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妻居一品》作者：夜惠美

第199章 爆发
& x( G' D( |& f
贞姐儿睁着清澈的眸子望着丁柔，回到丁府有五六天了，她还如同在孙家，只有看到丁柔时眸子里才有一丝的波动。丁柔揉了揉贞姐儿的脑袋，展颜轻笑：“你娘是疼你的，贞姐儿，她会保护你。”

丁惠感觉到贞姐儿的小身体靠进她怀里，抽了抽鼻子不知怎么说才好：“六妹妹...”心中百转千回，却汇聚不成一句话，说多谢表达不出她对丁柔的感激之情。
! q" w/ @9 A& G5 p$ L. }1 K/ Y& j
“为了贞姐儿，二姐姐，你可敢面对任何的责难？”

9 Z8 \* ~3 Z6 F: V% X8 J/ Z3 \“我，我能。”
  G" p$ a2 ^) S- _9 p' k( p
丁惠犹豫了一会，眸子里闪过豁出一切的意图。丁柔道：“我带二姐姐看一出好戏，在面对廷杖，面对万人指责时，他是如何迎接风雨。刑部大堂又算得上什么？”

“他是男子吧。”
# f5 J4 B0 g. i8 n
6 c- z! `7 p+ N8 A丁柔挑了一下耳朵上的耳环，“女子的抗压忍耐力，比男子更强，谁说女子赶不上男子？”

! |) p, P* J" g马车停在皇宫宫门口，因最近安国夫人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又有太祖帝后的铁令在，只要百姓不接近皇宫门口，御前侍卫不许驱赶百姓，遂在宫门口，看热闹的人不仅是丁柔一行。
8 V" t/ n5 y+ `+ N) K% |5 k1 I
6 m5 K) E4 ?" m- Y2 M/ N将马车的车帘撩开一道缝隙，丁柔看着宫门口跪着的朝臣，唇角嘲讽般的勾起，有的人脑袋都磕出了血，嗓子喊得沙哑，可他们是真正的为国家好？

他们每一个人都饱读诗书，不是不懂道理的愚昧无知百姓，但他们他们有的为了一己私欲，为了投靠皇子，为了将来的富贵跪在宫门口，当然也有人为了所为的公平，所为的真理，全然无视信阳王的战功。
0 K# E: {& h7 ^5 a4 @8 j9 z  A
不是说战功就能抵挡一切罪过，但杀掉的那些人真的都是冤枉的？有私心的人不可怕，最可恨的就是打着公正的口号去审判为国家为民族立过在战功的人，北疆生活条件恶劣艰苦，他们可曾明白？
+ g9 z, f; _" c' \
/ C1 u; O( X1 k! S2 k# |9 w6 ~柳氏身为王府郡主，最深刻的记忆竟然是京城平凡百姓都能吃到的窝丝糖儿，她的记忆随着一场火，随着屡屡被拐卖消失了，只有最深刻的最喜欢吃的糖不曾改变过。

/ |$ |5 L7 q0 m& ^3 a: H# N1 C0 F( Q丁柔揽着贞姐儿，笑颜：“他们比你还不如。”

没吃没喝朝不保夕的时候，他们所信奉的公理何在？“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儿。”

宫门开了，宦官一甩浮尘，”皇上有旨意，朝臣散去，不散者受廷杖。”

% q$ b- u/ f: I0 \( P# Q“皇上，皇上。”

* C( D* H$ H4 n  N3 j, L跪地的人有人振臂高呼：“国家养士五百年，不惧廷杖为国当。”

丁柔听闻此话，笑道：“尹探花何在？”
" ?6 f; i- V$ t' L2 i
+ t- R" u3 D0 Z3 {1 ^“为国当如何？杨大人，学生向您请教，何为为国？”
- \  t! V! B% e7 Y# K% X1 C0 k
" ^# [" m- G% E8 @* K6 F/ ]" ]在通往皇宫的朱雀大道上，一名身穿素服的俊逸书生走来，他宽大的衣袖随风翻滚，潇洒飘逸，在他身后跟着的是相同装束的青年才俊，同样的风华正茂，谁言书生只有意气之争，有道是老夫撩发少年狂，本就是青年才俊，狂傲执着不畏惧牺牲，有理想，有志向，如果运用好了可破世上最坚硬的堡垒，恰似同学少年，他们的思想不曾被官场腐蚀，被世俗束缚，他们是大秦帝国的将来。

丁柔的目光落在为首的尹承善身上，不由得露出了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欣赏以及羡慕，曾几何时她也是风云人物，曾经领导高校联盟，那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丁柔以为她忘了，但看见尹承善，她仿佛回到了从前。

- a- d3 A; N; a0 K9 c尹承善站在众学子面前，神情宁峻，挺直的腰杆似能撑起天地，“仗义每多屠狗辈，无情薄幸读书人。”

