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奇情]《名门贵妻：暴君小心点》 作者：闲听落花

第二一九章 较力
/ ~; v! U3 y1 Z: w8 N7 ^0 Y2 W
3 h% |) S/ F+ B    雷先生匆匆赶到俞相公府上，俞相公已睡下了，被丫头叫起，更是又惊又急，连衣服都没穿好就出来了。

    内房，雷先生已坐到炕上，见俞相公进来，微一欠身，“俞公匆慌，是极重要的事。”
0 ]" e4 t( @/ y& N9 @& D2 g3 t$ s
    “出什么事了？”俞相公一边往炕上坐，一边急问道。

; c- A* Y; V; y% p& E8 S7 p' {    “俞公，咱们大意了。”出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理，雷先生不愿意将刚才那个神秘声音的事说给任何人听。

    “大意？难道有什么事咱们没想到？”

- R8 `- i; j" k    “不错。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咱们忘了这个了。”雷先生重重的、伤感的叹了口气。
0 T- x+ G4 i( n; Y' i+ J! a
    “飞鸟尽良弓藏……”俞相公喃喃念着，被这一句话勾起了无数想法。
7 r. x- b6 J: m' ^, x& d7 v
( F$ ^* C  V/ V7 V3 g    “官家在位近四十年，换过五任首相，大权一日也不曾旁落过，官家，深通帝王之术，极懂御人之道，制衡！牵制！这才是朝廷稳定，皇权稳定的不二法门，如今王相罢黜，林相惨死，若是端木华再倒下，朝里还有谁能制衡俞公？无人可比，大权独揽，相公危矣！”
2 c! g/ }. R- O3 r5 g( _
7 e" L5 |- x6 S2 S& ^. l7 L    雷先生声音虽轻，这话却如炸雷响在俞相公耳边。
2 V' I% O5 z  O5 d. l
1 ?' J5 n. n4 Y# [# }! W9 @" Y    枪打出头鸟，俞相公莫名其妙竟想起了这句话，如今他可是一枝独秀，他还是太子妃生父，是外戚！官家最忌外戚专权……
2 r1 L3 o4 T4 X9 f9 W' r
. R# f! ~9 O8 d" ^: r# s    “俞公，再往深了想，林相一案，只怕没那么简单，就凭一幅来历不明的法贴，凭张银票子，封真假难说的信，就认定一国之相通敌卖国，荒唐啊！林相已位极人臣，又是外戚，未来若二爷即位，他也罢，林家也好，这富贵荣华至少三代无虞，他为什么要通敌？为了二爷通敌，那就更是笑话了。可官家，就抄了林府，关了林相公，一天数个口谕要严审严惩，可没说严查！”
' d4 u; R1 y5 R& V
1 t# }9 |" i6 [9 h% O; R& P    雷先生的话让俞相公更加心惊，“你的意思，林相公一案，是官家……”

2 P% T  ?/ P; m: z- e/ N$ b5 U    “嗯，即便没有授意，也是默许了的，只是没想到二爷竟折在里面，二爷一死，林相就不用死了，所以就糊涂了案，所以官家才去看他，看着吧，这发还家产，翻案，是早晚的事，若二爷没死……”雷先生眼睛眯起，“二爷若没死，林相公只怕早就身首异处，林家，只怕早就不知道发配哪儿去了，二爷……”
- J4 c) U& V1 L, H2 `5 C
* I1 {1 Q7 G6 A    雷先生话说的不慢，心思转的更快，轻轻抽了口凉气，“俞公，真是天佑太子，天佑你我，二爷死了！二爷若不死，除了林相公，只怕这会儿二爷已册了太子了！”

% r2 H7 [/ G; ^. K+ s( {, B    俞相公喉咙里‘咯咯’了两声，雷先生跟了近二十年，他深知他识人见事之明，这一翻话又字字入骨，俞相公也是聪明人，立刻想到了自己，太子既位前，官家是不是要除掉自己？再连根拨掉俞家？

    “先生所言极是！极是！你我都大意了！大意了啊！”俞相公抬手抹着额头的冷汗，“端木华不能死，也不能倒！”

) b, x( U% Q; ?4 N. f    “俞公错了！端木华不能死，可不能不倒！他若死了，大爷必定从此高墙圈禁，再没有人想起他，可端木华若不死，就算大爷高墙圈禁，官家也会时时看着他，有端木华在外策应，不知道什么时候，大爷也许就翻了身，有这根刺在，太子稳如泰山。可若端木华不倒，俞公，不管是在官家面前，还是在太子面前，你可争得过他？”

    俞相公厌恶的皱着眉头，诚实的摇了摇头。

# Q8 I2 [0 X: {, e/ |    “所以端木华必须倒！可不能死。”雷先生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9 ?; ?! k3 m5 }' L    “那这制衡？王相？”

    “对！想办法让王相出山，反正王相在京城致仕又出仕，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王相德高望重，制衡俞公绰绰有余，可王相老了，老的侍候不动下一个官家了。”雷先生脸上浮出笑意。
  p& w- ?* E6 A7 d1 \  T
% A9 U4 Q) h7 s( w' q    “妙计！”俞相公抚掌称赞。

    深黑的后宫，林贵妃宫里灯火通明，林贵妃身边的近身宫人月容蹲在炭炉前，拿小扇轻轻扇着风，眼睛不眨的看着炭炉上一直翻滚不停的药汤。

4 [4 I$ r" \, X) A    赵秀站在门外，四下看了看，又看了看，鬼鬼祟祟踏进里。

    “月容姐姐，早上柴炭房送错了炭，这炭不好，灰多，还有烟，听说这烟对眼睛最不好，刚柴炭房新送了好炭过来，我想着姐姐要看着熬药，用这有烟的炭最伤眼睛，就赶紧先拿了一篓子过来给姐姐用。姐姐，我现在就帮你换炭好不好？”

    月容听到这话，忙将身子往后闪，“怪不得！我说今天怎么呛成这样！眼睛痛就不说了，嗓子也痛上了！柴炭房失心疯了？连咱们这里的炭也敢送错？”
+ m$ u& D, ?5 c/ q
7 u; u1 G: R8 ^, }0 \) F    “姐姐，二爷不是没了么。”赵秀凑上去抖着手换炭，心理实在太紧张，把不该说的话都说出来了。
# {$ q$ k: [; @: p! S$ u+ |
+ T" M) B7 U4 N& k    “胡说什么呢？！”月容厉声训斥，关于二爷的话题，这会儿是这宫里最大的禁忌。
5 q7 o; Q( w) Y2 I7 m5 e+ g
9 X8 M; Q: d: ^8 c$ ?5 `    “是是是！姐姐，换炭这会儿最容易有烟，姐姐眼睛都红了，最好用水洗洗，不然眼睛里要留红丝的。”赵秀今天殷勤的出奇。
  y6 D9 {/ b- u- E- Y
$ ]4 O6 @2 N! g, G! L9 Q    听说眼睛红了，月容有些急了，忙往身上摸小铜镜，摸了一圈却没摸着，赵秀忙笑道：“姐姐忘了什么了？姐姐只管去拿，顺带洗洗眼，我替姐姐看着。”
2 N" X! g  A/ D' G5 |! T
    一句话说完，赵秀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却又不敢盯着月容看，深怕月容看出她的紧张恐惧。

    “嗯，”月容浑身上下，最漂亮的就是那双眼睛，她平时连针线都不敢多做，唯恐累坏了眼，这会儿听说眼睛里有红丝，心里猫一般难过，一心想看看她眼睛到底红了没有，到底红成什么样，迟疑了片刻，“那好，仔细看着，眼睛不许离开半寸！我去去就来！”

    月容站起来跑出去，赵秀紧盯着她出了门，急忙从怀里掏出个纸包，两只手抖的没办法打开纸包，干脆用力撕，没等撕开，就听到门外脚步声快的好象一下子冲到了她面前，赵秀大急之下，手里的纸包掉进了炭火里，一阵绿光窜起，月容正好进。

第二二零章 毒杀

# m% |4 \5 ^0 J    赵秀吓傻了，月容却没看见那缕绿光，一脚踏进门就嗔怪道：“小丫头大惊小怪，哪有什么血丝？是有点红，炭火熏着，这算好的了！赶紧走吧，我让你看药这事，可千万别跟别人说，不然咱俩都有不是！”

    赵秀如蒙大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门，游魂般晃回自己里，缩在里，双目呆呆然失神的看着角。
: `) {( v% k; B; \! n  [( S
- c4 y; f0 ]: ?% t    失败了，他会怎么处置自己？自己肯定会死，那大哥他们呢？他说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 z) D  ]2 Y1 q* y; f, H
, y" G# p0 L/ F" j2 d! v; q% k3 \    大哥、大嫂，还有小侄子……赵秀眼泪一个劲儿的淌，她自小没娘，要是有娘，也就能象大嫂那样疼她吧，她进宫，就是想让大哥别那么辛苦，让大嫂能时常吃顿饱饭，让小侄子冬天有鞋穿，可如今……

3 B; X8 }; N* ]% E    她不能再帮大哥了，无论如何，她连累了大哥他们，赵秀抹了把眼泪，又抹了一把，自己太笨，怎么办呢？自己要是死了……死了，就不会连累大哥他们了……
+ A* l' M7 h. e0 f
    赵秀眼神空洞的望着窗外，她才十七，她不想死，可大哥他们……她得赶紧去死！

    赵秀用力撑起自己，推开门挪出去，沿着墙根挪到后园那口井旁，闭上眼睛，一头扎了进去。
" J) F9 M' o9 i. W* H; x+ x8 d
    月容小心翼翼的将药倒进碗里，刚要放下药钵，窗户吱了一声，一阵风来，竟将蜡烛吹灭了，幸好还有炭炉的微光照着内，月容放下药钵，转身去取蜡烛过来引火，就在她转身时，窗外，一个黑影如落叶般飘进里，往药碗里弹了股粉末进去，等月容取了蜡烛转回身，黑影已不见了。

