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善终》作者：玖拾陆

第210章 风雅

- h: i' r2 k& N. r　　虽是定了要去邵家，但甄氏还是再耐心等了几日，这才递了帖子，带着杜云萝上门去。

　　邵家离杜家不远，坐轿子比马车方便，杜云萝让锦灵跟着同行。

　　这几日下来，锦灵的状况好了不少，白日里偶尔会走神，夜里哭醒的状况倒是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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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是遇见了那样的事体，杜云萝怕锦灵往后出门时都会提心吊胆的，想着今天人手多，便让锦灵随着轿子在街上走走，慢慢克服了，往后就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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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A4 B$ J) E$ E$ Y9 L/ S　　杜云萝和锦灵一走，留下锦蕊守着安华院。

* k" M' b! `  X8 X% ~* ]　　锦蕊端了清水把正屋里头都擦拭干净了，出来见两个小丫鬟拄着扫把站在庑廊上有说有笑，她缓缓走过去，睨了一眼窗沿，一看就知道还未擦过，她冷哼了一声。

% E# C3 p2 ]1 t; x; ]: j6 V　　那两个小丫鬟说得热闹，直到锦蕊到了跟前才注意到，赶紧闭嘴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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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s/ e% l1 {　　“说什么呢？不如也说给我听听。”锦蕊面无表情，道。

　　“姐姐……”

3 r! H  ~2 d1 {8 D8 Q* K/ y　　锦蕊嗤笑道：“还晓得叫我姐姐呀？也不看看你们这站姿，扫把是让你们当拐杖用的？细胳膊细腿的站不稳，就让你们老子娘领回去。”

6 ?& {9 J: c# q3 O4 C　　一听要被赶出安华院，小丫鬟们吓得脸都白了，连连赔礼，被锦蕊赶去擦窗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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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8 M3 D6 o& d3 m& `5 u　　花嬷嬷倚着倒座房的门看着，啧了啧嘴，低声与水嬷嬷道：“姑娘今儿个带着锦灵出门，这半个主子又四处寻气撒呢，哎，还把扫把当拐杖，这话要是传去老太爷那儿，会不会这半个主子就让她老子娘领回去了？”

　　水嬷嬷没搭理她，刚才状况她看在眼里，那两个小的只说话不做事，又站没站姿，一点规矩都没有了，被锦蕊揪住了训上两句也是寻常的，至于那话传去莲福苑那儿，老太爷还没晕头到会因为这么一句话跳脚呢。

# {9 C. a/ C3 T  w/ |  T& U　　另一厢，甄氏和杜云萝的轿子到了邵家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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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家是书香人家，祖上出过进士举人，但官路不宽，如今也无人在朝中任职，就盼着邵元洲几兄弟将来能争气些了。

- u5 e1 y' J) n" I( _　　邵家的宅子自然也比不了杜家，但里头也绝非小家小户能比，书香人家讲究，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亭台楼阁游廊花窗，移步换景，处处生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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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 Z) \# Q( l) |2 c　　杜云萝一面走一面打量邵家后院，越看越是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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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z5 ]& N& j% G7 g& T6 a　　杜云茹的长嫂、邵大奶奶来迎的甄氏与杜云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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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7 i( A& N! z; C　　邵大奶奶长得甜，嘴巴也甜，几句话就把甄氏说得笑容满面，又夸了杜云萝几句，饶是杜云萝头一回见她，都对她生出几分亲近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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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氏和杜云萝先去拜见了邵家老太太。

; k  W4 c! U6 h& y6 h, f　　老人家对杜云茹这个孙媳妇是一万个满意，对甄氏和杜云萝自然也极为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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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S$ V# C: w# O! k　　邵大太太赶来，彼此见了礼，就陪着她们去杜云茹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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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 O+ z0 [" f5 `　　行至半途，遥遥就见园子里一绿一蓝两个身影。

　　邵大太太吩咐了丫鬟几句，与甄氏道：“那个蓝衣的是我那二丫头，亲家前回见过，那绿衣的是我弟妹李氏娘家的八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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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不仅是杜云萝仔细打量那被丫鬟请过来的两人，甄氏也不动声色地多看了两眼。

: U2 d/ S+ v4 [6 {1 k5 q' U　　邵二姑娘的长相随了邵大太太，称得上一句漂亮，李八娘则是瘦若无骨、楚楚可怜，瞧着好看是好看，可总觉得下一刻就要叫风吹跑了一样。

　　杜云萝不喜欢她们，只要是跟杜云茹过不去的，她都不喜欢。

  ]& G8 ?0 [1 d# N# `- b  }　　彼此见了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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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二姑娘就跟传闻里的一样，当着长辈的面，笑得乖巧可人，嘴里挂着“二嫂最是温和”、“我与二嫂可好着呢”，句句说得真情实意，没有半点儿勉强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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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z, |- m! u/ n# A0 l. r$ L　　甄氏不是好糊弄的，尤其是知道了这二姑娘是个惹事的，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去，就觉得这话要多假有多假。

( s; M  i3 l$ H( X　　甄氏笑着与邵大太太道：“亲家母，听了二姑娘这几句话，我心里可真是踏实了，这哪里是两姑嫂呀，两姐妹都没这么好的。喏，就说云萝吧，云茹没出阁前，这两姐妹隔三差五就闹一闹的，可叫日日碎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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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大太太大笑：“瞧您说的，这姐妹感情好才一处瞎闹腾呢，我可是听人说过的，元洲媳妇跟嫡亲的弟弟妹妹那是再好也没有了。”

% T# t5 I+ [+ m( d# R" w　　这话甄氏爱听，她最满意的就是亲生的这三人感情和睦，不争不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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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句叫您见笑的话，云荻是儿子，云萝是幺女，我多纵着些，云茹这个做姐姐的，多有忍让。”甄氏说完，目光从邵二姑娘面上扫过，“所以我说，这两姑嫂能真心实意处得好，我是真踏实了。”

2 V6 h. l# C' |- |" u5 z( S9 }　　邵大太太是个心宽的人，一时也没品出味道来，只是问邵二姑娘道：“我去看元洲媳妇，你们两个呢？”

　　李八娘幽幽往来处看了一眼。

& L; O' ?$ q( }# Q% W　　邵二姑娘摇头：“母亲，我陪表姐把情客埋了，晚些再去看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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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大太太应了，引着甄氏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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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正欲跟上，邵二姑娘突然唤她：“云萝姑娘要不要与我们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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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去埋情客？”杜云萝诧异。

　　邵二姑娘点头：“情客是表姐种的，看着它从一颗种子抽根发芽，长得亭亭玉立了，正是花开好时候，哪知那夜淋了风雨……表姐说，已经救不活了，就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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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 B( P& L' H$ _　　杜云萝眨了眨眼睛。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李八娘突然念了一句，又哀哀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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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 |8 }; E6 C6 L3 e7 c　　杜云萝一个激灵。

6 @7 C. C6 ~7 D- P& p3 r4 w　　落叶归根是没错，这诗也是恰当无比，可从李八娘嘴里出来，就生生带了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怨味道，叫人听得浑身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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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想起杜云诺跟她提起黄婕时说过的话。

7 u( A% U& C$ }+ l/ ?　　杜云诺说黄婕说话做事酸不溜丢的，可叫杜云萝看，跟李八娘一比，黄婕那点儿真不够看了，再说了，黄婕就是有些别扭，心眼是顶顶好的，哪里像李八娘这般不知所谓。

! b/ \9 D) }+ O: i* Z$ W　　杜云萝自是不肯去凑这个热闹的，跟着甄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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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二姑娘看着杜云萝的背影，半晌蹦出来一句：“还说是太傅家的姑娘呢，这一个两个的都这般不知趣，难怪她要嫁给一个舞刀弄枪的，原来自个儿就只是这等粗俗之人。”

: I3 b1 j! Y. C. C& L% h　　要是杜云萝知道邵二姑娘是这么想的，恐怕会捧着肚子笑死。

　　她虽然不知道，但也总算弄明白了水月听来的“吟诗作赋看星星看月亮”是怎么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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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 s& @# L- s) K# D3 E3 U0 [% ^: s　　李八娘伤春悲秋，邵二姑娘也定然是深受李八娘的影响。

　　要不是认同这所谓的“风雅”，怎么能与李八娘交心？

0 {/ f4 d1 ]7 d5 P+ z% M; E7 p　　这也难怪邵二姑娘不喜欢杜云茹了，因为杜云茹恰恰不是这种风雅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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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 L7 b3 G$ `( T  \　　可要杜云萝来说，她的姐姐若是那般“风雅”了，她定是第一个转头就逃的。

　　想象一下杜云茹整日无病呻吟的样子，杜云萝脚下一错，要不是死命绷住了脸，只怕要笑得打滚了。

第211章 粗俗

( n' x0 g1 n* v' s　　甄氏和邵大太太一路有说有笑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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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z, E  ~4 {& x. F7 d2 J- M2 A　　穿过月洞门，抬眸见杜云茹站在院门上等候，邵大太太赶忙加快了脚步，上前扶住了杜云茹的手，道：“我的儿，外头这般大太阳，你怎么就出来了呢？来的是你亲娘亲妹，还跟你计较这么点儿规矩？真是实心眼。”

. `) F& q( d5 \0 Z8 W　　杜云茹抿唇笑了，挽着邵大太太道：“我不碍事的，医婆昨日还说，这一胎稳，叫我别害怕，该走动就走动，莫要一直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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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大太太仔细这一胎，医婆说的话自然是一字不差都听见的，她又是过来人，晓得孕妇适当走动是有必要的，便笑着道：“那也等到吃了晚饭之后，一来凉快，二来克化克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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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 W4 t, M3 F" Z9 j　　杜云萝站在一旁听她们婆媳说话，心说这哪是两婆媳，真的就是亲娘对上了亲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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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8 M" K$ ~1 U0 g& \　　甄氏也满意，嫁出去的女儿依旧是她的心肝，却是在别人的掌心了，婆家疼杜云茹，她很是高兴，当然，心里还是有一些吃味。