5 I; C! F! I% O9 E& n他将自己也骂了？不仅众人奇怪，丁柔也有一丝好奇。尹承善道：“养士五百年，你为大秦，为汉民族做了什么？信阳王府领兵世代镇守北疆，浴血疆场，安国夫人为女子中翘楚，巾帼女丈夫在丧夫丧子后依然坚守北疆，身为男儿，你，还有你们——”
% T( [1 k8 x, h
% L  ~- F0 F" h0 _. t# M他的手指点着跪地的朝臣，“不觉愧疚，领着国家俸禄，不思报国，却做下这等污蔑有功之人的举动，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我不为与你等的读书人，做一回仗义的屠夫。”

0 ^+ g4 A! F; _) w1 X“尹承善，你尚未受官职，此处有你说话的份儿？况且你带这么多的人来，就不怕我等转告皇上你有不臣之心，你聚众闹事。”
1 w5 y" B/ R# ?4 L. }
" U) q% z; b" Z2 i- o“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尹承善傲然道：“志气相投，志同道合聚在一起向皇上上书，怎么是不臣？怎么是聚众闹事？太祖皇帝曾有铁律在，刑不上书生，他亦曾经在燕京书院留下过真迹，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书生不言国事，国必亡。”

) v' ^$ ?( ?( y8 Q+ t0 ]! V4 r' s高明，丁柔不由的挑了大拇指，尹承善高中探花却没被授予官职，虽然谁都知道他的仕途会一帆风顺，但他此时不是名正言顺的官员，认真算起来还是个白丁书生，找到了太祖帝后留下的理论依据，谁敢说他是闹事？

7 G0 E1 q9 {  k% L3 f/ s1 i太祖皇帝在大秦非常有地位，虽然他在私生活上有多情好色的问题，但他留下的铁令无人敢违抗，敢违抗的皇后也故去了，终结了那段恩怨，文熙帝再不待见父亲，为了江山的稳固也会将天纵奇才的太祖皇帝捧上神坛，同太祖皇后永远受后人的供奉。

不理会脸如猪肝色的老大人，不理会气的胡子一颤一颤的御史们，不理会他们的怒目而视，尹承善知道他的目的，知道如何汇聚风云，今日过后，天下谁人不知探花郎最风流。

当时杨和曾同江南学子上书救援座师，有私心在，但他尹承善撩开衣襟，跪在宫门口，朗声道：“展开。”
$ S. B: l  D9 t" ?
$ E# o- C0 b& D+ G7 q: F4 w- J呼啦啦的他身后的学子从怀里拿出一张宣纸，跪伏于地举在头顶上，由低到高，他们每张纸上就一个字，一百六十八个字，合成一篇震撼的文章，代北疆的将士，代安国夫人呐喊出了心声，战死疆场他们无怨无悔但因叛国贪财者疆场丧命不值，也许死于安国夫人怒火下的有冤枉之人，可比起疆场上枉死的将士，又算得什么？
, D' A* {! ]9 y3 M, @# ^5 Y, D2 C
须知当时退一步，士气丧失，蒙古铁骑入关。

1 R) A# s4 o! D7 u丁柔欠了欠身子，尹承善不拘泥于世俗，会营造氛围，真乃人才，对他的智慧，他的政治眼光，丁柔无法轻视。

; J& w4 a' p. A+ e" {# E咚咚的鼓声，扬起一片沙场上的悲凉之气，尹承善借着鼓声，高声朗诵：“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6 V( l* H6 b0 E& Q" [! A$ o
# K& C: O! v* ~9 r, V贞姐儿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看着尹承善，丁柔把她抱起，让她看得更清楚些，不仅是她们围在宫门口的百姓也都被他震撼了，有些年轻的女子红了脸，仰慕般的看向了他，他此举得了多少少女的芳心，他不得而知。
" k8 ~. ^, k1 ~0 Z8 [2 U1 C
丁柔感觉她的心也碰碰的跳着，“聚天下风云，名利双手者...不...”
/ c5 b' V  E: X8 ^
$ ]4 U2 D( |, `$ S“怎么？”
( k, a  i  {# c
( N0 z6 V8 ?$ T# u% T9 ]  v' K丁惠仿佛也明白了什么，丁柔淡笑：“还缺一样，他欠打。”

丁慧反问：“谁打他？”

* d& `, |+ K$ a- ~, ]1 u. d“不受廷杖如何圆满？陛下会成人之美。”

