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木兰无长兄》作者：祈祷君

第279章 给我闹

/ ^( L3 _+ N1 V    素和君求见拓跋焘的时候，拓跋焘刚刚命人把赫连明珠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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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魏国想要尽量保全赫连定和夏国的面子，那么赫连明珠必定不能以“曾经做过陛下身边的宦官”这样的身份回归身份，所以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和理由给赫连明珠重新换个身份出现于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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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P$ e" y6 Y3 V# d; N    “赵明”这个小宦官，要渐渐在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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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需要循序渐进，所以拓跋焘只下令赫连明珠最近不得离开自己所住的地方，也就是他的偏殿，而且最好不要经常出来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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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t- B$ O$ d7 I0 T' |  _8 k    这表示拓跋焘在想到如何安置赫连明珠之前，赫连明珠不可能像之前那样寸步不离的在宫中跟着拓跋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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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9 K$ o' N& u1 {    至于拓跋焘所说的“负责”云云，自然指的是她恢复“夏国公主”身份后的事情。

7 z2 G: n9 }' \* f; r$ ]: h    也许是赫连明珠离开时呆若木鸡的样子大大的取悦了拓跋焘，以至于素和君禀报的是他最讨厌的五石散之事，而且还事关两个正在冒头的青年将军，拓跋焘也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勃然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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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 i9 U* R3 S0 d0 r    “这陷害狄叶飞的人应该是熟悉我的大臣，知道我和崔爱卿厌恶五石散，所以才选择用此物引诱他。果然是因为出身寒门，所以心性和见识都不够吗？竟然被这样的东西所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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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焘有些寒心狄叶飞被骗的轻易。

    “不，和出身无关，我怎么也沾染了那些士族的毛病……”拓跋焘自言自语，“花木兰也出身寒门，并无这种弱点。那就是狄叶飞太自卑了……哎，我当初选择花木兰而不是狄叶飞是对的，这样的年轻人，即使杰出，也得崔爱卿悉心教导几年才堪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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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3 m+ Y( B+ M1 P* X1 k5 [' Q    这便是所有寒门出身的年轻人最容易出现的毛病。因为如今门阀混乱，朝堂中派系林立，寒门几乎都当着不入流的官职，想要出头比旁人更难，所以就越发在意别人的看法，只要一找到机会，立刻拼命迎头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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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士族们看来，这未免有些钻营之态，自然是对他们产生轻视，而寒门出身的年轻人们因为找不到尊重感和归属感，要么变得偏激狭隘，要么就自视甚高，像是贺穆兰那般中正平和的，确实极少极少。

    这是这个时代对寒士们造成的心理上的伤害，即使拓跋焘也没有办法。即使他再怎么礼贤下士，再怎么平衡朝中局势，但人心上的坎是很难抹平的。这些寒门出身之人自己心中尚且分了贵贱，又如何不卑不亢的去行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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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Z$ \1 G$ m; |5 N    拓跋焘知道当他表现出想要在军中重视年轻人才，尤其是普通人家出身的人才时，一定会动摇朝中的局势，引起无数人的反弹和打击报复，却没想到来的竟如此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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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 f9 R3 h) U  E  y# I$ _4 ~    居然连封赏的命令还没下，就已经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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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人人都知道狄叶飞是花木兰的好友，狄叶飞沾染上这种东西，就会引人联想花木兰是不是也在私下用这个。用五石散的年轻人私生活都十分淫/靡，如果再联想到狄叶飞貌似妇人，和花木兰是莫逆之交，这乱七八糟一联想，两个人的名声都全毁了。

    寒门取士，光靠“才”是不行的。北方因为被认为是蛮夷，对“德”和“行”比南朝看的还要郑重，拓跋焘想要大量启用年轻官员和将领的时候要曝出什么龙阳之好、状似疯癫的丑闻，对他就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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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和君一边观察着拓跋焘的面色，一边想着怎么不着痕迹的为狄叶飞和花木兰说好话。

+ ]+ A! J( D" u6 V% u    “陛下，按狄叶飞所说，这东西是崔太常亲点叫他习字的门客所给，那么这个门客就有重大的嫌疑。现在还没有人知道我们已经探得了他们的险恶用心，理应把崔太常悄悄召来问一问才是。他应该还没有离宫。”

5 W) h) X- B+ v: G    素和君想到崔浩，忍不住心中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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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3 d" r$ w" R: X$ p9 p    这位大人是真正的惊才绝艳之辈，无论是天文地理，诸子百家，还是治国方略、兵法韬略，可谓是无一不通。正因为他实在太聪明了，就有一个聪明人的毛病，便是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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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朝中，他虽是文臣之首，可即使是汉人也有不少看不惯他。因为他心高气傲，又爱惜名声，往往有不少门客攀附。他是北方第一士族出身，家资惊人，养上一群门客也是这些士族的风雅，别人也就不好多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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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的门客太多，才能又多不如他，得以派上用场的很少，整日里难免无所事事，仗着崔浩的名声惹是生非。

9 O* r# }2 F" ^# o3 d2 |& D# Y    崔浩也知道这些门客良莠不齐，一旦发现劣迹就将人赶出去，这赶出去的门客自然就对崔浩产生了恨意，经常出手做出一些中伤的小人行径。素和君掌管白鹭官以来，在拓跋焘的示意下也不知出手解决过多少这种小的麻烦，所以说崔浩却是是个极为好用的能臣，但在御下之道上，有着魏晋以来文人通有的弊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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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和君和拓跋焘自然不知道这是这个时代没有科举制度所造成的，一个人才好不好用，除了看推荐，就是听名声，可这世上盛名之下有虚的人不知有多少，有能力的人也不一定都有德行，一旦用起来不堪大用再甩出去，就变成仇了。

7 O# h: |0 s" L. f    崔浩自傲自负，又希望得到“礼贤下士”的名声，门客来去就快，好在他家是大族，治家极严，门客想要狐假虎威也有限，旁人中伤也动摇不到他，所以才没酿成什么大祸。

- v6 F% I2 \. S    可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崔浩身边就是个不停扯后腿的漩涡，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害人害己。

* G5 P$ K% a1 S, g: ^    拓跋焘和素和君早就想借着什么由头敲打敲打崔浩的御下不严，他有识人之明，可是底下的人太多了，根本管不过来，拓跋焘也不喜欢他养这么多的废物，只为了闲时赏花做乐，来几个附庸风雅之辈。

* ~1 H" o& ]0 Q1 }    加之崔浩尊崇道教，家中养的道士和道姑也多，三教九流之下，更容易出事。

    五石散这东西，因为拓跋焘的不喜，并不是到处都弄的到，若说那门客得到的五石散没有崔浩家中养着的道士帮忙，拓跋焘可一点都不信。

7 ?3 i; {  ]' d( y; e8 @    ‘死道友不死贫道，崔大人你老深受陛下信任借你挡下刀，我先替你那不肖弟子谢谢你了。’

    素和君拉出了崔浩，心中念叨了一番，再去看拓跋焘，果然见这位陛下不在纠结狄叶飞心性到底如何的事情，转而话风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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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的也是，崔爱卿身边那群门客迟早要坏事，我之前不好插手他的家事，如今得了这个契机，确实要清理清理。”拓跋焘知道许多人都看不惯崔浩的“清高”，无奈士族就是这个调调，他有清高的资本。

    就算他是国君，提出这样的建议人家爱不鸟他就不鸟他。否则那么多士族和门阀各个都要担忧他关心臣子的“家事”了。

    但如今却不同，因为崔浩对这个弟子的疏忽，以及他用人不清的原因，导致朝中两个有大好前途的苗子差点被毁，即使他再怎么不查，也难辞其咎，于情于理，拓跋焘都有敲打的资格。

$ G% m% |% s2 q2 ~. n$ N    “狄叶飞何其有幸，竟能得你这个油嘴滑舌之人的帮忙。”拓跋焘觑了素和君一眼，“怕是暗算之人没想过狄叶飞能出头，有你在后面出谋划策之功，所以算计你来我这告密时反倒帮狄叶飞说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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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当了这么多年皇帝，当然看得出素和君那点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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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一个狄叶飞，大概还请不到你帮忙，是花木兰？”

) x8 u# h$ P2 B    素和君就没想过能瞒过拓跋焘，当下嬉皮笑脸地说：“花木兰说一定会让狄叶飞戒掉五石散，不会让他毁了前程和名声，求我也不要放手。我莫名就想到我若他日落难，可会有人帮我一把……哎，其实还是为了花木兰，陛下猜的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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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S! o# b6 m% u; o( d- D6 O( _    “你怎么跟个女人一般多愁善感起来了，你在我身边，还有谁能让你落难不成？”拓跋焘啼笑皆非后，大概也想到了什么触及内心之事，微征了一下后，开口说道：“你出殿去找个宫人，把崔浩悄悄的召来。这狄叶飞的事……”

    他寒下了脸。

    “最近连年大胜，这些跳梁小丑也水涨船高，竟担忧起别人分他们一杯羹了。不给他们一些教训，还以为我大魏节节获胜真是他们打下来的。若是他们举荐的人能用，我又何必这么谋划。”

    拓跋焘想了想，又和素和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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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等会再去找花木兰，悄悄告诉她，让她把这事闹大，最好折腾军中和高车人为狄叶飞抱不平，崔浩那边自有我会去说。人人都不希望崔浩和军中牵扯过甚，他收了狄叶飞本就扎眼，这下正好让他稍微退一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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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如果这样做了，日后崔太常和花木兰就尴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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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和君想到花木兰正是需要各方支持的时候，忍不住一呆。

    “花木兰是什么出身，怎么可能需要汉人的支持？她把崔浩闹得越下不来台，军中和鲜卑大族就会越支持她。我又不需要她入朝为官，她这性子也不适合这些阴谋倾轧，在朝中蹉跎只会废了。”

  @0 Q; X& l- {( z    拓跋焘眼睛亮的吓人，似乎已经在心中下一盘棋了。

' o: D7 G: }' Q& p( d4 L$ H    “人人都知道狄叶飞和花木兰是至交，如今我借她的手把这些牵制年轻官员之人连根拔起，对她也是一种保护。她出身太低，若不明晃晃的的把对她的维护表现出来，我怕哪一天她也和狄叶飞一样糟了暗算。”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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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暗、箭、难、防。”

* z" G- f& F$ A+ i' R! ^$ m7 q% H    “陛下这般看重花木兰，真是让我嫉妒。”素和君露出羡慕嫉妒恨地表情，挤眉弄眼道：“哎哎哎，再过几年，我看我也要失宠了……”

    “滚滚滚，快给我跑腿去！”

    拓跋焘笑着骂他。

1 H9 y9 x$ @% I    “我现在就看着你烦！”

, j" E0 t3 ?* a& f    “真是自古只见新人笑，那里见到旧人哭……”素和君一边假哭着一边往哪个殿外跑，拓跋焘也在微笑，可笑了一会儿，脸色却又突然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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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r( D. ~( z% Y* C' ~( Y; ~    “素和君，你说你去找狄叶飞和花木兰，是谁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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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C* u4 W, d3 y    “咦？我没说吗？是颍川王派的人请我帮的花木兰。花木兰曾是他的旧将，人人都知道，会出手帮忙也是正常……”

, ]" D6 I, F  W2 g- i& o; K8 p  l    素和君只觉得脚步突然沉重起来，有些不敢深想陛下问这个原因。

5 t$ E; T9 F( W4 u# l+ X    “是库莫提？那大概是我想岔了。唔，谋害狄叶飞的人大概想不到他连进宫都用这个，说不定只是偶然……”

# ?8 [4 [+ ^9 f  E7 J! e# P    拓跋焘听到是库莫提之后，立刻把心中的想法推翻，继续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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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问问，你不必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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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 i% B; ]5 z% |* u    素和君只觉得脚步一轻，整个室内的空气又流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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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等他推门出殿，被那夜风一吹，才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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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K1 l3 S, C& e$ _# f7 g    原来是后背刚刚生出了一背的冷汗，如今被吹的刺骨生寒。

    “哎，怎么这般乱，希望别牵扯出无辜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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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J) T3 O8 \; N    素和君一时间又后悔帮了花木兰了。

) @6 J# V; O) i* ~1 C5 ^    没过一会儿，崔浩急匆匆的来了，脸色不太好看，脚步也失去了平时的从容。由于近日前殿都在欢饮，崔浩之前又曾数次被皇帝所召，所以他离席也不算扎眼，但依然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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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 T1 G  p6 M  P/ C    这一夜离宫的人有先有后，几乎都是在子夜之前离开的，只有崔浩被留到了深夜，甚至还宿在宫中。

% D5 b7 t  Z1 r/ h% O8 E    除了崔浩，许多喝醉了的功臣也被留在了宫中，这是拓跋焘的恩典，谁也不会说他们失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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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v  r! j7 I3 O8 D3 E2 u' @; V    这么一来，狄叶飞、花木兰和崔浩的不见也就很难被人察觉了。

    只是到了第二日，京中还是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那位因为北伐柔然立下赫赫战功的青年将军花木兰，竟然去了崔浩的府上闹事，不但打伤了看守门户的家将，还险些打死了一个门客。

    随花木兰同去的，有军中不少儿郎，还有古弼身边的侍官、若干家的小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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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位被人交口称赞为人正直德行高尚的虎威将军，竟是为了崔浩新收的弟子狄叶飞抱不平的。

! X+ b  j2 ?& r9 d' W* N7 l. X    一时间，原本就喧闹的平城被激荡的更加汹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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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虎贲雄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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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这个人，两世三生都和“张狂”扯不上关系。所以从入伍以来，即使三军大比获胜，一跃成为黑山大营最受瞩目的英雄，她也从未得到过“张狂”这样的评论，无论是喜欢她的人，还是讨厌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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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为了狄叶飞，贺穆兰终于还是“张狂”了一次。

. `# z& N0 g; A' ]' h. x- Q    贺穆兰的政治头脑和拓跋焘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甚至连素和君的一半都没有。她先前只想到也许是狄叶飞窜起的太快，引起崔浩身边小人们的嫉妒，所以故意栽赃陷害……

! f! j( x8 U/ N* y. Y    这种事即使在现代也有，许多明星为何后来会吸/毒，大都是被心怀不善之人刻意引诱的，一旦被诱惑，演艺事业就全部毁了。

# ^2 V9 n$ I& W0 N9 `    可素和君带来的命令却让她了解了自己的浅薄。朝堂之争何其残酷，莫说是毁了一个未成名的年轻人，便是累世公卿的人家，若一时不查，也是覆巢之下无完卵。

8 u% l. T$ w1 y/ D# a6 C    此人必定是崔浩的反对者，或者说，崔浩的存在阻扰了暗地里某些势力的安排，所以这些人才会选择狄叶飞作为下手的突破口，进而打击花木兰和正在扶持年轻将领的拓跋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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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崔浩来说，收下狄叶飞这个异族混血几乎等同于他“礼贤下士”，主动和寒门示好。这对于许多门阀来说都是不可饶恕的“叛变”，所以一旦崔浩收下的这位弟子出事，别说对崔浩的名声是个打击，就算日后他再如何想亲近寒门，也不会有寒门子弟敢接受他的招揽了，毕竟前车之鉴在这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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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因为这可怕的形势，让拂袖而去的崔浩越想越觉得其中的黑暗，以至于拓跋焘一说出必须要彻底撕烂这处疮疤时，崔浩痛苦异常，可还是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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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木兰一旦闹开，崔浩“治下不严”的帽子永远就拿不走了，寒门士子和鲜卑大族也会借此作为攻击他的理由。

5 t/ }. l$ Q0 z    好处是他可以借此“清理家门”，从此专心于政事，更好的迎合拓跋焘的各种需要，也减少了未来许多能够出现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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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 m6 _$ x% z+ E4 v+ K    对于贺穆兰来说，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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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L' ~9 k8 X2 b8 {* s    贺穆兰目前的身份太复杂了。

7 N% m9 N1 K, k! L8 K    她出身普通军户，是贺赖家的家将之后，和独孤家的长子、若干家的几位公子都有交情，鲜卑大族的几位将军都曾对他表现出“来做个女婿”的态度，所以在鲜卑旧族之中声望很好。

# f7 \; g2 l9 ]7 F' _1 ]    她又曾在库莫提这样的直勤宗室手下担任过亲兵，深受器重，又数次救过拓跋焘的性命，这已经刷了不少宗室的好感度。至少拓跋焘曾经一句“把公主嫁给你”的话，还有不少人都记得，想来宫中也有许多公主心中对她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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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贺穆兰不但在鲜卑一族和宗室之中口碑很好，她还有汉人的血统，会读写汉字、学过一些兵法，不算是草莽无知之人。如今更因为狄叶飞的缘故，她和高车一族也攀上了点关系，金山一战解了高车人之围，又放了高车人离开去救自己的族人，都足以让高车人感激。

% U6 S, T' k* u* M% F/ k    这原本都是她政治上晋升的资本，但朝政之复杂就在于一个可以多方交好，却不可以左右逢源，若想上升，必须要找对自己的道路。

    你可以做直臣、孤臣，也可以做鲜卑大族的援手，甚至可以和汉人一派志同道合寻求改革，却不能每一派都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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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 }; J$ L8 N2 Y) i  k( {; c    拓跋焘让她闹崔浩，实际上是处心积虑的在为她谋划政治道路，为她的未来在打基础。

2 R& t' [1 A# R# S+ q    一来，崔浩是拓跋焘最坚实的支持者，无论贺穆兰和崔浩闹的多么凶，只要这两个人都是为拓跋焘办事，就决定了他们一定是面不合心合，闹不出多大的事情，贺穆兰大不必担心结怨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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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来崔浩这人即使是在汉人门阀之中也是异类，自古文人相轻，不知道多少人对他是又佩服又厌恶嫉妒，崔氏和卢氏压了众多士族太久，已经让他们产生了同仇敌忾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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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贺穆兰真闹了，大部分文士不但不会讨厌贺穆兰，反倒觉得大快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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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d, B9 w- A$ p: Y& W# m    三来鲜卑大族为首的鲜卑官员们，因为崔浩带领文臣一心回复“汉制”而有政见不和，对崔浩这人真是恨不得落井下石，贺穆兰闹开了，以鲜卑人为主的军中力量反倒会器重她，扶植她。

* N* h8 a( v$ @: r# Z    最后便是贺穆兰从来只有“武勇”的名声，却没有什么“名士”的风骨。这时代，还是挺吃这一套的。贺穆兰长得不够英挺，也不够秀美，外表既不魁梧，也不清奇，这样的身材相貌在这个人人都刷仪态风姿的年代实在是太吃亏了，要想积攒“名望”，就得从“不畏强权”上着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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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 Z' }1 _( N2 v4 B- w4 i5 V    崔浩若算不上“强权”，那魏国的权臣里九成都排不上号。

    所以，当素和君把一切的来龙去脉和要达成的目的对贺穆兰解释了个明白后，贺穆兰除了从内心里佩服这些肚子里弯上十几个弯的古人，就只能照做了。

% D0 u/ t0 b# P8 _9 r    只有这一刻，贺穆兰才确实的感受到自己哪怕穿越成了赫赫有名的“花木兰”，其实也不过是这个时代的小人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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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e) M* n. L" H* f    别说是拓跋焘这样的君王，便是随便几个暗地里出谋划策的小人，也能轻易的让他们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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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狄叶飞，说到底不过是被牵连，成为了政治下的牺牲品而已。

: a3 p; h2 `7 Q% d    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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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8 m1 C  j( A  y( |- X    使劲闹！

$ c3 H; n. X# R7 H1 l/ q1 [3 M    将她胸中这一腔的无可奈何闹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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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她对狄叶飞的不忍和同情闹出来！

/ F3 u; T9 e% C* q2 n' I    把她对这个世道的不甘闹出来！

    ***

+ J5 M/ L. `8 J6 L0 B! G" a2 u    “虎威将军？大魏将军成千上万，谁知道你是哪里来的将军？有帖子没？有举荐之人没？主子早上才回来，不会见客，你下午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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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不是找崔太常，请你通报一声，我要找的是姓刘名方的门客，此时应该就在前宅东院之中。”

    贺穆兰望着言语间有所不敬的门丁，语气已经有了不悦之意。

    崔府坐落在平城东城最繁华的“燕停巷”，整个巷子里只有两户人家，便是崔家和卢家，分住东西两侧。

" g- _4 @( p% e; {/ y8 z; w' E    卢家是崔家的姻亲，范阳高门，其如今的族长卢玄是崔浩的表兄弟，和他比邻而居，一家有事，另一家必定相帮，人皆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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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贺穆兰的身份，平日里接近燕停巷都算是冒犯了，可如今她不但来了，还带了好几位帮手，都是听闻她所说的狄叶飞遭遇立刻怒不可遏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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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U) F7 e$ ?- |- u8 z/ ~  m    贺穆兰要找帮手也是拓跋焘示意，一来崔浩家将众多，双拳难敌四手，二来要把事情闹大，总要有些见证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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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 z: N+ S/ N! N1 T6 O* t7 N* R; c    贺穆兰此番带的，有自己的亲卫陈节和蛮古，以及几个和她有些交情、也是来京中听候封赏的虎贲偏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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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J3 X+ R8 b( w    若干人正来礼宾院找贺穆兰，听到这事立刻表示义不容辞，陪着贺穆兰来崔浩府上为狄叶飞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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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8 V1 L- D: X5 K7 W    贺穆兰在虎贲军任职时间虽然不长，但每战必胜，厚待部属，威望不低，鲜卑武士们都对她十分敬服，一听说要去拿人，大多都不避前程的跟了过来。

    对于不愿来的，贺穆兰也没有什么不满，毕竟也不是人人都愿意拿出前途为别人冒险的。

! a( }- Y2 S8 a7 z5 H0 \    贺穆兰带着一帮武夫来到燕停巷拜访，自然引起门丁的不满。莫说此人没拜帖、没主人之前的吩咐就来拜访属于不速之客，就算不是不速之客，也没有带着一群武人、提着兵器上门见人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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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p' D, H' q2 b8 ?0 `5 |( s7 k# o    “这位将军，我家主人门下的门客众多，若是来找门客的，不如从偏门去找，自然有门子帮你通报。我这虽是边门，可是却是家中主子和众多亲友所走之门，门客通报之事不归我通报。”

$ M% r1 h% O6 Y; T, y) e3 v1 d    这时代正门只有接旨、出征、接受封赏或接待大人物才会打开，就连崔浩自己回家都走大门旁边的边门。也许门丁们是态度不好，但这话也说得实在，若是其他将军，可能就乖乖回去等候下午再来了……

3 f3 r' M; p( z( W    可贺穆兰却是专门来把事闹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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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W. _3 K; p, E8 D- y% ]9 w1 _! u    “好你个门丁，你府上识人不清，用了狼心狗肺的畜生之流做门客，我欲好生好气的拜访讨个公道，你却百般阻挠，真当自己是这个府里的主子了！”

    贺穆兰伸手推开这个拦路的门客，径直带着部将就往里面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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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门丁在崔家做了好几年的门子，哪里见过这样莽撞之人？他见这一群人终于露出凶神恶煞一般的嘴脸，立刻吓得大叫了起来：“去唤家将！唤家将来！有人闯府！有人带着兵器擅闯前院！快派去告知主子和护京都督！”

    他扯着嗓子一声号叫，立刻惊动门房里无数卒子，一时间，往外跑的往外跑，往里跑的往里跑，四处通风报信去也。

' L9 n) b3 w3 g! R4 v    陈节眼疾手快，挡住几个往外跑的门子，轻松将他们放倒，又用轻蔑地眼神看着被贺穆兰跑出去的门卒，跟着自己的主将踏入崔浩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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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说陈节和蛮古是与有荣焉、热血沸腾的话，其余诸人都是又不安又激动，这种豪门府邸，他们平日里也抬头看看都是亵渎，哪里还有这样子进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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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0 A, Z' l& l: v9 j    可高门不愧是高门，家中奴仆成百上千的传闻不是假的，贺穆兰等人刚刚踏入门槛，就听得喧闹之声不绝，刀光耀眼，竟有一队盔甲齐整的家将径直来了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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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Y, a1 q2 F1 q) j! `1 Y    “到底是何人擅闯崔宅？若不说明来意，休怪吾等无情！”

    为首的家将四十多岁，身形魁梧神态稳重，身后一众家将都是膀大腰圆的汉子，冷不防亮出一片兵器出来，实在是能吓傻胆小之人，立刻跪地求饶。

    贺穆兰嘴唇微动了动，身边陈节得令，立刻窜出三步，大声通报：“我家将军是虎威将军花木兰，因着崔太常门下弟子狄叶飞中毒一事想要寻找下毒之人问个明白。门子百般阻拦，又推说门客太多不予通报，所以我家将军才擅自闯了进来！”

- k' D$ E5 H# g8 V' y    那门子立刻瞠目结舌，他从没有见过这般颠倒黑白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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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U* V8 `5 p4 }    “虎威将军花木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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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s8 D0 j$ N    这家将也是跟在崔浩身边的老人，听到前院通报的声音立刻上前几步，待见到贺穆兰时脸上充满诧异和惊讶的神色。

    “花将军说谁中了毒？您与我家主人有故，实在不该如此失礼才是啊！”

6 m7 o! r& r# s6 {3 p2 v8 d2 j    他指的是崔浩赠送花木兰饕餮战甲一事。

# ~4 a4 _7 X$ e) {1 Q/ q* a    “我有失礼之处，他日必当登门道歉。还请府里的管事去把刘方喊出来。狄叶飞吃了他给的毒/物，差点出了人命，我今日不是来府上寒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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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6 z: M# S7 y5 V9 K4 d( ^3 @    贺穆兰不卑不亢地站在院中，毫无后退之意。

    一干门子和家将脸色难看，这人要么是个浑人，要么就是真的舍出自己的前途来打击崔家，背后有没有指使都未可知。

3 `" I; Q3 L# M5 ~6 t: o3 Q    好在崔家也是治家严整的大族，这家将听了这话心中再怎么不悦，也只是吩咐一个家将去找这个门客，而后吩咐一众家将把贺穆兰等人围了起来，不准他们乱动。

    没一会儿，崔家的管事也来了，脸色极其难看，抬眼一看为首的闹事之人只是个瘦长的汉子，其长相特征和京中所知的权贵都不符合，心中就微微定了一定，笃定就算闹出什么事，也翻不出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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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也算是沉得住气的，被几十个家将持刀拿剑地包围依旧面不改色，至于其他崔家人认为她肆无忌惮，无礼至极，她也不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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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9 o/ B2 q; }2 b" O3 Y5 `! t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先前去的家将神色难看地跑了回来，对着家将首领回道：“末将没找到那刘方，其他几位客卿说他一早去找几位道君论道去了，此时正在‘谈玄’，不好擅闯……”

    崔浩笃信道教，家中修了道观，养了道士，还有谈玄和讲经的清净之所。这些道士们也不用做什么，每天就陪着崔浩谈论谈论黄老之术，或是谈谈玄，以至于门下的门客都爱附庸风雅，没事就听几个道士“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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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r% X4 t9 p3 R* A) I5 |9 x    这几个道士也颇有“名士”的风度，谈玄之时不得外人擅闯，静室里焚香奏琴，清心静气，一派高人风范。

    这些家将从未打断过道观的讲道，所以那家将在门客那边吃了个闭门羹，便脸色难看地又跑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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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R; P5 X' T8 U) A    此时若干人已经等的不耐烦了，皱起眉头叫道：“不过是一个门客，竟比见崔相公还要难！狄叶飞如今被暗算的还下不了床，无论如何这贼子都要交给我们去见官！”

# V3 a) r  X6 _4 C6 A; M    “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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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N! {) L" b2 r    “狄叶飞也是我们主子的弟子，要管也是我们崔家来官，你狗拿耗子多管什么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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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8 o8 w  ^+ D& [    “若崔家会管，也不会坐视狄叶飞被人暗算而不得知了。崔太常既然是狄叶飞的师父，理应细心教导，怎会连他中毒多日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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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4 i, k- Y$ u. \0 _, c, y3 d    贺穆兰听到这里知道知道时机已经成熟，凝目瞧了那几位家将半晌，见他们没有再通报的意思，立刻抬脚又往里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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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若不愿交出刘方，那我便自己去寻。前院的道观是吧？你们不带路，我自己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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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拦下他！”