　　等这一大一小两姑娘都去了别人家，她一个人也没劲了，也不知道往后杜云荻会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回来……

　　邵大太太晓得甄氏和杜云萝是有话要和杜云茹说的，便没有进去凑热闹，借口府里还有事体，先一步走了。

　　杜云萝扶着杜云茹进了正屋里坐下，又快速地扫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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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A! D/ Y# A) \6 B  E　　许是因为邵元洲去了书院的关系，这屋里的摆设布置全是照着杜云茹的心意来的，连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几乎都是杜家带来的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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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0 }* T/ b) s　　光这一点，就足够让人放心不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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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l7 y% r" j0 {7 g# k　　甄氏轻咳了一声，这几个丫鬟都通透，转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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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茹见此，低声问道：“母亲，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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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氏嗔了她一眼：“你这孩子，竟然是一个字都不告诉我，元洲的二妹，还有李八娘是怎么一回事？”

　　杜云茹一听这话，偏过头问杜云萝：“你告诉母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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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眨巴眨巴眼睛，甄氏都从水月那儿听来了，她不透底也不成呀。

* u5 d% |% \; a+ R　　“母亲，我不说是因为真不碍事，那两人吧……”杜云茹皱着眉头，半晌道，“我还真不晓得该怎么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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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氏以为是那两人太过分，让杜云茹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一时气愤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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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却品出味道来，凑过去道：“很莫名其妙？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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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v- ^& k% R/ f. x# ]  }$ V" n　　这两词语已经是杜云萝千辛万苦想出来的了，杜云茹非常明白她的感受，猛一阵点头：“这般有体会，可见你是遇见她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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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F# e4 ]) Y' K% W: u　　杜云萝哭笑不得，她其实不爱在背后编排别人性格上的长短，可这两位给杜云茹添事，她便道：“在园子里葬花呢，那般悲春伤秋的，我算是知道那邵二姑娘为什么不喜欢你了，人家的风雅，姐姐你附庸不了，说到底啊，‘粗俗’！”

　　杜云茹弯着眼儿直笑。

　　甄氏听她们姐妹你一言我一语的，似是全然不将那两人放在眼里了，开口插话道：“那李八娘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她和元洲有没有……”

　　“母亲！”杜云茹红着脸打断了甄氏的话，“那就是李八娘一头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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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4 c- I+ R6 b* L. V) Y( Y　　甄氏沉声道：“她想做小？”

　　杜云茹静默片刻，摇了摇头，指了指杜云萝：“云萝说了，人家是风雅人，讲究的是赤诚之心，什么大什么小啊，粗俗嘞。”

　　甄氏听完怔了良久，到底回过味来了，脸上神情也变得“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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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笑归笑，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忧的：“就算是小孩子把戏，那两人老在你跟前转悠，你也不舒坦呀。”

4 N1 Y; N. u8 e" z; l1 ^* G6 ?" O　　杜云茹浅笑，道：“放心，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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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氏嘴上不置可否，心里还是盘算着再去提醒邵大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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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仔细问过了杜云茹的身子，又把丫鬟婆子们叫进来耳提面命了一番，甄氏这才略略放下心来，准备带杜云萝回府。

, p6 J; E) \' n( V# w" W% M3 z7 W　　邵大太太似是真的抽不开空，邵大奶奶将她们送到了二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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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I+ L, j( c: t　　甄氏拉着邵大奶奶嘀咕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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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大奶奶是个机灵的，刚嫁进来的时候还叫邵二姑娘堵得郁闷，甄氏旁敲侧击几句，她立刻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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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8 ~  l( h8 D& {1 F3 l4 V　　等送走了甄氏母女，邵大奶奶转身去寻了邵大太太。

5 ~# A% ]' v( h5 f  v　　不说小姑如何，只说那李八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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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x2 J. ~9 a6 d( D4 u) e　　“李妹妹中意二叔的事体，二弟妹娘家晓得了。”邵大奶奶开门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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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5 q5 W8 }! b; Q" U　　邵大太太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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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0 X2 l( w) H　　李八娘那点小心思，瞒不过邵大奶奶，当然也瞒不过邵大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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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q# l5 F  u　　邵大太太从前就没放在心上，更何况邵元洲娶亲之后，她一心认为李八娘不可能犯糊涂，她的弟妹李氏也不可能让她犯糊涂，可听了邵大奶奶的话，她有些吃不准了。

1 N' \2 F) @+ u9 a- h　　杜云茹脾气好，要真的是旧黄历，她断不会惹是生非，甄氏特地上门来，可见是李八娘还不死心？

　　邵大太太越想越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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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后中元节放假，邵元洲是要回京的，到时候万一李八娘再酸不溜丢来上几句，杜云茹孕中气坏了身子，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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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是看在李氏的面子上，邵大太太才手下留情的，可事关儿子儿媳以及儿媳肚子里的乖孙，邵大太太不能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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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5 A8 }; Q  ]% l0 S  `* k　　“八娘年纪不小了，该让李家带回去了，再在我们家住着，回头耽搁了岁数，倒是我们的不是了，”邵大太太下定决心，道，“这事儿要抓紧，务必在这个月里办成了。”

8 G2 Z% b( b  W; m4 \8 m2 }　　邵大奶奶自是应下，等李八娘走了，以邵二姑娘那小孩子性子，能翻出什么花来，等转年嫁出去，这日子就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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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_' |/ }　　杜云萝坐着轿子回府，才行至半途，轿子就在街边停下了。

　　水月过来请她，杜云萝下轿一看，正好是在一家金饰铺子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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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8 K1 e1 F4 n9 g, k+ F: X/ n　　甄氏道：“云琅成亲时，我听来吃酒的太太们说这家的首饰很不错，今日正巧经过，囡囡随母亲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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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9 R6 ~( Y5 \0 n- G. {# h+ m　　杜云萝应了。

　　掌柜的将她们请到二楼雅间，待客的娘子取了各式首饰给甄氏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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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灵站在雅间外的走廊上，一个婆子快步上来，低声禀道：“姑娘，底下有一人说是世子爷身边的，说有要事要禀五姑娘。”

　　锦灵微微怔了怔，穆连潇身边的人……

　　她突然就想到云栖了。

第212章 收获

　　锦灵低头咬住了下唇，手指缠在帕子上，心突突不停得跳。

& J) P! Z1 `) u" P0 r　　想到云栖，就由不得她忽略那一日的恐惧和委屈。

! @! D$ }% q' B9 w; i+ c; _+ g　　因着她父亲早亡，母亲独自拉扯他们姐弟，锦灵从小到大也吃过不少苦，在进杜府之前，她也叫人打过骂过，可那些与那日傍晚的经历根本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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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a) k9 z% ]8 \; G. Y$ q5 w　　那两个地痞扭曲的笑容和淫言秽语让她恨不能整个人撞死了拉倒，那实在是太可怕的经历了。

　　要不是云栖相救，她一定不活了。

. y5 a1 P; r4 n! r　　“姑娘……”婆子见锦灵整个人怔怔的，唤了一声。

  s& N) ~: j4 m5 A　　锦灵一个激灵回过神来，问道：“他说了他叫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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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0 q. E- o  J9 j; s1 ^　　婆子摇了摇头，片刻后眼睛一亮，道：“就是前回给我们五姑娘送马来的那个哥儿，我见过他的，不会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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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X3 [5 u) Z5 _% Y! x　　锦灵抿唇，那就是云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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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栖既然说是要事，锦灵也就没有耽搁，转身进了雅间里头，凑到杜云萝耳边，低低禀了。

　　杜云萝闻言，有些奇怪又有些担忧，好端端的，云栖寻她做什么？还是说，去了岭西的穆连潇有什么状况不成？

　　甄氏把女儿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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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对穆连潇的印象是极好的，想来他身边的小厮也不是没事寻事之人，甄氏也算放心，道：“你父亲喜欢对面茶楼的鱼片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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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 I- X# |9 h6 S8 Q) u) R  u　　杜云萝颔首，应道：“那我先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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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灵扶着杜云萝出了金饰铺子，又到对面的茶楼要了间雅间，刚坐下，云栖就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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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栖规矩请了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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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问他：“有什么要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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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t" ]" r# P　　云栖低着的头猛得抬起来，匆匆看了锦灵一眼，又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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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 X, u6 @* n" t9 j; k( }　　锦灵叫他看得莫名其妙的，莫非云栖要跟杜云萝说的事情是她不能听的？这怎么可能？便是穆连潇有话带给杜云萝，云栖能知道的，她自然也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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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栖见锦灵不动，杜云萝也没让锦灵出去，暗暗叹了一口气，道：“世子爷去岭西之前，吩咐奴才盯着马德海，奴才有了些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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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Y0 V. l+ V　　杜云萝眸子一紧。

2 B# g# ~' p7 N1 Q8 q8 D/ |　　有些“收获”，那就是说，马德海真的有问题？

　　那天围场里他看到了有人朝雪衣下手而没有说，并不仅仅是明哲保身？

3 W$ I  Q4 G4 N: N! b( n. i　　云栖又道：“马德海今年四十有二，正好是二十年前进宫的，他是京郊燕子山村人，跟以前姑娘府上一位铺子掌柜的媳妇是青梅竹马。”

1 C3 o1 Q" j8 T( |/ h9 s9 _& j　　杜云萝的眉心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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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 j) H! T7 H/ _: o　　四十二岁，进宫二十年，也就是说，马德海净身的时候都已经是二十二岁了，这在内侍里头属于年纪偏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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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哪个媳妇子？”杜云萝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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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_0 K3 z" Q" B7 L　　云栖摸了摸鼻尖：“以前管着成衣铺子，她男人姓赵，赵掌柜有一个哥哥是府上回事处的。”