    林贵妃当天夜里暴亡。
) i6 @& v/ n0 g# ]4 C
1 S1 {* i1 W  n    官家没上早朝，青灰着脸坐在炕上，立等大太监顾明的调查结果。

$ H2 G1 K; V% I- N    临近正午，顾太监一溜小跑进来，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跑的太快，脸色苍白，一头跪倒不敢抬头，“陛下，太医院已查明了药渣和汤药，药渣与药方一致无误，可药汤却有剧毒，当是有人往药汤里下了毒。”
3 e, \, |$ o. V6 Q0 B$ C
! i, B3 l( Y7 _+ z) l    “是谁？”官家恶狠狠的神情象要吃人。
" `# p- N. z0 f8 p2 [: J/ J
- E8 u! V- W) @# W, _2 K    “昨天夜里贵妃宫里一个叫赵秀的使女莫名其妙投了井，小的让人去查了赵秀的来历和家人，赵秀是五年前进的宫，隔年选进了贵妃宫里，赵秀自幼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大哥，她是被大哥赵才、大嫂吴氏抚养大的，赵秀选进贵妃宫里那年，赵才得了一处庄子，一间铺子，一个叫黄富贵的送给他的，黄富贵是皇后宫内总管黄少监的堂弟。”

# Y: N$ b# w& f. q) A4 |' \, s    顾太监说完，垂下头不敢看官家，更不敢再说话。

    “好！好好好！”官家怒极反笑，“果然是她！果然是她！”

8 F3 Q  ~9 \8 b4 Q! ?    官家只觉眼前发黑，她竟敢就这么明目张胆鸩杀了林氏！如此猖狂！视他若无物！就因为二哥儿死了？难道她以为他只有太子一个继承人了？她难道忘了，他还有个长子？
/ e' D1 N* g( q" ^% ^, A! v5 M
    官家一阵接一阵的剧烈咳嗽，只咳的眼泪流了一脸。
( [3 H2 A3 k7 N: K2 `6 L* V9 U
    这一回她押对了宝，他不能现在就处置她，二哥儿已死了，他再动她，太子何以自处？朝野内外将如何震动？只怕要朝局动荡，他上了年纪，他的身体不行了，他已不是当年可以连杀三相的他了……

    他甚至不能公开这件事，这样的丑闻，这样蛇蝎心肠的国母……

    官家伏在炕上，咳的痛彻心骨，他的二哥儿……
- Z% I5 x7 R  L
" B4 \7 X! e) R/ U    “端木华的案子，议定了没有？”
* X$ E& ~! I( |6 W
1 ~" g. n9 z* E1 d& r    顾太监只觉得那一阵阵揪心的咳嗽震的他心神俱裂，在他崩溃前，那咳嗽总算停了，官家声哑气短的问了句。
# A" G; ~4 |, c; e% S! i
    “这是朝政，没有陛下的吩咐，小的不敢多听，小的这就去中省询问？”顾太监不知道端木华的案子议的怎么样了，先解释了一句，又用了个疑问语句，官家这会儿心神不守，别待会儿明白过来，发现他逾矩了，这可是死罪！

) H: v0 Y% w/ X2 K    “不用，宣黄相进来。”
8 D! T2 D+ P) b) E- R
3 ]* `3 I' l3 W! I( k    “是！”顾太监刚退到殿门口，听到官家又慢腾腾加了一句：“还有俞相。”
0 E) H0 J# M; ^- p& J3 }" b
    黄相和俞相小心翼翼进了殿内，林贵妃暴亡的信儿，他们两个都已听说了。

    “端木华的案子，议定了没有？”官家半躺在榻上，面如金纸。

; I9 S$ E. M( K( }    “回陛下，刚有了初议。”黄相公看了俞相公一眼，硬着头皮上前答话，这本来该由俞相公回答的，可他眼风如刀，非让他说！

    “说说。”
9 j4 Y, k) O* z3 p+ v/ [* T
    “端木华通敌证据不明，可失职酿成大祸却确凿无疑，初议：端木华流放漠北予蛮人为奴，遇赦不赦，家产抄没，以抵粮草及税银之失。”黄相一边说一边不停的瞄着官家。
! T( _+ L+ b, l/ y
# b2 S) v( X7 m9 ~9 p# M, r1 `    官家半闭着眼睛，黄如金纸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3 b7 t5 T5 L7 L. r1 h1 B) k    “重了，端木华于朝廷有大功，虽有大错，也是出于无心，不至于重罚至此，这跟斩立决有什么分别？岂不是要寒了将士的心？”
7 z( B, g- Z: v$ M' B
$ L7 l" n  L8 M$ M* I; @: o    俞相愕然呆看着官家，也就是昨天，他探官家的话意，提了流放，官家不还咬牙切齿说不可便宜他么？
: F! R8 M2 O- q& e9 h% K
    黄相暗暗松了口气，俞相公一心想搞死端木华，他看的明明白白，说他通敌也罢，失职也好，明摆着都是硬栽上去的，端木华是国之栋梁，南边若没有他……唉，厉大将军只在他手下吃过败仗！俞相这手下的太狠！一心为私，半分国家社稷也不考虑！

    如今官家转了心意，黄相公只觉得老天有眼，国家有救！
% N2 L- c8 z! a, m% b, Y; H
3 g- J- @  ~; T/ y    “家产抄没，发到琼州，”官家停了好一会儿，接着道：“所带从人不得超过三名，一路严加看管，三日内启程，拟旨吧。”
/ D+ _( G; \( h3 W5 C* G
    俞相呆了，这叫什么处置？这是算流放呢？还是算贬谪？还能带从人，又不能超过三人，这严加看管怎么个看管法？
% Y) @" o8 U  k! \
: y' C1 T. y7 d& `" q$ }5 E5 @    俞相有一肚皮疑问，却一个字不敢问，他跟在官家身边十二十年了，官家这会儿心情极其不好，他看的清清楚楚，这旨，先发出去再说吧。

    黄相更是一头雾水，却一丝儿要问的打算也没有，他初初为相，用不着事事做主，反正不明白的地方，他问俞相就是。

第二二一章 发配
6 s- ?) u% v" e4 Y' u1 x
    李思浅对着黑山抄来的这纸诏，没等她看明白，抄家的队伍就到了。
8 b" E0 W* O) U3 }& G9 F/ M( @: [
    乔嬷嬷早就带人准备好让人抄家了，大理寺、刑部、户部加上枢密院四方组成的抄家队伍一进大门，就见端木家下人带路的带路，开门的开门，没事的不等差役们赶，自己先往指定的地方集中了。
' R7 D: ^* {6 [5 n: c# b" @
    直把抄老了家的众小官小吏差役办们看直了眼，到底是本朝第一家，不愧是本朝第一帅，这份临危不乱，这份崩泰山而面不变，令人敬佩啊！
* D& x/ f6 w$ x9 P
( J/ U3 n+ R! f" u" Z    这个家抄的前所未有的便当，根本不用抄检，对着册子点就是了，一张纸不带错的，柜子抽屉都是空的……咳，也不是空的，柜子底抽屉里铺有全是银票子，拿的抄家小吏们有史以来头一回扭捏脸红了，这位大帅也真是的，这也太那个啥了。
- r, F  h( H+ g
) H$ z7 x5 ?+ C$ e* A  w    李思浅坐在门房里，透过窗户看着满院的黑衣差役和小吏，心里却在一句句细想那纸诏，这到底算贬谪，还是算发配？路上严加看管，好就是说，是有人押着莲生去琼州了，若是贬谪，哪有贬谪还押着去的？一路押送，这是发配的待遇，可若是发配，哪有发配还‘着所带从人不得超过三个’的？一个也不能带啊！
& L5 c+ ]+ H: \0 Y! J: Z$ V  J' B
    唉，君心似海，搞不懂。

    “已查抄完了，请你们家太太出来，看一看册子，画个押。”门口，领队查抄的刑部郎中客气的对守着门口的乔嬷嬷道。
. H; S1 V8 |! A1 m
! O; Y/ ~+ E3 f: Q& I8 t: w    李思浅出来，随手翻了翻册子，一张张画了押，她一张张画押，丹桂就一张张往里夹一千一张的银票子。

' W7 A7 e" R$ q- a, ^$ n    刑部郎中看的眼直，收了册子，呼了口气，飞快的扫了眼李思浅，竟抱着册子长揖到底，“大帅号称天下第一帅，果然名不虚传，大帅此次虽遭劫难，贵人天相，必将逢凶化吉，下官盼大帅早日劫满难过，重归帅位！”
: p8 r2 }; T2 H2 W7 _# G. q
3 O  G+ z% y) k9 u    李思浅微微垂目，曲膝致谢。
# z) ^  e+ L7 i5 a! [
    这宅子是官家赏的，自然一起查抄，乔嬷嬷叫了车，李思浅上车，众人步行跟随，一路往李思浅早就定好的陪嫁宅子过去。

    一路行来，街上的行人避到路边，街两边店铺里的掌柜、伙计和客人齐齐涌出，站在街边默然看着这一辆车和车后长长的仆从队伍。

    这真是眼看他威赫赫，眼看他锦上添花，又眼看跌落凡尘一路行来。
5 J' r: F4 T* s- j8 o# J4 h
    李思浅刚进了陪嫁宅子，还没收拾停当，小棠飞奔进来禀报，后面，黑山紧跟在端木莲生身后，已进了二门。

    李思浅惊喜交加，提着裙子飞奔上前，一头扑进端木莲生怀里，“你回来了？他们让你回来了？”

" c  X9 \# P& s; R$ e    端木莲生被李思浅扑的心情激荡，紧紧搂着她，喉咙发紧，心里又酸又涩又满是温暖感动。
/ v2 l3 h3 _1 J7 T( D- C
    “让你受苦了。”
/ V1 ~1 ]9 M* S2 B3 M  i
5 ?% T5 K$ ?  e  G9 @    “我不苦，你才苦，你是回来看看？这就要启程吗？不是说三天内启程吗？怎么这就要启程？我还没给你准备好东西！”李思浅仰着头，看着端木莲生，焦急的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