    “捆了他先放在门前，让其他人看看擅闯崔家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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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唰唰唰的拔刀声络绎不绝，几人都知道他有官位在身，也不敢真的要了她的性命，只是围着她不住游走，另有拿索的，拿网兜的，一起上前擒拿贺穆兰。

& h) e5 J9 h5 u# G% p. [    “你们不动手，那我便动手了！”贺穆兰拔剑出鞘，巨剑磐石重重落下，噔噔噔几声，已有两人的长刀被磐石当中折断，断了剑的家将更是惊骇莫名，捂着手腕连退了好几步！

    “将军好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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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能让让将军动手！看我们的！”

    若干人和蛮古等人见贺穆兰先动了手，心中也放下了包袱，拔刀的拔刀，横剑的横剑，一片兵器相交之声后，已然跟着贺穆兰冲入了前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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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9 f) y1 A9 I# X& r' Q    崔家占地巨大，光一个前院就一眼看不到头，其中亭台楼榭、湖沼竹林掩映其中，根本不知道那个道观究竟在哪里。

! `8 C, k9 l5 ^: ~    好在前院有一处人造的“高山”，上面竖着一个看风景的凉亭，贺穆兰和一群崔府的家人边打边往那凉亭而去，登上亭子往下一看，只见前院通往左院的地方有一片灰顶的建筑，当中燃着巨大的香炉，应该是道观无误。

    此时崔府的武装力量听到有人擅闯的消息已经是越聚越多，家丁家将就足足有三百余人，将这前院通往道观的路径封的是水泄不通。更有拿了弓箭来的，只待主人一声令下，就要把他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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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家的大管事和崔浩的长子崔元闻声赶到前院，只见贺穆兰和其带着的虎贲军脚边已经躺了不少好手，饶是家将如云，还是让他们前进了十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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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将军！请住手，哎，你这脾气也实在大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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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R# n  ~5 D    别人不知道花木兰是谁，崔元却是知道的，此人能在乱军之中取大檀的首级，若真发起横来，杀个崔家血流成河，也不过就是一军户人家，一条命当不得什么，可他们崔家就要被人笑话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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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V. @7 ]; b# [: C9 t0 {& r    更何况忠心的家将难得，若是折损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里来，真是叫得不偿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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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h1 V2 B9 {" H6 O7 p3 C    不过是一个门客而已，而且狄叶飞也算是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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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爹，他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你又何必怕他？”崔元身边一个少年鼓着脸瞪视贺穆兰，像是要把她看个清楚。

. T# J3 D9 w2 x! t' }% j! I    待发现这位颇有威名的虎威将军只是个貌不惊人的青年，这个少年显然有些失望，撇了撇嘴希望自己的父亲给她点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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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逆子不要随便出口！”崔元拱了拱手，对贺穆兰长声道：“家父如今正在休息，犬子不懂事，将军说狄叶飞糟了毒手，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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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了一眼乱糟糟的局面，脸上也不免显出三分怒容：“即使廷尉断案，也没有无缘无故到别人家里乱闯一通的道理，何况将军还不是廷尉！”

    “我只要刘方，无意伤人。”

    贺穆兰扫了一眼崔元身边的少年，微微一怔，认出他是后来到她家夸夸其谈的崔琳，便多看了几眼。

  i+ N7 X9 s- h* U: z" z# H6 Q    这人嘴贱，原来从小就是如此。

. u3 P- e8 J8 O9 Q/ {    贺穆兰刚刚怒闯崔府，身上气势正盛，她扫过少年崔琳，崔琳只觉得浑身上下一凉，就像是被什么老虎猛兽瞪过一般，靠墙而立的身躯猛然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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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g2 ]0 N) y1 }9 L$ x+ [    可若就这样躲到父亲身后，他又怕堕了崔家的名声，所以硬撑着贺穆兰的打量挺直了站在那。人逞强时的站姿和自然时的站姿一望便知，现在是个人都看得出这个小子害怕贺穆兰，心中不由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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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啊贺穆兰，你竟到了欺负小孩子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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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见崔琳的冷汗都冒出来了，蓦地收回了视线，抬起脚又继续往道观走。

+ k' F+ F$ |: j; W% F( s* G    贺穆兰从入崔府到现在，除了说明原委，便是仗着武力惊人硬闯前院，就算是脾气再好也激出了火气，更何况崔元本来也就是身份贵重之人，虽涵养极好，可对着“士族”的脸面也是再看重不过，见贺穆兰毫无道歉之意，冷笑了一声。

, P8 L( t" U# F0 B; g    “看来花将军是觉得我崔家比大檀的大帐要容易闯的多了？既然如此，你便去闯闯看，你若能踏入道观一步，我崔家任凭你带走刘方，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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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 |' t( k7 f( S9 P# f3 v7 o    “希望崔郎君信守承诺。”

    贺穆兰看了看从这里到远门的距离，再点了点前院里已经有的家将之数，心中估算了一下，对着身后儿郎问道：“你们怕是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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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j* w( V( O  }, v- j: W  Z    以十几人对几百人，就算贺穆兰知道崔浩一定吩咐过家将不准下狠手，也难免会有误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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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4 ~6 y3 h, }& v    她身后的儿郎都不知道其中的情况，只是凭着忠心跟着她，自是不可失了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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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L9 Y0 Y' a! Y, e5 h    “柔然人的大营都闯了，有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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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将军也是赫赫的英雄，怎么就能给这些奸/人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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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6 f! n6 _4 O9 t: s; }* m    “怕个球！我们可是虎贲军，将军下令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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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n. H) \$ M  c$ W# q    虎贲军士们热血上涌，振臂高呼，最后这句话更是道尽拳拳之意，贺穆兰心中豪气顿生，擎了磐石在手，剑指不远处的圆形院门，长笑道：“让他们看看我们军中的厉害！结阵，随我冲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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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d3 e# d; e1 }) @" q    “随我冲敌”四字真是声震屋瓦，听闻之人均是耳中雷鸣，心跳加剧，跟着以贺穆兰为先锋的阵势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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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拦住这群人！不得让他们进入院后！”

    崔家众壮士齐声呐喊，纷纷拿出兵刃，院落中密密麻麻的寒光耀眼，说不尽的长刀短棍，又听得院后亦有呐喊，显然整个府宅各处都有防卫的武士！

0 c, Y$ c. O3 U    贺穆兰也不知见过多少大的阵仗，像这样直奔某处的也有不少次，她知道但凡两军对阵，凭的就是一股子胆气，当即也不收手，磐石所到之处，不是骨折断裂的声响，便是兵器崩坏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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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有仗着人多想要合击的，那陈节便会猛然从她身后窜了出来接招，只要稍微阻上一阻，那些想要合击偷袭的便会重重地落入贺穆兰的身后，被配合惯了的虎贲军下了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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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争得就是时间，时间便是距离，这里又不是真的是敌人的龙潭虎穴，众位军中儿郎都知道冲到道观就算是“胜了”，当下也不恋战，随着贺穆兰边打边走，硬是冲过了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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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门后是一道长廊，廊下是湖水，长廊不够宽敞且曲折环绕，贺穆兰见了大喜，她这样一力降十会的功夫，最适合的就是这种狭窄的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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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 v! n- a; W) P0 {3 i    贺穆兰脚下速度又猛然加快，右手持着磐石，左手却抖出腰中系着的长鞭，一个甩手便抽出一片空隙，率先冲到了长廊。

    这长廊里还有不明所以的奴仆之流，蓦然间见到一群凶神恶煞的强盗掀翻了家中的家将冲到廊下，立刻惊叫不已地抱头鼠窜，也有胆子大的拿了手边的东西去掷虎贲军一行，可惜都只是绣花枕头，力道不够，东西也不是利器，许多连丢到旁边都没有就滚落于地。

# K3 i1 z( Z' F# |( `% Z6 A    贺穆兰像是猛虎下山一般冲入廊中，那廊中有一奔跑失足的少女，正横挡在贺穆兰的身前，眼见着就要被贺穆兰一脚踩中，满脸惨白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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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住脚，后面跟着自己的亲兵和部将就要齐齐撞到她的背上跌倒，贺穆兰一咬牙，挥出鞭子缠住少女的脚踝，用巧劲将她带到一旁，又朝着另一侧前行。

" V& n4 H) {. K( R$ t4 p    这廊下也不知道多混乱，谁也没有注意一个跌倒的少女险些死于践踏，就连她自己也只觉得脚踝一痛，然后便是巨大的力道将她移到左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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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 |/ u* T( q/ [0 w: ^    等她睁开眼往前一看，就见那最前面眼神骇人的将军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但那将军身后一个穿着鲜卑服饰的少年对他歉意地颔了颔首，还露出了一个惭愧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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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 x5 f- ~9 C' u% N! A: _    这少女全程闭着眼睛，自然不知道到底是谁救了他，又觉得为首的将军凶神恶煞，不踩她已经算好的了，心中就把那少年当成了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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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回头，一颔首，加之死里逃生，让这少女心中将这少年相貌牢牢记住，短时间内可能再也不会忘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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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8 Y% L# Y& D# _( t, f    “表小姐，我的天，你怎么还在这里！”

  E+ I1 V5 Z$ y1 u# j2 ~* ]    贺穆兰走后，几个奴仆找回廊下，找到了刚才惊慌失措下不见了的表小姐，见她躺倒在地上，顿时吓得半死。

1 |. I" g( B1 U    这位表小姐是隔壁卢府的小姐，因为和崔家的嫡女从小一起长大，经常相互拜访，也不必通传，人人都已经习惯，今日也是如此，还以为她已经离开了，居然跑到前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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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 s+ ~% O  d) }    那少女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不过是听到前面有动静想绕开路走，谁知道连这里也有祸事。先扶我起来，我的腿伤了，你悄悄的派个人去我家，把我兄长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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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崔元和崔琳脸色难看的经过廊下，见到卢家的女郎也在廊下一处坐着，顿时大惊失色，在这里又多耽误了一段时间。

2 D3 {$ ?  t( d# B' f    贺穆兰一路朝着自己记忆中的方向而去，击倒十几人，便又有十几人迎上，她身上旧伤并未完全养好，这般动弹已经是浑身痛楚，可为了弄出足够大的动静，硬是咬着牙一边迎敌，一边速战速决地找脱身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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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崔家占地虽大却不复杂，这时代也不兴后世曲径通幽的南方园林，否则怕是贺穆兰一行人累死也闯不到那前院的道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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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8 t) _2 F5 T$ E% F& Y# X    崔家人只是家将或壮丁一流，又不是沙场上的，哪里见过这样的猛将？敌人只有一个，可是他却如疯虎，如猛兽，忽东忽西地轻易破开他们的阵势，但凡阻拦之人，不是吐血就是倒地，要不是贺穆兰不愿弄出人命，砍死人和砍伤人也不过就是抬高几分和放低几分的区别。

    崔家的家将忠心都没问题，可许多壮丁平日里还是府里的杂役，猛然间见到敌人武艺高超无人能挡，身后的虎贲军又士气如虹长驱直入，满耳只闻得自己人的惨叫乱哼之声，而虎贲军士们却利刃加身连哼都不哼一声，犹如已经习惯，顿时胆寒心惊，无论如何也拼不了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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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4 W! F  ~- @. p" o    更何况他们都看出这贺穆兰不愿杀人，显然还顾及着崔浩这位主子，上面神仙打架，他们小鬼遭殃，到后来说不定赔一赔罪就早死了，便越发不敢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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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h( N8 \, Q' d7 w5 d# s    家将们却是出手之前被管家吩咐过不准杀人，虽不知道为何，却是也不敢动杀手，所以贺穆兰心中丝毫不乱，专门以强破弱，倒真给她成功踏入了道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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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n& T9 ]* n* X2 ]) i    这道观建在一片竹林之中，风吹竹林传出簌簌之声，说不出的风雅，可这风雅很快就被贺穆兰等人带来的喊杀生和兵刃声所破坏，显得极为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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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4 M) V6 I3 P3 g) p    道观里几个小道童闻声出来寻个究竟，就见一群歹人发足朝这里狂奔，身后还跟着一群追赶着的崔家家人，顿时吓得半死，就要关上外面的大门。

+ m+ l  h3 Q$ O  v/ R# ?    可贺穆兰怎么会让这两个道童关上门？只见她几步冲上前去，抬起脚来就是一踹，那门还没有合上，就已经被硬生生地踢成了大开，凶神恶煞般的虎贲军一拥而入，若干人抓起一个道童就问：“刘方在哪儿？快带我去！”

    “在在在后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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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虎贲军终于完成了崔府的夺命狂奔，众家将还准备强攻进道观之内，贺穆兰却只身站在门户之前，挑眉喝道：“崔家大郎曾答应我，若我能若能踏入道观一步，崔家任凭我带走刘方，难道是假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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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将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前进一步，唯有那家将首领走到贺穆兰面前，颓丧地垂下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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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 Y5 A  o' ?; _( y- L8 c    那家将首领不知主子为何不许众人杀了这群将士，导致他们出手畏首畏尾，否则乱箭如雨，还有他们逃走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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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等技不如人，倒惹得主家日后要被人耻笑，既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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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6 T" ?& b; k2 G# l# z& y    输了就是输了，主辱臣死，他当场抬臂提剑，眼见就要要横刀自刎，以自己的性命全了忠义！

  @0 ]) d; B4 T+ ]8 I    唰！

( N5 B" ~0 z/ c    破空之声陡然传来，那家将手腕一痛，长剑落地，错愕地往前看去。

+ ]* G* K5 m5 p) ]1 d3 q    贺穆兰早已还剑入鞘，如今手中拿着的是一根乌梢鞭。这鞭子是坚韧的牛皮所制，是素和君借给她防身的武器，可及近及远，又不容易弄出人命，正适合在这种场合做备用的兵器。

7 x$ `" F# U3 ~% V    贺穆兰见这人果然是古代家将的楷模，抬手就要自刎，当即一甩鞭子，击打了他的手腕，让他吃痛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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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这家将虎目含泪，显然心有不甘，贺穆兰心中叹了句“作孽”，又抽出一鞭，将那长剑击的极远，无论如何也捡不到了，这才将鞭子又绕在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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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b1 y: ?/ {4 Y) [3 S0 N! I- P    “你不必自尽，忠义不是用这种方式来表现的。你是崔家数一数二的好手，若你自裁于此，下次再遇到我这样的人，谁来保护崔家安全？可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手中有分寸。”

    “你，你居然连让我死都不肯！你……”

    那人显然不能理解贺穆兰的意思，还以为她是在嘲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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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我不太会说话。但我不是笑话你，而是在请求你。”

' e( n/ R" V  G+ S! v    贺穆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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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你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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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v* W: Q) S, d! e2 D    家将露出“你开玩笑吧”的表情。

    “是，我请你不要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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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发现自己的言语之苍白，远不及自己的身手之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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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因计谋和暗中的谋划让无辜之人送命，那她就变成了和陷害狄叶飞的人一般恶劣之人。

    何况眼看着一个人因为不敌她而自刎，她实在觉得可笑。

  I+ d" [% M+ R- `  y    “我若遇到一个比我更厉害的人，我不会自尽，只会继续勤练武艺，想着如何打败他，或过的比他更好……”

7 U3 a! K; q8 _( _; L' ^3 C; N% c% \    贺穆兰还没来得及解释完，几声骂骂咧咧的声音伴着惊诧莫名地“你们是谁，干什么”之类的呼喝就传入了众人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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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回身一望，一个宽袍大袖、披头散发的文士被陈节和若干人等人拖着拽了出来，恶狠狠地丢在了道观正中的院落里。

    那文士被掷的在地上翻滚了几下，一头撞在香炉之上，发出“嘣”的一声巨响，在惨叫之后就开始胡言乱语了起来。

    “你们找错人了！不是我！不是我！”

    “将军，这就是刘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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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蛮古狰狞着脸，指了指追出来的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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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T" M- l5 Z6 {    “这几个道人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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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几个道人原本还想呼叱几句，一见为首的将军身上血迹斑斑，还以为这莽人是一路杀过来的，再见门口崔家的家将面如死灰地喃喃自语，彻底没有了言语，只知道摆手。

    “你们莫滥杀无辜，我们都只是修道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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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7 Z/ Q" Y1 |+ O    “刘方，你给狄叶飞这个的时候，可想过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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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从怀中摸出一个小木盒，抛到他的面前。

    那刘方即使有不知道的，见到这木盒也明白了，脸上又青又白，突然就对着那香炉的脚一头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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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干人从刘方胡乱求饶开始就提防着他伺机乱动，见他神色一变就已经伸过了手去。那刘方要撞香炉，若干人来不及拉住他，只好伸出手去挡在香炉和他的头颅之间，那刘方重重地撞在若干人的手臂上，倒把他痛得龇牙咧嘴。

8 B( {8 G4 v- b' U0 T7 o# m7 s    “嘶啊啊……你这人寻死寻的倒坚决！”若干人一把提起刘方，“你何不早早死了，为何还要留着性命害人，早死就没这些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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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p1 B( ~$ V! C; E    蛮古在军中也不知见过多少刺头，见这刘方一次寻死不成反倒露出劫后重生之感，便知道这人刚才自尽已经是鼓足了所有勇气，再要自杀已经是没有胆子了，立刻接过刘方将他双手反剪在背后，又求了虎贲军一个将士的腰带塞到他嘴里，将他提到贺穆兰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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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怎么办？”

    那刘方听到说“将军”云云，又见她满身煞气，登时腿软到无法站直。

9 W$ ^! i6 J+ V    贺穆兰看了看这个门客，见他果真长得面如冠玉，外表极为骗人，所以才得了狄叶飞的信任，以为他是什么名士，服了这药，当下一伸拳头，往他脸上狠狠揍了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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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 H+ i4 j1 n* n4 q+ |0 G    这一拳下去，好好的美男子脸上立刻肿了起来，加之贺穆兰用的力道大，他的鼻梁直接从中断裂，可口中被塞了腰带，连呼喝也是不能，只能闷哼着晕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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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M. S* ^' m1 E, I; A' ~* [    “这般不禁打？唔，是了，大概是被药掏空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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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冷哼了一声，望着已经赶了过来的崔浩和崔元，整了整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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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导动动嘴，下面跑断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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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K! Z$ e+ T$ Y  K    贺穆兰想到拓跋焘之前的各种谋划，忍不住头痛。

, V8 ]$ |1 W" P" }    虽说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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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般打脸，实在是两方都心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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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平城某酒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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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G9 o) U+ ?( K. W8 n9 t    这酒肆闹中取静，是一高门子弟开了结交亲友的，布置的极为风雅，来往之人皆是平城有名的显贵子弟，多是汉人，但凡家中长辈有什么有意思的消息，这群纨绔子弟们大多趁着聚会之时高谈阔论，发表看法。

    拓跋焘用人慎重，许多大族子弟也没有官职，整日里不免游手好闲，但若说全是草包，也不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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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p9 {2 {2 }' D# X4 M    例如说这位卢家的十三郎，便是朝中要臣卢玄的幼子，明年就要上任宫中散侍的“白衣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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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 Z9 X; T! e4 g) f    “嘿嘿，我那舅舅家昨日吃了大亏，你们可知道？”

# W: G5 M/ ]& _3 N    他的舅舅便是“崔浩”，众人听到此句，登时群相耸动。

    这酒肆里原本类似于沙龙一般，这里躺一波那里躺一群，都在各自聊着自己关心的时事，喧哗嘈杂，突然之间卢玄那边一静，其他地方也都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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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离得远的原本是听不到那边核心公子圈的话的，但突然发觉其他人都不说话了，自然说了一半的话也都戛然而止。霎时间，这处常常人声鼎沸的欢闹之所，竟鸦雀无声。

9 T3 L# M. f# @( x9 B% A    而后面厅中另一个小圈子里的闹酒声、走廊上公子和奴婢的调笑之声，就突兀至极地远远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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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十三郎，你说的可是花木兰杀进崔家道观抓走一个门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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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B, F# b0 Z' ~* o0 v" g    有一个少年大概从其他地方知道了一二，压低着声音问他：“听说死了不少人，真的吗？”

0 ?' t% n: N& h1 m: I    “谁说死了人？哪怕花木兰再疯，也不敢在崔宅杀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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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郎失笑道：“人是没死的，只不过这花木兰实在太厉害，仅凭十二人就连闯三进，进了我舅舅家前院的道观，让我舅舅面子下不来而已。”

    “后来花木兰也带着部将道了歉，更是把我舅舅所赠的饕餮战甲送了回来，说是惭愧，不敢再用，可这丢掉的面子，是怎么也找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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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都是少年，最爱听这种故事，当下怂恿着卢家十三郎把事情细细说起。卢家十三郎来这里原本就是崔浩授意，虽不知道家中长辈为何要自己堕自己的脸面，但知道大人行事自有自己的道理，也就添油加醋的把狄叶飞如何中了慢性之毒，贺穆兰在宫中如何发现端倪，而后上门去找下毒之人的事情说了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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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口才实在极好，否则也不会一当官就是在皇帝身边当个通传的散侍，加之他又是崔浩的外甥，这其中许多外人不知的事情，例如这门客的出身来历，被他一说也就清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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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 Y* O, f$ O, k6 ]    “哎，崔太常也是糊涂，怎么能让刘宋来的文士入了门下！”

    “现在户籍这么乱，谁管的清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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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叶飞是不是崔浩那个走了运的弟子？这么容易轻信别人，是傻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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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七嘴八舌，只有一个少年愣了愣，突然冒出一句话来。

    “可不是查出这个门客曾经在乐安王门下也待过吗？为何都觉得是刘宋那边的阴谋？刘宋总不会陷害一个没名没势之人吧……”

    此话一出，屋内又是一静。卢家十三郎见目的达到，立刻顾左右而言他，一拍这少年的脑袋，大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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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P# A- U8 \% ~    “又说胡话，喝酒！喝酒！”

    只是那怀疑的种子，还是就这么洒了出去。

第281章 帝王的伤痛

) a# _* m* M" V: n1 A6 b' Z+ C& R    贺穆兰闯了崔浩宅邸的事情无疑于在大魏掀起了滔然大波，这世上最爱脑补的就是聪明人，而魏国的聪明人实在是太多，如果说平民百姓和军中儿郎听到这种事的第一想法是“花木兰这厮真讲义气”的话，那么这些聪明人想的问题就要复杂到天上去了。

6 e4 @! n! _* h    花木兰到底有什么靠山，敢对崔浩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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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  J2 [4 z$ f7 y- s" i    花木兰这么做是不是主家贺赖氏在后面操纵的？谁都知道年前拓跋焘应该就立了拓跋晃为太子的，结果被崔浩劝止了，贺赖家怎么能甘心？

    听说当日大宴的时候，花木兰和贺赖雄还有说有笑来着。那老头子对谁笑过吗？一定是有什么阴谋！

5 s4 s& W' F9 L4 f8 s    那文士为何要毁了狄叶飞，为何崔浩不管不问，难道崔浩真的如外界所说不愿意重用寒门，可出于拓跋焘的授意又不得不收，只好默认这种行为。

    而花木兰的打脸，是拓跋焘对崔浩不听话的敲打？

. v. L0 F7 m/ p% l7 y  I, D    种种种种，都随着花木兰交给白鹭官的那个门客吐出来的信息而更加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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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3 V3 o& Z5 m1 Z( E# ~6 Y4 e    这个文士，竟然是出身刘宋的，当初先帝打下陈郡时归附的魏国，但依旧保持着和刘宋的联系，在他的随身物品中找到了不少刘宋才有的精致物件。

    而更让人难以意料的是，顺藤摸瓜去查这个门客的过往时，竟发现这个刘方曾经也在拓跋范手下做过门客，因为字写的好，专门负责誊抄文书。

    他若不是字写的好，崔浩也不会指他做狄叶飞的先生了，这个时代，一手好字能显现出一个人的涵养和风骨，字是非常重要的。他辗转数个主公底下混饭吃，靠的就是一笔出色的字迹，据说他的先祖是陈郡谢家的门人，所以才会一笔漂亮的谢氏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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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谢家，现在效忠的是刘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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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K  W  N( U( h- u- q1 s8 E0 Y    至于拓跋范，其身份更加尴尬。他是拓跋焘的弟弟，只比他小一岁，从小性情温和秀雅，所以并不符合鲜卑人武勇的审美标准，但他的母亲却是出身大名鼎鼎的慕容鲜卑，这位拓跋范的母亲慕容夫人因为身份很高，导致除了拓跋焘以外，他无论是在年龄上还是出身上都合适做一位储君。

& y, b% j4 p1 P+ L" ~    拓跋范还有拓跋焘没有的优点，那就是多子。还没到十八岁时，就有四个儿子。他的长子拓跋良长得颇似先帝，生下来就结实健壮，而拓跋焘到了二十岁上还没有一个儿子，不是怀孕时就没了，就是早夭，外界都传闻拓跋焘命中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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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中无子”，这对于一个已经登基很多年的皇帝来说是非常可怕的评价，尤其这位皇帝还喜欢以身犯险，屡屡亲征。为了安定宗室和朝臣之心，拓跋焘曾经把拓跋范的儿子拓跋良接到宫中抚养，曾说过“兄弟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这样的话，但是并没有过继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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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范身体羸弱，不适合为君，但他的儿子拓跋良却是可以的。所以当还在牙牙学语的拓跋良被抱进宫抚养时，即使拓跋范再怎么不愿意，心中也是高兴的。为了表现自己并不在意，甚至后来又娶了不少妻妾，夜夜笙歌，生了好几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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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  q- F# `% w; M    可拓跋晃一生下来后，拓跋良在宫中的地位就变得尴尬起来。

1 }7 X+ o/ c0 a& \9 Y* i2 t' z    六岁的孩子已经知道不少事了，他之前是窦太后一直养着的，拓跋晃生下来后正值拓跋焘大军出征，窦太后精力有限，又担忧自己的偏颇会让这个孩子在宫中受到冷遇，所以在和拓跋焘商议过后，就把拓跋良暂时还给乐安王府，专心养育拓跋焘的第一个儿子，等拓跋焘回宫之后才又把拓跋良接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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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拓跋良回府的事情，拓跋范不知在明里暗里被多少人嘲笑过竹篮打水一场空，即使拓跋焘大胜回朝接回了拓跋良，拓跋范也知道这个孩子算是白送走了。

2 M7 i, P, S3 V7 T% i7 l# @    若之前拦在拓跋良前面的只有拓跋焘和拓跋提两人的话，现在还多出了拓跋晃。生孩子这种事向来是这样的，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有了第二个就有第三个，第一个站住了，拓跋焘还不知道有多少儿子，到时候拓跋良一辈子就要这样尴尬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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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3 f. G7 Z- a% o' G    算算时间，这门客进入崔浩家的时间，正是拓跋良回府的时间。

    拓跋范太过低调，慕容鲜卑因为被灭国后归附魏国，依然还算是强族，拓跋范名声也很好，为人宽厚善于调节纠纷，所以当时黑山大营爆出大将军处事不公时，还有许多人提议让拓跋范去做黑山的大将军，镇守边关，可惜这事在崔浩的干涉下，最后不了了之。

    崔浩提出来劝谏拓跋焘的理由也很充分：他儿子被皇帝养了，他亲父再手握十万大军，谁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小皇子，如今还没周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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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1 O. c. Q. N" A/ e    所以说若是崔浩和拓跋范有矛盾，安插这么一个道德败坏之人在他府里，倒也说的过去。

    可安插的是个刘宋之人，这其中就让人玩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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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门客会招供，也牵扯到五石散。

: n- W% b& f0 V( s' h% y    许多豪门都会用五石散控制客卿和从人，这刘方也是如此。他原本在最早的主家哪里被骗着用了五石散，后来就再也戒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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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原本凭着这一手字，也是能好好生活的，但是服食五石散后渐渐负担不起药资和美酒的花费，便开始辗转去不少富贵之人手下办差，也为人做些刺探消息的事情，换取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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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原本数次想要寻死，审讯工作极为困难，可是等到了五石散的药效发作之时，素和君只是捧着一盒药，就让他乖乖把所有的一切都吐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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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会进崔浩府中，是拓跋范的示意。