　　杜云萝愕然，一旁的锦灵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 e  i4 u3 Q2 Z+ d　　“你的意思是……”杜云萝试探着问了一句，云栖既然把赵掌柜的媳妇都搬出来了，可见赵家事情的始末他也摸了不少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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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才去燕子山村打听过，马德海的老子娘死得早，和赵掌柜的媳妇一直不清不楚的，可他没钱，那媳妇子的爹娘不同意，后来就拉扯了些关系，把人嫁给了赵掌柜，马德海为此伤心透了，就进宫去了。清明时马德海回村里给他老子娘上坟，据说是碰见了赵掌柜的媳妇，大抵是为了这个，对姑娘存了坏心了。”云栖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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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7 O, U$ x' I5 ?% w! l- J, O$ ~　　叫云栖这么一说，杜云萝也就明白了。

　　当初赵家的想把锦灵说给她的大侄儿，事没成就传了风言风语，杜云萝原本就厌恶赵家的，寻了个由头让苗氏敲打了赵家的。

　　前世锦灵死得太惨，可赵家的只要自知高攀不上，乖乖收敛些，杜云萝也不至于对整个赵家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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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偏，赵家的的那个小侄儿惹事，爱赌不说，还联合个无赖讹银子，最后大水冲了龙王庙，讹到了苗大太太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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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大太太岂是个省油的，闹腾得苗氏心肝肺都疼了，还能留着赵家这一大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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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U3 g/ I" i$ a- D7 Y8 y) ~　　管你是什么几代老仆，都要收拾了。

　　那赌胚丢了性命，赵管事两兄弟被赶去了庄子上，其实也就是个过渡，最后肯定是都打发了，不过苗氏做事讲究体面，还给了些遣散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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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论道理，是那小侄儿谋财，又险些害命，可落到了赵家那两妯娌嘴巴里……

　　杜云萝不用听都知道，赵家的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至于赵掌柜家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刻薄又不要脸，前世没少折腾锦灵。

　　赵掌柜家的肯定是把自家的灾难和小儿子的死怪罪到了杜家和杜云萝头上，她的大儿子样样好，杜云萝竟然不让锦灵嫁过去，这就是罪过！

, w8 y$ s% N9 _　　要是锦灵和她大儿子的婚事成了，哪里会有后头的事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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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清楚，赵掌柜家的定然是这么想的。

　　马德海能因为这个女人心灰意冷到净身入宫，听了她几句话，又眼看她落魄了，为此恨上杜云萝也就不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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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0 b6 L" k; _　　如此一来，围场里他的视而不见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对雪衣动手的人的身份，可从马德海嘴里挖出来了？”杜云萝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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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t  r& ]5 y$ s' i　　“奴才怕打草惊蛇，还未和马德海接触，等着世子爷回来定夺，”云栖说到这里顿了顿，又抬头匆忙看了锦灵一眼，垂眸道，“那天锦灵姑娘的事，其实也跟马德海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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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l* P- b8 I$ F! O9 p# z. ]　　锦灵的身子晃了晃，要不是扶住了桌角，险险要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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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A( K( r( n: o- |* R+ u, E　　杜云萝示意锦灵坐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转头问云栖：“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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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h  m6 r  j  b/ n0 e* s7 e* P( C　　“奴才是从那两个地痞嘴里挖出来的，说是有人让他们朝锦灵姑娘下手的，说那人四五十岁，说话腔调怪异，一看就是个内侍，身上还有一股马粪味，出手还大方，给了他们银子让他们行事。”云栖说着说着，就见锦灵的脸色越来越白，他的声音也不由得轻了下去。

　　这番话说得可真艰难，早知如此，刚才就算硬着头皮也该让杜姑娘把锦灵姑娘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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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S3 {# ]2 Z　　现在好了，一个水灵灵的姑娘变得可怜兮兮的，叫人怪不忍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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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一想，云栖又想起那天他救下锦灵的时候……

第213章 道谢

　　云栖记得很清楚，那时，锦灵那双大眼睛没有一点儿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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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4 d. c( Z* h# i7 V　　她是彻底被吓坏了，蜷缩着身子躲在墙角，除了瑟瑟发抖，她不会哭，也不会叫，更不会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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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3 Y) h4 A. d6 ?. j# j# n　　锦灵的衣衫不整，云栖晓得规矩，根本不敢仔细瞧她，背过身去脱了外衣背手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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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没有人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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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6 Z3 f) W6 ~　　云栖想着锦灵定是回不过神来，便耐着心思慢慢跟她说话，问她认不认识自己，说自个儿是世子爷身边当差的，说他们两个见过的，又问杜姑娘安好。

( e( D5 |4 b! N, G+ M( W　　许是锦灵就这么认出云栖来了，等云栖递得手臂都发酸了，身后有悉悉索索的声音，锦灵爬起来把外衣接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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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确定锦灵收拾好了，云栖才转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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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1 U" R; X0 a' R　　锦灵哆嗦着，想说什么，嘴唇嗫着，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云栖好好打量了锦灵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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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4 L) c7 k& T! Z4 d) j　　前回在杜府里他就留意到锦灵了，这么漂亮的姑娘，谁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的。

7 j9 i: \/ D( m* P6 A& g　　现在的锦灵看起来很狼狈，虽然似乎没有外伤，但整个人都失魂落魄一样，没有前回的精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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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1 R6 ]1 t' V% M2 r0 r( |% L2 M" U. Y　　好看还是好看，却少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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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可怜兮兮的。

　　云栖不能放着锦灵不管，这可是杜云萝身边的丫鬟，他要是怠慢了人家，等穆连潇知道了，够他喝一壶了的。

: u, k* \9 |" \- x: b+ u　　再说了，他又不是个石头心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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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日，为了马德海的事体，云栖没少奔跑，空下来的时候都会想，锦灵不晓得怎么样了，会不会还吓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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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6 ?6 X. o9 e5 `6 p　　等知道地痞是马德海找来的，云栖气得想去揍马德海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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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Q1 ~5 w4 \) c! B　　这要多狠的心，才能对个姑娘家出这种招数啊，要不是他赶上了把人救下来，好好一个姑娘不就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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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S' L' l, @+ }/ }$ Y) F　　果真是个断子绝孙的，心思险恶。

- c, t4 E+ x4 u. w0 D　　看着坐在桌边，面色廖白的锦灵，云栖越发后悔了。

　　他这不是往人伤口上撒盐嘛！

8 G: e5 `8 \% A  r' R　　真的就不该当着锦灵的面提的。

* ]/ k9 N, i' p1 l6 ~　　杜云萝捧了锦灵的脸，让她仔细看着自己，柔声道：“莫怕，知道了仇家在哪儿，咱们就只管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会儿收拾不了马德海，等世子回来，定是有主意的。”

$ E0 z6 F, m$ o3 O5 L5 F　　锦灵咬着唇，含糊应了声。

　　感觉到锦灵的身子依旧在发抖，杜云萝心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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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德海会对锦灵出手，不仅仅因为她是杜家的丫鬟，是杜云萝的丫鬟，而是锦灵就是一切事情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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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灵没有嫁去赵掌柜家里，赵掌柜家的提起锦灵时能有什么好话？

　　马德海知道有这么一个丫鬟，又认得了，才会下此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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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真是可恶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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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y2 x( w- a8 s4 a  L$ u( t* U　　杜云萝又安抚了锦灵几句，她今生没有让锦灵进赵家的火坑，是盼着她能一生平顺美满，可险些，又要因赵家被毁，真是让人气得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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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吸了一口气，杜云萝与云栖道：“亏得你仔细，否则敌暗我明，我们连叫谁算计了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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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栖恭谨道：“姑娘，这是奴才分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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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W4 N$ r( X' ?　　杜云萝问道：“这些日子有世子的消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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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R. }1 {, U. a8 _7 y　　见话题要被转开了，云栖也松了口气，赶紧道：“有的，世子爷传了信回来，说是若无意外，月底前能到京城。”

) q2 V' |  s' }　　杜云萝眼前一亮。

. \6 p$ j% L6 m* b' m　　她前几日还在想呢，若穆连潇迟迟不回京，等下个月初七，岂不是看不到她雕的花瓜了。

　　虽还没有想好雕什么，却是一定要给他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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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W- y8 \+ k9 b% y, z/ _　　杜云萝满意了，掏了碎银子递过去，轻声道：“给你家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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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4 U8 q4 H& E5 o- W　　云栖一怔，见杜云萝快速瞟了垂头不语的锦灵一眼，他便明白了，上回锦灵穿了他妹妹的褙子，这是姑娘让他给妹妹做两身新衣服，又怕说透了又勾得锦灵难过，这才简单提了一句，云栖赶紧接了下来。

　　事情说完了，云栖便告退了。

7 t/ @$ Y  c8 H; ]　　雅间的门被带上，吱呀一声，锦灵一下子回过神来，腾的站起身，匆忙追了出去。

8 {& f  s: f" e9 \$ r- [/ {　　云栖听见身后脚步声，转头一看是锦灵跟上来了，他不由怔了怔：“是杜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吗？”

　　锦灵迅速摇了摇头，咬着唇，深吸了一口气：“上次我太怕了，没有好好道谢。谢谢你救了我，谢谢莺姑娘借我褙子，我已经洗干净了，下回我出府时给莺姑娘送去。”

# i8 ~& ]% s- W: W0 W" g　　云栖的眼中惊讶一闪而过，余下的是清浅笑容。

　　他看得出锦灵很怕，就算是今时今日，她依旧很怕。

　　可她却惦记着要跟他道谢，还把那件旧褙子给洗干净了要送回来……

　　云栖想说杜云萝给的赏银足够妹妹再做好些衣服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8 j) y; ^  }' y2 U. h% k　　若如此能让锦灵散开心结，即便只是一点点，那也是好的。

