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木兰无长兄》作者：祈祷君

第210章 香饽饽

    丘林莫震是一个很有牺牲精神的人，这在花木兰的记忆里有所体现。所以后来他中了埋伏而死的时候，花木兰才会牢牢记住这位同袍，并且抚养了他的孩子很多年。

: Q% Z% e! j( M( `) \  @    丘林莫震父亲、祖父都战死沙场，因为这样的缘故，他原本是不用去军中的，因为丘林家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再上战场了，家中总有子侄是要上战场的。

    可恰在这个时候，丘林家这一房被迁户了，从北方的军镇迁到了南方的上党。

    这是拓跋焘登基后进行的改革，将一个大户分割成若干个小户，然后南迁。因为如今是田地多人口少，北方男丁打仗，南方男丁屯田，家中青壮年纪太大或者太小的时候，便去南方屯田。

    丘林莫震的母亲认为这是让孩子们避开战争的方法，便带着两个孩子南下，屯田上党，他那一个乡里大多是军镇迁来的子弟，所有相互之间也有共同话题，并不憋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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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中大战后，拓跋焘扩充羽林军，军府收集天下战死者家属的名单，发现了丘林家，认为他们家累世功勋却生命不显，便调了丘林莫震去做羽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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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林军是个好差事，丘林莫震也因此娶了姿容非常漂亮性格又温柔的汉人媳妇，留下妻儿在家中伺候老母，又有弟弟帮着操持家务，日子过的很是舒坦。

/ x$ k6 a  r. O4 O0 ?9 j  g    但丘林家族里大概是有为人牺牲的天性的，丘林莫震作战时很勇猛，而且见不得队友落难。无论情况如何危急，他都会去救援，往往同袍们不想回头的，见到他的样子，也会被感染，跟着冲杀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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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焘经常征战，羽林军大部分将领都认识，当他发现丘林莫震队伍的死亡率是最低的时候，不由得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 [% U0 w$ h  L3 n. T" |% J1 A, k    答案很简单，因为丘林莫震从不轻易放弃手下的任何一个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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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性格有些木讷，又很少冒进，这让他的军功并不是最高的，但他底下的羽林郎都很信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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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军的抚军将军报了恶疾上来的时候，拓跋焘正在检阅羽林军，当时他和丘林莫震在交谈，想了想，便把他送去了右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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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种念头只是一瞬，连拓跋焘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丘林莫震送去右军，可能是因为他觉得丘林莫震与其跟着喜欢冲锋陷阵的自己，不如在右军更能得到发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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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1 P3 {, ^! k3 l+ R4 M& o    丘林莫震和花木兰的投缘都来自于“不能死”、“不能让部将死”的信念，正是因为如此，在丘林莫震为了拓跋焘而以死相替时，这种牺牲就显得格外动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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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7 @1 ]+ R, I& _+ h# `& E2 N  f" V    所以才有后来拓跋焘的以大将军之礼下葬，才有花木兰抚养他家儿子十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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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此时的丘林莫震，明显还没有得到同军的理解和支持，所以过的不是那么得意。在黑山城的酒楼中，他要了一盅酒，和贺穆兰两人喝了起来。

    “我约你，是因为你是几位将军中唯一没有对我表现出特殊态度的。”丘林莫震苦笑着说道：“他们都说是我抢了王将军的位置，天知道，我还想一直在羽林军待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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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确实是抢了王将军的位置。王将军等那个位置，已经等了十年了。”贺穆兰笑了笑，喝了一杯酒。

# v% d2 g. k8 |1 J  s    “你该庆幸王将军和夏将军都是通情达理之人，否则先别说下面人怎么看你，上面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4 ]# k* F: ~3 f    这时候的酒都是浊酒，杯底还有一些残渣一样的混浊物，多是粮食的渣滓。黑山城的酒很少，酒这种东西，必须是粮食充足的地方才能酿造。黑山大营不准喝酒，将士们即使喝酒也不敢放纵，所以在这种全是兵卒的地方，酒反倒卖的比其他地方差些。

' _  i$ l' K8 m/ z    这么想想，这些汉子在黑山城活的也确实够憋闷的。

    “我初来右营，有意想了解些事情，却苦无同袍可以答疑解惑，不知你可能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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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吧。”贺穆兰回答的很干脆，“我在右营中也不过一年多，我若知道的，我就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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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丘林莫震大喜过望，没想到这虎贲将军如此好说话，见他答应的干脆，立刻开始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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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将军喜欢什么？”

; h# @) ^. j7 I5 }    “……喜欢……”贺穆兰第一个问题就卡了壳，恼怒地道：“我怎么知道他喜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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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7 C) g! Z1 d5 {    “咦，连你都不知道吗？那我如何处好关系……”丘林莫震烦恼了起来，“一点线索都没有嘛？”

    “王将军是个正直的好人，你只要以诚待之，他会理解，不用刻意交好。”

    “那右军中几个派系，究竟是什么情况？”

6 H7 I$ a- v! m    丘林莫震来了右军以后，才知道右军并非像外人说的那般一盘散沙，相反，他们不但紧密团结，而且还分有好几个派系，时而竞争，时而互助。

    听说左军是以地域同乡为单位，派系更为复杂，右军相比之下，已经算是清净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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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5 d( _' V1 ]' b, a    这第二个问题，贺穆兰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 S+ l5 i1 j1 V* W5 i2 V    “派系？什么派系？”她莫名其妙地反问。“右军里还有派系吗？我怎么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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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儿派和侄女儿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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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G7 P! j+ W& F" d7 r# N    反正都是要嫁过来的派！

% [" K4 B4 X) m$ y' N8 n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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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4 ^7 V6 W7 a2 k    丘林莫震好笑地看着确实不像是假装的花木兰，抹了一把脸。“哎，我总算知道为何右军的众位将军里只有你对我不怀有恶意了，我还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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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3 O3 u+ k  f  q! r  Y7 l4 _1 F    我还以为遇到个豁达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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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2 p7 y! N: [9 y    原来竟豁达到这种地步！

. A- [" _! ]4 u1 P- n' `    “我真不觉得右军有什么派系。但凡出征，我们都是人人做好自己的事情，从未因为什么人起过争执。我不知道你原来在的羽林军是什么样子的，但我们为将的，带好兵，打好仗，做到处事公允就行了，其他的多想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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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2 b1 L$ u3 W+ @6 X    贺穆兰出于对丘林莫震的敬佩，认真劝他：“与其担心这些旁枝末节，不如多关心右军的情况，做好夏将军副手的作用。王将军一直是右军中的智囊，便是我也受他很多照顾，你跟在他后面多学多看，比在我这里乱问要强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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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9 Q, n5 H3 t    丘林莫震愣了愣，举起手中的酒杯。

    “是我想岔了，多谢你的提醒，我敬你一杯。”

    这种酒无论是对花木兰和贺穆兰，喝着都像是玩儿一样，所以她也一饮而尽，开始吃起菜来。

5 F8 @6 A" S! g4 j& \+ j$ X! {    两人谈了半天右军的事情，丘林莫震原本有的许多疑问也得到了解答。当酒过三盏后，丘林莫震好奇地问道：“花将军，你为何会帮我呢？”

( u- L! ?+ [1 D    即使没有恶意，也没必要冒着被他连累的风险和他啰嗦才是。

' E. v# r! N5 q8 Z) b9 S    他去邀请花木兰时，都已经做好了吃闭门羹的准备，毕竟如今右军的将军们都不待见他，他和自己走的近了，反倒要遭白眼。

    “为了你的孩子。”

    贺穆兰高深莫测的笑了笑。

    ……

5 p" @; x+ j6 s, h8 _" p1 n$ I. r5 C    这花将军不但粗神经，脑子还有些不清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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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又关我儿子什么事？

    丘林莫震啼笑皆非地说道：“花将军你莫开玩笑，好生生的，怎么说起我的孩子？我虽……”

* D  Z' S: X1 H8 N- a8 D5 e    “我帐下有一同袍，原本是我的同火，家中有一孩儿，叫做阿单卓，今年才四岁。昔日他和我并肩作战时，我一见他犯险，心中就会担心，总觉得他若是就这么战死了，他家孤儿寡母不知道要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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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很老实的说着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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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这样的担忧，我对他和火中另外一个娇弱的同火不由得就要多照顾些，但即使是这样，我也不能永远护的他们的安全，因为他们随时会遇见一个贪功冒进的主帅，丢了他们的性命。”

& H& R& g3 n) G  F    “我努力成为右军的主将，将他们收归麾下，便是自信如果是我，绝不会做出让他们无谓牺牲的事情。刀剑无眼，兵者慎重，作为主将，一个人的生死，可能关系到无数人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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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7 p3 a  ?6 g! @9 q6 D    贺穆兰也不知道为什么对着丘林莫震会说这么多，但她知道丘林莫震听得懂，若丘林莫震还是那个丘林莫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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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1 [7 @! |/ c; f9 h3 @    “所以我帮你，是希望你不要因为不熟悉同袍、不信任同袍而妄自丢了性命。右军的人都很直率，并无你之前在羽林军那般复杂，现在虽然对你有些误解，但以后总会慢慢好转的。有什么事情，你不需要一个人去扛，有时候能向别人求助，也是对别人的一种尊重和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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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叹了口气。

2 ^9 j; D* i0 ~5 v. l# ~    “想想你家中的妻儿吧，就是为了他们，你也要好好忍耐过这一段时间才是。马上出征在即，有什么想法，不妨和夏将军、王将军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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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丘林莫震缓缓放下自己的酒杯，郑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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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7 n- r$ C* b$ f. g3 o" u8 n    “受教，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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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再自己扛了。

' v) G# p( W4 [8 ^+ l0 C- g    不要再想着靠自己来救援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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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2 e: C: l8 j2 t5 {: F1 L    你是有同袍，有部将之人。

    不要再一个人死在埋伏之中了，至少也要求救啊！

    贺穆兰看着丘林莫震，略有掩饰地低下头，喝干了杯中的浊酒。

    过了一会儿，丘林莫震起身去会账，贺穆兰推开雅间的门，却看见和王将军关系颇好的突贵一脸看着叛徒的眼神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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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2 T( s' R! y/ c' F4 V# @    “花木兰，我还以为我看错了，你居然真和丘林莫震在一起喝酒！亏王将军那么看重你！”

    突贵性格不好，否则前世也不会死于斗殴。贺穆兰蹙了蹙眉，摇头道：“我不觉得我和他喝酒有什么不对。王将军不会怪罪我，倒是你们，如此排挤丘林莫震，反倒让王将军更难做。”

* Z7 G  R1 c, c, @/ C    她怕丘林莫震去而复返，压低声音：“你我都了解王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注重大局，不会希望在出征之前闹出这样内讧的事情。连王将军都已经主动示好了，你们到底还在闹什么！”

    这种话自然不能平息突贵的愤怒。

    “右军中那么多资历老的主将，凭什么让一个外人……”

    “那是陛下的任命，你以为羽林军的升迁之路更容易些，还是来我们右军！”贺穆兰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不要做的太过分，否则传到陛下耳朵里，你们就是在害王将军和夏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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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言尽于此，你们自己多想想。”

; g8 y1 L6 ^6 H6 X    贺穆兰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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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确实是一个不了解“办公室关系”的人。她是法医，法医圈子小，一个萝卜一个坑，也不存在什么你干得多拿得多的事，所以是非也多。到了右军，她资历最浅，乍然高升，虽然确实有些扎眼，但也没到排挤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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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v' n8 j, i) L% {3 T    在她这里，“政治”这一项是没有的。不是说政治能力低，而是她和花木兰一样，都觉得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做到无愧于心，便能坦荡荡的活在世界上。

    在别人的眼里，也许确实有派系、有关系、有各种林立的规矩，但在她眼里，无非就是练兵、处理军务、带兵打仗，再无其他。

    军中这么多帅哥壮汉，她连生起绮思的时候都没有，更别说勾心斗角了。连她天性对男性的喜爱都压抑的快要没有了，又怎么会后天再培养出各种斗来斗去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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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认为丘林莫震是好人，可以帮，愿意帮，她就去做了。

* ?9 N: T, [0 b5 l0 Q' g    至于别人怎么想，她不知道，也管不着，她问心无愧。

    不知是那天她说的话起了作用，还是这段时间右军中的情况确实尴尬，丘林莫震据说和夏将军、王将军在军帐中彻夜长谈了一次，到了第二天，右军中情况大变，其他将军对丘林莫震可能还有一些别扭，但像之前那样的排挤是再也没有了。

    虎贲军经常和其他营的人一起操练，练习配合。虎贲是前锋，王将军带的是右翼的护军，两人经常接触，几次之后，贺穆兰见王将军对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的样子，总算是彻底放下了心。

    她就知道王将军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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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6 {1 z) R( n    只是到底王将军是如何牺牲的呢？

    她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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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6 t8 \9 ?# u    已经快要北伐了啊。

    丘林莫震的事情似乎慢慢得到了好转，贺穆兰的个人问题却开始显现出麻烦，因为天开始越来越热了。

    往日虽然大家住在一个营帐里，但这里的夏天夜晚也还算凉爽，因为有“肚子凉了就拉肚子”的原因，贺穆兰一年四季和衣而睡也没人说什么。

+ C) H2 \' ~0 B- V9 H# M    可马上就要北伐，吃喝拉撒都在路上，不可能每次都跑到远远的地方去一个人解决。

9 c7 N/ o# `* q# Q# l    行军的时候，衣服带不了多少，在春夏的时候打仗，汗流浃背是正常的，到了有水源的地方自然就要擦洗一番，否则身上就要害热疮，或者起痱子，到时候一群将士脱光了哗啦啦下了水……

    贺穆兰到底是脱呢？还是脱呢？还是脱呢？

    一想到这个，贺穆兰就深深的蛋疼。

5 }; e: h$ ?. ~! T' x  g# [    而且，家中的衣物和东西已经有许久没送来了，实在让她十分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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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D# i- M' b% A9 P  i7 N    怀朔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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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在黑山大营中担忧北伐的夏天怎么过，花家父母因担忧而叹出去的气，恐怕连房子都能掀翻了。

    花家接了帖子，家中没少人，二女儿却无缘无故的没有了，即使街坊邻居再怎么迟钝，也不可能看不出来。所以花木兰一走，他们举家就搬到了怀朔镇南不远处的花家堡，和族人聚族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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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族中除了特别亲近的，倒没有什么人知道花家也收到了军贴，花家人搬回来后，因为花父会教族中的孩子们学写字，还颇受别人的尊敬。

1 _9 U+ N2 ^4 H# n% c2 x) V" ~    只是当提起花家的二女儿花木兰时，花家人不是叹气，就是落泪，就连花家小弟也说不清楚，只说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 {* A- Y% \6 i3 Q3 b" e9 j    这样的说法让花家堡众人浮想联翩，有的觉得花木兰是不是和人私奔了，这种事在鲜卑女儿家也不是没有；有的觉得花木兰是不是病死了，为了让花小弟不害怕，就说去了很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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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m6 g; P+ e6 {& q" ^. `! C    还有的觉得花家应该有什么难言之隐，但因为都是累世的亲戚，也不好多问，只是花家二女儿的事情，便成了一个难言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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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家的大女儿早嫁，嫁的也是军户之子，她回来过几次，似乎对家中父母有所不满，又一次摔了门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只是偶尔往家里捎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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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情况，让花家堡的人更加难以猜测花木兰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花母袁氏一说到女儿就哭，更是让许多妇人无法把这个问题继续谈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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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木兰从军去了，军贴送到的怀朔镇的住处，而怀朔镇的房子如今没有空着，给了花木兰的亲大伯之子花克虎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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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如今是怀朔的镇戍校尉，守卫怀朔城的安全，花家要送给花木兰的东西，都是靠花克虎转交给军府、去黑山大营的同乡，或者就干脆是花克虎的部下亲自送去。

    花克虎自然是知道花木兰去了哪儿的，他是花木兰的亲堂兄，他父亲死于云中之战，花家会搬来怀朔镇，也大半是为了照顾这个侄儿，为了叔叔家的事情，他只能隐瞒着花木兰的事情。

7 [$ @* \' S+ H1 }/ I2 R    但随着时间一日一日过去，花家一直在担心的事情——花木兰被戳穿身份或花木兰战死不但没有发生，花木兰从军中捎回来的东西还在源源不绝的交到花克虎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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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始还只是散碎的银钱和布帛，军中财物不好保管，大多是比市价贱一点的换成金银，然后再拖乡人带回乡。花家的人都识字，自然也不怕乡人克扣钱财，最多请人吃一顿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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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_5 u; Z0 D4 k" p! M    但再到了后来，散碎的银钱变成了金子，送回来的东西也越来越多，有一次，甚至捎回了四匹好马，说是送给花克虎和花家小弟骑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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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驯好的战马价格不便宜，而且四匹马是两匹公两匹母，正好可以配种，这在怀朔来说，已经是重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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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1 {" X, b5 Y- W0 g0 T9 z% j    到了此时，花克虎要还不知道堂妹混的不是一般好，那就是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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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6 o4 w/ L* L* F    说到这个堂妹，花克虎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小时候的花木兰性格就不是很娴静，爱跟着花父舞刀弄枪，力气也越来越大，后来竟到了乡邻的孩子都打不过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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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虽不娴静，却也不是活泼可爱，或娇憨甜美的性格，性子说好听是刚毅，说不好听就是有些倔强。花克虎自然是喜欢和娇滴滴的花家大姐儿玩，和一个怎么打都打不赢的堂妹，接触实在不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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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i# Y1 D. P  j5 L/ r5 o# w5 R    花木兰替父从军时，花克虎才算是对这个妹妹真正起了敬佩之意。他虽没去过黑山大营，但在怀朔镇，每日里的操练和军营生活也让他知道一个女人在军中生存有多么不易，更别说那是直面蠕蠕的地方。

! r5 B3 A" b9 e4 t4 s. R) S% F9 m5 N    他住了花家的房子，经常送东西过去，便是希望这个堂妹能好好的活着，早日还乡。他在军中认识许多不错的小伙子，等她回来，他就能给她说门好亲事，不用再这么辛苦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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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中儿郎只要活着，军府都定期会帮他们送信，很快的，花家都知道花木兰先是当上了某个王爷的亲卫，后来又在比武中取得了大胜，当上了虎威将军，统领两千的人马。

    当知道花木兰当上了将军时，花父愁得一夜没睡好，不停的念叨“叫她不要出头叫她不要出头，怎么一点都不听呢！”

2 Y5 }( g. g3 S5 d! A    花母知道花木兰一当上将军十年八年是别想回来了，等再听说将军都是有亲卫随身伺候的，花木兰又不知道哪里收了几十个奴隶作为侍从，袁氏的脑中就差没有出现自家女儿坐在大帐中，脚下匍匐着许多男人，这个给她喂甜瓜，那个给她捏脚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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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的眼睛都要瞎了。

    对于这个一辈子相夫教子，性格温顺保守的女人来说，女人收了男奴，还一收几十个，又有亲兵奴隶近身伺候，简直就是伤风败俗。

    “我……我就不明白，我好生生一个女儿，怎么就变成这种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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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母觉得花木兰走之前都是乖巧听话的。她力气大，从小家中的力气活都是她干，可她从来也没有埋怨过。替父从军，全家人都想着她一定会想尽办法离开那可怕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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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w" O* y$ N% t$ I7 M( L2 I    可她好，完全不顾自己是个女儿家，也不顾家中年迈的父母，竟真在军中如同男子一般风生水起的做起她的将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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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p( ^+ y. z* D" ]$ [, M& Z    对于花克虎来说，什么都是能替堂妹处理的，只有一种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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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n, m! W6 X5 F, j    便是眼前这种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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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日。

" l2 a/ H& j3 o; P    “请问……这里是花将军的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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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身穿红色衣衫，长得稳重诚恳的中年妇人敲开了花克虎的门。在她的身后，站着好几个妇人，俱是红衣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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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J# i/ y& G4 f% b5 c8 f    “是啊。”花克虎以为这个花将军说的是自己，纳闷的看着眼前几个上了门的妇人，那几个妇人微微行礼，抵上一张牙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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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是媒氏，我是首官，姓乙弗。有位使君看重花将军的人品才能，派我们来说亲的。”

    那为首的中年妇人笑了笑，见花克虎眼神放光，顿时心中大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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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d7 |  C1 D; J* A    她乃平城最有名的官媒之一，千里迢迢来这里，断没有说不成亲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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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一看到她的牙牌，花木兰的家人就已经露出喜意了！

    “是哪位使君看重我？”花克虎大喜道，握着牙牌傻乐，“我才到怀朔没有几年，竟然还能让上官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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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媒不为普通人家说亲，因为官媒也是拿朝中的赏赐过日子的。普通百姓自有私媒来说，最后到官媒的衙门去登记，也算作她们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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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鲜卑女儿精贵，一家有女百家求，愿意嫁军户或者军中子弟的不多，毕竟一不小心就当了寡妇，想不到他这般受欢迎，还有人倒……

    “嘻嘻……”

    “呵呵……”

    那乙弗夫人身后的年轻妇人们笑了起来，笑的花克虎满脸通红，不知道哪里出了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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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没有说清楚。花将军自然也是年轻有为，不过这次我们来说亲，说的倒不是您。”乙弗夫人笑了笑，拿出一张名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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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0 ?2 r; E2 F    “我是受了黑山大营的尉迟夸吕将军所托，来给家中一位侄女说亲的。”

( Y7 j1 h( Y/ e; C. q    “尉……尉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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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克虎拿着名帖的手一抖，差点没有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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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乙弗夫人矜持地点了点头。

    “是，正是八部大人的尉迟家。”

3 @8 R$ E% d/ I; L7 |    “我……我这没办法决定，我只是花木兰的堂兄，他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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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0 O0 T5 A/ y& u% @    花克虎结结巴巴地抖着那张名帖，倒不是受宠若惊，而是吓得。

1 p* y% g5 F2 C6 G8 J+ d# t    “请问，这里是花家吗？”

2 U2 q+ p! D0 }# m* O3 f    一个蓝衣的中年女子也进了小院，带着几个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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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8 b. o% f8 x& S" S( J0 l    “我是沃野镇的官媒刘氏，敢问花木兰将军的双亲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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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王对王，红衣夫人和蓝衣夫人针尖对麦芒，小院中似乎都能听见花克虎无奈的呻/吟声。

# U2 O4 i% x8 x( y) z  B    哦，不是似乎，是他真的嚎了。

! U) }4 j6 |: U# I+ q1 E) Q: R7 `    “我的老天爷，这是怎么回事……”

0 b( C0 L- O- [& f    花克虎握着牙牌和名帖，欲哭无泪。

    他一大好男儿，二十多岁讨不到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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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  U( P$ X6 l0 I5 @8 q( p    他那从小既不受男人喜欢也不受女人喜欢的堂妹，一到了军中，竟然还有这么多媒婆来说亲……

    叫他这么英俊神武温柔体贴的男人怎么活！

    他长得还比花木兰帅……阿不，漂亮……阿不，反正要好看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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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0 n! s% Y0 ^    早知道当初就不来怀朔，去黑山了！

第211章 娶妻娶贤

    很快的，花家来的媒氏越来越多，已经多到了花克虎落荒而逃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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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克虎猜测花木兰在军中大概是说了类似“我的婚事但凭父母做主”这样的话，所以军中的主将们便绕过了花木兰，直接杀到怀朔来了。

: u5 K+ N  H- D( p. i" `9 M    由于花克虎在这里住了一年多了，左右的街坊邻居都以为这些官媒都是来找花克虎的，这让花克虎出门之后实在有些架不住。