    崔浩喜欢以字识人，他的字确实极好，又有北方难见的谢家之风，所以当有熟悉之人对他举荐此人时，崔浩就留下了他，给家中子弟写字帖，顺便誊抄文书。

    这实在是一个不入流的门客，并不值得崔浩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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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c! X6 g* I7 _. j    那举荐之人走的门路，却是崔浩的一个姻亲，平棘公李顺。这李顺的妹妹嫁给了崔浩的族弟，一直想攀崔浩的关系，但崔浩觉得这个人太过“俗气”，在朝堂上并未怎么帮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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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J' m5 f2 R- U# c; l( E2 b. B# y. \    李顺是个能言善辩又八面玲珑之人，知道崔浩看不上他，也就不经常求他，但像是推荐一个门客这样的事情，崔浩还是肯给他面子的。

    一个小小的门客，不但牵扯出拓跋鲜卑的宗室，还牵扯出汉臣自己的内讧（也许不是内讧，但李顺会帮拓跋范，就说明他已经倒向拓跋范了）。

: ]* A$ u4 @: J    花木兰从宫中出来立刻就大闹崔府，不但让什么都还没知道的刘方没办法在东窗事发之前逃走，也让人知道了许多豪族在用五石散或控制或破坏别人的神智，而且针对的是年轻的将领。

; X1 H' i5 Q8 Z    狄叶飞实在是太过微末之人，若此事不是花木兰闹到拓跋焘那里，即使狄叶飞深受其害后查明了真相，崔浩也会顾及李顺和拓跋范的身份而不敢揭露出来，狄叶飞恐怕就真的这么被牺牲了。

    莫觉得崔浩是拓跋焘忠心的臣子就会帮着打击拓跋范，他毕竟是士族之首，是不会一边踩自己的姻亲下水一边得罪宗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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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1 A0 B7 O8 {9 q1 {" |    某种意义上，他阻止拓跋焘立拓跋晃为太子，还帮过拓跋范的儿子。

0 |  H2 {& `8 E7 Q! C4 L% {' m+ ~    这里面唯一没淌到浑水的，恐怕只有控制着军中力量的鲜卑贵族。可花木兰却恰恰代表的是鲜卑人出身的军中派系，有些人就开始怀疑是不是几次大征柔然后让鲜卑贵族们实力大增，开始想法子左右挑拨，进一步削弱其他诸派的力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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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6 i* _# A; g# k0 e    军中是寒士拼搏最好的温床，也是唯一不怎么看重出身的地方，军中的中层以下奖励大多来自于普通的军户，若是真的断绝这条晋升之道，这些鲜卑大族们也将面临无人可用的境遇，就是为了这个，他们也不会坐视快速晋升的将领们沦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而被陷害的狄叶飞，其背后站着的是高车一族，高车一族现在是由古弼和崔浩共同作为“招抚使”的，古弼和崔浩的“宰相”之争也一直隐隐有些苗头，崔浩若先失了高车的信任，那么最终只会让高车人倒向古弼这一边，加重他在朝中的砝码。

  |$ _" e, x& h" J+ e$ G0 T( \! F    这下子，连若干人为什么会跟着花木兰去闹崔府都有了原因。

    这其中重重，可谓是复杂无比，这般互相争斗之下，最终得利的只有拓跋焘和贺穆兰，而这个，也正是拓跋焘苦心策划的结果。

    贺穆兰借由此事立刻赢得了军中的好感，而军中，正是拓跋焘为贺穆兰规划的“职业路线”。

, ?" K6 x1 g! D, r5 R. `  H    不光如此，贺穆兰“不畏强权”、“关心同袍”、“武艺卓绝”的名声也借由她的举动传扬了出去，一个名将成长最需要的是什么？正是众望所归的“名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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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军功有了，战绩也有了，可名望却不是三两天能积累起来的，有这么个“轶事”在这里，至少人人都希望能交上她这样的朋友，这便是“义”了。

    鲜卑人以武立国，拓跋焘需要军中有不同的声音，而非一言之地。贺穆兰和狄叶飞这样的年轻将领必定会给军队注入新鲜的血液，拓跋焘知道自己会不停的发动战争，那么这些新鲜的血液总有一天会成长为真正的名将，成为镇守一方的肱骨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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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第一个花木兰，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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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9 t; K1 E8 ~7 b    出身不高的人为了能站住脚步，除了抱紧拓跋焘，誓死效忠以外，几乎没有其他路走。由于除了皇帝外不需要去攀附其他权臣，所以他们不需要昧着良心行事，也不需要像很多大族和门阀那样凡事先考虑自己的家族，再考虑个人的前程，最后才考虑朝中的得失和百姓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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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拓跋焘来说，用他们不需要冒太大的风险，也不怕他们成长起来后成为尾大不掉之势，这便是“取士”比“蒙荫”要好的原因。

( F6 S) @$ x" A+ q" R# T- `8 v' f' U    至于揪出了刘宋那边和拓跋范的暗棋，也算是意外惊喜。

    拓跋焘到现在还找不到黑山行刺他的凶手，杀鬼临死之前给花木兰等人留下的“到彼岸去”、“国王诸子”、“母牛爱惜孩子”云云的遗言，隐隐也和拓跋范对的上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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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先前以为杀鬼说的是哪位敌国的国君，“到彼岸去”云云也是暗指某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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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7 D- Q7 F% k& W, V3 Q    现在对应起来，杀鬼说的怕是彼岸的刘宋已经和国王养育的“诸子”联合了起来，那句“母牛爱惜自己的孩子，尽管饥渴交加外出寻找水草，可无论找没找到都会回来，而小牛长大后，也会如此对待它的母亲”这一句，原本让他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以为是杀鬼的母亲被人控制，现在想想，拓跋范为了自己的儿子想要谋取皇位，也是对的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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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p4 Z8 }. r1 Y4 w- x$ O+ m4 `0 z    等他日拓跋焘百年，拓跋良要能几位，拓跋范一支肯定是是鸡犬升天了。

    所以等所有的口供和消息全部由白鹭官那边传到拓跋焘手里时，拓跋焘忍不住冷笑了一声，砸了手中的镇纸。

    “我鲜卑人立太子都要杀了亲母，我若真不得已立了良儿为储君，难道还会留着拓跋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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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觉自己对待宗室不薄，无论是亲生兄弟还是拓跋血脉的堂亲，只要有才，他绝不因为对方的身份按着不用。无论是拓跋范也好，拓跋提也好，甚至他几位幼弟，都有领军打仗过，身上也有着王位，最差也是个公爵之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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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1 N( s/ `& z    可就因为他对待宗室亲厚，竟养了这么一群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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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拓跋焘说的是储君之事，素和君不敢搭腔，大气都不敢出的站在殿下，只等着拓跋焘的吩咐。

    说实话，查出是拓跋范的时候，就连素和君都吓了一跳。他先前甚至连库莫提都有偷偷怀疑过，就是没怀疑过这位性子温和的王爷，可见那句“会咬人的狗不会叫”的话确实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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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0 S1 h: y, h5 \- @; y+ D) P0 {    看来拓跋良被送回府里的事情对这位乐安王打击太大，让他乱了阵脚，否则他若真的一直隐藏在暗处，依他安分守己的过往来看，没有人会知道这幕后还会扯出他来，甚至隐隐还连着刘宋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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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谋夺王位刺杀皇帝这种事，拓跋焘还能忍一忍，因为这个位子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哪怕是他的儿子坐上了，在他年幼之时，难道还不能当个摄政王或者辅政大臣什么的？会为了这个弑君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可为了谋划储位去里通外国，这就触犯到了拓跋焘的逆鳞。

2 v2 i- O% p' S6 g' [( H    “陛下，现在没人知道刘方到底供出了什么，我们是直接以口供问罪乐安王和平棘公，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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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和君见拓跋焘只顾生气没有说话，只好先开了口。

& w( ~* b. N$ Q! b* Y8 g    “光靠一个门客的说辞，不足以动弹拓跋范。我得先剪除他的羽翼，再断了他所有的念想……”

    拓跋焘在处理朝政时也是个能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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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K1 u  ?+ W8 \& N    “宣古弼、崔浩、长孙翰、罗结进宫见我。”

    他想了想，又和素和君吩咐：“这事除了我们，不要对外宣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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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d6 S  l8 q, v) {1 k    “陛下，乐安王在宫外求见。”

8 N6 M- g* x% K' i    一个宿卫在门外通报。

    “不见，我要议事，没空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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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焘正对这口蜜腹剑、狼子野心的兄弟厌恶，便不想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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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陛下，乐安王只穿着单衣，赤脚前来，说是要来请罪的，一到宫前，就跪在宣武门外了。”

% O7 `$ i2 F0 x9 v! H7 n* i    这宿卫也是头疼，谁也不敢在拓跋焘心情不好的时候触这个逆鳞。

    “不见就是不见，给他跪吧！”

' N0 @- }6 H  C- p6 J    拓跋焘几乎是高声厉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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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半晌，外面没了动静，想来是跑去传达皇帝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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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你之前还说先不能动弹乐安王，可现在这般严苛的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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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8 B- Y) ]    素和君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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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e7 m* [1 [( @) o; k1 I9 u    “你不懂，我这个弟弟素来小心，想的也多。若是我真好声好气地见了他，他反倒要多想，觉得我是肯定要杀他了，所以才好言相劝。可我要是对他疾言厉色，恨不得亲自出去扇他几下，他反倒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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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焘能在诸多儿子里当上太子，绝不是靠着自己长年的原因，而是诸多弟弟从小就受他的弹压，在他的脸色下过活，早已经养成了揣摩他脾气的反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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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和君心中为自己的陛下活的心累叹了口气，行了一礼后就果断离开了大殿，去宣召几位大臣。

: B8 j8 s- h  S5 d, M+ e" \5 K; L/ K    留下拓跋焘独立殿中，说不出的寂寥之意。

% A8 I4 {% R, z1 |" p/ ^    “万幸的是，还好不是你……”

    拓跋焘闭了闭眼，按住案角。

    “任他魑魅魍魉，只要我不放在心里，便伤不到我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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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焘召来商议此事的，都是先帝留下来的辅政大臣。除了长孙翰这位元老以外，他还叫来了鼎鼎大名的外都大官“罗结”。

0 _% m6 }3 H$ H/ n. @  v    这位罗结说起来也是个传奇人物，他是如今当世活的最久之人。拓跋焘登基之时，罗结已经一百零七岁了，眼不花耳不聋，拓跋焘让他做“外都大官”，负责掌管鲜卑八部的宗族之事，因为他年高德劭，所有的鲜卑贵族都服他。

, B  R# y8 J. |/ u9 n: e. K    白鹭官是罗结一手创建的，他一生之中，掌管过三十六个部门，如今虽然不上朝了，可是一旦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拓跋焘还是会请他来询政。

    这位老臣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以至于他自己都害怕，一天到晚闭门不出，除非谕令下达，否则也不见任何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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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 t1 T8 S4 z2 o    拓跋焘从登基以来也不知道面临过多少次外敌的挑衅，内部虽然派系林立，又有诸多民族共存于魏国，但他自认宽宏待人，从不害怕有谁会因为他的政见而谋反自立。

; m+ p; @' K; a+ p0 d* O) R    可惜他的自信很快就被拓跋范的事情一巴掌扇到了南墙，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得不把自己最信任的大臣们叫来商议了。

9 I% J" `  r( Y! n3 f- U" X    古弼不知道崔浩和贺穆兰演的是戏，不但好好教训了若干人，而且还为自己会卷入和崔浩争权夺势的可能而担忧。所以当扯出了拓跋范以后古弼也是松了一口气，和几位大臣各抒己见。

    长孙翰是看着拓跋焘长大的，自然不允许拓跋范的阴谋害了拓跋焘和他的儿子，便承诺会亲自盯着拓跋范在军中的动静，若有不轨，立刻让族中儿郎将他斩杀了。

7 r$ b+ I3 s, \! U$ D: \7 ^    可问题最关键的地方不在于拓跋范和拓跋良……

7 |1 P4 @3 b! C$ z  P. R' ?    已经一百一十三岁的罗结像是从瞌睡中醒过来了一般揉了揉眼睛，似是不经意地说道：“陛下既然能生儿子，最近几年看样子又不会有仗打了，不如趁着大胜扩充后宫吧。那些个柔然公主，还有什么夏国的公主，北凉的公主，北燕的公主，能娶的都娶回来，生他十七八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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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吧唧了几下嘴，看着被他吓到合不拢嘴的素和君，对着这个心爱的小弟子眨了眨眼：“唔，为了平衡后宫，鲜卑旧族的贵女也可以娶上一些。汉人的士族怕是不愿意把嫡女嫁给您，没事，庶女也是一样，反正当不了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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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Q5 ^* G9 X$ _    罗结这话一说，崔浩黑了脸。

    要说他们这些高门最怕什么，最怕的就是鲜卑人动不动想着各种法子求娶高门嫡女，好抬高自己的门第，顺便让日后的子女得到更好的教育。

    可五姓通婚何其慎重，即使是拓跋焘要上门求娶他家的女孩，崔浩也是会直接拒绝的，罗结这么一说，就怕崔浩弄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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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p2 d$ k6 z2 S+ W4 z5 ~    到时候崔家的姻亲怕是各个都要求上门来，让拓跋焘放过他们家的女孩，他家的门槛都要被踩破……

    唯有拓跋焘没有被罗结的语出惊人吓到，反倒问他：“您是说，我若孩子多了，这些人就会歇了谋逆的心思？”

! w$ N4 P! j3 O2 |- T3 z3 x' C/ l    “咳咳，陛下想太多了……”罗结咳嗽了几声，“我只是觉得太久没听到宫里有小孩子的声音了，实在是怀念的很。”

# j; o3 x0 T" u3 Z$ X    他曾担任过宫中的内务官，到现在也暂时管着内库的事情，这几年把白鹭官交给素和君还好，在之前，是经常出入宫廷内外的，连后宫也经常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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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焘被罗结的话说的一噎，转而思考起自己是不是该真努力耕耘一段时间，否则只有拓跋晃一个儿子，也太容易成为靶子。

    晃儿成不成器还看不出来，多养几个也是正常。

* z. [& k2 |1 O# J8 e2 i; @    “可是我的后宫太小……”

    拓跋焘一想到又要日夜耗在后宫头就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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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确实是小了，不行就把没有子嗣的女人送到别宫去吧，可以婚嫁的也可以放出去一批。再不行，把原本给皇子们居住的东边几座宫殿也分给新晋的夫人们住了，谁有了儿子，谁就有自己的配殿，想来为了住的好一点，各位夫人也会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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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7 a  Y6 k( a: C* }3 I    罗结为老不尊的嘿嘿笑了起来，又看了一眼身材魁梧的拓跋焘，像是已经看到拓跋焘满身扒着小孩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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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7 x' `. d$ W( g: u3 i8 D2 U8 P  p& S    “陛下准备养儿子的时候少骑点马，臣之前就和您说过，老是骑马对生孩子不好，你老是大鱼大肉也不好。哎，我真想回到屁股后面跟着一堆小孩的日子啊，当初您和乐安王一天到晚求我给你们带新奇玩意儿日子，似乎还在眼前……”

, r: k, O. y( q* b7 r2 h    罗结就这么唠唠叨叨起拓跋焘和乐安王等皇子们当年还在宫中的事情，他年纪大了，说话时回忆一会儿再说一会儿，崔浩和古弼等人就听得有些不耐。

    可拓跋焘却因为罗结的话陷入了儿时的回忆，再听了罗结说了一刻钟之后，陷入了深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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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c/ ~. {0 Q7 F5 s+ p9 c* |    等罗结不再说了，拓跋焘也从深思之中回醒过来，见着崔浩和古弼等人已经快要疯了，便顺势让素和君送几位大臣出去，转身看着已经白发苍苍的罗结，向他颔了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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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白您的意思。乐安王会生出不平之心，是因为我带走了他的儿子，让他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所以此事我也有责任。我不会杀了他，也不会因此就迁怒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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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n( l. v& x( O8 C: c: T    罗结像是突然耳聋了，只顾着笑眯眯地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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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M, ?( s$ r( G! H2 j9 I: k! G    “可是我却不能眼见着他和刘宋联合……”拓跋焘脸上是怒其不争的神色，“我不能让他动摇国本。”

0 ^9 ^' L8 B" P% n1 Q    “陛下年纪这么大了，肯定有自己的主意了。魏国现在是您的，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罗结像是看待一个宠坏了的孙儿，“不过我也没几年好活了，就想看到故人都好好的。至少在我死之前，陛下不要让我这个老头躲在家里哭，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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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 u0 N- u8 ]    拓跋焘想起他之前说的那么多往事，心中忍不住一软，点了点头。

    罗结这才高兴地又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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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焘没有母亲，保母窦氏又是汉人，罗结很多时候都像是一位可靠的爷爷，他小时候一直受他的照顾，所以才在登基之后不顾他一百零七岁的高龄，依然让他领着三十六曹的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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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您能因为这个多活个几十年，哪怕不动乐安王，我也愿意啊。”拓跋焘笑了起来，亲自搀着这位老臣出殿。

    “我派人送您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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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了，陛下，这个宫里就算闭着眼睛，我也走的出去。”罗结看着已经成熟英挺的拓跋焘，忍不住叹道：“不过陛下，此事足以引以为戒。”

* w0 U$ l6 o1 k- ^7 l    “我活了这么多年，看过无数因为施恩后不再满足别人的愿望，反倒引起仇恨的事情。无论是手足也好，妻儿也好，都要注意那个‘度’。我见你对待库莫提那孩子，似乎也有些过度了。他身份尴尬，你也莫要太过特别对待他，否则反倒是一直在提醒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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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结拄着拐杖，见宫人奉命前来搀扶，便收住了自己的话，不在多说。

& w' [  \5 e* o0 t: ]    直到罗结走的远了，拓跋焘才又听到这位老人的声音远远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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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6 }) x$ E, P/ z8 d+ \% c; i3 g    “佛狸，多生点孩子！如果没人带的话，我来给你带！”

    拓跋焘不知为何鼻子一酸，之前满心的愤怒和不甘全都一扫而空，直直地望着宫阙前连绵不断的宫檐，立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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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宫人小心来问，拓跋焘才从回过神来，吩咐一个宿卫去宣武门前颁旨。

    “去告诉乐安王，不必再跪了，去罗结府上登门道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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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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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罗结离了宫，拓跋焘也和众位臣子商议了拓跋范之事，无论拓跋范有没有让儿子取而代之的心思，这条路都已经走不通了。

    任何阴谋一旦被抬到阳光之下，阴谋也就成不了阴谋。

    几日后大朝，拓跋焘要奖赏北伐有功的功臣，到那时候拓跋范手下所有的权利，都会因为此事而被诸多功臣瓜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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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他来说，这可能是最可怕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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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把他再丢到哪个偏僻之处做个闲官，将他看管起来，就算他真的能通上刘宋的路子，没有兵权也没有权利在手，刘义康那厮也不会在他身上下功夫。

    和刘宋之事，拓跋范是不会承认的，也找不到什么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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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G& L* p) i  B! |    可拓跋焘手中有燕七，有柳元景，原本就知道了不少消息，拓跋范即使不承认，他也能一点点的察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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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外敌已灭，四方靖平，物价平抑，因为虏获了大量的人口，国力也会蒸蒸日上，正是大魏迎来第一个大治之时，他也不能因为此事就掀起内乱，埋下日后的隐患。

( O+ O% Z. n7 e    罗结说的对，如今最大的隐患不来自于外部，也不来自于奸险小人，而是来自于宫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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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入后宫，就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种马，女色这事，在他十三四岁最好奇的时候自然是很喜欢的，可等他心中的事情多了，揣的也多了，对这个也没什么特别在意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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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3 h7 o& F2 [1 m2 w$ }9 O    如今再美的美人，在他的眼睛里也不过就是“独孤家的女儿”、“乙弗家的女儿”、“xx国的公主”之类的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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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曾经喜欢的那些女孩，也在后宫的磋磨中慢慢变成了另一幅样子，让他忍不住想要逃离。

, z/ ~9 y$ m7 t3 l' f/ g$ W, m    为了大魏的安稳，他又要重新披上战袍，踏入那“久战之地”，和一众女人“大战”一番，然后再想法子在乱七八糟的后宫里保全自己的孩子。

" h; q1 Q9 r3 U3 |    他没有皇后，后宫也没有真正的太后，他毕竟是个男人，又常年征战在外，即使想要处理好后宫的事情，既没有精力，也没有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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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宫就那么大，女人却越来越多，日后还要进来更多的女人，若没有几个厉害的女子帮他保护子嗣，怕是只能和之前的“猫儿”、“狗儿”一般，哪怕名字取的再贱，也就这么悄悄的消逝了。

    罢了，选人入宫就选人入宫吧，若是真能找到手段厉害又愿意保护他的孩子的自然最好，若是不能，最多也就是维持原样了。

5 l, J9 p8 H! ~# F  w    有阿母护着晃儿，这一个一定能平安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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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焘想到后宫的儿子，又想到那个温婉的女人，忍不住心中有些难受。

    若无意外，拓跋晃一定会是储君，他原想着孩子一生下来就赐死母亲，便是担忧儿子会承受他这般的丧母之痛。

* S6 ?) o; V, @/ F! r    他十余岁被立为太子，被立为太子的第二天，阿母就没了。

    好在如今贺家那个女儿虽养了他大半年，可他毕竟年纪还小，不会承受和他一样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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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8 L# M; ]7 O8 ]5 [    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拓跋焘踏入了窦太后所住的“慈安殿”。这里是除了他的住所之外，宫中最宽敞的宫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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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 V+ L" H4 E+ Z' ?7 C  t1 x    因为来之前打过招呼，窦太后体贴的把右边的半个宫殿都留给了拓跋焘和他的夫人以及孩子，自己托口有些疲惫，先行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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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焘不放心自己的儿子，出征时妻儿早就已经托给窦太后照顾，如今贺夫人还没有移回和其他夫人合住住的那处偏殿。

2 ~& \+ w: H+ k. ^$ B    拓跋焘来看儿子，贺夫人只能抱着不满一岁的儿子前来见驾，拓跋焘实在喜欢这个又乖巧又结实的儿子，一路将他高举着在宫室之中逗弄，惹得慈安殿里一片欢声笑语。

9 }5 |9 q* C! j' |6 J: f$ V# B2 R    就连生性内敛的贺夫人也忍不住咧开了嘴角，笑的动人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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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烛火下，拓跋焘看着因为生育过孩子而变得越发成熟而有风韵的贺赖氏，想到自己不得不尽快立下储君，而这位动人的女子也要因此而丧命，他就越发的不想进入后宫了。

    可有些话，还是要说的。

8 c0 ~. O' M; @* i1 J    他坐在软垫上，支手托腮，看着贺夫人拍着笑到打嗝不止的儿子，却冒出一句足以让气氛冷凝的话来。

    “我准备立阿晃为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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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夫人拍着儿子的手一僵，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她抱紧了自己的儿子，见他正瞪大了眼睛一动也不动的看着自己，忍不住捂住了他的眼睛和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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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u4 ~4 n0 y. Q: Y9 ?3 g' W/ B    虽然知道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她还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看到她有可能露出的怨恨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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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4 ], T# s% \    “我……谢过陛下的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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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C/ v- w/ P, h) W9 U' @; ~    她感觉儿子的小手在拉扯着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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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此之前，我能一直和皇儿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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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焘不怕贺夫人嚎啕大哭，也不怕贺夫人歇斯底里，哪怕她咒骂自己，也好过这样一边打着哆嗦，一边小声询问的样子。

    拓跋焘从登基之时起，就了解了“帝位”所能带来的巨大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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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T6 o7 q; G8 z. v" G    它可以让山川变平，也能让湖泊被填平；它能让你的敌人在你面前跪伏，也能让原本最爱你的人变成你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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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有些事情，是皇帝也无法轻易动摇的。

    那便是“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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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焘看着贺夫人，似乎通过她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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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母亲杜嫔是个性格刚烈的女人，否则也养不出他这样的儿子。在他被确立成太子之前的好几年，杜嫔就已经渐渐不再接触他，连窦氏也是她找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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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情愿别的女人养他，也不再对他和颜悦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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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Q- W; R9 A" }; k    她死的时候，人人都说她是被赐死的，可罗结告诉他，她是自己自杀的。赐死的白绫还没到，她已经用金簪刺死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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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的十分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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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I' O+ q( ^/ G4 o    拓跋焘曾经无数次在午夜梦回中问过她为何这样做，可母亲的面目早已经模糊，也从不肯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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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直觉得她是怨恨他的，所以连在梦里也不愿意和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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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j4 j6 T' m& X) \: c, a; P    可当他看着捂住儿子脸的贺夫人时，拓跋焘觉得自己的猜测可能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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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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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z& Q9 h4 y! T' [) q    拓跋焘没有回答贺夫人的请求，只想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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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能不恨呢？

) G3 R" g% t% b7 E    她恨这残忍的规矩，她恨铁石心肠的帝王，她恨将她送入宫里的父母，她恨为何只有自己生下了儿子，还养活了……

    贺夫人张开口，却感觉到手心被什么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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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温的，热热的，痒痒的，就像是之前无数次把他放在怀里，感受到他贴近自己的胸口，充满孺慕之情地抱紧自己时，她所感受到的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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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发了一阵抖，只觉得手中的濡湿热的惊人，她望着天，眼睛里慢慢泌出一眶眼泪，眶满之后，那眼泪便沿着她那煞白的面颊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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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夫人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拼命地摇着头。

& Q" d0 \& d! W( z8 }) W' A  M! M4 t    她一直摇，一直摇，像是要把之前的怨怼全部摇出脑外，又像是要把所有的恐惧全部摇出心里，这么温顺的一个女人，连表现出自己内心的情感，也是沉默无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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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的拓跋晃什么也看不见，连耳边都没有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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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0 q8 w+ u- O1 n2 p% Y4 U    他拼命地张开口，可除了伸出他那小小的舌头胡乱发出一些音节，然后消失在母亲的手掌中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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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0 k) A' v* U. z* `) A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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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沉寂过后，宫室里突然传出拓跋晃嚎啕大哭的声音！

    拓跋焘从未见过拓跋晃如此哭过，这个孩子一直是以乖巧而聪颖的面貌出现在他面前的。

  s' B* M+ @: k# q$ H* f% S    贺夫人也被这样的惊嚎吓了一跳，止住了自己的失态，环过儿子不住的哄着，甚至不避讳皇帝在此，掀开了儿子的衣裳，看看是不是尿了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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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W5 ]1 f& C  o# ]' r6 H; S5 V    殿外伺候的宫人们急忙赶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拓跋焘冷淡着脸赶跑了所有的宫人，这才伸手要过儿子，亲自把他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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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6 \9 Y9 i! k- [    “你也痛是不是？可是我们拓跋家的男儿，若要坐上那个位子，一定是要经历这一天的……”

    他看着小小的拓跋晃哭的声嘶力竭，再看着贺夫人无力地滑到在地上，像是刚刚的否认早已经耗干了她所有的精力。

  s% |" Z% X$ t0 q$ R1 _4 o$ l# Q9 Z    “不恨吗？”拓跋焘伸出一个指头，戳了戳儿子哭的通红的小脸。“真的不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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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j+ J9 q, |; {    “我不恨，可我却怕我的孩儿恨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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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夫人揪着胸口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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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8 O$ ]9 W    “等他长大了，我要怎么让他知道我不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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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长大了，我要怎么让他知道我不恨呢！

    怎么让他知道我不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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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焘几乎要抱不住自己的儿子，整个人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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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晃的啼哭甚至都因为这一下颤抖而打了个嗝儿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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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4 p: o1 K5 U4 d% y    ‘罢了，我反正一直都是任性的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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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焘从麻木的冷淡，一步步进入了极端的冲动。

* l! ~/ t! R8 p* ~9 d' C    他望着正在哭泣的一大一小，将儿子放在软榻上，抓住了贺夫人冰冷的手，弯下腰去向这跌坐于地的女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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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有几个月的时间。”

    贺夫人点了点头，她早已经在近一年的寂静和寒冷中预感到了这一天的到来，即使窦太后再如何和颜悦色，她都无法平复内心的了然。

; w  U- Z7 @2 ^6 r. G6 j    “三个月后，我会宣布阿晃为太子，你只有三个月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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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p& a9 B  x" N) n! n& @9 |    拓跋焘握住了她的手，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爽朗，像是又紧张，又为自己感到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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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三个月，我会尽可能的多宠幸于你，若是你能受孕，便又能争取十个月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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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焘的眼睛越来越亮，他在动用自己所有的智慧冥思苦想着她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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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k" h, ], T) a6 o    “我不知道该如何救你，我说的是实话。我不能为你改变祖宗的规矩，也无法瞒过所有人的眼睛饶过你的性命，但给我十个月的时间，我能想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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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o% Z8 s1 ~1 ^- [: s+ Y$ y    屋子里的啼哭声和抽气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贺夫人仰着头，像是第一次见到自己丈夫的真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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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会再拥有贺赖的姓氏，贺赖家也不会因为你而壮大后戚的势力，但我会想办法保住你的命。会有两全其美的法子的……”