& @2 h' a  v. v3 S3 `1 S　　云栖重重点了点头：“认得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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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W* y( v. z+ @# h7 n　　锦灵睁大了眼睛，继而摇了摇头。

　　云栖笑了，他就说呢，锦灵当时混混沌沌的，怎么可能记得他家在哪儿，他道：“这里前头街口有家当铺，从那里往西走，进柳树胡同一路走到底，门前有口井的就是我家。”

　　锦灵细细记下，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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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灵回雅间里去了，云栖抬手挠了挠头，他要赶紧回去跟妹妹说一声，免得那喳喳呼呼的小丫头吓着锦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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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Z# U4 l& v5 j  F) x9 d8 T　　杜云萝捧着茶盏吃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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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灵替她添了茶水，道：“奴婢跟云栖道谢去了，奴婢想，该有的礼数总要有的。”

2 m$ K1 l6 k" L　　杜云萝笑着朝锦灵颔首。

　　面对痛苦，比起就此遗忘永埋心底，杜云萝觉得，还是能慢慢把它彻底看开了更好。

　　虽然很难，但要是能做到，对以后的生活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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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 c: D" R  p+ @9 c　　锦灵能想着去道谢，而不是讳莫如深，这其实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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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甄氏从金饰铺子出来，杜云萝点的鱼片粥也装好了。

/ K" ^9 l) z3 A; ~' k4 Z. c: ?: ?4 q　　“你父亲总说这儿的鱼片粥好吃，家里做起来就是缺点儿味道，今日正好带回去，等他回来热一热就能吃。”甄氏笑盈盈的，略坐了会儿，母女两人便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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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间，六月过半，天一日比一日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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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福苑里，夏老太太已经用上了冰盆，一面抱怨着天气，一面看杜云萝姐妹和夏安馨一道打叶子牌。

　　苗氏快步进来，脸上没有笑容，见夏老太太疑惑地看着她，她赶紧道：“景国公府传了消息，小公爷夫人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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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T) s/ ?& y　　啪——

　　杜云诺手中的叶子牌尽数落在了桌上。

6 S1 y7 `1 T. d* S　　小公爷夫人没了，新夫人要进门了，廖姨娘还是廖姨娘，而廖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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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氏只怕又要心烦了……

第214章 白事

1 s* t" J: Q1 s" L" Y1 A* r4 Z　　廖氏让秀玉从箱笼里翻出了一套素色衣裳，在身前比了比，低低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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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_, k2 e2 q: m" D* I( X* X4 N　　她和廖姨娘是亲姐妹。

. c! T* W4 E% C7 b5 u　　就因为是亲姐妹，小时候为了在长辈跟前争宠，两人处得并不好。

- ?2 s5 J* {3 w* L% h# H) l　　面和心不合，那是一点都没说错的，平日里都没少给对方下绊子，一来二去地斗了那么多年，斗到各自嫁人，也没把怨气消了。

　　廖姨娘入了国公府，虽是妾室，但得宠的一双儿女给了她足够的底气，对着廖氏也没少炫耀，廖氏每次去看她，回来后都要啐上几口，说廖姨娘还没被扶正，这般趾高气扬的，哪天摔个大跟斗都不晓得。

　　直到廖姨娘真的要摔跟斗了，廖氏看着整个人都奄了的姐姐，心也跟着痛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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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是亲姐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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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2 S' z1 h8 w　　若是廖姨娘能扶正，能掌了国公府，成了真正的公夫人，那廖氏的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等廖姨娘的儿子承继世子位，杜云澜有这么一个表兄弟，出入都体面多了。

　　可这梦破碎了……

0 S& k" B6 Y6 @6 ~　　廖氏恨不能甩自己一个大耳刮子，她怎么就这么榆木脑袋呢，她就该掏了香油钱每年每时都去寺里供奉替廖姨娘多磕几个头求菩萨保佑的，她为什么就想不开非要在背后咒廖姨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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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廖姨娘一辈子都是廖姨娘。

# Z8 N4 T, F- N/ ?& w2 M　　这日子过得可真糟心，看着小公爷夫人一日不如一日，新夫人眼瞅着就要嫁进来了，廖姨娘认命了，廖氏也只能跟着认命了。

0 R7 E- r0 S$ o% \　　眼下，国公府的消息传来了，小公爷夫人没了。

　　廖氏捶胸顿足，她当初就算不肯让廖姨娘如意，也该给小公爷夫人点长明灯呀，若小公爷夫人不死，哪里有新夫人会进门，老公爷夫人不管中馈，后宅里的事情，不还是廖姨娘一手遮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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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 S1 a" j* ]' y) s; A: V+ u4 A　　没有名分，好歹有权有势。

% @- |: ]7 W1 `  x4 y　　这回，除了这些年攒下来的老底，就真的要什么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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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国公府搭了灵堂。

: N- C! o& E0 h; {　　苗氏按规矩备了白事礼，廖氏要去上香悼念。

1 r4 K1 y, X, L　　杜云诺原是不想去的。

　　依廖氏的说法，小公爷夫人也不算杜云诺的嫡亲长辈，小姑娘家家的，何必去沾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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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p0 D1 a! {" `　　夏老太太却不同意，说平时去国公府时从不拉下杜云诺，一办白事就没影了，传出去叫人指指点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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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氏没话说了，只能答应，又细细吩咐她：“今日客人多，我与你姨母也说不上几句话，咱们就按规矩办事。县主肯定也在，你劝她几句，莫要为了那些事体和她祖父、父亲争执，她如今不比从前了，不能那么任性。”

' x6 t9 C4 i; b  }) d2 D　　杜云诺轻咬上唇，想起安冉县主出阁那日她们说过的话，幽幽叹道：“母亲放心，县主不是糊涂人，都到这会儿了，审时度势还是懂的。”

　　这姑娘虽不是廖氏亲生的，好歹也养了这么多年，从未折磨打压过，廖氏叫她这一叹叹得心里沉甸甸的，堵得发慌，只好握紧了她的手：“好在县主是嫁了人了，不用为此耽搁几年，我听说恩荣伯府待她还不错，那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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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2 x) g( \: ?+ f4 M　　杜云诺点点头，只从这一点说，安冉县主的日子还能过，起码能看到路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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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国公府大丧，来上香的人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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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仅是姻亲和平时相熟走动多的人家，各个公候伯府的都少不得来露个脸。

: H1 `/ q8 q' Q# ^7 F+ \　　杜云诺本分跟着廖氏，安冉县主一身孝衣跪在灵堂里，面上寻不到悲伤和眼泪，连装装样子哀嚎几声都没有，她就这么跪着，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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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姨娘气闷得心肝疼，却还不得不给安冉县主使眼色，求她好歹“哎呦哎呦”两声，多少给老公爷、小公爷一个交代，偏偏安冉县主视若无睹。

& ?, _' a6 w9 g2 d　　杜云诺看得清楚，垂下眼帘想，亏她还以为安冉县主会审时度势，结果……

; o# Z7 p' w$ z9 p; u* i　　县主能忍，却不屑抹眼泪做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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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姨娘身子虚，跪了半日实在挨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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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g. Z2 p& h, i. \7 c　　老公爷没想把她逼狠了，又讲究个颜面，松了口让廖氏陪廖姨娘回屋子里去躺会儿。

! w$ ^7 s8 ^2 y  `( Q# n* n　　廖姨娘走了，安冉县主起身要跟上去，还没走出几步，就被小公爷身边的人给拦了回来。

　　就像火星落入了干柴，安冉县主不依了，白着脸说自个儿跪不住了、腰要断了，揪了杜云诺过来，靠着她直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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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 u3 X( B% f+ j8 v% y/ f- i　　儿媳妇的灵堂，老公爷夫妻原本是不来的，等知道安冉闹起来了，老公爷夫人这才赶过来唱白脸，敲着拐杖呵斥安冉不懂事。

2 [' ^; i; c) v( r. G　　来上香的人家都留意了这方动静。

　　杜云诺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可她很快就想明白了。

, z: c* X! `/ q+ X　　她是跟着廖氏来的，在所有人眼里，她是廖姨娘一边的，就算她帮着老公爷夫人劝安冉县主，人家也不会领情，她要照顾的是县主，只要县主不闹得过分了，她就帮着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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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A+ V3 m+ R. S　　杜云诺去握安冉县主的手，五指刚碰到，她就一个激灵，县主的手冰冷冰冷的，不像是六月天里，反倒是寒冬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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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主……”杜云诺赶紧扶住了安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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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Z  I! m6 I8 Z0 }　　安冉低声道：“我是真的挨不住，好难受……浑身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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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的什么话！”老公爷夫人岂会相信安冉，“你才多大？这么会儿就熬不住，像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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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P# b& R; S, X4 m% u) K　　老公爷夫人絮絮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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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Q$ g6 q+ ?' r9 i/ w9 l$ _% X) L9 N　　杜云诺握着那只全是冷汗的手，急道：“县主怕是真的不舒坦了，快些请个大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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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连连唤了三声，却没有一人听她的。

　　安冉县主压在她身上的力道越来越大，杜云诺急坏了，扭头看见县主身边的丫鬟怯怯探头探脑的，她忙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找你们姑爷！快去！”

　　小丫鬟跌跌拌拌地去了。

　　老公爷夫人气得不行，指着两人道：“越发得劲了！老身还站得稳，她这个左摇右摆的样子是给谁看的？那里头躺的是她嫡母，真的是纵得一点规矩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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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  c4 t: @: {2 c4 _3 N- ]1 |　　杜云诺可不管别人说什么，她身量比安冉县主小多了，又没有人搭把手，咬牙都挺不住，两人往后一仰摔在地上。

( s4 q4 N& R8 j$ w! r# W: ]$ s　　安冉县主整个人都压在杜云诺身上了，痛得她呲牙咧嘴的，好不容易把县主扶住了，两人都坐在地上，要把县主拽起来是不行了的。