  Q6 e5 T7 X$ e, \    “花家郎君，你最近是不是要高升啊？升去哪儿，和阿婶说说呗……”一个大婶对他挤了挤眼。“我不告诉别人。”

    “……我当个校尉两年多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高升啊。不过还是谢过吕婶的吉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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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4 H# H0 F. B% x% U; H6 u2 J    “花校尉，听说你在山上挖到了金子，现在家财万贯，媒婆人人都来提亲？”一个部下好奇地问他，无数个耳朵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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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问你……”花克虎冷着脸推开他的脑袋。“我们怀朔外面有山吗？”

    “您这话说的，谁都知道我们怀朔外面只有……”那部下脸一僵，“哈哈，我胡言乱语，胡言乱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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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朔外面只有漫天的风沙，和一望无际的草原。

6 w( |# n+ }8 q9 _    挖你妹的金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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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原里要有金子，蠕蠕还跑来打个毛的大魏啊！

    他们还要在这里卫戍干什么！都去挖金子好了！

    鲜卑人建立了魏国，许多官职都不复存焉，只有官媒署还一直存在，并且越来越兴盛。每个县府、军镇、州府都有官媒署，但凡男人到了三十岁，女人到了二十岁还没有成婚的，只要去官媒署登记，必有人上门撮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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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府还有专门的官媒，给二十五岁还没有成婚的军户娶妻，提供彩礼，若是没有合适的，有时候也会用征战后得到的罪女和女奴嫁之。

4 g9 L; Q2 d$ b" {: W    可以说，北魏为了让男女尽快生孩子，增添人口，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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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卑人原本是没有媒婆这种东西的，鲜卑旧时制度，男女双方一见钟情，双方就可以私下约定，然后男子和女子在一起生活半年之后，若无矛盾，男方就要去女方家说亲，并送马、牛、羊作为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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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婚后，男方要到女方家做两年的上门女婿，在妻子家里，没有尊卑，经过男方在女方家两年的劳作，女方再返还给男方厚重的财物，作为嫁妆，回到男方家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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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鲜卑一直延续到代国事情的规矩，男方一旦看上女子，两人只要有了约定，男人就能把女人掠回去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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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情况一直越演越烈，后来鲜卑女少男多，只有强壮的部落主等人才能有配偶，拓跋什翼键又见识过了汉人的婚姻礼法，便下令废除“抢婚”制，但男人做牛做马，求亲时低三下四的习俗一直改不过来。

  L) l$ D) ^. X. t    鲜卑男人娶亲，很多时候真是要倾家荡产的。鲜卑女子出嫁虽送了厚厚的嫁妆，但后来鲜卑女人也学着汉人女子的做法，将嫁妆当做私用，并不交给家庭，这就让娶了媳妇的男人很可能在家中吃香的喝辣的，出去还要勒住裤腰带才能过活。

    到了拓跋焘登基的时候，汉话的更加彻底了，鲜卑人的“走婚”制度几乎不复存在，只有贵女下嫁时才有这种像是入赘一般的情形。汉人注重“媒妁之言”，鲜卑人也很追捧这种“契约”一般的仪式感，渐渐婚俗学着汉人，很多人也要经过官媒说合，这才成亲。

    每个地方都有官媒，大多是求亲之人在何处入籍，便用哪里的媒婆说亲。官媒一般只对有品阶的官吏服务，普通百姓都是用私媒，只到成亲之前，由私媒去官媒署换取媒书，做正式的媒约。这便是官媒署最大的收入来源。

3 ?2 T2 ]  ]' R. F3 N    千里迢迢来说亲，这些大人们给官媒多少“用钱”，可想而知。花克虎怎么也想不明白花木兰怎么这么红了，只好妥善安置了各地的媒人，跑回了花家堡一趟，接来了花家老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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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接来也不行啊！他明显一看就是做不得主的，若是他叔叔婶婶再不来，说不定他们就打探到花家堡去了。

    真到了花家堡还得了？

' ^5 W. h' j5 @: l; Y    可怜袁氏在家中刚为女儿的“惊世骇俗”留了一缸泪，再听到急匆匆赶来的侄儿所言，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 L- f  t; L8 m2 J1 ~# s    这名声……

    这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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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父头发都急白了，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绝人家。花克虎想了想，安抚叔叔道：“阿叔，我觉得人多反倒好拒绝了。您看，这么多人挤在咱们家，我们选了哪一家都是得罪人是不是？都是木兰军中的上官，不能得罪，我们好好的说说难处，他们应该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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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明白吗？”

) M7 K. u" ~3 u: g% f+ O    “……应该能明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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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 k5 s" ]: l    能明白个屁啊！

7 B! e( p) m2 f! h: T  Z% a    “花家阿爷，我们汉人有句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花将军今年已经快二十了，鲜卑人早婚，这年纪，许多人孩子都能满地跑了，不是我说，战场那种地方，您不早点抱上孙子，您能安心？”

+ h  d' G  [8 y% {. r. Q, W    蓝衣媒人刘氏说话爽快，直接说道：“夏将军的女儿是独生女，母亲是范阳卢氏之女，也是大族，从小琴棋书画都习得，而且长的是……”

    “就是没阿母，怎么也不如父母双全的好。我们尉迟将军家的女郎才好。虽说是庶出，但尉迟家的姓摆在那里，我们鲜卑人也不看重这个。”乙弗妇人捂着嘴笑，似乎已经稳操胜券，“虽说是尉迟将军的侄女，但那一房只有这个女儿。尉迟家可是出了一位娘娘，好几位王妃的。就凭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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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 t$ `3 y) p  y    夏将军请来的媒婆脸色一僵，和尉迟家比起来，夏将军虽然也出身大族，但比不上鲜卑贵族却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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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叫龙座上坐的是鲜卑皇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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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J& Q: ]6 f- |) I    她接了夏将军派去之人的礼钱，又打听了下花木兰的情况，原想着是十拿九稳的，毕竟是顶头上司的女儿，这将军又是普通军户出身，年纪又小，只要还有些志向，断不会拒绝。

( j" ^( L2 P1 j) E+ B    谁知道来的将军各个都不差，最差的也是领军三千的主将，大魏以军功立国，最重军功，都知道文臣没什么油水，将军之女来求亲，倒更让人为难些。

: o8 B3 |9 Z  `2 Z    如果此时去军中参军的，真的是花弧的儿子花木兰，此时他一定会乐的合不拢嘴，袁氏也一定是慎重又慎重的问清几个女孩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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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偏生花木兰是个假男人，真姑娘。

    两个女郎在一起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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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看有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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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不如当寡妇呢！

    花弧这辈子都没遇见过这种事，他不禁想着若是都来给自家小儿子求亲的就好了，等七八个媒人七嘴八舌的说完了话，他总算找到机会开了口，哭笑不得地说道：“各位啊，你们家的姑娘，随便哪一个嫁给我家木兰，都是我家高攀了，哪里还有嫌弃的道理……”

    “那花家阿爷，您倒是给个准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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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你们来之前，我就已经给我家木兰订了亲了啊！”花弧抿了抿唇，咬咬牙开始说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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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他还有几个同袍故友，女儿还小，先拿来挡一下，回头就去道个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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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r* m" m1 u$ r* t' j& K1 V    话说老云上次说把女儿说给花克虎，不行先用她的婚事，顶上两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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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  u" g" h) Y  ?. |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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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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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媒人顿时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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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我们来之前，明明听到的是……”

! I- C. e: f/ J7 `9 u; O7 K! {2 m    “哎，我要知道是这样，我也不给木兰定亲了。定下的是我一个同袍的女儿，两人青梅竹马，最是般配……”

( G& H' B5 D, A( u9 G    花家阿爷弯了弯身子，“劳各位受累了，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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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咬牙把花木兰送回来的散碎银钱给每个媒婆手中塞了一块，尤其以尉迟家的和夏家的塞得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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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2 u: J( j6 l* U6 P8 ]    “敢问花家阿爷，那女郎到底是哪里得了你们的喜爱？”乙弗夫人虽收下了钱，可似乎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花家的父母情愿毁掉儿子的“前途”，也要求一个乡野妇人为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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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看来，能让尉迟家下嫁女儿的将军，一定是年轻英俊又威武过人，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否则不会让尉迟家做出这样的决定。

    这样的男子，未来说不定就出将入相，跟着一个大族之女，日后儿女的婚事都好说一些。世人最重门第，虽说军户家不讲究这个，可军户便是隐形的贵族，封王封侯的也不是没有，到时候夫人是个乡野妇人，怎么出去交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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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  U$ x9 n0 E    花家父母闷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花弧咬咬牙：“是……是我的同袍之女啊，从小……从小针线好……那个，那个，厨艺也不错……我家木兰……木兰就喜欢这样贤淑的……”

    这算什么理由？

    娶妻还是娶下人呢！

    果然是小门小户的，上不了台面！

9 P& I: M( Q9 s: W/ [; _    媒人们有些看出花家大概是不想让儿子娶高门的女郎，不过他们只是说媒的，不是抢亲的，这笔钱虽然赚不到，但礼钱和花父给的钱也不少了，比平日里赚的要多。

    在她们看来，就算花家父母再怎么坚持，日后为了儿子的前程，一定也会悔婚的。

    最多不过同娶了。

( R# |- \% j( }4 i. c* w: X    她们当官媒这么多年，这样的事情见的太多了。恩，说不定日后还能再赚这笔礼钱，回去要好生回话，换个说法，不能把这事就这么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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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f# ~  F6 L    此事就算是闹闹哄哄的散了场，花克虎和花父花母担心后面还有媒婆回来，在怀朔住了一个月，果不其然，这一个月里，陆陆续续有各地的官媒过来提亲，因为来的人太多，花母的夏衣都没有做好，更别说送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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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n/ `& s: y4 C. Q: |% x    “阿叔，你说的那个姑娘，到底是哪家姑娘啊……”

8 R' v* k% q$ n# t    这么倒霉，居然给一个假男人当挡箭牌。

    要是花木兰三年五年不回来，难不成一直要耽误不成。

  C% C' x- G* f; n, I" L    “哎，克虎，这事我对不住你。云家阿叔几个月前说想把女儿嫁给你，要我说说亲，你父母都不在了，我原本想哪天带你回去看看云家的女儿的，如今出了这事，为了一家老小的安全，我只能去云家那边把这事的始末说说……”

3 @( G5 Z* V; f) k5 W) w+ u" y, A    花父看着石化了的花克虎，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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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S. l# |, W/ r" O2 @" G    “我嘴笨，实在是想不到其他法子……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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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H  @  R" A9 L* u: S) N+ S    花克虎想起云家女郎那娇憨的样子，整个心都要碎了，可脸上还要挤出笑容，咬牙说：“阿叔莫哭，不过几年，我们等等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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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7 n/ y6 E. X  u    花木兰你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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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倒是给我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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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A! v% |% D8 r+ e2 B5 T    老子媳妇都要跟你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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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w. ?& L+ R  l    一个月后，黑山大营。

    贺穆兰还在想着为什么夏衣没到，春衣已经用了去年的，但夏衣去年的不是洗破了就是实在脏的不能穿了，根本没的洗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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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真拔营向北，半路上哪里找衣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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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8 U/ l+ H, _% ]    “花将军，夏将军找你。”

  P: t3 E9 p3 ]; z% z0 O    “哦，我就来。”

7 Q& a8 s$ Y- o  X- r. r    没过一会儿，贺穆兰进了夏将军的营帐，还没问清要做什么，对方就给塞给她一包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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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见你还穿着去年的春衣，想来家中的女人没操心上你的事情，这都是我的衣衫，我女儿给我做的。都没上过身，我衣服多，给你穿吧。”

/ G# Z( C/ e7 F* K( }3 ~    夏将军笑眯眯的意有所指。

    贺穆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抱着衣衫出了营帐，刚回到自己的帐中，又遇到王将军派人来送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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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 `/ y2 G" V: ]0 r1 m    “花将军，王将军给你送的衣衫。”花生抱出一包衣物，“都是外衣，还是新的，说是见你衣衫都破了，给你送些换洗的。”

9 P' i6 d7 t0 U$ r' |, r    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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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p. \- n5 B/ Y) R    我还不至于穿破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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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上上下下看了一会儿，甚至连腋下都张开扒了扒，没发现有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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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 R& F5 |: ^    “算了，也是好意，你放到我衣箱里去吧。”

! M- b0 H, T3 d1 g8 K    贺穆兰随意地摆摆手。

    “花将军在吗？我家将军给你送衣。”

  T7 Q, @$ G9 R9 B* y% m( H    “花将军在吗？我家将军派人来给送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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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将军在吗？我家将军来送点心！”

    ……

+ z1 W  p* q  G1 ?2 B7 G' P( z    虽说军中情谊似海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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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这么送下去，她衣箱都装不下了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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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被淹死了啦！

第212章 北伐伊始

% _+ o6 n6 l: B0 k    四月十二日，大军拔营北上了。

8 {. Y9 B' A3 t    寇谦之测算以后，说这日是个吉日，他是道士，又颇通星象，他说是吉日，拓跋焘又巴不得早点北伐，便定下了这一天。

    于是，一时间，浩浩荡荡的黑山大营突然像是惊醒的巨龙，从腹地内不停的有队伍开始行军，蜿蜒着向着北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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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3 T& u# b# [! r% _- R/ @    也许寇谦之说的日子真的是好日子，本应多雨的春天，却阳光明媚，日光把泥土晒的坚硬，草皮却提供了战马的马蹄最好的保护，这样既柔软又坚硬的地面最适合大军开拔，连车轮陷入地下的时候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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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1 J2 ]- _2 i' ^% L% G. k' ~    在出发前，贺穆兰等人将军都被召集到司徒长孙翰的营帐中，被告知了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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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非就是冲破柔然人的营地，掠夺他们的人口牛羊，杀掉他们的青壮和首领，直至抵达柔软王庭。

    不知为什么，贺穆兰听到这样的命令，微微蹙了蹙眉。

    但她知道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所以她只是蹙了蹙眉，没有发表什么其他的意见。

    就如贺穆兰曾经得到过几十个奴隶一样，黑山大营里也俘虏过不少敌人的将军和士卒。通过审讯和各种手段，北魏将柔然所有牧民放牧的草场都调查一清二楚，甚至就连哪些部落经常在哪里扎营都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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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4 a6 U) x' I4 A3 Z7 e    无数的斥候早在北伐前就把沿途有水源的地方找了出来，狄叶飞派人带回来的地图也帮了不少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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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战争，对于柔然来说，没有任何胜利的希望。

/ E. y! C6 S" X  P, _    无论是天时、地利还是人和，他们通通都没有。

    贺穆兰等人负责行进的路线在西线，柔然和匈奴一样，以太阳升起的地方为左，犹如一个背对着的人，所以西线居住的，大多是普通的牧民和其他胡族，东边则聚居着柔然汗王的子孙和其他大部落主。

, V" @: s* {, M7 T. |0 T# z    行军的过程十分枯燥，北魏大多是骑兵，也有车兵，步卒大多是攻城才用，在北伐的队伍里，骑兵占了绝大多数，这就决定了一群人大部分时间是耗在马背上的。

    想尿尿？下马找个远点的地方。

    想嗯嗯，牵着马去个远点的地方，解决完了骑马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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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理说贺穆兰如今已是虎贲军的首领了，但在这一点上，和其他士卒没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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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有没有方便的时候被解决掉的大将，如果真这么死，也太憋屈了。

    贺穆兰尽量少喝水，少吃东西。他们前几日的行程都非常慢，因为要在柔然的国境内占据水源地扎营，在有了大本营之后，才能用骑兵四处劫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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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否则东西抢到了，却没水可喝、可做饭，在这茫茫草原里，饿也许是饿不死的，渴死就未必不会了。

' D' d1 Q, S& r0 E    第一夜，他们在一处不知名的水源之处停了下来，安营扎寨。因为带着辎重同行，第一天走的不是很快，还未进入柔然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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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2 X+ q, p$ h4 U5 x! W    黑山大营的左军和右军都迫不及待的想和蠕蠕们交战，在这种龟速下不由得有些急躁，全靠着上将来安抚。

' ~4 }* h$ X7 I% C0 Z    这是贺穆兰第一次跟着几万人一起行军。沿着不知从哪里来的小河，数百数千的篝火组成一条摇曳的光带，因为都是沿着水源地而扎下的帐篷，看起来就像是有了两条河。

) Y2 l/ v4 f' U2 U4 I* O    所有将军的营帐都扎在地势较高的地方，说是较高，其实也高不了多少。贺穆兰身边的花生和其他部卒一起在打水、生火、埋锅做饭。行军的时候，即使是将军，也没有什么特殊化的地方，最多有部下作出的罢了。

    当夜，长孙翰将他们唤到了军帐内，指着几张地图说道：“还有两天就到达我们要去的目的地了。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先将这处水源占了，然后兵分五路，将这附近几个大的部落攻破……”

3 V4 ^1 `" ]* i* ]3 H/ m    长孙翰点了点一个水源地附近的几大部族。

    “这个花费的时间要多些，但较为稳妥。”

9 u/ z. T! _( E. `7 B# y    “还有一个，是辎重在后面慢慢走，骑兵先行，冲破这五处部落，然后带着得到的人口和战利品到这里，安下营帐。”

( w& R, @  c& _* ]% Y' G    长孙翰又点了点那处水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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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1 w9 ]6 O5 e    左军的镇军将军源破羌看了看那张地图，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司徒大人，这水源太大，要占的话不是一时的功夫就占的下来的，万一给蠕蠕们得到了消息四散而逃，反倒延误了战机。”

9 i4 h. X7 H- J% O' n  o" E- Z: X    “而且，蠕蠕对这里比我们熟，要是先发现了我们的行踪，往水里投毒，我们更是危险。虽然说辎重在后方有些风险，但我们毕竟是骑兵，长于奔袭，一两天的时间，在补给上没有什么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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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源破羌一抱拳。

5 U0 ?3 z2 h/ V4 H# i5 j4 p$ N    “末将以为，应当先冲破部落，再行安营扎寨！”

    “你们其他人的意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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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5 v" P1 C5 P: }! h2 n3 E0 i    司徒翰会带领左右二军，是因为右军的将军夏鸿曾是他的部将，源破羌是他在平城照顾有加的晚辈，都不存在将帅不合的情况。

: H' y& N: ~1 T6 q7 b0 T4 b8 \8 m! n    源破羌和司徒翰私交不错，自然敢提出其他意见。夏鸿则是认为无论是哪一种都差不多，但他想了想，最后还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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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4 i) G# {) P3 ^$ ]3 L/ V/ S1 y    “无非就是一个快字，末将也选第二种。”

% ~! X# t( e- d& n( L) z    作战方针确定下来了，剩下的便是怎么分兵的问题，等斥候们把消息传回来了，进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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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攻破蠕蠕的大营后不要急着离开，这时候是放牧的季节，等到傍晚，自有放牧的牧民回来，这时再守株待兔，必能抓住不少牧民和牛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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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9 x2 L0 Z5 T+ I  n    长孙翰对蠕蠕们很了解。

4 }( ]9 o( v( {3 T    “若是有人跑，不必追赶。一路前往王庭的水源都会有我们的人把守，这些牧民只要不想渴死，最终都会向我们投降的。”

! b" y+ }5 A/ q" I7 C! f    “夏将军，若蠕蠕向我们投降，我们如何处理？捆了等后面的人来接走吗？”贺穆兰忍不住发声，“还有老弱妇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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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Y* l9 [4 ^2 U' y+ K    长孙翰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待发现是这个小将以后，眼中露出了然的表情：“我大魏军功以首级计算，但此次攻破蠕蠕，旨在断其根本，削弱它的国力，所以陛下下了命令，若有青壮男女，尽量掠回国内服役，那些老弱妇孺，你要想得军功，只要不做的太过分，应当没有人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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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将不是问军功的事情……”贺穆兰愣了愣，知道长孙翰误会了，但他似乎无意再多说的意思，贺穆兰也不好抓着他解释，便闭了嘴。

, z  P+ j! D0 j$ ]& s9 Z% M    有了目标，各路将军回去后便召来了副将和部将，将西路主帅的命令传达下去；副将和部将再召集裨将和百夫长，继续传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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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一级级传了下去，所有人都知道了三天之后也许有场大战，各个都摩拳擦掌，恨不得飞也似的过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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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黑山大营精心培养的斥候们正躲在草丛里、石头后，甚至有的不需要躲避，只要穿着和蠕蠕一样破烂陈旧的衣衫坐在那里，便能毫无危险的刺探到他们的消息。

1 y# ?) e1 `: L# W+ c1 J5 _) l    蠕蠕们根本没想过魏人会打过来，即使魏人是鲜卑人建立的国家，而鲜卑人也是草原上的民族。

9 Z8 N8 c( P6 {' M" S    但鲜卑人离开草原太久了，他们用坚固的石头和木头垒砌了房子，让自己住在石头和木头里，他们学习南方人的说话、礼仪，渐渐在抛弃草原人的血统，成为“更文明”的人。
6 u! W/ W' Z6 `3 q9 N
, B9 ~2 _6 v; n+ f- `2 O6 P    在蠕蠕们看来，柔然根本没有让大魏好抢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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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  {+ S7 h, y$ r+ ^  C6 {" a+ Q6 }2 A9 D    牛羊？牛羊他们也有。

    土地？这片土地上除了草什么也长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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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2 f. @4 E. O8 R5 E    尊严？如今被打的节节败退的，正是他们柔然。

    正如一个穷到家的乞丐不担心会有富翁光顾他的破屋一样，蠕蠕们安然的放牧、嬉戏，毫无危险来临时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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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斥候坐在某个板车之后，带着可以掩住面貌的皮帽，数着蠕蠕们用兽皮和羊毡搭起来的帐篷有多少顶。

    他必须要弄清楚这处营帐里有多少人，多少可以作战的壮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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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_+ r% {) R% W1 y% o$ W    这个斥候看见男人们在推车和帐篷旁削着箭杆和木矛的尖头，这种粗劣的武器以往冬日里经常能在南下的蠕蠕们手中看见。

    ‘如今用来打猎，等到了冬天，就要来打我们的兄弟们了。’斥候心想，‘蠕蠕人也就射箭厉害点，但那又怎样，他们连木头都找不到多少。真要打起来，也就投降的份儿……’

5 S1 y( S5 O5 ~  m3 A: V/ ]    眼前的景象也不全是这样的，他也看到跳舞的姑娘，听到婴孩的哭闹，妇人打骂小孩然后追逐着跑过的身影。

    不远处，羊羔和牛犊自由漫步，牛群在四处搜寻青草，羊肉的香味自营火处四溢开来，勾的斥候腹中犹如雷鸣。

' i( c$ f4 @( j/ j3 I4 S  Z    ‘不能再这样看下去了。’那斥候对自己说，他觉得自己的心肠在这样的气味中软了下去，让他的斗志不再坚定。

/ P, W. G+ T, {1 O    ‘反正也打探的差不多了，赶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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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d2 a1 P) I+ t: Z! X    他佯装着闹肚子的样子，一溜烟的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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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阿妈，那个阿伯为何不过来一起吃羊啊？”一个女孩在帮着母亲烤羊，见车后有个人跑了，奇怪的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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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妇人伸长脖子看了下，见那人捂着肚子往外跑的样子，笑着点了点她的脑袋：“闹肚子没看过？越是闻着香，肚子越难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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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1 Z- f' ?# }8 G. G* ^( K' r    “闹肚子”的斥候在离开这个部落前，鬼使神差的回了下头。

    裹着毛皮的小男孩骑着马四处乱跑，显然是刚刚学会骑马，旁边几个大人肆意的笑话他，让他更加气喘吁吁起来。

    “跑吧，跑的远一点，最好不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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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8 v7 U( ^7 `& z    那斥候跳上自己的马，低下头持缰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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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这里很快就要被夷为平地。