$ [& E% y4 b/ [. a    拓跋焘握紧贺夫人的手，也像是通过她望见了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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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定会想出办法的！”

第282章 破开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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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里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太多人知道，无论是拓跋焘和数位大臣的议论，还是拓跋焘突然哪里被触动想要饶过贺夫人一命，都不会为外人所知。目前大魏最重要的事情，是两日后的大朝。

    从柔然出征回来以后已经有十几天了，若其中没有发生这么多事，会见各国使臣和封赏此次有功将士们的朝会早就已经结束，而柔然的胜利来的太完美，以至于到了整整十五天后，宫中才传出两日后大朝的谕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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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 V. Z1 \# P# n    此次出征柔然最大的功臣，自然不是生擒鬼方、杀了大檀的贺穆兰，也不是联络高车，使高车归附的狄叶飞。诚然，他们的功绩都在个人之中算是出类拔萃的，但北魏的战争从来都和个人的武勇无关——在这个年代，拓跋焘振臂一呼，鲜卑贵族和地方豪强纷纷率领几千部曲甚至上万的随之征战，绝不是为了什么荣誉感和归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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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要借此为家中子弟获得政治筹码，要在征战中取得草场和人口，要获得拓跋焘在日后对他们的倾斜……

; a+ B6 x, L/ R: Q5 X" ~    总而言之，他们才是北征柔然最大的得益者。

    相比较之下，在这次大战中冒出来的年轻将领，以及出身宗室并漂亮打了几个大胜仗的库莫提，都得乖乖为这些人让路。

    贺穆兰自然知道这个道理，花木兰的记忆里不乏这样的立功封赏画面。第一次北征柔然时，花木兰甚至连杀了柔然七大将，虽然没有追到大檀，这战功也应该是十分骄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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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在平城的那次封赏之中，她也不过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得到的封赏也大多是财帛等物，也只官升了一级，其他什么都是没有的。

! }( Y0 K* Z/ `0 R$ Z    前世的花木兰并没有政治上升的野心，所以得了大量的财帛，高高兴兴的就回了黑山。可如今的贺穆兰已经成了拓跋焘和朝廷博弈的关键，拓跋焘也想借由这个试探朝中和军中对他大量启用年轻将领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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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_5 w' c. w; i' j    甚至连狄叶飞，都是因为担心贺穆兰一枝独秀太过招人嫉恨，而被拓跋焘刻意送入崔浩门下转移视线的。

2 l# U/ X8 X7 h& y1 k    这一切都不是如今的贺穆兰能左右到的层次，如今她正在关心的，是自己的好友狄叶飞能不能参加两天后的大朝。

( y4 V! n( C1 ?/ L% a    他的状况糟透了。

    “你忍住，如果实在狂躁的难受，你就咬着被子。”

+ M0 G2 j% H4 p# o    贺穆兰按住正要撕扯自己衣服的狄叶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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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控制住自己，否则两天后去太和殿，你该怎么办呢？”

    “我会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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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叶飞的眼睛里透出狠戾的光芒，“我一定会摆脱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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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如今和狄叶飞处在礼宾院的卧室之中。自从狄叶飞在宫中因为冷酒而差点出事以后，宫中便把狄叶飞送到了她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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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P" m. \; L    因为她和素和君保证过，她会帮狄叶飞彻底摆脱五石散的控制。

    在贺穆兰想来，五石散不过是一些中成药的集合，在这个炼药技术不发达的时代，药物的纯度有限，绝不能和后世那些臭名昭著的禁/药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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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么不科学的事情就是发生了！

    这该死的五石散，居然让一个才用了不过十几天的人频频发作，有的时候甚至有近乎于自残的迷乱。

    而依照医官的说法，这五石散要是小心“发散”，是不会有太大问题的，它的伤害要日积月累才能看出来。可如果在食用五石散的时候有一次“发散”不成，身体就用永远有沉疴积着，要不用五石散“疏散”，热气和寒气就会互相干扰，让人神智错乱。

, {; H6 Q+ E0 b+ W$ F    毕竟是道家的药物，除了一定的科学原理，总还是夹杂着一些贺穆兰无法理解的玄术在其中，而每个人炼制的五石散都是不一样的——谁知道狄叶飞的五石散里搀了哪些“药头”？这都是每个炼制之人的秘密。

; l" m; C9 A! L. V, S  @& e2 A    而狄叶飞那盒已经都给他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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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1 q3 t& O0 P0 t    因为冷酒之后的后遗症，狄叶飞开始进入一时清醒，一时迷糊的状态。清醒的时候，他和正常人没有什么两样，迷糊的时候，甚至会发生让人尴尬的情况。

1 ^+ a  Y. `. B' V9 ~    比如说抱着贺穆兰的胳膊求她掐断自己的脖子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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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 c) ~7 f$ p0 D; s" c- U    据说五石散会放大使用者内心里一些潜藏的信息，学过一点心理学的贺穆兰察觉到这是狄叶飞本能对强者的一种臣服心态，一种略有些自虐倾向的宣泄。

    这种情况通常在纤细又敏感的男人身上表现出来，他们幼年的经历或是成长过程中遭受的挫折之类会对他们的潜意识造成影响，又在长大后因为价值观的不一致而把这种倾向压抑在心底。

    狄叶飞大概觉得这种倾向很让人难堪，所以一旦等自己清醒过来发现又拽着贺穆兰做出各种过分举动之后，总是露出恨不得一头撞柱子的情形。

* H; l/ z; n) w2 B  N    “不必这么觉得羞愧，每个人都有生病的时候，你现在不过是在生病。”贺穆兰将他刚刚情绪失控而变得散乱的头发拨到脑后，“还记得我身受重伤，连如厕都要别人帮忙的事吗？我还尿了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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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转移开狄叶飞的注意力，她知道狄叶飞一直以来承受的压力太大了，以至于甚至寻求药物上的刺激。

# O$ ~# v- N$ M' {    但这种压力的疏导大部分只能靠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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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一样，火长……那不一样……”狄叶飞闭了闭眼。“伤好了，你依然是威风凛凛的虎威将军，虎贲军都在等着你回去。我……我让陛下失望了，也让高车的朋友们失望了……”

6 b; j/ g5 ?/ R. f$ O+ U, A    “那就重新站起来给他们看，狄叶飞！别像个女人在这里自怨自艾！”说实话，狄叶飞一时的脆弱她还能安抚，，可要一直这样敏感下去，就算是贺穆兰也有些受不了了。

    “你不是还要给高车人们一个交代吗？你不是还要给那些设计陷害你的人一记巴掌吗？先忍过去！忍过这个坎，你才有出头的那一天！”

) F5 j# G' `1 W' |1 l    贺穆兰将他一把按在床褥上，让他无法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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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你只有两天的时间！你必须要站直了在太和殿里接受封赏！”

( C) z( V, g! `    出人意料的，当贺穆兰对他好言好语的时候，狄叶飞却陷入某种自我厌恶之中，可当贺穆兰用上位者的“命令”口吻训斥他时候，狄叶飞却全身一震，那股软弱而萎靡的气质也收了起来，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拒绝的命令一般，慢慢点了点头。

9 c' L3 {# @) P/ _    “我会的。”

    这两天的时间，对于狄叶飞和贺穆兰都是一阵噩梦。为了担心狄叶飞这个样子被别人看见而留下极坏的影响，狄叶飞和贺穆兰这两天都是闭门谁都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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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因为贺穆兰大闹崔府的事情，她一夜成为了平城的名人，无论是鲜卑贵族还是对这件事感兴趣的人，大都对她的住处下了帖子，想邀她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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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s" \& A5 R) v    也有直接上门拜访之人，都被守卫门户的陈节和蛮古以“花将军在帮狄叶飞治病”的名义拒绝了。狄叶飞的身体情况被外人猜测的很糟糕——反正是起不了床还要花木兰这个好友照顾的份。

    “戒毒”的人是很难看的，哪怕狄叶飞这样的美貌也不行。不过一天多的功夫，频频发作的五石散效力让他眼窝下面有了浓重的黑影，皮肤也失去了他原本有的光泽。因为不能好好的入眠，总是从噩梦中惊醒，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

    贺穆兰也跟着他不得安眠，又一次从小睡中醒来，再发现自己不可能睡着，而对方也不可能睡着后，贺穆兰叹了口气，“这样不是法子，你一不开口就会被药性带着胡思乱想，要不然，我们随便聊聊吧。”

' }% z3 n, `( M$ I. _' r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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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y4 r$ d* k& F; [& E" l    狄叶飞的脸上全是歉意：“火长，你不必一直陪着我的。你把门锁上，让我一个人在里面就是，我不会逃出去的。你明天也要参加朝会，总不能和我一样人不人鬼不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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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d! q9 _: {    “我比你能熬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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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以前值夜班的时候也是这样眯一下就好了。

    “聊聊吧，分散你的精力，说不定你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 y; B8 ?8 A6 K, m; k    “我……我没什么好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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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叶飞看了眼黑暗中抱臂倚靠在墙角的贺穆兰，悄悄的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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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这种黑夜中向人倾诉的经历，他还从未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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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x$ h' O! @- X, h    即使对方是他最想变成的那种人，那种强大、坚定、会直面自己的软弱并击败他的人，他也不好意思像个女人一样对他唠唠叨叨。

. r) |/ E9 h7 v, Q- `  n9 A    可是贺穆兰却打了个哈欠，状似无意般的说道：“不知道聊什么，就从小时候的事情说起吧。你长得这么漂亮，应该从小就好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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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我小时候不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人人都说我长得像我母亲，而一般恭维我母亲长得漂亮的都是好话，所以小时候我一直觉得自己长得好看是别人夸奖我。直到男孩子们开始一边笑话我，一边为我打架，我阿爷觉得我是个怪胎，我才知道，男孩子长得像个女人，实在不是什么夸奖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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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m9 k" ~2 U8 n    也许是漆黑的环境让人放松，也许是之前他已经睡了一觉所以头脑清醒，也或许是贺穆兰现在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像是在说梦话，容易让人放下心防，狄叶飞还真就开始说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7 Y. m( h2 h3 M3 [3 u5 r$ [4 V    “我阿公一直说自己是高车狄氏了不起的人物，但是没人理他。我家祖上被掠至六镇的时候，连匹马都没有，一个人要得到尊重，他自己说是没用的，所以他就把希望寄托在我阿爷和我阿叔的身上。可我阿爷几乎是散尽自己的财产才在同袍竞争中得到了我母亲，我阿叔打仗时又受了伤不能生养，我阿公整个人就垮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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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Q  M, J  V% q# F! f    “高车人其实一直被人瞧不起，我小时候，经常被鲜卑人的小孩欺负，所以我才发誓要好好练武，让他们刮目相看……”

' u% }$ z( E* v    “到了军中我才知道我的想法有多天真，你的武艺这般高强，也遭受了这么多挫折，若不是有库莫提将军庇护，说不定早就折辱在哪个杂役手里，我们这些普通人想要出头为什么这么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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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l1 X( Z. f0 p+ k* x    “我不知道柔然为什么要打仗，他们根本就苦的不能活了。你不知道我看到那‘老人坑’的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是罪人……就是因为和我们打仗，那些人才必须躺在那里，为年轻人节省食物……”

9 [: Z* m. M, x& y- |  J* }    在五石散发作的这几天来，狄叶飞第一次获得了这般内心的安宁。没有燥热，没有狂乱，没有一看到花木兰就想着对方杀死自己的幻象，他沉溺于自己的迷惘和过往之中，单纯的为着倾诉而倾诉。

    有些问题的答案，其实早就藏在了狄叶飞的心里，却一直不敢去想。随着他的诉说，这些曾经压抑在心中的答案也冒了出来，让他不由自主的向自己最信任崇敬的火长寻求着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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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p/ @! ?" W6 }    黑暗的房间里，因为有月光的存在而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狄叶飞欣喜的看着贺穆兰倚靠在墙角，一边温柔的倾听着他的话，一边不住的为他的猜测而点头。

    “你也这么认为吗？我一直觉得我的想法是大逆不道的。”狄叶飞见贺穆兰点了点头，心中实在是十分愉悦。

- ^! r+ h* M5 z- `5 A7 t    “所以说，正是因为柔然的牧民已经苦到活不下去了，部落主害怕他们想要改变这样的生活，才频频扰边？因为拿大魏做他们的敌人的话，总比牧民们用武器对着自己的主人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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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 U, ^; b; L! ]. r    这一刻，贺穆兰是无限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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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安静的姿态仿佛静静的大山，静到了极致。由于看不到贺穆兰的神色，狄叶飞只能凭借想象想象贺穆兰如今是什么样的表情。

    是觉得他说的十分有意思呢？还是只是单纯的符合？

    想要找到认同感的狄叶飞终是站起了身，朝着贺穆兰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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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9 d5 [7 Q, O, }1 v( {* k; K    “火长，你别光是点头……”

" r  T1 P; \" S8 T& V    声音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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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y5 W3 Z1 w3 {$ g* Z    狄叶飞笑着的表情陡然一收，转而升起的是失望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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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y* ~8 O1 {, B' u# O    “原来是睡着了……”

    狄叶飞小声地喃喃自语。

    那种难以用言语表达的喜悦，一下子就被他发现的事实戳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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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倚靠在墙角的贺穆兰大概是累极了，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抱臂睡着了。但她的心中大概还挂念着不能睡过去，所以每过一段时间，垂下去的头就会又抬起来，接着因为困意再垂下去，如此反复。

    在狄叶飞的方向看，就像是贺穆兰不时的因为他的倾诉而在点头一般。

    ‘阿单志奇常说，狮子就该和狮子为伍，羊羔就该回到羊群里。你是一只狮子，却老是回身拉我们这些受困的羊羔，这又是为什么呢……’

    他凝视着贺穆兰在睡梦中依旧紧锁的眉峰，转身拉过一张薄毯，盖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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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9 C$ l8 y7 O( u) X6 R3 N, n    “我会赶上的。我必须要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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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 j, D, F5 V3 I4 z. J8 M    “啊，我居然睡着了？什么时候睡着的？”

    天色拂晓之时，贺穆兰浑身腰酸背疼的站起了身，不好意思的揉了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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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个照顾别人的人，居然自己先睡着了，而且还是在自己主动提出“来我们聊聊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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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简直是就是赤/裸/裸的打脸，告诉对方“其实我也没怎么仔细听你的话”一样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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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关系，我后来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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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叶飞却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悦的样子，反倒恢复了以往的冷静。

0 w8 ]+ j2 y  A5 L) v) g$ ]  Q6 R! k4 R    熟悉的狄叶飞回来了，贺穆兰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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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k2 w0 U& F* E+ N    “你今天是不是感觉好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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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今天还会不会发作，但我可以忍住。”狄叶飞笑了笑，“我肯定能忍住。”

5 v& D: L8 D% o- {( P6 t8 g    “将军，陛下差人来的礼官再过一个时辰就要来了，您和狄将军是不是要准备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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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0 _$ _% L% c' S    今日大朝，无论如何两个人都要去的。

    高车一族的族长全部归附，也在等着封赏。狄叶飞作为大魏和高车之间的纽带，若是不能参加朝会，只会让许多高车人生出疑虑。

    “陈节，把我之前让你准备的东西拿过来！”

    “是，将军，就来！”

$ k$ O+ ]9 w& Z- j' ^    贺穆兰看了下自己，因为之前曾和狂躁的狄叶飞纠缠，后来实在没心力整理自己，所以现在她是一副披头散发，衣冠不整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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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看看对面的狄叶飞，和她的情况也差不多，连衣襟都散乱着，被子里更是一片狼藉，忍不住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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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6 z9 Z4 ^/ H0 r    “你我这个样子，若是在军中操练之后还能说得过去，可我们两人两天闭门不出，结果一副被翻红浪的样子，等下陈节进来了，还不知道要想什么……”

/ Y. ?8 f4 n/ n+ @$ m& O5 Q    狄叶飞不知为何被她的玩笑弄的脸上一热，心头猛然升起之前她和素和君的对话，那些关于看上不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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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中一乱，一边脱掉皱巴巴的衣衫一边摇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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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6 i  |8 I  j, e5 q$ X' G    “你马上就要飞黄腾达了，怎么还这么口无遮拦。”

( c8 B, W* k; Z. }8 T! G% p    “将军，东西拿来了！不过将军，你要这个做什……哎呀！”

  W2 M4 D& y, K; h/ h2 Q    陈节推开门就看见狄叶飞面对着他们家将军正在脱衣，被脱下来的衣服上全是凌乱的痕迹，甚至还有几处像是撕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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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贺穆兰则是一副笑（色）眯眯的样子，同样衣冠不整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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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节顿时吓得蹦了起来，掉头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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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我什么都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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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我就说吧……”贺穆兰难得开心的笑了起来，大喝了一声：“跑什么跑！快回来！”

    陈节因为窥见了“隐私”而心中忐忑，再一看狄叶飞一点点的脱掉衣服，露出精壮的身躯，神色自若的走到柜子边换衣，立刻把视线收了回来。

0 x2 m$ q4 ^! O) s+ u    ‘这恢复能力真好，若是我家将军的体力，他应该起不来才是……不是说还在病中吗？中毒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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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保护狄叶飞和花木兰的名声，所有人对外都宣称狄叶飞是中了毒，幸而被贺穆兰发现。只有一部分知情人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陈节和蛮古被吩咐看守这个小院不让现在人等进来，也就一直在院门边值守，没听到过屋子里弄出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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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陈节听到了、见到了狄叶飞狂躁时的声响，还不知道要胡乱脑补什么。

    狄叶飞经过这几天，就像是破茧重生的蝴蝶一般，虽然脸色依旧不好，眼底也有黑影，但还是恢复了贺穆兰初见他时的冷傲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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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k2 C! K4 E- s# M0 H) R# T    不，此刻的他更加出众，那种隐隐的克制之感让人第一印象就注意到他与众不同的气质，而不是他的脸。

    ‘只不过一夜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节莫名其妙的看着狄叶飞穿衣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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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 e' X7 G% Q2 o. B# \    ‘只听说女人洞房后会变化，没听说……呸呸！他们家将军才不是这样的人！”

+ D0 I1 a" P3 s! O% y# v+ K* h    “陈节，把东西给我。”

    贺穆兰懒散的站起来，看了看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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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 E4 X: s- B( L7 J# ]    “天色还早，唔，我这门本事学的也不精，希望别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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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叶飞此时已经穿好了宫中送来的官服，一身黑衣更衬得他面色不佳，因为黑色很容易让人觉得沉闷。

    他散开头发抖了抖，一边将它们束起来，一边好奇的看着贺穆兰打开陈节拿来的匣子，从里面摸出瓶瓶罐罐。

    “这些是什么？”狄叶飞探了探头，“你现在应该更衣才……咦？胭脂？水粉？你是不是拿错了东西？”

+ j' m! H( D8 A* l% k( g    他把目光移到贺穆兰的脸上，那张糙脸无论如何都无法和这些东西对上号。

    “你不会学着那些汉臣敷粉吧？你这脸这么黑，抹上去只会一块一块的，相信我，最好不要用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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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 X+ m2 C) A+ W! ~    狄叶飞的话突然停住了，然后猜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结果，吓得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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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老天爷，你不会是……”

    “哼哼，我这么黑，当然不会是给我用了。”贺穆兰翻了个白眼。

# G) k% S, K' B* l4 U( q0 T" K    不好意思，她就是糙汉子怎么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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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气色太差，虽然可以用大病未愈搪塞过去，但精明之人还是能看得出你服了五石散。你现在不能背上这样的名声，哪怕长得像女人、还学着汉臣敷粉也没什么，反正这是他们的风雅，你现在是崔浩的弟子，受士族影响也正常。”

    朝中不少大臣都抹粉，崔浩不用是因为他比粉还白，而且讨厌别人把他和女人扯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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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狄叶飞如今这幅“正在戒毒”的样子却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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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摆脱五石散的控制要过很久，也许在你以为摆脱了之后，其实身体还是受了某种影响，这是这种药的可怕之处。

    但只要你不再用了，至少身体不会受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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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5 l1 V" J3 H; H    狄叶飞的路还长，他得自己克服，可现在这个关却是混不过去的。

    所以贺穆兰才让陈节昨日就买来了胭脂水粉，想凭借自己不大行的化妆本事给他上个“裸妆”。

$ d8 a, _. Z# M+ Y* `    好吧，希望这时代的铅粉和花汁做的胭脂能够自然点。

* N- R4 @' T& B1 Q    “你……你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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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还神色自若的狄叶飞，看着贺穆兰拿着圆盒过来时却神色大变。

! a. w4 H) O! b) s2 m    “我不用那个玩意儿！”

7 D. y, ^/ q; Q    “你叫破喉咙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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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  [7 W2 {; d    贺穆兰狰狞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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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信不信我能把你按在地上抹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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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c4 S) D  ^! }/ X  o4 m! z% I1 I5 \    以她的力气，简直轻而易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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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2 U& M: U8 `6 t  ?    陈节解开了自己的疑问，不由得用同情的眼神看向狄叶飞。

/ b& h: M; a& q& w    只是当他真看到狄叶飞乖乖地坐在那里，微垂着眼帘被贺穆兰在脸上涂涂抹抹时，不知为何心中一乱，脸色也红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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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6 b" \$ C; U1 r+ ~1 Q0 i0 r    ‘邪门，怎么感觉简直跟新妇去见公婆似的，老子一定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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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节抹了一把脸，悄悄的离开了房间。

    我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

0 s. s/ i8 o$ e: @  B# s: t5 b    呜呜呜，我家将军居然会给别人涂脂抹粉……

    太可怕了！

第283章 追求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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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整理自己都很快，都是男人（？），又是军中出身，再怎么细致的拾掇自己也就这个样子。

8 C! e$ x2 `; k2 e    狄叶飞的脸上被细细抹了一层粉，但因为贺穆兰用的很薄，在光线充足的地方倒看不出来。他的眼下被尤为细致的遮盖了黑眼圈和暗色，两颊抹了一点点胭脂，以掩盖他吓人的气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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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代的铜镜其实照不出什么东西，所以古代人画的妆都浓的可怕，也以浓妆为风，涂个大白脸是常事，即使是男人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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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当狄叶飞的“淡妆”显现在铜镜里的时候，狄叶飞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显然这幅“妆容”还在他的适应范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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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o/ }4 X# \. v    贺穆兰给狄叶飞化妆的时候，一边乐不可支的想着后来“狄姬夫人”的风采，一边仔细涂抹，狄叶飞都把自己的脸想象成被刷的墙了，结果在镜子中竟然看不出什么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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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S7 e  ^# z5 j1 O, D* I, ?3 Q( R    还好还好，花木兰是个男人，不会用这些，自己逃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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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在陈节等人的眼中，这位狄将军却和之前判若两人，不但气色变得红润起来，脸上也隐隐有着玉色的光彩——古代的粉质量其实也挺好的。

    陈节等人没资格进宫，所以当看到狄叶飞跨上宫里提供的宝马，像是没有中过毒之人一般扬鞭而去的时候，眼珠子都要掉下里了。

' p! \  q- e5 e5 D7 M* s    他家将军什么时候有这好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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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U/ U: e& ?1 }* Y    回头教教他不知行不行，这可是闺房之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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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o1 D' B" b/ C    “古侍中，不知道你可听到了什么风声？”一群大臣在殿门外小声嘀咕，见到古弼来了，立刻一拥而上。

    这些大臣都是鲜卑人，自然要向古弼这个鲜卑要臣打听。

    “听说陛下要在羽林之外另立一军？”

    拓跋焘好身先士卒，所以他的羽林军全是精锐，宿卫虽然不过千人，但这千人准备着全国最好的武器，都是精挑细选的可用之人。

. X! a: d5 m1 a1 o* ^& K$ s- E9 q    除了羽林军以外，各国边界守兵、地方卫戍、军镇守兵等等，也有二十万左右，随时可以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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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国的兵力之强，已经在各国之中占据首位，更别说这些士卒百分之六十以上都是骑兵，百分之三十是既可以做车兵也可以做骑兵的混编，战斗力之强大、作战能力之成熟，已经不用再另外扩军了。

    柔然已灭，不是该放一部分军户回乡种田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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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陛下又想打什么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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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另立一军，而是另立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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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弼知道拓跋焘谋划此事已久了，也没有忌讳他们说出去，所以从善如流的告诉这些大臣自己知道的事情。

    “高车人归附，人数众多，又不能放任这么多青壮在漠南放牧，陛下的意思是，把青壮都移到关中来，采取募兵制，给他们粮饷和武器，训练之后为我们大魏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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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m  |3 ^9 e( \- n    这也是正常，高车人归附了二十万，包括先前被狄叶飞说动主动归顺的，和后来灭了柔然后北上征讨不敌投降的，由于高车之前是柔然属族，所以现在归附魏国，依旧还是封鲜卑人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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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S" G) T2 h$ h  `7 q    但高车没有贵贱、没有首领，只有族长，族中事情全部采取“长老议会”的制度，这很不方便魏国管理高车人，高车人也不希望魏国人真的派官员去干涉他们的议事方式，拓跋焘只能先从年轻人下手，让他们渐渐变成军户，以征战带来归属感。

6 D9 C) m1 j9 b0 Q    至于那些老古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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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焘要的是可以用的青壮人口，那些老人家愿意带着老弱妇女玩这种“你好我好”的过家家游戏，他也就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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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1 F3 |: Y! _' D4 }$ X% l; p    一群鲜卑人立刻开始盘算起来让自己的人马接管这批高车募兵有多大的可能，古弼看着他们的神色，脸色一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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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K1 |3 w! U0 f9 H    “劝你们不要打这些高车人的主意，陛下不会让任何人染指这支军队的。若无意外，他应该是亲自统领这支高车队伍。”

+ z+ L4 m; f% \# {( c: X0 o  [3 q    “高车人语言不通，总要有熟悉高车话和鲜卑话的贵族统领吧？陛下又不能一天到晚训练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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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v4 s+ w4 g3 P    一个大臣又凑上前问道：

+ ^8 l, Y. X8 {( y" |    “还有那么多柔然人呢，陛下难道不要那些柔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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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虏获的柔然奴隶都有三十万，大多要充斥边关和无人之地开垦、服各种徭役。女人成为官妓、在市场买卖，或是被赐给功臣和无妻室的将士们。柔然的男人也很善战，虽然他们的军纪一直差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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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柔然人，古弼露出一副不屑的样子。

6 O% B* y- s: T- F    “除了他们自己人，谁都知道柔然人不适合混入军中。看看上次赫连定为什么仓皇奔逃吧，临阵突然哗变不是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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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 F2 V4 r" b  ~    这确实是柔然人最大的毛病，怕死。

* q7 l  D5 q2 G' Z$ |/ L. u3 Y' U    两国的军队价值体系完全不同，根本无法让两支之前还打的你死我活的死敌突然携手共进，互相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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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6 ?2 n( u. N& R/ b8 i    “所以柔然人只会让柔然降将领着？”一位武将皱起了眉毛：“这些蠕蠕反复无常，难道不会叛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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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自有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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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弼矜持的笑了笑。

    “那还有一军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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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孤家出身的某个要臣感兴趣地问道：“总不会是外族了吧？”

- [# u( g% x. _    “不，陛下想把黑山原本的精兵整编，成为一支可以随时出战的精锐。”古弼意有所指第看着诸多大臣：“和高车人一样，陛下直接统领，而且人数只有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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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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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4 m" w! d& c% @- Y    一群人听到这个数字，顿时没了兴趣。

& {: X, ^5 E9 s6 Z    估计是和以前的“神射营”、“狼骑兵”一样，属于某种精锐部队，日后哪里的战场需要他们，就混入哪里。

! f# O" O# m0 d' ?+ g    五千精骑确实是保持机动性最好的人数，但这样的人数的队伍任何一个大族都能随时组建起一支，即使是黑山精兵也不足以让他们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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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L/ u' S, y. h% B. T# ]8 H    所以很多人还是围着古弼问起高车人的事情。

