侬的专一，异曲同工；

    他对霖市经济发展见地独特，对荀市长侃侃道来，一副年轻有为的企业家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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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处投其所好，却又自然而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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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他日荀市长将他引为知己，慕善都不会觉得意外。这个男人，做什么事都有城府预谋。只是不知道他结识荀市长，是为了守成，还是进取？

* {0 E( H; z" ~: d$ r    似乎察觉到她的沉默疑惑，陈北尧嘴角微勾：“想问就问，你是我的女人，我不会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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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U: w* b( C( T- q  A    慕善不想和他多说，可荀市长牵连叶微侬，她不得不多留个心眼。淡道：“你最近在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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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答，望着她含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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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案不言自明。

    这视线令慕善有点受不住，转头直接问：“结识荀市长之后，还有什么进一步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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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Z( t- U9 D4 ?% |) @$ A    他笑笑，伸手摸烟，看到她却又收手。

    “善善，别想太多。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我是这个正经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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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善不吭声。

1 z  i5 p' f8 h0 W3 C& N4 o- c) o    他话锋一转：“赵副省长被提拔进京，省委空出一个名额。听说要从霖市选人。你更看好谁？”

    慕善一怔。他说的“更”，指的自然是荀市长和温副市长。

    她沉思片刻道：“听说荀彧是荀家不受重用的小儿子，才发配到霖市。不过温敝珍多年来充当丁默言的保护伞，我不觉得他清清白白。比起他，我宁愿投荀市长一票。”

" o0 u- K. g* R; b: z0 c2 ?- S0 P    见她难得没板着脸，陈北尧忽然低头，捏住她的脸，沿着唇线一点点耐心的舔起来。

    “嗯，我们投他一票。”

    那天陈北尧跟荀市长只聊经济大势，半点没谈私事私密。之后许多天，陈北尧也再没让慕善作陪，他与市长间，仿佛真正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9 u: o8 N- @9 K4 l5 H5 Z' O    可半个月后，一件轰动霖市乃至全省的丑闻，像一场暴风雨，狠狠袭向霖市向来平稳的官场。

第二十五章  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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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j% A+ o' [/ H- W    照片和视频拍得很清晰，也很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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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 c; r- B& ^5 P6 Q) d, \    光线很亮，女人白嫩、饱满、匀称的身躯，被折叠弯曲成各种诡异的姿势，与中年男子激烈交合；

6 R* s' P% o8 Y! H: W% t    女人面部有模糊的马赛克，可依然能看清娇艳红唇紧紧抿着，令人不得不遐想，她当时是多么痛并快乐着；

    还有最后几张，是一些慕善闻所未闻匪夷所思的工具，被男人加诸在女人纯洁无暇的躯体上，反复折磨……

( |' W  D: b3 E# y0 [    任何人看到这些香艳重口的画面，听到男子和少女极度沉溺的呻吟喘息，只怕都会心猿意马、又暗自鄙夷。

    慕善关掉电脑，喝了一大口水，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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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天前，一个痛诉官员圈养女大学生禁脔的帖子，忽然出现在网络上，图文并茂、惊世骇俗。

    发帖人的字里行间，无不暗示男人就是温副市长，而女人，是被他强迫玩弄的清纯女大学生。

9 d; h* N7 U% k3 s5 @- ^+ ~! X    高官、性虐、贫寒的美女大学生……这些因素关联在一起，足以挑战每个人蠢蠢欲动的神经。帖子一发出来，就在网络疯狂流传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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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不出半天，帖子被全面封杀，再找不到半点痕迹。但这事实在影响太大，据说女主角已经退学。而霖大学生群情激奋，上书市委要求严惩幕后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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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D1 V* P" H) z' c+ i) S' w    慕善得知这些消息后，第一个念头是：出了这事，温敝珍还能进省里吗？

( O$ m5 ?" o  [    她觉得背后肯定有人推动策划。但那并不是最重要的——没人逼得了温敝珍，无论如何都是他行为不检、自食恶果。而且如果他真的强迫女大学生，慕善更加不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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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善猜得没错。

( L1 b& g# r# R0 s! T( s) |. l    几天后，果然有人自称霖大教授，在网络上发帖对这次事件负责——原来数月来，那名女大学生禁脔碍于某些势力，求助无门。一个偶尔机会，教授知道了她的事，非常愤怒震惊。深思熟虑后，他选择在网络曝光，为她求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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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也有相关部门找了几位霖大教授调查，但因为没有直接证据，又迫于舆论压力，也就不了了之。

& h% _9 H. G$ m0 X) V( f    可慕善没想到，霖市很多人也没想到，事情还没完。

    几天后，董宣城告诉慕善，一封揭发温敝珍多年前贪污受贿的检举信，寄到了市纪委。寄信人实名举报，竟然是温敝珍很久前的一位秘书，多年前犯事发配到乡镇当街道文员。

    这件事很有玄机。秘书敢站出来实名，市里竟然还受理了他的举报，风向显而易见。

    果然，数日后，温敝珍被双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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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6 q2 o" K( s9 l" l    霖市官场，就此风云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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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晚，看到新闻中再无温敝珍的身影，慕善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叹气时，陈北尧和周亚泽刚好走进客厅。周亚泽还得带了个女孩，笑嘻嘻冲慕善道：“嫂子看新闻呢？SWEET，你也学学嫂子，多掌握资讯，才能帮到男人。”

    今天的周亚泽似乎格外兴奋，慕善忍不住看他一眼。这一看倒是有点吃惊——他怀中女孩格外清纯动人，翦水大眼看着慕善，很乖巧的叫了句：“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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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善一看她就有好感，笑着点头。

    SWEET跟周亚泽上了楼，陈北尧靠着慕善坐下，身上有淡淡的酒气。他低头在她身上嗅了起来，他似乎很喜欢她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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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z! {( P8 j2 k* w4 X7 D9 Z3 b    慕善不理他，继续换台。过了一会儿，却听到身旁传来均匀悠长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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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回头，陈北尧竟像个大男孩般，耷拉着头，一只手臂搁在沙发上，另一只手就放在她大腿旁。

    穿着精良西装的高大身躯，就这么蜷缩着微弓着，静静靠在她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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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9 @  e1 [- [* o$ x7 c    像半段黑色的圆弧，隔着一段小心翼翼的距离，将她围在圆心。

    慕善心头微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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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q+ U6 o4 z# L  N7 m" q" B    他的脸离她很近。黑色短发上光泽如流水，仿佛就要淌到她心上。而清秀如画的侧脸，只要她一抬头，就能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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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Z, l* p3 e# U    慕善别过脸，起身，上楼。

4 n- V6 i" U+ m' W4 ^    刚走了几步，身后传来响动。她一回头，看到那墨色双眼徐徐睁开，定定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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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沉默着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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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h; I$ n! t; k% F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隔着几步距离往楼上走。尽管已有过多次亲热，可他什么也不说，就这么不远不近的跟着，反而令她心神不定。

    她加快步伐也不是，放慢也不是。楼梯转角，慕善一侧头，就看到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3 W. B9 _- ]6 g2 w6 R0 O$ n    仿佛笃定，今晚她依旧属于他。

, @0 A9 p, D% @2 N+ e    慕善心中再次徒劳的升起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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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 a. m! |. n$ m, V    经过一间客卧时，慕善神色一僵。

    尽管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但极有节奏感的撞击声和呻吟声，还是清晰传了出来。毫无疑问周亚泽一定把Sweet重重压在门上放肆掠夺，才会有这么明显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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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善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女大学生艳照，脸上一热，脚步更快。

  {# P4 x0 g. D+ A4 ?1 l    陈北尧明显也听到了，经过时直接抬手敲了敲门示意。他们的声响这才轻了许多。

/ x$ a! T$ y$ j8 t/ h1 W, O: I& b    这些暧昧的声音，愈发令慕善心头不宁，又羞又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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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1 V1 J  @9 S& `    慕善刚走进房门，陈北尧已经像影子样跟上来，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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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吗？”他仿佛能看穿她冷漠的表面下、身体里的无声暗涌。

2 a; t- o) j) N9 h0 ~* L/ O+ h. F    “不想！”慕善恨恨道。

    他黑眸氤氲的盯着她：“口是心非。”

    她咬牙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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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善没想到，很快又见到丁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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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 }3 g$ M5 s2 [3 P% k) q    只是这一次，她已是陈北尧的女人，而他是吕家小姐的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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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晚，是市政府召开的慈善表彰晚宴，邀请捐助希望工程的企业家参加。因为之前的丑闻，市里对这次慈善活动极为重视，荀市长甚至亲自担任颁奖嘉宾。

6 Y1 B5 Z" z) T3 I- y    慕善被陈北尧搂着走入会场，看到巨大的液晶屏显示，她略有些吃惊——陈北尧的捐款金额竟然是最高的，名字在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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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杯换盏、觥筹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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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器宇轩昂的荀市长宣布表彰决定。陈北尧在掌声中走上灯火辉煌的舞台，不卑不亢微笑着，身姿挺拔料峭，容颜清俊光华。任谁见到，都要赞一声惊才绝艳。

9 G, ~2 W9 b4 z8 U" h    之后，他与荀市长握手、合影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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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身份不同、气质不同，却同样清隽内敛。他们并肩站在一起，只令慕善觉得整个霖市，仿佛都在他们脚下。