# M* n3 G  X, p" R6 c( }4 h- {)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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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m' P+ |    在黑山大营和南下的蠕蠕较量时，贺穆兰只觉得两个字——“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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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像是跟随者猎物的鬣狗，并不强大，也不凶狠，一打就散，但群攻而上的时候也会把你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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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9 f1 N+ X$ }5 k, p) g5 e    他们会毫无顾忌的抛弃自己的同伴，只为了能够逃走。他们也会把其他附属部落——有高车人、鲜卑人、突厥人或者其他什么种族的人丢出去作为炮灰，自己躲在这些人后面射箭或者逃跑。

% b" f4 T1 v2 _8 y0 f# y6 P9 U    贺穆兰讨厌这个种族，因为他们让她见到了太多的血泪，因为他们毫无身为战士的尊严和荣誉。

3 v" H% O8 {' R: @) n* v: F    但她只是讨厌，并不仇恨。因为身处在这个时代，每个民族的发展都往往是另外一个民族的血泪，她改变不了大势，也改变不了人心，蠕蠕的破灭是必然，她能做的，便是在这过程中无愧于心。

0 q% t6 ?$ I+ a7 l4 M+ \    贺穆兰率领的虎贲骑是在斥候详细的传回这一片地区部落的情报后出发的。那情报详细到贺穆兰甚至猜测了一番，觉得查探的斥候说不定是伪装成蠕蠕人大摇大摆的走进去晃了一圈搜集的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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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山大营的斥候都大胆的要命，而且大都会一些蠕蠕话，能够做出这样的事，一点也不奇怪。

- w/ e. ^& |" v+ `1 t4 ]3 J    他们没有举旗也没有吹奏，虽称不上奇兵，但也没有大张旗鼓。一片安静之中，只有似乎连空气都凝结的蓄势待发，以及将士们身上盔甲的碰撞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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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们的后方，随军的杂役和士卒看管着他们的替马，他们每一批马都是刚刚换上的战马，马力充足，随时可以发起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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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中有老鹰展翅飞舞，俯瞰着下方的人马。贺穆兰听说东胡有不少部族会饲养猎鹰，贺穆兰不知道它们是不是蠕蠕人们饲养的，但此时她也顾不上要不要射下这几只老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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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要攻打的部落只有一千人不到。

; ~1 }7 F4 d# [- R) @) \" ^    她带了三千精骑。

    无论如何打，都会胜利，而且以蠕蠕人的性子，怕是还没有开始打，他们就已经痛哭流涕到投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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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u5 S1 d1 s1 t' U9 M% L' G    早些投降吧。

    也好让她有个名义少些杀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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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L  k+ `) Y" L2 G    虎贲骑很快就到了斥候探得的地方，正如他所说，牧民们早上出去放牧，傍晚才会回来，晚上发动袭击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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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 G1 b* G# K5 c1 Y7 {    事实也确实如此，贺穆兰率领部下冲破这片营帐时，还有许多人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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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j0 p; C' ~2 b* U    魏国人和蠕蠕人有很多长得都很像，他们都是东胡的部族，四处迁徙，混血以后各种长相的人都有，所以贺穆兰带着虎贲骑冲进他们的部落时，这些蠕蠕人还以为是他们自己的骑兵到了。

    有老人奔出营帐，唾骂着他们什么，然后被不耐烦的将士一箭射死。到处都有孩子和妇人哭喊的声音，虎贲骑们无愧于自己的名称，如同下山的猛虎，所到之处无不惊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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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5 Q8 \6 C8 k1 s/ E* o4 ]    没有贺穆兰想象中的哭泣求饶，能拿起武器或者其他什么工具反抗的人都反抗了，还有妇人驱赶自己的牛群和羊群去抵挡骑兵。

    但牛羊怎么能抵挡战马和长戈呢？没一会儿，血便流淌了一片。

    “他们在喊什么？”贺穆兰无意参与到这样的屠杀里去，但她是主帅，不可能下令停止攻击。

& Y$ e8 T/ Y4 G$ e3 T* R    蠕蠕人连孩子都会射箭，就算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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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  [9 |$ m, \" y% L* Q) q3 ]' X    但她还是好奇蠕蠕们一边拼死抵抗，一边喊叫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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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O& P; J/ y$ [    贺穆兰北伐，带出来了花生。她一点柔然话都不懂，带着花生，也是为了关键时候有个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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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生面色复杂，轻声回答贺穆兰：“他们……他们说还没到冬天打仗的时候，去年的牛羊也已经交了……他们似乎是把我们当成那些部落主了。”

    贺穆兰愣了愣，根本没想到他们喊的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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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这处营帐已破，贺穆兰来之前有下令过，不准随意杀戮不反抗的人，那些都是俘虏，是大魏的人口，是战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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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真杀红了眼的时候，误杀也是有的。

    一个虎贲骑正纵马准备踩过一个小孩的身体，却被侧面突然冲过来的马撇了一下，朝了另外一个方向偏斜了几步。

+ Q; i9 I1 y1 n$ l" K- o    那人正准备开口骂对方不长眼，却猛然见到坐在马上的是贺穆兰，惊得赶紧闭嘴。

    “我们是战士，不是畜生。”贺穆兰脸色难看的说道。“准备收兵，将这些俘虏捆起来交由后面的人处理，留下两百骑兵准备迎击回来的牧人，其他人跟我一起去攻打其他部落。”

    “将军，我们还没打扫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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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你打扫完了，这一片的部族全跑了！”贺穆兰下令吹起号角，又点了两个百夫长留在这个营地，带着虎贲骑继续向东前进。

" O. z" S- L/ F- B' S    这一片大小部族约有七八个，她必须要在日落之前连挑所有的营地，然后趁夜回返扎营的地方。

    若是白天，这么多人朝着一个方向奔驰，很快就会暴露了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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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一个又一个的部落被贺穆兰的部下风卷残云一般地夷为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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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的主帅为什么像是急着要赶去哪里一样打完一个营地立刻就走，但因为贺穆兰的“智将”之名太显，这些人即使心中疑惑，甚至有些不满没有搜集战利品的时间，但还是跟着他们的主将继续东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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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B5 V! Z8 E  ~0 _+ V    只有贺穆兰自己知道，她不是在赶时间，而是怕战斗结束后，无数女人和小孩那种绝望又仇恨地看着自己的眼神。

, D/ [, y9 {2 Q6 b4 }8 T, Y+ \7 A    为何还有人会在这种眼神下充满快意呢？任何时候被人所憎恨，都不应该是一件快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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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1 g, x4 ~# _  j    等到了斥候探查到的最后一处营帐时，也许是魏人弄出的动静太大，也许是先前有逃跑的个别蠕蠕去传递了消息，留下来的只是一处空空的营帐。

/ p3 @6 b; r2 v2 \0 s    牛羊还在吃草，火堆上甚至还在烤着晚上的牛羊，煮着不知什么肉汤，可整个部落里没有了一个人烟。

/ q. l9 O+ A5 Z2 v1 Q+ ~& ~    年轻人跨马就跑是很容易的，但一个部落那么难以全部逃跑，就是因为他们有老人，有小孩，有孕妇，有病人，他们又不是高车人，把老弱妇孺丢在车上拉着就跑，若连老弱妇孺都跟着一起跑，被抓回来也就是顷刻之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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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天色已经渐晚，贺穆兰的几个部将虽然有些遗憾，但今日的战绩已经足以让他们满意的了，所以那罗浑可惜地看了看营地，对贺穆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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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的人应该是早接到消息所以跑了，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去和其他将军们一起汇合？”

    每个部落里他们都留了人马清点战利品，杂役们不敢克扣，那些青壮男女、老人和孩子都会被驱赶回魏地，但大部分时候，只有最强壮的那些人才能活着到达大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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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其他将军，大概在看到这里炊烟袅袅的情况下命令部将在搜索一遍，但贺穆兰今日从中午一路奔袭到傍晚，早已身心俱疲，她本就不是对战功有什么野心之人，也就顺着他的话说到：

    “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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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L6 X/ b9 p. G' ?    就在这时，微不可闻的一声啼哭不知道从哪里传了出来。虽然不是很明显，但在空荡荡的营地中，突然出现了婴儿的啼哭，自然是十分明显。

0 R; z* M! v, l' W    “我……我是不是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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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像也听到了，有小孩儿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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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好像是从地下发出来的？”

# P( C; ^0 D) x+ Z2 ^, i$ s    “奇怪了，蠕蠕也有地窖吗？”

    不等贺穆兰下令，就有许多经验丰富的斥候带着虎贲骑士开始沿着帐篷搜索了起来。

    蠕蠕人经常被大的部落欺压，自己内部也征战不休，若是有什么藏身的地方，一点也不奇怪。

    贺穆兰疲惫地抹了把脸，实在不想再看到什么了。

    她甚至想就当那声啼哭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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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些随军的斥候、功曹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这些人都不是她的人马，她也不能命令他们不继续找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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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L' i- I! B4 ]8 p    没一会儿，一个暗藏在这个部族偏僻角落的坑洞被发现了。也许是因为柔然人劫掠人口已经成了常事，这样一开始就准备的隐藏之所很多部族都有，只是贺穆兰的骑兵来的太快，其他的部族没有来得及藏起来人，而最远的这一处却藏起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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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坑洞上铺着毡子，堆着许多新鲜的牧草，看起来就像是个很普通的堆放饲料之处，但还是被找了出来。

    从里面被押出来许多老人和妇人，看样子小孩和年轻人都已经被带走了，最让贺穆兰震惊的是，那一声啼哭真的是一个婴儿发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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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r# E  c: h  ?! |: K. y    一个孕妇居然在这个时候生产了！

' x3 C8 e4 u5 i) \    血泊里，那个孕妇在坑底瞪着大大的眼睛，身下的鲜血深入泥土，将泥土都染成了褐红色。

6 E; X0 J  a. p' d7 O    她还没有死，但已经离死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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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的身旁，躺着一个全身乌青的小婴儿，小小的把儿露在外面，告诉所有人他是个男孩儿。

    他才刚刚来到世间，发出了第一声啼哭，等来的不是欢迎男丁降生的喜悦笑声，而是捂住他口鼻的致命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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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包括那些功曹和斥候都不知所措的看着坑底，这样的场面比在战场杀敌看见尸横遍野更让人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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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第一个坑被发现，又有几个坑道被翻了出来，爬出来的几乎都是老人和身有残疾之人，但凡能骑得动马的，都已经走了。

    “将军，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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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鬼搓了搓手，心中有说不出的憋闷。

9 {  W; w- o; d, h" S0 a+ A    “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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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j; O& v) j    贺穆兰仍旧立着，自从那孩子被她看到后，她还没有改变她那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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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2 u$ x& V( e6 x    她的呼吸，忽长忽促，胸膛随之起伏。她的眼睛盯着她前面的那个坑洞，仿佛在专心研究为何一片平地里能出现这么个东西。

) a; V# ?0 t2 l3 A% Z    她慢慢走了过去，蹲下去摸了摸那个婴儿的脸和颈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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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软光滑的触感，似乎这个孩子还活着，但他脉搏全无，已经没有了生理特征。大概是下手的人手太重，或者斥候们找的速度太慢，这个小孩就算做心肺复苏，也不能再活了。

    他长得很是壮实，脸上和头上还有羊水等混浊物，脐带甚至还在肚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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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F4 Q- a' e7 i    贺穆兰以往也见过不少婴儿的尸体，总有不负责任的父母将婴儿抛弃在荒野里，或者其他无法生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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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当这个时候，贺穆兰和他的同事们就要一边脱口大骂，一边小心的对待这些小生灵，将他或她送走，祈祷他们的下一世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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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1 M5 N8 y7 @% T    但她从来也没有想过，她会间接的造成一个孩子的死亡。

    蠕蠕人也许有罪，但刚出生的孩子有什么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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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生，帮我告诉他们……”

    贺穆兰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咬紧牙齿说：“我们是魏国的兵马，投降不杀，我们也是人，不随便杀人，也不吃人……”

    花生像是猛然惊醒似得，略微结巴了几下，最后大声地把贺穆兰的话用柔然语吼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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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下令让人填了那个坑洞，埋了那个婴儿和孕妇，让他们母子葬在一处，不得再骚扰。

    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做到这个。

    随着后来赶到的杂役和部将们前来处理“战利品”，这些老人被捆上绳子，和牛羊一起，被驱赶着往西线大军收拢“战利品”的地方而去。

* _! g- W# r/ j" l    若是遇上其他的将军，这些毫无用处的老人和身有残病之人大概会被杀掉当做军功，当因为坑底的那一出，贺穆兰下令把这些人押走，也没有人提出什么反对的意见。

6 c5 m7 \% S5 ^* K. H8 W    这些蠕蠕人以为等待着他们的是敌人的屠刀，却没想到对方连老弱病残都没杀，一个个痛哭流涕，对着贺穆兰不住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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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老汉哭的尤为伤心，他哭了许久，淌着热泪，痛不成声，哭的比妇女更柔弱，比孩子还要慌乱。

    他到底为什么哭呢，他那样哭了多少时间呢？他哭过以后做了什么，这群老弱病残去了大帐真的能活下来吗？

    没有人能知道。

# G; X- E5 {; D9 ?6 _. G  Y    才刚刚开始北伐，贺穆兰就已经升起了解甲归田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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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木兰，果然比起‘侵略者’……”

9 |- y. g- |9 C7 F- `8 [    贺穆兰苦笑。

$ n% O0 U% K- [% d. Y$ F( E    那种柔滑的触感似乎还在她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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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更喜欢‘保卫者’啊。”

第213章 番外凶残的正能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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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E) s8 f* I  R5 C6 s! ]6 S    “你为什么下手毫不犹豫？”

* b8 o/ w' b, \    “因为慈不掌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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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9 [" y. \" o: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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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什么鬼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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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前是法医，现在是重案组，不是将军啊我咧个去！

    那负责心理咨询的指导员擦了擦汗，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心理学都白学了。

    要不然就是这个女人脑子不太好，脑回路和别人不一样！

! ~! \' h6 u* S5 ~' |6 W    指导员原本想吐个槽，抬眼却看到花木兰眼里出现了一种很深沉的东西，深沉到指导员连任何轻慢的话都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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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s5 U# g! _7 O! ~3 S* B. m) H    那像是千帆过尽后的欣慰，又像是在黎明前回首刚刚正在过去的黑暗，无论是哪一种，都足以让他动容。

2 ~1 ?: Z/ i: t4 l$ l5 Z0 l: ?    这位指导员最后只能干笑着说出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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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这回答，还是挺特别的……你的问卷做完了，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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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1 c# s' a% ^; M5 f1 B, }; l    花木兰非常认真地道了谢。

    因为面前这指导员给的卷子提了许多奇怪的问题，那些问题问清了许多她过去不曾想到的问题，直指她的内心。

6 n" X; L. |* e  q# f+ x- i    在做那份卷子的时候，花木兰开始回首自己的过去，在道德和责任的天平两端，她究竟有没有无愧于自己放上去的砝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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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她来说，过去的人生、那些军中的生活，便是抛却自己女人的身份，抛却那些怀疑，试着以男人、以鲜卑军户的方式去生活。没有性别，没有异议，她是被“保护家人”的信念推着一步一步走到了最后。

7 o$ J) C% n  E. {- [    是对还是错有什么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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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r# D0 ?) u; o    在那种情况下，她已经做到自己能做到的最好了。

    那指导员似乎也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郑重其事，还在纠结着到底是也回个鞠躬好呢，还是搀起她说些客气的话呢，这个叫贺穆兰的女人就已经开了门出去了。

3 C9 E* ~8 d7 l    “为什么下手毫不犹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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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1 k5 B2 U8 V1 C0 O$ G' b1 [    那个负责学生心理状态的指导员问她为什么会不犹豫，因为她知道，有时候一时的不忍，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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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 z7 a" A" r, A2 N* g    她经历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走逃跑的孩子，那孩子却引来了滚滚大军，差点将他们全灭在柔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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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经历过稍稍犹豫片刻，昔日的同袍被万箭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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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经历过太多这样的事情，便不敢再犹豫，也不敢再痛苦。

; W  J% E' k6 w' }; R9 t    真正当上将军以后，她才明白最沉重的是什么。

8 ~5 s8 w- }+ R$ o5 H    她做出选择，将士们只随着她去做，不问原因。

    这种信任和托付，是要她以“我负责”来回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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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人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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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双手早就沾满了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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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木兰出了屋子，没有一会儿，几个教官和重案组的领导感兴趣地推门进屋，问起这位“指导员”贺穆兰的心理状态如何。

0 o. s; h! y! \5 \+ P1 ?    “她很冷静，而且从问卷上来看，她并不喜欢无谓的纷争。”

* j' a7 v+ \- \    那指导员其实是重案组特别请来的心理学家，专门研究犯罪心理学的。伪装成“指导员”，也只不过是想放松贺穆兰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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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6 s* A% E! W+ k/ I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继续说道：“我看不出她有嗜血的倾向。她很克制，有很强的自控力，也善于保守秘密。说实话，若不是你们重案组要她，其实她的性格更适合做特工之类。最主要的是，她不犹豫并不像是内心残忍，倒更像是吃过亏，所以不敢再犹豫了。”

) e( \2 R8 w; q, p. l* [  V! u+ o    “她能吃过什么亏？她不过是个法医，我们调查过她的背景和求学经历，家中几乎都是司法工作者，她母亲虽然早逝，不过也不是意外身亡，而是生病而已……”

9 B& T  S6 u# R    重案组的领导听到他的话，有些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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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研究心理学的，又不能看穿别人的内心。”那指导员合上卷宗。“就我看，没有什么问题，相反的，你们捡到宝了。她的意志很坚定，思维方式也是直来直去，最适合做这种‘惩恶扬善’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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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陷入各种倾轧、派系之间，什么工作都做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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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L2 }$ m2 T( K! J    只有这种性格的人，才能成就大事。

    当然，能成就大事，不代表结果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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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她以后不会出现凶性大发，突然把人质毙了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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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e7 L2 C' @! N9 x2 A( a2 J  q    一个教官想起她抬手时的干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5 p. Z# T( p' @6 \: e2 k    “你是在质疑我的专业度吗？”

    那指导员瞟了一眼他，“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你这是因为自身不够优秀、心理又很脆弱而造成的自卑感作祟，不是真的担心。换句话说，你在怕她，怕她的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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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教官被说的脸色犹如猪肝，闭嘴不在说话了。

    “不会就好，不会就好……”

    一个领导打圆场，笑着将此事轻轻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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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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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把歹徒全部击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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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4 F) O' f3 u    颜思明气急败坏地指着花木兰大骂：“你不会好生生地凶性大发，发了狂吧！这下子好，人质是没事了，可也把我们当成杀人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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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l, S/ e) l; p1 I( R# k) [    花木兰拍开颜思明的手，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

    她在大魏征战的时候，遇见这种用百姓做人盾的敌军，向来是杀到片甲不留的。因为能做出这种事的人一定是尝过这样做的甜头，如果轻易放过，下一次他们还会故技重施，到那时候，就不一定有“花木兰”来杀鸡儆猴了。

7 y8 U8 b1 }5 m" a6 g$ c    “可是王局长说过，如果遇到危害到公众安全的情况，可以将歹徒击毙。”花木兰寒着脸复述着上司交代他们的事情，“歹徒挟持了公交车，若不趁早击毙，说不定又会惹出什么事来。”

    “我们都已经控制了车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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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x0 Q' |7 A) `    “可是对方也有枪，还声称身上绑着炸弹。我是按规矩来的，全部是爆头，一枪毙命，绝对不可能引爆他们身上的炸弹。”

    花木兰继续用那种“我没错”的表情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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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5 a/ \. w( J  M8 P; p, t    颜思明在这种神情中败下阵来，举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 M4 X# j( Q& ?3 [; V9 ^- D- V& o# a    “好好好，你是英雄，你是巾帼豪杰，现代的花木兰，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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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 j- `$ u3 q7 y! P! n2 |3 v    他挫败地猛捶了下桌子。

    “下次能不能不要这么拼！你就不考虑自己和人质的安全吗？若是有个万一，就算你杀了再多的歹徒，在舆论的压力下，我们也不得不把你给调走。他们都是这样的，只要外面舆论一出，就拿我们顶包！”

    “不好了不好了，头儿，公交车上有人用手机把贺穆兰拍下来发到网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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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p; j0 ?# {' g( c4 B    重案组一个成员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手中拿着自己的手机，“你看你看，转发量过两万了！我的天，这事现在本来就是时事热点，谁这么缺德，还给贺穆兰的脸来了个特写！”

    听到这个组员的话，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把头伸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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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9 F% `" P2 _5 u, Q5 k8 x    照片确实是个特写，从车顶悄悄翻入车窗内的贺穆兰击毙了挟持人质的几个歹徒，颜思明则是解决了挟持司机的那个，这照片拍的正是贺穆兰拉下面罩，对颜思明伸出大拇指，做出“任务达成”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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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J) b7 }* ]7 C% d( X3 V5 g    贺穆兰的五官其实很是寻常，但这一身特警的制服实在是太抬人了。尤其花木兰久为将军，浑身上下自有一番沙场上历练出的气度，绝非电视剧里“陀枪师姐”之类可比，这伸出大拇指淡淡一笑的表情，竟英姿飒爽到人移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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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5 i2 I+ F+ [2 I2 }    相比较而言，站在司机身边瞠目结舌的颜思明则像是个小丑，怎么看怎么可笑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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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4 w& U4 ~    照片的标题是“女特警单人击毙五歹徒，同伴惊呆了，233333”。

, i  J2 d2 `* X' \    23333你妹啊，都被劫持成人质了还有心思拍照，这是有多粗神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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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_! D. r) C. c* e0 V    什么同伴惊呆了，哪里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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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思明抓过手机，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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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5 U" X/ U2 T3 q# a6 h5 A' D    “头儿，你可别摔！我新买的，没第二个肾了！”

    那组员心中大叫不好，上来就扑自己的手机。

, y- Y5 K. x7 h6 V0 C5 S: p- q    要说警察，尤其是缉毒警和重案组的刑警最讨厌什么人，那一定是媒体和胡乱拍照的人。

    颜思明同届的禁毒系同学，已经死了二十多个人，大部分都是在执行公务时被跟踪的媒体或者其他方式曝了光，遭到了贩毒分子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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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3 D/ z, K. \- n    还有一些人也许自己没有事，但家人或者爱人遭到了疯狂地报复和蹂/躏，整个人都废了，过的如同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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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 p& L( D# J% @0 M    公众的力量如此强大，但公众的力量也容易让人利用。现代的科技如此发达，只要轻轻动一动手指，就能杀人于无形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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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E9 R3 x9 p$ b  ]2 ]    来自古达的花木兰没有意识到伙伴们为什么各个大惊失色，南北朝时期，就算悬赏江洋大盗，那画影图形也是看不明白的，当年她花木兰之名流传甚广，但她出门买个米买个菜，谁也认不出她来。