5 H4 p9 i  w' y    那可是几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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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t$ e; R    不光古弼身边围着人，长孙翰、库莫提、崔浩身边也围着一群朝臣。

8 m% R8 j; e0 X' x- ~# }    北魏文武官员区分不显，大多数都是既能在朝中为官，也能出征打仗的官员，最具代表的就是长孙翰和古弼，他们都是能文能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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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w; Q# F  e5 u6 k! A    崔浩虽没有单独领过军，可但凡大战，崔浩一直都是随军，和军师也差不多了，是当世著名的军事家。

    他们都对军中有很大的影响，一些听到消息之人纷纷询问新军的事情，而更多的人是对这次北征柔然的利益怎么分配更加关心，想要争取盟友一起争权夺利。

    这些都是贺穆兰和狄叶飞无缘一见的场面，他们的地位决定了他们只能留在殿外远远的地方，等着这些肱骨大臣们进了殿之后才能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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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贺穆兰和狄叶飞站的地方，是军中真正的功臣们所站的地方。一群凭着生死相搏而获得军功的将领们，一边羡慕的看着最前方身着华丽官服的官员，一边互相结实。

    军中认识花木兰的不少，等贺穆兰和狄叶飞前来的时候，立刻有无数人上来刷好感度。

    “请问阁下是花将军么？我是威元，也是怀朔人士！”一个中年将军带着赞叹之意凑上前来，大大方方地和花木兰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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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Y6 e% @: ^0 }3 C9 H2 F    “以后还希望将军多多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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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六镇的乡兵大多结为一派，威元是怀朔人士，和花木兰也就拉上了关系，顿时引起许多他地出身之军户的羡慕。

    贺穆兰还未被这么明显的攀上过，心中有些不自在的和他打了个招呼，又在他的引见下和廊下的将领们一一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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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叶飞的长相特别明显，人人都知道花木兰一直颇为照顾在军中的同袍，尤其闯崔府那件事，狄叶飞已经成了许多人都熟悉的名字，他们大多是黑山出身，互相攀谈起来也容易，所以狄叶飞身边也都围起了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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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说贺穆兰对这些应酬还是捉襟见肘的话，狄叶飞似乎就有一种天生的气场，即使不需要说什么，站在那里点头别人也不会觉得他是敷衍，似乎他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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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 ]7 A/ G- f0 P    而贺穆兰这样普通长相之人，气质又过于冷静刚毅，若不是扯出几个笑容说几句还算得体的话，很容易让别人认为是木讷呆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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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_$ h6 i9 L! {# u3 X$ x- s    就在两个人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这边檐下突然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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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殿门口站着的那群权臣之中走出来一个不怒自威的中年官员，已经快要接近他们了。

    朝中的地位一直是泾渭分明的，由他们所出的位置就会知道。一位要臣不会自贬身份跑到这群小杂鱼的队伍里，哪怕他们是马上要接受封赏的功臣良将，即使一步登天也不会动摇那一群人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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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_# W$ l: K5 b1 [6 J% ^    因为他们的地位，大多不是来自于自身，而是身后站着的庞大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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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气氛凝重，许多人又好奇又兴奋地看着过来那位官员，悄悄的从官服上辨认着他的身份。

    魏国的官服不是黑就是紫，能用紫色的，大多已经是有爵位在身、地位超然之人。这人穿着鲜卑官服，走到他们前面十步远的地方就停下了脚步。贺穆兰看身边所有人都往外面的方向看去，忍不住也撇过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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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T0 w& t, `3 f. n    这一撇，就让她愣住了。

6 D& l  {) o; ^0 F    来的是贺赖家的家主，贺赖雄。

0 c; \5 ~( q( H8 d2 Q    他是云中郡公，代郡的豪族，家中子弟多在为官，这一次北征柔然，贺赖全族出了一万多人马跟随，可见贺赖家的实力之雄厚。

    廊下之人有认识贺赖雄的，也有不认识的，但不管认识不认识，都不敢作声。莫说这边廊下之人，就连古弼那边的贵族们都往这边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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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4 ~$ i4 i' W7 k    贺赖雄看着被一群将领们包围着的贺穆兰，像是有些不能忍受他的自在似的，蹙着眉头说道：“花木兰，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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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 Z+ [" g0 H( W' ?+ X    贺穆兰莫名其妙地过去给贺赖雄行礼，虽说花家不是贺赖族的附属了，已经成了军户，可无论对方的地位还是年龄，都值贺穆兰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他表示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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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却不知道的是，就连这样表示尊敬的资格，也是这边廊下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待遇。

    “你跟我过去，等下上朝，你就站在我身后第五列。”

    贺赖雄看着贺穆兰古怪的神色，神色意外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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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l) V: I8 b& H5 ^8 K/ }    “怎么，你不愿？”

* f1 B& H$ W* @2 S6 k, p) `    “不是小辈不愿，而是不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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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 h( h0 s: O; c1 B    贺穆兰愁眉苦脸地道：“这站次不是礼官规定的吗？”

4 i8 ]) }; B' \    “若无意外，你日后都是那个位置。”贺赖雄淡淡地说出了自己知道的事情，“这是陛下的意思，你跟我走吧。”

5 o$ P  U5 ^; {  p' ?8 L. V0 Z    贺穆兰听到是拓跋焘的安排，顿时一凛不敢违抗，对着廊下刚刚的结识之人拱了拱手表示歉意，再看到狄叶飞担忧的神色，对他摇了摇头，转身跟着贺赖雄离开了。

. O' k6 r  u+ }7 L) J    狄叶飞立在廊下，看着贺穆兰跟着贺赖雄一步一步远离，走到那边最热闹之地，局促不安地立在贺赖雄身后，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

4 U9 d9 V9 Y: B% ]# q  Z    对于这位火长来说，恐怕情愿在这里被人“围攻”，也不愿意在那边被人评头论足吧？

; S' G( D  M: l1 Q9 K( O0 i    她不是会攀附权贵之人，会过去，一定是因为什么原因。

    而不管是什么原因，都说明……

    花木兰要展翅高飞了。

    这样的预感让狄叶飞有些惆怅，而廊下的人一边打量着他的神色，一边在小声议论着花木兰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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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边叽叽喳喳的声音无端的有些吵耳，狄叶飞开始觉得烦躁了。

    这五石散，还是让他情绪老是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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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叶飞，崔太常让你过去。”

    一个长相陌生的官员从贺穆兰所在的那边廊下小跑了过来，凑到狄叶飞身前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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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_3 C0 ^: x4 J9 Z+ b    即使传话时，他也带着一种矜持，仿佛傲然立于这些杂将之上。

    狄叶飞早就想离开这个地方，可他惹出来的麻烦足以让崔浩对他失望透顶，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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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0 U4 P! e0 f8 e1 F6 e  {    狄叶飞定睛往那边殿门外看去，只见崔浩正在亲切的和高车诸族归附的族长们攀谈，高车人随军有功，自然也是可以接受封赏的。

" ], {  N0 S! P8 ^; _  _    而崔浩和古弼作为“招抚使”，一直负责安排高车人的事宜，接待这些族长，对他们的示好做出表示，都是他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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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W1 D( q5 z4 V& J' e0 ]+ ?    见狄叶飞看了过来，他的义兄斛律光斗对他招了招手，态度自然的像是狄叶飞本来就该站在他身边似的。

    狄叶飞心中莫名的一暖。

    除了花木兰，他还是有许多生死不离的朋友。这位族长也许当初和他结义并不全是为了什么兄弟情谊，但听到他在崔浩府上中毒的消息，还是愿意站在他的身后，趁着大魏和高车的蜜月期，为他争取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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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j( d# o& E4 G9 J7 D    崔浩是如此高傲之人，即使日后还是会好好教导他，但是这种先示好的举动是不会做的。

+ S1 b; Q" e# B7 U! H" v    狄叶飞早上甚至都在考虑如何去崔家登门诚恳的道歉了。

    而高车一族的请求，正好给了崔浩和他一个台阶，轻轻的跨过这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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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8 ]  i) ~& ]    想到自己也不是全然无助，狄叶飞一时心情大好，抚了抚衣衫，对着左右拱了拱手，施施然地跟着那位官员向着殿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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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是几丈远的距离，有些人走过它，要耗尽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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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u- c- P$ L9 F2 {( S    而他们何其有幸，如今已经跨过了最艰难的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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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t; X# j) V0 g7 l    狄叶飞振奋着精神走到斛律光斗身边，先跟崔浩行了弟子礼，再得到崔浩还算温和的回应后，这才心中大定地开始和一群高车同族们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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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斛律光斗会拉他一把，自然是因为有拉他的价值，很可能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将会得到什么样的赏赐。

1 ~3 v) b9 f5 b2 w7 X9 d2 k2 u    今日一过，高车人将不是柔然的奴隶，他们将真正挺直着脊梁立于自己的土地上。

    他不知道自己能走多远，但只要知道陛下还想用他，他就不是颗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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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7 y8 l8 R( \- h6 F) d/ r0 |    狄叶飞看向另一边。

  e9 b. k5 @' e    站在鲜卑大族们之中的贺穆兰正在小心的回答着许多人的问题。

' l5 m# f+ Q# ~7 d) x+ x    无论如何，这一步已经不像刚才那么远了。

第284章 又见故人

    贺穆兰是第一次上朝，各种影视剧里倒是见过不少，但现实中亲自参与这样的事情，足以让她一个现代人好奇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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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焘少有的穿上了自己全套的礼服和冠冕，他体格本就高大，玄色绣金的深衣衮袍穿在他身上，只把他撑的犹如天神降世一般。

+ ~" r1 I; \* U' a    贺穆兰立在贺赖雄的身后第四列，那是贺赖家子弟和派系站的地方。贺穆兰站在这里，自然是引起了无数人的打量，有些后排的鲜卑军户出身之人直接就露出了敌意的眼神——大概在他们看来，贺穆兰成名之后，依然还是走上了寒门们惯常走的攀附权贵之路吧。

    对于这些，贺穆兰也有些不太自在。拓跋焘之前和她提过，让她入朝是不可能的，一来贺穆兰的政治触觉很不敏感，她并非来自从小就各种博弈的高门，所以一旦进入朝堂，只会被啃的渣滓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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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只能待在军中，但又不能只在军中。拓跋焘认为她有治国的能力，只是不擅长人和人之间的倾轧，只要慢慢锻炼就好了，所以她必须有一个崭新的□□，一个可以出人头地却不会被朝中忌惮的□□。

    这次大朝从天色刚亮开起，直到一个时辰后，才封赏到贺穆兰这些出色的将领。由于贺穆兰在黑山的这几年表现的太过耀眼，所以当拓跋焘的封赏旨意一出的时候，顿时群臣哗然。

    拓跋焘新成立了两支直接受他指挥的军队，一支是由黑山原本的精锐组成，名为“虎贲军”，左司马是花木兰，右司马是源破羌。

    另一支名为“高车虎贲军”，左司马是斛律光斗，右司马则是出使高车有功的狄叶飞。

5 V. B' R3 H/ y- Q; s4 s) T. a    这和黑山的虎贲营可不同！独立成军的军队虽然一开始人数不会多，但是只要是有实职的，可以随着皇帝的意愿任意扩充人数。虽然拓跋焘在圣旨里说一开始组建的虎贲军只有五千人……

/ L+ z7 `5 r/ O& z! A: {3 u    可是以源破羌的身份，这么一支五千人的人马，还是右司马，难道能衬得上么？这位皇帝陛下肯定打的是日后扩军的想法！

    从哪儿扩？

2 T; U/ _* B) G3 `% {    当然是精简下来的黑山众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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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之下，高车虎贲军都没有那么吸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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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8 q6 t" @- _4 M8 }' N# S: j    谁都看得出这是朝中为了安置那些高车青壮而立的军队，只要是魏国人，自然都希望能带的是鲜卑军队，而非异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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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K: _1 E7 r; Y    “启奏陛下，臣觉得这封赏对于花木兰太过了，他只是一普通军户，从军不过两年，就算立下再大的功劳，也不可以直领侍卫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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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来反对的是朝中的尚书令刘虞，他是崔浩的死忠，原本心中就憎恶贺穆兰以下犯上，此时见贺穆兰一跃好几级，直接从一黑山大营的主将升到直属皇帝管辖的左司马，几乎都要比一些贵族出身的鲜卑高门要升得快了！

    只是朝中的“潜规则”，汉臣不可以插手军中的任免之事，刘虞虽然说的有道理，但他触犯了“规则”，立刻就有人出来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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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9 l, F. v) k% h7 k. F. k    “我们鲜卑人向来以军功分尊卑，什么时候大魏有了这样的规矩，只要是普通军户，就不能直领侍卫军了？”

/ P% H& g1 M. H. t2 w. ]5 ]; G# |% u    龙骧将军步六孤堆出列，冷声笑道：“若是这样，那天底下的军户都不要拼命了，反正也出不了头。”

! k1 q- m. L" }9 {+ N( x7 K    他统领羽林军，虽然自己出身鲜卑大族步六孤，但手下多有军户出身，所以对汉臣的“唯门第论”向来十分反感。

    “你……”

    “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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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q) ~& t/ R/ g! \* e5 t& L    两位大臣的争执让许多人把目光看向贺穆兰，却发现自己看不透贺穆兰的深浅。贺穆兰的脸上既没有欣喜若狂的表情，也没有因为别人反驳而愤怒的神色，他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好像现在讨论的是别人的事一般。

    以他的这个年纪来看，也实在太沉得住气了一点。

( R  {  E7 M9 F' |) B    就凭这不骄不躁，许多大人就高看了他几分。

  C1 X; Y9 m1 ~    原本因为贺穆兰的出身，以贺赖氏为主的鲜卑老派贵族们就支持着贺穆兰，加上贺穆兰和崔浩交恶一事，更是让不少鲜卑人为主的朝臣想法子稳住他的位置。

" k- k: w" n, M' k    对于这些鲜卑贵族来说，新成立一军表示要空出许多的中层军官，这些都是家中子弟可以博得出身的职位，再加上贺穆兰本身身份不高，升迁有限，光看着这个位置是侍卫军首领的人，都有些鼠目寸光。

! v. m, {. t- G    “这件事我心已决，你们不必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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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焘表现出力挺贺穆兰的态度，而且不容动摇：“北凉国派了三王子沮渠牧犍前来朝贺，代表国主提出和我国结成秦晋之好的建议，我已经同意了。他们欲将兴平公主出嫁于我，我准备明年春天让李顺为主使，花木兰为副使，领新成立的虎贲军出使北凉迎亲，左司马的官位刚刚足够，我还嫌低了呢。”

    此言一出，除了一些知道北凉国前来朝贺目的的大臣，许多人都是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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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焘后宫里的嫔妃大部分还是以鲜卑贵族为主，也有一些地位不高的汉女，但基本上来说，后宫里的权利都是给鲜卑女瓜分了，实力十分平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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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凉国嫁来公主，一开始封的肯定就不低，也打破了拓跋焘的后宫由鲜卑女人一家独大的局面。

    但凡鲜卑八大贵族，家中都有女孩在宫中，听到这样的消息顿时心中直打鼓，恨不得把那个兴平公主一口给咬死。

! u! L" z& y3 w. U$ |    正儿八经出使外国的使者，尤其还是迎亲的使者，身份官职当然要衬得上使者的身份。若是为了出使而临时抬高使者的身份，也是诸国常常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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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不管怎么样，花木兰成了四品的左司马，直接隶属于皇帝，升的也太快了。胡人大多以左为尊，左司马代表她的官职还在南凉王子出身的源破羌之上！

4 Q5 P& z! K2 O6 \8 y0 Q& Q    高车虎贲军是为了安抚高车人而立的军队，由最为服众、且熟悉高车情况的斛律光斗为左司马，这是高车一族的族人们自行讨论推举出来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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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叶飞是狄氏的子弟，又是斛律光斗的义弟、崔浩的弟子，加之无论是出使高车也好，还是后来生擒吴提也好，都是大功，当上高车虎贲的右司马，大多还是希望他能监视好高车人的动静，又不会引起高车人的反感。

' a6 i# F; N! H0 ^- T; B/ Q( e    狄叶飞知道自己该效忠的是谁，他头脑清楚，又因为被阴险小人所害所以越发希望得到拓跋焘的器重作为庇护，拓跋焘给他这个官位，一方面确实认为他出使有功，使北征柔然少了许多杀戮，二来也是为花木兰做掩护，让她的高升显得不那么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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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焘一意要抬举花木兰，加之又是大朝会，即使一群人再不愿意，也不敢扫了他的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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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拓跋焘却不愿花木兰为难，见许多人还有不平之色，点了点堂下的库莫提：“我早知你们不服花木兰高升，拓跋提，你把花木兰的军功册读给他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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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库莫提会被点，自然是之前有所准备，立刻出列，从宫人手中接过花木兰的军功册，开始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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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始光五年九月，斩敌四人，下获。始光五年十一月，斩敌十一人，下获。神元年十二月，斩敌四十三人，中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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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2 s& I/ I7 E& M    “神元年正月，斩敌十七人……神元年三月，斩敌二十三人……神元年四月，斩敌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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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m0 z: q* B. E    贺穆兰从军的第二年刚好改了年号，她是承前启后的时候进的军营，所以库莫提一点一点的读着贺穆兰的军功册，一开始还没什么让人注意，甚至有点乏味。

    可从神元年，也就是贺穆兰参军的第二年开始，这军功的数字就开始骇然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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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知道他之前一直都是火长，不是什么将军，记录的都是她一个人的军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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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元年七月，俘虏奴隶数百，中获。神元年八月，斩敌七十，杀敌酋两人，大获；神元年十月，破柔然大帐，杀敌将四人，斩敌四十，大获……”

    “神元年十一月……神二年一月……神二年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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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0 C: r  I% T! n    若是一个人在柔然经常扰边的月份有军功还可以接受，可她当初不过一亲兵、一副将，月月都出战四次以上，每次都斩敌数十，就十分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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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代杀敌不是砍西瓜，真心拼杀起来，一天都不一定杀了几个人。加之柔然人喜欢逃跑，往往一露败象就已经全部溃散，没过几日又卷土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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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她进入军营后的第二年，几乎每个月都有上百斩获，按照日子分摊，每天至少杀了三四个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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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H% ]: v+ c( H. @, B" ~2 w    可黑山大营再怎么是久战之地，也不可能每天都要打仗的！

    在场的朝臣大多都随过军，或者干脆就是将领出身、家中有人在军中任职，自然知道以一个普通军户，有着这样的战功，早应该升到更高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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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E' Z2 J0 \2 i% d- s    要是哪家贵族的儿郎有这样的战绩，真是做梦的笑醒了，早日升到龙骧将军也不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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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 X. G1 @; W, \9 B( e2 ^' B    而库莫提的军功册还在继续读着：“神三年元月，夏国护驾有功，大获……神三年……生擒鬼方，杀敌三千，俘虏两千；神三年……破柔然部十七座，俘虏一万八千；神三年……接应柔然阏氏冯氏入关……”

    “神三年……斩大檀首级，杀敌……”库莫提第一次顿了顿，继续又说道：“杀敌数，不可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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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起头来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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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花木兰已经送走了素和君等一干使臣，单独断后，此时柔然帐中有一万二千人，花木兰撑到虎贲军来救时已经重伤几近不治，也没人关心斩敌多少，所以此处反倒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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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中无数大臣都听过贺穆兰冒充使臣的侍卫拖住柔然大帐的事情，却没想到她居然是独自断后，并杀掉大檀的，顿时一个个神色骇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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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个年轻的将领和高门子弟，看着贺穆兰的眼神几乎就是狂热了。

: F: M% x5 K$ E    这是一个尊崇英雄的年代，对个人武勇的尊敬已经到了最鼎盛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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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3 L: E/ M% `# Y5 j+ a7 g4 [' t    无论是谁，从这一堆赫赫的战功和斩敌数里都能听出花木兰的可怕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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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p* g$ p$ W    鬼方之战，她以极少的人数对上数倍于自己的敌人，依旧杀敌三千，俘虏两千，擒了敌方的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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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_8 g7 B9 p( b1 ]6 n    但以杀人数计，单独死在她手下的敌人，两年多早已破了上千。若是死在她所领的军队之手的，还不知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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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r( p1 W, @* {* k  Z  q% ]    这般光辉的战绩！

    “以花木兰的军功，如今已经九转，勋爵为护军将军，左司马尚且低它一级。”库莫提合上几本厚厚的军功册。

    “诸位使君，以他的军功，若不是出身实在太低，早已经可以和各位互称同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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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金殿上鸦雀无声。

# C6 {( w' l8 L/ x7 _    就连早已知道她战功彪炳的崔浩等人，在听到这种“大数据”之后，都以复杂地眼神看向那位满脸不自在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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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 Z  u8 I" p9 n+ k$ a* W, |2 z: |% n    是的，贺穆兰不自在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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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都没想过自己手中早已经满是鲜血，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她还未功臣，可万骨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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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她的爸爸和哥哥知道了，一定会吓得半死吧。

    贺穆兰的成绩太可怕，活生生堵住了所有人的嘴。如今并不是“齐整人伦，分明姓族”的晋朝，升职全看出身也不尽然，拓跋焘一力要用他，又有贺赖一族保他，他也不算是普通寒门，勉强算得上鲜卑自己人，军中势力立刻一片缄默，就算是承认了她新的官职了。

2 F) P2 ]2 a' N  k2 @) p* j4 n    而站在崔浩身后的狄叶飞，原本因为得封“高车虎贲右司马”的喜悦一下子被贺穆兰的功绩衬的连渣都没有了，在她这可怕的战功面前，军功只有可怜的五转的狄叶飞，只觉得脸上烧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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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g8 |- f4 S% z5 Y9 G# V& F    若说他的官职如今已经差不多追上贺穆兰了，可毫无疑问，抛去他高车使臣的身份，他是配不上如今的官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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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L; G, H5 M- F& ]2 H    有了宣读贺穆兰战功的那一场，整个接下来的封赏，许多人都魂游天际，像是梦游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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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代的人心思比较单纯，比如独孤家的独孤诺、陇西李氏的子弟李清等人，纷纷在接受封赏时表示自己的功劳及不上自己得到的官职，希望皇帝能够降低他们的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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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h2 d: Z5 \: ^* c# a    看的出来，贺穆兰已经刺激到这些年轻人了。

& X$ X. y2 `' ^" _# q* q, o    好在拓跋焘头脑还清楚，他知道自己为何要给这些高门这么高的将位和赏赐，一一驳回了这些毛头小子们冲动之下做出的举动。不过正因为他们的心性十分单纯，让拓跋焘心中有些触动，将他们的名字记了下来，准备将他们调入自己的宿卫军中任职。

' `, Q- A6 h5 y7 @" ?    能进宿卫军，才算是真正的天子近臣，一步登天，他们也可以说是沾了贺穆兰的光了。

    封赏的朝会进行了近三个时辰，一直从破晓时分进行到正午左右。除了拓跋焘留下来留宴的大臣，大部分得到封赏的功臣们都要去库部，拿自己的恩旨去领回自己得到的奖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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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 D& f  K+ b! M+ G' p/ A    一时间，前往库部的路上欢声笑语，有些大族子弟或者身份如长孙翰这样的，并不会亲自去库部领自己的东西，而是择日派遣家中的家人来领这些封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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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6 o# _) x1 P    有些府邸就在京中的，将恩书送到库部，也自然会有礼官把东西送到他们的宅邸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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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原本不想自己去领赏赐的，如今她太扎眼，光出殿之时，就有许多人对她表示出了交好之意。

" T! d1 f1 Y4 f. M    但她不像其他大臣，可以经常出入宫中，她不需要上朝，除了今天，也只有拓跋焘召她的时候才能入宫了。

    而她如今确实要用钱，而且用的钱不少。

    贺穆兰当上了虎贲左司马，等虎贲军的将士一到齐，她从此要在平城郊外的大营练兵，看样子并不是只住几个月时间，虎贲军如果要扩充，可能住几年十几年都有可能，那寻一个合适的宅子住就迫在眉睫。

3 Q9 g2 w* q' P0 F; J1 s* L    此外，她当了虎贲左司马，虎贲军虽有皇帝的内库养着，但她要花费的一定也不少，加之她当了官，总要宴请同期得到封赏的同僚、部将，花费也不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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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l4 c1 Z  V3 p: [5 [* x4 V/ d; l    帮过她的贺赖家要准备礼物、崔浩那里也要准备赔礼的礼物。她明年要出使凉国，少不得要置办一些东西，再带几个会卢水胡话的随从，否则连卢水胡话都不会说。

    这么算下来，她还真是个穷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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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一直都没有脱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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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g4 a, i( w& }    狄叶飞和她想的大概差不多，所以两人出了殿以后一商量，一起去库部提取自己的封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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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N& ?& e$ ]" c( }1 g- A2 r$ F8 p    路上遇到了不少也要去库部的功臣，那些和崔浩一般地位的倒是一个也没看到，这么一算，就算贺穆兰一步登天了，还是挺d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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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c4 L0 v0 G5 L    有些人大概也是这么想，狭促的不免就开玩笑一般地笑话贺穆兰几句，例如“将军看样子和某一样是个穷鬼嘛”之类的话络绎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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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和狄叶飞到了库部，贺穆兰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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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i1 G' n6 o/ l4 |    大魏的宫廷占地面积挺广，但宫室不多，大多是广场一般的空地和各种配殿。这库部在宫内一处巨大的广场之后，大概是为了方便搬运物品，四边都有人马通行的道路，一隅里还养着不少骡马，停着不少车。

. I2 U6 Q! I" ~0 I    而现在，整个库部的官吏大概全部都已经出来了，有些按照手中的记录把东西分好，有的则直接派人撞上骡马车辆，朝着宫门的方向运走，还有一些小吏扯着嗓子大喊着什么，整个场面嘈杂无比，人声鼎沸，而堆在空地之上的无数大箱子更是让人眼睛发直，恨不得翻开看看里面都是什么。

    贺穆兰身边的“穷鬼”们立刻欢呼了雀跃了起来，快步朝着库部发放奖赏的地方奔了过去，生怕去晚了还要排队。

    毕竟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库部的官吏肯定是优先处理大官们的赏赐的。如今已经正午，肚子都饿的咕咕叫，早去早走，免得又饿又累。

    一阵风般掠过贺穆兰身边的人群让她顿住了脚步，面带苦色地向着狄叶飞看去：“狄叶飞，这跟赶集都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改日再来？”

1 C' E0 k: W/ ]8 P    “我看着腿也有些发软……”狄叶飞被这阵仗也有些吓到：“可是我们下次怎么过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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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 ~8 H7 `4 \8 r2 z, J  U% m    两人站在那发起了愁。

    他们现在虽然已经升了官，但走马上任才第一天，手底下军队还没有建起来，算是光杆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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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J$ g8 d; q4 H( z5 w    这些官吏不一定给他们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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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0 Q& N: Z3 }    “花将军！狄将军！”一个长相英俊的小伙子在人堆里看到了贺穆兰，激动的跑上前来，啪的行了个鲜卑礼节，这才笑着说道：“我是……”

3 y5 g8 d8 R3 d  P- V    “独孤家的独孤诺，独孤唯的阿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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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8 ?. T8 A+ W+ h    贺穆兰看着这熟悉的面容，忍不住心中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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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l5 c, U9 k3 Q    这人十年后还来过花家求亲，如今却不过是个刚刚十九岁的少年。

* c4 u# f' M2 ~4 n' p9 I  ?) D    嘴上连胡子都还是软毛呢。

: u, t9 z" z$ j2 g    这年轻人听到贺穆兰知道他的名字，顿时笑的咧开了嘴。他长得是典型鲜卑族人的样子，四方脸庞，仪表堂堂，是个阳光爽朗的汉子，可一笑起来的时候，竟有些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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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c) Z$ X1 u! E3 _    他大概知道自己笑起来犯傻，刚笑出来立刻抑制住笑意板起脸，一脸仰慕地对着贺穆兰说道：“花将军英勇过人，我早就钦佩不已，却一直无缘结交。您认识我，又能说出我兄长的名字，是不是和我兄长认识？”

+ R: ]) C) a. d+ ]$ L# A  [0 W% h    贺穆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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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鹰扬军中时，多蒙令兄照顾。”

2 d4 ]& n) i% K; H0 y8 g+ S    “啊，那就太好了，我还以为你这样的将军，肯定不好相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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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8 S' z; T. K8 R! J    独孤诺又傻笑了起来。