4 W5 a8 ]! g4 s) L# }    端木莲生低着头，贪婪的看着她，也不顾满院的下人，低头在她额头吻住，好半天才松开她，哑着声音道：“大后天一早启程，我回来……陪你到大后天。”

; Z6 @( t+ W/ g6 p" S- U+ ?    端木莲生这句话说的剜心的痛，琼州远在天崖海角，他这一去不知哪一年才能回来，自大后天之后的无数****夜夜，他不知道得多思念她！他不敢想象那些日子，这蚀骨思念又会将他折磨到何种程度！

    “莲生，诏上说，你能带个从人。”进了，李思浅迫不及待的拉着端木莲生的袖子道。
7 T7 Y, P9 q9 f/ ?5 m7 b) q
1 N0 H8 I; [6 C9 A) c! n$ u, o    “我带青云和红雨去，黑山和白水留给你，这年，你在京城必定不易，有他们两个在你身边，我也能放心些。”端木莲生轻轻抚着李思浅的脸颊，声音轻柔似水。

; E. ^' S; h1 u  r) P/ t) j2 `1 E    “莲生，我想好了，我跟你一起去！”李思浅眼睛亮闪闪，直视着端木莲生宣布道。

    “嗯？”端木莲生呆了，“浅浅，你不能去，此去山高路远，路途辛苦不说……”
. }8 s/ B  L& v( H0 G5 J
    “我想好了，我跟你去！”李思浅打断端木莲生的话，“这样我们还能再带两个人，你带一个小厮，我准备带上小厨房的袁嬷，袁嬷从前是阿娘身边的大丫头，为人仔细，针线做的好，又做的一手好茶饭，最重要的是，她身体强健，特别能干、特别有力气，性子又开朗，她两个孩子也大了，带上她最合适不过，咱们带的人少，最好带吃苦耐劳的，反正细活我来做……”

    “浅浅。”端木莲生只觉得心里又酸又甜，鼻子发酸眼眶发热，“我知道你的心意，我明白，我都知道，浅浅，你不能去，太苦，你怎么受得了？你放心，我很快就回来，很快！你放心。”

    “莲生，我是你的妻，我要跟你同甘共苦！”李思浅仰脸看着端木莲生，郑重宣布，“我能吃苦，我都想好了，有我一路跟着，你就不会觉得那么苦，而且。”李思浅眯眼笑，“我想好了，让黄掌柜带个商队，远远跟着咱们，外翁的商铺最南开到了海城，过了海城，就是琼州了！”

) M3 a( |2 S0 Q6 @+ ^( H    端木莲生眉梢高挑，正要再劝，丹桂在外面扬声禀报，李思浅大哥李思清和二哥李思明来了。

    迎进两人，不等两人说正事，端木莲生先苦笑道：“阿浅非要跟我去，两位兄长劝劝她吧。”
$ v6 F1 |9 b) i' N$ Y2 V
" F+ q  E3 P5 W- E1 R    “我也有此意。”李思清却看着李思浅笑道，“浅姐儿若能跟你一起去，这路上我和她二哥就放心多了。”

9 B- Y/ r" d, L    端木莲生愕然看着李思清，他万万没想到他竟说出这么句话。
0 _1 `  j4 e: T2 B" B3 {4 Q' t/ F6 j
    “大帅……成亲时间还有点短，浅姐儿……让她去吧，她早就想四下走走，这一趟有她跟着，你们夫妻……这路上正好。”李思明这话说的乱七八糟。他和大哥一是担心端木莲生这一去不知道多少年，万一耐不住寂寞，在那边纳了小妾什么的，阿浅那脾气，这俩人这辈子就算完了，二来，大哥另有打算。

第二二二章 启程
7 |5 s$ O% Q; K
    “我刚从先生那里回来。”李思清接过了话，直视着端木莲生，话说的直接明白，“先生的意思，他这趟只怕在家也歇不了多久了，昨天官家打发顾太监去看望了先生，先生说，国家离不开大帅，请大帅珍重自己，这一趟……”
# I; @4 j7 v9 Y2 r- M" X
# |, N, {/ a/ j# l: k    李思清看了李思明一眼，李思明吭吭哈哈道：“阿浅跟你去就去吧，也就出京这一阵子艰难点，这押什么的人，也不知道是刑部挑人，还是大理寺挑人，我觉得该咱们枢密院挑人，这事回头我跟小高得找杭枢密好好说道说道，你们路上……那个……慢慢走，别急，反正琼州那地方，一年四季都是夏天，什么时候到都行，路上，慢走，慢走！”

1 X% R8 n+ V9 R- @& d5 W    李思浅眯眼笑起来，冲李思清一个劲儿的点头，“那大哥要快一点，离京城越近越好。”
+ s/ P/ K; A( J
    端木莲生高抬着眉头，看着自己这两个大舅哥，竟有分哭笑不得，他下了大狱，抄了家，如今又被发配到琼州那样瘴气横生、十去九不返之地，这两位这态度，居然有分送他郊游的感觉。

    送走李思清和李思明，端木莲生原本沉甸甸的心里竟轻松许多，他十来岁就去了南边军中，前些年只知冲杀，从没想过在京城结交助力，后来一心想着大哥的仇，原打算大哥的事了结后，再打算结交助力的事，没想到这趟事出的这么快、这么突然。他原以为他在京城只有仇敌，没有助力，就是因为这个，这一趟琼州之行，他才隐隐心生绝望。

    他没想过浅浅这两位兄长，毕竟他们入仕太短，两个五品，能有什么用？

+ d% J3 E7 b2 s$ S' M. Z& Q    端木莲生想的出神，王相重新出山他想到了，没想到的是，王相竟递了这样的话，有王相相助……端木莲生顿觉心情轻松，这一趟至少不是死途了。

4 F* V- p3 u+ O, P* l    “我让人收拾东西，放到黄掌柜的商队里，得赶紧跟黄掌柜说，这商队不能太不象样，做戏也要做成十足十！还有咱们随身带的东西，银票子不能少，得换成小额的，五两、十两，但愿这押送的人眼皮子浅贪财，银子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大问题……”

    李思浅一边念叨，一边转圈，为什么她对这趟琼州发配竟有七分兴奋十分期待呢？琼州啊，海南啊，好多水果……

    端木莲生看着她，一边笑一边摇着头，背着手踱出去，叫过黑山等四人，沉声吩咐道：“这一趟红雨跟我去，黑山和青云留在京城统总，往太子身边的人再多加个，俞府，无论如何想办法塞进去个，白水去一趟南周，告诉若玉，用心营，不过一两年，就有大用，回来直接去舅舅身边，南边军中诸人，好好看着，不得有失……”

, F! q: v1 |& a; w! o/ b    黑山等人一一答应，黑山抬头看着端木莲生，迟疑道：“爷身边只有红雨，万一路上有什么事，小的怕红雨一个人应付不了，爷的安危是大事。”

/ R6 e+ K2 P: t8 W    端木莲生沉默了片刻，点头道：“嗯，京城就交给你，青云跟过来，不能直接跟着我，就跟着黄掌柜的商队吧，正好照应照应商队。”

    俞府最深处那间房里，俞相公满脸怒容，正拍着桌子和雷先生大发雷霆：“……蠢妇！愚不可及！她竟然做出这种事！林氏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分别？她这是失心疯了！她竟敢偷偷鸩杀了林氏！气死我了！她在官家眼皮子底下，杀了林氏！杀了活着跟死了一样的林氏！”

    俞相公一只手用力按着胸口，扶着炕喘粗气，他快气死了。
- E+ H+ F9 b* r% f7 N  n
8 W7 J  z- ?  V/ V# @    “龙威不可触！她连这个都忘了！蠢妇！”

  p) W  H' {. X2 j0 q& C    “唉！”雷先生肩膀往下耷拉着，无奈的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俞公息怒吧，事情已这样了，林贵妃死了，官家决定放过端木华，也许还想再把他放出来，让他重新长出翅膀，这才是大事。”

, t+ h1 t# r/ K$ k& m    “是啊！”俞相公满脸疲倦的靠到靠枕上，“先生，我不止一次想过，辅佑太子，我是不是错了，这样的太子，这样的皇后，简直就是一滩臭不可闻的烂泥！”

    “官家没有选择，咱们也没有。”雷先生声音缓慢，充满无奈。

    “大爷……唉，当年，他那年才六岁，六岁的孩子，懂什么？官家……唉！”
) y& S/ z4 w6 L; x# J
, {  |7 d. U8 l/ Y: \8 s! z    “他刺伤了官家，这是官家身上唯一一道伤口吧？官家本来就厌恶他，这一刀，父子情份已尽，要不是钦天监那句护皇族血脉，要不是皇族历代子嗣过于艰难，官家断不容他活到今天。”雷先生声音平静里透着更多的无奈。

    俞相公长长一声叹息，两人相对沉默，里静的落针可闻。
& Z7 x7 b. K3 l7 l. J0 X: x% e: c
    好半天，雷先生动了动，“俞公，端木华的事，你是怎么打算的？”
+ _7 O# r* b8 S- n; H
    “原本咱们议的，他活着比死了好，可如今……宋后做下这样的蠢事，官家既然准备放了他，还想再养大他，官家有了这样的打算，端木华就不能再活着，否则，一旦他重新得势，咱们就危险了！”俞相公眼神阴沉。

2 [0 m6 U# G) z) j    “我也是这个意思，端木华不能再留了。”雷先生神情惋惜，这样的帅才可遇不可求，可惜，可惜了！
, H5 V# O( w# M
) P; ^) v" {) q- r7 W; t3 B    “多准备拨人马，端木华武功超群，不宜强攻，最好……”雷先生手指动了动，“用毒。”