# J; X2 S8 S0 z& t. ]$ f# O    她心头微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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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 U2 o* W- r' h9 \/ [    是啊，现在得利最大的，是他们两个吧？这多像陈北尧杀人不见血的手段啊！可霖市政局，绝不是陈北尧一个人可以撼动的。

    不过，世事已成定局，他们是巧合还是默契，已经不重要了。

% H4 c3 l3 C6 Q    正走神，同桌却有人询问她和陈北尧的婚期。她跟了陈北尧，在霖市商界已不是秘密。慕善笑笑，含糊其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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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Q5 \- \& [2 z4 p2 ~$ P' p    过了一会儿，陈北尧回到她身边坐下，正好看到她与女眷攀谈，面若桃花、笑容浅浅。他将她的手一拉，把奖牌奖状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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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善拿起来看，愣住。

: V5 l8 C& G( W2 U2 C! O! v    “……感谢陈北尧先生、慕善女士，捐助五十所‘陈慕希望小学’……”

    一行小字，镌刻在奖牌最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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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1 f" P' H2 F5 c    陈慕希望小学。

    慕善心头百味杂陈。不管他是真心，还是为了名声和讨好官方，终究帮到很多孩子和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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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那些小学早已建成，所以他几年前、与她重逢前，就用了“陈慕”这个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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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她忍不住抬头，目光温和的对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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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c$ y- F3 U) A/ T    陈北尧嘴角一勾，盯着她，端起酒杯自己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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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a) b8 ^3 f$ M8 _" b, s    却在这时，掌声再次响起。慕善抬头望去，一名西装笔挺、高大挺拔的男士，揽着位娇小女士，款款走上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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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丁珩。

! r+ a0 |% c; Q# I! h* u4 |    与陈北尧略显清冷的俊美不同，他显得更加风度翩翩、英俊倜傥。站在貌不惊人的吕夏身旁，就像一块清朗发光的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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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夏从荀市长手中接过奖牌——她替亡兄领取表彰。丁珩一直微笑陪着她，那份温柔呵护足以令在场任何女性侧目。合影时，他灼灼目光静静环顾一周，沉默微笑，风采卓然。

    甚至意气风发，更胜从前。

    慕善想，整个霖市，大概没人像丁珩这样历经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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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族企业一夜倒台父亲惨死、他一改公子做派，坚韧的寄人篱下、孤身筹谋；

    原本如日中天的亲舅舅意外下台，任谁都觉得他这个太子爷再没搞头。他却摇身一变成为吕家乘龙快婿，吕家生意尽收囊中，真正东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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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7 e+ M& f5 m, @: t    有人觉得他靠女人靠运气，可慕善觉得，吕家出事，谁能在当天就追击湖南帮复仇？谁能在事后亲赴湖南，摆平了这么大的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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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早知道，他的胆色不同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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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 l3 s% T2 ^) p# @* [    看着他扶着吕小姐下台，慕善心情有些复杂。他那么风流的人，会真心对待那个女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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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善因父母被陈北尧威胁时，压根没想过找丁珩帮忙。因为她始终觉得，如果陈北尧是狼，难道丁珩不是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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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0 t% j8 Y" e" }# j" H$ B    想到这里，慕善又有点难过——为什么她可以对任何男人冷静疏离，唯独在陈北尧面前，次次失了分寸？过去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9 z9 j0 l5 x3 R* x- s    她已下定决心，三年后一定走。那时候如果他再拦，她只能狠心揭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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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t( u  ?( M  z) J    她不要痛苦一世，这是她郑重的决定，她不会再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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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 y+ U: ]- i, {( S" v" l    这三年呢？她诚然不会原谅他、接纳他。可就像他说的，她也想要他。那是她灵魂深处的渴求，干涸肉体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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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9 j- k1 N0 M: E    就当饮鸩止渴，就当给自己的一点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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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8 u# Y- q: W( y. c+ C2 }    只是她对他的略带强占，默默的甘之若饴的想法，不能让他知道。

    宴席后是舞会，陈北尧跟慕善跳了两支舞，就被热络的人群围住。慕善难得透气，一个人走出了宴会厅。

! z! z4 @2 J% m+ G* x    沿着灯火通明的过道，慕善垂眸，一步步数着地毯的花格。陈北尧想让她怀孕，她的确也很想要个跟他的孩子。不过，陈北尧大概以为，有了孩子她肯定舍不得走。可他不知道，有了孩子，她的爱情已经圆满，她再无所求，所以才可以走。

) W3 a& m7 o: X    “慕善。”

4 J1 T3 K. P0 F7 A+ \2 K& U    熟悉嗓音，忽然在背后响起。

, V) `0 o! p* h4 l) R( I    慕善身子一顿，微笑转头：“丁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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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光下，这个近日来传奇般的男人，正眸色深沉的站在窗边，幽暗夜色愈发衬得他长身玉立、姿容俊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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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0 |0 C# `0 k0 a8 O' }  A9 r/ _    吕夏小姐就站在他身后半步处，看着慕善，挺亲和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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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3 H$ e( e. k! V    丁珩转头对未婚妻小声说了句什么，然后便朝慕善走了过来。

, F3 _/ h+ p" {) v  E; n    眼见吕夏转身趴在窗口，竟是做出一副悠闲等待的姿态。这让慕善对这位吕小姐，有点刮目相看。

$ Y- m. Y1 O2 h. t2 v* {* r    丁珩在她面前站定，目光扫过她精致的妆容、坦荡的双眸，眸色愈发的深。

    “心甘情愿？”

    慕善当然知道他问什么，不答反问：“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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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i: {( l* L* M  T    他忽的笑了：“慕善，你总是针锋相对。”

    他上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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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c5 h! ~( L6 F" {% z  U    这个距离实在太近，他的身体几乎要贴上她。慕善一惊，立刻后退。可后面就是冰冷的墙面，退无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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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似乎早有预谋，双臂一圈，拦住她的去路。

    而他身后数步的吕小姐，恍若未见，安安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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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善并不怕他，但隔着一堵墙便是宴会厅，这姿势实在暧昧。她的脸色冷下来：“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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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这样。”他紧盯着她。在那片漆黑的深渊里，慕善分明看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坚持。

    “这算什么？你有未婚妻，我也……”慕善顿了顿道，“……有了男朋友，我讨厌暧昧，你让开。”

    “我只想跟你说。”他脸色沉下来，慢慢道，“那个电话……不管是善意还是巧合，我会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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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善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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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1 ?3 n' v& q3 b    而丁珩看到怀中女人容颜娇艳、眸光如水，红唇在灯下格外柔润。他自然而然的低下头凑近，那姿态就像又要强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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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7 Q. F+ e" b3 T    “住手！”慕善伸手要挡。

    他却凑到她耳边道：“我不信你是心甘情愿。只要你一句话，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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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善心念一动，可转念一想，立刻否定了他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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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珩！”女人略显焦急的惊呼忽然传来。

* t& t3 y& O) N$ k' Y3 u    来不及了。

. H+ o. ~- y6 f7 f5 T5 g( `* A4 A3 A    一声闷响，丁珩身子一晃、头一偏，竟然松开了她。

) ^- g% u& b) z9 \1 u    慕善面前光影一闪，手已经被人狠狠抓住，熟悉的气息立刻将她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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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4 d' W4 m* r9 T' V    她这才看到丁珩被逼退了几步，才在她右侧站稳。他一只手抚上脸，眸光沉静，唇角竟然溢出一丝鲜血。

4 o, [% s! [& \, Z3 X% I    可见刚才他挨的一拳有多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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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她左侧，是一身肃黑西装的陈北尧。李诚和几个保镖站在他身后，脸上全有怒意。

    陈北尧面色却很平静，看了看慕善，又看一眼脸颊已经明显有些淤青红肿的丁珩，笑了：“原来是丁少？不好意思，怕她吃亏，下手重了。”

第二十六章  委屈

" c# h6 X) V6 ^9 {" [$ G$ }- q, ?' S    丁珩擦干嘴角的血迹，盯着陈北尧，不怒反笑：“陈总下手一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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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 b5 [$ s# q& G5 w$ r! i    陈北尧根本不搭腔，偏头看着慕善，意有所指：“没吓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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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6 f9 d- C( y6 Q3 W; j9 ^! k* l    慕善主动握住他的手：“没事，走吧。”

7 R) H( ^7 D* K5 ?    陈北尧笑了，将她揽入怀中，不动。

7 v4 ^' E, [1 [    吕夏已经快步走上来，扶住丁珩。几个年轻男人也从远处走过来，站到丁珩身后。

    吕夏柔和的声音也恰好让所有人听清：“丁珩，我有点醉了，能不能送我回家？”

" x" t4 |, z, P' C+ q2 k, M, n    慕善觉得她此时开口，非常合适。两个大佬自恃身份，不愿也不会在公共场合闹起来。但刚才毕竟动了手，此时两个女人都开口，他们也正好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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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料陈北尧忽然松开慕善：“丁少，去抽根烟？”

5 Y5 c# r# x# y# Z5 H6 ^    丁珩抬眸看着他，也轻轻挥开吕夏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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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C, R1 K6 L# [% X7 u2 I6 i, ?- H    身后的保镖们个个表情肃穆，明显绷得很紧；李诚站到慕善身旁，低声道：“嫂子，别担心。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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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善没有担心，只是好奇。