1 M% i! O7 q$ q    “花将军是来领赏赐的？来来来，跟我来，你要从那边走，可挤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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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孤诺指了指自己家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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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中长辈和兄长的赏赐这次都由我来领，快要搬完了。等我把手续结完，你们接在我后面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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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和狄叶飞惊喜地对视了一眼，抱拳谢道：“那实在是太好了，先谢过独孤郎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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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R0 L5 S/ T# n7 b4 m    独孤诺大概真的是很仰慕贺穆兰，全程贴在她身边，絮絮叨叨的问起她生擒鬼方、斩杀大檀的细节，狄叶飞原本站在贺穆兰身侧，愣是给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挤到了远处。

' y1 B4 I) f; n$ ]0 W    狄叶飞先是气这个贵族公子有些跋扈，可再看他只顾着对着贺穆兰连连发问的样子，又好像不是故意的，忍不住摇了摇头，绕了一步站在了贺穆兰的另一边。

    几人跟着独孤诺走到几个功曹和库部官吏那里，独孤诺显然家族显赫，几个功曹和官吏都对他恭恭敬敬，连带着对和他同来的贺穆兰和狄叶飞都十分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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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孤诺指着两人将情况说了一遍，那些功曹和官吏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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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问题，还有三箱，装完封好就可以让你们领了。”

    再接过贺穆兰和狄叶飞的恩旨一看，几个功曹意外地看着年轻的两位将军，吓的合不拢嘴。

/ L! F' A& m) l" a4 |% V! B) t. |    一个是虎贲左司马，一个是高车虎贲右司马，都是位阶不低的将军，他们这才二十岁左右，日后还不知道前途会有多广。几个功曹对着两个名字都有印象，拿出簿子一查，表情更是热络：“哎呀，之前陛下身边的素和大人早就过来打过招呼了，东西已经都准备好了，也装了箱，就等着你们来取了……”

    他拿出手中的簿子，对着贺穆兰和狄叶飞指了指后面的空地：“来来来，在这里签上你们的名字，再按个手印，就可以提走了。”

    贺穆兰大大方方的拿起笔签了“花木兰”三个字，按下了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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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三个月前，让狄叶飞来领赏，一定会大大的觉得羞耻，因为他根本不识字，也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 t! l0 E8 ]& u2 K    但如今功曹拿了册子过来，他提起笔，立刻笔走游龙的写了狄叶飞三个字。自他读书写字以来，几乎没有什么场合用得上自己新学的这个本事，如今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写上自己的名字，顿时胸中郁气一散，整个人也豁然开朗起来。

    这便是文字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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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 N3 a; m$ a2 F6 j+ N/ w/ `    让无数没有文字的民族为它疯狂！

    贺穆兰略偏了偏头，看到狄叶飞的字迹，立刻讶然道：“你这名字写的真是漂亮，和你的字一笔，我的名字倒像是小孩的字了！”

) M% t' m0 j: \  K    那几个功曹也纷纷表示狄叶飞的字写得好看。

    “真是惭愧，我写的最好的，就是自己的名字……”狄叶飞的眼睛里渐渐蒙上阴翳：“崔太常派来教我写字的那个门客，写的一手好字。原本是崔太常对我的一片爱护之心，怕我初学写字会走了歪路，才找了一个大家来，谁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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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E6 ~6 S3 [, d6 m1 Q0 @' S    贺穆兰见自己提到了他的伤心事，立刻转移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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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你看，那边几个在吵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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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k0 m2 X% p, B    狄叶飞和独孤诺都被转移了注意力，朝着另一边看去。

    原来是几个将军不会写字，只好用按手印的。那边负责的功曹大概一下子搞混了，让两个将军的手印印反了，两个将军都对此不满，想要他重新再誊抄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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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那功曹忙的脚都不沾地了，哪有这个功夫，立刻讽刺了几句，说是连字都不会写，谁注意的到是哪个的手印，谁按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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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将原本性子就直，被讽刺不会写字又没被好好的对待，立刻就闹了起来，又有一群库部的官吏来劝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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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如何，崔太常对我有恩，让我不至于像他们一眼受人折辱。”狄叶飞看着那边，脸上露出怅然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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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g( P# N- V0 _* f! K    “是我心性不坚，给他惹了麻烦，回头要好好给他道歉谢罪才是。”

+ x  \0 Z* i1 T3 O0 G    这里的“他”，当然指的就是崔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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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识字又怎么了，十几年前，我们鲜卑八族里会写汉字的都少……”独孤诺不以为然，“我看这几个功曹就是占着认识几个字蛮横起来了。要是我，抽他们一顿，闹到陛下那也占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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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6 t' e. E2 p    贺穆兰摇了摇头，再随便看了看，发现甚至还有在光天化日之下给功曹和库管塞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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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了钱的官吏办事效率立刻高了许多，不管是封箱还是做手续，都不拖泥带水，比起之前要死不活，简直天壤之别。

* O" ~  _9 k8 R7 K/ e    贺穆兰再看了看身边对独孤诺和自己热络不已的官吏们，心中忍不住为大魏的吏治不清感到悲哀。

    没有俸禄、升迁也受出身影响的官制，能捞一把捞一把，多安排事情就是亏的想法已经成了官员们的普遍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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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期内根本无法解决。

- F" Q2 E( r$ p/ r# e. ]# O6 {( f7 n    很快独孤家的赏赐就处理完了，整整两排的马车拖着赏赐往外走。为首的礼官手持着独孤家的恩旨，坐在最前面的马车上，等送到独孤家在平城的宅子，家中下人还要大开正门跪迎赏赐。

% S. D" X  m; t, Q  A" N    贺穆兰等人则方便的多，库部整理出来给贺穆兰的赏赐是十二箱，除了金银之外，还有布帛、毛皮、珠宝、马具、甲胄、武器和一些稻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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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将军，原本按照你的战功，还有一百柔然男仆和两百柔然女仆的，不过素和大人说你大概不喜欢被赐人，所以全部换成金子了。这些奴仆另一个将军用金子跟你换了，我先告知你一声，免得你误会是小的们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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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g* a& [" C* {. J+ a    那功曹将“奴隶已换金银”指出来给贺穆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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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5 J5 r/ |% y    “确实如此，还是素和君细心。”

    贺穆兰心中实在万分感激，算是承了素和君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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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q' f. V& {6 f# i    “还有狄将军，你的赏赐里有牛五百头，羊五百只，全部在牧部，现在还留在平城外的牧场里，这个你也得自己去领，若是在牧部滞留超过一个月，就视同你不要了，我们不会补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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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功曹又拿出一张布帛，上面记录着狄叶飞的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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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Q+ l6 V' w% v" J/ N7 I    “啊？还有牛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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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T+ _( S4 R5 E& P  c+ y    狄叶飞伤脑筋地捂住了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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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多牛羊，我总不能自己吃了吧？”

    “那两位将军，我这就安排给你们装车，送回住处。”那功曹四处望了一圈，马车和骡车倒是还有，只是负责搬运的力士却没有空余的了。

    库部的官员有意讨好花木兰几人，一把拉过旁边另外一个官吏，稍微问了问，得知旁边那个等着装箱子走的不是什么大官，立刻指着那些力士说道：“你，你，还有你，对！你们把手里事情先放一放，给这几位大人先装了！”

    “你什么意思！”

    那个正等着领了赏赐回去的将军立刻炸毛，瞪大了眼睛骂道：“老子在这里等了半天了！你一句话就把人要走？！”

    “喂，不过是几个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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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孤诺刚刚开口，却被贺穆兰一把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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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9 h' D2 {" n7 \; V$ X% b    “莫要争执。”

    贺穆兰摇了摇头，走到自己的箱子旁边略微抬了抬，试了试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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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箱子都有六尺长，四尺多高，端的是又大又沉，最麻烦的是，这么大的箱子，根本无法一个人抬起来——太不好用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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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抱了抱，发现用不上力，看着人高马大的独孤诺，正准备让他搭把手，突然想起来他后来求亲时连米都抬不动的情形，立刻话到嘴边又转了转。

    “狄叶飞，来帮我带个劲！不用你扛，撑着别倒就行！”

5 Q1 h6 @# T, |" G    话一说完，伸手卷起袖子，当先把一个不太重的箱子直接给撂到了马车上，又看着惊呆了独孤诺和一脸“你又来丢脸”的狄叶飞，忍不住错愕。

0 J" ~4 }+ N$ o' m* ~    “怎么了？这不是人不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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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1 t) e9 O: ~- M    几个力士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那个将军见到贺穆兰一个人扛起个箱子丢到车上，惊得眼珠子都瞪得浑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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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0 M% F& P$ V, S* M/ ~+ [. t    “你真是……好歹现在是个司马，居然干力士的活儿！”

# Z' w- B' H  n9 x: o4 c( ^    狄叶飞看了看身上的新衣服，边笑边摇头。

& }/ Z) \6 T# N    不过他还是卷起了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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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狄叶飞帮忙，除了几个装武器和金银的箱子，贺穆兰略略卖了把力气就把剩下的全部送入了车中，还帮狄叶飞的也装了。

3 z- I8 s9 E7 i) M/ L; P    几个功曹好奇的抬了抬最轻的那个——装丝绸的箱子，结果也要两个人才抬得起来。装武器的那个更是要五六个人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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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d2 k* A, O/ v5 u# Y+ S! j    结果贺穆兰只是叫来一个力士搭了把手，最重的那几个也都丢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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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5 O, N) g. y: {    一时间，再也没有人争执什么力士够不够的问题了，所有人或明目张胆、或偷偷摸摸的看着捏着肩膀的贺穆兰，忍不住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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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a3 |- N& K    “好了……总算可以回去吃饭了，饿得我实在是头晕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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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x* R% \8 N$ d5 t    贺穆兰满意的看着装上车的东西，又一次为自己脱贫致富而心中高兴。

    狄叶飞倚着装着自己赏赐的马车，忍不住苦笑。

    “你倒是轻松了，只怕明日一过，花木兰、狄叶飞两个穷酸迫不及待自己装车的事情就要传遍平城了。”

4 a- C2 h5 C: F8 W& @+ h+ e    “能自己做的，麻烦别人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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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v. _3 D8 E% s7 ?+ ^5 y. x    “等这些力士，怕是要等到太阳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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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

! i2 f5 N3 c2 R2 ]8 P3 v    “花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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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应该跟着独孤家的马车走了的独孤诺，因为想要再和花木兰多说几句话而留了下来，谁料却看到贺穆兰这傲人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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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h* p3 O; q' }    什么力拔山兮，什么力能举鼎……

: m0 S$ I+ k  Y$ ]. w    竟然都是真的，不是溢美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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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孤诺突然狂奔几步朝着花木兰而来，整个神色都变得极为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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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I0 G3 K3 W; k& T$ v7 A! L    他一把站到了贺穆兰的身前，抚胸弯腰，大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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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您收在下为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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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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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是独孤家的人吗？”

    “他和花木兰行礼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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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感觉到注意到这般的视线越来越多，一脸无奈地把独孤诺低下的头又抬了起来。

    只是她没察觉，自己扒着人家独孤小哥的下巴抬起来的样子，颇有些像是调戏良家妇女的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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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啼笑皆非的看着独孤诺满脸期待的样子，摇摇头好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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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乖，别闹。”

第285章 女人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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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 j9 z1 K3 l4 ^6 p    “你们几个从长辈那里听说了宫中的消息吗？”

3 H  T7 |8 _1 O, u6 i9 Z- @    说话的姑娘有张微胖的娃娃脸，因为年纪还小，头上梳着可爱的双螺髻，身穿一件浅金底绣象牙色宝瓶纹的交领袖衫，下着牙色长裙。大概是出来做客穿的太素淡不好，这女孩的裙带选择了漂亮的紫金色，裙带飘飘，飘然若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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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太原王氏出身的嫡女王佩兰，其父王满是朝中的太仓尚书，掌管国家粮草的储备，是个非常重要的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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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R9 y" s% d    太原王氏自东晋以后仕了北魏，在一众汉人门阀中广结人脉，也许不是实力最强的，却是人际关系最好的，加之王家的家主王满一直将魏国的粮仓和征课工作做的好，就连拓跋焘也经常夸奖自己离不开他。

$ T, T1 N' B. e7 u; r2 {; a    王佩兰受其父影响，为人开朗豁达，声音又清脆，往往未语先笑，在一群姑娘之中，极为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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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A' M. r: Z; b  E! `    而和她往来作伴的女郎，也都是北魏汉人中的高门士族之流，等闲的二流士族，连见她们的面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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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8 q( ?7 I* y2 Z; I& g    她开口神秘兮兮地问起她们知不知道最近的事情，在她家府上做客的几个少女拿起手中的瓜果砸她，笑着骂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非要弄出一副玄乎的样子干什么！”

2 ]0 ]! F) U5 F/ e5 e" \: H    王佩兰把她们丢过来的果子放到怀里，假装生气的鼓着脸：“我还没到伤脑筋的年纪，所以才替你们着急，问你们知道了没有……好吧好吧，我直接问，你们知道那位陛下要广纳嫔妃的事情了吗？家中有没有说要把你们许配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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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 _% g- r( ~) x- s/ y. a- T    汉人高门一向内部消化适龄的男女，很少有嫁给鲜卑人的，即使是皇帝的面子也不卖，不过拓跋鲜卑的贵族可不管你愿不愿意嫁女儿进宫，选秀的时候鲜卑大臣、诸族美女和汉人大臣的女儿都要参加遴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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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 R( f, ^  }    好在宫中选美也有规矩，若是有婚配的适龄女儿可以不用参加选秀，所以一旦拓跋焘表现出要选妃的意思，汉人的高门们就纷纷把家中嫡女许配合适的大族，若没有合适的人选，稍稍低嫁一点也没什么，总之不要入宫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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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C, x/ i/ M  D; i1 e    拓跋焘上一次大肆选取良家女入宫还是登基之时，这已经过去不少年了，宫中女人总是生不了儿子，这几年一直打仗也就耽搁了选妃的事情，如今柔然已破，夏国也被灭的差不多了，就该到广纳后宫、生养子嗣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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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结提醒他该“播种”的时候，拓跋焘也没避着崔浩等人，等崔浩出了宫，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妻族和母族，让他们把家里的适龄女儿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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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举动原本对皇帝来说是一种侮辱，不过拓跋焘已经有立太子的意思，他们这群士族把女儿送进去，若是继承人立为太子，女儿就要被赐死；若是没当上太子吧，日后的日子又不见得好过，怎么看都不是会回本的买卖，他们也懒得沾这个光，更不怕因为这个跟皇帝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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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p- K+ N  Q& j1 d    这已经是一种默认的游戏规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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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佩兰把自己想问的事情一说完，闺房中鸦雀无声。中书博士游雅的女儿游青张了张唇，终是又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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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 G4 [) y9 t% `# x% H8 k    一屋子女孩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竟是无人打破这满室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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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y) J5 ]& `8 H) ?& M# K: O    王佩兰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见她们一个个都成了哑巴，心中有些怪自己多管闲事，可一想到这群姐妹怕是很快就要嫁做他人妇了，还是继续开了口：

) m& {4 j: ], \  H- o    “你们别觉得我多事，可是你们也知道如今这些男儿，实在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多。若是你们家中给你们相看了哪几家，你们和我说说，我去问问我几个哥哥，帮你们打听打听他们的人品，莫等着嫁过去了受罪……”

    王家的几个兄长官职都不大，但全部都是实缺，在外交际见人的时候多，而且王家是出了名的交游广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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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3 x+ q  \9 |) q% H/ S    王佩兰今年才十四岁，还不到婚配的年纪，但她从父兄那里一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实在放不下几个姐妹，这才请了她们来做客，问问几人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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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几个哥哥最近也被不少人家问起了，若是你们相看的人家不好，不如都到我家来当嫂嫂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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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p/ t+ B, t    王佩兰话一说完，游青噗嗤一笑，调笑着说：“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们，怎么，你们王家还嫌姻亲不够多，想要再加几个没入谱的高门？”

    这时候王佩兰才想起来自家联姻多也是出了名的，这时候说这个话，心多的不免想了他们家是在趁火打劫，顿时脸色一僵，捂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年纪小，心直口快，加之家中有父兄保护，心思极为单纯，只想着若是好朋友们都嫁了一个不好的人家去，还不如来他们家当嫂子，至少她的几个兄弟都是好的。

    可如今游青这么一调笑，她才想起来高门联姻实在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比如说她家的姻亲虞家就和游家关系很差，别的不说，游家是不会想把女儿嫁过来看她婶婶的冷面的。

    “兰娘是好心，你何必这么刺她。”陇西李家的四女郦娘推了推游青，有心护着佩兰，直言以告：“你们还可能嫁给汉人，我怕是要被家中嫁到鲜卑人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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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8 Y7 w) E! H& j! t    “咦？难道哪个宗室求了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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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郦娘的话一出，满室的姑娘和侍女们都吃了一惊，有的掩住口小声吸了口气。

    李家是汉臣中在军中子弟最多的人家，所以也和鲜卑宗室、贵胄的关系最好，以往也有不少庶女嫁给鲜卑人的例子，但嫡女嫁出去的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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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m( H( @5 r+ J9 k    郦娘如今已经十七岁了，长得清丽脱俗，身材也比其他女孩要高上半个头，更显得身材绰约多姿，自她及笄开始，也不知有多少适龄的人家来求亲，都被其父敷衍过去了，原本想着不是往崔家配就是往卢家配的，结果却听到这么骇人听闻的消息！

4 o* p4 o6 C( t  b# R7 h, _    “不是宗室，是独孤家。”

" S' V5 f4 p% y9 j/ c! h2 W9 A    郦娘摇了摇头。

: k3 X: K$ |4 \- [. \/ ~' v    “现在也只能安慰安慰自己，好歹嫁到鲜卑人家若不如意，还能和离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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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x' \' d( v$ L5 }    鲜卑人婚姻关系自由，若女方和男方感情不和，想要和离的，只要双方都同意，便可以正式“离婚”，从此以后嫁娶各不相干。

8 F* Z  p4 a# \: f    高门的女儿再嫁是很容易的，此时因为鲜卑女脾性不合就和离的风气盛行，也让许多汉人受其影响，若夫婿实在不堪，和离回家的也是有不少的。

3 Y- Z; Z  e$ w$ F. ^% {9 U: c/ |# {    但无论怎么说，走到和离这一步上的，总归不太幸福。

/ m; o5 `7 L5 K    “哎呀，独孤家的少主不是还在军中么？去年已经和步六孤家的女儿成亲了吧？难不成你要嫁的是他家那个傻二郎？”

    王佩兰话刚说出口，郦娘就捂住脸，难以忍受地点了点头。

& v, I: Z, [0 o6 A6 @, ?  H7 i    要说独孤家的嫡次子独孤诺，那也是仪表堂堂，身材魁梧，卖相委实是挺好。可是此人从小就老是闹出各种笑话，一时在鲜卑人中都传为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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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n& M/ Z1 S( ?! L$ u, |+ ?  I    他小时候曾经因为好奇女人下面是不是有小jj，常常拽掉女人的裙子，被家中父亲暴打之后才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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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少年时，曾经和别人打赌，那人故意讹他，同样的招数骗了他三次还上当，后来是他家里的长兄看不过去，带着家将把那骗人的纨绔子弟打了一顿，才把那些金银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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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X$ x  \: y" B( k& f7 V    据说此人不会撒谎，每次说实话都堵的人下不来台，若不是独孤阀实力极强，摊到这么一个儿子，也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

* v' _  n9 Y+ n9 w    再加上他在家中行二，所以人人都在背地里笑话他“傻二”。

$ G6 w. z" ]1 z1 T    听到才貌出众、还通晓些武艺的李郦娘被许给的是这位，无论是因为汉人和鲜卑人通婚的原因，还是“所托非人”的原因，几个女孩都为她感到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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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年汉人逐渐占据高位，鲜卑人家也有不少想要和汉人通婚的，哪怕求到庶女也行。从前年开始，也渐渐有高门把女儿嫁给拓跋鲜卑的宗室的，嫁到独孤家这样的八大族里的，郦娘怕是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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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9 M8 O, s* \/ y/ q: c! [; y, L6 |    “其实傻一点也没什么，你看郑家那几个郎君，还未成亲就一群美艳侍女，独孤家的那位二郎好歹一直都在军中，从未有过这样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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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1 S$ q" u( [$ |# Y    王佩兰干巴巴地安慰姐妹，“我回头让我哥哥打听打听，我觉得应该没有那么糟糕……”

! S1 ~" Z( }$ I5 N6 K% Z. m" i2 y    “有什么好打听的，无非就是个缺心眼罢了。”

    郦娘闷着声叹气：“我娘说了，让我权当养了个儿子，至少他长得好，对着不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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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C. w2 p# o- n. c6 [    游青原本还在烦恼自己家相看的都是不如她家的门第，可听到郦娘的所嫁之处，她要诉苦倒显得是在炫耀了，也只得闷闷地托着腮傻看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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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 t9 e2 y/ O0 M    只是这一看，让她一下子直起身子来。

# l' A6 T7 [7 n# l5 s: j8 V2 w    “咦？卢家七娘过来了？不是说今日不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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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w. W' d. u  q' {    王佩兰听到游青的呼声，连忙让侍女出去迎接，兴奋地叫道：“卢家阿姊确实是说脚伤了不想走路，我也不知她怎么来了！”

    卢家七娘是被侍女扶着进来的，不过看样子走路却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走快了身子不稳。她喜欢鹅黄色，衣着打扮也多是以鹅黄、藕荷这样的颜色为主，轻轻柔柔，就和她的性子一样。

    卢家七娘一进门，先是给几位好友赔了罪，说起自己脚上有伤之事，而后才在屋子正中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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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9 m% x3 i! L1 o/ x5 t! j    卢家因为和崔家是姻亲，在北魏高门里是数一数二的人家，相比之下，游家和王家又不算什么了。

; n) B# v7 c/ H5 N# V    王佩兰性子开朗，巴着她圆润的肩头就问了起来：“不是说不来了吗？现在好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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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3 P* h4 Q* l' ]+ D; r0 N    几个姑娘都关切地看向卢娘子的右脚，听说是在家不小心崴了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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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走路不碍了。”卢家娘子的眼前突然浮现出笑意温和的那个少年，连忙掩饰地换了个话题：“对了，我来是要告诉你们一声，窦太后要在京郊的梅园开个赏梅宴，怕是各家待嫁的女郎和适龄的郎君都要被发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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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b# k/ {& H7 r6 X4 @    “什么？窦太后出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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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连窦太后都管起做媒的事来了！”

# V0 `( O9 N  n/ r4 j    几个女孩异口同声地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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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太后极少出宫，而且朴素寡欢，并不是一个爱热闹的，会出宫来，定是因为陛下授意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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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七娘见她们露出惧怕的表情，啼笑皆非道：“你们想什么呢？以为那位陛下会强纳良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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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不是吗？”

- d0 V3 I; K- l4 x9 h    佩兰眨了眨眼：“连独孤家都要娶五姓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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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5 M# Z" [* \6 Y8 l1 _    “咦？”卢七娘怔了怔，看了一眼屋中的女孩，立刻意识到说的是谁：“独孤家？我记得郦娘你兄长在独孤公手下为将，是你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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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郦娘郁闷地点了点头。

    卢七娘不好谈论别人是非，她出门是有目的的，否则也不会在养伤的时候回来了。“我家舅舅和我爹通传的消息，你们几个家里应该很快也得信了。说是陛下要纳妃，不好强拆适龄的男女，让窦太后出个面，先撮合撮合，若是几个月后再说有了婚配，也就不合适了。”

6 U1 {( k1 _7 ^# h# V) }( P    她看着脸色凝重起来的几个女孩：“听说这次陛下准备也要纳汉妃，不光汉妃，夏国几个公主、柔然那几位公主，都要给个名分了。北凉好像也要嫁个公主过来，如此一来，后宫里唯独没有汉人就会失去平衡……”

    “还不是要强纳……”

    “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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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k2 v* @6 J    卢七娘眼睛一瞪，打断游青的话。

    “我家祖母叫我来传话的，我才特地跑了这么一趟，你别给我惹祸，知道了也烂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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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 J* k4 K' t% w! U    卢七娘接着说：“梅园那么大，鲜卑贵胄子弟和我们汉人家的子弟都在那里‘赏花’，不过并不在一处，有羽林军做侍卫，也不必担心会遇到狂浪之人。我祖母的意思，你们要是有家中看中的，不如就在宴会上大大方方请窦太后做个媒人，面子上也好看，不至于落下什么错处。”

3 v  L! K- B  j% I* u- G    “要是家中还没有看上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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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L. j; j7 Z1 ~0 K- Y    游青心有不甘地说道：“那位要真的是为了我们好，真的要做媒，还不如就让我们自己相看，若是两边都心里有意，再告之家中父母。哪有这样，像是配牲口似的急急忙忙的！”

1 t$ ^2 _) z5 j    “你怎么知道不会？那位还不知道我们几家的盘算？就是给已经有婚配的女郎和郎君互相相看的。还有些犹豫不定的，人都摆在你面前了，总该决定了吧？”

    卢七娘一家都是站在拓跋焘那边的，也不敢说那位的不是，反倒要往好的方面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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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3 i$ ?6 N6 C8 c' K3 s6 X    “你们几个可别那天突然把自己扮丑，或是想岔了，那位太后可不是脑子不清楚的，别让几家都难看。”

    “还是我好……”

/ f% H5 N& q7 B0 s: ~    王佩兰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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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我没到嫁人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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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C+ X& a  O$ D    卢七娘听到王佩兰的话，忍不住在心中叹息了一声。

/ s' i* y4 w7 R" e9 Z1 A    这鲜卑人的后宫，怕是天底下最可怕的后宫了，莫说是汉人，就算是鲜卑贵女们，也不见得想要进去。

( r7 G/ `* z7 P    可这位陛下如今是死了心的要扩充后宫，听说是子嗣不丰的缘故。

+ S; j3 W$ @7 k" W( e; T) m' u( l    她在这里传着话，看起来像是镇静的很，谁又知道她心里有多惧怕？卢家女能嫁的就那么几个人家，可无论哪一个，都不是良配。

    总不能嫁到宫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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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依她爹和舅舅的立场，还真有可能做这第一个……

( i% e4 ]2 `3 }. F1 i' y% M% b    听说那位陛下勇猛过人，在战场上杀人如砍瓜切菜一般，一定是和那日的将军一般可怕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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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进了后宫嫁给那样动辄杀人的凶神恶煞，还不如随便找个人嫁了，也好过哪一天就无缘无故死了……

    卢七娘想着那天的情景，竟怔怔地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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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6 d# b7 `7 [( l. p3 ~5 d    宫中。

    窦太后出宫开这种相亲大会，却不是真的为了撮合年轻男女，而是要把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身份洗白。

    众人皆知夏国的四公主赫连明珠已经被赐给了狄子玉，那么赫连定想要让自己的妹妹恢复自由之身和她清白的名誉，就只能给赫连明珠一个合理解释的身份，让她堂堂正正的重新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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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4 V$ z: Y7 }8 V5 [: s" `; F& J    好在她一直陷在拓跋焘身边，许多人都没有见过她女装的打扮，拓跋焘身侧也难以让人刺探，赫连明珠曾经做过宦官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不会传出去。

    为了让赫连定感受到魏国的诚意，继而投效北魏，就得让世人看到赫连止水和赫连明珠如何得宠。

* \% o  [" C/ a! K    拓跋焘想把赫连明珠纳入后宫，窦太后私下见过那位“赵明”几面，认为她是个能忍的孩子，就连贺夫人私下都说过她心地善良，便没有什么反对的意见。待拓跋焘一拜托她帮忙洗白赫连明珠的身份，她便答应了，顺便帮拓跋焘处理下几个月后选妃的事情。

# w* ?' n* S! r) B    如今赫连明珠被送到了窦太后的身边，恢复了女子身份，因为和贺夫人同住在一个屋檐底下，跟这位温和的女子也有了些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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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中少了一个宦官，却突然多出来一位“夏国公主”，别人不知道，可拓跋焘身边的近身之人却是心里亮堂着，即使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能推测出有个女人大概是女扮男装，而现在要一飞冲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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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无数宫人都后悔当初“赵明”在的时候没有多巴结巴结，谁也没想到这个长得阴柔的宦官居然还能得了皇帝的青睐，竟然把她送到窦太后那里去照顾。这该是多喜欢她啊！