% K- d+ o/ U( R3 x& n    “嗯。”俞相公眼眶骤缩又松开，“这押送之人，我要好好替他挑选个，离京百里，就送他和他大哥团聚吧。”

    大后天就是一眨眼，天刚蒙蒙亮，刑部和大理寺的两个押送差役就到了李思浅那间陪嫁宅院前。
) I. `9 u+ k6 ^; f$ L. H
    红雨打扮的跟脚夫差不多，挑着担子，袁嬷背了个大大的包袱，李思浅一身靛青松江细布衣裙，包着靛青包头，端木莲生一件布衫，也背了个包袱，牵着李思浅的手，已站在院门口等着他们了。
- d/ B6 j4 F% k4 r
* G: y7 {8 K: N9 o    差役瞪着李思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傻了，这还能带媳妇儿？没这规矩啊！

    “陛下有旨，随行从人不得超过三人，正好三个。”端木莲生微笑解释道。

4 N" J# t$ P+ ?2 X0 I6 ^    “可这个！”差役想指李思浅又不怎么敢，媳妇儿能算从人吗？
( ]* J" }; i. s$ R! s) O  N- \9 v
7 z: |0 s9 m% I7 r. i5 ~' n) m' N    “二爷等等，且容小的去请一声示下。”另一个差役看样子灵活些，微一躬身交待一句，拉着同伴，急急忙忙，一个往刑部，一个往大理寺请示去了。

第二二三章 路上
8 ?0 p( W7 N$ G$ J% }
8 ^6 T0 J" ^! z7 l1 V/ ?$ h3 X    刑部是俞相公分管，刑部尚一个照转，直接让差役去找俞相公了，反正这个差役也是俞相公亲点的。
/ K" K3 |% O' d; n& t) w4 ^% ~. _0 c
1 w" m9 G: I7 P& m- a1 J    大理寺卿听的牙酸，这半发配半贬谪的，还有带媳妇儿的？这一路可都是靠两张脚板子走过去，他那小媳妇儿能走得动？他当这是小孩子玩过家家呢？这简直是玩笑！可这话虽是正理却不上台面。

, D7 z, g6 q7 O8 ~" y! A    差役眼巴巴的看着他，大理寺卿指着幕僚问道：“这贬谪带家眷可有前例？”
! S: a. }; P3 P9 r# z! |
" a2 Z! i; Q  s+ A    “前例是没有，可再贬谪也是赴任，赴任带家眷是常情，若照贬谪，不让带可说不过去。”幕僚一脸苦笑，这位大帅，可真会找事儿生妖蛾子。
8 A+ S; u$ g# [/ W, T4 j# l- L
1 Y3 N! y, M! T" c1 j    “他这也不能算发配，发配要戴枷，更没带从人一说，这事……这不是难为人么！难不成为了这点子小事，还得请陛下做主？”
# ]$ g" G! Y' o8 @
    “要是请陛下做主，指定得误了今天的行期，那就是违反旨意，就成大罪了！有了，”幕僚看着差役，有了主意，“那刑部不是也派了一个差役？刑部有俞相公呢，且看他们的意思，他们说行，咱们不必多管，他们说不行，那就让他们去说！”
" d! h& U4 T! {) V" j6 p$ V
    “极是！”大理寺卿抚掌称赞。
4 q  e& |+ q, Q
# A* R7 \# w. Z" a2 g/ I) K3 V    俞相听了差役的禀报，闷了好半天，好个端木华，他当这琼州之行是游山玩水么？一个深闺娇养大的小媳妇，一路风餐露宿步行去琼州，好好好！想带就让他带！收尸倒是方便了。

    “官家说允他带三个从人，他带了三个，不算违旨，随他去！”
1 i# n7 e4 I! F0 e: T& z5 Y3 C- n
" g0 }( P1 |( ~7 A" q    差役得了话儿，赶紧又赶到李思浅那间宅院前，端木莲生和李思浅悠悠闲闲从旁边茶楼里出来，这么回功夫，俩人又吃了一笼灌汤包，喝了碗汤，下回再吃到这迎春楼的灌汤包，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这一通耽误，等一行人出了城门，已日上三杆了。
4 O3 _: R1 f& [3 F; H' D0 D4 ^# R
    刚出城门，田太太红着眼睛就迎上来，李思明一个箭步上前，利落的塞了两张银票子给两个差役，两个差役一个心怀鬼胎，反正也不急，另一个眉开眼笑，捏着银票子退到一边，刚出城就有银票子拿，这开门红的彩头真是好！
- c: V' w% t& T8 p4 {4 w7 }
/ T3 P1 t" X" A  N  _    “阿娘，你放心，大哥跟你说过了吧？都安排好了，不用担心。”李思浅抢先开口安慰田太太。
+ U& B6 t4 F) x
. P: b) v  S0 |- z4 ]    “我知道我知道，”田太太强忍回眼泪，送行流泪不好，她更不能给这个心肝宝贝闺女添心思，“路上要好好照顾莲生，患难夫妻最难得，你们两个过这场事，有了这个情份在，往后再怎么也不怕了，我不担心你，你自小儿就有本事，阿娘不担心，赶紧走吧，路上小心，记着写信报平安。”田太太将李思浅拉到一边说了悄悄话，就把她往外推，一边推一边拉，依依不舍。

, E, u0 B( O1 v+ ?    宋太妃、小高、姚章慧个上前饯了行，又有姚家诸人，这一通送行，又磨蹭了大半个时辰，别了众人上路没走步，两个差役就饿了，他们两个天不亮就起来，早饭吃的早，又来回跑了一趟，自然饿得早，这一行七人，就在城外三五里远，看着熙熙攘攘的城门吃了离家后的头一顿饭。
2 o6 E& ]" V7 Z  X# ]
    这一晚，他们自然没赶到两个差役预算好的驿站，而是住进了离京城二十多里的刘家老号。

6 T, K% a' w0 ?' f    红雨包下了客栈里最好的一个院子，挑了两间上房给两个差役钱仁和袁义。
1 ]! Y, Y% V. ?/ O
& N4 |" p: a- D( j0 D- O    中午饭两个差役一人要了碗热汤吃的干粮，晚饭端木二爷做东，虽说不是水陆毕陈，那也是羊肉鱼虾俱全，一人一瓶上好的女儿红，两个差役吃的满嘴流油，痛快淋漓。

  Q. g- e. V( r9 L: ^* ?1 ~4 B    回到客房，红雨使足了银子，钱仁那边两个体贴灵的伙计专程侍候，袁义那边也是，提茶送水，搓背捏脚，子四角放满冰盆，侍候的钱仁和袁义舒服妥贴，头一回知道做有钱人是什么滋味儿。

    “你这是要做什么？”站在院子二楼，端木莲生居高临下看着忙进忙出的四个伙计，很有分无语。
! ^" f3 i1 d5 l( ^7 ?
+ Q! h, O( Z4 f( T" G/ U    “咱们要想路上自在些，当然得先让他们舒服了，简单的说，我准备拿银子砸晕他们。”李思浅手肘支着栏杆，托腮看着下面答道。
; ~1 C9 Q5 H/ `
    “浅浅，你嫁妆不多，那是你傍身的东西，再说，这一路到琼州，差不多要走一年，你这么泼费……”端木莲生蹙着眉。

6 K. r, }- j& z" [+ K/ P    “我不是还有一张嫁妆单子，你一直没看？到现在都没看过？”李思浅愕然了。

    “那是你的嫁妆，我看不看……怎么了？”

4 [( |( A7 G$ D# A    “唉！”李思浅长长叹了口气，“莲生，你媳妇儿我有个非常、非常、非常有钱的外翁，那个非常、非常、非常有钱的外翁最疼你媳妇儿我，所以，你媳妇儿的嫁妆，那一张单子，就三样东西：银子、铺子、庄子，我把外翁一半家底儿都带过来了，不说珍珠如土金如铁，那也差不多，所以，你不用担心银子。”
% F' T- b$ D) ~( }
    端木莲生呆了好一会儿，“外翁银子多我知道，去年你二哥主理军需，户部饷银迟期了半个月，就是你外翁调银子先顶了半个月，两天功夫，调了一百七十万两银子，外翁把一半家私都给你做了嫁妆？”
# S: |2 u# \2 Z  I' B" n2 Q
9 w9 Y) E$ e( d* R7 Q    “嗯，外翁说，女儿家和男儿不能比，一定得有足够的银子傍身，外翁说，有了这些银子，万一你对我不好，就让我跟你析产分居。”
/ X4 X( b  k% z6 F# F
% f. t9 X- u' c! x) _    一句话说的端木莲生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 l5 K' C* [" V$ h+ k/ `1 _- T
" T3 l6 B1 D: h9 R, d; B" f    “那张册子，到底有多少银子？”端木莲生有些好奇了。

! P7 I+ }) a. F4 V$ c! i! M  L    “不知道，没算过，等咱们回到京城算算才能知道。”李思浅笑眯眯看着他，他不知道，那就不告诉他了。
% K: S4 n2 W+ ]0 o9 N* U
# l" m7 a- V( b1 E8 c+ W! s    第二天，钱仁和袁义起个大早，准备路上赶一赶，看看能不能把昨天的路赶回来。
: d! b: j4 Z5 j6 x$ ^# T: G
    刚起来开了门，红雨就到了，一人送上一张十两见票即兑的银票子，拱手笑道：“我们太太说了，昨儿个两位辛苦了，这一点辛苦费，还请两位赏光收下，前头已让预备好早饭，两位先慢慢吃着，太太梳妆洗漱慢，我们爷说，女人家都这样，没办法，还请两位爷见谅……”

第二二四章 和义县
8 Z& i( E* J  o* D$ B8 g
    红雨态度恭敬客气，一路说一路引着两个差役进了大堂二楼，早饭丰盛的让钱仁和袁义瞠目，一张大圆桌摆的满满当当。