; O: E% Y/ m9 \* P5 K+ u6 ~% H0 e    前方幽静的走道，两个同样高大挺拔的男人，各自点了根烟，倚在窗口。他们一个清俊，一个英朗，气质截然不同。可也许是灯光太柔和、夜色太迷离，此刻慕善远远望去，竟看到同样幽暗俊逸的流光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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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曾是最好的兄弟，现在只有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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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能聊什么？还是在利益面前，血海深仇都能暂时放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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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众人正等得忐忑，宴会厅里忽然走出一个三十余岁、戴着眼镜的斯文青年。

    “吴秘书。”李诚率先迎上去。慕善认得他，是荀市长的秘书。

    吴秘书点点头，看一眼陈丁二人方向，笑了：“原来都在这里。李总，老板要走了，说请二位一起去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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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口中的老板，自然是指荀市长，这也是秘书们习惯的叫法。李诚闻言咳嗽两声，缓缓朝陈北尧二人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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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2 x6 `1 u/ R$ k1 d, b2 ~% j    这晚慕善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有人在亲自己的耳朵。她知道是陈北尧刚刚“喝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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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 ?4 d2 S+ M    她闭着眼一动不动。陈北尧亲了一会儿，停下来，从身后搂住她的腰。

, b  ^% U4 n: \) @* [' F. N    “不想知道？”清润平和的声音。

    “猜都能猜到。”她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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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a: `# H) l5 q$ W4 ?; }6 [    “说说看。”他把下巴搁在她的肩窝。

    慕善把头往枕头中埋得更深：“荀市长真正掌控全局，你们也要休养生息。”

    很显然，霖市会有很长时间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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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得透彻。”他忽的抬手，将她身子转过来面朝自己。

    “过来帮我管生意。”他盯着她，“投资公司、房地产，这些都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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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善想都不用想，直接拒绝：“没兴趣，我的公司也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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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人一起过来。”陈北尧仿佛没听到她的拒绝，“我现在缺职业经理人，就算聘请你的公司做常年顾问。”

    慕善深吸一口气，他的公司会缺职业经理人？

    “你又在算计什么？”

    这态度大概令陈北尧不悦，长眉微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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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到哪里，自然有他的人跟着。今晚在宴会厅里，听到异常，他第一时间走出宴会厅。

' }7 M; K5 e) H" }& j    却看到她被丁珩扣在怀里，脸蛋绯、眸光流转。尽管她脸上有怒意，可对着丁珩，却没有对着他时，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冷漠和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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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已经下定决心，三年后会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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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令他心头微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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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s) L7 j' m$ u+ v  O& t- w+ e. a    将她抓回怀中时，他忍不住想起当日榕泰顶层，晕倒的丁珩嘴角残留的口痕迹；想起躲在柜子里的她，粉柔嫩的唇色；

4 D2 d6 z/ S9 @2 f% B- `/ y    他也想起手下送来的视/频，灯光音乐中，她被丁珩紧紧拥着，翩翩起舞。丁珩闭着眼吻她，她在他怀里微微颤抖，真正像一对坠入爱河的佳人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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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曾经不止一次拒绝了他，却被丁珩吻过。

9 p; f1 r# P, A9 e# E2 v    就在他的眼皮底下，被另一个男人狠狠吻了两次。

    想到这里，他幽深目光盯着她水光清艳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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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N- U( |! e" S$ |. O( E3 L+ q    “别乱想，没有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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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a5 F& m7 Z    只是想让你的一切，都在我控制中。

    慕善不吭声。

    他的声音很柔和，与平时的清冷疏离有些不同。可慕善知道，他一旦这样柔声细语，往往动了怒，下手更加凶狠。

    是什么令他生气了？连她的公司都想圈禁？

    当然是丁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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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 O, U4 I( I    “我跟丁珩没事。”她淡道。

! O. f2 I8 d8 |5 d    不是要跟他解释，而是不想卷入他跟丁珩那堆破事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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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点点头，眸色含了笑意。

    这一晚的前奏，比以往漫长许多。

: n8 @2 h) T5 M$ {- n7 B    或者应该说，对陈北尧算是前奏，对慕善已经进入正题。他的手和口，格外耐心的流连，令她眸色迷离、面色绯。要不是还下意识努力压抑忍耐，她早已连声尖叫。
9 o/ v& K: b4 F4 }+ h# e/ m   
& A+ z+ e6 ]. u6 M& }( u& b& ~    过去，她设想过无数次与陈北尧重逢、再次相爱。但在她的幻想中，从来都会绕过父母——因为陈北尧一直是她和父母间禁忌隐痛。

) n! B$ l* C. ?    而现在，她更加不想让陈北尧重新出现在父母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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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他现在的条件，完全超出父母的择婿要求很多倍，甚至可能得到父母的原谅。

+ k: i7 v9 n) i) Y$ L    他像是能看透她的心，淡道：“我不会再让你委屈。”

( q/ _9 l: r; n; ~9 C    “你想干什么？”慕善惊怒，“你敢再碰我父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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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 ]  ?2 _$ I    陈北尧笑了：“别乱想，我去负荆请罪。”

) l+ k% k$ p1 s& J/ [0 }0 ^    尽管慕善依然不同意，但是第二天下午四点，她还是被车送到自家楼下。

    陈北尧让她先回家，自己在酒楼设宴。她不知道他到底会怎么面对父母，也不知道父母会有什么反应。既然已经回来，她只能静观其变。

    保镖打开车门，慕善下了黑色奔驰。抬头便看到母亲站在单元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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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1 d7 d( _. k9 A$ K    “妈！”看着母亲明显有些憔悴，慕善心头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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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3 D/ W( S% W) j3 G' j: g; H    “善善！”慕母抱住女儿，仔细看了看。大概是见她气色不错，高兴的笑了。这才看向花坛边的车和保镖，“这是……你朋友的？”

    慕善顿了顿：“嗯，进去说。”

    约莫是霖市车牌的豪车有些张扬，两母女刚走上楼，就有邻居打开门寒暄：“小善回来啦！你养了个好女儿啊，又漂亮又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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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8 a9 O, g& K  \. G3 v! K    母亲面露喜色：“这孩子是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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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b- Y( S- @3 t    在家中坐定，母亲拉着慕善的手坐下：“你爸还在开会。今天怎么有空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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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善有些心疼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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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n& p7 m; S5 n% u5 Q0 N    母亲个头不高，身材瘦弱。瓜子脸上虽已有不少皱纹雀斑，依旧看得出年轻时俏丽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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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慕家在本地并不算富裕，在慕善记忆中，母亲温婉的容颜上，总带着几分愁容。慕善能理解那份哀愁。随着经济发展，小县城越来越多富人阶层。而母亲一辈子老实挣工资，那份哀愁，就是她对另一个阶层生活的毕生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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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善并不觉得有问题，这是人之常情。而且父母品行端正，上次若不是被陈北尧设套，一辈子平平稳稳，在慕善看来就是最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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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U+ d9 q$ U( Y% a# V7 P    可今天，那份愁容不见了。母亲的笑容似乎格外明朗，仿佛积压心头多年的那点不甘心，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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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善笑：“有什么好事，这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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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R# u# l( x% r+ B7 ]) P    母亲嗔怪的看她一眼：“你这孩子。”她转身进房，拿了一个小包出来。小心翼翼面带满足的打开，掏出几个本。

2 ^/ P/ K7 C6 A4 z; l    竟然是好几处门面的房产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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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0 y! n, y. h: \: M; r8 y9 i    慕善翻开一看，都是母亲或者父亲的名字。她立刻明白过来——一定是陈北尧。

8 Q0 M+ h6 E7 j& Z! ?    他直接送了母亲梦寐以求的商业街门面。这算什么？棒子加胡萝卜吗？

5 Z8 d" A, {7 p2 y& N    母亲看着她笑：“今天上午有人叫我们去办过户手续，说是你安排的，我就去了。打你电话又关机。没想到这么多……就想等你下午到家问你——是你让男朋友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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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k4 u5 h8 K3 y    慕善顿了片刻。昨晚被陈北尧要了很久，睡到快中午才起来，手机也没开机。没料到他已提前安排好。

: G4 ~: x% t+ E    她不能让父母担心。她怎么可能让他们知道真相？

    她是他们的骄傲和希望，如果他们知道陈北尧是黑道商人，知道三年之约，知道陈北尧用三千万逼她，他们要怎么活下去？

+ F* _7 I  w% t8 a- U9 l    而且她心中甚至还有个诡异的念头——即使将来要离开陈北尧，她现在竟然隐隐的不想让父母厌恶他。

6 P) n' l9 {7 e- I, i6 s    她不动声色点头：“嗯，妈喜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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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4 \; t7 c1 u    母亲又笑，真的是那种吐气扬眉的笑：“他人怎么样？肯定是个好孩子吧……妈上次的事，人家一声不吭就帮你出三千万，还动用关系替你爸爸跑动。说明这孩子是真心对你，又能干。他年纪大不大？没什么坏毛病吧？”