: F! k5 m' U( V8 i0 d. _& C2 {丁柔收回落在尹承善身上的目光，“二姐看到他风光之时可曾想过，如果他不做这些事儿，他照样是探花，照样仕途得意，而做了也许会成功，也许仕途断绝，对他来说，仕途蹉跎比杀了他难受，但他做了，面对着御史的压力，他难道不知道御史这辈子会一直挑他的毛病，只要他为官一日，御史就会将盯着他，抓他的错处，这不单单是一句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能阐述清楚的。”

: O9 u7 ~- ]; b& w7 H6 U“为什么？”
  _) S2 h% j2 B. L7 @+ x: B
/ @) ]& e; ]2 R“他心底有坚持，有最想守护的东西，他可面对任何人，任何的磨难。”
* a& a, R" n  t( p! h  I& S
: I- V- N& Z7 d" a+ z% Q' P尹承善达不到于谦的地步，粉身碎骨浑不怕，预留清白在人间，丁柔还是借机劝解丁惠，“你呢，你可有坚持，可有守护的人儿？二姐姐，你的境况让人同情怜悯，但同样让人愤恨，你一退再退，一让再让，使得他们得寸进尺，使得贞姐儿被虐待，这些有他们的无情，何尝不是你自己没原则底线？退一步不一定海阔天空，坚持不一定就是万丈悬崖。”

丁惠悔恨的低泣，“六妹妹，我错了。”

9 m5 U& @' r) s2 z“二姐，不是谁都有亡羊补牢的机会，你可曾准备好了？”丁柔肯定的道：“孙继祖必然会将你告上大堂，这场官司我帮不了你，丁家也帮不了你，你如果怕了的话...”

# D4 z7 |5 X* \: X/ r5 t( B“不，我不怕，为了贞姐儿，为了我以前受的屈辱，为了跪地恳请她为妾的屈辱，”

4 e% D) r% j) I丁惠不愿想噩梦般的经历，不愿去想当初的屈辱，不愿去想她如何在偏僻的院子里自生自灭，更不愿回想贞姐儿当时的样子，但这些她不能不想，”你说过，路必须我自己走，我接着，我不会再退一步。”

“真的？”
4 n2 H: k% ]& x9 g' @5 U
+ W8 n3 m6 o# i“是。”
8 f) B. c! n; b
# I, C2 x* Z, d2 H0 Y9 z2 c丁柔缓缓道：“路虽然你自己走，但我可以给你出两个主意的，孙继祖，白氏，孙家，这公道你能亲自讨回来。”

/ I2 ?. F! J/ k8 Z0 x6 g. m9 S丁柔在丁惠耳边轻言，丁惠眉头越皱越紧，却不停的点头，马车里突然有个陌生的声音，“看，看。”

- g4 A5 u: N: \丁惠抱住手指向窗外的贞姐儿，喜极而泣，“贞姐儿。”
  L; r& v( ~' H- C- \
/ w7 U/ j9 X# V4 `4 P“皇上有旨意，尹承善受廷杖。”
6 A, K$ D7 i8 Y: |1 w# U& u2 ?6 U7 S
1 V( D& A. e# s- S“遵旨谢恩。”
/ {+ O* p* O9 ?# i
3 M9 G4 \8 ^: ~" ~! C尹承善坦然受之。朱红的板子高高举起落下，血色然后他的后背衣衫，素色衣衫上似红莲绽放，尹承善回眸，似知晓丁柔的位置，他们两人眸光相碰，我做到了，看你的了。

第200章  情书

丁柔缓缓放下车帘，阻断了尹承善的眸光，丁惠喃喃问道：“为何陛下要廷杖他，六妹妹，他没做错，你所为的圆满指的是什么？”

“陛下廷杖他，打出了他的傲骨，打出了他的名望，此廷杖非彼廷杖。”丁柔眸子里闪过笑意：“他不挨一顿板子，世人都在宫门口吟唱秦风无衣，闹得皇上不得安宁。”

“不是皇上厌弃他，才打了他廷杖。”

1 ^4 @7 J- `* n' W3 ]- ^2 [皇上在熬鹰，即是成全他，也是给他个警告教训，尹承善这点小心思瞒不过英明神武的文熙帝，丁柔让马车回转丁府，轻声说：“同时也给跪宫门的御史朝臣一个交代，表明立场态度，此事到此为止，谁再想掀起风浪来，就不是廷杖了。”
% @1 }1 Q7 P2 l+ a" X, E
“安国夫人？”

“皇上会召见安国夫人。”
  r- T0 t! c% k% n7 |$ l, W  a
“什么时候？”
3 \# |; b* c% v" h9 \
“不是现在，衙门里不还有状告安国夫人乱说无辜的人吗？皇上会受理，但他们的结果……，怕是很掺吧。”

- v7 m; ]2 O& Q  u. s: x1 G文熙帝正有一股子火气没地方出，不能对背后兴风作浪的儿子如何，告状的来的正好，此事过后再也无人敢以枉杀状告安国夫人，弱肉强食哪都一样。