7 v: q5 a7 @3 o% @) m    窦太后身边的都是什么人？哪怕是贺夫人，也只是因为生了大皇子才得以在陛下出征的时候受她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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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位，连嫔妃都不是呢就已经被送过去了！

% Z7 F8 h- i& E( g    宫中的宫人们都在暗暗讨论此事，只有一个人的心里掀起了滔天骇浪，简直快要疯了。

    “我竟调戏过一个快要成后宫妃子的女人……”郑宗一想到自己曾经在赵明面前做的那些事，忍不住就心里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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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日她得了宠，我还能有命吗？不行，不能让她得宠，不能让她得意。我说赵明怎么看不上我，原来是攀上了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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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Z1 e2 v% q* A. k    郑宗的表情狰狞到可怕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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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竟然敢勾/引陛下！”

第286章 红花绿叶

# x. W; Y; {3 T% R* T    从未当过高官的贺穆兰，并不知道原来当上左司马是有这么多好处的……

' T" Y7 j: K. s+ z9 Z0 i1 K    贺穆兰握着手中几卷空白的“委状”，又问了一遍素和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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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确定虎贲军的左卫率、越骑校尉和屯骑校尉都是由我来委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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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i7 b; O9 m( H2 l0 V& u. U    “怎么，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左卫率负责你的安全，率的是你的卫队；越骑校尉是你的本部人马，负责传令和调度；屯骑校尉负责平日的练兵，都是你的直系人马，自然是要你委任的。别说你，就是源将军那边，这三个官职，也都是他委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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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9 J9 b$ P4 V    素和君看着贺穆兰一副不敢置信地样子，呵呵笑了一声：“又没有俸禄，你委任就得你养着，有什么好不敢置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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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原本还在心中纠结着“这难道不是任人唯亲吗”之类的问题，待听到素和君的话，顿时一僵。

, R9 P0 J% [% ~5 B6 y1 S  e5 Q    娘啊！忘了这茬！

9 s4 W7 T/ {6 V* g* e    自己收自己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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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你别这个表情啊，不是刚得的封赏吗？”素和君嘿嘿地笑了起来，“你又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养着几个心腹将领哪里有什么负担！”

    “陛下真的这么穷吗？就不可能发发俸禄什么的？”贺穆兰埋怨了起来：“你不知道没有俸禄普通人家出身的官吏怎么过，若是不贪墨，连饭都吃不上。可贪墨这种事做了一次就渐渐没了良心，吏治只会越来越坏……”

, K4 F, u+ d7 _% R  ^+ I$ A, U    “你别对我嚷嚷啊，我就是白鹭官，还能没你明白？可现在朝中虚职太多，而且我们鲜卑人本来就是以战养兵，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惯例，要改也不是短时间内能解决的。你现在若是对外喊一嗓子要改官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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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r8 b- v) `7 G) R5 R    素和君压低了声音。

! D# B6 l8 l  ?5 b) ^* L& J, O+ @3 E5 `    “明天你就被丢在西城外的乱葬岗了。”

7 C) W* i( \: B4 V8 T* ^    贺穆兰浑身一震，看着素和君满是警告的眼神，错愕道：“有这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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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愿意只拿一点俸禄，他们情愿不要俸禄，只吃油水。”素和君摇摇头换了个话题：“你拿到这三封委状，准备认命何人？早日决定，也好从吏部和军府走个过场。”

    一旦军籍和军功簿换了地方，就要在军府报备。虎贲军虽是新成立，但官位却正式的很，除了没有兵，一应将领的实缺都是全的，只等着记录在案。

    黑山大营那么多士卒，择其成绩优良、家世清白的入选虎贲军，从黑山到平城快马也不过就几天，最多一个月后，虎贲军就要成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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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3 ?& l3 w, i/ T9 D3 S/ B; {    这各级的将领，总是要填补起来的。

( H6 k* I2 f8 l% u0 }2 X( M    贺穆兰拿着手中的空白任书，想了想后，在上面写了三个名字。

    她也不怕人说她任人唯亲，如果真的要调人到她身边，她也只放心这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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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H) I& l9 Q    “左卫率是那罗浑？我以为你会选阿单志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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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和君看着贺穆兰在任书上填着名字，不由得讶异。

    “阿单志奇左臂几乎废了，若有可能，我希望军府能让他解甲归田，回去养家。我和他聊过，大檀帐中那一战他死里逃生，已经是感谢上苍，他家中还有幼子，拖着残躯再上战场，他怕家中日后就剩孤儿寡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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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看了眼素和君，挑挑眉笑了笑：“不知素和君可愿做这个中人，和我一起去军府关说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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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 W! |/ R7 \# q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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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T. s  b* f  }4 W+ A    素和君摇摇头：“何必要你求我，阿单志奇和你差点送命，都是我思虑不周的缘故，这个人情，我理应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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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和君答应的痛快，贺穆兰反倒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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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c, e- W4 U, v' M    “不能怪你，谁知道会冒出来个柳元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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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柳元景，陛下还准备让你去南边陈郡调查些事情……”素和君话说到一半，又收了回去：“算了，这事还是让陛下回头告诉你吧，我现在说了，万一陛下又变了主意，倒让你白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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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t2 a' V. y& P( q& {    “什么陈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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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 }) N$ T5 r; k7 h    贺穆兰将柳元景交给素和君后就没有什么关心过，所以也不知道柳元景原本安排是什么。她性子谨慎，不该问的事情就不问，若不是素和君提起了陈郡，她是不会再提起柳元景这个人的。

* F2 F% A+ D: g" H  e/ ]    “那燕七说，柳元景想要回刘宋，是要走陈郡袁家邬壁的路子。可袁家邬壁早就效忠了大魏，其长子更是娶了鲜卑良家子，若是真里通外合，这袁家就不能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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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p0 u( z+ E+ g# q" ?- ~    素和君怕贺穆兰不明白，又说的仔细了点：“你是不知道陈郡袁氏的厉害。那是陈郡豪族，袁氏邬壁曾经以一邬之力抵御过数次南侵，据说邬壁中光可以作战的男丁就有上万人，除此以外，袁家的兵器、铠甲、粮草都极为充足。他那邬壁的位置地处南北交界，若真有反叛之意，南地就要生乱。”

$ W$ }1 e5 L9 ~5 c    贺穆兰怎么不知道袁家邬壁？她甚至还进去住过！

4 f; w  ~+ p9 ?1 Y    那座养着胡姬的小楼，她曾做梦都想把它烧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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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是想让我去打探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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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Q3 v5 B" O+ L: I    贺穆兰有些傻，“那不是白鹭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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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会让你和白鹭官同去吧。”素和君随口说道：“要是真有不臣之心，你就直接领军把袁家灭了。”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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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X+ X, v' w$ {% F0 @' a    贺穆兰睁大眼。

6 h; x/ \0 W, b  `6 r! @    “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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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n8 c5 c- E) D    “不灭掉，难道留着给南地的邬主们做榜样吗？”素和君不以为然：“它那位置如此显要，我们早就想要设一南北为界的关隘，只是那地方毕竟是袁家的，他们又投诚的早，所以不好动他。如今他们有投靠刘宋的迹象，正给了我们一个理由，袁家一直左右摇摆，趁此机会收拾了，也好杀鸡儆猴。”

    正是因为素和君的轻描淡写，才让贺穆兰察觉到拓跋晃和拓跋焘有着多大的差距。

    当初拓跋晃发现袁家不对，先是安排她和狄叶飞一起混进去调查，然后又挑拨袁家内讧，让侄儿和亲叔叔自相残杀，伺机夺取袁家通商南北的商路……

, w' R( U+ q) b- L* a) j, v1 O4 R    那时候贺穆兰发自内心的厌恶这个世道，觉得在这个落后的制度下，哪怕君主用铁蹄踏平了广袤的疆土，还是无法让已经吓破了胆的人走出高墙，挺着胸膛宣布自己是个“自由之人”，情愿自甘为奴，托庇于邬壁之下。

# Z6 o; F6 \5 Q7 q' c6 h    而那位叫做拓跋晃的储君，则是想着用最少的人手、用血脉相残的方法，得到所谓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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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R# ?+ h% E/ Y2 J, L' u% Z8 u    相比之下，拓跋焘这种直白地“我就是想要你的地你先做错事了所以我来拿了”的态度，让她容易接受一些。

    可要论残忍，还真说不好哪一种更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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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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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2 ]4 B7 R8 L# e3 U/ w    贺穆兰从怔愣中回过神，郑重地向素和君道了谢。

    素和君有些不自在地转过头，看着案上的另外两张任书，拿起一张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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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眼神有些飘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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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 v5 N    “哦，屯骑校尉王猛。这名字好熟悉啊……王猛……咦？是那个王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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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d. K% j8 I; M3 x    素和君顿了顿，抬头看她。

    “是黑山大营右军中的那位王将军？他不是已经升做抚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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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根基浅薄，这点练兵的本事还是王将军教的。他在黑山大营十几年，对黑山的勇士都十分熟悉，他来练兵，最是合适，也能够帮我。”

6 j+ `1 M9 I+ J    贺穆兰心虚地揉了揉鼻子。

" C  {7 [8 s3 p! d3 |! ]; a    “就是有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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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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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王将军看中我哪一点，他家有个侄女儿，已经在我面前撮合过好几次了，还去我家中说过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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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陈节说军中大把将军想把女儿嫁给你，果然是不假！你这身份若是戳破，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在家里砸了东西！”

* e2 f' K2 X- I3 ]' {+ o2 ~    素和君越想越好笑，像是疯子一般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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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那不是很好嘛……哈哈，你只要任书一至，为了他那侄女儿，他也会来平城上任的……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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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好笑的，等过几年我再不成亲，还不知道朝中会有什么议论。”贺穆兰叹了口气，把素和君手中那张任书取回来，小心翼翼地卷好。

( j% R1 I( u4 w# f/ ]" _    贺穆兰的一声叹息，让素和君成功的止住了笑意，也跟着面色沉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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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0 `* Y  `! j! i    “你这身份……哎……算了，是我不该，提到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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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3 {! A- Z$ [    素和君感觉到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闷，自己原本的好情绪也飞了个干净：“先别说这些，说些开心的。十天后窦太后要在梅园赏梅，陛下让你暗中照看下窦太后，窦太后那天还要带着几位正当嫁龄的宗室过去，宫外混乱，难保不会生出乱子。”

    “我现在是男人的身份，合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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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她女人的身份已经暴露还好，现在她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公然跟在后宫女眷身边，传出去不大好听。

    “所以你得以其他身份进去。”素和君狭促地说道：“喏，众家将军都想要嫁出女儿的花木兰，应该可以得到窦太后的一封帖子，至少尉迟将军他们不会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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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L) e# `+ ^7 w; y    自从贺穆兰水涨船高当上了虎贲左司马，又得了来年出使凉国的差事，许多鲜卑人家也对贺穆兰产生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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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6 Z6 _- c6 t" {& D    不过因为之前拓跋焘传出过想把公主嫁给他的传闻，这些鲜卑大族也都在观望。他们不见得会把家中贵女嫁给“花木兰”，但妾室生的女儿却还是大把的，拿来笼络一个前途光明的年轻人还是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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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8 I6 O3 n9 G    “难道……”贺穆兰听着素和君的口气，诧异地睁大了眼睛：“窦太后赏梅是假，其实那是用来相亲的？”

$ s% i" s4 [9 S# S2 ^    “相亲？这个词不错。嗯，其实赏梅是假，内中又有不少原因，说起来复杂，回头到了梅园，我再和你细说。”

    “你也要去？”

9 L, @( b% Y' y& V1 l* g    贺穆兰上下扫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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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R( h: U9 ~4 P3 l    “你不会是偷会哪家女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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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话真是……我好歹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前途无量，而且还未婚配，怎么就不能去梅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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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D/ }0 y8 f9 \    素和君没好气地斜视了贺穆兰一眼。

& l) f) H8 X2 w    “你这个假男人去不了，我这个真男人难道就不能解决下我的婚姻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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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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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l- g' ?! X/ W" F    贺穆兰又露出古怪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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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F9 V  o- F( D6 U    “自然是真的。”素和君垮下肩膀，“我家阿爷阿母已经催了，这帖子是直接送到我手上的，我阿爷说我要不去相个女郎，就随便找个姑娘把我给嫁……不对，让我给娶了……”

    这么一说，贺穆兰想想身边的男人，似乎都到了婚嫁的年纪。

- Y3 k, _* [8 e9 u  w    鲜卑人早婚，十三四岁就有孩子都是正常，若是投身军中的男儿，大多也在十七八岁就已经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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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现在想想看，除了阿单志奇以外，从陈节到蛮古，再到狄叶飞、那罗浑，包括若干人、若干狼头、素和君，都是光棍。

    “祝你好运……”

; ]0 \7 v2 ^9 w" }  D    贺穆兰拍了拍这个毫无斗志的白鹭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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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4 M' X4 L% V! Z! }    “要有能帮上的，尽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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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只要站我身边就行了……”

    素和君突然特别正经的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

    “像你这样的糙汉子，只要往我身边一站，人人都能看得出到底是谁英俊潇洒，又是谁风度翩翩，所以……”

    素和君对着贺穆兰拱了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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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想让我快点娶上媳妇儿，就烦劳木兰你当上一天的绿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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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2 L; `( A' p$ v    “滚！”

第287章 梅园大冒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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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朝女子和南朝女子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在男女关系上了。由于鲜卑很长一段时间的婚姻关系都是男子到女方家做仆人，然后才能把女人娶回家，所以女人在成婚之前知道自己要嫁的男人是什么样子是很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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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北朝的女人，尤其是鲜卑女子，在感情上拥有很强的自我意识。“明月光光星欲堕，欲来不来早语我”、“郎不念女，各自努力”，都是当时留下的诗句，可谓是快人快语，“你若要喜欢我就来见我，遮遮掩掩就不必来了”，“你要不喜欢我就各走各的，不用哭哭啼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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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1 O  F# |% b1 F* s    至于“女儿自言好，故入郎君怀”、“出入擐郎臂，蹀坐郎膝边”等等，表现出的都是北朝女子在约会时爽朗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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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P: d' F, Z; u/ g. F5 }$ L" e    受到北地鲜卑妇女的影响，汉人高门大户家的闺女若是性格不够坦率、处事畏畏缩缩，就会受到别人的嗤笑。即使是五姓女，平日里也可以经常出去游玩、男女之间正常交友——当然，前提得是在门当户对的圈子里交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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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朝女儿则是更加缠绵悱恻、柔媚婉转，这和两地的民族性格有关，在北地，鲜卑女子心目中理想的配偶，并非南朝女子所津津乐道的高门美男子，而是勇敢顽强的战士和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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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鲜卑留下的民歌“郎在十重楼，女在九重阁。郎非黄鹞子，哪得云中雀？”就已经表明了若毫无本事，做不了凶猛的鹰隼，是娶不到心仪的姑娘回家的。

. o$ I6 ], l; Q, Q1 r% v    贺穆兰早在黑山大营的时候，就听不少鲜卑男儿说过鲜卑女子的性格一向奔放豪爽，但因为军营里都是男人，所以感触还不够深，后来见到那客店的老板娘豆芸才大致了解了此地女人的大胆。

9 }" O% ?9 Q1 b( o2 C8 c' J    虽然那老板娘对象搞错了让贺穆兰有些囧，但总的来说，贺穆兰还是非常欣赏此时女人们的择偶观和价值观的，对她们社交活动活跃，夫妻关系刚柔倒置的特点也非常赞赏。

    隋唐时期女子地位那么高，和北朝遗风有相当大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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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6 ]2 N( V3 t3 `6 m) R    要知道后来宋理一起，各种约束女性的条条框框也就变得特别令人发指，尤其是抹杀女子灵性、残害女子身体的种种“世俗”更是让人恶心。相比之下，南北朝时期的女人即使看起来奔放了些，也比后世那些裹着小脚喊着“臣妾”、“奴婢”的时期要好，要知道如今的时代，即使是皇帝和皇后之间，也是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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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称呼的，祭祀的时候女主人也必须出场。

    后来的世界对待女人的态度，简直是一种历史的退化。

    但无论怎么说，即使贺穆兰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等到了梅园的时候，还是被眼下的情况吓了一跳。

    梅园是平城北面一处硕大的山谷，虽名为“园”，其实就是一大片野地围了个围墙，又在里面造了亭台楼阁，像是一个园子。

7 k. f5 ]$ N( ?* G" x, {    北地的胡人仰慕魏晋时候的风流文化，所以梅园中“曲水流觞”、“枕沙溪池”一应俱全，但大多数的景观其实还是天然的，根本没有雕饰，所以增添了不少野趣。今年天冷，梅花开的早，许多贺穆兰根本没有看过的梅花品种就就在沿路随便的开着，间或有三三两两的少男少女在梅树下攀谈。

    她本来还以为所谓的“相亲大会”大概就是男的女的分开坐了，然后互相表演表演才艺，顺便猛看看长相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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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w9 [8 v& B1 I    结果还真是男男女女游园……

    贺穆兰不熟悉平城的路径，所以是跟着素和君来的。蛮古一听说这种事头就疼，所以跟着贺穆兰来的是陈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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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叶飞也收到了帖子，帖子却不是窦太后发的，而是窦太后给了高车几位族长之子，高车几位族长之子都有婚配对象，就把帖子给了狄叶飞和其他几个高车军户出身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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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X& e- e' _* t    他们也没想着能在这里娶到什么佳偶，只是受了各家长辈的吩咐，前来开拓人脉的。所有在平城有些官职、地位的适龄男子此次都在梅园了，即使没有得到女郎的青睐，多认识些人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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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2 `4 I: _. O- s    狄叶飞原本是准备和贺穆兰一起来的，但素和君吩咐了那天贺穆兰必须要和他一起行动，所以贺穆兰也只得推辞了狄叶飞的邀请。

    她猜测着狄叶飞第一次参加这样的“相亲会”，心里大概还有些忐忑不安，再加上他的身份比他们都要低得多，和自己这个普通军户出身的将军在一起，也许自在些。即使抛却这些，她和狄叶飞如此相熟，就算冷场在一旁聊聊天，也不无聊。

    她却不知道狄叶飞在金山的高车人驻地时就已经见识过类似于这样的场合了，而且得到的回忆实在不怎么好，所以才想要拉着性格沉稳一些的贺穆兰当挡箭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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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贺穆兰被素和君拉走了，狄叶飞也只能冷着脸跟着崔家的几个子侄一起去梅园。

! E$ e/ T5 F( ^5 E" a) O  }5 \    汉人高门都是在园子南面活动，鲜卑大族和各国使节则是在园子的北面出没，窦太后听说要到午时才会来主持花宴，而等闲人家也见不到她，所以大部分年轻人还是自顾自玩耍，并不把梅园之游当做什么应酬的场合。

    素和君在平城里也是名人，素和家虽不是显贵，素和家是东部鲜卑，从拓跋鲜卑南下开始就一直跟随，全族都深得皇帝信任，就以受重视的程度来说，绝不在八大姓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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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R# m/ [& u$ G: D    所以当素和君带着贺穆兰一进园门时，素和家的四郎来了的消息就传遍了梅园，一路行来，有不少相识的年轻人纷纷过来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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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的素和君穿着一身白袍，白色是东部鲜卑出身的贵族才能穿的颜色，鲜卑人称之为“白部”，加之鲜卑人尚白，素和君这一套白色绣金的衣衫简直是亮眼至极，在路上时素和君就在吹嘘他的衣服得来有多么不易。

4 X' `! y& a# {! s& ?    “料子倒是其次，这绣工是南边来的，所以绣的是南边的针法……”素和君得意洋洋地指了指袖边的花纹：“有没有觉得完全看不出有花纹？等到了阳光充足的地方，光线一照，暗纹就全部都出来了……”

, g# F* N% J4 U4 Q6 @' H5 Y% g8 c    一旁穿着黑衣的贺穆兰头疼的打断了他的话。

    “素和君，我知道你很紧张，就不必和我这么唠叨来分散注意力了。我真的不想知道你那衣衫是怎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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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3 U6 ~' r( R) P: k5 }8 X+ q    “谁……谁说我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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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恼羞成怒的扬起手臂，开始了自我演讲。

    “我可是素和家唯一没成亲的郎君，前途大好，相貌堂堂，我走南闯北，北至柔然，西至吐谷浑，南至刘宋，哪里没有去过？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梅园……”

* D8 P4 O, ~8 ^7 u: [: O# q' `    “莫说话，有几个女子朝我们来了，就在你身后。”

    贺穆兰眼睛一扫，看到几个穿着鲜卑服饰的女子推推搡搡的朝这边过来，忍不住提醒他不要再手舞足蹈。

    “咦？”素和君面色一僵，那扬起的手臂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在在在我身后？远吗？我现在转过去看会不会显得很……”

    猴急？

    “还有数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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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v0 Q7 Q1 n+ W4 L2 [2 i* D    贺穆兰忍着心中的好笑，“你自然点啊。”

+ @  s3 V" z' V9 J9 f    “你当然自然，你又不是男人！”素和君压低了声音恼道：“你若和我一般，你也自然不起来。而且这些女子明显是朝我来的，你当然不紧张了，要是一大群男人朝你来，我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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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r, t& ~) a: T% {; M    “这位郎君可是新封的虎贲左司马，花将军？”

' y$ ]0 e5 u2 F! y) n  H    这来的一群鲜卑女子都穿着窄袖束腰的胡服，头上戴着鲜卑人特有的头饰，头顶的宝冠结着垂珠玉串，更有几块宝石镶在耳侧的位置，闪的人眼睛都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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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0 u; ^  n7 q0 b' g    贺穆兰哪里见过鲜卑贵族女性的头饰，见到她们把这么一大堆珠宝顶在头上，不由得感慨地多看了几眼她们的脖子，又扫了一眼恨不得挖个洞埋下去的素和君，这才回道：

    “正是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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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说话的鲜卑女子上下扫视了一眼贺穆兰，摇了摇头：“你长得不好看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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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 Y+ c3 f* b6 r. |    她话一说完，贺穆兰身边的素和君就“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顿时觉得心里痛快多了。

1 d+ l0 D* Q. R. K/ S, ~( v: L    “你说的是……”贺穆兰摸了摸鼻子，“不过，在下也不靠脸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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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贺穆兰答得还算得体，也没有她们想象中的听完之后就生气，这女子大大方方地笑了起来：“你这人还算有趣，我是尉迟家的女儿，尉迟夸吕是家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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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a/ U# v" }  H% F8 ?    “啊，在军中时多蒙尉迟将军照顾……”

    才怪！

    贺穆兰随便客套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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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3 l  M! E3 }' L    这一群女郎明显也不是为了他的客套来的，尉迟夸吕的侄女从后面拉出一个脸庞圆圆的姑娘，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刚才你不是还老是问吗？怎么现在反倒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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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 J2 H! d7 t* H; i9 J& ^( p) t    贺穆兰心中顿时升起不妙的感觉，在看看素和君，只见他脸上全是幸灾乐祸的笑意，忍不住头皮发麻。

# Y1 B+ U2 s4 Q) `    事实证明，从她穿越以来，除了那个脑子不太清楚的袁家家主以外，和她表示出爱慕之意的，大多是女人。

# U: k/ k2 U+ b/ a: R6 I3 P; k% S    虽然说这和她如今以男人身份行走于世有关系，但她自己的性向却是正常的，多来几次，她也有些隐隐头疼。

/ F/ v) K/ a: P3 a/ Y+ @6 d! Q    难道这个女郎要说什么“我仰慕你很久了”之类的话？

    贺穆兰的右脚已经开始慢慢往后挪了半步了。

    圆脸的鲜卑女孩抬头看了看贺穆兰，又打量了下他的衣着，突然问道：“你为什么不穿我给你做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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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贺穆兰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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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t, @" y! [* h    “什么？”素和君竖起耳朵听八卦，一下子也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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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木兰，你这就不厚道了，你什么时候交了这么个红颜知己，连人家衣服都收了……”

    素和君皱起了眉头。

    “我在军中连女子都碰不到……”贺穆兰看着明显高兴起来的圆脸少女，脑子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可怕的猜测：“难道说，那时候尉迟将军送过来的衣袍是……”

    圆脸少女笑的眼睛都成月牙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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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 X3 O' x* E  a    “是啊是啊，那是我做的。我阿伯说你喜欢针线好的女孩，所以我把四时的外袍都做了一套。你是不喜欢吗？为什么不见你穿呢……”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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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和君捂着嘴，径直跑到一棵梅树前装着欣赏梅树，不敢回头看贺穆兰的脸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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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h' z  D; f    除了贺穆兰和那圆脸女孩，其他几个鲜卑女孩也露出关心的表情，想要听到贺穆兰的回答。

    若贺穆兰真是个男人，怕是此时就要想个既不打击这个女孩，又容易被人接受的说法，婉转拒绝她的好意，谢谢她的衣服什么的。

    无奈贺穆兰是个情商颇低之人，而且对于这种事情实在没什么经验，唯一一个“赵明”还被她说的哭着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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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她僵了一会儿，干巴巴地说道：“那个……送过来的衣服太多……我在军中穿的衣服都糙，尉迟将军那件料子太好，我就没穿过……”

9 k  m& x. P! c1 T! [/ w: L$ ?    “送过来的衣服太多吗？”

    女孩失望地垂下头，嘀咕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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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1 y! ~+ y% ~8 Z' R; ^+ m    “我叫尉迟燕，以前你没穿过它们，现在你是司马了，记得要穿啊！”

4 M* m2 f$ O  r. A" N% m/ m* k$ ]" e    “啊？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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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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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我的衣服大多都留在黑山大营了，回头得请人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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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l6 L4 ^' B) l7 O    尉迟燕这下真僵住了，不甘心地跺了跺脚：“你这人真是木头！算了，我会写信让阿伯给你送来的！你记得我叫尉迟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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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话说完了，又仔细打量了贺穆兰一会儿，重点放在贺穆兰的猿臂蜂腰上，这才还算是平静的跟着几个女伴走了。

" Y$ F! H: h! f; C0 P5 E    等尉迟家的几个女孩走远了，素和君才以类似于“笑抽了”的表情挪了过来，好笑地问贺穆兰：“收了人家的衣服又不认账，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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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征前许多将军莫名其妙的差了从人给我送来衣服，我又不能拒绝，就都收了。有的合适的，料子不算贵重的就穿了。尉迟将军和我没什么私交，那衣衫用的又是上好的织锦，我哪里能穿去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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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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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 a1 K6 i7 E6 J    “从了军以后，华服就和我无缘了。”

% H# }) Q$ w- I+ R3 s4 {/ l    素和君原本还在取笑贺穆兰惹出来的烂桃花，听到她的感慨之后突然沉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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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v& H1 R9 ^7 Q' V    在她身边久了，就老是忘记她真实的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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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世上有一种性别，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而是像花木兰这样，已经无法单纯的用“她是什么人”来介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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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木兰从军之前是什么样子的呢？她是不是也在家中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是不是也和家中的姐妹一样，会为了今天穿红色的衣裙还是蓝色衣裙烦恼，会为了自己的首饰少了一件合适的生气？

2 A" v6 ~% f, n8 R( L    素和君将目光移到贺穆兰的脸上，似乎想从她的表情中、长相里，察觉到她尚在豆蔻时的蛛丝马迹。

    在家会抹着胭脂，梳着发髻，穿着窄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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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和君想象着贺穆兰如此打扮的样子，然后……

    ——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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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E: G, L5 y& Y" U% S- M    “嘶……”

6 V8 p! r1 v; U$ {9 x    素和君脸色古怪地揉了揉小臂，又看了几眼贺穆兰。

    “你冷吗？穿少了？”贺穆兰不明所以，看着突然抱臂而立的素和君，“你这套衣衫确实很出彩，就是轻薄了些，如今也是初冬了，丝棉衣裳虽然穿着臃肿，不过比夹袄要暖和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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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懂什么，这叫风仪……”素和君反射性地回了句嘴，再看了眼贺穆兰：“你以前没当兵时，在家里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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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5 R$ [! N5 q8 N  }; `  f+ M    贺穆兰愣了愣，回想了一下花木兰少女时期。

    “除了下面不穿窄裙穿褶裤以外，头上戴的也不是宝冠以外，和她们的打扮也没什么区别啊。”