    说到这里，她神色又凝重了几分：“要是人品不行，咱们马上把门面退回去。再有钱也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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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X0 q1 a+ }8 h! r; n: L    慕善看着暗黄色木地板，听到自己有些刻板的答道：“妈，他没什么毛病。香港大学金融系毕业，现在自己开公司，年纪不大，二十六，只比我大一岁。除了我之外，没交过别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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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闻言眉开眼笑：“太好了！真是个好孩子。你总算找了个像样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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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善盯着那几本鲜刺眼的房产证，缓缓道：“妈，他是陈北尧。”

第二十七章  宝贝

% w! z0 A  x' b9 r2 X    母亲的笑容骤然僵在脸上，有点不可思议：“陈……北尧？哪个陈北尧？”

    她的反应，令慕善不明所以的慌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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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v0 l' S0 B7 W% r+ q    她忙拉着母亲的手：“妈，你先别生气，别为他一个外人生气。这些年他一直在外面做生意，这次是来……负荆请罪，想要弥补当年的错。”

    母亲脸色还很冷：“他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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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她的样子，慕善觉得有点难受。其实陈北尧能否得到父母谅解，她明明无所谓。可母亲的反应，又让她心头泛起熟悉的无力感和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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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如这八年来，每次谈及陈北尧时，父母狠厉决绝的态度，而她耐着性子开导，却毫无作用，最后只能无言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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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y% J+ n+ X: C: {. z    她勉力道：“你先见见他，要是不满意，我不跟他好。那三千万我慢慢还他。”

    说出这话时，她心头微痛。母亲心疼她，怎么忍心让她背上三千万的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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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Y. \; u9 d: `4 j! V) T5 A    果然，母亲眼神明显一痛，没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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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 M% P* V5 n* w) G3 `5 J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想到什么，又问：“电视里提到的，霖市第一大企业、陈氏投资集团，跟他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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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 ^3 q6 M% j/ r; y. H    “嗯，是他的公司。”

4 q' \& |' [9 G/ l' L$ Z    母亲脸色阴晴不定：“你说他要向我们负荆请罪？”

9 c! u9 c. N4 N! f# k- N    慕善避而不答：“妈，他今天专门请咱们家吃饭，你可以看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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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脸色有点僵，看她一眼答道：“先看看。”

: c5 B  U9 q2 i% E6 @6 f5 _    母亲跟着慕善坐上奔驰时，好几个邻居好奇的打招呼，母亲勉强笑道：“哎，是，跟善善出去吃饭。”

    车子停在本县最好的酒店楼下，服务生殷勤的开门。跟着保镖，走在金碧辉煌得有点俗气的过道里，隔几步就有服务生90度深鞠躬：“欢迎光临。”

/ n, u6 E) l5 ?+ {* x3 Y( \& n    慕善一直注意着母亲。

    她看到母亲左右看看，神色竟然有些局促紧张，大概很少来这种应酬场所。这令慕善有点心疼。

/ G0 M# F9 {' i6 b3 E% Q    母亲为了这个家辛苦了一辈子，女儿始终在外求学、工作，又曾回报过母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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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伸手握住母亲略显冰凉的手，柔声道：“妈，外面的菜没你做的好吃。明天给我多做点。”

( G% _7 n; ~: h- a8 j4 [    母亲闻言神色放松许多，笑道：“那是肯定的。外头的味精、油放太多了。”

- K$ T9 o7 j0 K6 m5 ]% _7 s2 Y4 X    保镖为他们推开包间的门，桌边那人几乎立刻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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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黑的眸毫不掩饰的闪过惊喜，他的声音温润如水：“阿姨，您好，请坐。”

1 [* D8 h. |$ {3 ?    慕善看到母亲明显一怔，约莫是陈北尧今时的容颜气度，还是超乎了她的预期。

) u" \. m) I3 v0 ~7 q. }    母亲略有些尴尬和冷淡的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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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T  f9 ^5 [3 ^    一旁的侍者要添茶，陈北尧微笑阻了，亲手拿起茶壶为母女满上。这才坐下笑道：“阿姨，您今天肯来，我很感激。阿姨，不如先点菜吧？”

    慕善见陈北尧一口一个阿姨，神色是她从未见过的热络。连跟荀市长吃饭，他都没这么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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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N4 A* t. l" V2 v    这令慕善感觉有些复杂，感激的望着他。他看她一眼，眸色始终平静含笑。

    母亲虽不经常应酬，但也不迟钝。知女莫若母。这几年慕善不说，可她知道女儿心里一直念念不忘。

    现在将两人神色看在眼里，她心中暗叹一口气，对陈北尧道：“小陈，今天你请我们吃饭，我们老两口来，是不想让女儿为难，不代表就原谅你接受你。你们当年的确做错了，错的离谱！我跟老慕就善善一个女儿，放哪儿都不比别人差。你当年差点毁了她的前程，哪个当父母的都不能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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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善心头微酸。

    刚才踏进陌生的酒店，母亲还有些紧张，可现在却言辞铿锵有力。是因为极度维护女儿，才令母亲忘了胆怯吧？

    她在桌下紧紧握住母亲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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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北尧的神色也很柔和：“阿姨，你说得对。慕善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她不该受一点委屈和伤害。过去是我年少不懂事，好在慕善一直很优秀，否则我追悔莫及。其实我也要感谢叔叔阿姨，如果不是你们当头棒喝，这些年我也不会这么拼命工作，现在能小有成就。希望叔叔阿姨给我找个机会，重新追求她。”

- |# d$ @, w3 ]/ a    慕善从没见过他对任何人这么低声下气、殷勤恳切。

    他根本没必要再算计她父母什么，竟然真的只为化解她和父母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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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M" C8 B0 A6 m) w    母亲神色也舒展许多，不过还是淡道：“年轻人知道错就好。等老慕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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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0 C: {$ |7 r8 y( L" A: b    与父亲的会面比想象中轻松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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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提前知道今晚要见的是陈北尧，父亲走进来时，脸还沉着。陈北尧也没有刚才对母亲的热络，不卑不亢为父亲添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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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菜，慕善和母亲话都不多。倒是父亲和陈北尧一问一答，一直在交谈。父亲问了问陈北尧的生意，又问了在香港求学的情况。

- r$ j- E% u$ Q) @7 u    两人也聊到本县的一些人际和企业，陈北尧极为熟悉，倒令父亲多看了他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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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5 w% f! n, E) p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心知肚明，却半点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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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了，陈北尧从一旁柜子上拿出两个盒子，分别双手递给父亲和母亲，是一点见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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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3 B, F% e2 s& X5 Q: S; M    给父亲的是一套棋子，慕善对这个不熟，只觉得棋子玉质通透清凉，触手温润。父亲看了几眼，淡淡道：“你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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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北尧微笑：“慕善说您喜欢这个，托人从北京买来的。听说您是高手，改天跟您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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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脸上这才有了笑意。

! ]4 b4 A8 u/ _% ^    送给母亲的是一套钻石首饰，样子简洁大方。母亲连说不合适。陈北尧笑：“善善选的款式，您样貌年轻，戴这个正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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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b+ z: ?, E2 s) w    慕善真没想到他准备了这么多，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饭吃到一半，父母脸上都有了舒心满意的笑容，四人相处全无尴尬。慕善看着陈北尧沉静温润的侧脸，只觉得自己在父母跟前，很多年没这么轻松过。

( Z7 E& o7 f! Z' O    快吃完的时候，却有人敲包间的门。

% u1 ^/ b6 M1 R- a8 G. Z    保镖从外面探了个头，朝陈北尧点点头。几个中年人朗笑着阔步走进来。为首一人中等身材、眉目端正，看着约莫四十来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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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0 M6 E9 t7 T8 _1 R1 R    他上前一步握住陈北尧的手：“陈总！来了辰县也不打个招呼，要不是经理告诉我你在这里吃饭，差点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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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北尧淡笑跟他们一一握手：“家宴，不敢打扰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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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G7 \: @' p. ^    父亲又惊讶又高兴，迎上去：“赵县长！苏县长！真巧。”

    一时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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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赵县长看过来，他的目光何等锐利，听陈北尧说“家宴”，又看到慕善，已经明白几分。笑着和父亲打了招呼，话锋一转：“陈总家宴，我们就不打扰了。有空去那边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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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北尧客气道：“哪里，我一会儿过去敬酒。下次赵县长再来霖市，一定要让陈某做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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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c% b# X, ^. C. U# i& k    一群人热热闹闹来了又走。母亲看一眼慕善，面露喜色。那眼神慕善明白——上次父亲出事，只怕人情冷暖。今天看小县城的官员跟陈北尧交好，父母当然觉得一扫乌烟瘴气，扬眉吐气。

    稍坐了一会儿，陈北尧端着酒杯，起身说失陪，过去敬一圈酒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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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 C: m+ p1 X: a    他走出去后，母亲盯着他西装挺拔的背影，终于微笑道：“这孩子是变了不少。”父亲点点头：“年轻人上进才有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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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善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只觉得喉咙一片干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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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8 m, z6 w, Z9 t: u+ n8 Z    她也是个俗人，她心中有俗人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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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陈北尧，谦恭温和、衣锦还乡的陈北尧、与父母化干戈为玉帛的陈北尧，曾是她奢望幻想过很多次的梦，而今天，梦终于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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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今天让他来，真是对的。他用谦卑和实力，解开了父母心头多年的耻辱心结。她年少时与他的放纵不堪，在父母眼中不再是污点。