( t  v  `) G+ X0 Y$ D, G    钱仁和袁义拿了十两银子，对着满桌精致点心，再要催就有点开不了口，算了算了，明天再赶路吧。
$ s% G" n: h* k+ j  R
    又走了一天，这一晚，算是歇到了原本应该昨天夜里歇的驿站。
/ `" ~) {# U; ~% a* f# H9 `3 v6 Q% P
    这驿站是靠近京城的大驿站，地方大东西全，只要有银子，不比昨天的客栈差，钱仁和袁义这待遇也不比前一天客栈里差。
- _8 |: X- b# a0 r) v9 ]
9 E/ t4 r, ~; Z3 H3 n    押送了那么多年犯人，两人头一回知道，原来驿站的厨子手艺这么好，原来驿卒们这么会侍候人，原来……
  Y" }9 s) l) K
, j3 l- `) n# d* ]" ~! ~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真是好。
% E( \2 I# l! }/ o  B
    第二天一早，钱仁和袁义又收到红雨送来的十两银票子。
. M4 y7 s* U; K" N. Z! A
    “……我们太太说了，皇帝不差饿兵，两位差爷这一趟也不能白辛苦，以后每天送十两启程银子，这是规矩……”
/ a: h: }; P1 R+ k
3 m1 d' E% ^" \7 t    日上三杆出了驿站，钱仁和袁义看着戴着幄帽，缓缓步行的李思浅，各打各的算盘。
: J- W/ `+ |2 U) R6 b" L( e
& X: A, Y" X. A! l0 N    钱仁心里有鬼，他领了俞相公的吩咐，到和义县驿就要做掉端木莲生，原本打算四五天就赶到和义县，如今……钱仁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的银票子和挨着银票子的那只小瓷瓶，相公只说到和义县就别让他往前走了，也没说死天到和义县，这一天十两，钱仁舔了舔嘴唇，五天五十两，要是拖长十天，那就是一百两，要是能拖到十五天……女儿的嫁妆就有了。

- M/ a% q% }7 G! ^    袁义的打算更美好，这一路走到琼州，少说也得一年，照太太这么走，一年都不够，一天十两，十天一百两，一百天一千两，三百六十五天，那就是三千六百五十两！袁义脚下一个打滑，差点绊倒，三千六百五十两！要是两年……这一趟回来，他就不干了，有了这些银子，能买好千亩上好的水田，就买一千亩，再开间铺子，就做南北货，他押送犯人走南闯北了大半辈子，哪里有什么好东西他最清楚，这南北货生意指定能红红火火……这一趟回来，就是财主了！
; E1 g' \  e4 O* |* q
1 G" `5 C- s3 p$ a    袁义咧着嘴，一路上根本合不上。

7 }! M8 T, j0 R  T8 d, m" k) `( ^    端木莲生看着两个差役，不易觉察的摇了摇头，银子真是个好东西，这才两天功夫，这两个差役就被浅浅的银子砸晕了，说停说走，怎么都行，不过他们倒也不算太慢，这一天也要赶四五十里路。
& M* l9 T& i$ `0 @- C9 }
( y3 A/ c. v, }/ y0 b/ X' R! y    端木莲生低头看着李思浅，他没想到她竟然真能走下来。
& J+ Y* h! C+ S! t" a
    “累不累？我背着你走一会儿？”端木莲生低低关切道。
# a/ Z1 }9 L0 U* |# \, B
  |" i4 t7 Q+ h    “不用，”李思浅撩开帏帽，冲他灿然一笑，“我告诉过你，以前在寿春城，我常和小高、二哥他们沿着东钱湖走，东钱湖一圈二三十里呢，就是进了京城，我每天也要到园子快走上一个时辰，这么走没事的。”

7 [' F0 g+ u8 p$ _    “我怕你累着，这里离京城太近，等再走天，就雇顶轿子。”端木莲生声音温柔，仿佛这盛夏里的一缕凉风。

    “嗯，我也这么想，再走上一个月，咱们就买辆车赶路。”

    象端木莲生说的，虽说磨蹭了一点，他们赶路还是专心的，既没游山，也没玩水，也就是歇的时间略长，吃饭的时间略长而已，一天赶的路也不算少。

    到第十天，他们赶到了和义县驿。

4 X! O3 S1 z# W4 K) V- i; A& `2 W    到和义县驿时还早，不过午时刚过，原本照端木莲生和李思浅的打算，再往前走一走，进和义县城找家客栈歇息，可钱仁只说脚痛，歇在和义县驿，无论如何不肯再往前走。
1 u) I. [) m# h4 e) Z
    和义县驿是家极小的驿站，正赶上农忙时候，驿站没有要紧的人过，就只留了一个老卒守着，驿丞和驿卒都回家农忙去了。
6 r  x2 |9 o- b' e" y. V. ?
    李思浅和袁嬷打扫，红雨带了银子，赶往和义县城采买和请人。

    没多大会儿，红雨带了辆车，两个厨子，三四个婆子回来，开始烧水、洗菜备饭。

1 Z8 @; p2 S; H" z1 N  g    钱仁心神不宁的洗了个澡，拖着鞋出来，看着对面忙着蒸炒炖的两个厨子，见袁义出来，拉上他干笑道：“过去瞧瞧，看看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天天吃好吃的，你还没吃够？”袁义刚洗好出来，容光焕发，这一趟差使真比过年还舒坦，就是在家，也没象现在这样，天天热水尽用，香豆香蜜尽管用，这大热的天，洗个澡就是舒服！
6 v( _4 W6 v, N0 k- A
7 V5 e# Z3 ?+ o. Q! p* f    “你吃够了？”钱仁瞄着袁义这天就明显胖了一圈的肚子，撇着嘴道。
9 O. B3 s* l! ^3 q6 @0 k
    “那倒是，说起来他们有钱人就是会吃，前儿吃的那什么没骨鱼，说就那地方有，真是好吃，不知道这和义县有什么好吃的，走走，去瞧瞧！”袁义心情好着呢。
- M! f/ g8 g3 k& c1 }& b/ G  ^
    两人踱过去，果然两个厨子做的一多半是和义县特色，袁义不停的问两个厨子这是什么，那有什么讲究，钱仁却不动声色的打听：这碟子菜是谁的？那碟子是不是端木二爷和太太用的……
: N' S4 j1 Q/ ?' A# }
0 n7 A& w  r" n4 i' {3 J1 p$ h    “这谁用什么菜，俺们还真不知道，那位洪爷说了，只管照菜单子做出来就行。”袁义的问题两个厨子问一答十，钱仁的问题，两个厨子一问三不知。
& ], X$ n3 M! v; O4 Z. U4 E
    “老钱，别怪我说你，这做人得知足，咱们这一趟，这别说打着灯笼，就是撞天昏都撞不到这样的好事，你可真有意思，还计较东家吃什么，咱们吃的什么，怎么着？跟东家吃的不一样，你就不高兴了？做人不能这样！”袁义真有点生气了。
' h* a( _# ]" v4 C
    “哪里哪里，我就是好奇，我也就是问一句，你看你想哪儿去了！行了行了，不问了，晚上咱们好好喝两杯。”钱仁心怀鬼胎，赶紧岔话。

8 A$ }% s& x2 G/ D    钱仁被袁义从厨房拖出来，两人在树下坐着喝着茶，钱仁心不在焉，不行，还是得弄清楚到底哪一样是给端木二爷吃的，不然他这毒怎么下？
' C+ w* v* {$ u. Z
& P& B- F- u' s3 I& U$ L& ]    一口喝了茶，钱仁又站起来，“老袁你坐着，我去厨房烤贴膏药贴贴，老毛病又犯了，腿酸。”
2 n1 s+ U( V0 G0 k$ j# S- h8 P" {
    钱仁说着，不等袁义答话，进取了贴膏药就往厨房去。

第二二五章 中毒

    进了厨房，钱仁也不说话，蹲在一只红泥小炉前，慢慢烤着膏药，眼珠转个不停。

    “这熬的什么汤？”闻着前面红泥炉里诱人的香味，钱仁问道。
6 F9 l: i4 f  i, t  k
    “野鸡崽子炖小磨菇。”

    “就这一点点，这够谁吃的？”估着那只小钵的大小，钱仁故意道。
, d1 d- O  y6 F* Q! X
. Q+ M( b) ~3 d. D; Y0 ^    “不知道来，那位洪爷特意交待的，还说一定要用小火，要炖的浓浓的。”厨子答道，

    钱仁眼珠乱转，红雨特意交待的，还一定要小火，要浓浓的，就这么一钵，也就碗，这指定是端木二爷夫妻吃的！
4 z0 Q9 \6 a: G* _2 t
4 |$ t0 k8 n% N! }1 K    钱仁悄悄掏出那只小瓶，掀开盖子，飞快的将瓶里的药全部倒了进去。
* X! r9 m0 ?1 t" E
# {, }5 J2 b7 L! s' m+ U) x0 q    两个厨子正忙，根本没留意他。
6 }/ a$ b. k- Y" j9 v$ L9 Q# ]
    钱仁膏药也不要了，团成一团扔到角落里，站起来出去了。

    不大会儿，两个厨子做好饭菜，一个个端上来，钱仁和袁义一张桌子，摆了三荤三素四个凉碟，外加两壶酒。

  _/ Q1 T" d& C5 u0 ^    两人先碰了一杯，袁义拿起筷子先吃那碟子上汤小青菜。

    “你说，咱们自家炒的青菜啥味儿没有，怎么这一路吃的这素菜味儿都这么好？这青菜好吃！你尝尝！真是香！”
; |- L" u+ M: p7 _) L: e% S
    “要说这个，”旁边厨子接腔了，“我今儿这一趟算是跑值了，学了一招，你说这青菜怎么这么好吃？我告诉你，那是用一整只野鸡崽子熬出来的！敢情窍门在这儿呢！我可长了见识了！”
8 X5 L& ?6 e! M
5 p/ H/ J: L4 b" W. v8 L. g    钱仁听到野鸡崽子四个字，心头一阵狂跳，急忙追问道：“这青菜怎么是野鸡崽子熬出来的？我怎么没听明白？你刚才熬的那钵野鸡崽子汤……”