　　好在，杜云诺看见了霍子明快步来了。

第215章 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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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8 f0 s: C0 H% C, R" C: N- M! `　　杜云诺大声喊他：“二公子，县主是真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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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子明见安冉县主瘫坐在地上，脸色一白，三步并两步冲过来，蹲下身把妻子揽在了怀里：“安冉？安冉？”

　　纤长手指捏紧了霍子明的衣袖，安冉县主颤声道：“我不是不肯跪夫人，是实在熬不住……”

　　“我知道，我知道的。”霍子明连连哄她，使劲把安冉打横抱了起来，对老公爷夫人道，“老夫人，还是先请大夫给安冉看一看吧，灵堂里要跪，我去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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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f1 a. T2 z, ]　　老公爷夫人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敲着拐杖道：“那怎么一样？安冉又不是七老八十，从小也没病没痛的，才跪了这么会儿就说跪不住了？这才嫁出去三个月身子骨就垮了？老身倒要问问，你们恩荣伯府是怎么折腾安冉的。”

　　霍子明愣在了原地，他实在没想到，老公爷夫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1 R4 }1 T3 t) I+ V- z5 g6 B　　他本就不是伶牙俐齿的之人，叫长辈将了一军，一时不知如何反驳，而他怀里的安冉听了这话，气得整个人都发抖了。

( ~0 b7 F/ b: O) o* g6 w　　杜云诺紧紧咬住了下唇，她有十句二十句难听话能把老公爷夫人的嘴堵上，可惜她不能说，她没有立场和身份去和老公爷夫人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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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然间，她又想到夏老太太说过的话，说她若能往上爬，爬得高高的，她把河灯砸回去，老太太定不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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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诺攥紧了双拳，她此刻要是已经高高在上，她一定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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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哼，继而是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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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诺循声望去，在庑廊下看到了一个徐娘半老的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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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z. _: v7 l　　那妇人模样妖娆，身形窈窕，比她的年纪看起来年轻许多，即便是一身素服也难掩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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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荣国公夫人，她和诚意伯夫人、也就是杜云瑛未来的婆母是手帕交，关系极好，杜云诺就是因为有这层关系才会多看了荣国公夫人两眼，记住了这个人。

3 Y- m. D* k" @3 ?) f( V　　荣国公夫人的身份摆在这儿，说话没有那么多顾忌，道：“瞧老夫人这话说的，我和珠玉在闺中也有些往来，印象里她也不是多灾多病的人，嫁到你们府上没几年就卧床了，一病就是十多年，这回闭眼去了，真真是红颜薄命；安冉的姨娘刚刚也挨不住回去躺了吧？一妻一妾都成了病秧子，哦，是了，老夫人您身子骨也不好，要不然府中掌中馈的怎么会是个姨娘呢。啧啧，我都想知道景国公府是怎么折腾的。”

6 d+ F; T( U/ |( \! B7 c* _2 \　　老公爷夫人浑身直哆嗦，指着荣国公夫人“你、你、你”了三声，还未说出下头的话来，又叫荣国公夫人打断了。

　　“这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先让安冉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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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 B$ W3 K1 ~* @　　霍子明回过神来，冲荣国公夫人行礼，他娶了安冉之后就没来过国公府几回，后院的路根本不认得，杜云诺看出来了，赶紧在前头引路，带他往安冉县主从前的闺房去。

　　荣国公夫人转身吩咐身边丫鬟：“去请大夫来，别磨磨蹭蹭的。”

% F6 C2 c- i7 r+ ~: u: j3 ~0 Q! F" D　　吩咐完了，又看了眼奄奄的安冉县主，缓缓摇了摇头。

" j2 y" q! C- n0 Y　　她是不喜欢安冉县主骄纵的脾气，但她更看不上景国公府的这些作为。

　　为了私心，捧了安冉十多年，把这孩子的脾性都给捧坏了，等用不上她了，转头就要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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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踢给谁不好，偏偏要踢去诚意伯府，还要以从前的恩惠压人，荣国公夫人和伯夫人亲密，知道了之后差点气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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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 K: u$ R! k  Q) b& l! w　　虽然婚事没成，但荣国公夫人对景国公府的印象差极了。

0 v" \& t7 C) g7 l' G/ a　　今日来上香，一是碍于面子，二是她和小公爷夫人有交情，哪知就遇见这一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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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 T/ c1 L* i. U　　都这个时候了，老公爷夫人还这般为难安冉，真当来悼念的人都是瞎子傻子吗？

　　别人碍于身份不好说话，她可不用看老公爷夫人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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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欺负人可以，却没这么欺负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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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9 @. ?/ ~. P; ]! ?5 U% C　　府里还是廖姨娘当家，安冉县主的闺房收拾得干干净净。

  w* Q1 D; e5 n) C　　霍子明把安冉放到床上，自个儿在一旁坐下，皱着眉看着呼吸沉重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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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2 Q4 L; A  ?5 r$ @. K+ l　　杜云诺站在院子里候着，大夫还没到，得了信的廖姨娘和廖氏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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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姨娘进屋里一看，眼冒金星：“这是要逼死我呀！”

7 c& O9 N  J5 @! m* p2 A　　大夫是和安冉的兄长一起来的。

' m1 }8 ?, D4 d9 K8 \5 `　　少年急得眼睛通红，还要耐着心思安慰廖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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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请了脉，道：“县主是有喜了。”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怔住了。

3 o, b; @( i, A1 A3 p　　霍子明先醒过神，瞪大眼睛道：“有喜了？我要有孩子了？孩子好不好？安冉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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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记得问一句安冉，可算有些良心。

, v) K2 L* s$ i* |2 X　　大夫斟酌了一番，道：“还不到两个月，胎不稳，还是多歇息为好，可别像之前那样跪着了。”

  [( r# {4 ]/ x2 F$ I$ d" e　　这话一出，都晓得是什么意思了。

　　霍子明脸色铁青，请廖姨娘照顾安冉，转身就往前头去了。

　　廖姨娘知道他心思，赶紧让儿子与杜云诺跟上，这事儿不闹不行，但也不能闹过了，关键时候拉着一把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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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o! D* N; F8 h　　杜云诺小跑着跟上去。

# M6 {& b8 v" V/ D　　老公爷夫人已经回了花厅，正气呼呼与老公爷说着安冉县主的不是，又说荣国公夫人欺人太甚。

( |" a6 D+ ?  }　　老公爷捧着茶盏，听得烦了，道：“你也真是，安冉倒下了你就请大夫，有病没病一看就知，现在可好，大夫是别人请来的，人家出些银子胡扯一番，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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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j, _! p4 V　　“胡扯？怎么胡扯？”霍子明走到花厅外正好听见，当即火冒三丈，他之前碍于晚辈身份多有忍让，又不是个能逞口舌之风的人，现在知道安冉有孕，哪里还忍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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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老公爷夫人拍桌子道：“你倒是说说，安冉是怎么回事？说不明白，就你们两个今日这规矩，回头让你爹娘来跟我说道说道！”

& g: r! Z( `- \! P" |+ f1 f　　霍子明梗着脖子道：“安冉跪不住是因为她有喜了，大夫说她刚刚怀上胎还不稳，跪了这么久，差点就跪出事来了。老夫人，您不想请我父母吃茶，他们也会登门来的。”

9 }7 j1 z& R; @　　有喜了？

! u6 g5 x$ t! Y+ o6 J　　老公爷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想到安冉的性子，她竖着眉道：“怎么会正好这么巧？她算计我？”

第216章 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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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k& O8 P0 h: ?" Z6 C2 X　　霍子明怒极反笑，他算是知道了什么叫“人看是人，鬼看是鬼”了，心思龌龊之人看谁都觉得别人是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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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b8 @/ Z% |$ {  g7 G　　他冷声道：“算计您？安冉拿孩子算计您？可笑至极！”

　　老公爷夫人自己也算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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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Q4 E0 u0 w3 M% `' Z% J+ q　　安冉和娘家已经离了心了，早些生下孩子才能在婆家站稳了，若这胎不保，因着嫡母丧期，出嫁女守孝一年，安冉怀孕生子势必就耽搁了。

2 P4 t+ B& ], z  [2 Y　　安冉不至于拿孩子做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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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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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B4 G  @  f2 {) D　　除非安冉根本没有怀孕，拿这个理由让景国公府下不了台面，回头说孩子小产了，既不用变一个孩子出来，又能在景国公府头上再打一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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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那样做，委实有些麻烦，一旦走漏些风声，偷鸡不成蚀把米，且不说霍子明怎么想，恩荣伯两夫妻就能跳起来收拾安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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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公爷夫人越想越气，莫非真的如此巧合，让安冉在这个当口上诊出身孕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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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公爷夫人看向老公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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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3 ]$ R  A5 g7 J　　老公爷在心中狠狠骂了两句，这惹事的老婆娘，非要去逞威风，现在倒好，骑虎难下了，那大夫是荣国公夫人请来的，安冉肚子稳稳当当，人家也能说成不稳当，若是景国公府当即请了大夫，不就什么麻烦都没有了吗？

　　心里骂归骂，老公爷面上露出一副恍然神情：“我就说，安冉的身子骨素来极好，她跪不住了肯定是有原因的，原来是有喜了啊。这个是要紧事，子明啊，等安冉缓过气来，你就先带她回去。家里办白事，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就要避开，免得冲撞。让安冉好好养胎，这可比什么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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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0 x: k0 F5 Y0 P　　老公爷态度一软，霍子明就不好再顶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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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 E3 l& Y$ G, }$ y$ p0 R  q  L3 a　　心里火归火，也只能暂且作罢。

　　若是安冉一切安好自然好说，若是安冉有些状况，恩荣伯府虽比不得景国公府，但也不是软柿子。

- d8 o( i; [% Y$ P/ r2 n4 x　　霍子明退出了花厅，安冉的兄长与杜云诺纷纷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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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5 d% k5 v, B6 p　　等安冉缓过来了，倚着廖姨娘半晌没吭声。