( K! |* v. S4 d    就算他们再分开，父母这道坎也过去了。

* A7 e, E0 y5 n8 f    那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他真的给了她，像他说的，不再让她委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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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 m* O; m* C  u- n    今后只有他，能让她委屈难过了。

( F3 @8 a- p4 N+ ]    晚上陈北尧自然睡在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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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善洗了澡回到房间，就看到母亲坐在床头，样子有点发愣。

    “在想什么？”慕善笑问，在她身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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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o2 ]+ u5 ?  K2 P% R    母亲抬手抚过她的长发。曾经白皙如玉的修长双手，如今显得紧皱干瘦，还有零星的黑褐色老人斑，唯有那份温柔的爱怜如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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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x7 S9 w4 d+ k; J8 E) ?1 o3 x    “善善，跟妈说实话，他对你好吗？”母亲柔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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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善点头：“挺好的。否则我不会跟他在一起。”

    母亲闻言释然一笑：“那也是。谁能委屈我家善善。”又听她叹道：“没想到小伙子现在还挺争气，我跟你爸商量过了，他也同意。不是因为他多有钱——你爸说，这孩子变了，现在心大、稳重，是个可靠的对象。妈不在乎这个，妈就看重他对你上心。你们两个人好好过，明白吗？”

    慕善点点头，抓着母亲的手，埋首进她温热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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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慕善在母亲嘱咐下，带陈北尧一一见过亲朋好友。他姿容绝伦、谈吐有度、身家彰显，几乎令所有亲戚赞叹羡慕。

    这令母亲更加高兴，到下午的时候，已“小陈小陈”毫无芥蒂。

    傍晚的时候，留在本县工作的几个高中同学做东，请慕善吃饭。陈北尧理所当然的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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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l9 ?% _/ @6 L' S    他们当年的事全校皆知，有人认出了陈北尧，众人惊叹。一席饭吃得热热闹闹，众人笑称陈北尧终于抱得美人归，灌了他不少酒。他一一受了，只是望向慕善的目光，愈发温柔。

" D' L0 |! k5 k3 b) L1 W    慕善在他不经意的凝视中，都有些恍惚了。

    就好像，她想了八年的那个陈北尧，真的回来了，回到她平静的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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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 a' p" @- p    末了，有人喝高了，猛的站起来，深深鞠躬，朝两人敬一杯酒：“谢谢你们，让我看到这世上真的还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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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他是想到什么有感而发，也许他只是借机恭维陈北尧。可看似微醉的陈北尧却在桌下把慕善的手一拉，淡淡的酒气喷在她耳边，哑着嗓子低声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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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r0 {) M7 k6 ~    离开饭店的时候刚八点。陈北尧将慕善送到家楼下，道：“我跟你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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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慕善迟疑，他眼神清明，淡笑道：“明天就回霖市了，跟你爸妈告个别。”

9 L$ w2 \4 k$ R: z2 N/ A! B    时间还早，爸妈开门看到陈北尧，并没有诧异。陈北尧坐在客厅跟父亲聊天，等慕善换了衣服出来，发现两人已经在下棋了。

- Y- [8 O' X+ @6 G    十点的时候，慕善忍不住催他：“你回去睡吧，明天咱们不是一早就走吗？”

' a+ ^0 K+ J1 K5 m. i    他似乎这才察觉到时间，点点头，正要起身，却被父亲一拉，皱眉对慕善道：“下完这一盘，你别打扰。”

$ E$ k9 H, J: S9 h  E9 }1 m- R0 Y    等慕善都有点瞌睡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父亲打了个呵气，这才意犹未尽的看着陈北尧：“不错！我很久没碰到对手了，想不到你算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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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 r7 C8 p    陈北尧笑得谦卑温和：“还是输在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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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5 i9 @  K" f: n  Y    父亲点头：“你要做生意，还有这样的棋力，实在难得。”他抬头看一眼钟，皱眉道：“这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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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x6 o7 h6 y( Q. e9 ?+ ], d  b    慕善接口道：“陈北尧你回酒店吧。”

6 B, W4 z' p: `( |" i- \( N, X. [    陈北尧笑着掏出手机：“我打电话给司机，他大概已经回酒店睡了。我让他过来。叔叔，我再叨扰一会儿，你先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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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9 I, g6 L( d. y+ e/ R' o& Q/ b    父亲摆手：“这么晚了，明早五点就要走……在这里住吧，让慕善把客房收拾一下。”

    房门掩着，高大的身躯靠在床边。慕善把床单用力一抖铺上，再压得整整齐齐。一回头，看到陈北尧一动不动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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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d! o- h" O% z6 i    “你故意的吧？”慕善淡道，“故意输给我爸？下到这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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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I! H; l( ~) j7 |* n) I& E5 k    他没吭声，走过来，轻轻勾住她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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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善身子一僵，转眼被他压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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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c1 Z0 |2 \1 ^+ U    “放手！”慕善急了，“一会儿爸妈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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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8 k' t% q# X! X- |( L9 v    “他们不会过来。”陈北尧淡道，低头想亲。

    慕善扭头躲开。

    “你心里，真的一点也不在意？”慕善慢慢问，“我妈当着那么多人骂你；我爸找人打你……”

1 v: [' S: ^- a' D+ _    这两天，他表现得太完美。可是她想问很久了。

    他抬眸看着她，语气漫不经心：“跟你相比，微不足道。”

    他吻住她。

* K, {; f+ V8 O% s6 \    这一次，慕善没有拒绝。直到他的唇舌逐渐往下，眼看要掀开她的睡衣，慕善才一把推开他，面耳赤的站起来：“我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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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这里。”他拉住她的手，声音低沉有力。

0 ~: I1 N" K& C1 i    “不可能。”慕善觉得匪夷所思，“你想明天一早被我爸妈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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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Y  w' ?/ u  N$ G+ j    半夜的时候，慕善正沉睡，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在亲自己。紧接着身上一沉，恍惚间只看到一个高大身影，宛如精瘦的猎豹，匍匐在自己身上。

    她睡意正酣，根本没反应过来，以为还在陈北尧家里，她有些不耐烦的嘟囔道：“走开！明天还要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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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0 l8 F1 w3 U- X    那人动作一顿，搂着她的腰，在她身侧躺了下来。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肩窝，那人的声音低缓清冷：“宝贝，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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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慕善被闹钟吵醒，模模糊糊好像有那么回事，又记不清楚。她打开房门走出去，陈北尧已经一身清爽坐在沙发上，抬眸温和的看着她。

  j0 u! b% p; E! s) R$ t! V    母亲把早餐端出来，笑道：“快去刷牙，小陈一大早就起来了。”

" c6 K$ P& D& e/ U/ e) O    慕善“哦”了一声，再看陈北尧一脸沉静的在看早间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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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i4 e0 j# X0 h    那大概是梦吧。她想。只是她记不起，他在梦里，到底对她说了什么，竟然令她迷迷糊糊的，又心疼又难过。

第二十八章  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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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F5 F. J3 L( C% b) E: w+ L    深秋，夜风微凉。

    慕善推开门，就听到周亚泽微怒的声音：“出的什么烂牌！”

    Sweet的声音不甘示弱：“早说过不会打拉，非要拉我凑数？现在怪我？”

+ ]8 i* F5 |. ~) d    慕善走进客厅，便见他们跟李诚、一个保镖围坐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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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亚泽几乎看到救星般眼睛一亮：“嫂子！嫂子！”还把Sweet直接拽到一旁，空出一方位置。

    慕善一直不愿意跟他们走得太近，淡笑：“我累了，要去休息。你们玩。”

/ {% I- b  b9 l/ n/ J+ Q    周亚泽叫：“别啊嫂子！玩玩吧！”同时掐了Sweet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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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 r, J2 t, O4 F5 z7 F    Sweet立刻会意站起来，拉着慕善，可怜巴巴：“嫂子，你帮帮我。反正明天周末，老板又不在！你一个人在房里多无聊啊！我去给大家做宵夜！”说完也不等慕善拒绝，娉娉婷婷进了厨房。

- R& Q$ a# r  j    男人们三缺一，巴巴的全盯着慕善。慕善上楼的确也无聊，只能看看电视打发时间。加之还真的有点手痒，终于忍不住坐了下来。

    从家里回到霖市已经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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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抵达霖市当天下午，慕善斟酌语句还没来得及开口，陈北尧就上了国际航班——他要去美国参加全国金融投资行业年会——诚如他所说，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他是个商人，还是出色的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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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8 D; ?& g; U% T+ O    这些天，慕善的生活清净无忧。

    可他对她的父母如此赤诚，也许是她的谢意堵在心里还没说出口，竟然时不时的想起他。

$ w9 z. p8 H$ ~    或许，是频繁的想起他。

    想到这里，她心头复杂难言，索性收敛心神，专注牌局。

    四人都是好手，一时势均力敌、兴致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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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6 g8 @  N" U( Z    陈北尧走进客厅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女人坐在三个男人当中，像一抹鲜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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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甚至连衣服都没换，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反而更显曲线婀娜。她在灯光下微扬着脸，眉目如画。她一只手持牌，另一只手还有些不耐烦的敲了敲桌面，对周亚泽道：“没主牌你们就完蛋，别挣扎了。”