    “就是那钵汤！敢情那汤不是留着喝的，是专门给素菜做浇头的，熬的浓浓的，但凡炒素菜，就浇上一勺子……”
6 B" u0 T5 v3 S: C
! J8 D: J0 d( p# @8 Q: Q4 d    钱仁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都麻了，袁义快把那碟子青菜吃光了，自己这碟子豆腐丝儿……

3 `! ~. o+ F5 ^! ~+ d- Y$ ^4 J    “这豆腐丝儿里也放了……那汤？”钱仁声调都变了。

. b0 D7 x5 Q1 N$ e2 l    “啊！豆腐没好汤哪成！这野鸡崽子配磨菇，这味儿……”

    没等厨子说完，钱仁已弓着腰，手伸进喉咙里，拼命的抠，一边抠一边呕一边吓的干哭。

9 }( p2 `: t& j( G2 H    一院子的人都看傻了。

# g3 [, U( J8 s. S    “你这是怎么啦？中邪了？”袁义含一嘴菜问道，今天一下午，这钱仁都奇奇怪怪的。

    钱仁哪还顾得上别的，只顾拼命抠拼命呕，那毒说是见血封喉……
3 ?$ U; [2 f: h. z. Z
. W1 J, ~9 i4 z. B    袁义正要站起来看看这钱仁到底怎么了，站到一半，只觉得肚子一阵绞痛，忍不住痛哼了一声，没等直起腰，就一头扑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 H; p! @5 J( I, o3 M. ~+ _
( z* [& k* g& v7 R* ?/ s0 F    众人看傻了，一个婆子尖叫一声，钱仁鼻涕眼泪外加呕吐物蹭的满脸满身，扑到奔过来看看怎么回事的红雨面前，磕头咚咚，“红爷！红爷救命！快救救我！救救我！我中了毒，鸡汤里有毒！这素菜里有毒，快救救我！”
! s. N" l' |0 ]: U0 N4 A: X  [
    “是什么毒？”红雨跟在端木莲生身边多年，虽说比黑山他们是差点，可跟其它人比，那就是精明人中的精明人了，抬起袁义的脸，见他已七窍出血，知道不行了，放下他盯着钱仁问。

' ]( m, I/ @3 U6 z. z    “不……不知道！小的真不知道！”袁义那张七窍流血的脸快把钱仁吓疯了，“救红爷快救我！救我！”
# N" X8 T7 s/ E. t8 s
. N; r! d. Q/ K    “蛇毒有蛇毒的解法，鹤顶红有鹤顶红的解法，我不知道你中了什么毒，怎么解？”
/ O5 Y0 W8 h7 x8 s. T
$ d/ ~$ a* w' Y4 [    “有瓶子！瓶子！在厨房……厨房！”钱仁连滚带爬，奔进厨房找到那只瓶子，跪在红雨面前递上去，“求红爷快看看，是什么毒，求红爷救命！救命啊！”

    院门口，端木莲生牵着李思浅，轻轻眯着眼睛，盯着快吓疯了的钱仁，这是谁想要他的命？林家？太子？俞相？
* {5 e0 o7 a* q+ O6 Z
    李思浅怜悯的看着横尸院中的袁义，往端木莲生怀里靠了靠，只觉得后背发冷。

/ V7 j+ X, ~& Q+ A" C1 p2 Y+ o    “这药是你放到鸡汤里去的？药是谁给你的？”红雨接过瓶子，闻了闻。
& n" C2 {  A# P
4 q. ^1 |% Q) `) a    “是……是小人，小人该死！小人该死！肚子痛！爷！爷！救命！救命！”
( Q, `, S7 @' t" Y
    “救他。”端木莲生冷冷的发了话。

' E6 a8 `& p2 u    “是。”红雨答应一声，从怀里取了只药丸塞进钱仁嘴里，钱仁吃了药丸，片刻功夫，又是一阵狂呕，只呕了浑身痉挛，黄胆水都吐出来了，红雨这才又塞了只药丸到他嘴里，拍拍他道：“在地上躺着别动。”

: p% ]4 {. b! D3 z; w    钱仁躺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 \! O# d. B/ c7 h; p# {# N
2 S! ]4 W/ j( F4 u    端木莲生扭头看着已看傻了的老卒道：“老人家，麻烦你去寻驿丞来，驿站出了人命了。”

- q$ W- H" v& t' u1 \/ L, m4 I    “哎！”老卒年纪虽大，过见过的却少，头一回看到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吓的软着腿往驿丞家奔去报信。

1 s1 i7 ~2 o! q- V( p    “红雨赶紧去一趟和义县，请知县过来一趟，越快越好。”红雨答应一声，飞掠而出。

& z0 G5 G/ f& m2 I3 m& z1 r    “今天惊到诸位了，一会儿知县和驿丞就到，知县来了只怕还有话要问诸位，还请诸位稍等一会儿。”端木莲生客气的和两个厨子以及个婆子道。

( K+ M4 p) k, U    厨子和婆子也吓傻了，械的点着头。
8 u; F# O( z+ n
# ?" F! _& |5 u6 |( j3 S4 G    知县来的比驿丞快，带着个衙役、忤作，骑着马来的。
  b" q/ @+ ]7 \  R% O
/ ~* E7 j, x0 [, f1 A' i% T    端木莲生迎出去，知县先上前和他见礼，“在下丙寅科进士黄明尚，见过大帅。”

$ X+ j" G; X3 \, ], ?    “不敢当！”端木莲生忙侧身避过这一礼，往里让黄知县，“黄知县的座师是俞相公？”
! J2 t$ {& ^4 y
    “正是。”黄知县边答话边拎着长衫进了院子。

    端木莲生眼皮微垂，果然是俞相公的人，怪不得选在这里动手。

    黄知县精明干练，个衙役和忤作也动作利落，很快将两个厨子、个婆子隔开问了话，那边，忤作已验了袁义的尸体，又验了那只盛毒的瓷瓶。

$ I) p! J9 I- [/ Z+ o+ N2 l    这会儿，驿丞才气喘吁吁的赶到，老卒比驿丞又晚了一会儿才到。
. T1 h) |% ~" R" y, @7 l
    黄知县又问了老卒，这才皱着眉，示意端木莲生走到旁边低低道：“这背后之人，大帅一定要问个水落石出么？”

' T5 O; D0 j9 W( S9 \& m# H    “罪余之人，大帅二字不敢当，这背后之人，黄知县的意思呢？”端木莲生盯着黄知县，反问了一句。

第二二六章 适得其反
2 d6 o0 m/ F% ?8 `
6 |  C  i4 t& |% Z5 F5 K    “证据不足。”黄知县耷拉着眼皮，“单凭一人之言，很难取信，再说，这目击之人，除了你的从人，就是你请来的厨子佣妇，这一路上你又****重赏两人，钱仁的话不可信。”

+ }5 c+ h* k( W* E    “那黄知县的意思呢？”端木莲生沉默片刻，知道黄知县这话说的实在，单凭钱仁说是从俞府管事手里得来的毒和管事的吩咐，这管事肯定找不到了，钱仁的指证就没了用，而且，象黄知县说的，今天的目击证人，都是他的人！
& A) m: t5 }+ b& K+ h) w
    “死者已已，报个中暑吧，一死一病，端木二爷就在这里多呆天，待刑部、大理寺另委差役来后，再启程赶去琼州府。”
; ^- ~: _0 |5 G' M  m
. H% x% ]. e/ ]- f    黄知县语直白爽快。端木莲生很是欣赏，点头笑道：“听黄知县安排。”
" l) }; {8 a( d! C
    “盛夏炎热，为防疫病，我让人请个和尚过来，给袁义做场法事，就地火化了，送骨灰回去吧。”黄知县走了步，又回头多说了一句。
0 y0 K. ^; }8 O
    端木莲生忙点头，袁义七窍流血，若让人看到尸体，一眼就能看出这无论如何不是中暑。

0 w" \# @- Y! ~    端木莲生送走黄知县，回到里院，李思浅正站在廊下等他。
3 s- d% M5 ?0 p! C$ M: {- U
    端木莲生句话将黄知县的打算说了，李思浅眉头微皱，“黄知县是俞相的人？这事就这么算了？就怕俞相公铁了心一定要你的命，万一哪一天防不胜防。”
% q# ?; i' l$ N5 H
    李思浅打了个寒噤，今天的事，也是巧了，虽说她和他的饮食都是袁嬷一手操办，从不吃外面送进来的东西，可都说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8 f9 `) r: s/ q, W    “要是我没猜错，这黄知县应该有密权专递权。”
# o* V  t' f- B/ p
, m( Q% R8 \! m% N    “嗯？”李思浅很惊讶，本朝也有密折专递这个东西吗？
( |0 r2 |6 U3 N  [6 z
% M. A" {6 X1 k3 f& s* @    “这密折就是一个浑圆的瓷筒，就中间一个小孔，写了密折，卷成纸卷从小孔里塞进去，再要取出来，就只能砸了瓷筒，这瓷筒外观都是一样，直接送到官家手中，所谓出你口入我耳，从前我也领过这样的差使。这间驿站后面养了七八匹极好的川马，马腿上打着急递的烙印，看样子这间驿站担着急递的差使，有急递的州县，大多领着密折权。”端木莲生细细解释。

    “你的意思是，黄知县既有密折专递权，就算是俞相公的人，他也不犯着往俞相公那边靠的太近？”
: m- \& s4 E# s
6 Y$ z, ?+ ]+ q2 |7 `2 |    “是这意思，有密折专递权的，都是官家很信任的人，得了官家信任，实在不犯着再过于靠近某位权臣，而且，”端木莲生顿了顿，一脸笑意，“带着你启程，我总要小心些，但凡要路过的州县，都让人打听过，这位黄知县虽是俞相公的门生，却不见得心向俞相，俞相有个庄子就是这和义县境内，半年月前，临收成了，俞家庄头突然在加租一成，租户闹的厉害，俞家老大就亲自过来了一趟，压着黄知县非要将领头不肯加租的个人枷号示众，这黄知县算是个好官，多劝了句，就被俞家老大当众甩了一耳光。”