8 [' J- i) y! i　　她是头一回有孕，根本没有经验可言，要是早知道肚子里有了孩子，打死她都不在灵堂里跪着，她甚至不用回国公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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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8 n) q$ s8 H0 L1 ~& A, m: w　　孕妇避开白事，说到哪儿去都不算过错，她只要在家里给嫡母念念经就行了，至于真念了还是假念了，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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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姨娘絮絮说着孕中要注意的事体，她这个身份，又是主母孝期，便是到了安冉生产的时候，她都不可能去恩荣伯府探望女儿。

3 B! |: g7 A# [6 d! ]/ ^& m9 f- z' d　　一面说着要紧事，一面廖姨娘就泪眼婆娑了，心揪起来一般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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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 H+ ?, P) R6 S; y　　等霍子明来了，安冉县主才慢慢醒过神来，手捂着肚子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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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姨娘等人都在场，霍子明做不到目无旁人，只安慰了安冉两句，就打算带她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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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冉点头应了。

& z$ J  o6 x/ L% v  _　　霍子明小心翼翼扶着安冉县主离开，廖姨娘一路送到了二门上，等看不到马车的影子了，这才转过身，仰着头冷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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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1 v( d8 Z% {/ p* o1 r　　杜云诺叫她吓了一跳，抬眸看去，廖姨娘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担忧和悲伤，她的眼底只余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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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氏也看得明明白白，低声道：“你莫要胡来。”

+ y+ L- }3 A" G/ M! T$ [　　“我不胡来，”廖姨娘的声音如刀子一般冰冷，“我就是从来不胡来，才叫他们逼到了今天。现在这场戏唱得差不多了，我呢，还差那么一小段，再之后，我就不是台上的角儿，自然有新的角儿来唱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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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7 R  [, W( v　　廖氏握紧了廖姨娘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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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 W! c/ G　　廖姨娘见四下无外人，又道：“你也别劝我，他们这十多年是怎么唬我的？是，扶正不易，咱们这样的人家，扶正的太少了，但也不是没有，我这样的，比起从前那些扶正的，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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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j( x; Z: ^0 _　　廖氏听着也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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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家也是清白的官家，当年若不入国公府，廖姨娘也会跟廖氏一样，嫁去官宦人家为妻。

　　入世袭罔替的景国公府为正妻，廖姨娘是够不上，但为妾，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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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一双儿女，从小被老公爷捧在手掌心里，女儿甚至得了封号，这是天大的荣耀，比小公爷夫人亲生的孩子都体面，廖姨娘掌着国公府的后院，除了一个名分，除了礼制上不能僭越的部分，她与嫡妻没什么差别了。

　　“我不比谁差，他们让我以为我不比谁差，可到头来，呵……”廖姨娘自嘲一般笑了，“安冉这回险些吃大亏，我若不添把火，我怎么对得起她！我没看穿那些人的把戏，让他们把安冉养得混不讲理。安冉从云端摔下来才摔明白，这个教训可真够大的，我这个当娘的心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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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现在就等着新夫人进门了，她不是我们夫人的亲妹妹吗？不是贤良淑德温婉可人吗？我倒要看看，等她大了肚子，我们夫人留下来的这两个还能有什么日子。”

- X- z1 }, n- [) g  [& ]5 G) a& ~　　杜云诺听得毛骨悚然。

1 R: F( |: K* U& n6 B) P* Y' ?0 @+ ?　　宅门里头的事情就是这样，此消彼长。

& L+ F( p; j- x# m% Y　　被扶正的若是廖姨娘，她大抵是不会去动原配留下来的孩子的，有原配娘家那里盯着，风险委实太大，容易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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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8 s  T& C3 U　　可新夫人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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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7 P: ~6 M$ E* P7 ]/ x7 k　　人都有私心，她有了亲儿，做什么还把好处都给外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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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e: c1 D, L- Q% C, i' C/ o' V　　至于娘家那儿，死人和活人之间，傻子都知道怎么选，要是不知道，这戏就越发好看了。

& E6 X3 p+ X( v  J! C　　等老公爷夫妇和小公爷发现了填房的野心……

8 z9 B2 d' A9 [# d* ^+ x9 s) w　　这场窝里斗，果真如廖姨娘所说，是一场大戏。

　　三人一块回灵堂去。

　　廖姨娘撑着腰、白着脸，一副精神不振模样，甩开了廖氏的手，跪在灵前，一面垂泪，一面烧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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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有人上来问安冉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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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听安冉有了身孕，周围人神色各异。

6 x3 k4 ~" G* S& Z1 J　　来的多是已婚妇人，想到安冉刚才那痛苦模样，都知道状况怕是不太好，心善的连连念两句佛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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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国公夫人还未离开，摇了摇头：“我这也算是日行一善了。”

' C* _- v7 Z( V2 }& _4 `+ l1 r( K　　廖姨娘朝荣国公夫人行礼：“多谢夫人替安冉请了大夫，要不然……”

　　眼泪簌簌落下，廖姨娘长得端正，举手投足有大家风范，与寻常人家的花里胡哨的妾室不同，又掌着后院，在场的夫人们几乎都与她打过交道，平心而论，也不讨厌她。

　　见她如此进退，又想到关于景国公府的传言，彼此都心照不宣地多了两眼。

第217章 茶凉

　　景国公这只老狐狸的谋划和打算，到了今时今日，大部分人都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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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都是为自己打算的，这话半点不假。

9 X; }4 X+ h5 l9 P* I! x  i/ a　　老公爷防着廖姨娘一手，其实也无可厚非，只是，太过了些。

9 G; e0 M  ]1 b　　事已经做成了，该厚道的时候就厚道，像现在这般卸磨杀驴，实在有些难看。

5 e8 m+ X% R* ^1 {5 E- |2 w+ d　　只看老公爷夫人对安冉县主的态度，就知道他们已经不在乎廖姨娘会不会做些极端的事情了，在他们眼中，已经有了完全一招好棋，廖姨娘除了乖乖听话没有别的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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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V1 T0 _  g5 i9 U　　人走茶凉，走的是小公爷夫人，凉的却是廖姨娘的茶。

& C3 I& N0 T, b7 U  H$ z1 }　　如此一来，众人看向跪在灵前的小公爷夫人亲生的一儿一女时，目光就有些微妙了。

, }4 I& W& Y' N　　廖姨娘又跪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整个人一歪，倒下了。

& I8 J/ R; ~9 k, i2 z0 G　　灵堂里一阵手忙脚乱，又是请大夫又是掐人中。

2 w/ ^+ W, Q6 S　　花厅里，老公爷夫人气得几乎仰倒，廖姨娘这是在寻事，不消到明日，谁都知道灵堂里跪倒了一个姨娘，又差点跪得安冉县主小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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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事谁能想到？

$ f) k+ r7 Q8 C) W; B6 U6 p, ?1 ]　　若知道安冉县主有了身孕，老公爷夫人断不会如此行事。

　　千金难买早知道，这会儿后悔，也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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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o8 _  M$ [3 m　　只能暂且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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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杜云诺和廖氏回到杜府时，两个人都累得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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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诺不是藏不住心思的人，可她心里不踏实，躺在榻子上歪到了月上柳梢，到底耐不住，带着浅禾到了安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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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n8 b, I' f; ?! r; n　　杜云萝没料到她这么晚了还会过来，请了杜云诺坐下，让锦灵上了茶后就退出去。

7 m/ K( a) G. A! y* w　　“四姐姐，国公府里什么个状况？”杜云萝先开口问了。

1 g) T1 B& l  y; L* ?- y# r- J　　杜云诺抿了两口热茶。

2 P" J! q& {7 g% l　　六月就算是夜里也是闷热的，可热茶下肚，杜云诺不觉得热，反倒是有些踏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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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把今日景国公府里的事情一一说了。

) E/ @8 H8 _' \2 P+ R( F! ^　　杜云萝沉默听完，也是久久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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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谁能想到，老公爷夫人竟是这样的脾气。”杜云诺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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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 f6 ^, h2 h　　杜云萝道：“从前是有所顾忌，现在么，局势已定，也就不耐烦装什么好祖父好祖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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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填房人选定下开始，老公爷就失去耐心了，所以他能寻了由头迅速把安冉县主的婚事定下，再不用摆出事事为安冉考虑周祥的态度了。

+ x+ b: f1 w, K4 }+ k( {　　老公爷都变了，何况老公爷夫人。

3 @% }: J: L' O9 E$ H  u7 N　　“县主的身孕……”杜云萝顿了顿，道，“霍子明很看重？那也是好事。县主在伯府里过得好，廖姨娘好歹能喘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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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D; |" a; [$ N- U# H- q2 b4 P　　姐妹两人东拉西扯地说了一番，眼看着时候不早了，杜云诺才起身回了安丰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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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早，恩荣伯两夫妻出现在了景国公府，虽然很快就离开了，但那么多人瞧见了，自然就有消息传出来。

　　看来，对于安冉在国公府里受的委屈，恩荣伯两夫妻是很不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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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府里看重这个孩子，老公爷夫人就算能推说自个儿不知道安冉有孕，可她昨日的态度是绝对交代不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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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哪里是一个祖母对待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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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体面人家，府中丫鬟婆子身子不适时，也没有这般苛责谩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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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国公府一时处在风口浪尖，要不是正在办白事，指不定宫里都要出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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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小公爷夫人出殡入葬，这才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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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8 Q" R  }  I2 d2 o　　新夫人要在百日内进门，原本景国公府想选个最近的日子，可碍着这回事体，不得不拖到临近百日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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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O7 M+ J5 D; j1 R8 O　　这期间，杜云茹让身边的陪房妈妈回了一趟杜府。