    她的样子很轻松，也很神气，眼睛又黑又亮，整个人像一块闪闪发光的美玉。

    他有多久没见到这样的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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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 \1 Q, g% _( Q  X8 W    还是他的离开，令她愈发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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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北尧沉默着走过去，几个人全部惊讶的抬头叫“老板”或者“老大”。那保镖起身接过行李。陈北尧坐下来，看一眼对面的慕善，拿起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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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夜赶回来，却半点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周亚泽郁闷的抚住额头，李诚无奈的笑笑。

    十天没见，慕善再见他沉静如水的目光时不时盯着自己，心中竟然有些紧张。连忙眼观鼻鼻观心专心打牌。

9 H( V% P2 ?/ x    她一开始还不明白他们为何如临大敌，出了几轮牌，她就能感觉到陈北尧犀利的牌风。疑惑之下，她亦心领神会，全力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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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2 {" B: ~1 Y# X/ M, {0 G    等陈北尧带着她，以风卷残云之势连赢李周二人十多局，那种完胜的酣畅淋漓感，令她也忍不住得意的笑了。

* O8 E% e, B' k! h$ n    连一旁观战的Sweet，都惊叹不已。

    打到十一点，陈北尧却将牌一丢：“散了吧。”周亚泽和李诚叹了口气掏支票，陈北尧却摆手：“她不赌博。”

4 H& o, _7 M( ^' U    两人一怔，周亚泽哈哈大笑：“谢谢嫂子！”

) b% w1 M6 X& C9 w2 `% T    慕善实在忍不住问陈北尧：“上次在夜总会打牌，为什么隐藏实力？”那天他表现的水准跟她差不多，偶尔还出一两次烂牌——当日他和曼殊，可是被她杀得落花流水。难道连打牌也要示弱防着丁珩？

  H* a1 b6 ]+ H6 b# W# X1 O    李周二人也好奇的看着陈北尧。

    陈北尧盯着慕善，淡淡笑道：“那天是让你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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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善一愣，低头看着一桌凌乱的纸牌。黑色西装口外，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就扣在牌上，安静而有力。

, S7 t! J+ A. D+ G3 i    他真是……心细如尘——任何有关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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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1 h# I) z& H: X9 H9 K! M    她不想承认，可是那感觉实在太明显——看到他走进客厅，她的心就好像终于落回实处。

" L- Z4 f3 w1 c    仿佛这十天，她的心一直都跟着他，不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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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周亚泽眼尖：“嫂子怎么脸了？”

    李诚起身拉着周亚泽，带上Sweet就走，只剩陈北尧和慕善面对面坐着。

    慕善一动不动。

) {, l2 [6 Y! P2 l1 p# g    陈北尧下机后，跟银行的人吃了饭才回来，喝得微醉，身体略有些燥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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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着自己的女人就这么安静的坐在视线里。薄薄的色像是胭脂从她雪白的双颊泛上来，难以言喻的清爽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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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c0 Y8 W/ ~/ x' s! T7 A    她没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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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察觉到他十天的默默思念，她头一回留在他面前，没走。

0 i& T: u* Q- B# Q0 v6 t$ u: s2 W    抑或是，她也在想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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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此刻，温柔善良的她，才不舍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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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r# b& R. B  l: Z    他忍不住伸手，微热的指尖触上她柔软的脸颊。她明显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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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垂眸不看他，可那片像是从他指下更加热烈的蔓延开去。这绮丽的颜色，令他都觉得自己的呼吸紧张起来。

5 g% }1 N; f2 Y  k' P8 o# L9 m    他看着自己的手沿着她的脸，慢慢滑动到她的长眉、她的眼睛、她的唇、她修长如玉的脖子……看着她的脸得想要滴下血来，令他的指尖，都染上火热的温度。

    “你摸够了没？”她像是忽然察觉到自己的沉溺，一下子站起来。略微颤抖的低吼，像是吼给她自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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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1 [/ n8 D1 q    他怎么能放过她难得的犹豫情动？长臂一捞，将她扣进怀里，满是酒气的唇舌，沿着手指刚才经过的滚烫诱人的路径，狠狠啃咬起来。

, P) Y3 c: R# Q6 \& ]/ |8 |    他明白她是个传统的女人。父母的支持，对她会有很大的影响，所以他才力求在她父母面前做得完美。果然，她此刻被他抱着，尽管还有些尴尬僵硬，眼神却明显有些迷蒙和逃避。

- A) X% Z- @3 z2 h/ n: _    他抱着她走到二楼楼梯口时，已经用嘴咬开了胸前全部纽扣，重重吻上柔软雪腻。

    她被吻得连声喘气，终于忍不住长叹一声，抬手搂着他的脖子，在他额头落下轻轻一吻。他霍然惊觉抬头，唇舌已经被她堵住。她小小的柔软的舌头，仿佛压抑了很久，有些失去理智不顾一切的贪婪缠绕着他的。

    他的黑眸有片刻的怔忪。

2 F; u% B/ F) R+ I    她察觉到他的迟疑，几乎是立刻就想退出去。他低头更重的吻住她，不让她再逃避。抱着她走到房门口，看也不看一脚踢开，两人倒在床上。

, d1 M0 T+ \- ^, M  a    洗完澡的时候，她背对着他不说话。他望着她略有些僵硬的背影，明白她心里必定为刚才的情不自禁而窘迫、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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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知不可一蹴而就，逼急了只怕她又会退。见过她父母后，她态度的松动已经令他尝到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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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y! O8 N2 q    来日方长。

    他将她的腰一搂，淡道：“什么都别想，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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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善被他洞悉所想，低低“嗯”了一声。在他的臂弯里，身体却很快放松下来，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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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 H/ ~4 f; O1 K  Y2 g0 n    时间过得比慕善想象中快很多，一转眼到了十二月初。

  R; \1 |8 a, n. T: F+ n    也许是因为陈北尧的关系，她的公司找上门的客户越来越多，她难道能分辨、拒绝？只能尽量做好，以求无愧于心。于是越来越忙。每天八、九点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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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 x1 Y8 j" }; C/ ]    陈北尧早定下条件——一旦怀孕，立刻终止工作，回家待产。她也同意。只是陈北尧伤势刚好，医生建议停药半年后再怀孕。慕善觉得陈北尧并不在意这一点，甚至还挺愉悦——天知道他压抑了八年的欲望有多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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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即使是他，也有不能如愿的时候——他太忙了，比慕善还要忙，这方面被迫节制，只有周末才能尽兴。工作日偶尔过头，没忍住第二天起晚了，还被周亚泽嘲笑君王不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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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P) \7 C9 q2 ?; @" r    可自从有了上次的主动回应，在床上，她再难绷着脸冷漠疏离——其实也许从第一次起，她就没办法违抗自己的心、违抗自己的身体。

    陈北尧像是完全没察觉到她的变化，没说任何多的话，更没逼她做什么决定。两人在床上有点心照不宣的意思，他不点破，她也装傻。

    只有在极致释放的时候，他们会紧紧的、毫无间隙的相拥着，他偶尔情难自已盯着她道：“我爱你”，而她沉默的咬着他的肩膀胳膊，在心里答，我也是。

3 |  N* a5 p9 E0 R  E    这个周末，陈北尧极为郑重的告诉她，明天为南城老大庆祝生日，要带她出席。

% o# @8 T0 H# u8 u+ M4 K    南城老大？慕善有些好奇，这城中除了陈北尧丁珩，竟然还有人能称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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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D; L  W2 F: Z8 H2 [    中午十二点，车停在南城一家酒楼门口。看到酒楼略显简单的装潢和嘈杂的人流，慕善心头微动——以陈北尧的身份，现在很少来这种中档酒楼吃饭。是谁能令他纡尊降贵？

    一行人西装革履，沉默穿过人声喧哗的大厅，引来不少人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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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 G$ W9 I+ f- x5 h. O: E    因为他们实在格格不入。

3 ~! B5 `! W5 b3 L    酒楼大厅倒宽敞，至少筵开三十桌，满登登都是人。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占了大半，还有七八桌都是四五十岁的男人，头发有些已经花白。但不管高矮胖瘦、年老年轻，几乎每一个额头上差不多直接写上两个字：“混混”。

  u. K; T) K+ _. W0 N9 v    满头黄毛、粗粗的金项链、花里胡哨的衬衣、破洞的牛仔裤、黝黑粗糙的皮肤……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两样相同特征，彰显街头混混的粗粝、凶狠和义气。

! A1 }6 I6 T& I- m' z, V    他们并不认得陈北尧，目光好奇，略有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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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9 g$ ~, N: Q0 v    也有不少目光落在慕善身上。毕竟与一些混混身边俏丽火爆的女孩相比，慕善显得太精致。

4 I6 \: B7 i( F5 z    “别怕。”陈北尧低头柔声道，环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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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善怎么会怕？刚要点头，却听一个声音惊喜喊道：“慕姐！”

) j) z' x' A( w8 X    一行人全看过去，正是昔日与慕善联手整徐氏工厂的大肖。他一头金毛、笑容满面从桌边站起来。慕善朝他柔和一笑。

% C* O# S& K! e; m. w! y    那一桌都是她的小弟，见状也齐声喊“慕姐”，整齐的声音颇有气势，一时引得全厅的人侧目，趁机看这个大美女“慕姐”究竟是什么人物。