    她不玩博客不上网，贺穆兰虽然上网，但也不玩微博，所以花木兰不知道“转发量”是个什么东西。

    所以所有人惊慌失措的时候，只有她好整以暇地继续坐在那，“出什么事了？你们怎么都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特写？什么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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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把你的照片拍下来四处传播了，如果给犯罪分子知道了，很容易查出你的身份和家人情况。”一个组员的朋友就是这么遇难的，说到这件事捏紧拳头，情绪有些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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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2 V& e8 n4 c* d2 I    “被击毙的歹徒也有家人，也有亲戚朋友，他们不会记得这些歹徒是为了钱铤而走险，只会记得你是杀人凶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的意思是，他们会向我报复？甚至向我家人报复？”花木兰开始察觉到情况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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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那个转发量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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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 o$ B. P7 w* y    “转发量就是有多少人看到了你的这种照片，然后把它拿过去再给别人看了。现在是两万人转发，看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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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思明再也坐不住了，一下子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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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麻烦了，贺穆兰你今天别回家了，我估计外面还有收到风声的媒体正等着呢，你今天就在单位不要走了，睡我们值班的宿舍！”

# K8 t9 T8 N! Y$ {* j    “头儿，你去哪儿！”

- F" q9 I% [" S/ _4 N/ n    “找上面，找渣浪，删照片啊！”

    “看都看了，肯定有存，你总不能删别人硬盘里的吧！”

    花木兰看着所有人为她奔走着急，心里又感激又酸楚。她从古代穿越到现在，什么都继承了贺穆兰的，只有这份工作是她自己挣来的，她非常想做好。

8 R6 q5 x( W: U    这个男人和女人都能一起工作的地方，实在是又神奇又美妙的世界，虽然也有很多她不了解的困难和挫折，但只要他们在一起，一定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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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2 R, n# J( S1 w- Q- z    “贺穆兰，叫你克制，克制！”

' W( B/ t( H' R1 N    重案组的直系领导王局长迈着大步进了办公室，一拍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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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然有记者打电话到我的办公室，问我对你击毙五个犯罪嫌疑人有什么看法，还说犯罪嫌疑人也是人，要给人机会改过自新，直接枪毙是不是不教而诛什么的！”

0 R: k- I2 J: X/ g! o    妈的，都敢拿枪拿炮去杀人的人渣，能教好早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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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e# I! ^( n    要钱你去抢银行啊，劫持公交车算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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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7 {. w  H. @' _4 N/ J    “都说了等待增援，你怎么又一个人上了！”

* X% L& F7 h- v    王局长大概被记者问的心里发慌，脸色也是难看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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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一个人。”

! N- x9 i$ k. q6 B0 |/ R    颜思明撇了撇嘴，感觉自己存在感太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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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我呢！我从前门上去吸引注意力的，否则贺穆兰能翻窗进去？”

8 M" K2 k( L. W0 m2 T1 Y    “还说！你是老同志了，不能劝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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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那些歹徒不是说身上绑了炸弹嘛！公交车里那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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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局长被噎的半死，又实在拿手底下几个心腹爱将没什么法子，搓火地抓乱了自己的头发，大叫了一声。

6 d6 o3 ^) A; U    “妈的！老子去请行家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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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 C9 I4 Y8 X. E" v    “行家？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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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共信息网络安全监察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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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s6 B2 ]$ `" W& v( M    “太长了，说点听得懂的呗？”

% S" Y+ `0 ?! x; O$ u    一个组员怪叫了一声，其他人纷纷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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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为局长，明明有短小精悍的名字，还记得这么长的……

+ f9 }2 T( |! \8 v( {: ~6 E' s    “你们这群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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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6 B6 R- z8 q+ X* z. t2 Z    王局长狞笑这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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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放网警部公共关系科的软妹子对付你们！”

第214章 番外凶残的正能量（下）

    说公共关系科，这是公安部最新成立的一个部门，原本是没有专门执行这个业务的部门的，只是会有专人抽调去做这种事情，但自从有领导发现那些网警偶尔在网上发发段子卖卖萌，就让民众对警察的好感度大幅度上升以后，这个部门就被立刻成立了出来。

    他们选择公共关系学科毕业的、或者在沟通技巧上非常厉害的警员，组成了这样的部门，负责在网络和现实中处理紧张的警民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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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9 @4 e$ {! l. d    陈卫卫就是一个沟通技巧上非常厉害的警员，因为气质酷似邻家少女，笑容又极其甜美，向来作为公共关系科的镇宅之宝。

    王局长将公共关系科的几位技术员和科员请到了重案组，请他们处理这件事。对于陈卫卫一行人来说，自然能明白一名身手敏捷的特警，尤其是女特警暴露了自己的样貌会有什么样的麻烦，所以在他们听完了王局长所说的事情经过后，脸色难看地问道：

    “为什么事情都过去两天了，才来找我们？”

    事情过去两天了，当时公交车人质案是最热门的话题，所有和它有关的蛛丝马迹都成了热点，无论是知道这个事件还是不知道这个事件的人都乐于对它评头论足，假的也会被炒作成真的。

( h/ P. t- v! S6 S    “先开始没想到会这么厉害，到后来都有记者在我们局门口蹲守了……”王局长头疼地说，“这让我们三令五申在外出任务的同事，以及为我们提供情报的线人最近任何时候都不要和我们联系。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就被门外的记者无意间拍到脸，真要把同事卖了，以后更麻烦。”

% i9 b1 t8 Q7 ]- N    王局长和公共关系科的科长在沟通，陈卫卫却对坐在桌子一角的花木兰起了兴趣，偷偷摸摸地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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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花木兰正坐在桌角仔细听着几位领导研究如何解决门外记者的事情，突然却感觉一道视线向她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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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木兰的感觉自然十分敏锐，立刻精神一凛偏头看去，便把某个小姑娘吓得眼睛瞪得浑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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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杀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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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 y$ @3 p& {0 a+ e    陈卫卫睁着眼睛看着这位传说中的“女特警”，就差没上去要签名了。

: U& N% N! o1 V2 Z8 y    陈卫卫的梦想就是做一位“女特警”，最好能叱咤风云，笑傲群雄的那种。她从小就爱看各种女警的片子，但因为从小成绩很好，家中对她期望很大，一直不同意她去考警官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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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她大学毕业后偷偷摸摸去考了公务员，成了一名编制内的女警。家里人再反对，这时代拿上铁饭碗也是不错的，何况现在学历也有了，理想也实现了，家人见她死了心要当警察，也就没拦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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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所有的录取警员通过系统的学习最后进行分配时，及时陈卫卫各项成绩都很不错，依然没有被分配到第一线成为一名配枪女警，而是来了这个新成立的“警民公共关系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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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这样的事情，领导的解释是“你有别人没有的本能，更适合在我们身后为我们提供隐形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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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9 h+ H) ]# m    再怎么不甘心，不情愿，陈卫卫最后还是留了下来，并且越干越起劲，成为了公共关系科最大的杀手锏。

    即使如此，陈卫卫对“女特警”的崇拜却一点都没有消退，见到花木兰的时候，更是激动的不行。

    “请问，您就是那位赫赫有名的‘现代花木兰’贺穆兰贺警官是不是？”陈卫卫捂着要跳出来的心脏，红红着脸说：“一年之内就升到二级警司，你真是好了不起啊！”

    花木兰在前世时见多了这样对他表现出崇拜之意的小兵，温和地笑了笑，扫过她的肩章。

" b! s; J8 U, \" c, }    “哪里，你不也是二级警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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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z; j0 W/ B% R. c) J3 q$ n    “那怎么一样，我是因为高级技术职务才得的……”陈卫卫似乎很不好意思地抚了抚肩章，“和你屡次救人，破获多起大案不一样啦！”

8 {- k! F6 d  |  Z; h0 I1 r    “没什么不一样的，都是为人民服务嘛。”

    花木兰不知道该如何谦虚，只好拉出警察的宗旨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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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卫卫愣了愣，突然想起自己进门时在门口墙上看到硕大的“为人民服务”五个字，不禁猜测这位女英雄是不是顺口把门口的标语给拿来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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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2 j3 F4 m/ x" Q) i2 B    “怎么，不对吗？”

7 W) _2 X8 {9 N2 Y1 D$ |    花木兰用一种和煦地目光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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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

    陈卫卫点了点头，突然想起自己就是因为警察能惩治坏人、扶危救难才那么崇拜警察，继而选择成为一名人民警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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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3 b" ?4 @9 v( W    无论是哪个警种，这个才是他们的信条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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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都是为人民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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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5 ~, q& o" w/ m    这位女警官好像是那种活在古早的侠客哟……

+ j' a! ~7 g, `" ~8 H    真的好像。

0 R2 S: n- h4 v$ K2 T    “不管怎么说……”

    陈卫卫心中敬佩之意更甚，抓住花木兰的手点头郑重道：“相信我，我就是不眠不休，也一定会拼尽全力维护你的尊严和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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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木兰看着这个一脸郑重的女人，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点了点头。

- n# v/ [+ ?% A6 e. ~    “谢谢，我信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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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v/ y- ^0 Z" e  ]    “科长，我们干活吧！”陈卫卫跟在科长后面，“我就留在这里时刻关心网上事态发展了，你们和媒体以及照片公布人先沟通一下，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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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Q0 _/ e( {% k2 Y# F" _3 `$ J    “你监管网上？会不会太辛苦啊？”李科长有些讶异，“让吴达来吧，说不定还要值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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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7 F  T+ h; N( v0 f    “不了，我还要搜点资料，否则没法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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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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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不成让那些无良媒体接着评头论足不成？”

    李科长虽然不知道陈卫卫为什么和打了鸡血一样的激动，但部下有干劲是好事，见她执意要处理网上的事情，便留下她在部里工作，和其他的部门同事开始处理这次的照片曝光事件。

, ?3 B# p" ?; A4 V* d. W    此时网络的力量一样无限放大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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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始，网络上几乎都是一面倒的认为“女特警很帅！”、“陀枪师姐现代版”、“女神我要给你生猴子”之类的话题，到了一段时间后，各种疑问也就开始蜂拥而至。

    这女人是谁？哪个部门的？今年多大？有没有女朋友，阿不，有没有男朋友，有多能打？

    如此清晰的正面照，加之贺穆兰之前是法医，和许多部门都有打过交道，检察院和法院认识她的人都不少，还有许多受害人家属之类，没有几天，贺穆兰的所有信息就全部被曝光到了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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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女，二十九岁，法医学科本科毕业，警官学院进修，硕士学历，成为公安部的一名女特警。精通法医学、毒物学和警务学，可谓是文武双全，业务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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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单身。

4 _3 Y& h0 }. K" J5 M    那个“法医本科”的学历让大部分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法医学……学的不是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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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对爆头也这么擅长？

$ {0 V% K" a" Z7 u; M' i& l6 |    再渐渐的，一直议论她“英勇”一面的话题也让人有了审美疲劳，开始有或哗众取宠，或博人眼球的不同意见在网上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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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老鼠：“那些犯罪嫌疑人还只是犯罪嫌疑人，又没经过审判，再说也没有死一个人质，出手就连杀五人，你们还觉得是女英雄？我觉得是冷血杀人犯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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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女神是女神经：“学法医出身的，难怪这么冷酷无情，解剖人的时候已经看多了死人了吧？”

    太阳从西边升起：“她出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万一失手怎么办就找不到两全其美的法子吗？万一人犯身上真有炸药呢？要是那枪击歪了没打到头打到身上的炸药，或者擦枪走火，岂不是一车都要陪葬？”

+ o1 P/ Q* z6 ]  R) Y( z1 o    随着这种声音越来越多，一开始一边倒的赞美之词变成了一半反对一半赞同，并且两方人每天争吵不休，相互攻歼，将原本已经快没有什么热度的热门话题又重新炒热了起来，“贺穆兰”的名字也越来越引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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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最担心的情况终于发生了。

  H( ^& g3 f$ 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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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兵是个很普通的大专生，大专毕业后进入了当地一家工厂上班，过着两班倒的日子，唯一的爱好就是刷微博和看小说，打发着无聊又枯燥的工厂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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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看小说的人都爱做梦，赵兵也不例外。他没有考上大学，读了一个没什么名气的专科，进了一个每天机械工作的单位，每天只能靠小说中一些情节代入到自己来充实自己的内心世界。

) b* S. G- [+ S: \$ @    什么漂亮师姐爱上我，女警花为我疯狂，什么掉到异界吃个地瓜成**师之类的梦想，充斥着他的脑海。

    以至于他坐着公交车下夜班回家时遇到人质劫持公交车，首先涌上心头的也不是害怕，而是“我艹老子的世界终于有些不一样的事情发生了”这样激动又新奇的想法。

; U; |0 o* k3 u- a    他激动不已又欣喜若狂，仿佛自己马上就能做一个力挽狂澜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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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当那伙歹徒拉着一个女孩起来做人质和警察谈判时，赵兵却腿软到站不起来，也根本没做出自己在脑海里想象的“不要抓她，拿我做人质吧”之类大义凛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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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9 S/ M) w. j) r    这些歹徒真的会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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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毫不犹豫的就砍了一个乘客的手掌丢出车外，一看便是视生命如草芥的凶残人士，而不是什么被逼无路或者临时起意的歹徒。

* L' i5 ~; d' E, M5 H8 O    车厢里，尖叫声，哭泣声，以及尿骚的气味充满了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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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9 R' l1 M( b9 y    赵兵也曾想过这样的英雄场景，比如站起来挥臂一呼“怕他个毛老子们这么多人一人一口唾沫就把他们埋了”，或者偷偷摸摸凑上去伸手夺刀之类的场景，每次在他的想象中，他都是男主角，顶天立地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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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到了最后，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个普通人。

4 ]% e# h0 ]8 V+ f# r( |% C2 j* ~    不，他比普通人还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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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敢把自己窝在车尾的小角落里，紧紧把自己缩成一团，闭上眼睛不敢睁开，捂住耳朵不想听到那些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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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怕睁开眼，已经是尸横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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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5 P3 O9 I9 C5 u, |/ g    很快，紧张的谈判陷入了僵局，歹徒狮子大开口的数目让车上的人质和车下的警察都有了荒诞的意味。

# `7 ?& {; J% i% C+ N6 f; y/ F    那个谈判的警察甚至脱口而出：“请问就算我们提供了这么多现金，你们到底要怎么运出去？”

) ^% a, r$ x: ^1 n' O    就算这个公交车也装不下吧？

3 F% s8 |7 ~4 N. j4 B    那个歹徒之首似乎也发现了这个数目的不合理性，有些不情愿的缩减了三分之一，可那些警察还在讨价还价。

8 q1 h- o# D& w" W    车子中痛哭声又起，很多人都已经笃定自己会死了，因为这么大一笔钱，就算他们全车的人都死了，政府每人抚恤一百万，也比歹徒要的赎金要少。

" n! y* w' p* U    在这个社会，除了父母家人，还有谁会出这么一大笔钱赎他们，和歹徒周旋，开这个不好的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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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歹徒似乎也是被这些哭声弄的烦躁，对着车顶啪啪开了两枪，顿时除了尿骚味，车中又弥漫了可怕的硝烟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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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兵以前是很喜欢这种气味的，小时候，他就特别喜欢玩火药，把鞭炮掰断了倒出火药拉成长长的引线，想象自己是用炸弹炸死鬼子的英雄，然后点燃火柴，看火药“刺啦”一下燃成一条，为他礼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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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如今，他只能抖抖索索的捂着自己的胸口，不敢再说一句话。

    等等，他身上手机没有被搜走？

. u$ o; I( |; u1 ]+ \    是了！刚刚搜手机的时候，他们只搜了他的外套，没搜他的内衣。他在工厂里的时候是要换工作服的，所有贵重东西都习惯了放在胸口的毛衣里面。

    冬天穿得多，毛衣厚，他们也急于搜下一个人，居然没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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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这些歹徒估计也是没想到这辆车上有这么多人，搜到后来东西没搜完了，警察却出动了，所以才临时起意变成劫持公交车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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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否则逃不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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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兵就这样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偷偷把手机摸了出来，放到外面的口袋，想着实在不行，还能给家人发个遗言什么的。

) j+ R: c4 w" c: c' \7 e    歹徒里有几个不停在车厢里走来走去，他也不敢随便拿手机出来。

2 R8 V( V7 \# D    就在他听到“炸药”云云，已经掏出手机低下头拼死发遗言的时候，车厢前头突然有人尖叫，然后一声玻璃炸开的声音，接着是连环炮一样的几声枪响，车厢里的惊叫声一时到了一种震人耳膜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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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C& m) h: n. B    赵兵再傻也知道情况变了，破窗而入的声音代表有人救援，而连环枪响代表有人极快的速度开了枪，至于前头的枪声，却不知道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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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N4 \1 I& J/ D    然后，他就抬头看到了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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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问为什么能看出这个全副武装的人是个女人，因为只要有个眼睛的男人都能从那个线条中看出女子的柔美来，更别说这个人击毙歹徒后第一件事就是高声安抚乘客的情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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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声音清亮、干净，说话简洁明了，就如她给人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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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0 n/ ?/ f* _1 S) a$ g    她说：“各位请冷静，从后门下车，犯罪分子已经被击毙，你们安全了。”

- _  @/ ~4 h  m) I  ]  ~' R4 c; z    随着车子的前门被一个男特警打开，无数穿着特警制服的警察进入了车厢，开始迎接车中的人质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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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v. k' A8 u4 p    120已经在车外等候救援，那个被割掉了手掌的乘客因为车上有个医生已经被临时包扎了一下，立刻被抬下了公交车。

$ R5 V; _3 `+ v; {& ^' @& |4 H    车厢里的人喜极而泣，劫后重生的庆幸，让很多人没有注意到五个被一枪爆头的歹徒究竟是如何死不瞑目，他们欢喜雀跃，互相拥抱，然后迫不及待的离开这个让人惊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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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信很多人都再也不会坐公交车了。

. g; h+ w. ?3 ]( ~, k( F- a# h    赵兵鬼使神差的拿出自己的手机，对准了那个女特警，然后取消了闪光灯模式，开了连拍。

    他看见车头有个一样打扮的高大男人问她有没有事，他听见这个女人伸出大拇指，拉下面罩示意自己很好，然后告诉他“我中了一枪，不过防弹衣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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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见那个高大男人斥责她太过冒险，他看着那个女人淡然一笑，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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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有炸药吗？再也不能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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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m9 e5 }! G# B    那脸上，是一种视死如生的镇定，以及一种做出什么大事之后才有的悠然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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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8 }( Y: K3 ~& V* d' N: c: R    那是英雄的表情，是赵兵无数次在脑海中回想过，做出英雄事迹后面对无数人的询问，淡淡的一句“没什么”时的表情。

# w$ e1 z+ Y, m% u- @# o    他把手机塞回口袋，百感交集地下了车。

8 N' \# K( B2 @* A3 A" u    后来，他上网时看到许多人都问车上有个女特警是不是真的，女特警击毙了犯人是不是真的时，有无数人嗤之以鼻，甚至还有人说“女警不都是坐办公室的吗？还陀枪师姐，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时，气愤的把那组照片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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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 ]' V    他原本是想把所有的照片都发上去的，但这位女警确实相貌平平，除了那张竖大拇指的照片格外的惊心动魄以外，其他照片都给他的国产手机拍的鬼影重重，女偶像脸上黯淡无光，所以赵兵最后只放上去了竖大拇指的那一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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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i) c3 d8 e9 A2 w- A) {    照片放上去，果不其然，很快这位女特警就被正了名，也被证实了确实是一举击毙五名歹徒的神枪手，号称“警中木兰”的贺穆兰，赵兵一直到这时候都是沾沾自喜，有一种为女英雄扬威了的快感。

    那些年少时的梦想，那些脑海中的英雄情结，虽然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做到了，但他亲手推出了一位英雄，他是英雄背后的功臣，是那个万千瞩目的对象最应该感谢的对象。

# U  r9 P. Q% m9 g7 o* d    贺穆兰吗？

) |( M3 x# A7 o( w" A; Y# j  [' J    说不定以后还真能有个“漂亮警花爱上我”什么的艳遇……

6 C5 z: ?% X2 S1 w    虽然她长得不漂亮，可是为什么他只要一想起她竖起大拇指的样子，全身的热流就一直下涌呢？

. [# B' y% W% s+ X" {    若说一开始的兴奋和紧张，以及第一次破万的转发和评论，以及成百成百往上涨的粉丝让他享受了一次“快意”以外，接下来的事情并不能让他感觉到十分欣喜。

  w7 R3 A4 ^0 L$ a) b' r4 r    先是情况失了控，贺穆兰的名字、毕业学校、曾经的工作单位等等都被人挖了出来，就连她一直空白的感情生活都被人当做了“此人毫无感情可言”的攻歼理由。

    很快的，什么执法过度、什么以人质性命博前程之类的话题也越来越甚嚣直上，让赵兵直觉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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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K3 B* O0 h3 K    但继续上涨的粉丝、疯狂的转发和评论，以及媒体纷纷对他发出的邀约和访谈请求，都让他有些飘飘然，把那丝不安压倒了心底。

    直到第三天，一个网名为“喂喂”的人发出了一条长微博，并且艾特了他和几大媒体、杂志，再标志成最近最热门的女特警话题后，这条长微博也被疯狂转载了。

    这条长微博的内容很简单，无非就是博主将历年来因为媒体曝光而死于犯罪分子报复、或者卧底不成反被杀害而遇难的警官名字、哪些媒体曝光，前因后果等写了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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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 b6 a; J$ Q9 z# O    由于都是有经过或者报道过、可以查明的悲剧，长微博的内容很快被得到了证实，一时间，曾经人肉过贺穆兰的声音全部开始闭嘴。

    先是各地警方的微博开始转载，然后是司法人员开始转载，最后一些一些立场比较严谨的媒体也抓住了这次机会开始批评轻飘无责任心的媒体网站。

. [8 F3 {) E. \/ A# Z    传统媒体和网络媒体的战争无时不刻的都在发生，如今找到了这个好机会，怎么能不借题发挥？

    对女特警安危的担忧一下子超过了那些“她是不是正义的”、“她做的对不对的”议论，加上公共安全科的推波助澜，热门话题从“女特警是谁”变成了“请保护好英雄”。

    那些转载过的人开始悄无声息的删除自己的微博，并且发出道歉。越来越多的警察同行开始讲述自己身边、或者就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因为被媒体曝光而影响到工作和生命安全的事情。

2 ~/ J( f7 O8 E; V+ }    人心总是向善的，当意识到自己无意义的行为可能会造成别人永久的遗憾时，大部分人选择的都是“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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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y( q9 o+ {    不再有人继续人肉贺穆兰，哪怕一句调侃的话也被群起而攻之，一时间甚至有些矫枉过正的样子，若说以前还是两方辩论的话，现在就是哪怕有一个人说贺穆兰半个不好，结果都会变的很惨，被人肉、被舆论攻击，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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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木兰没想到情况会变成这样，王局长没想到情况会变成这样，重案组的成员也没想到公共关系科还能这样介入纠纷，并且以舆论对抗舆论，推波助澜到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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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之最近又是一位遇难警官的忌日，宣传部干脆弄出了一次哀悼祭祀的活动，发动媒体宣传，花木兰也被要求身穿警察的礼服去进献前辈鲜花，成为第一次名正言顺在公众面前的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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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安部门外的记者和媒体早被愤怒的人群驱赶了干净，花木兰回家也不再有人跟踪盯梢，但这样的结果却屡屡让花木兰蹙起眉头，看着外面的蓝天久久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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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6 ^+ |) g6 w    “这个世界真是可怕啊……”

  d) a5 n+ `3 i. j1 o    花木兰似乎感觉到了很久不曾梦见的刀光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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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6 ^3 e; `6 b% l( a4 J/ u: Q    “可还好……”

    “贺警官！我们科长让我明天也去哟！这下太好了，我又可以和你多待一天了！”

    陈卫卫已经连续熬夜了两三天，收工后跑到天台上吹吹风，就发现花木兰也在天台上远眺，顿时高兴地蹦了过去。

7 q. `! @5 C  @2 P# t+ C    “……还好有你们。”