    “喔噢！”李思浅一声轻叫，这俞大爷够厉害的，掌掴朝廷命官，太猖狂了。
1 r5 J5 B! ]4 `; ~
    “黄知县这份密折，十有**能实话实说，除非他让人下毒这事是官家授意，否则，违逆官家的意思，嘿嘿。”端木冷笑了声。

    端木莲生猜的不错，第二天凌晨，黄知县的密折就递到了官家手里。

    官家慢慢看了密折，象是自语，又象是和躬身站在榻前的顾太监说话，“都说人老长智慧，这俞相，怎么越老越傻了？他以为杀了端木华他就能大权独揽？如今，朕都不在他眼里了，异日，他能把太子放在眼里？唉！”

3 \  x* P/ b% M: f: s    官家出神的看着窗外，弹了下密折，又弹了下，“王相已老了，朕百年后，他也差不多了，他选的那个李思清，根基太浅，朕等不及他羽翼丰满。”
5 F+ ]. O# V9 e- `  T9 T8 ^
7 |* g4 X: D7 M! n7 l9 G    官家沉闷的咳了一声，又咳了一声，“朕的日子不多了，等不及了，端木华……老顾，你觉得端木华真要和朕抗争，要扶佑那个逆子？你说说，随便说，朕听听你是怎么想的。”
% d- {/ h; \/ O6 A' y# g7 X( X. \
* q) o5 D. m8 X7 O: f, |5 |  C3 I  l    “陛下，”顾太监后背渗出一层冷汗，“小的不懂这些大事，就是觉得，前一阵儿端木二爷在您宫外守着，看那样子，是打心眼里担心陛下，就是小的这眼神，小的一向没眼力，看不透。”

    “嗯。”好半天，官家示意顾太监端过化纸盆，将密折扔进盆里化了，轻轻拍了拍手道：“华哥儿小时候，朕还抱过他呢，他对朕有分真心，也是常理，他既然知道担心朕，朕就再给他个会，传旨，端木华改谪明州奉****教头，就让他从和义县自己赴任去吧。”
5 G; [7 ]9 W* j3 s* A
* |( f8 Z$ ^+ R: g* D    “是！”顾太监躬身答应，将官家的重复了一遍，见官家点了头，刚要退出，只听官家轻轻笑了一声，缓声道：“传了旨，再去寻一趟俞相，告诉他，再有什么事，朕就把端木华提回来入中做个副相。”

3 |2 ~* U7 k# I8 R    “是。”顾太监大气不敢出，轻手轻脚退出去传旨了。
" ?! L+ m; D4 ^: S# ~% h7 @- z
/ Y( {0 K& W* u, U& A/ p    从俞相公里出来，顾太监不紧不慢往回走，路过一片盛开的牡丹花圃，顾太监指着朵娇艳非常、花开一半的牡丹花，示意正在侍候花草的中年杂役剪来给他。
2 d& ?) V! R' P
    杂役捧了花送过来，顾太监眯眼看着花，低低道：“官家忧虑他扶佑大爷。”说完，捧着花径直走了，杂役依旧埋头干活，理好花圃，垂着头，沿着墙角出了园子，只奔东角门。
' f  h1 |, b% o8 f* r
2 h* w5 ^: {% j) i    俞相公呆坐在他那间小办公室里，一张脸雪白，他还不知道和义县驿到底出了什么事了，但可以确定的是，钱仁确实动手了，肯定失败了，官家知道了。

    袁义是暗桩？还是官家别派人暗中盯着？或是……俞相公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他那个门生，和义县的黄知县，第一不象他以为的那样是他的人，第二，他有密折专递权！
" H* u4 _8 `! g) N/ B; L
    自己成了傻子！
7 e0 T  m- `9 `$ a  M: h% `$ _: h
    俞相公一张脸白里透着青气，官家只是警告了他，那就是说，太子地位稳如泰山。

    俞相公心情稍稍好了些，只要太子地位稳固，那么，来日方长。

第二二七章 下沙集

! O$ v# P2 l0 o4 d    当天午时前，和义县驿来了四五拨送信的长随小厮，急着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端木莲生和李思浅。

    旨意更改，端木莲生召了黑山和十个护卫随行，并将丹桂等人一同带到了和义驿，李思浅则忙着重新安排布置，又让红雨去和义县车行现赶做了辆大车，两个人在和义县忙了四五天，由四人小队一晃成了十人、十辆车的大队伍，这才又重新启程，早发晚歇，一路急行往明州赶路。

    夏去秋来，日子进了十一月，端木莲生李思浅总算进了明州地界。
! M% P& n5 }/ U7 f5 ]
    奉****驻地在明州城往西略偏南百十里的沙头镇上，奉****不归明州府管，而是归浙西行营的王指挥使统管。
* a# [- f9 z) q" F9 a; Y& m
    王指挥使的驻地在沙头镇南边、离明州城只有五六里路的下化城，因此，端木莲生决定先到沙头镇，安顿好李思浅等人，再去下化城面见上峰王指挥使。
1 J, G3 J+ N7 n& ~
: Y& M% Q2 L8 Z$ l0 d( R4 X    进了明州，端木莲生吩咐放缓速度，沿途看一看明州风土人情，行到第三天，到了离沙头镇还有半天距离的一个叫下沙小集镇。

    下沙是一个四岔路口，因为交道便当，附近九村十八乡就在这里自发形成了一个市集，隔天有集，逢五是大集。

    午后，端木莲生他们一行人住进下沙集唯一的一家客栈时正好是十四，隔天据说是下沙集一个月里最大的一个集，两人决定第二天看了这个集再走。

    傍晚，一个七八个人的小商队也住进了客栈，不大的客栈顿时满满当当，端木莲生吩咐黑山等人挤一挤，又腾出三间客房，小商队才算安置下了。
( L% V  Z( w4 o0 f
8 ?" W7 i2 K, ~, n" ~    端木莲生和商队的人喝着酒聊了半天，才回到房里，摊开手脚躺到床上笑道：“这个是徽州商人，今年是头一回走浙西这条线，说是这一带生丝便宜，专程来收生丝的。”

0 f# H1 ]) A2 r6 U) _+ j7 a    “为什么这一带生丝便宜？”李思浅很奇怪。
8 @7 v: l- m* L5 D
% T# ~; ?, u, ?8 W) y6 P    “说是这一带这些年不太平，浙西山多地少，地形复杂，最容藏匪，听掌柜的说，浙西这百里，少说也有四五股大匪帮，小匪帮就更多了，这些匪帮有些还好，不伤乡亲，专抢外来的商队，有些也就不抢自家村庄，别的照抢不误。唉，这地方。商队常被抢，多数商队就不再走这一条线，没有人收，这生丝自然便宜。”端木莲生叹气摇头。

    李思浅心里顿时滑过‘倭寇’两个字，“是不是还有从海上面来的海匪？”

" I3 K( R- T9 h+ ]8 v# }    “海匪？有是有，一来不多，二来海匪极少上岸，明州是大港，往来商队极多，这些商队乎都有自保之力，再说，浙西海上大小岛屿百个，能住人的岛上乎都驻着水军，有当海匪的功夫，还不如给人行船出海赚钱来的便当。”

    李思浅恍然，她这个世间是完全不同的世间，至少到现在为止，她看的史上，还没有哪个朝代禁过海，不但不禁，还十分鼓励海上贸易，本朝税收中，海上商队占比极重，外公也有船队，她糊涂了。

    想到这个，李思浅一边笑一边长长舒了口气。没有倭寇，她心里舒服多了。
& |. ]6 j9 B2 {4 ~4 }
    “这一带一是匪患，第二，就是械斗。”说到械斗，端木莲生很分无奈。

  J3 {) y2 j) |7 r4 @! `! I) V4 |    “械斗？”李思浅有些发愣，两辈子加一起，她都是大城市长大的姑娘，没听说过械斗是件什么事。
4 ?: B8 D# H: c; k, ?9 L% }
( z  T5 w% W% B) p- f6 A    “浙西民风彪悍，说是悍不畏死也差不多，若有了冲突，就是打，一打就拼命，而且一上就是一村一姓，打死人是常事。”端木莲生皱起眉，他早就听说过浙西的械斗，对这种，他很厌恶。
) u; L- f% f( p7 U) U% \- i) B. @
    噢！就是打群架么，李思浅理解了，“械斗？归你管么？”
0 Q7 }; H9 t- ]4 l* ?1 u+ r% f6 `
9 b5 i9 s/ @  _5 p3 ^/ t    “说不上来，照理说这是民政，不过，真碰上械斗，总要隔开，算了，先不想这个，还不知道这明州奉****怎么样，到地方，总要先练兵，练个一两个月，爷就拿这窝山匪练练手，给奉****开荤！”一提练兵打仗，端木莲生眉梢飞起来了。

    走了个月的路，临近沙头镇，两人都有些兴奋，李思浅拉着端木莲生，嘀嘀咕咕说了半天她对新家的种种设想，直说到眼皮抬不起来，才窝在莲生怀里睡着了。

- M# y7 t6 R6 |6 D% f( i: a    端木莲生搂着李思浅，手指在她乌黑柔亮的发丝间揉来揉去，只觉得心里安宁而温暖。

2 e' U$ `- q' w    他真庆幸去年的当立断，有妻如此，他很满足。
& e( p1 O4 K# m! e' f6 }
    第二天天还没亮，客栈外就嘈杂不堪，李思浅被吵醒，急忙起来洗漱，穿了条松江白布衣裙，披了件蓝粗布斗蓬，和差不多装束的端木莲生一起下楼，匆匆吃了口早饭，出了客栈，去逛这浙西大集。