　　甄氏细细问了，知道那李八娘已经叫邵大太太送回李家去了，便满意地点了点头。

1 F6 @) J4 Y$ Q! \+ t! S) x　　又说到了邵二姑娘，这两日中暍了，日日歪在屋里，叫邵大太太使人看住了，不许她到处走动，也就没法到杜云茹跟前转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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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B& w& F) [　　再等到七月初邵元洲回府时，有姑爷在身边，这大半个月总归是清净的。

　　甄氏听完，心里有了底，让水月拿了些碎银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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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到了六月末，各院里都摆了冰盆，却还是难扫夏日暑气。

5 R! q+ z: h/ {, \- C- I  U6 n　　杜云萝吃了冰碗才稍稍凉快些。

4 Z5 p0 |% n- Y　　锦蕊见她魂不守舍，问道：“姑娘可是担心锦灵？”

3 ^3 t) I8 S3 Z$ v# ?　　杜云萝点头。

6 G/ I' \% ?  @* b　　自打上回出事之后，锦灵这是头一回独自一人出府去。

　　那等事情不能说出去，锦灵也就不好邀谁同行壮胆，锦蕊倒是清楚，可两个大丫鬟没有一起出门的道理，锦灵只能独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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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蕊宽慰杜云萝道：“姑娘放宽心，哪里会回回遇见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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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9 S8 \  b; q$ f% A5 @　　杜云萝含糊应了一声。

　　马德海的事体她没有跟锦蕊提，免得锦蕊跟着提心吊胆起来，那马德海再能耐，也不可能把守伸到杜府里头来，锦蕊一个家生子，平素都不单独出府走动，根本遇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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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c* h/ V, w4 H　　反倒是锦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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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丫头还说要把褙子给云栖的妹妹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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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1 X: x/ L, [　　如此等到了下午，锦灵才兴冲冲回来，她没往西厢房去，径直就来寻杜云萝了。

: x+ a& m8 g* L! i1 o; b) r3 U　　杜云萝见她神色正常，提着的心也就放下了，问道：“家里一切都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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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A) v6 v) a$ @# @' s　　“托姑娘的福，都好的。”锦灵笑着说完，又往前走了两步，弯腰低声与杜云萝道，“奴婢送褙子去时听云栖的妹妹说的，云栖昨日里出京去了，说的是去迎世子，大抵明日一早世子就能抵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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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A( R4 ]" w　　杜云萝闻言，眸子晶亮一片。

　　穆连潇走了两个多月，可算是要回来了。

& I* g1 B; b" }: y　　虽说见不着面，但同在京城，如此一想，还是让人雀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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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m2 Q+ s+ E# @' j8 v　　水芙苑里，苗氏忙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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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e- I  K& K　　七月又是七夕，又是中元，她事事要打理，根本脱不开身，最叫她记在心上的就是杜云瑛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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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0 Y! K3 D8 x1 m. Y　　忙归忙，盼归盼，苗氏是恨不能杜云瑛早些风光大嫁，可真的到了跟前了，心里就酸溜溜的舍不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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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6 S. q( V0 M5 L0 O　　再舍不得，姑娘都要送出门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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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1 S/ ]5 \8 P3 ^) s3 f　　苗氏打发了来回话的媳妇子们，饮了一盏热茶，与泉茵道：“使人去问问云瑛和云萝，今年雕花瓜要用什么蔬果，也好早些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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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泉茵应了声，刚要走，又叫苗氏叫住了。

* m. v* _4 s$ @8 z( e5 Q　　“云瑛雕的花瓜根本不能看，罢了，由着她炸巧果去吧，只问云萝就好。”苗氏叹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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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 x/ O! q$ j6 r( s, H2 {　　泉茵让一个小丫鬟走了一趟安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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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听完，没有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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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w& g9 T2 k" Q' Z. J( P0 a　　倒不是她没想好雕什么，她已经有了想法了，穆连潇策马的飒爽英姿若能在手中雕刻出来……

第218章 气闷

7 Y1 i# N4 ^$ m　　若这花瓜是直接送到穆连潇手上的，杜云萝倒是不担心，总归她这点儿心思，穆连潇一清二楚。

　　可花瓜是要先呈到长辈跟前的……

, B5 w3 _8 w/ k　　去年七夕，杜云萝根本没有细想，直到想起那龙舟擂鼓的花瓜是先叫吴老太君与周氏看的时候，花瓜都已经送出去了，断不可能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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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是低调些雕菩萨像、花草，还是依着本心就雕穆连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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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再雕穆连潇，不晓得吴老太君和周氏会怎么想。

　　杜云萝皱着眉头，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面，颇有几分苦恼。

　　来传话的小丫鬟恭谨道：“五姑娘，离七夕还有几日，不如您先琢磨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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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P# }! b: @. P* M8 L6 Y, y5 N8 ~( ~　　杜云萝原想点头，转念一想，犹豫迟疑可不像她的性子了，夏日炎炎的，琢磨来琢磨去，越发乱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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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N. |3 x, G. }3 A　　真要笑话，吴老太君和周氏也笑话了她一年了，她再装着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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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及此处，杜云萝道：“不琢磨了，你跟二伯娘说，跟去年一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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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4 o6 H2 ], Y　　小丫鬟应了一声，告退了。

& Z/ ~$ f- J3 n8 i　　初六一早，苗氏就使人把花瓜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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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 R! I) q. e- h- D　　杜云萝捏着刻刀比划了两下，刚准备下手，外头传来通传声，是杜云诺来了。

& G3 G5 Y6 F: V" C' c0 G3 M4 z4 M* D　　杜云诺额头上泌了一层薄汗，进了西梢间就歪在榻子上，不住摇着团扇：“这天也忒热了。”

  N) q9 z7 b" B6 ]+ }- H- r　　“那四姐姐还特地来我这儿？”杜云萝睨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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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U& w$ ~% M; U　　杜云诺抬眸看了眼花瓜，还未有大致轮廓，她就算想猜也猜不出来，干脆也就不问了，反正等雕完了就知道了。

7 J  Z- m; \" y　　“今儿个你们各个都是大忙人，只我一人无事做，还是来你这儿躲懒好。”杜云诺说完，自嘲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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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瑛在炸巧果，杜云萝雕花瓜，姐妹之中，也只有她是真的无所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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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W5 k, ~0 ~5 \" r1 q4 b( A6 Y" c　　廖氏一大早就带着杜云澜回娘家去了，廖家一个姑娘今日及笄，廖氏作为姑母，自然是要去观礼的。

　　杜云诺在廖氏和杜云澜跟前还得几句喜欢和体面，廖家那里却不喜她，从前她跟着廖氏去拜年时，对方不冷不热的态度让杜云诺很不自在。

　　廖氏也很清楚，她甚至觉得娘家如此是拂了她的颜面，杜云诺是她带回去的，是她的庶女，她自个儿都肯带着庶女出门走动，娘家如此，显然是叫她不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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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_0 @+ ^: n6 t* b　　再不高兴，娘家也是娘家，又不是闹得红了脸了，廖氏也不至于为了杜云诺与娘家起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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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诺心里明明白白，后来就干脆称病不去廖家，一回两回的，廖氏倒觉得如此正好，念着杜云诺懂事，每回从廖家回来，多少都会给杜云诺添些东西。

　　胭脂花露、首饰头面、新做的衣裳，不一定是值钱的东西，但起码也是一种表示。

# P5 ^9 R& J; D　　这事体杜云萝亦是知道的。

1 ^5 H3 ~( @5 Z) t, a　　平素这个时候，杜云诺定是和她姨娘粘在一块的，怎么今日……

7 I0 G2 O8 d7 V9 `' ]　　杜云萝心思一动，问道：“你姨娘让你雕花瓜了？还是催你去厨房里炸巧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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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z/ X4 K/ }; G5 ~3 s1 M　　杜云诺白了她一眼，哼道：“知道就好，还偏偏要问出来。”

9 i1 I$ g( Z: |% T+ {; {# S% {　　杜云萝忍俊不禁，杜云诺手艺不差，也不是不爱捣鼓这些，而是她捣鼓了也没用。

　　巧果胜不过杜云瑛，花瓜比不过夏安馨，今年夏安馨是不雕了，却还有杜云萝，姐妹们准备好了就往未来的婆家送去，偏杜云诺没有说亲，以至于她根本不想动手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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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手下不停，没一会儿，大致形状就出来了。

; y' b" Y1 k. W1 x; G$ ^4 ~$ v　　再往下就是细致活，杜云萝仔细又小心，见她如此，杜云诺也不出声了，闭着眼睛小憩。

　　杜云萝的脑海里都是穆连潇策马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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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4 A$ O6 t$ R, e. D/ D: o　　高头大马上，手持马球杆的穆连潇英气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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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似乎又看到了那日马场上飞扬的尘土，以及高高飞起直奔球门而去的马球，少年在马上笑容爽朗，汗水从额头滑落，剔透而闪亮。

7 e: `: q# S7 X% V& Z　　杜云萝不知不觉勾起了唇角，穆连潇已经回京了，明日里看见这花瓜时，他会是什么神情？

　　杜云诺睁开眼睛的时候，杜云萝刚刚放下刻刀。

　　她趿着鞋子走到桌边，看清那花瓜，一时瞪大了眼睛，半晌喃喃道：“你真要送这个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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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杜云萝答道。

　　杜云诺撇嘴：“乡君看见了，会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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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5 Y- J- M5 W; d. l) {: [8 T' N　　“呵……”杜云萝轻轻笑了，穆连慧能怎么说，自是在吴老太君跟前拐弯抹角地说她的不是了，可那又如何？

  k4 _5 o. k8 N: S, v& w# T- _0 N/ m8 A　　就算她今日雕了一尊观音像送去，穆连慧也能寻出一番说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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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灵把花瓜拿去用冰块镇着，杜云萝净了手，锦蕊挖了香膏替她抹了。