# [# m( }) J# D; \7 n丁柔一路上告诉丁惠将来面对什么。她该如何说：“二姐姐，你记得千万不能着急，沉着，沉着。”

; B' u4 p2 ?. G# n“嗯。”

  }; A' @# z" f! H0 [* n9 d丁惠手心里满是冷汗，说不怕是假话，但看见贞姐儿，又看过尹承善，她不能再退了。如果她再不争气的话，丁柔也不会再帮着她了。
+ J' [* E; r9 `% ?) l- q
回到丁府后，丁柔丁惠分开，丁柔去了丁老太爷的书房，将所见的讲述了一遍，丁老太爷虽然没亲眼见到，但从丁柔的复述中，也有了几分激动，脸上带有几许后悔：“尹承善，我当时真应该收下他。”

8 J; c& V, |0 D丁老太爷异常懊悔：“白白让他占了便宜，麒麟儿难寻。”

丁柔抿嘴轻笑，他不做师叔的，丁老太爷道：“六丫儿给我磨墨。”
4 j8 x& ^6 e+ h) T
6 Y) {2 }7 @- B7 T1 z+ R  `7 ]9 z& _$ b“嗯。”丁柔一手揽住宽袖，一手磨墨。丁柔心很静，手上也不颤，丁老太爷提笔半天没落笔，抬眼看着身侧的豆蔻少女，一袭八成新湖水蓝斜襟夹袄，下穿一条百褶裙，腰中系着配饰等小物件，盘起的发髻上插着一只白玉兰花簪头的簪子，眉眼清秀，肌肤白净，五官虽然说不上精致，但却长了一双美丽的眸子。

丁老太爷鲜少盯着丁柔看，“今日，六丫儿的眼睛像一个人。”
, K5 I( F" i1 K/ S
# ^& @8 X9 _9 O; [丁柔手微一顿，淡笑道：“像姨娘吧。”
; X1 \- ~% S6 F" h( H& f
柳氏只有眼睛最像太祖皇后，但因她为奴为妾，气质温婉，很难将她同太祖皇后联系起来，至于木太妃，丁柔看过太祖帝后的画像，深深感觉木太妃一定是基因突变，同生身父母都不像，但丁柔却不一样，许都是穿越者的原因，她的眼睛，她的气质同太祖皇后极为相合，丁柔主动提出像柳氏，丁老太爷道：“形似而神不似。”
0 V$ ^/ C$ F/ y9 W5 t/ C
8 a0 @8 E, y8 |! r3 v丁柔放了一半的心，看出丁老太爷没往旁的地方想：“祖父，不写书信？”
" O* J" \" w- [; T: v
7 }# i- t* n% R' k+ ]1 s0 o- M她墨都磨好了不见他动笔，丁老太爷起身，让开位置：“我说，你写。”

“啊。”丁柔有时会给他代笔，但大多是小事或者府里的事儿：“您不是要写给尹探花的师傅？”
, J) h. ^/ K: l) B- v
% g& y+ o7 X$ j( n* [! K! |# r知己的信笺不应当亲自写？丁老太爷在屋子里踱步，方才脸上的遗憾后悔尽去，转为爽朗的大笑：“谁说我写给他?老东西正得意着呢，我偏不让他得意。”
- z4 E. ^4 R: f9 B' a
丁老太爷身子拔高了一分，满是笑意的看着丁柔，丁柔垂下了脑袋，心跳有些快，他是写给尹承善？
& y: t+ }8 Y% g: W% |$ w( z  K( Y
“你祖父我曾是燕京学院的老师，尹承善我没教过，但他是燕京学院的学生，我给他去封勉励的书信，谁敢有异议？”
# T: Y5 {$ A8 a$ i* a7 v
. o$ }' }  ~4 P丁老太爷笑意更浓了一分，尤其是见丁柔难得一见的露出一丝局促：“不收他做徒弟，真是我……”

$ A% J7 c4 _8 v( I! X5 l, l3 J  c/ O“祖父。”丁柔脸上娇嗔一闪而逝，很快恢复了平静，她学不来闺阁小姐装糊涂，学不来她们装羞涩，更学不来她们明明知道却不敢说，如果不将想法说出来，谁又能了解？
, e  O& p9 E* F# T  l7 N
' e, p4 V1 \: Z, D“他本来是探花郎，是陛下看重的青年才俊，今日廷杖后，才名更显，我记得祖父说过，若想要扬名立万，一是天牢走一趟，二是受廷杖之刑，他父亲是当朝大学士，同样书香门第，家学渊源，以前他因庶出耽搁了些，他如今今非昔比，相中他的人怕是极多，多少好人家肯以嫡女下嫁。”