7 E; M  v5 B) R% G8 @0 K: z" t    “哦……还好你从军了……”

1 i- C9 E! o$ {' W6 T2 L+ m    素和君不忍直视地捂住了眼睛。

. V& b" B( \. `7 C! T    “否则……”

( s8 w) e0 b$ L# |: |    否则以她这平庸的相貌，怕是就要嫁个普通平庸的男人，然后蹉跎的度过她的一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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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简直就是一种折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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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F  d' w4 u! x) L9 n0 A    “世人皆以容貌才华评论女子，在认识你之前，我也是这般认为的。”素和君忍不住感慨，“我总觉得以我的家世和才能，日后一定会娶个相貌美丽的大家贵女持家，而后娶上七八个美貌动人、长相不同的美妾，这辈子才算是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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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你就娶到了一个家世确实惊人，脾气也一样惊人的女子。莫说美妾了，估计多看一眼别的女人都会被打死……’

: |+ _9 q. u1 D0 r$ x  d    贺穆兰在心里默默吐槽。

    “不过认识你之后，我倒觉得我有些浅薄了。”素和君摇了摇头。“这世上的女子千千万，谁说非要容貌艳丽才算是良配？”

; O. H4 l: Q' l. r/ b7 O% t    “咦？素和君怎么拿我来做比较？”贺穆兰失笑，“我这样的，估计千千万里也找不到一个了。”

    “确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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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和君点了点头，抬头看向头顶的梅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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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里，许多含苞未放的梅花正在枝头点缀着，因为没有绽放，所以几乎无人问津，也无人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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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W) C9 n1 U7 @( _( o    但他却觉得，这含苞欲放的梅花，正是因为时候未到，反倒更加期待它会开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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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

4 c  w8 h1 x9 f+ p/ L' |    贺穆兰莫名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光秃秃的许多小点，他到底在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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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n3 e& h3 [" O  R2 [    “花将军！哎呀你在这里！”

    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在园门附近四处晃悠，终于找到了在这偏僻一隅里闲聊的贺穆兰和素和君，立刻迈着长腿欢快地奔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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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c* L9 n6 q/ t    “我找了你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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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孤、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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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8 f6 u& @1 m    素和君咬牙切齿地念出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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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素和使君也在。”独孤诺三两步走到两人身前，像是刚刚发现素和君似的咧开了嘴：“使君穿的真好看，不过我一路走来，好像看到大家都是这么穿的。你们是约好这么穿的吗？早知道我就不穿这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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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c/ _; R5 S5 H    他拍了拍身上的红衣，似乎对自己穿的和别人不一样有些羞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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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r; E: D$ L9 ^4 x( A    “啊，花将军穿的是黑的！这样我就轻松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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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1 a8 r- S) F& O% T! t    鲜卑贵族尚白，这种郑重的场合，穿白衣的自然不少。

  d* Y+ h  z" [$ Q1 U9 r2 [, S; O    也有把官服穿来的，不过魏国的官服不好看，穿着倒像是显摆官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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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如此，这么大喇喇地把这样的话说出来，若不是有意讽刺，还真有可能是缺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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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H3 ~$ x3 m7 u' }) z    贺穆兰见素和君气的恨不得把衣服脱了踩几脚，转头打起了圆场：“我等都是男子，随便穿什么都一样。你来找我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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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T6 p; g; t9 G3 I# o0 ~( D    独孤诺嘿嘿笑了几声，转头看看家中的下人没有追出来，这才神神秘秘地说道：“我家给我订了亲，可是我却没见过那家的女郎，我准备偷偷到南边园子里去看看……”

    “那可真可惜了，就你这长相打扮，怕是连女郎们的面都没见到，就被当成登徒子给叉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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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A: N% `$ n4 D5 i/ i: M    素和君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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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是的，我也这么觉得。”

0 e; g8 Z  @( t+ i$ s" w4 F    独孤诺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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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花将军，能不能请你陪我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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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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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6 e$ h6 g$ d) a$ M, g/ S+ |    贺穆兰吃了一惊。

7 {7 m' q6 C5 [. {% F% k3 I  t2 e    “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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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我真被人发现了，有你这样的勇士，好歹还能免一顿打……要不你就护着我，不要被人打了我的脸就行。若是我家兄长看到了我脸伤了，回去又是一顿暴打……”

    独孤诺笑的天真。

    “我就去看看我要娶的女郎长什么样，不做什么……”

    “为何不大大方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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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睁大了眼。

    “未婚夫妻见一面不是正常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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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6 P+ \9 O0 [+ l' Q: c    “还……还没到……两家也只是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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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6 S3 a; w' }8 V3 Q1 _/ ~    独孤诺一下子红了脸。

    “其实我也是高攀……”

, n6 _: X8 ]5 P) f! c* v    他大概是不擅长撒谎，话说一半满脸通红：“花将军，我就说实话吧，我就是想去问问人家，愿不愿意。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就回家和我阿母商量商量，别耽误了人家。”

    “花木兰，你莫跟着这混小子乱来！”

% H" h3 t! F/ I9 x3 O8 [    素和君见贺穆兰若有所思的样子，吓了个半死。

' ?/ L5 v/ K3 D6 F' Y7 F    “若被人发现，他倒没什么，就怕你名声没了！”

    “我有什么名声！”贺穆兰好笑地刺激他，“我又不想娶什么如花美眷，在讨七八个美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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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H0 m" }) ?8 Q, F! `" s8 X    “我不是这个意思！”

    素和君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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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Q: A; s) J2 s* E& P    “南边园子里那么多人，难保没有认识我们的，而且现在天色不晚了，我们在太后来之前也不适合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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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F5 R8 y' u; f/ S% g( f4 ~- {- D    “不用的不用的！我已经派了家人去打听过她们在哪里了！我们直接溜过去就好！”独孤诺连连摆手。“就说我们迷路了！你也知道我的名声，迷路是很正常的，对吧？”

0 o5 J6 B+ o3 j; q# l    “哼！”

  z) u2 Q$ d' W) T& t. F+ `5 g    “花将军，我也实在找不到人帮我了，一个人去，我心里也委实是害怕。”独孤诺神色有些迷茫。“我阿母说等着水到渠成就是，可我总觉得汉人家的姑娘怕是不愿意，到时候若是她不快活，我也不快活，这亲成的也没什么意思。我要娶一个不喜欢我的姑娘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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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h7 O9 E1 M, H    “任性！大族之间的婚事，怎能由你愿意不愿意就决定的。便是那姑娘再不愿意，家中想要让她嫁过来，她也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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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v" h0 o( n  y3 U" i    素和君立刻双手负到背后，以一副“我要教育你”的样子准备和独孤诺说道。

    “好吧，我随你去一趟。”

" v& N3 y1 a8 F& h4 z$ {    贺穆兰干脆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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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木兰！”

. w6 d7 h5 x) r# p    素和君眼睛圆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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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过花将军！”

& f, v2 R7 @5 g. l    独孤诺欣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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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愿意去一趟，是因为独孤诺在花木兰卸甲归田后依然还保持着这样的赤子之心，甚至愿意以自己的婚姻为心目中的偶像撑腰。

, Y$ z8 r0 |5 W0 E1 q+ a% L    他既然如今能说出“我要娶一个不喜欢我的姑娘做什么呢”，那日后他愿意以正妻之位对待花木兰，心中所作的取舍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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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记得和他同去的羽林郎们曾经取消过他“人有五长必有一短”，所以妻子都受不了而和离了，独孤诺当时恼羞成怒骂了一通，却也一个字都没有说妻子的不好，也不像很多男人一样离魂了就埋怨前妻如何如何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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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 J2 F2 t. \; v+ I$ J    也许正是他闭口不言妻子不好的缘故，人们才觉得是他身上出了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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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觉得独孤诺是个很可爱、很坦诚的汉子，若是因为那个女孩一开始就不愿意嫁给他而弄到后来双方和离收场、甚至奠定了“汉人和鲜卑人结合是不幸福”的开端，那未免有些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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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 u1 \% y+ G& N( w+ `    就算她任性一次，也算是她想要还了独孤诺曾经来为花木兰撑腰的人情，她愿意助他一臂之力。

    “素和君，我陪他去一趟就行了。太后没来，如今这梅园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我两个人去足矣。”

    贺穆兰对着素和君点点头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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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在这边等我，待我事了，我再回来……”

    “你认识梅园的路吗？你有汉人的衣服吗？你知道他找的女郎长什么样吗？你知道独孤傻二怎么才能和人家说上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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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6 @* @) e9 c    素和君连珠炮一般说出一大串话，看着已经懵住了贺穆兰和独孤诺，八面威风的震了震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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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 i0 g4 a5 ]1 [5 B' a0 c    “呃……”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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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若是我手下的白鹭官，我早就把你们送回老家去更添了。”素和君将手背在身后，仰起脖子，睥睨地说道：

; R' h* C5 b2 T. C- q" v    “若说潜入南园这样的事，没我帮忙，你们明早就要丢脸丢到太和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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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h1 R( m$ W  l/ h: f% l    他斜眼看了看独孤诺。

    “想不想见你的未婚妻？求我啊，求我我就……”

    哈哈哈，挣扎吧，拂袖而去吧，只要你有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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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d8 S+ W( D- O4 D$ Q/ D: E    “我居然忘了您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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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9 i' y" Y: W! p5 g    独孤诺一脸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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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着已经张大了嘴的素和君，干脆地弯腰行了个大礼。

2 _( S) T3 I8 n( e: o* Z( W    “求您了！”

第288章 梅园大冒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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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7 g& _. S# a7 w# s  S    窦太后要带着宗室女眷来游园，为的是什么人尽皆知。

    如今这梅园还请了不少来京中朝贺的使节，不但如此，柔然新附、被封为“平漠将军”的右贤王阖闾，以及北凉前来朝贺的三王子沮渠牧犍、北燕的皇太孙冯象等人，不是没有婚配，就是正妻之位空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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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8 _2 u% E1 y( M8 x    拓跋焘自己的女儿才几岁大，但他的妹妹们都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了，尤其是拓跋鲜卑有不少的宗室女还未婚嫁，若是嫁到属国去当个皇后什么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算是绝好的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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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n1 L2 Z6 J' y7 U' D7 y, D    如今宗室女十分难求，先帝女儿原本就不多，加之拓跋焘十分爱护兄弟姐妹，导致正宗的公主更加地位高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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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上已经被灭亡的夏国的公主们、还有柔然那么多大族之女，如今既然都已经亡了国，随便配掉也让人寒心，由窦太后带着出来见见，要是有双方都看上的，嫁给鲜卑大族做妻子也是一桩美事。

    北园有那么多的鲜卑儿郎前来，并不全为了相看鲜卑女儿，而是安抚那些亡国宗室们吓破了的胆子，表示大魏的恩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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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其他几个附属国的王子们远道而来，自然是为了求娶拓跋鲜卑的宗室女，甚至是公主。

. B+ p3 Q/ m9 M7 g4 s7 S" h  y    因为有这么多政治考量在其中，又摊上拓跋焘明年正月之后要大选嫔妃，所以这一次的梅园里，可谓是掉下一个枝条都有可能砸到公主和王子，白鹭官和羽林郎们的戒备也就越发的森严。

+ V! @$ U: e" Q; B    若是没有素和君的帮忙，嘿嘿，独孤诺和花木兰还当真就要出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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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u# X0 A7 [5 C    在这梅园里找到汉人男子的衣衫倒是容易，高门子弟哪怕如厕都要换衣，随身一定带着干净衣衫，随便找一个熟人要上几套就行。可问题是他和贺穆兰还行，都是七尺的标准身材，唯有独孤诺，长得人高马大，肩宽胸阔，找来的深衣和袍服都穿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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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一件合适的，那叫一个宽袍大袖，可肩膀还是有些紧，让独孤诺忍不住不停的耸动肩膀。

5 P) z: C  U/ W) [1 V    “哎呀，这衣衫怎么做的这般紧，可袖子又这么大，风往里直钻的，难道不冷么？”独孤诺拢了拢袖子，不自在地看着自己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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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T: s1 O) X, R+ x$ [    “我觉得底下也凉飕飕的。”

    莫说独孤诺，连贺穆兰都有些不太适应。

- w  J5 d* |" a% C1 r) K, ~1 p3 {    鲜卑人的裤子是褶裤，是一种宽大的裤子，裤腿处会收起来，像是一个灯笼裤，里面穿着“穷裤”，也就是平角n裤一样的短裤，行动很是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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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汉人的裤子就是直筒裤，几乎贴身，加之宽袍大袖让已经习惯了窄小袖筒的贺穆兰更觉得穿了喇叭袖的衣服，很是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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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卑人多披发左衽，汉人则是束发右衽，三人还要把头发整理整理，颇费了一番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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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孤诺束发戴冠以后，比之前结发成索，满头小辫子的他帅多了，而且明显多出了一股英挺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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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连素和君，在穿了深衣之后，之前那身穿白衣华服的轻浮之气也一扫而空，显得庄重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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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贺穆兰，因为衣裳宽大又不是合身剪裁的，原本劲瘦的身材倒全被掩盖了过去，跟在两人身后，倒像是家将仆从一流。

    但这只是她不抬头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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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1 K6 |6 f' P3 M% s1 r    只要她看上你那么一眼，任谁都能生出敬畏的心态来。常年在沙场上生死拼杀，早就磨砺出贺穆兰冷冽的气质，尤其是那坚毅的眼神。

    “好看是好看，就是麻烦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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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孤诺摸了摸自己的头。

2 R- K1 o9 C0 t! D/ e4 z5 `5 q+ {    “我们出发吧！”

/ q# p* ~* z7 D# O" V1 d+ S    话一说完，立刻抬脚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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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方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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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和君脸一板，叫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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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7 Z/ a" ~: {( k1 i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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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独孤傻”之前信誓旦旦的说自己已经打听清楚她们在哪里，却在连续三次方向错误之后被素和君残忍的剥夺了带路的权利。

  ?2 A# ~- B* P1 D5 K5 R6 H    素和君的原话是“一个连方向都找不到的人还怎么带兵打仗？”，直把独孤诺打击的连路都不会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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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w; R" k( B% a8 |, Y9 p; K    说实话，贺穆兰见过不少路痴，但路痴成独孤诺这样的真是少见，他也不是没有方向感，而是走路非要靠标志物来认方向，若是在梅林这种一眼望去四面皆同的地方，他转个身就不知道自己是从哪个方向来的了。

# g6 z- z& m5 ~  o- i    贺穆兰和素和君都属于方向感极好的人，在独孤诺几次将他们引向来时之路时候，即使贺穆兰再怎么觉得素和君吆喝独孤诺像是吆喝狗狗一样，也只能无奈的承认让他带路是个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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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7 A3 z, J6 `2 L! G% {8 ~    “你确定她们在玩射弓？不是说汉人的女子大多不会射箭吗？”素和君纳闷地摇了摇头，“倒是听说不少士族女郎的马骑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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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s5 L% \- M- x" \) T; B    “应该没错的，我派去的人回来说她们在四处找人借弓箭。带弓来玩的大多是男儿家，她们临时起意，有下人找到外面园子里，我派的人就赶紧回来告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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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孤诺捏紧了拳头挥了挥。

    “说是在梅亭东边的空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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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弓射箭会让手变粗，尤其是右手的虎口和拇指，一个好的弓手，那只手一定是惨不忍睹的。

$ K0 N. z+ X) y# r- \    譬如花木兰的手，因为长期拉弓，手指几乎都有些变形，手掌里也满是粗茧和各种伤口，即使十几年过去了，也无法恢复平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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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发现这个年代用“扳指”来射箭的人很少，只有一些杂胡喜欢用扳指，她原本以为这里还没有发明扳指，结果和一群同袍聊天后才发现扳指是早有的，但鲜卑人认为使用外物来练箭是一种懦弱，手部习惯了弓弦的触感才能更好的拉弓射箭，以至于即使有“扳指”这种保护手的东西，他们也不屑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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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7 J  O0 q: S  y    加之胡人的扳指一般是骨头、木头、陶土做的，容易坏带着也难看，久而久之，也就慢慢被淘汰了。

    正因为如此，女人练骑射的很少，这个时代的女子不需要人人通晓针线，双手柔若无骨才是世人追捧的审美，在一起玩射弓的，大概都是家中父兄在军中任职的女郎。

    普通女子用的弓，弓力有限，若真是向男儿去借弓，那这些女郎的本事其实也很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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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i0 X  p$ o    几人按照素和君的记忆往南去，路上遇见几个巡视的白鹭官，当看到是上司亲自换装前来，顿时都惊得眼睛浑圆，莫说阻拦，一个个都溜了个没影，生怕被素和君看到是他们发现了他的行踪。

+ c4 D+ @8 t7 J6 x5 ~5 p) e    “这些家伙，肯定当我是看上哪家士族女子了！”素和君恶狠狠地瞪视了独孤诺一眼：“我一世英名，竟伤在你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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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独孤诺抓了抓头。“可是我求过你，你也答应了啊。”

& i* B! n, }% f, m5 |) ^6 P    “你！”

    因为白鹭官不加阻拦，羽林郎也认得素和君，从北园到南园关卡的路倒是过的非常容易。可既然是士族女郎们出来游玩，家中带着的仆从家将侍从之流肯定不少，尤其是独孤诺定下的人家还是李家，那是世代将门的出身，素和君等人一看到那一群膀大腰圆、腰佩武器的家将头脑就发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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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娘子是要在这里打仗吗？”素和君咋舌，“还是就是担心有孟浪的男人闯进去，所以干脆弄出弄出这么多人来？”

    女郎们玩耍的地方被布幔围了一圈，里面不但有女子的笑声，也有男人的交好声，显然是在一起嬉戏。幔帐是北朝女子出游必备的遮掩，大多是青布为帐，遮蔽所用。一个贵族女子出游，动辄出动十几匹马车，幔帐就要占好大一块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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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孤诺原本是想着硬闯，但他也知道自己的本事根本闯不进去，所以才想找花木兰帮忙。

    可饶是贺穆兰，看着这么多来回巡逻的家将，头皮也在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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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若动真格的，进是肯定进的去的，大檀的大帐人数也不知道比这多出多少，还不是给她杀出了一条血路？

0 K9 H. s2 x- R" i: x6 P    但如今她是要陪着独孤诺去找未婚妻，又不是来闹事的，真闹起来，别说找不找得到李家女，就算找到了，对方大概也会对独孤诺一生黑了。

6 Q" Q' B- N% w9 J0 N2 a" J    “看样子又要我出面了。”素和君见到这个场面，忍不住摇了摇头，“算了，我豁出脸面再帮你们一次。你看到那边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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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 R* P! h+ g6 u9 b/ b6 q    他指了指离帷幔入口较远的一处地方，只有几个闲散的家将在那里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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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等下去帷幔那边，亮出我的身份，就说查出里面有些不妥，因我是白鹭官，这些家将肯定不敢怠慢。倒时候我帮你们吸引这些家将的注意，你们想法子放倒那两个家将，然后偷偷进去……”

    素和君心里也觉得好笑。

    “等我也进了帷幔，你们的事了了，我再想法子把你们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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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5 }, `6 M8 A( Y- G* k1 M    “使君不能也把我们带进去吗？要打伤几家的家将，是不是太冒险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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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孤诺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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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0 y8 _9 c  t9 j# Y5 ]2 A    “我是何等身份，要用白鹭官的名义带你们进去看女眷，传出去能听吗？我一个人进去看看，还能说是行监察之名，再带着两个壮汉，那就是抓刺客了！这里面的女子要得了消息，马上就跑了个没影，你还想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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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和君没好气地继续说：“这些郎君和女郎带的家将虽然厉害，但并不是木兰的对手，你只管跟好她，真要惹出麻烦，我再想办法。”

    “哦。”独孤诺点了点头。“听你的。”

    “素和君还真是对我的身手有信心。”贺穆兰苦笑着看了看那帷帐一边的家将，“我看他们似乎会来回巡逻，就算把他们放倒了，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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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就别废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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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和君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刚刚巡视的家将们过去，立刻整了整衣服，靠近了帷幔入口的家将。

5 r( y0 r9 e  |* d    “什么人！”

    几个家将见来了一个只身的男子，立刻围了过来相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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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t0 j0 o5 L: L) k. ~- V    素和君看了看几个家将，做出一副郑重的样子，从怀里掏出一块铜牌。

    “我是候官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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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花将军，等下我先上去引起他们的注意，然后你从背后伏击，我伺机捂住另一个人的嘴巴，你再解决……咦？花将军你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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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孤诺等素和君走后，绞尽脑汁在想，该如何不发出动静的对付那几个守卫幔帐一隅的家将，他和贺穆兰藏在一棵老梅树后面，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刚抬起头来想要告诉贺穆兰自己的计策，却发现对方已经没了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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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9 Z+ m2 C& Y6 N3 y$ ~, j    再抬头看去，在那幔帐一隅将几个家将拖到一边的，不是贺穆兰还能有谁？

    贺穆兰见独孤诺还在那树后头傻乎乎地张大着嘴，立刻伸手招了招，让他过来。

* g& W3 C3 W# k, b9 c    独孤诺四下看了眼，发现旁边的家将都在关心素和君那边，还有几个想凑过去看热闹的，立刻发足狂奔，瞬间来了贺穆兰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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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将军，你怎么放倒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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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V- Z- e8 l% K    独孤诺看着地上昏睡不起的几个人，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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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8 m7 P  ^    “不会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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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2 W3 v% o& S3 ?! r2 ]/ \    “没死，晕了。”贺穆兰摇了摇头：“他们又不知道我是谁，我穿着汉人衣衫，靠近了以后他们才问我的身份，他们最大的错误便是让我靠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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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N# T+ V* u5 X8 n/ [    贺穆兰没有多提，省的倒像是显摆，独孤诺瞠目结舌，一直到贺穆兰掀开帷帐钻了进去，也没弄清楚到底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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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是会什么法术？还是会勾魂？”

" X7 n8 I% p( N3 X8 n+ c5 r/ `; G    独孤诺喃喃自语之后站起身，却被面前一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吓了一跳。

    不说是独孤诺，就连前面先进来的贺穆兰也是无语。

    他们没想到不但外面有人，这帷幔边缘也有人，一进来就和别人碰了个正着。

    不在帷幔正中戏耍，跑到这边缘位置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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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正准备把这人也给放倒了，那一副贵公子打扮的少年却突然露出了然地微笑，指了指幔帐上的缺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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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6 o* I8 J* J; f  L  u4 N) K    “嘿嘿，你们是溜进来看卢家和李家的几位女郎的吧？你放心，都是同道中人，我不会到处乱说，你们就当没看见我……嘿嘿……”
" Q. v* ]+ h2 p& S+ C4 I9 j- B
$ y8 o  S/ d% A0 j    他一边讪笑着，一边悄悄往后退。

    贺穆兰知道这男人大概是脑子动得极快，以为他们是混进来的刺客歹人，所以想要示弱，伸出手准备擒住他。独孤诺却信以为真，一把握住那男人的手：“你也是溜进来找人的？那太好了！你认不认得李家的郦娘是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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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想要制止他说话已经是来不及，只得心中哀嚎一声，看着瞪大了眼睛的少年不可思议道：“你还真是来私会女郎的？可郦娘……”

3 @" M  N8 U; r- P    他欲言又止，左右看了看独孤诺，又继续问道：“你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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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

    “我们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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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4 H: j) T" S1 D; d    贺穆兰开口打断了独孤诺自报家门，一把拉过了那少年的手腕。

    那少年只觉得手臂上像是箍上了一个铁钳一般，刚刚呼痛，就听到贺穆兰说道：“阁下猜得不错，我这位朋友心中爱慕李家的女郎，想要看她一眼，看你也是个知情识趣的，可否请你带个路，让我这位朋友远远地看上李家女郎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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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痛痛痛……你这哪是请我带路，你这是要杀人吧？我……”那少年扯着嗓子准备叫，被贺穆兰一把拉入怀里，捂住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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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A1 p. h3 M4 N6 F    贺穆兰身高七尺有余，这少年大概十五六岁，还没贺穆兰高，被她一拉到怀里，立刻挣扎了起来。

    “得罪了，不过我们进来于理不合，不能让你乱叫啊。”

- _5 r) u) c4 Q" K, v1 q4 @1 W    这下子，连贺穆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k, ^* @: E; I; d    独孤诺看了看贺穆兰，又看了看她怀里的少年，忍不住叹了口气：“算了，你放开他吧，若他不愿意，勉强也没意思，就与我和郦娘一般。我们自己去找，若找不到，那也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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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清楚了？”

' u" z( V; e; J    贺穆兰钳制着这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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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O- p6 [. P6 U0 T5 I3 m; [    “我若真放了他，他说不定转头就去叫人了。”

$ n1 ]0 n. M8 l8 c/ t- q    “放了吧，最多丢个脸。”

    独孤诺摇了摇头。

    “是我命不好，都钻到这里了，这也许就是天意。”

    贺穆兰是陪独孤诺来的，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生了退却之心，贺穆兰就松开了手臂，把那少年放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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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V2 B$ R8 }7 J3 w# X    奇怪的是那少年被放开后不但没有叫，而且还脸色古怪地看了独孤诺几眼，这才瞪了一眼贺穆兰，对独孤诺说道：“你是爱慕李家女郎，所以才到这里来找她的？她知道吗？”

3 C- g, @% Q0 N0 x' p    “她不知。”

    独孤诺老实地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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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到梅园南边里来的，应该也出身五姓吧，与其让她跟了个傻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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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6 X* @. n    少年在心中默默地想了一会儿，再看看独孤诺，觉得他长得也算是仪表堂堂，个性也算是爽直，不像是坏人，这才对着独孤诺开口问道：“你跟我过去，只能远远地看一看，不能去惊扰她。若是她发现了你，愿意和你说话，你才能过去，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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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子独孤诺大喜过望，望着这个俊俏的少年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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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M: i  B) k$ |# T" X( W- c    “多谢多谢，小公子姓什么，家在何处？回头我请你喝酒！”

( Q( }" a7 S+ J8 V8 w6 w    独孤诺的皮相实在是好，否则也不会被拓跋焘点了十四羽林郎之首来向花木兰求亲。如今他正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除了俊朗，更有一份少年人才有的率性和天真，大笑起来时，连贺穆兰心头都觉得一暖。

- n! W( U3 a* E* F5 H. B& w    那少年莫名地红了红脸，拢了拢被贺穆兰弄乱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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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g2 q7 m. M    “我才不要呢，传出去帮你们做这种事，很有意思吗？”

    话说完了，这才一马当先，领着两人往梅亭附近前行。

    独孤诺脚步轻快，不远不近地跟着那少年，却闻到身侧传来一阵清冽的味道，再扭头一看，原来是贺穆兰。

( C: S6 K$ O4 N' p- e- y, J    只见她贴近了独孤诺，低声地和他说道：“前面那个少年，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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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k& t; r. f% l2 K    “啊？”

    独孤诺脚步一顿。

4 X% D6 T2 a; Q    “你别停下脚步，否则被她发现不对，又要叫了。”

    贺穆兰戳了戳他，示意他再走。

- O/ k+ H* O5 C. x    “你怎么知道的？我怎么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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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4 J/ O# {; `; x9 o* C1 |    独孤诺猛地看了那少年的背影几眼，怎么也看不出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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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反正是女人。你别再问人家叫什么住哪里了，也别露了她的身份，否则对她闺誉有碍。看她穿着这身衣服，又是偷偷摸摸往帷幔边跑的，估计也是想溜出去的。”

* O4 n* M+ @# l! U9 R. ?/ p    贺穆兰刚刚拉他入怀，对方挣扎，在她胳膊上这么一蹭，就立刻知道了她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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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0 l, n6 V5 D) H2 f    废话，碰到胸了，即使缠了东西也有那么大，那么绵软，就算穿着宽袍大袖的白衣也感觉的出来好嘛！

    这才是真一手无法掌握假男人。

& d: t. l# Z: z* q3 b' C) r, Z    和她这不用缠的……

. W) I4 }1 }% {, k- r    呸呸呸，跑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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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干嘛要穿男人衣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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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孤诺傻乎乎地说道：“女扮男装哪有那么容易的，又不是真汉子，扮了也没有人发现。你看，这一眼就给你看出来了……啊！”

    独孤诺一声惨叫。

- m  r( }6 v# W2 w    “花将军，你打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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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 L3 y$ i' E; e2 D, o5 p" h# x- |6 ]    贺穆兰木然的收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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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z/ ]: W  n9 ]6 @: x- m, A0 P    “我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