    花木兰笑着转过身，把自己的话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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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 ~* {' L& ]    “还好有你们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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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 o6 [- o5 s( W: h: }8 Q    “咦？”陈卫卫愣了愣，意识到花木兰在说什么，立刻轻笑着摆着手：“不是有我们帮你，而是这世上总是好人比坏人多的。良知总是能战胜愚昧，盲从总是能战胜思考，有时候，这世上只是欠缺点醒别人的那一部分人，大部分人都是浑浑噩噩的，并不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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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V& X: I) q" S: |2 _    陈卫卫伸了个懒腰。

" }  ^6 H7 s6 ~, f" p# Q/ _    “我喜欢自己的工作，它能让人找回人和人之间最初的信任。虽然这信任有时候要靠些手段和方法去维系，但那有什么关系呢？谁也不会介意正能量的传播是需要通过斗争和权衡的，他们只要看到结果是好的就行了。”

, ^! }' m% e! Z6 ?% E: G    她对贺穆兰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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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是凶残的正能量。”

    花木兰听懂了她的意有所指，也开怀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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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N' `! o% m  C' y4 M6 g    春光明媚，笑的比阳光还要灿烂的两个女子在天台上惺惺相惜。

    谁说女子间就不能有男人一般英雄惜英雄的情怀呢？那一定是他们没有见过这样的笑容吧。

    ***

    与此同时，赵兵的门口突然传来了门铃声。

    “谁啊？”

5 D# M- p- A& W* u    “查水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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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的人很快回答。

    “查水表？”赵兵住的是老式居民楼，是他爷爷留下来的房子，但即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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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兵伸出头，看见确实是捧着一本册子的中年男人，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打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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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房子三年前就安了增容了啊。你是不是查隔壁的，找错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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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的就是你没错！”

    在“水表工”一侧隐藏着的颜思明猛然伸出拳头，对着赵兵兜脸就是一拳。

! a! z! \5 k+ w2 i4 N$ S# H0 S$ g    他带着一副□□镜，脸上还可笑的带着口罩，但赵兵还是听得出就是贺穆兰那位同事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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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对方是个能杀人不眨眼的特警，赵兵原本升起的一丝反抗之心也彻底没有了。

6 n8 f9 y1 [: h2 P# L: A    根本打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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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 q" k3 s) x    怎么打嘛。

    “叫你乱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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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d2 r4 {3 q& z8 j! y    “嗷！”

    “叫你偷偷摸摸接受采访，乱说话！”

# l) x  ^/ Q8 V/ d    “嗷！”

    “叫你乱开门，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

, O$ L" |) a  Z% r0 T    “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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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_! K( |+ O8 @3 h  @8 @    “叫你只会嗷！”

7 J! I( y+ m$ Y+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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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L' Y! r  U! A2 S$ a    让他死了吧。

第215章 潜移默化

    贺穆兰是出去“剿灭”部落的几个将军中最被司徒长孙翰看重的一个，而且对她的行为也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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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9 z. s6 e$ i+ j  I2 L    当然，不是因为她善待俘虏的行为，而是因为她够快。

5 {2 u; f, D" F% ?5 S' f  h& Z    快，兵贵神速，毫不犹豫。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太难。

    五路兵马，分击五处部落，贺穆兰带领的那支人数不多，但因为是右军最精锐的虎贲军，所以分给她的是几个大部落。

2 z4 N: s! P# f# D* L8 d    并不是说贺穆兰攻打部落的速度有多快，以训练有素的军队冲击牧民，即使其中有曾经南下过的柔然骑兵，也只有被剿灭的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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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鲜卑人作战洗劫一空的做法有时候太耽误时间，而且即使将军再怎么下令，也很难阻止帐下的将士在这件事上花费大量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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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b# ^% o" _    魏军毫无军饷，就算是将军也得自己养兵，攻破一个部落，烧杀抢掠倒不至于，但是劫掠一空却是有的。

    贺穆兰带兵出去到最后回来，只有她一个人遵守了时间，而且全军上下毫无负累，贺穆兰只是留下了心腹统计战利品的数量，核对俘虏的信息，其他的骑兵跟随她继续征战，并且在约定的时间回返。

    等满载着战利品的队伍们陆陆续续回到约定好的水源地时，花木兰的虎贲军已经安营扎寨，开始埋锅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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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兴奋自然也有，贺穆兰向来大方，而且从不贪墨下面人的东西，这在套马的时候已经被她的部将传扬出去了，所以没人担心她的人品，也不担心东西会少，都在津津乐道自己的军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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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大军汇集，长孙翰听取所有人的军报时，便把这些将军们全部骂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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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是骑兵，不是强盗！不是蠕蠕！我们是要来踏破一个国家的，不是抢了就跑的马贼！军令如山，我要你们日落之前到这里会师，为何月上中天才来？如果辎重和大军在这里遇到敌军了呢？如果你们回返的时候太慢遇见支援的大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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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K) Z- v1 H$ R1 D8 q. @8 e    贺穆兰此时比较尴尬，作为各位“落后将军”里唯一准时又完成任务的同僚，自然是要被长孙翰拉出来作为典型。

: n- B2 k/ o0 v0 a1 s' Q. ~; m" q    树大招风谁都懂，可种情况下，主帅就是要拿你当典型时，那次除了给他拿来用，也没有任何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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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f9 u, ?, Q1 g6 E  p6 b    以至于后来几个将军都被骂到脸色难看了，源破羌看不下去的开了口：“长孙司徒，众位将军一定是知道斥候一定会随时回报情况才这样的，对吧？首战告捷，兴奋也是正常的。”

) ?0 a1 y3 t. c. O! t4 n    “是是是！”

% v) [' y) |- l7 P9 I7 M9 g8 j, p    “平时都是追到蠕蠕屁股都看不到，现在能亲自搏杀，自然是痛快！”

    “蠕蠕穷的很，司徒大人，若不带些东西回来，我们连补给都困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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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B5 b0 D& }' [) t; R    一群将军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贺穆兰见每个人都在辩解，总觉得自己也该说点什么，可是夏鸿将军给了她一个眼色，默默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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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9 F8 w3 z1 v: f, a    自从夏鸿将军送她夏衣，而她觉得夏将军送的夏衣穿的最合身天天套着以后，夏将军对她更加和颜悦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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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1 B( D, l    “花木兰，你驭下有道，又谨遵军令，此次该赏。”长孙翰是个奖罚分明的上官，对这位年轻将军说道：“我西线大军出动，下次便让你们的虎贲军去做先锋，拔得头筹。”

8 M& w6 C3 ?1 Q    此言一出，右军的将军们无不露出兴奋的神色。先锋军几乎就是“精锐”的代名词，没看到鹰扬军几乎次次都是先锋吗？就是因为先锋军屡屡都有“上获”，无论是攻城拔寨，还是取敌将首级，去晚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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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A& W7 ^9 d3 v5 x    更何况这种毫无意外一定会胜利的战役。

    贺穆兰听到长孙翰的器重，心中长叹了一口气，脸上却还要做出感激涕零的样子来，接受了他的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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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个人其实不喜欢直面家破人亡的这一面，但她知道军中需要这样的胜利，而她的虎贲军人人都会以成为“先锋”而倍受鼓舞，士气高涨。

; \: I2 k6 p* T  ]* o! u    她是个现代人，却也是个古代的军中统帅，这种既振奋士气又能获得军功的事情，她不可能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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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孙翰好生夸奖了贺穆兰一番后，贺穆兰跟着夏鸿一起出了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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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L; A" q; |# Z' O. Z7 ?    和她一起出战的几位将军都是左军和右军的精锐，右军的同僚还好，大部分因为看重贺穆兰想结成姻亲，又打了胜仗得了无数的东西，所以没有表现出什么敌意来。

0 v2 g# ]: ?4 u; J    可左军的那几位脸色就不太好看了，出帐篷的时候，有一位还阴阳怪气地问道：“花将军这次斩获多少啊？人头都没有带回来多少，不会踏的是空营吧？”

) d5 F) d, M" v4 u    贺穆兰笑了笑，对他抱了抱拳：“确实有一座是空营，没什么收获，所以回来的早了些。”

" V3 A, g1 \) V- M    她说的坦荡，左军那几位倒不好发难了，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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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无奈地闭了闭眼，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发现以一人之力和整个体制对抗是不可能的。

    别的不说，在军中如果处不好同僚之间的关系，很可能面对着的就是万劫不复、孤立无援的险恶境地。

    这实在非她所长，她唯一能做的只是对人真诚而已。

    “你不用担心，虽然这几位将军脸色不好看，但他们都是直性子，有气明天就没有的那种人，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记恨你的。”夏鸿见她疲累的眼睛都闭上了，伸手露出和蔼的笑容拍了拍她的肩。

    “右军都以你为荣呢，你是我手下带过最出色的将才，怎么也要为右军做出个表率来。不要这幅样子，好好休息一夜，明天还是那个勇冠三军的虎贲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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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睁开眼，真的对这位老将心中感激，她对着夏鸿躬了躬身子，谢过他的好意，便转身朝着虎贲军的大营而去。

    “哎，这般对他示好，将他视若亲生，不知道他可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应允了我那女儿的婚事……”夏鸿为了女儿操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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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能配得上这翱翔九天的雄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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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9 h2 E# S1 {7 {* a0 r# P% l    一想到自己太笃定提早给家中女儿透了口风，以至于女儿听到花木兰的事情后非他不嫁，夏鸿就有种自己挖坑自己埋的感觉。

6 H+ T+ t/ B5 T/ ?& k    偏偏他还不敢写信告诉自家女儿花木兰已经有了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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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l& O% j% P3 l/ k! O. D& ?    再这样下去，亵衣都要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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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个老天爷，就算他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代送亵衣吧？

  s. y' Q0 j& d% [( \" S9 a- q    这不是坑你爹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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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随贺穆兰的杂役营和功曹等人到了深夜才回返大营，那浩浩荡荡的人潮和火把让无数人吓傻了跑出来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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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军出动，说起来十万大军或几十万大军，其实最多只有三分之一是真正作战的战士，剩下的全部都是负责打扫战场的、负责后勤补给辎重的、照料战马的、押送战利品的、记录军功的等等等等后勤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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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m! i: b" j+ E& w1 e5 q    当然，这些人自然也是士卒，关键时刻立刻也要作战，但论起军中的作用，永远都是以军中的主力兵种为主。

    魏国也是这样，骑兵永远是最重要的，骑兵行动如风，快速机动，加之战法多变，鲜卑人战马又多，后勤补给往往跟不上骑兵的速度，落于后方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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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一天连破五座部落，是因为实在见不得男女老幼哭声震天，而自己的部将露出自己完全不熟悉的嗜血或残忍面孔的样子，为了让他们回复成自己熟悉的样子，所以她不得不急行军不停的赶往下一座营地，让他们的头脑被其他的东西所充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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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7 X  X* d5 [3 f& Z' ^    比如说，责任。

    比如说，服从。

( \% N3 B4 V, O* J7 ^    但隶属于她的杂役营和功曹却不会遗忘她的军功，一定意义上，功曹和杂役营也是靠贺穆兰吃饭的，所以当他们详尽又妥当的安置好“军功”回到军营时，以至于牲畜人口无数，在草原里拉出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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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l9 t# ~: g4 b( m3 |: v( ^' f    那些贺穆兰没有收割的人头、那些被俘虏的蠕蠕，那些牛羊马匹，都以一种让人叹为观止的气势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因为之前没有被分割过，没有被哄抢过，数量和完整更加让人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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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身心俱疲，已经睡下了，睡之前吩咐花生不准叫醒她，若是战利品到了，一半留下将领平分，剩下的一半全部分给将士们。俘虏战马牛羊都上交军中，换取军功或钱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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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帅没有出面，蛮古却把贺穆兰临睡前传达的命令传了下去，一时间，虎贲营里欢笑声不断，这般慷慨大方的主帅几乎是绝无仅有，就算这些俘虏老弱病残什么都有，也没有人再有任何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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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交俘虏可不管是不是老弱病残，都是按人口算的。虽然说没有把这些废物的脑袋砍下来做军功，但这么多俘虏，数量加起来也客观。在军中用老人和孩子的头颅充作军功自然是有，但对于虎贲营这样的精锐来说，这样做未免掉格，壮汉的头颅做军功，其他人口做俘虏，这才是条汉子。

& Z/ ?  L; e" a2 d' P0 l! ]1 x    其实贺穆兰所得的战利品和俘虏也许还没有其他将军的多，但因为她不好杀戮，所以杂役营带回来的蠕蠕头颅大都是年轻力壮的男性，而俘虏活的也多，声势就格外浩大。

0 w( c& G' z; ^5 n    牛羊马匹也是如此。蠕蠕一旦投降，马匹牛羊自然是也被牵走的，但是如果杀戮太过，就算是蠕蠕们在阻挡不及后也会咬牙放火烧营、杀掉牛羊，什么都不留给敌人。

5 q0 }6 Q! J$ w5 ?    贺穆兰的俘虏队伍里有一些老人甚至是被绑在牛马上回来的，连路都没有走。因为这些功曹也希望能交活的俘虏上去，至于交上去后还是死是活，他们就不会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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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7 `" _7 z; ?. F  g! A% Y# C    这一夜的无心插柳给大部分将军心中留下了一个烙印，也给许多自尊心重的将军一个挑战的讯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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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量不以老弱妇孺的头颅做军功，妈的花木兰带回来的都是壮汉的脑袋，我们都用老弱妇孺的充数，到时候面子跌了还不算，陛下知道了一定是要重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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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就是一堆俘虏吗？蠕蠕什么都没有，人还没有？老子下次俘虏的比他还多，看他还狂不狂！老子下次抓活的！’

    若是贺穆兰知道此时这些竞争者们心中想的事情，应该做梦都会笑醒吧？

    也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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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然王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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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 r4 G# C. x& ^5 `/ R/ b    “所以，我们大可汗希望您能保重好自己。能挑拨内讧更好，但最重要的是您能将信息准确的传回去。尤其是大檀，大檀虽然老了，但雄风依旧，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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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A- Q5 l9 v) k/ g3 H    说话的人穿着一身黑色皮衣，和闾毗说话虽然口气尊敬，但看闾毗的态度，对说话之人也是十分尊重的。

6 d8 L* w$ ]3 T0 D! `- f  C. R    “算算时间，这时候大军应该已经出发了。”

+ G4 `4 s7 [4 r    “我知道了。如今高车那边我已经联络到了一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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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4 E0 A4 @' i  K    说到朋友的时候，闾毗的脸上莫名的红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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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高车那边的要人，会帮我稳住高车人，不倾向于任何一位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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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闾毗笑着说道，“只要高车人不帮着任何一个王子，这内讧就要一直无休止的继续下去，直到吴提干掉其他兄弟或者其他兄弟干掉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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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8 Q( I- S( G! A% i0 T    “每次和你说话，我都庆幸还好和你不是敌人。”说话的男人笑了笑，“如今情形不对，陛下的意思，您最好把妹妹和亲朋都悄悄送到南边去，大军直奔王庭而来，万一误伤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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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可汗已经妥善安置好了，西线主帅会派人保护他们，直至进入后方安全的地方。您的父亲和母亲我也传了消息回去，已经派人去接了，等听到柔然大破，儿女都在大魏的消息，他们一定会愿意去平城居住的。大可汗会以王亲之礼对待他们。”

; n  u7 T! w* w- `    闾毗的父母早前两年就已经被大檀驱逐去了北燕，他在柔然只有一个亲妹妹，今年才四岁，因为长得冰雪可爱，他把她当做女儿一样看待。

    听到魏国已经安置好了他的父母亲人，闾毗越发对面前这人感激起来。

    “真是谢谢你，素和大人，一直劳您奔波，还要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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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 R: J; h' {7 F  y    闾毗抚了抚胸。

( j: {2 X) F' A+ M: _" r9 h& r7 }    “没什么，我这人就喜欢到处乱跑。有你帮忙，来王庭一点都不危险，而且魏国众位文武大臣中，怕是我最早先来了柔然王庭，我才是首功才对，哈哈，哈哈哈……”

6 D# ]6 G% Q5 v! A; g4 d    素和君豪迈地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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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贤王也不要管我的安全，我事情已经办妥，等在王庭仔细打探几天消息，就会回返东线的军中。我这个人虽然好奇心重，却不鲁莽，不会给你添乱的。”

4 Y0 Z# [  O! q! P( T    “您真是……不过你出来这么久，也是该回去了。”

3 ^3 v8 ~, @, `. d' G    闾毗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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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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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日您登上汗位，自然会有再见之时。”素和君和闾毗也算是熟人，不由得劝他一句：“不过你既然已经起了归顺我大魏之心，为何还要执迷于可汗之位呢？这般刀尖上行走，才叫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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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我父亲欠我母亲的，也是大檀欠我父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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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8 t: M* T- l    闾毗咬牙。“这汗位我才不稀罕，可我也不会再把它交给大檀的任何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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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e+ Z! l) H; G8 v    素和君了然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言。

    他们和这位右贤王虽然早就有了联系，也是同盟的关系，但是对方毕竟是柔然人，不可完全相信对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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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K- f- y. V8 C7 p, d    就像上次他传出消息，说是东西线都有柔然大军出动，却没有告诉他们是联合了夏国人去朔州擒获他们的陛下一般，就算他在信中再怎么解释是因为自己身份不够去探听他们为何南下……

- m6 |- O1 e, D& `3 J+ ?; C# o! L) V    但素和君可不相信他这样的地头蛇，却一点儿打探不出真实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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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虽然看起来爽直，其实心中在想什么，谁也猜不清楚。素和君是白鹭官，也是使者，却不是来交朋友的，两方各取所需，事情办成，也就行了。

& P2 o  d( B, Y# `    所以素和君和他攀谈了几句，告诉他西南边接应的人在什么地方后，好奇地问了他一句。

    “你说在高车那边的朋友，可要我和西线主帅知会一声？万一误伤或者出了什么意外，好歹也有个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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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6 V# `6 E) e4 S- Z/ W, n    兵荒马乱的时候，万一跑错地方抓了高车人，也不是没可能。军中还有许多人不知道高车人准备归附呢。

+ X3 D+ ?. R3 s6 d. {    闾毗沉吟了一会儿，觉得素和君的提醒确实有道理。他是拓跋焘身边的要臣，又是掌握所有斥候和眼线的白鹭官出身，保护一个女人，应该无虞。

! U7 u# v$ e6 F" T* ?& |0 ?    “如此，实在是谢过了。”

    闾毗领了这个人情。

    “无妨，那位朋友叫什么名字？我会去信让其他的将军留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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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C; K: |. I& j  b7 ^    素和君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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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车迟早都要归附，这个人情不赚白不赚。

    “她……她长得很漂亮……”闾毗莫名其妙说起了其他的事，“如果见到一个很美的女子，叫花木兰的，请不要伤害她。”

    花……花木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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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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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q: X: e1 i2 Y1 D    很……很什么鬼？

    素和君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第216章 高车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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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和君又追问了几句，发现那叫花木兰的女子是个碧眼美人儿，差点破功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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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眼，还美人儿，除了那个出使的高车百夫长狄叶飞，还能有谁？

( e' T. P+ v  I! i    当初他跟拓跋延推荐高车的百夫长狄叶飞时，也时考虑到对方的脸实在雌雄莫辨，最适合做使臣，即使被抓住，生存的几率也大些。

# ?4 c) q; _; G  a# f    脸长成这样是很占便宜的，君不见崔浩崔大人以前出使诸国时，风靡万千男女，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乐于和他结交么？在“爱美之心”这点上，无论什么民族什么性别，都是一样的。

' M. g* T- u6 C1 ~4 v2 b* k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狄叶飞还能把闾毗迷到情愿求援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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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 Q) ]/ v  x) ?$ \: O    闾毗是谁？他从小被各路柔然美女包围，母亲又是艳绝燕国的公主，见多了各种美女的他，想不到喜欢的狄叶飞那种冷冰冰类型的。

    一定是狄叶飞拿花木兰的名字当挡箭牌……

    狄叶飞不怕被花木兰暴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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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和君的面前浮上“花木兰”那寡淡普通的长相，顿时有种肚子要笑裂的冲动。哎哟哟，这太有意思了，他一定不戳破，等花木兰屡屡得功的时候，这闾毗听到花木兰的大名，一定蛋都要碎了。

    大消息，惊天大消息！

    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他一定要回去说给陛下听啊！

" i5 m- }% B5 ?& N& B    素和君笑眯眯地应承下他的请求，但过几天回返拓跋焘军中的时候，说的是什么，那就不是闾毗可以知道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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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m0 b8 ^  J8 j  O: H" M    不管怎么说，素和君和闾毗的对话引起了闾毗对“花木兰”的想念，他派出使者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也不知道“花木兰”到底有没有说服高车族人，让他们不要牵扯到柔然王庭的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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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f2 k: S9 c) l, Q    还有大檀，最近眼线说他半夜一直在咳嗽，应该是当年肺部中箭的旧伤又开始发作了。王子们争斗不休，俨然就是他父亲斛律当年坐上汗位时的样子，这种命运又降临到他和他子孙的身上，岂能不怕？

    希望他能活的久一点，活着看到吴提杀了所有的王子吧。

: ?' x/ H: S) Q9 M( u8 \) m3 g    “右贤王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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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 w; G" K9 c- D$ t    一个声音从帐外响起。

0 Y1 n5 Q9 _; d5 k8 C0 k    “左贤王请您去趟王帐，听说是南边的魏国有动静了。”

7 N" R1 d. c' G- q    闾毗抬了抬眼，听到是心腹的声音，便“嗯”了一声，开始收拾起手边的东西。

    一张柔然王庭迁徙路径的地图被他丢入了火盆，终是没有交给素和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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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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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山南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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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Q" p) ]6 C& ~0 y5 X    柔然吴提王子和其他各路王子对附属高车部族的征召之令，已经下达到了金山会盟之处。

    春季从来都不是打仗的季节，即使南下劫掠也只会不用放牧的冬季。能在这个时候征召，一定是又要打内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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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檀之子……

) _1 @6 }) N! N' M6 f9 s; U4 S" Z    听说大檀这几年身体越来越差，想来柔然这些王子们都坐不住了。柔然汗位的继承从来都是强者为尊，这让每一任可汗都十分强大，但也造成每次汗位更迭时柔然就要血流成河。

: m+ D- Y% ~: Q$ N1 z7 ?5 C    高车几大部族的族长都开了会，高车没有王族也没有首领，所有部族的族长便是议会的成员，凡事都事讨论解决。所有人都不想接受征召把族长的青壮送去各自的主族那里，可是又都怕这些王子真的起兵报复，或者获胜的那个王子继承汗位，狠狠地报复高车。

) `7 H' ]; U$ Y8 G& d    “怎么办？这是内战，不是南下……”斛律氏的族长斛律光斗猛锤大腿：“难道要我们自家人打自家人不成？我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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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v5 V' m* c" `8 |; C. \; ?1 K    “谁能接受呢？还是狄主真好，拍拍屁股就去魏国了，听说现在被封在敕勒川，带着部民们祭祀祖先呢……”狄氏已经在狄叶飞的游说下动了归顺大魏的心思，现在再想起狄主真的决定，顿时对他的“先见之明”佩服不已。

4 q9 U; u" Z& q' L) a- D    “怪不得大檀一开始传出身体不好的消息时他就劝我们去投奔魏国，原来是早就看出这之后的危机了。我只可恨当初没有咬牙和他一起去……”