    陈北尧也转头看过去，大肖这才看到他，神色略僵，把嘴里刁的烟拿出来，低声老实喊了句：“老板。那个……林老大过生日，我们响川县也来凑凑热闹，呵呵。”

    陈北尧随意点点头，目光重回慕善身上，清冷的目光略有些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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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2 f) M+ H6 b1 }    慕善明白他的意思——前一秒他还担心她被这些混混吓到，转眼就有一群混混喊她姐。

    果然，他盯着她慢慢重复：“慕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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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善哪里知道他早已拷问过大肖，含糊道：“工作上有过交道。大肖他们人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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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北尧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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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最里的包间，已经坐了七八个人。主位那人看到他们，几乎是立刻站起来：“北尧，就等你了。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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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0 B' u) X( R& o, E, N    “林伯，她是慕善。”陈北尧温和答道，“我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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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Z) z! ]6 P+ v( L0 w. j    慕善心头微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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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s4 @' N: z/ ]    压下心头震动，她看着那人，暗叹。

; |2 H4 ]' S3 W) T; C    她没想到南城老大林鱼的气质这么出众。

    他身材高大、肩宽体阔，将暗灰色休闲T恤衬得极为结实紧绷，没有半点赘肉。一张极方正的脸，眉眼粗黑凝重，深邃双眼中却似有一种沉而亮的光，令人心神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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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7 G; l1 B& W: X    完全看不出已有五十岁，身材像二十多岁小伙子，相貌也顶多四十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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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5 U% x  M3 R* _    看到慕善，那双透亮的眼睛露出柔和的笑意，林鱼连说了三声“好、好、好”，这才让陈北尧和慕善在自己左手边的位置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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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1 E/ l# }0 f    慕善刚坐定，忽然感觉到两道肆无忌惮的目光盯着自己。

$ O* R" u6 g# g6 j1 S- \    这感觉并不礼貌，她抬头，那人却已将目光移开，仿佛刚才的注视只是慕善的错觉。

) g4 ?: F( V6 F- P( |* _$ F4 Z    可只是半个侧脸，也令她一怔。

    林鱼的右边也坐着两个年轻人。女孩很漂亮，眉眼跟林鱼极为相似，一眼就能看出是林鱼的独生女儿，林夜。

8 |2 n% V3 p2 T. M3 {) N    那个年轻男人呢？

5 S; `& ~* m$ b) L1 z. e    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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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5 u! P5 Q  K5 l    只听林鱼笑道：“北尧，这是林夜的男朋友，蕈，泰国商人，做珠宝生意。你们认识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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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穿着军绿色休闲衬衣，显得极为高大修长。他转头看过来，麦色而英俊的脸，自然而然带着温暖而干燥的阳光气息。两道漂亮的浓眉一弯，细长眼眸就像盛了绚丽的星光。

    他朝陈北尧粲然一笑，露出又尖又小的雪白虎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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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先生，久仰。”笑意就像要从他清脆柔润的嗓音中溢出来。

第二十九章  黑锅

    蕈的笑容，令所有人都静了半瞬。

    直至陈北尧清沉如水的声音，淡淡打破沉寂：“客气。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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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目光这才回到陈北尧身上，恍然惊觉他的容颜清冷似雪，光寂动人；却偏偏西装暗黑笔挺、眸色沉静有力。

) j8 D: L2 J% f3 v, h; M    因蕈带来的震撼，似乎又淡了。

$ e- O1 u" R$ O& j7 t6 `) z    蕈挑眉，深琥珀色的瞳仁格外剔透。他很认真的样子道：“不是客气。亚洲金融市场的猛虎——陈先生在东南亚威名赫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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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b* y+ B. _9 |    陈北尧眉目沉稳：“同行谬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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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善不知道他在海外还有这个名头，其他人也惊讶万分。

    林鱼笑道：“好了，先开席，慢慢聊。”

( Y6 d; W& ?# a- I0 I; ^    林鱼做寿，大家的话题自然围绕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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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十分健谈，大半时间都是一个人在说，大家倾听附和。陈北尧的话本就不多，偶尔答上一两句。大多数时候，只是默默握着慕善的手，眉目微微含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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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e; m& s" r0 H) R% J, C- ]    慕善一直听得仔细，对于林鱼这个南城老大的印象，逐渐清晰起来。

    “他像江铭。”来赴宴之前，陈北尧曾淡道，“只讲义气，不识时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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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7 @$ ^1 n  V, W) L5 v    “那你为什么看重他？”慕善追问。

- V$ |  g/ U8 w8 E$ P' m- Y& [    陈北尧看她一眼，答得费解：“他跟你一样纯粹。聊过几次，就成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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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席期间，发生了几件事，令慕善终于明白了陈北尧的意思。

5 o4 K/ u0 Q, I. C( t    第一件事发生在宴席开始没多久。

& u# q- J0 X( E    一个小弟送手机进来，林鱼接了。三言两句，众人就听明白——是跟他住一个小区的街坊，新开的店面被不知底细的混混砸了。他面色立刻冷下来，当场就吩咐小弟叫人去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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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r. `" w: S: W/ r    “爸！”一旁的林夜有点不高兴了，“谁一个电话你就帮忙。你帮他们那么多，你做生日怎么没见他们过来？”

8 f8 p, q7 ?6 S" p    林鱼皱眉，语气决绝：“我是南城老大，活一天就要罩地盘一天。你一个女孩子，别管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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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2 }4 G6 j0 ^    林夜咬着下唇不说话，一旁的蕈声音清澈、含笑安抚：“夜，不该惹父亲生气，罚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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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5 S. k( B2 b6 S& j/ I    林夜冲他一笑，神色这才松弛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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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令大家对蕈印象好了几分。

    第二件事，是林鱼拒绝了陈北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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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j" q$ f8 V! l5 ^+ S3 c    林鱼父子争执之后，大概是见父女两有点冷场，陈北尧问道：“林伯，有没有兴趣过来帮我？周亚泽那摊事太大，你帮我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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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言既出，众人都安静下来。林夜目露惊喜，蕈长睫轻眨。

! v- J, i$ [2 q8 i$ |    其他几个陪坐的林鱼的心腹，也面带喜色。

    慕善听说林鱼这些年，手上就是一家汽车修理厂，带了这么多小弟，只怕早就入不敷出。陈北尧看来是想帮他了。

    未料林鱼沉默片刻，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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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7 Q$ }6 ~6 e    “北尧，谢谢你看得起老哥。”林鱼望着陈北尧，语气感慨，“可老哥一辈子自在惯了，除了打架修车，其他也不懂。去你的公司，不是给你添麻烦？是兄弟就不要搞这些。你下次要砍人，倒是可以叫老哥带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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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夜咬牙：“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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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 w, O# H/ d  T1 S% W    “你闭嘴！”林鱼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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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W) M/ L5 i: {6 v, ~3 u    陈北尧淡淡一笑，不再坚持。

: i5 [7 c* y" t2 z    两个小插曲之后，除了林夜略有些不高兴，其他人继续畅谈喝酒。

/ O  [  y  v/ B8 V' E8 E/ Q6 n    慕善看着林鱼，这位中年男子的目光是这样平静而明亮，即使跟陈北尧和蕈两个姿容出众的年轻人站在一起，也毫不逊色；他也是快意恩仇的，说起当年江湖事，像个年轻人一样意气风发洋洋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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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止。

* h* H$ x9 o7 t! ?* E; \" k    就像陈北尧说的，他很不识时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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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e' I0 g* X8 {! W    他整个人就像还活在街头混混打打杀杀的九十年代，只有一腔侠义热血无愧于天地——他怎么可能适应这个社会？

    所以陈北尧这样的黑道新贵崛起了，他却依然蜗居城南，过着不算宽裕甚至可能捉襟见肘的生活。他自称南城老大，活一天就要罩南城一天。可慕善来霖市这么久，几乎都没听过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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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d0 J# Z# }8 f) ^" ?- z2 |    还有，陈北尧曾经寥寥几句对江铭的评价，似乎与林鱼的形象……重合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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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 G+ t; U. ^, @) Y9 {- G9 g+ u    他……很像陈北尧的父亲吗？陈北尧从不喊父亲，只唤江铭。可他对一个无亲无故的林鱼都如此看重，其实他心里，是敬仰着心疼着这样古板的侠义英雄吧？

, T' w5 b' O. b    那么当年，这样一个父亲被人乱刀砍死在街头，年少的陈北尧心里，到底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还是痛苦愤怒的暗自发誓，一定要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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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  a, b2 L6 U% x% e/ v    她微垂着头，握着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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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种心疼的感觉，越来越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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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北尧并未注意到慕善的失神。林鱼正在跟他对饮，林鱼其他几个手下也过来敬酒。他刚端起酒杯，忽听到身边那个柔软的声音，坚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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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先生，我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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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北尧转头，便看到慕善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当然杯中早已被他换成果汁。她清亮的目光盯着林鱼，整张脸在灯下璀璨如美玉，有一种淡淡的令人晕眩的光彩。