4 [& m& Z  ]# X& Z1 j3 b4 a丁老太爷笑容僵在脸上，丁柔笑盈盈道：“您不必为我可惜，我从未觉得比旁人差什么，尹探花再好，他总是尹大学士的儿子，总是一团乱的。”

( l- O6 i. ^6 L3 `6 B丁老太爷重重的叹了口气，对丁柔的婚事有些为难，嫁得低了可惜了她的蕙质兰心，嫁高了名门望族不会要庶女，尹承善是合适，但如丁柔所言，他那位嫡母，那位生母，尹府上下也够愁人的。
- X# G7 q) l( V% u* y9 ^2 ~( Z
丁柔打算起身，丁老太爷按住了她肩头：“你代我写书信给他。”
/ `$ ?5 s) P7 B
“祖父。”
, n* r9 t8 L0 r
“听话。”

, ~# [' o! v- _* r( P4 `3 _丁柔抿了抿嘴唇，提起毛笔道：“祖父请说。”
& I  G: u- y2 i  a" D
丁老太爷醇厚的声音在书房响起，勉励他再接再励，劝解他戒骄戒躁，丁老太爷说得很是凌乱，想起一句说一句，丁柔不能照搬，唯有转化他的意思，写在宣纸上。
: n/ P( \# z2 q, D
. i! X! ^' x) u/ P4 K3 _4 |丁老太爷站在窗口，凝望着院子里丁柔洒下的花种子的地方：“写一首诗词缀在其后。”
' C3 Y, \: Q& ~9 l% `
丁柔想了想，莫道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知君。
3 b# ]! ^8 s& n1 n' B
写下了最后一笔，吹干了墨迹，丁柔拨给丁老太爷看：“您看成吗？用不用我再撰写一遍？”

“ 你写得很好，诗也用得好。”丁老太爷对丁柔太满意了，她竟然选了这首诗词，知己，知己好啊。

; \$ a6 [/ O7 d) u" R; p0 J丁柔淡淡一笑，将信笺放好，丁老太爷在信封上用印，并命人送去尹府上。丁柔如常的收拾笔墨纸砚，丁老太爷摇了摇头，是不指望她再露出局促了 。
- Q$ G$ C- q4 p" m& ^0 E+ p) \
- u( D7 ?  D0 y“二丫头如何？”

" |; d) @" i* f8 F, T/ W/ [6 d“孙女以为，二姐姐会给祖父一个惊喜，她是想通了。”
6 N) l3 i% _1 O) g1 G! C
' z7 c) e/ S# n4 x$ E4 v! u丁老太爷点点头，外面有人回话：“六小姐，有您的信笺。”

“你去吧。”
. F. v: S$ W2 x; e
1 i3 b( \3 _" s0 B2 y“是。”
  e8 x6 ^0 \% }: A! H
8 m. `+ B5 l# s丁柔弯了弯膝盖，走出书房，丁老太爷摇头叹息，珍珠同鱼目你可分得清楚？
# Q1 \8 E, L$ D" G+ B2 b
丁柔回到自己的屋里，岚心迎上来说：“方才三小姐来过，说是李思小姐下了帖子。”
- [$ v$ Y) y' C
5 O& U+ |3 @1 H0 x1 u* C4 s0 P# U“她还说了什么了？”丁柔看出岚心的犹豫，坐下后拆开钱昭送来的书信，里面是钱老爷亲笔所写，给了许多资料，并对丁柔表示感谢，不是她提醒，钱家怕是有大难，经过这么一脑，军需会被重提，钱家借着孙家脱身了。

信的末尾写钱晴下月成亲，下嫁管事，并不是招婿入赘。丁柔嘴角弯起，钱老爷是个很聪明的人呢。下嫁同招赘是两个概念，虽然实际上差不多，但给了钱晴的丈夫脸面，赘婿，在大秦太伤人了。

0 K! p) w* d9 o; }4 y“六小姐，您有没有听？”

“哦。”丁柔这才对丁敏表示关心，岚心说：“三小姐埋怨您独自外出，没同她一起去看尹公子。”

丁柔揉了揉额头：“随她。”
* x% y3 z$ A6 K) r6 [# ^+ j
倦意上涌，最近几日她太累了，躺在床上，丁柔脑子里还模拟着丁惠的事情，仔细盘算有没有遗漏之处，既然她插手，事情得做的圆满些，她脑袋枕着手臂，你被廷杖得名，我打了渣男，照样让旁人好，名和利……，全要了。
! e# E/ x) M( D& u2 B
廷杖后尹承善回尹府养伤，看着伤势很重，但刑廷杖之人得了上面的暗示，下手很有分寸，伤及皮肉而不动筋骨，以尹承善的身体素质养个半月准好，还不带留下伤疤的。