    狄主兵是狄主真的堂弟，掌管着“主兵”部族。因为高车人以火为尊，以锻造兵器为荣，掌管着知识的主真可以南下，他却被柔然人的眼线一直控制，没有他那种决断敢于南下。

    如今机会一纵即逝，这时再说，已经晚了。

    狄主兵的埋怨引起天穹庐里一片静默，过了一会儿，袁纥氏的族长袁纥寒霜开口犹豫道：“要不然，我们干脆也投奔魏国算了。魏国如今如此强大，等柔然一被攻破，势必有大片草场要空出来。我们如今在柔然已久，也不求能得到柔然的土地，只要摆脱奴族的身份，能够自由的在这里放牧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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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国从头到尾都没有对我们做出过任何承诺，只派出了一些使者而已。魏国答应了分封我们土地吗？答应了我们以后能够不做奴隶吗？就连狄主真现在是不是真的活着我们都不知道。万一他们说的是假的，只是想让我们帮着打柔然人又怎么办？”

    护骨氏的族长年纪最长，提出不同的意见。

/ `6 I: N7 Y- E0 E8 k' `) y, g5 G    “如果只是要我们帮着打柔然，没必要还把我们的老弱妇孺转移走啊！”狄主兵瞪他：“这已经足以表现出诚意了！”

    “这也叫诚意？万一是要把他们做人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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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骨连加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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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O$ J* o/ I: {/ T  T    “你们这些年轻人，是不知道南方人的狡诈！”

    斛律光斗见狄氏的族长和护骨氏的族长要吵起来了，连忙居中调和：“你们先别吵，别吵！狄族长说的在理，但护骨族长的话也不是不能参考。如今最重要的问题是，那些王庭的来人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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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满脸烦躁地低吼了起来。

1 Y! m: A2 R' _( k, F+ D& R    “妈的，这些使者才来了三天，已经要了十个少女过去了。现在他们又动不动就为自己的主子而打架，却要我们的勇士去拼斗！到底是反是顺，要给个话啊！”

    这些王子的人天天都找他们要女人要牛羊，又催着他们集中青壮跟着他们回去，能拖几天呢？

    再拖几天，大军都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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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

2 |& L2 e- T/ W$ Y    所有族长头都疼了起来。

2 E- i7 l+ a9 U5 e/ Z! d$ y    “我反正不会跟着去内战。我不想在战场上见到我的兄弟，为了畜生们对自己的族人下手！”

$ o, m. x( E( u8 H$ a' m; m    狄主兵第一个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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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你们怎么做，我们会跟着魏国的使者走。”

    “狄……哎，怎么就走了！”

% A* B' P" V4 p: ^    斛律光斗看着摔帐子出去的狄主兵，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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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D- I. U+ P& {. T    “这急性子……这……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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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氏营地。

2 P/ C1 Y* p6 U9 f& t. Q# k    对于金山南麓会盟的各个部落来说，柔然各部王子来人的事情简直就是个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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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敕勒人为柔然提供了无数的牛羊马匹、刀枪剑戟，甚至连青壮都要送入柔然军中，组成杂军。但柔然的部落主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敕勒族的青年留在高车还能提供许多补给，敕勒的高车更是好物，否则敕勒人也不会被人叫做“高车”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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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柔然对治下的其他民族压迫都极狠，只有对高车人，还算是有些分寸。但即使是还有些分寸，对于高车人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屈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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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h  y5 {  S1 U    去年冬天，柔然人已经几批南下劫掠过，甚至在初春的时候还派人征召了一批人东行，原本想着一个春夏也许能恢复过来，结果还没有几月，使者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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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 s. J6 A" `3 {; x' x+ L    这些使者多年来在各大部族嚣张跋扈惯了，他们出身各大部落主的家庭，宣召的又是“王子”的命令，每每到了附属部族的族中都是颐气指使，恨不得把别人整个部落都端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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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n4 q) z' M5 y5 ^$ H" G0 y8 ^5 h    人人都讨厌这些“使者”，和魏国派来给他们送礼物的那些高车使者比起来，这些人简直就像是粪坑里的臭虫，你恶心的要命，还不能踩死。

    前些天，柔然王子吴提派了使者来到狄氏族中，要求他们在两个月内备齐骏马五千匹，牛羊三千头，足够装备一千个骑士的武器甲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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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要一千个狄氏的青壮跟随出战。

    狄氏虽然是高车人里最大的部族，但此事正是春末，去年的牛羊已经宰杀了不少食用了，今年的牛羊还没有长成，牛羊三千头足以让族中之人撑到牛羊长肥，此时却要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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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O1 \' f8 V3 t# k' x    再说骏马是他们拉高车的工具，一旦献出，高车就废了，部族就无法好好的迁徙，没办法迁徙，这里的水草吃完了，牛羊就要挨饿，难不成靠人推车不成？

    更别说一千个狄氏的青壮了。

2 Y+ b+ R. A6 u0 B% z9 M    游牧民族迁徙放牧全靠青壮，否则夏天草原上狼也很多，出去很容易被狼群和其他动物袭击。真要把青壮要走这么多，无数家庭就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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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2 A& w; d: N. G( b* m* b3 f    一千个人的武器甲胄则是需要集齐全族之力，全力锻造三个月才能制作出来的，狄氏部落虽有存着的兵器和甲胄，却是最后的自保之力，不可能交出去。

9 a6 v. p# R; [    吴提在众多王子里是势力最大的，所以狄氏过的还算安稳，但如今他一反常态要东西要人要的如此急迫，狄氏众多部落的族长心中都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倒像是困兽想要一搏似的。

    狄氏因为有狄叶飞的存在，比高车其他大族都要轻松一点。毕竟使者是狄姓，总要为同族谋取福利，又有狄主真这个老族长先去了魏国稳固基础，狄氏更是比其他大姓多了一些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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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狄氏几个部落的首领在私下议论了一阵后，都一致决定先拖着这些使者，然后游说其他部族，等条件成熟了，再一起反抗。

    既然是拖着，自然是好酒好肉，待若上宾，这些使者蛮横惯了，不以为然，加之为了多享受几天，也就不再催促他们。

    只是只有几天的功夫，他们已经就把狄氏的营地弄的天怒人怨，甚至还霸占了狄氏的“天穹庐”，把住在天穹庐里的人统统赶了出来，只能风餐露宿，靠和其他族人一起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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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7 K0 \7 L5 q: |    狄叶飞和他的一群高车同袍自从使者们来了，一直低调的在营地里活动，很少出帐篷。他们是魏国人，狄叶飞长得也确实好看，狄姓的人都有意无意的帮着他们远离这群使臣，每天为他们送吃的和水，替他们掩饰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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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 [$ P$ @  t( `" N    直到右贤王郁久闾毗的使者也来了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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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c0 M6 r, b- v    闾毗的使者倒没有大张旗鼓，他镇守西境，西边的高车人里有不少是他的属族，但他不喜欢用高车人，所以西边零散的高车部族也就逃过一劫。此时他派人来，不但高车人诧异，连这些王子派来使者也诧异的很。

  V: Q% E) Y& ]: k    谁都知道吴提现在正在争取闾毗的支持，其他的王子也都是一样，此时使者来了，自然有不少眼线就在他身边转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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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4 O# `/ H5 x6 Q7 }$ ^    闾毗的使者要找狄氏的“阿其火”，因为狄叶飞之前打过招呼，很快他就被请到了狄叶飞的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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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次见到狄叶飞，这位使者也是被狄叶飞的“艳色”震慑了一会儿，但他毕竟是闾毗的心腹，所以很快移开了眼睛，取出一封信函说道：“我家主子的意思，请您务必记得你们之间的约定……”

7 ^4 _9 R% w# O1 ?: H    狄叶飞推开他的信，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不识字。”

5 f: p- j, D) @3 s! y    这是他最大的遗憾，也是短时间内无法弥补的遗憾。

7 @$ R* R* Y. _0 V    那使者却一点也不惊讶，若是这位识汉字了，才真让人吃惊。他点点头，却继续把信函放在他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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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贤王说了，这是信物，就算不认得也没关系，留下来也是凭证。”

1 @1 `% s. J& f& I    狄叶飞这才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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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g& ^) r' B' b7 @    “最近一段年时日，柔然王庭频频来人，各地的部落主也纷纷都来人要东西要牛羊要青壮参战，敕勒部族都很生气。此时只要能有件事挑起所有人的不满，这些王子的使者就能被驱赶走，到时候为了得到庇佑，便会归于右贤王大人的帐下……”

$ O8 i* ^8 Y* q. z6 R! K- w  @5 z    狄叶飞见那使者开始满意地笑，又接着说道：“只是我们这么多人的安全如何保证？我们族中的老幼太多，一旦抵抗各路王子的报复，势必要死许多老弱妇孺。我们虽能为了生存一搏，可族中的希望便是孩子，不能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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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使者没想到这个女人想的问题如此多，也没有被“可敦”的位置冲昏了头脑，此时对她开始有些敬佩，语气中也不免带出几分尊重。

    “那依您的意见，是希望我们如何配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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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R1 K' f) ~2 Z    他出行时，闾毗再三叮嘱他要对她尊重，要对敕勒部族的所有高车人尊重，因为此时高车人是他争夺汗位的关键。但柔然人对高车人的压迫已久，这个使者再怎么调整心态，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改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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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 c5 c. a6 B0 n    不过他毕竟是闾毗千挑万选的，还记得自己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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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7 R/ ~& }2 x    “我准备让族中所有的老幼往南撤，撤到南方去……”狄叶飞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老弱妇孺不能打仗，还会成为重点报复的对象，留在族中，反倒会让我们族中的战士担忧。即使我们想为右贤王效力，但家人的安危一日不能保障，我们便一日不能彻底放开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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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j& ^0 ?& {    “所以，我想带着族中老幼先去南边的山上躲避一阵子，等内乱结束了，再回返各族之中。至于族中的青壮，便听凭右贤王的调遣。”

    才怪。

3 ?" h9 d0 ?- f1 j! Z1 C    族中的青壮男丁，那是要集合起来直插柔然王庭的后路，断掉退路的。

" P5 ^0 W, `0 b0 K1 d) P5 R& f$ G    “这么大举迁徙……”

2 X3 _1 R$ M  q" Q8 S8 \9 x! ^    此时北魏出兵的消息还没传到北面，这些使者更是早早就出发了，不知道南方现在的局势，第一个先想到的是这么多老幼迁徙会不会被发现，而不是事情可不可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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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 D1 M- U/ a8 R  I; D+ d) E    “金山会盟之后本来就会有部族陆陆续续的离开，我们的青壮依旧留在这里，让老弱妇孺乔装成已经离开的部族就是了。”狄叶飞知道西境是闾毗的地方，他们离开不可能不被右贤王发现，索性先忽悠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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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时候请右贤王行个方便，若是看到我们的族人还请放行，给个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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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2 r3 Q8 |3 Z    “我知道了，我会回去和右贤王大人商议的，不但放行，若你们的族人愿意和我们结盟，我们甚至可以提供你们一路南下避难的物资和保护。”那使者回答的很干脆。

, p! J. w  @% m! I5 M    “只是口说无凭，我希望你们也能拿出你们的诚意让我们看到，你们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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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9 c: W: _6 v$ N: k+ H    狄叶飞这几日也正好想做一件大事，此时闾毗的使者来的正好，便轻轻一笑，眯起绿眼。

    “这是自然，还请您在我们的营中多住几天，看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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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提是左贤王，阐丽可敦的亲子，身份尊贵，能在他身边随从的心腹，不是部落主的子女，就是后族的族人，像是鬼方这样由马奴升上来的心腹，已经找不到第二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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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这次拍出来的使者，也是一个大部落的继承人。他是阐丽可敦的亲外甥，母亲是阐丽可敦的姐妹，在吴提身边都受人迎奉，更别说“屈尊”来奴族的地方了。

, _8 k  {) g9 Z( T+ ~    这位叫洛汗莫的使者带着一百多骑而来，一来就霸占了高车人视作“神圣之地”的天穹庐，将天穹庐里的人都赶了出来，又让狄氏送上美女和美食，在这几日里尽情挥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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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 y% R% a9 @0 ^6 [    狄叶飞之前打探过，这个使者不贪杯，性子也不愚蠢，只有一样，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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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狄叶飞很讨厌别人拿自己的外貌打主意，但有的时候，若能利用自己的外貌成就大业，对他来说也不算是什么大的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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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非就是被人看看，算不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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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在狄氏一族中安排好了高车士卒和狄主真的族人，又在营帐中洗干净了脸，将头发和脸整理的分外整洁以后，刻意露出头脸，就经常在天穹庐旁边晃悠。

: ~; o- ~' Q1 M) J6 }4 ?1 L7 b- ]    原本屈贺余还劝他打扮成女人的样子的，这样刚容易让洛汗莫上钩，只是狄叶飞实在想象不到自己穿着女装是什么样子，而且草原牧民的男装和女装说实在话也没多大区别，他便拒绝了这个玩笑大于合理的建议。

    正如狄叶飞所预计的，洛汗莫无意中看到狄叶飞的脸以后，根本就不可能放弃了。

    “站住！前面那个女人你别走！绿眼睛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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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t' B$ Y6 w6 K; W1 Q    狄叶飞脚步匆匆，根本不给他留住自己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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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汗莫果然中计，正是因为那惊鸿一瞥，他对狄叶飞的惊艳更是让他如同小猫挠心，连忙追出帐外。他的随从等人自然不会看着主子跟个陌生女人跑了，也跟在身后。

. a% |3 m' i! K0 m/ T8 C% S; l    于是狄氏营地里便上演了这样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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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叶飞在前方一路小跑，仗着自己先来的狄氏营帐，在营帐中东躲西藏。那洛汗莫虽然不识地形，但他霸道惯了，一路推倒杂物，直穿营帐，劈裂帐篷包抄近道，没一会儿就追上了狄叶飞。

    狄叶飞身材高挑，若从背影上看，并不像个女人。无奈狄叶飞的脸太过有欺骗新，草原女子高壮的也不知道有多少，洛汗莫是典型的草原男人，不喜欢娇小可人型的女子，对狄叶飞更是紧追不舍。

    两人一个人逃，一个人追，终于被引到了埋伏的地点，狄叶飞便停下脚步，丝毫不惧地转过身子，冷着张脸问：

  P- A6 X* {4 ^' q( w! g' `9 |    “你追我做什么！”

    洛汗莫一看着狄叶飞果然长得美貌，尤其一双绿眸更是勾人心魄，顿时色心大起，连冲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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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是你们的主族吴提王子派出的使臣，你们狄氏这几日派出的美人都不够滋味，原来不是没有美人，是藏起来了！”

    那几个跟着洛汗莫的随从也是被狄叶飞横眉冷对的样子惊艳到了，连忙高声符合：

& i9 F" \+ }9 B; n( B4 L    “少主，我们把这个女人先绑回去，正好去问问狄氏那几个老家伙，为什么要用丑八怪敷衍我们！”

$ P5 f0 ]# U/ G' ^    “就是就是，这等美人儿，居然给藏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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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这些人猥琐的眼神扫过全身，狄叶飞浑身上下鸡皮疙瘩直冒，心中的厌恶之情更是无以言表。见洛汗莫已经冲过来要动手了，他立刻紧握着藏于袖内的匕首，准备进行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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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9 h0 t/ x5 ]" B    “住手！放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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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一声吼声如霹雳般响起，震得诸人连忙看去。

  w% C  E. m# y! v    只见一个黑壮的小伙子低吼着冲了过来，直接推开洛汗莫。

& _. |8 m% ^' S/ Z, ]: g- I+ N8 U    正是斛律家那个傻小子斛律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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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斛律蒙自从狄氏也来使者以后就一直担心那日晚会时见到的狄叶飞，这才悄悄来了狄氏的营地寻找狄叶飞的下落，看他是不是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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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叶飞长得太过美貌，加之皮肤比高车人要白嫩，明显鹤立鸡群，他虽被狄叶飞拒绝，但心中一直对“她”念念不放，更是将狄叶飞当做心中女神一般的人物。

2 B  T; d( Y4 j3 T" G" f3 @    这洛汗莫色中恶鬼之名在外，他心中实在挂念至极，就找到了狄叶飞的住处附近，结果就遇见这场追逐，跟着追到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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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明白，狄叶飞这样的美人被追赶为什么没有狄氏部族里的年轻人出手相救，一根筋的脑袋在他找到答案前就让他已经先出了手。

2 F! P4 x( r& k1 o3 ~    洛汗莫本人相当武勇，并不是纨绔子弟一般的人物，否则吴提也不会对他予以重任。斛律蒙在同龄之人中虽然厉害，但和洛汗莫这样真正上过战场的人比起来，真是一只名副其实的菜鸟，没有几下就被打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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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里来的愣头小子，耽误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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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 q* H$ b7 n1 ]3 o7 g2 K2 e    洛汗莫狰狞地笑道：“鸟毛都没长齐就和老子争女人，还想英雄救美？老子把你头砍了，让你当没头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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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斛律蒙这时候才知道害怕，死命的挣扎起来，洛汗莫的随从上前将他按住，看着洛汗莫将斛律蒙吓到两眼无神，顿时也嬉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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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R! ~' n6 ]- m    此时的狄叶飞握紧了匕首，心中纠结挣扎。

8 V* [$ `- }' t# |* p4 `, P    高车六族之中，以狄氏人数最多，斛律氏实力最强大，族中控弦之士最多。可以说，敕勒所有部落里，只要狄氏和斛律氏归顺了魏国，其他的部族也都会纷纷归附，不会再有其他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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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n+ o$ }- N5 p    斛律一族的族长谨慎多智，对于归附之事一直游移不定。若是他的儿子被吴提的使者杀了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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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L) d' r2 i: w    若是斛律蒙死在这里，斛律一族不会善罢甘休，那么……

- c( y  [( O) w5 o- X8 d    狄叶飞看着洛汗莫抽出随身的佩刀，猫戏老鼠一般将佩刀在斛律蒙的颈边东量一下，西晃一会儿，好像在考虑从哪边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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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5 A3 c* `7 O- F    只要斛律蒙死了，你的任务就能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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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w# A# a3 f8 o' C    只要斛律蒙死在这里，斛律一族就和吴提有了矛盾……

* A7 A- y) H/ @% P' j    只要斛律蒙死在这里……

    斛律蒙毕竟还是个孩子，一时热血上头便要落得这样的下场，心中之惧怕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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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洛汗莫这种逗弄人的法子倒激起了他无端的愤怒，所以斛律蒙强压住自己的害怕，只回头看了狄叶飞一眼，似乎只要看见他，就能抵抗住自己内心的恐惧一般。

1 t; j# Z: {- n8 i    正是这一眼，让狄叶飞瑟缩了一下。

5 W5 T# B4 a$ N    此时斛律蒙的眼神和死于他怀里的卢日里似乎重合了，那眼神中的“不后悔”和“遗憾”像是烧灼着他的内心，疯狂地缭乱了起来。

4 Z$ d. W5 h6 a* w$ i& z    “不后悔……莫哭……”

    卢日里的话语似乎还在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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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I, C. A$ y- h7 t    只要斛律蒙死了……

; D2 V! b- T( w8 z' [    小不忍则乱大谋……

    狄叶飞闭上眼睛，不忍心再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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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汗莫举起佩刀，似乎已经厌倦了这种游戏，而想要吓唬美人让她屈服的目的似乎也已经达到，所以准备砍了斛律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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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眼里，这不过是一个奴隶之族里的少年，死了也不过就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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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怪就怪你看错了人，看上了我……”

* \) O' q( Q+ C8 Z; Y5 ~    “狄叶飞，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做到问心无愧便好了。这是这个世界的错，不是你的错，只要你问心无愧，便能一直昂首立于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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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9 V5 v/ K& ^+ \7 M    火长花木兰安慰他的话似乎还在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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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2 a9 l& z+ Q# M+ {$ F. ~    对不起了，大魏的同袍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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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明知道斛律蒙死在这里有利于我们……

    狄叶飞睁开眼，突然出声叫住洛汗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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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Q8 d0 [0 T: D  g5 F5 u* Q    “不要杀他，我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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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d# E& d4 D    狄叶飞看着地上疯狂摇头的斛律蒙，凝视着露出意外神情的洛汗莫，继续说道：“杀了他，你就犯了众怒了。他是斛律族长的儿子。”

    若说美人之前的话让洛汗莫露出欣喜若狂的得意表情，那他后来的话就让他的脸色僵在了那里。

    斛律一族能征善战之名即使在柔然也赫赫有名，洛汗莫也不想惹这么个麻烦，当下收起佩刀，示意几个随从放开斛律蒙。

    “美人儿既然求情了，我就放了这个傻小子。”洛汗莫笑着一把抓住狄叶飞的手臂，将他拉到自己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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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 ]9 y- `( K    “嗯，小美人儿身上味道真好，不像其他女人，一股子羊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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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P- z1 C# {& j    狄叶飞忍住将刀子□□他心里的冲动，瞪着地上的斛律蒙斥责了起来：“你还嫌连累我连累的不够？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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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7 c& p. d3 y& N3 {+ @5 e    斛律蒙犹如斗败了的公鸡，从地上爬起来，抹去自己正涌出来的眼泪。

3 H" c' n9 j7 H" L; U    “狄家姐姐，你不要生气，我……我会娶你的！不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娶你的！”

    他嚎啕大哭着奔离了这里，哭声中满是对自己无力的后悔和无奈，足以让人心生同情。

    洛汗莫等人对着斛律蒙的背影哈哈大笑，仿佛看到了什么让人十分快意的事情。

    狄叶飞一直等到斛律蒙跑到没影子了，这才装作害怕一般缩起了身子，依偎入洛汗莫的怀中，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向前一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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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_4 ]: \2 G2 r1 g/ p5 i6 F2 F$ t    “你……呃……你居然……”

    洛汗莫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怀中拥着的温香软玉也突然一下子挣脱了怀抱，走到一旁作呕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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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8 r& ]( r    那几个随从见到洛汗莫心口上插着的匕首，顿时吓得不清，一个要过去扶他，几个转身就去抓狄叶飞。

2 d. H: e7 @1 G' J( I$ W7 o' w( q    “你这个小贱婢，居然敢袭击主人！”

" \: @8 q4 o4 F    狄叶飞擦掉嘴边的秽物，冷冷一笑，做狼嚎状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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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高车人独特的传讯方式，只是瞬间，从一旁的营帐和高车之内就跳出十几个和狄叶飞一起从黑山而来的士卒，人人手中都拿着兵器，身着甲胄，一看就是早就埋伏在这里。

' d( |" z$ _. M3 Y. w  s8 P( P    洛汗莫此时已经知道自己中计，无奈胸口剧痛根本无法开口，那几个随从见到这种情景，立刻放声高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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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接着喊，喊的越响越好。”

    狄叶飞后退几步，退到安全的地方。他身前的高车士卒们不过片刻的功夫就把这几个人放倒，一刀一个了解了。

, W! i7 w* Z) a! H    无愧于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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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0 [/ J8 P1 s; U; g    狄叶飞看着远处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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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穹庐里，他的同袍们应该也已经把狄氏跟随洛汗莫的使者们都解决了。

    杀了柔然的使者，迫使高车人不得不归附大魏……

    到底算不算无愧于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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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然人是死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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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Z/ c4 s* P- c; A    应该算吧。

第217章 结为兄弟

. Z/ F  j. H# z0 D4 T- Q1 C# T    狄氏都知道狄叶飞武功不弱，却没想到他的手段也如此凶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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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9 u( V9 w" ?8 O    事实上，狄叶飞的胆大和“残暴”在后来其实已经慢慢崭露，贺穆兰刚刚穿来时，之所以能封“镇西将军”，便是因为他在西域边陲将凉国造反者和异族压制的非常厉害。