    他们还在孝期，只宜这样的装束，这一身，除了白色有些碍眼，别的倒和当地人打扮类似。
& l  `; _+ O" `% L/ a  L' |, @
, ^8 A1 Z: `, a/ n% i- a2 p    不愧是大集，热闹的人挤人、人挨人。

2 \" h- a6 `- g    端木莲生和李思浅两个都是不喜欢和别人挤挤挨挨的人，这么挤起来哪受得了，勉强挤过一段，就偃旗息鼓，灰溜溜挤出人群，站在外面远远看了一会儿热闹，就挤回客栈，命人收拾东西，准备启程。

    可客栈是这大集的中心，他们人挤出去还行，那些大车想出去根本不可能，李思浅和端木莲生等到吃了中午饭，集散了，这才启程。
1 W  `; ^# a4 i) V; C
' d* u: G; b9 K7 S5 M( X  ?    车队刚离了客栈没多远，一支十个人的迎亲队伍，吹着稀稀拉拉的唢呐出面在他们斜后面。

    李思浅打起车帘，好奇的看着这支简陋的民间迎亲队伍。
, Q& G0 _- x6 y$ V1 N% S" E
/ W& h$ W. A3 A5 z- `! B    迎亲队伍刚过了客栈，那顶蒙着红布、扎着红绸花的两人小花轿突然往旁边一溜斜过去摔在地上，从花轿里连滚带爬出来个一身大红的女子，搂着裙子往客栈狂奔，迎亲的男子在后面跟成一串，一边骂一边追。

0 w  i# \" Y* C6 n7 Z; ^% _    李思浅看傻了，这是哪一出？

0 E5 H; G" g* [' d+ w# i4 f    大红女子还没跑到客栈门口，就被追的最近的一个壮汉抱住脚扑倒，扭住双手扛起来就往回走。后面个人跟上，七手八脚将女子扎住双手双脚，重又塞进了花轿，那花轿晃晃悠悠抬起来，摇摇晃晃只管往前走。

第二二八章 一穷二白

    “去问问怎么回事。”不等李思浅发话，端木莲生先皱眉吩咐道，他一生下来就是站在权力顶端的人，他看不过眼的事就要管，至于是不是管闲事，这个问题他从来没考虑过。
4 T1 Y" g* [$ a$ }) ~3 n0 d
( l& f0 ]. y! P8 M& {6 h, w4 S; Z    黑山忙叫了两个懂当地话的护卫一起过去，不大会儿，黑山神情古怪的回来禀报：“说这是他们当地的规矩，这嫁人就是要闹，闹的越凶越好，越凶越说明姑娘舍不得娘家，是个孝敬的。”
. }$ A+ {  K$ r* \! T
    李思浅听呆了，她听说过哭嫁的规矩，可这闹嫁，而且是闹成这样，还真是头一回听说。
5 `1 G! h4 @0 H6 m. Q  h
    端木莲生也皱起了眉头，看着护卫问道：“你是当地人，小时候听说过这样的规矩没有？”
: ?5 v9 q1 L# U. p
    “回爷，浙西这地方十里不同俗，五里不同音，小的家乡出嫁要哭，可没这样闹的规矩，可别处就不一定了。”护卫仔细解释。

6 h$ q* X( l1 Y; ^0 e. {; H3 ]/ R    端木莲生看向李思浅，李思浅也看着他，这闲事不好管，看这样子，也许真是闹嫁，他们若是管了这闹嫁的闲事，闹了笑话事小，耽误了人家姑娘的终生大事就不好了。

    “回头我再人打听打听。”端木莲生和李思浅交待了一句，李思浅急忙点头。

    下沙集离沙头镇很近，傍晚，端木莲生一行人就进了沙头镇，黑山连问了三四个人，才有一个五十来岁的老人指着镇外一处破破烂烂、东一堆西一堆堆着草垛的地方道：“你们去那里看看，咱整个沙头镇，就那里有个老兵住着，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啥奉****。”

9 w% U" o+ ?/ }- S1 T8 c1 U    黑山回来禀了，先奔过去看看，没多大会儿，就带着个沾了一手面粉、干瘦的老头回来，那老头身上的那件破烂的上衣上隐隐约约有个圈，圈里好象有个卒字。

    “大爷！”老头不停的点头哈腰。
; ?2 m# t" ^$ G& D% ]( g0 v
    “你？那里是奉****驻地？奉****就你一个人？”虽说知道奉****是厢兵，厢兵不堪，可不堪到这份上，乎连驻地都没人知道，端木莲生还是被惊到了。
" j$ [. W+ k8 v4 \- Y% n
    “回爷，哪只小的一个，咱人不少，还有四五个呢，家里有事，都回去了，实在是不知道爷来，前头，有好些天了，咱们王指挥使派了位大爷过来传过信，说来一位爷要来，单来管咱们的，小的们候了天，爷没来，他们都一大家子，家里事多，天天候着熬不起，就先回去了，小的没家没院，就在这儿看着等爷来，爷您是住到镇里头，还是住到咱们明州城？”

    老卒嘴碎话多。

    “四五个？”端木莲生站在镇外，迎着初冬的冷风，看看不远处破烂的根本不能住人的‘军营’，再看看面前还是说个不停的老卒，风中凌乱。

0 ^/ K8 b  E9 C7 b7 J( b0 h+ K    他堂堂南军总帅，麾下大军一向以万计，精兵强将列阵如林，如今这只有老卒三五名的奉****教头，让他怎么当？
# G" R/ _0 k% D/ e% }( u
/ M+ x) S3 {+ ]" T    “这沙头镇奉****编制上是多少人？”李思浅走到一脸茫然的端木莲生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

2 C! n: [6 ~# \( u    “一百二十人。”
+ ^" U! m) V& M# @) \- s9 O
% o* O- ^9 s$ |* w! p    “不知道这沙头镇有多少人，不过一百二十个人总能挑得出来，你不是说浙西民风彪悍吗？民风彪悍的地方，是不是挑出的兵比较好练出来？练出来之后打仗也会特别厉害？”李思浅仰头看着端木莲生问道。
, m, o. }9 a; n* Q9 c/ b# z: h
/ @( s! E8 M) {, |    端木莲生低头看着李思浅，眼睛闪亮，脸上有了笑容，笑容渐浓，重重握了握李思浅的手，“你说的对，什么都没有也有没有的好处，就从挑选新兵开始，浅浅，这回一定让你好好看看夫君的本事，最迟明年开春，就把雁回山那股子山匪收拾了。”
$ w/ `3 Y6 o: h% q, V+ ^3 z
5 a: a5 u! @# w) Z: D    这一晚端木莲生和李思浅只好住到沙头镇的客栈里。
6 j3 n+ q  Q" W9 q) o+ d0 |1 e
, d) B2 f# h( a* Y, s, E    第二天天刚亮，端木莲生带着红雨和个护卫往下化城拜见上司王指挥使，李思浅和黑山等人先去奉****军营。
: ~7 O: _5 c$ [$ D5 z  W. o3 A0 W
0 x* B1 O( K$ a* g- I    围着军营兜了一圈，李思浅拍拍手，整个营地，除了那个老卒老孙头住的那一间小房还算不错，别的房子烂的根本没法修，这样也好，就一穷二白从头开始吧。
+ r' S4 G+ H$ |7 \5 L
    端木莲生傍晚才回，气色并不怎么好。
" \9 E  q0 i- {5 W9 i! O1 h. O/ d
    吃了饭，端木莲生这才和李思浅说起这趟下化城之请。

5 S8 B5 J8 \3 w# S    王指挥使是本地人，接到上峰转来的旨意，听说端木华要到他手下做奉****教头，当时就傻了，端木华，本朝第一的帅才，天神一样的人物，要给他当手下，这事他想也不敢想，这就是个笑话儿么！
  R2 ?3 O8 x  r# a& F2 q
    听说端木莲生在门外等着见他，王指挥使吓的一路小跑迎到门口，再一路不停的躬身作揖将端木莲生迎进大堂，反正一直到端木莲生走，到底谁是谁的上峰，这事也没能理顺。

    端木莲生的所有问题，都得到了详细的不能再详细的解答。

    这奉****最初驻守沙头镇的时候，确实是一百二十人实编，可这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了，自从十五六年前，朝廷将地方厢军一多半军费交由地方筹集后，那一多半军费就再没拿到过，没有饷银自然就没人当兵，十年前，这奉****就名存实亡了。
5 D- T4 e7 |0 A, v4 p' O) f8 q1 L
    王指挥使将自己手底下的厢兵花名册，饷银收支和端木莲生交待了个底朝天。
- b) h7 M* c! ~4 [, C. c
) X. ?. G9 J" y" V; H5 E3 u" V    照编制，一个指挥五百人，可他手底一共只有一百四十人，这一百四十人分在整个浙西，其中就包括奉****这四个老卒。
4 x+ T4 P; k$ R) Z( u4 Y
    至于银子，端木莲生捧着那本帐册子，实在没什么好说的，朝廷拨的银子都在这里，身为指挥使他总要吃饭，这些银子，差不多刚刚够他吃饭。
% L9 E/ _- q0 f$ Y" s5 U
3 Y, K$ S6 |" I5 P- T! U6 Z! G    李思浅听端木莲生连发牢骚带解释说完，呆了片刻，竟‘噗’的一声大笑起来。
2 t3 g* n8 S1 N7 t% ^3 C
    本朝第一名帅，杀人如麻的端木大帅，竟然被官家发配到了这么个地方。她突然觉得，其实官家也是个妙人儿。

    端木莲生被李思浅笑的脸都白了，李思浅笑过一通，拍着端木莲生的胸口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没人好办，没银子可不好办，我倒是有银子，可这不是咱们有没有银子的事。”

" W- ?) \2 ]6 K  B: q    “我明天去一趟明州城，找孟府尹讨要军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