6 J$ P3 ], D$ H: e自从他回府后，尹府里就没消停过，登门的人不少，而且都是来看望尹承善的，让尹府当家夫人吴氏很内伤，除了背地里骂自己的儿子不争气之外，她此时面上不敢亏待尹承善，只是说几句风凉话，让他生母立规矩伺候着出气。
. x  Y; D: K1 x* E
在大秦除了嫡妻为妾侍请封外，妾室就别想得到诰命。在外面威风凛凛算无遗漏的尹承善，他可没丁柔的“胆略”敢于算计生父，即便尹大学士病了，嫡母也不会让他生母去伺奉，柳氏是特例，别的妾室想学，也学不成的，自从柳氏获得诰命后，正妻们都防着再发生柳氏这种状况。

当时天时地利都在，丁柔才可一击必胜。
7 l! w# l) `+ u; U( E. G8 K2 R
7 k7 H& _( @% \9 e0 V9 ~“小尹。”

“我不是为了子默。”
7 G6 z" v! h1 P2 _
7 _- N9 ~! C# M! `8 @" M8 a尹承善穿着月白袍子，领子很大，袍子因背后的伤势很宽松，隐隐露出胸肌，他同来看望他的信阳王齐恒对拳一笑，齐恒走出了门，一同来的李思走到他面前，咬了咬嘴唇：“我感谢你帮了太妃殿下，但我不会嫁给你，我心里有人了，你放弃吧。”
, s$ a, b" T; M
% {- S7 `2 c" \# }% C4 S" J尹承善的手放在了枕边的信笺上，一缕发丝垂在胸口，浓眉一挑：“你以为你是谁？天仙下凡？不看在子默的面上，你进不来这道门，出去。”

* n" a2 H$ q. n! z  g“……”（这个发音偶打不出来，大家随便看）
& @/ r& z$ Z! N* O4 N- q
“滚。”
8 F* d0 S  l6 f9 C
/ C) L" q3 O' c) W( y; F# @李思哭着离去，齐恒摇摇头：“她被宠坏了，你别放在心上。”

尹承善拿起书信，唇角勾起：“莫道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2 s" D7 e- J2 y2 n2 e+ A孙继祖在衙门口犹豫了片刻，最后拿起鼓槌，咚咚咚，敲响了衙门口的圆鼓。

第201章  认罪

8 L  r9 |/ T0 ^( H+ T. C齐恒回到信阳王府，李思在木太妃面前委屈的落泪，往日的骄傲不见一丝一毫，木太妃坐在炕上什么也没说，眸子不知道透过李思在看什么，或者在看谁。
$ N5 z- r9 T  `7 {# @, k" @% |
“小尹挨了一顿廷杖，没什么大碍。”
$ B7 C& y: R) J& e
“嗯。”
# G! M8 r* r; k: V5 ~7 S/ M
木太妃叹道：“你既然不喜欢他，我不会勉强你，下去歇着吧。”
0 {- J& {8 M  W' H6 K
( E2 E% c$ O  D0 `' ^  q“太妃殿下。”
4 i+ `8 T8 D# W
“下去。”
7 i1 F; }, C: q
6 g6 {1 T" z' r; S1 u李思咬着嘴唇，见木太妃的冷淡，福身离开，太妃还是生气了，是气她不肯嫁给尹承善？不是她瞧不起尹承善，嫌弃他是庶子，李思不喜欢尹承善，甚至怕是见到他，况且她喜欢的是文采风流，肆意潇洒的杨和，为什么太妃殿下要逼她呢？她不是殿下最疼的人吗？
- P: `+ G; g; l# {4 I: E8 u
齐恒问道：“祖母想将她许给小尹？”
+ q4 z* o3 M; `5 X, L& q& a
! x( i0 B! W5 B# {木太妃摆了摆手，“我就是有这心思，他也瞧不上。我是不会养女儿，一心补偿却将她宠坏了，也怪我没用心思教养，赶不上她多矣！”

齐恒嘴唇抿成一道线，他想提起丁柔，但他又怕惹祖母伤心难过，就在此时，门外有人禀告：“孙继祖状告其夫人抛夫另嫁。”

8 A# k+ D  g3 ]9 T“孙继祖？”齐恒不明白了，木太妃起身笑吟吟的道：“是丁柔的二姐夫，走，咱们也看看热闹去，瞧瞧她安排的这出好戏，许是还有另外的收获。”
, F! x7 @4 I7 {1 Z7 y
刑部大堂，按说刑部是不会受理这种民事纠纷的，但抛夫另嫁是极为严重败坏道德的，事关如今春风得意的丁栋，刑部官员不敢大意，孙继祖状纸后还提了提当年因木太妃含冤枉死的人，皇上有旨意可是让受理的。
5 _: V9 @4 r8 [5 u  S+ t) E2 B  ~
“二姐姐，沉着，沉着。”