8 ^( j4 `- u" S3 X( s    而狄叶飞的大胆，在他抢赫连定的战马时，早就初现端倪。

! y+ y9 [( R9 O; b6 S4 a1 Q$ l    前世的狄叶飞一直没有机会施展抱负，他起先是皇帝身边的宿卫，跟着皇帝冲杀，但皇帝身边的宿卫不知凡几，不乏出身高贵能力卓绝之人，要不是后来得到了崔浩的青眼，可能一直都泯然众人矣。

    所以一旦他抓住了机会，立刻像是吸满了水分的海绵，迅速的壮大起自己，成长之迅速让人叹为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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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 r0 F+ q6 i" M    到了这时，贺穆兰的到来让许多事情发生了改变，其中便包括狄叶飞北上柔然。一路上在柔然的所见所感，让狄叶飞领悟了许多之前不曾领悟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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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柔然人的生存原来是如此残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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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5 h7 R! ~: E( v    比如柔然人自己也经常内讧。

    比如即使他们这群魏国使臣来了高车，也不是振臂一呼就从者如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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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慢慢的学习、慢慢的成长，前世这个时候，他还是个不起眼的宿卫，而如今这个时候，他已经是足以让整个高车部族侧目的“魏国使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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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怎么把洛汗莫杀了！”

    狄主兵自然不知道狄叶飞居然有这样的能量，不但鼓动了族中的年轻人和他一起设下埋伏，甚至还血洗天穹庐，把里面的人杀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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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F6 @, r' K3 o+ J( O. ]4 r    狄叶飞笑了笑。

    “我只有让这边的消息断绝，才能找到机会护送你们的老弱妇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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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9 B' Q1 I  g  t- q    “怎么走？西边是右贤王的领地，我们又是左贤王吴提的奴隶，只要一到右贤王的地方，右贤王的人就会把我们抓住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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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主兵其实早已生了南投之心，只是被这般胁迫，自然心里不会舒服，脸上有了生气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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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狄叶飞就说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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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7 z6 r2 A4 i! O  Z+ b    他从怀中掏出一面王旗，伸手抖开。

    闾毗的飞熊之旗迎风招展，犹如真的要腾飞与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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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不是魏国的使臣吗？怎么……怎么还有右贤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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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主兵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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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你不用管，你只需要知道我们大魏早就把一切安排好了便是。”狄叶飞摆出高深莫测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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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候我们的大军应该已经出发。再不走，等大军北上，说不定就把你们的营地当做蠕蠕的营地给踏破了。只要南面一有消息，我们就要立刻去军中复命，到时候你们是走是留，我也管不了了。”

: Y8 G6 M$ T2 I. r) p" J1 B    狄叶飞心中其实并非这般镇静，但他依旧继续开口：“只不过如今吴提的人都被我杀了，你也只有这条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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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兵贵神速，我并非阴险小人。只是再这样拖下去，到底还要让他糟蹋多少女人，宰杀多少牛羊？族长，你部族的青年都是自愿加入我的，这便是民心意，你的部民都不想继续做柔然人的奴隶了，你又何必纠结为了什么才归顺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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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魏国的将士……”狄叶飞微微一笑，“杀掉柔然人，原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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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哎！哎！”

    狄主真连叹三声，马上直奔天穹庐，准备安排族中的老幼妇孺乘着所有高车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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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哭着回去的斛律蒙自然是引起了斛律氏族众人的注意，斛律蒙虽然年纪小，但因从小强壮长得也老成，很少做出这种小儿姿态。更何况斛律蒙的哭声充满不甘和悲戚，斛律光斗疼爱这个憨直的小儿子，听人说他哭着回来，立刻就去他的帐篷里问个明白。

    等斛律蒙充满愤意的说完事情的始末后，斛律光斗的脸色忽青忽白，最后揉了揉儿子的头发。

9 {2 N8 t! Q0 ^) n    “你莫哭，那位绿眼的狄氏子孙不会吃亏。他根本就没亏可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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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U* z/ Y! M. [7 h8 q- ]* C    身为魏国的使臣，若这点事都处理不好，还怎么北上？

) P$ J1 w3 ^  _( M# T! n    一群魏国人穿越柔然腹地来到金山，原本就是九死一生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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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e4 b: p# T9 e; `+ M    “阿爷，阿爷，她是为了我才委身那个混账的，我要娶她，我要娶她！”斛律蒙摇着斛律族长的袖子。

  s6 z$ B& K4 b- A/ D    “娶你个大头啊！”斛律光斗一拍儿子的脑门，发出“嘭”的一声脆响。“果然是空心的！那狄叶飞是个男人，你怎么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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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I3 G: Q0 y# v* J8 ^    他不似其他只看脸的睁眼瞎，鲜卑女人地位再怎么高，也断没有让女人从军，让女人当使臣的可能。这狄叶飞只不过长得漂亮，身上的骨架也不粗壮，所以被人当成高挑的西域女子罢了。

    “怎么可能是女的呢！”斛律蒙擦了擦眼泪。“她说她要跟着洛汗莫，还说叫我滚，一定是气急了才这样。洛汗莫是什么人？男的骗他还能留下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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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们真要谢谢他。他是假装成女人……”

4 v( H  F5 C, r    话说到一半，斛律光斗突然一愣。

    假扮成女人。

    狄叶飞这样的身份，以身冒险引出洛汗莫，甚至不惜被当成女人，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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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傻儿子，又到底撞见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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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Q" u- n6 g8 w$ }4 V    在如此残酷的柔然存活，还带着所有的部民越来越壮大，斛律家族靠的不仅仅是人多势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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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斛律族长只是往深处想了想，就被后背突然升起来的寒意吓了一跳，看向儿子的眼神也变得庆幸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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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是傻人有傻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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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他猜的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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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族长，族长，不好了，不好了！”一个斛律部落的青年急慌慌地冲进帐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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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氏那边听说因为洛汗莫想要强/奸女人，被愤怒的狄氏小伙子们血洗了天穹庐。袁纥氏、护骨氏和其他几个部族的年轻人也有样学样，把这次派出来的使者全部给杀了！”

    “什么？”

# ]( R* r$ N& A. p+ O9 L0 ]    斛律光斗吓了一跳。

    “袁纥氏和护骨氏的怎么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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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狄氏那绿眼的狄叶飞有许多追随者，年轻人都想跟着他建功立业，去南边施展抱负，狄氏的小伙子们杀了洛汗莫后，提着他的脑袋怂恿了一批其他部族的汉子跟着他们一起干了……”

$ v8 y# _9 P4 ?0 O7 g; i2 v    那青年语速极快地说完了过程，“现在我们族里的使者听到了消息，想要跑了，族长，怎么办？”

) O9 P, D/ J  K/ q2 z% f: u    斛律光斗被这急转直下的情势惊得有些无暇反应，斛律蒙听到洛汗莫的下场却突然跳了起来，大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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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混蛋死了？死的好！我就知道我要娶的女人很厉害，没想到厉害到这样。阿爷，我们也把使者杀了吧，我们要和其他部族同进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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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高车人一直存活至今的根本。

: Y( {4 i& Y2 D  [$ J    共同进退，一起御敌。

* S/ k# C0 \. G  O  f' }    斛律光斗虽心乱如麻，但转念一想如今已经是骑虎难下之势了，立刻出帐带领能作战的勇士去截杀派来斛律部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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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Q1 l! t% P6 G* A    “全部杀光，一个活口都不能留。包括其他部族的使者，哪怕已经跑了，追赶几天几夜也要把他给找出来杀掉！”

) Q& A( Y8 |0 j7 ~! B1 k    斛律光斗咬牙道：“我们部族的生死存亡在此一举！各位务必拼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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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2 i7 w+ j& U# p. L% U) {1 d    “是，族长！”

7 Q  R* G% }: c( _    “杀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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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斛律一族的骑兵追击已经开始逃跑的使者，其他部族的使者被杀已经木已成舟，无奈之下也只有尽力斩草除根，不留一个活口。

, ^* J9 H" q- M: q- J    斛律光斗伫立在原地，正好遇见护骨部族的族长满脸怒容的跑到他们的营地里来，拉住他的手就开始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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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 f7 x. @2 i  z& v' P    “那个魏国来的混蛋，黑心鬼！脸长得那么好，手段怎么这般恶毒！这是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啊！居然把所有使者都杀了！”

) ~- Z: e" A/ [. \  e* M8 x6 T/ ^    “不，不是都杀了，还有使者没死……”斛律光斗看着原本还一脸庆幸的护骨部落族长露出震惊和害怕的表情，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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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年轻人……真是聪明的要命。他已经掌握了狄氏，知道斛律部的意见很重要，在逼我选择呢……”

3 c" k8 U& W9 W5 N    “那你的意思……”

    “我能怎么办？看你们被报复而来的柔然骑兵杀了，然后去跪舔我的主子吗？”斛律光斗冷笑一声，“我已经派人去追杀那些使者了，他们活不过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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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骨虽然气愤，但也知道如今的形式已经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而是怎么善后。狄叶飞即使是高车人，那也是魏国生魏国长的魏人，自然是多为魏的局势考虑。

    何况其实并不是不能双赢，只是风险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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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_& ]; a: A2 m    “那……那我也去准备准备南撤的事情……”护骨族长跺了跺脚，“哎，哎！作孽！作孽！”

    他连骂三声，这才返身回了族里。

4 @) f2 S- ]- d1 b! v( W, l8 A    斛律光斗其实是高看了狄叶飞。狄叶飞没有怂恿斛律部的年轻人跟着高车士卒杀死使者，纯粹是因为他的能力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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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斛律光斗做族长做了二十多年，族长人人都信服他。斛律蒙喜欢狄叶飞是个人都看出来了，可斛律家几个姐妹因为狄叶飞拒绝弟弟的事就对狄叶飞态度十分不好，惹得斛律部族的小伙子和小姑娘们都不好和狄叶飞等人太过接近。

    狄叶飞武艺高强，出身南方的大魏，长得又美貌，自然有许多年轻人对他好奇。狄叶飞性子冷淡，不太擅长交际，但他带出来的高车士卒不是假的，尤其从参军帐特别被派出来的几个，一个个都是人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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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叶飞想要杀了使者逼他们不得不反，一群人议论了一晚上，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所有能动的使者都动了，大家一起反。

    光狄氏有什么用？狄氏只有高车六分之一的人而已！

    而后几天使者搅得高车部族天怒人怨，狄叶飞借着自己的脸诱出了洛汗莫，所有人同时下手，确实是杀了这些柔然人一个措手不及。

    只除了斛律部。

3 A& Z3 X0 X: l3 q) Y    狄叶飞要是能鼓动斛律部的人，也就不会寄予希望在洛汗莫杀了斛律蒙，好让斛律部彻底和柔然交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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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 ~( }1 |1 ?& a    但狄叶飞杀人，本来就是希望能有柔然人逃回去报告此事，彻底让两族闹翻的。莫说以斛律光斗的性格，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他一定会归顺，就算没有归顺，这种局势下，他也做不了什么了。

    事情发展的很顺利，一个部族想要成事，永远都靠年轻人。高车一族的年轻人们早就已经不满柔然的统治久矣，就如一点就着的炸药，立刻炸响了起来。

    到了傍晚，狄叶飞已经开始在和狄主兵拿着地图讨论南下的路径了，突然有人来抱斛律光斗来访。

    他是带着柔然使者的头颅，来给狄叶飞道谢的。

; e% k! i' K+ d" ^    “道谢？道什么谢？”

    狄氏的族长莫名其妙地看向狄叶飞。

    “没什么，我白天救了他儿子一命。其实也是因我而起，算不得救人。”狄叶飞站起身子去迎接斛律光斗。

    这位是真正的人杰，不可怠慢。

    斛律光斗一见到狄叶飞，先是抛下手中使者中主使的脑袋，然后上前以高车人的礼仪抱了狄叶飞一下，用左边肩膀碰了碰他的右边肩膀。

; ?5 l  k4 _3 m. }% z    “先谢过恩人，救了我家的傻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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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抱了一次，用右边肩膀碰了碰他的左边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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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谢过恩人，没有以我儿子的死算计我们的部族。”

& |. J$ ?# ~# V    斛律族长不是蠢人，事情发生后，只要把整个过程在一起想一想，就明白狄叶飞到底做了什么样的决定。

    话说完后，斛律光斗在狄叶飞震惊的眼神中大力地拥抱了他一下，和他贴了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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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个仁慈的人，我相信大魏也是仁慈的国家，我们愿意归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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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抱之礼，代表斛律族长想和狄叶飞结成异姓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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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般的殊荣，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第218章 什么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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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人皆知“魏国铁骑天下惊”，以绝大部分军户为构成的魏国骑兵确实胜过同时代的许多国家，但贺穆兰无论如何也没想过，北破柔然居然是一件这么容易的事。

    难怪拓跋焘一听到王庭起了内讧立刻就要出兵，甚至不顾源破羌等人根本就没带过几天左军，自己甚至和虎贲军磨合也没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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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m7 M3 Y4 i% E9 v    因为这场战争，根本就是摧枯拉朽式的碾压，不需要很多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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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然到了夏天需要放牧四方，即使是同一领地同一族群里的部落，也要分散开放牧，否则那一片草地很快就会被牛羊吃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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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部落四散放牧到水草丰美的地方去，根本无法有效的组织起抵抗。

    柔然聚族而居，小的部落只有几十人，大的几百人，上千的极少，而魏国骑兵的建制，一个主将最少有两千骑兵，再加上替马等等，遇见小的部族，根本不需要什么战法、统帅能力，号角一起，直接踏破营帐，杀死抵抗的人，掳获人口、牛羊，就可以得胜归营。

3 h1 F2 R2 _6 ?8 U; n% m6 K    鲜卑也是草原民族，也曾生活在这片草原，对于牧民的生活再也熟悉不过了。他们回到草原，和过去无数朝代汉人抗击游牧民族不同，鲜卑人的地方自己就产马，如今简直是如鱼得水。

) w  W# R! D$ R    广袤的草原是世界上最适合骑兵作战的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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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C1 ~5 }6 E% j8 G" B# E    他们甚至不需要多少补给，只要带上十天的干粮，就能横扫一大片柔然牧场，破灭无数部族，获得需要的补给和战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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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战法、兵法、虚实，全都是用不上的，每每铁蹄所到之处，获取牛羊人口无数，上千的柔然家庭支离破碎，儿女沦为奴隶，每一个北伐的魏国士卒的脸上都写着“胜利”，写着“掠夺”，写着“狂热”。

8 d! I, Y& a: a% p. m' ^    贺穆兰终于了解了，为何北征柔然之前的三军大比让那么多人疯狂。因为北征柔然，大概是魏国最容易得到军功的一次了，只要在那时当上将军，很快就能官升几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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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国家还有坚城，有利箭，有不屈反抗的将士，而在这里，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欢迎所有人来到这里，能不能获得胜利，就全凭你的本事。

. p. b6 `" R( T; H    在某一刻，贺穆兰明白了为什么源破羌和丘林莫震等人会在这个时候调入黑山大营之中，因为他们就是拓跋焘放在这里得军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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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6 x" e; Z( L6 D( L, P    他们只要带着兵，而兵卒看到有利可图，不需要他们如何指挥，就会自然地去获得胜利。魏国的兵是最好带的兵，因为没有粮饷，魏国的骑兵各个都渴望胜利，只要得胜归还，源破羌和丘林莫震就能凭借军功得到自己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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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这之后他们还会不会在黑山大营领军……

    谁在乎？

$ @4 O( ]4 l* j) F    贺穆兰的政治和局势上的迟钝让她之前根本看不到这一切，所以也不能理解丘林莫震和源破羌的空降会让黑山那么多人不服，并不仅仅是他们是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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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人被作为跳板和帮忙刷经验值的工具，是个人心里都不会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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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随着越来越深入柔然腹地，贺穆兰领悟的东西也在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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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_) A6 m% a! B/ D9 n0 _    她杀戮到麻木之时，为了抵抗那种心理和生理上的厌恶，就会开始胡思乱想一些问题，那些之前完全不会想也不用想的事情，就这么福至心灵的一下子全部参透了。

* j& K  K' Z5 ^0 d* }    库莫提的大度、夏将军的隐忍、左军为何主帅迟迟不至，拓跋延大将军为何在这种关键的时候镇守大营……

    西线为何要由长孙翰司徒带领而不是拓跋延……

( S  t3 ?4 y; B# A; f7 n1 R) h    等回到黑山，怕是大营就要换一位主帅了。

    “花将军，我也是佩服你。作战的时候你居然还能神游天际！”左军的一位将军和贺穆兰共同出行，负责在这处扎营之地的方圆百里之内进行巡查，防止由蠕蠕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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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国在柔然扎营的地方不是很多，因为魏国铁骑跑的太快，辎重队伍常常跟不上，杂役们又大多耗在打扫战场和看管、运送俘虏的事情上，所以每一处大本营都很重要，不容有失。

    否则扫荡回来的骑兵找不到大本营，到下一处还不知道要多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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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算不上作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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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叹了口气。

    “只不过驱散一群惊慌失措的牧民而已。”

    “不要小看牧民，只要给他们战马、武器和领袖，他们随时也能变成控弦的战士！”左军那位将军很喜欢这位小将，说的也不免多些。“当年我大魏曾数次打退蠕蠕人，也曾深入草原毁了无数部落，但很快他们还是能繁衍壮大。不要留有一丝侥幸，警醒点！”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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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打起了精神。

1 e/ C6 X+ J. C( F$ v8 A' z    是啊，她在这里胡思乱想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这便是整个时代的特征，是这个生产力极度低下的世界里生存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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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 Q. Q' [: J9 ~( s! r: j    资源就这么多，一个国家想要强大起来，就只能先壮大自己，再消灭敌人。这就和养蛊一个道理，活到最后的，才能真正活下去啊。

    “附近都没有敌踪，唯一发现的也只有一些牧民，不成气候，我们回返吧，等押送辎重和粮草的队伍到了，有的忙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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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K8 a2 |) L, i/ F. @' e    左军这位将军鸣金收兵，贺穆兰见了之后也立刻鸣金，跟随回营。

/ ?% l& J6 h* R- O7 h1 R    地弗池，这原本是西边草场上牧民最爱驻扎的地方，如今这里的部落也已经被魏人踏破，重新起了一片军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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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V4 h- a- X" |7 H; A2 }0 m5 {    地弗池的水是天山上融化的雪水汇集而成，这一块地方属于柔然的右贤王郁久闾毗，当然，现在属于西线大军。

    贺穆兰和这位将军回军帐复命，一掀开帐帘，顿时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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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孙大将军的下首跪坐着一大排将军，似乎是在议事，而且已经议论了好一阵子了。

    “大将军，虎贲将军花木兰/轻车将军依古伐，前来复命！”

    随着两个人的进帐打断他们，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对他们露出感激的神情。贺穆兰和依古伐对视一眼，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见人人都松了一口气，心中也是奇怪。

    长孙翰见他们进来，表情总算是好了点：“西边和北面可有发现残存的部落，或者新来的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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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B) a3 V4 a1 |( \  d& U$ m    “并无发现踪影。”那轻车将军抢先回答，按下中途驱散了一群牧民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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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不能明白他为什么不说，但此时她卖队友也不合适，所以只打定主意等下告知夏将军这件事，也就沉默不言了。

    长孙翰嘱咐左军将军和右军将军巡逻日夜不能停，便让贺穆兰和依古伐先在帐中听令，脸色有些不好地和他们说：

    “你们来的晚了些，怕是不知道。我刚刚收到军报，陛下一路势如破竹，如今已至漠南。我西线如今只到了这里，速度竟是比东线差了一大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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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X' f# E4 f# S    贺穆兰一听长孙翰的话就知道为什么人人脸色都难看了。

    东西两线共同征讨柔然，但因为西线居住的蠕蠕人比较分散，水源地又没有东边集中，所以行军要比东边更慢。

    加之拓跋焘率领的的羽林军和中军都是以疾行著称，拓跋焘又善用骑兵，这一番半个多月过去，西线还没摸到王庭的边，东线就已经到了漠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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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1 g! G, x4 e5 H* [0 F    东西两线一同攻占柔然王庭，但柔然的王庭并不像汉人的皇宫，它是会在东西游走的，范围就在天山和燕然山水草丰美的山谷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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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然王庭就是一大片帐篷组成的群落，若说靠着什么围墙之类守护那都是扯淡，所以几乎是谁能先到达柔然王庭，谁就能立下首功。

    长孙翰和这次随他西出的大军自然都希望早些打到王庭，可也不敢和拓跋焘抢这个功劳，但不管怎么说，若是皇帝已经赶到了，西线还在慢吞吞抢人口牛羊踏破部落，回头功劳不说，臧否肯定不少。

    所以长孙翰这次召来所有将军议事，便是来下达命令，舍弃辎重，带足口粮，率轻骑兼马奔袭，去和拓跋焘会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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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们很快就能把这一片全部打下来了！”一个将军有些不甘心地说道：“现在我们轻骑兼马的去东面，这里的蠕蠕就会全部逃散，等我们攻下柔然王庭，这些蠕蠕都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柔然王庭的人口牛羊肯定是归陛下的，沿途要奔袭就不能停下来继续劫掠，西边本来就没东边富饶，这一趟下来，倒是没捞着什么。

9 s  c0 w$ V, Z1 [1 _1 c    “军令如山，如有违抗，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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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孙翰似乎之前已经被众人否定的态度激怒过，所以此时表现出十分决然的表情。他是朝中地位最显赫的辅国大臣，又是大帅，这些将军虽心有不甘，可还是忍住了。

/ ^/ s7 D/ A- j) W4 i0 s    “此外，北面和西面的高车部族想要归附，和蠕蠕们决一死战，抄其后路。为防蠕蠕报复，高车部族用高车载了老弱妇孺南下，我们必须要有一支队伍出去迎接护送这支部族，把他们接到后方的大营里，由营地驻扎的将士们保护。”长孙翰头疼的是拓跋焘为何又把这种事交给他们的人。

    “陛下的旨意，让西线人马保护这支队伍，务必安全到达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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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部高车和北部高车势力更加庞大，柔然上方整片领土都是敕勒人的地盘。只要高车人一旦归附，便胜过千军万马。即使蠕蠕想要北逃或西逃，北面和西面都有高车人的部落，自然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 ]; w3 A) m* ^& M6 J5 U4 U    高车归附当然是好事，可帐中的将军们都不高兴，谁也不愿意接这个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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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护老弱妇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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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往后方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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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4 F) A: x$ D- [. [, H' D6 S' ^    谁都知道军功在东边的柔然王庭！

    一时间，帐中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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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6 {0 [  U3 s+ O3 g9 G    丘林莫震四周看看，见没有人说话，明显都不愿意接这个差事，正准备站起身接了它，却见坐在夏将军下首的贺穆兰站起身，抱拳道：

7 m; k) Q3 v& d) g& l7 d  E8 N    “末将愿率虎贲军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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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你的虎贲军是我右军的精锐骑兵，怎么临时调动去做这种事！”夏鸿直接站起身否定，又对长孙大将军躬身道：“末将麾下的花木兰思虑不周，请长孙司徒不要见怪！”

    夏鸿生怕花木兰脑子一糊涂跑去做这等浪费兵力的事情，根本不给贺穆兰解释和请命的机会，直接推翻。

    “虎贲骑骁勇，这种护送的差事，又是在西线相对安全的地方，只要派两三千人去足矣。虎贲骑是前锋军，去接人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花将军一片为国的忠义之心虽值得赞扬，但却不可取。”