　　杜云诺在安华院里用了午饭，直到二门上传了消息说廖氏回府了，她才不疾不徐回了安丰院。

& A; @) W% j/ e: U5 J9 n8 Q　　一迈进安丰院，杜云诺就觉得气氛不对，正好秀玉端着水盆从屋里出来，她赶紧上前去，拉着秀玉道：“姐姐，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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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2 ?4 c$ _' B& \- l　　秀玉苦着脸朝屋里努了努嘴，压着声道：“廖家老太太为了廖姨娘的事情生气，咱们太太劝了两句，反倒被训了一通，太太气得连午饭都没吃好。”

　　杜云诺闻言，一个头两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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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知如此，她不如在安华院里一直躲到用晚饭，事后顶多叫廖氏说上两句，也好过这会儿进去直面廖氏的火气。

　　可她已经回来了，就没有转头再走的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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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捺下心中不安，杜云诺让秀玉帮着通传了一声，这才撩了帘子进去。

　　廖氏换了身衣服，歪在北窗下的凉榻上，杜云诺坐到她身边，一下一下摇着手中团扇。

　　感觉到阵阵凉风，廖氏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又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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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b7 [# W* X* U, `　　一时谁也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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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L3 y9 l; Z1 ?" O- V3 n6 Z　　杜云诺稍稍松了一口气，若一直这么平静，她就算把手摇酸了，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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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着了，廖氏突然长长叹了一口气，吓了杜云诺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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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 @1 r' \' t; v- L% ^　　“云诺，我待你好不好？”廖氏冷不丁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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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诺赶忙点头：“母亲待我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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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x; _( C5 v: P　　这话倒也不算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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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庶女，廖氏待杜云诺确实算好的了，教养不怠，衣食不愁，心情差极了的时候骂上一通是有的，打倒是从未打过，再说了，廖氏气坏了连苗氏都敢骂，杜云诺觉得自己挨的那两通也不算什么了。

第219章 拔凉

　　若说杜云诺对廖氏有什么不满，只有廖氏爱折腾莫姨娘这一点。

. v# H+ @& h( [( ^( @/ w　　可折腾归折腾，过激的手段不曾有，毕竟这家里还有夏老太太坐镇，莫姨娘本分老实，廖氏再不爽快也没有由头发落莫姨娘。

7 j9 w8 S; R0 P0 z/ E　　廖氏听了这话，跟着又是一叹息，直叹得杜云诺心里发毛，廖氏道：“毕竟是跟前养大的，老太爷养只鸟儿都疼得跟心肝肺似的，何况是养个人！可怜啊可怜，当初用得着的时候想方设法稳着哄着，事到如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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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儿，杜云诺也明白了廖氏在说景国公府的事情。

　　秀玉说廖氏为了廖姨娘的事体在娘家闹得不愉快了，也不晓得到底是说了些什么。

$ y# f' S( T, \; i, d4 |8 J　　廖氏没顾着杜云诺在想什么，只顾自己唉声叹气，说廖姨娘是叫小公爷哄骗了，说廖姨娘这些年给国公府做牛做马，说早知如此当时就不该让小公爷夫人把孩子生下来，说到最后就是一句话：男人都是骗子，没一个靠得住的，小公爷和杜怀恩都是一样的可恶，嘴巴里的话没有半个字能信。

　　这话杜云诺是半点都不敢接了，只能蒙着头摇团扇，廖氏觉得团扇风小，杜云诺赶紧换了把大蒲扇来。

; c8 T, W% I+ v8 O0 e. {: V7 _　　等到廖氏对着回府的杜怀恩冷笑三声，杜怀恩一脸莫名其妙，杜云诺赶紧请了安又告了罪，急匆匆躲回了东跨院里，唤了浅禾来替她揉一揉发胀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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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r+ o& j  d- u6 j　　浅禾手上一使劲，杜云诺就酸痛得龇牙咧嘴，她只好去回忆廖氏的话来转移一下，免得真的痛得叫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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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7 H8 k* ^, w8 r: k% s$ B　　这么一想，倒是串起不少细节来，惊得她心里拔凉拔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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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公爷夫人病得不能掌事，按说该是老公爷夫人执掌中馈，而偏偏，中馈落到了彼时刚进门的廖姨娘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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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诺想起那日老公爷夫人对待安冉县主的态度，不由就兴起了一个念头——老公爷夫人不适合掌家，也没有能力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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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 v) J" F# f% Q$ t, i　　徒有出身，却没有持家的手段和能耐，老公爷夫人只怕不是因为身子骨不行，而是本事不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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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姨娘不仅是掌家了，她还在小公爷夫人之前生下了庶长子庶长女。

: |3 Z$ j8 S1 ?# T. {' ~) J　　这意味着，整个景国公府，甚至是小公爷夫人的娘家都不认为这个病怏怏的女人能活着平安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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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7 ?/ l. r& d　　景国公府需要子嗣，拉不下脸来以“无所出”休妻，又不知道占着嫡妻位置的小公爷夫人能活到什么时候。

* M0 g; T7 R  ?6 L　　早死早好，新夫人进门，一切都好说，可要是一直无止尽地拖下去，景国公府耽搁不起。

1 S+ w# r5 h4 g5 @9 w, y　　所以有了官宦出身、家世清白的廖姨娘，她能掌家，能生孩子，便是小公爷夫人拖到了七老八十，廖姨娘的儿子记在嫡妻名下，往后承继家业，也不至于在生母的出身上叫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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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谁也没想到，小公爷夫人竟然真的生下一儿一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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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R" |3 f  t7 Z- z5 q1 d$ }　　嫡孙出世，老公爷一下子改了计划，这才有了廖姨娘这十余年的等待和投鼠忌器。

( B! ?4 N2 r+ ]) E　　现在，一切都是尽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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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姨娘说，卸磨杀驴，当真是一点都没说错。

　　而廖氏说男人都是骗子，可见小公爷从头到尾没少欺骗廖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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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3 w) v0 o- P7 V/ A" X　　想到安冉县主，想到廖姨娘的眼泪，杜云诺突然就很想看到将来，看到廖姨娘说的那一场大戏。

( H6 X: i1 a0 ]  u9 Y7 P5 `　　安丰院里的事情，杜云萝不知道，要不然，她也一定会跟着叹息一声。

* F( {9 H; Z* m+ A+ I) v　　同为女人，又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纠葛，杜云萝自是同情廖姨娘的。

　　前世与今生不同，小公爷的填房夫人并非是原配夫人的亲妹妹，杜云萝隐约记得，那位夫人也生了儿子，但终究比不过原配留下的嫡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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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缘由，一来是原配夫人的娘家瞪大眼睛瞧着护着这嫡亲的外甥，二来老公爷对安冉兄妹依旧很好，廖姨娘这个活人吸引了新夫人的仇恨。

7 ~4 S7 a7 P/ g: M' L　　今生，新夫人身份不同了，廖姨娘也不会听任国公府摆布，这往后的日子，精彩纷呈。

$ R: }* t3 O8 T7 J8 P　　这都是以后的事情，眼下，杜云萝最上心的就是七夕。

　　翌日一早，沈长根家的带着杜云瑛的巧果去了诚意伯府，而杜云萝的花瓜依旧由许嬷嬷送去定远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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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4 z# z# z0 Z　　从锦灵手中接过锦盒的时候，许嬷嬷有些七上八下的，实在是去年在吴老太君跟前打开锦盒时的印象太过深刻了，许嬷嬷怕今年杜云萝依旧来这么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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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灵，”许嬷嬷拉着锦灵低声问道，“姑娘今年雕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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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 o" \7 v6 n) n9 K3 ]　　锦灵红着脸道：“妈妈，姑娘雕的还是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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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嬷嬷哎呦一声，险些没拿稳锦盒，她就知道！

# x. i2 L7 {8 Z5 i  ^- h* l/ E　　就知道自家五姑娘不是寻常人，这……

　　“罢了罢了，五姑娘不怕叫侯府里笑话，我这个婆子怕什么。”许嬷嬷摇着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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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y9 i3 c3 ^　　许嬷嬷入了定远侯府，被客客气气请到了吴老太君的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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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老太君盘腿坐在罗汉床上，下首坐了周氏，许嬷嬷前回遇见过的二太太练氏并不在，这让她安心了些，祖母、婆母，与婶娘是不同的。

　　许嬷嬷呈上了锦盒。

- o9 ]8 p# s! o8 S! a! T9 o　　吴老太君笑着与周氏道：“这孩子心思与众不同，让我来瞧瞧，这回雕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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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9 ~7 N& `, C6 _　　盒子一打开，看清里头的花瓜时，吴老太君失笑：“真叫我说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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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y; d& K' |$ u! G* E9 h; V　　周氏凑过去一看，这花瓜雕刻得栩栩如生，不说那精神气十足的骏马，马上的人亦是惟妙惟肖，让周氏觉得她的儿子正在高头大马上意气风发地冲她笑着。

　　能雕得如此相像，除了有颗观察敏锐的玲珑心之外，更多的是丝丝绵绵的缱绻心意吧。

: _! f' O' K. v6 K　　周氏满意地点点头，她就穆连潇这么一个儿子，若能娶个一心待他好的媳妇，那是再好不过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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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a9 D+ _% N8 P9 o$ L" G/ `+ b　　吴老太君又仔细看看了，装回了锦盒里，让人送去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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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h! U+ u- D: ?" k) S　　云栖捧着锦盒小跑着到了穆连潇的院子里。

　　穆连潇刚练完功，坐在书桌前写着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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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w! B* f2 V0 |( [2 U5 r: V　　云栖知道，这是要送去御书房里的，圣上很是关心岭西的状况，穆连潇回京后的这几日，没少往宫里跑，光说还不够，要拿纸笔写好呈上去。

　　“爷，”云栖把锦盒递过去，“杜姑娘的花瓜送来了。”

  ?" z% V3 ~; F/ C' B　　穆连潇抬起头来，抿着唇笑了：“这里乱糟糟的，你放到对屋去，我这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