+ n9 F7 Z# G$ U; U7 F$ Z% Q丁柔头上带着戴帽，遮挡住面容，在刑部门口握紧丁惠的手，不放心的交代着：“想想贞姐儿，想想你受得委屈，这是最好的讨回公道的机会。”

5 K9 O: X: I) G# V“六妹妹说的我都记得。”丁惠十指扣紧手心，袖口里放得是丁柔准备好的各种证据，在府里丁柔也曾模拟过大堂上会问的问题，甚至教过丁惠如何反击，“终于到我能吐出胸中怨气的时候，我不会放弃的，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是狼心狗肺，是他宠妾灭妻。”
: ]1 B1 o5 d+ d% @
“是以妾为妻，二姐姐最重要的一击留在最后，孙继祖无情无义，但那白氏也不能饶了，还是让她去该去的地方，别留着她了。”
4 t7 i/ Q4 R. u. q  x+ t
丁惠咬咬牙道：“不会辜负六妹妹准备的这些东西。”

0 @7 B! l5 C# m4 d& C$ {- z“好，我就在外面看着。”丁柔撩开齐胸的面纱，鼓励般的笑道：“等二姐得胜归来，贞姐儿也等着你呢。”

" r6 e2 P7 Z, j( I: u丁惠郑重的点头，转身道：“民妇丁慧按差令到堂。”

4 y; d, U& N  U- V刑部大堂外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看着丁慧议论纷纷：“就是她抛夫？”

$ q; C* p1 O$ A: R7 B" B7 w“听说还想将女儿卖了？”
& k9 m$ @7 S1 Z/ |7 T. w! G
“丁家世代书香，怎么会养出这等小姐？”

“据说还不守妇道呢。”

: `) i" C7 s9 e; D4 L+ W6 ?丁惠听见百姓的曲解议论，脚下却未见停滞，神色寻常，看不出害怕，她冷静沉稳的气势，倒也使得议论的人收了声，丁惠冷静般的环顾四周，议论声渐渐的隐去，丁柔训练过她，说的话比这时难听了许多，丁惠哭过害怕过，但今日却觉得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她不会再退一步。

“你为什么拦着我？”丁敏不满的道：“为什么不让我同她们说，二姐姐是无辜的？都是孙家的错？你怎能忍心让二姐姐担着这等污名？她会紧张害怕，一旦在大堂上回答错了，怎么办？丁家的清誉没准会毁于旦。”

/ ]* z6 I' T0 y8 ?; s: c丁柔拦住了丁敏，等到丁惠进入去了，答非所问：“你别急，总有你表现的机会。”
1 |" q5 C1 O* V2 B6 K# Y7 n
0 {/ b( @7 I$ k* Q“我哪是着急表现？是为二姐姐不平罢了，贞姐儿太可怜了。”

8 F& o4 x  w) I" U% r一提起贞姐儿，丁敏不由的想到前生，她的女儿会不会受继母的虐待？到底是她的亲生骨肉，丁敏哪里会舍得，但重活一生明明有着更好的机会，她不愿意错过，谁不想活得更好？前生忘了吧。
3 S/ N3 \4 ]0 t5 y
4 q& i2 M/ }8 n0 r$ n! Q& }丁柔缓缓的说道：“是可怜，所以才需要三姐姐仗义执言，一定会给您机会痛骂一顿。”
9 j8 r  G% H" X7 F+ g
3 T, ]- ?/ F  W+ v" S4 _让丁敏来就是说出丁惠无法说出的话，丁敏的才学口才，以及如雷贯耳的才名都是必不可少的，丁柔含笑看向大堂，一切准备就绪，丁惠，能不能翻身就看你自己的了。
6 M5 d& W" a, Z' Z# T! ~% ^0 d
“祖母。”
: M. c* i& a# c* E/ }/ ?5 H  A
“不必多言，看着。”

在刑部衙门里面安坐着木太妃同信阳王，衙门门口的丁家姐妹的谈话虽然听不清楚，木太妃嘴角一直噙着笑，她的笑容让一众刑部的官员紧张万分了，安国夫人一向是笑着杀人。
+ I+ H1 h5 Y* n" G6 U
主审官一脑门子汗水，对告状的孙继祖多了一分的恶感，他难不成没听说杖责尹承善？这时候还敢来状告安国夫人，真是不知死活。可是偏皇上有旨意，他不能不升堂，只希望孙继祖有点眼力，重点提提他夫人抛夫，少说几句安国夫人，还为妾室鸣冤，呸，如果他有这等糊涂的女婿非打死不可，抛弃他算是对了，省得身家性命被他牵连进去。