    林鱼略有些诧异，赞赏的看着慕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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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D7 Q' [+ C+ z( E% |6 o/ o    “弟妹的酒，一定要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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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善微着脸，喝了口果汁，大大方方的坐下。陈北尧一直盯着她。她放下酒杯，也看过来。

  T1 Y1 X- A) f! n/ r    秀美如画的长眉飞扬入鬓，墨玉般的双眸竟隐隐透着怜惜，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她眸中的深黑，分明像大海一样纯净而广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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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 \" E; B1 E' p+ g9 W    陈北尧只觉得周遭的人和景物都褪却颜色，只有她的每一寸轮廓，每一抹颜色，越发鲜亮生动。

    “北尧、北尧！”

1 q) U  b- q1 y( X+ Q7 x% `    忽的有人拍他的肩膀，他这才回神，是林鱼唤他。他深深看慕善一眼，这才淡笑转头，与林鱼对饮。

- {- B( V1 \" Q    他并不知道，慕善此刻也是心头微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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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 h% s5 J4 Y0 N* ]; `% Z    他灼灼目光终于移开，慕善心头百感交集——当年那个孤身少年陈北尧，到底熬过来的？他明明是亚洲金融市场的猛虎，却不得不用暗黑手段，报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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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头微痛，不经意间抬头，却正好对上那琥珀色的瞳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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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极纯净的瞳仁，分明快速闪过炽烈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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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善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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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I3 N1 K# l8 m    慕善以往的追求者不少，对她一见倾心的也有几个。她见过许多同样惊艳爱慕的眼神。，也能分辨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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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P. O9 n& I1 r: x5 \* n( w    眼前的蕈已经有了女朋友，却趁众人不注意这样注视着她，按理说她该鄙夷恼怒。

    可他的容颜实在太明亮，笑容太纯净，反而令那份男性的炽烈，显得坦荡自然。

    慕善竟然讨厌不起来。

    她淡淡看他一眼，神色疏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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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U. b  P6 p: h( z/ n  P    他当然看得分明，极有风度的朝慕善举了举杯，一饮而尽。酒杯一放，双眸弯弯，目光明亮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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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有些赖皮的向她无言坦诚——刚才的无礼注视，不过是出于男人对于漂亮女人的本能。他不会愧疚，也不会真的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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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5 n* i* m" c$ }' F( q; U    慕善心头失笑，干脆不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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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1 k# w; t' L4 Y5 R8 i    陈北尧坐到一点多，便带着慕善离开。两人坐上车，慕善迟疑片刻，道：“有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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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北尧正掏出电话，对她摆了摆手，淡道：“亚泽，帮我查一个人。泰国人，叫蕈，据说做珠宝生意。”

    挂了电话，他看向慕善：“有事？”

% A% b* K* Q6 I* ]. U    慕善移开目光：“没事了。”

    他将她的脸扳向自己：“说。”

& H' x: o* a3 H& ~! ]  d    “我想提醒你查一下蕈。”她恨不得咬自己舌头——他这么精明的人，又敬重林鱼，怎么会不查他的准女婿？

/ Y) m* T; o9 `  m7 K    陈北尧看着她，缓缓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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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善，我知道，你和我想的一样。”

7 q& o$ J& G4 Y3 Z# v$ K    我知道，你一直和我想的一样。

: Y0 j; z) r" Y( U8 i  v+ w7 E' i2 ]" }    慕善转头看着窗外，半阵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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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 N2 ~! n2 {5 L9 S    过了几天，消息传来。

  {6 E- }8 e# W9 T    蕈的的确确是泰国人，祖上还曾富甲一方，只是幼年家道中落。他二十四岁，年纪轻轻却很能干，珠宝生意白手起家，现在是泰国珠宝商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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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北尧将这些情况一一告知林鱼，只乐得林鱼合不拢嘴。慕善在一边听着，倒对这个蕈刮目相看。

$ _+ i7 \# t; [; ]% A3 s" ?. ~    她并没想到，自己很快还会跟蕈有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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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i4 d" I2 i' ^0 B    步入冬季，房地产市场萎靡，金融市场动荡。陈北尧不是万能的，他也要靠市场吃饭，天天早出晚归，全幅精力都放在生意上。

6 f5 m; Y. h) g/ a, s    慕善跟他的生活变得平静。她喜欢这样的陈北尧，完全是个商人，没有半点污垢。

. {" K8 u9 V% b. }+ t5 Q1 p    与此同时，丁珩刚刚将吕夏送上飞往美国求学的班机。

2 s+ j( z0 S) O" q% X    坐在吕氏顶层宽敞奢华的办公室里，丁珩松开领带，点一根烟，静静沉思。

    那晚之后，他再没见过慕善。

    她像是梦境中的公主，被陈北尧护得密不透风。

    他不止一次想过，她是愿意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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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 S- X/ V/ F# T7 A! _! T/ L4 z  |    ——那晚在他提出援手后，她眼中分明有犹豫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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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U' P( R  N) b0 a. D5 J4 B( N    他原以为，自己对慕善仅是好感，只不过随着一次次接触，好感逐渐加深。如果把霖市看做他和陈北尧的战场，慕善只不过被当成输赢的象征和彩头，是男人的尊严，令他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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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些天偶尔想起她，他却越来越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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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0 A8 Q2 Y  l; T; O& o    不是彩头，不是争风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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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R$ D" y% M' Z4 y( \    她只是慕善，一个令他心动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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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血海深仇你死我活令人感到冰冷刺骨的爽快，那么她平和的笑意、清艳的姿容，还有略显憨厚的正直，就是那片寒冷中，唯一的温柔。

    所以不管他跟陈北尧斗得再凶，下意识里，从来不愿对她下手。

  a9 D5 n& |* l; e: U0 p2 J, o    那么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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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闭上眼，缓缓的想：她心中有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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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 @: B; L% R7 U, p' s# ]) u    他吻她的时候，她眸中分明有失神；他濒死的时候，是她的电话救了他，冥冥中似有天意；而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只有她一个女人，不离不弃、肝胆相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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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竟然真的惦记上，这个现在属于陈北尧的女人？

    嘴角陈北尧揍的一拳，仿佛还有丝丝隐痛。

    他闭着眼，嘴角微弯。

    好，那就当做彩头。

0 u9 z% W; ]  N    门铃却在这时响了，丁珩回神，抬眸望过去，是吕氏的几个黑道头目，走了进来。

    丁珩清朗含笑的目光望过来，英俊容颜倜傥风流。可端凝乌黑的眉目，却已有了几分坚毅的粗粝硬朗——几个人看到这样的丁珩，神色都是微微一滞，极为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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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9 Y+ p# D* u4 [    这些天丁珩入主吕氏，看似言笑晏晏的公子哥，一举一动却早有预谋，在吕夏支持下，不动声色将吕氏控制权稳稳收入囊中。

8 s! E; H  l' o5 P: `    几个吕氏表亲想要背地里扳倒他，现在已被赶出吕氏，境况惨烈；同时，他拍板主持的几个房地产投资项目，全都获利颇丰，令吕氏上下再无反对的声响。

  S8 W/ Y+ f) [- Q9 I% H: p8 b' Z6 _    甚至连这几个黑道头目，都有点敬畏这个年轻人的手段。有过去就认识丁珩的，只觉得昔日榕泰丁珩固然能干，却全无今日的雷霆狠厉。

    丁珩听着他们几个汇报毒品生意，神色始终平静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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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不知道，他并不想将毒品生意继续发扬光大。当初插手毒品，不过是碍于吕兆言的意思。在他看来，这项生意风险实在太大，没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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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8 I& J7 S" f    可吕氏过去在这项生意上赚了太多，年年超过房地产利润。加之今年房地产市场虽然获利，前景却依然不明——现在还不是他中断毒品生意的最好时机。

    然而一个头目汇报的消息，却勾起了他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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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U6 L) w! i2 a    “两个云南佬，这几天会带一批白粉走水路经过霖市。”那头目说，“听说数目不少。”

( F+ u2 H, m7 b1 F3 E    吕氏近几年主要制造、贩卖冰/毒这些合成毒品，很少沾海/洛/因。按照以往惯例，这类过江龙只要不惹事，同样做毒品的吕氏也就不管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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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k0 y8 r4 O    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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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珩长眉一扬，缓缓重复：“水路？”

( {5 B( Z7 w; r! U) b* T! R- Z% l    头目点头：“听说打算从内陆江上去华东。”

    丁珩沉默片刻，微微一笑：“我知道了。”他转头看着助理：“记一下，过几天安排人给缉毒大队打个匿名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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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R# t9 B0 F' }' f1 s+ \    众人有些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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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3 Y" d  y: ~, p' T, ~% c5 s    丁珩极沉静的喝了口茶，淡道：“我舅舅出事前，就曾暗示过我，市里可能盯上了吕氏。把这个过江龙送出去，正好让缉毒大队交差，转移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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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一想，都纷纷点头赞同。

    又有人问：“可我们只知道货明天上船，不知道云南佬具体走哪条船？”

$ l3 {9 _! H7 t5 J' D/ x% i    丁珩但笑不语，神色却愈发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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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霖市、全省八条内陆水道，还有谁的船，有可能让毒贩绕开所有关卡、通行无阻的将白粉运出去？

    现成的黑锅不让那人背，简直对不起那人的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