4 Z% I' s5 X* }    左军的镇军将军源破羌也起身否决。

2 U3 A0 W% ?8 l2 o( [    “我和花将军有切磋过，他临阵机敏，确有大才，应当用在更重要的地方，而不是这种闲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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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事攸关十万高车部落的效忠，怎么会是小事？”长孙翰想了想，望向帐中其他的大将，扬声道：“诸位将军也是这种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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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人人都担心这苦差事落在自己头上，叫他们上场冲杀，甘当先锋，自然是人人踊跃自荐，如今要轻骑兼马奔袭王庭的时候，却叫一支部队调转方向在这做这种婆婆妈妈的事情，谁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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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 }7 U$ o5 D& ^    所以一时间，大部分将军都附和着长孙翰的说法，将那高车一族老幼的安危和性命说的无比重要，俨然高车一族只要有一点不对就会影响整个大局，最终也会失利一般，说的是右军的夏将军、王将军和突贵等人脸色铁青，恨不得咬死这些人才好。

1 Q  @- X* X4 C  [    夏鸿对贺穆兰顿时起了恨铁不成钢之心。贺穆兰生擒鬼方一时引起魏国无数人的注意，很多要臣重将都在等着她在此次北征柔然中大放异彩，可留在后方接送高车人……

    贺穆兰会自愿请命，倒真不是脑子一热的后果，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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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高车人的安全肯定关系着北征蠕蠕的局势，若她记得没错，这场战役最后的结果是大檀朝着西跑了，拓跋焘却中了埋伏没有下令再追击，结果柔然王室不灭，又苟延残喘了下来，没有达到此次北伐彻底踏平柔然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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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然的可汗即使是逃跑，也不可能只带着一丁点人，那他只要是往西逃的，自己还留在西边，就一定能找到他们的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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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8 _3 f6 j7 H8 S) g' x( h" n    到时候生擒了大檀，或生擒了吴提，柔然就等于是废了。没有了汗王和王庭的柔然充其量只能算是卢水胡或者羌人那样的部族，再也没有了凝聚力和大的气候。

9 F3 k" F0 {( ^6 p, P: U1 d    其次，狄叶飞还留在金山南麓会盟之地，此次高车的老弱妇孺南下，狄叶飞也一定是要南下的。他只带了两百人马出去，却护送这么一大批老幼，若是路上遇到蠕蠕追击、或是遇到其他危险，难保不会送命在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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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叶飞性格倔强，责任心又重，断后也不是不可能。为了避免这种事情，贺穆兰亲自去迎，至少能让同袍多一点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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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B+ D3 V3 r0 d1 ~' e( E    最重要的是，她身为现代人的三观实在已经不堪重负，每日做着“杀戮”、“抢掠”，“杀戮”、“抢掠”，被牧民唾骂，被牧民哭求饶命的日子，已经快到了爆发的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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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情愿和蠕蠕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较量，也不愿这样一直进行着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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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记得这场仗打了半年，四月出征，十月就大胜回返平城了，由于柔然王室逃跑了大半，这场仗最后继续升入草原内部，把东部敕勒和大部分的其他游牧民族全部打残了，然后抢夺了无数部族到了漠南放牧，不允许他们再回到故地继续繁衍，便于大魏日后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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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部敕勒便是高车，只不过早就迁徙到了这里，而且也有了自己巨大的汗国，名义上归属与柔然。既然后来还是要往那边打的，她去接纳的高车人一定就有大用，说不定后来打高车还有用途，所以刷刷好感度很必要。

+ k' n/ x+ R9 t+ Q1 {    高车归附后瞬间成了北魏军中另一股强大的势力，狄叶飞后来高升的那么快，和高车人地位的提高也有很大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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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2 I0 B+ v- o+ g$ ]0 _+ j    前世东部敕勒归附是被打到归附的，如今有西部敕勒劝降，若是真能劝降成功，自己归附的地位一定比大败后归顺的更高，再加上没有多大损伤的归附，又带了无数牛羊马匹，想来一跃就会成为杂胡里最重要的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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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因为熟知高车人的重要性，贺穆兰才自愿接下这个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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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正如夏鸿所说，贺穆兰带的虎贲军是右军的精锐，任何一位主帅都不会喜欢底下的部将如此自作主张，所以夏鸿即使再怎么欣赏花木兰，见她如此乱来，都升起了怒意。

0 o. ^  t5 \! l& u* g# ?* J    就在这个时候，丘林莫震站了起来，对长孙翰开口：“长孙大将军，花木兰确实是我右军重要的将领，我身为右军的抚军将军，理应以右军的大局为重，便让我率领部将，去护送高车人吧。”

& ~+ }; L7 Y& u  E. l    又有人抢这差事，右军诸人总算是如释重负。比起花木兰，他们自然是更希望丘林莫震接下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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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y! A3 v8 V1 `) X7 {1 n$ T! x    王将军没想到丘林莫震居然会站出来讨要这个差事，诧异地多看了他几眼，似乎想看出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究竟是假模作态呢，还是真的以大局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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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7 e/ W, c( k3 @5 j, P; }& X    他从丘林莫震的眼睛里只看到了担忧和真诚，并无其他。王将军自认看人还算准，见这丘林莫震确实是个知大局、懂牺牲的鲜卑人，心中之震动，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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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人推来避去，又有请命的被阻止，到惹得长孙翰板起了一张脸。

5 }, ^! H5 q! P- i8 W: e; c* i$ k    他成名之时，这一帐里包括夏将军都还是毛头小子，自然知道他们这样作态是为了什么，当下一拂袖，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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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b( F# L* O- O    “你们以后会后悔的。此事我已经有了安排，你们不需要多操心。夏鸿和花木兰留下，其余众人都离开吧。”

    一群将军都摄于长孙翰的威严，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大帐。王将军和丘林莫震数次欲言又止，最后被长孙翰的亲卫“请”离了大帐，到了门口把守。

    长孙翰等到帐内外都没有人了，亲卫也在十步之外把守绝不会偷听到，这才开始在帐中踱着步子。

, B) L$ q9 |' h4 B! O    贺穆兰穿越前最害怕的，就是领导不说话，光思考。因为一般这个时候，往往代表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发生了，而且非常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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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 c6 v+ M0 n6 b# i    长孙翰踱步了一会儿，这才走到夏鸿和花木兰面前，按住了夏鸿的肩膀。

    “夏鸿，你是我的老部下，我不会害你。此次去迎接高车人，必须得花木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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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将军，我不懂，蠕蠕现在大败，就算有大军也会攻击我们的军队，不可能去攻击高车人，为何要派出虎贲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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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接的不仅仅是高车人。”长孙翰出口打断了他的话。“夏鸿，我知道你爱才，希望部下能够崭露头角，此次花木兰接下这个命令，看起来是远离了战场，其实才是真正得功的时候。这个任命的人选是崔浩和库莫提推荐的，陛下亲自下令，无论你愿不愿意，都会是花木兰。”

/ g9 I9 R* C0 b    这话一出，贺穆兰和夏鸿都是一惊。

    “崔太常和鹰扬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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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

    “是。我留下你们，是为了让你们能够慎重，尤其是夏鸿，不能让右军军心动摇，以为是军中不能公正对待右军。”长孙翰看向贺穆兰，笑着说道：“你自告奋勇接下此事，说明陛下没有看错人。”

    “将军谬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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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心中叫了一声惭愧。她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我便与你们明说，高车人归附，那些老弱妇孺自然是真的，不过其中还有几个大人物，这才是此次让你去保护的关键人物。她是北燕的乐浪公主冯氏，也是柔然斛律可汗的可敦、如今柔然可汗大檀的阏氏、柔然右贤王郁久闾毗的亲生母亲。”

    长孙翰继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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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w9 n+ h1 ?* I% Z    “她和大檀育有一女，也被送了出来，如今这一老一小两个女人，也会被我们在柔然的探子送到高车部族中，跟着南下。”

    夏鸿久在军中，自然知道过去几年来，一直有柔然的探子和使者联系柔然王庭，在柔然王庭里有一位大人物是他们大魏的内应。这次朔州的事情若不是在柔然大军出动之前就送达了黑山，他们的陛下说不定已经被生擒了。

    此前夏鸿一直在好奇这位大人物是谁，为何会帮魏国对付自己人，如今一听，心中竟是如明镜一般，哑然失色道：“难……难道……难道那个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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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他。”长孙翰便是最早建议拓跋焘活动柔然进行分化的大臣，柔然很多部落之间都有仇恨，每一次可汗之位更迭也充满了血泪和阴谋，结下许多血海深仇。

    当年闾毗的父亲被驱逐到北燕，原本已经死了回国之心，谁料大檀派兵平了乱，柔然一下子又平和起来，于是斛律可汗借了兵准备回柔然去，结果却在半路中被北燕的士卒们给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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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x8 J( Q- C  a    这些士卒到现在也找不到，可事后大檀遣使和北燕交好，赠送了斛律可汗当年赠送给北燕一样多的聘礼，又娶了斛律可汗求娶的乐浪公主为阏氏，登上大汗之位，就让许多有心人怀疑斛律可汗的死并不寻常。

    郁久闾毗明显不是蠢人，否则也不会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来，还当上了右贤王，所以只不过两年的功夫，这位右贤王就彻底倒戈，和魏国结成了盟友，想要替父报仇。

    “正是因为右贤王托付了家人给我们，陛下才相信他一定是要归顺我们，而不是想借我们的手登上蠕蠕的汗位。大檀的阏氏不是普通人物，一旦失踪必定有人追查，你们要保护好乐浪公主的安全，直至回到我们的营中。”长孙翰说，“而且，陛下还要花木兰做一件事……”

/ j2 l# Z+ Y+ z7 Q    他压低了声音，对两人道：

' l) Z( o7 z9 T3 m# u! S    “陛下要花木兰领着归顺的高车勇士，去断了蠕蠕西遁的退路……”

第219章 解决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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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 Z& t$ r% g% l    贺穆兰带着虎贲军走了，留下许多将士或唏嘘不已、或幸灾乐祸的议论。也有许多想的太多的，从“花木兰”想到“丘林莫震”再想到“源破羌”，留下难掩的可惜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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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不是想要丘林莫震和源破羌早日出头，所以才这般针对花木兰？谁都知道花木兰是最近得意的后起之秀，她赚军功的速度实在是快的惊人，若是为了早日立功而排挤花木兰，也不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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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这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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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t0 w% G* `+ Q( e5 D    也太不光明磊落了一点。

    不管别人怎么想，西线的大军开拔了，只留下地弗池边的大营和留下来的杂役。全军抛弃辎重，轻骑兼马的朝着柔然王帐而去，去和拓跋焘会师彻底破了柔然王庭。

    贺穆兰却带着虎贲军和参军帐中的参军们继续往西北方向而去，据说高车的队伍中也有魏国之人作为联络之人，所以贺穆兰不用担心接不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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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g: d) Y* A8 a% p    贺穆兰知道自己责任重大，自然是毫无异议，可是她底下的虎贲军却不能理解，士气一路低落，不过才两日功夫，就已经压抑到埋锅做饭都有人摔金柝的地步。

    “我们为什么要干这种差事？”一个虎贲骑越想越气，“老子从军不是为了接老弱病残的！老子要沙场杀敌，老子要建功立业！”

2 A  J/ W6 ?# \1 x5 ]    “得了吧，你就是可惜不能再一路抢过去了。”一个老兵笑他。“你没发现连我们将军都没说什么吗？将军都没说什么，你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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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将军的性子就是太好！”那虎贲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都说我们虎贲骑自将军调来以后屡屡得功，有人怕虎贲骑抢了功劳，想了其他法子赶我们走呢。去年花将军刚刚大比赢了的时候，也是左军的人怕她爬的太快才想了法子害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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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 f0 d0 v" x) e* }2 [! Z/ _! k    “瞎说什么呢！”阿单志奇从这群虎贲骑身边过，顿时停下脚步瞪了他们一眼：“背后议论主将，那是谤军，你们想挨鞭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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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5 v& n7 q" d9 `    “阿单将军，你可别告状……”几个虎贲骑发现是脾气最好的阿单志奇，连忙堆起笑容求饶：“我们就是说说。这不是憋得慌嘛……”

* M( D$ @! o, T9 t* s* j    阿单志奇一年多就从普通的兵卒升到百夫长，又从百夫长升到裨将，又进了右军待遇最好的虎贲军，心中知道全是沾了贺穆兰的光，对她也就更加尊敬，他和当年的王将军一样，自发的做起了许多不属于裨将做的事，其中就包括维护贺穆兰的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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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军中，一个将军若没有威信，临阵生乱便是寻常之事，所以阿单志奇寒着脸，厉声道：“军令如山，莫说如今只是让我们去接人，便是吩咐我们去断后，去送死，只要将军一声令下，难道还能违背吗？下次再要让我听见，我直接拉出去抽鞭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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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阿单将军，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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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0 ^9 ~. R5 i+ `    “做你的饭，不要再乱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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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  A& f: S8 g7 u8 w9 _7 d    阿单志奇骂完这个士卒，转过身去，却是满脸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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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 r! L1 O3 p  w6 a    这几天，这样的话他不是听到一次两次了。之前得各位将军看重，虎贲军做了许多次先锋，得的军功不少。贺穆兰又是大方的主将，若是得了东西，都是一半和底下的将军们平分，剩下的士卒们平分，所以人人都是皆大欢喜。

4 y6 n9 O2 T& Q& E' R    但这又造成一种隐忧，便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过去得到的利益有多大，一旦停止下来，就像满载着货物的车子突然断了捆绑车子的绳索，马还在极力向前，车子却停了下来，那马就会一下子跌断腿。

    如今花木兰便是那马，而她拉着快速奔跑的虎贲军，却已经开始出现了一些问题。若不能及时解决掉现在的隐患，很容易酿出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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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单志奇，怎么愁眉苦脸的？”吐罗大蛮刚刚就着热水胡乱吃了一点饼子，见阿单志奇满脸踌躇的回到他们扎营的地方，忍不住好奇地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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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刚刚出去找胡力浑，却听到虎贲骑中一片埋怨之声，都说花将军被人排挤，或者是花将军和诸位将军处不好，连累他们做了这个苦差事，没法跟着陛下去踏破蠕蠕人的王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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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2 V6 b9 Z+ L) W5 V' g    阿单志奇其实也很遗憾没有一路跟随陛下。对于鲜卑军户来说，跟着他们的大可汗征战是心中最大向往，那几乎代表一个战士最高的荣誉和肯定。

    但军令就是军令，哪怕如今就让他们不准参与这场战事了，也是军中的安排，又怎么怪的了火长呢？

    “这些小兔崽子，忘了之前那么多次先锋是谁挣回来的了！”吐罗大蛮是个暴躁脾气，气的直接砸了手中的饼子，大骂道：“将军每次得了东西都是和将士们平分，军中哪个将军做的到这样？留三成分的才是惯例！我看就是对他们太厚了，养了一群白眼狼！”

% M2 w* p; M! B+ u    阿单志奇忧心忡忡，却没有像吐罗大蛮那样破口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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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g: \. |$ T. ~7 d! |    “什么白眼狼？”

    一个熟悉的磁性嗓音响了起来，贺穆兰捧着几只烤兔子靠近他们。

' i! u3 s' F+ _" N+ m& y    “我没打到狼，陈节给我抓了两只兔子烤了，你们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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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世陈节还是跟了她的队伍，却不是亲兵，如今只是个百夫长。他大概还是和前世一样，是“花木兰”的脑残粉，虽然挤不上前，但自从到了柔然以后，经常打几只兔子什么的炮制一番，献给她改善伙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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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 d) ]: l7 ~0 w  g    贺穆兰知道陈节跟着他做亲卫的话，日后就会限制他的发展，所以对他不热不淡，只鼓励他早日往上爬。

7 B4 n9 v6 g" F    陈节武艺不弱，箭术也十分精湛，加之会写字，虽是后加入的，在虎贲军里也算比较受欢迎。只是他给贺穆兰进献食物，自然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觉得他是马屁精，不走正路，不过陈节从不在意，依然我行我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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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O" F% s2 i7 ~8 y    你别说，陈节烹制兔子的本事就是比其他人更强。行军打仗，啃干粮喝凉水都是正常的，这时候胃里有一只烤的喷香扑鼻的兔子垫底，连干巴巴的粗粮饼子都容易下口了一些。

* R6 ^& i6 l) O: e2 U8 e1 d    贺穆兰却是不亏待自己的胃，陈节每次烤了兔子或者野禽什么的，她就笑眯眯的接了，对他继续好生勉力一番，让他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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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 L/ y2 D+ y    这次也是，陈节在行军空暇的时候掏了一个兔子窝，得了一窝兔子，便烤了几只，给贺穆兰送了过来。贺穆兰只吃得下两只，剩下的就给昔日的同火送了过来，正好听到白眼狼云云。

& k# L- [+ k$ M. [3 @    如今贺穆兰是虎贲军的主帅，那罗浑和阿单志奇等人虽因为是贺穆兰嫡系部队的关系入了虎贲军，但军功有限，只是主将下面的裨将，连副将都算不上，直接去找贺穆兰的时候就少了许多。

, L8 X6 V5 Z% y5 M& J, Z6 N    阿单志奇正愁着找个机会和贺穆兰谈谈心中的担忧，见她来了，立刻接过兔子，喊来那罗浑等人，一群人一边手撕烤兔，一边说起阿单志奇刚刚的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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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9 z# [" Y; ?    话说完了，贺穆兰陷入深思，久久不发一言。

    她从未有过带兵的经验，一直都是慢慢摸索，自己学习。她个人武艺出众，又不贪功冒进，自然得到许多将军信任，连带的虎贲军露脸的机会也越来越多。

& l: u$ |7 N. K6 M9 d+ D2 ^- z    右军原本不受重视，但这次却摊上长孙翰将军做主帅，夏鸿将军曾是他的部下，这一番自然右军自然就比左军更受重视一些，虎贲军的春天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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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n; z! ^: U9 Z2 ^6 l! }    至于得了东西分为两半，一半由将军们按军功和资历分了，一半由将士们平分的做法却不是花木兰以前做的，而是贺穆兰不知从那本史书里看过，有位得人尊重的将军一直都是以这种法子分配，很得将士们的爱戴。

    她却没想到，她是自告奋勇得了这个“好差事”，底下的人却会不满。

    从北征柔然以来，她几乎已经断了早上的操练，平日里一起沟通的时间大大减少，一旦有了将令也很难往下传达，更别说她也没想过和下面人解释过。

+ ^$ \& ~* [6 t0 _    先别说乐浪公主的事情原本知道的人就越少越好，就算是截取可能往西逃跑的柔然人这件事也是参军帐的人推演出来的结果，并不能一定成真。

. e  D- S, Q! _  k3 X5 F    贺穆兰知道这事重要，是因为她拥有花木兰的记忆，可虎贲军却不可能知道这段记忆。

7 o. ]+ `$ }1 f    这件事，是她大意了。

    她错估了带兵的难度，总觉得自己已经当上了虎贲军，比前世的花木兰做的更好，便也能带好兵，做到将士一心的地步。

, p6 w3 A  L# U# ?/ f+ M$ q    她是和自己最初的人马生擒了鬼方，不是和虎贲骑。

; `# C3 n, O$ ?, E' |' T% i    她自从进了虎贲骑，从未打过硬仗，全是以强胜弱，以少胜多，能够服众，全靠一个“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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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7 I: i. G# i1 V4 p6 ]% @* f( z# B    时间，或者说前世记忆和今生超越常人武艺带来的快速升迁，已经给她埋下了最大的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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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w, M- o, Z4 g$ _    见贺穆兰开始深思，那罗浑等人也露出担忧的表情。

    他们是虎贲军里的外来者，是跟着贺穆兰的嫡系部队，所以在虎贲军中的威望自然比不上那些一直就在的将军，而且还得靠着花木兰才能一起往前走。

- y; C& @. R- r* Z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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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维护花木兰，他们能豁出命去。因为花木兰已经成了他们的主心骨，他们的贵人，他们效忠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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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5 U6 }- w* U% Z& t    “是我之前想的太简单了……”

! ?7 u' ]- {/ g4 K1 ?    贺穆兰想明白了自己如今危险的情况，“多谢各位提醒，否则我还一直以为自己很得人望，能让所有的人都服从我。”

! K6 q6 x* G8 ^    “火……花将军，其实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们同时入军，能做到如你这样的，当世又有几个？是他们不满足。可如今确实是这样，护送高车人在短时间内不可能再获得军功，又是个长期的活，他们会沮丧生气也是正常。”

6 l0 O' C0 e5 P, a# N: _    胡力浑想起死在军中的杀鬼，心中有些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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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就是太好说话，若是能有训练新兵时的狠劲儿，他们也就不会这样多想了。”

5 r+ f- k" z: F: \1 l9 A    说到底就是虎贲军盛名太响，而花木兰又是个后起之秀。有便宜一起占的时候自然还好，真遇到这种时候，生起埋怨之意也是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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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领命的时候，夏将军给了我一张手谕。”贺穆兰取出贴身放着的手谕，“这张手谕，是要我带给高车的诸位族长的……”

9 @3 }3 P& c6 J$ W0 F) U& A5 K    贺穆兰叹了口气。

    “我原想着人多口杂，等到了高车的地方再宣读，如今看来，若不能早日遏制军中的这股颓唐之气，真接到了高车人，让他们误会了我们魏国不是诚意迎接他们的，反倒还要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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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罗浑，阿单志奇，麻烦你跑一趟……”

1 X3 M5 b, L' H5 [, \' P% m- C    此时只是中途歇息，并无安营扎寨，所以也没有什么大帐可以集合。好在这里还算安静，四周也空旷，贺穆兰环顾四周，下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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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诸位将军过来议事，我要宣读陛下的圣旨。”

    “陛下？陛下还有旨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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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将军，我们去迎接高车人，怎么还惹出了陛下的旨意？”

    “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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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速去速回，等会就会明白了。”

    贺穆兰轻笑，“我们时间有限，高车约定之日没几天了，不可再多做盘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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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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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D$ l( [# P    阿单志奇和那罗浑先是一愣，然后露出喜意，飞奔去唤人了。

    一个时辰后。

    “花将军，您说的是真的？陛下让我们直接领着高车部族便宜行事？”一位游击将军露出快要晕过去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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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车部族如今有多少人？一万？两万？”

( U4 a8 S8 [& M3 d4 i    贺穆兰笑了笑，收起刚刚宣读过的手谕。她已经传递给所有将军看过，这手谕其实是下给高车人的，只是贺穆兰暂时代为保管，内容自然是真的，写的内容大致是请高车部族能够协助持有手谕的将军行事，事后一定按功行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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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一个“便宜行事”，能做的实在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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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部和北部的敕勒一族有十万部落，如今归顺我们的虽不清楚，但粗略计算，仅仅狄氏部族就有可以作战的青壮一万多人。若是我们派去的使者能说动护骨氏、袁纥氏和斛律氏，四五万人应该是有的。”

    东部敕勒独立了出来，柔然对它的控制不是很强，西部和北部的敕勒人沦为了奴族，被称为“高车”，但即使如此，人数也是十分可怕。

3 R9 P$ \5 d+ Z9 E% P    贺穆兰傲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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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s0 _1 E1 d  y  E. j    “有这么多的人马，更何况还有沿途的高车部族做补给，柔然哪里我们不能去得……”

: v, m) J$ x2 z6 Z. k    她见其他将军兴奋狂热之态更盛，心中不由得叹息一声，面上却表现的更是自信。

% N' K4 E) e2 y& z) `' F" V    “诸位，若是能够快速行军，早日解决了高车人的疑虑……”

. s) p9 C  U4 w% J9 M    她扫视过虎贲军所有的将领，看着他们充满憧憬的表情，吐出了他们最想听到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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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U+ {1 o    “那更大的功劳和胜利，就会等着我们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