再见到柔弱明显大病初愈的丁惠，主审官心里有了偏颇，一拍惊堂木：“下跪之人有何冤屈？”
8 M+ i5 J' Z6 O* j* J7 k
孙继祖是秀才，按照太祖规定是可免跪的，冷傲的看着跪着的丁惠，道：“就是她，这无情的妇人见伯父高升，嫌弃学生，打算另嫁，有违妇德。
) V$ u3 s  {) F3 r& B1 l
想我孙家自从娶到她，不敢亏待一丝一毫，她在孙家耀武扬威，对待婆母不孝，苛责下人，打骂妾室，实在学生是无能忍耐多日，原本来京城读书以求高中，谁知她，蛇蝎心肠指使姐妹大闹我孙府，气病了学生的娘亲，抢走我孙家的骨肉，。。。”

' N- W* n0 h5 Y用袖子擦拭沾了沾眼泪，孙继祖抽气道：“我可怜的女儿才三岁，就使得我们父女骨肉分离，如此恶毒的妇人，实在是学生瞎了眼儿。”

孙继祖一番表现的道了百姓的同情，有人高声支持孙继祖，“毒妇，毒妇。”

丁敏听着声音有点耳熟，这不是他们府上的，虽然换了衣衫，黏了胡子，但丁敏还认得出，丁柔笑吟吟道：“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孙继祖越是得意，捧得越高摔得就越重越狠，如果没人支持，他冷静下来，这出戏还如何唱？能中秀才，会装模作样的孙继祖智商还是有的，丁柔不怕他不得意，怕的是他太冷静。

丁敏向后退了小半步，错愕的看着亭亭玉立的丁柔，因有面纱，丁敏瞧不清楚她的神情，但那双黑瞳含笑，冷意连连，她不是她能算计的了，丁敏不知丁柔到底为何改变了。

9 {+ [+ `" J" R2 z* k“大人，请准许民妇说两句。”
6 ?$ s9 }; C6 E8 H/ k# O" h3 P) ]8 J
丁惠沙哑的声音响起，孙继祖见人支持正是头脑发热得意时，冷哼：“恶毒的妇人还敢申辩，是不是你劫走了贞姐儿，是不是你大闹府里？是不是你不肯回府？是不是你气病了婆母？你还有脸说话？”

* v8 R* [2 s* R) ]* Z' s“大秦律例，定罪之人都可伸冤诉白，何况未定罪之人？”
& M5 }7 P3 N& M  ^
6 [# M' @2 C$ G丁惠心里难免有些紧张，但面容是镇定的，仿佛看笑话一般看着孙继祖上蹿下跳，并不着急替自己伸冤，反动说起了太祖皇帝制定的大秦律例，书香世家小姐的身份尽显。

对比孙继祖惺惺作态，知性的丁惠让主审官更多了几分的好印象，丁老太爷曾是帝师，岂会教导出不守妇德的孙女？道：“有何冤屈向本官诉说。”

“是，大人。”

丁惠磕头，在外面等着的丁柔弹了一下手指，审案子的不是机器，而是有着七情六欲的人，第一印象很重要，总会有偏颇的，官官相护用好了是利器，孙继祖不过是个末流的秀才，同丁栋相比差太远了，在没定罪之前，主审官再清廉也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丁惠的表现满分，旁边还有孙继祖状告的木太妃，他如何不考虑后果。
$ }5 D& V2 q6 h9 y* H: |
“他没说错，入府抢走女儿的是我，扇贵妾耳光的是我，同婆母据理力争的也是我。”

8 ]+ D5 j: O! ]8 i丁惠抬头同主审官对视一眼，移开了目光，“是民妇做的。”

9 h5 M' V" j% g7 [“她承认了，哼，大人，听听她承认了。”孙继祖掩饰住错愕，对丁惠承认他很意外，事情有些偏离了他掌握，拱手道：“请大人给她定罪。”

主审官刘大人道：“你认罪？”
5 `- m; a- |3 ]: z! B: p
. J0 X& Q3 o! t齐恒皱紧了眉头，木太妃眼底的笑意越浓，抿了口茶水，“恒儿，好好看看，这是你最为欠缺的。”

丁惠眼底含泪，抽泣道：“万事有因才有果，民妇酿得苦果如何不认？”

9 c3 c5 G) {- d1 [. _% i不等人再问，丁惠合了一下眼睛，往日的屈辱涌上心间，如果丁柔教导她如何回话就太刻意了，会失去很多的味道，只有丁慧最痛苦的时候，她才能控诉出来，效果才更好。

9 V/ p) h5 \# y3 ^9 y' S; S“大人若问我为何接出女儿，民妇不敢将女儿放在孙府上，贞姐儿被关在连柴房都不如的地方，没床没水喝，只有一个干巴巴的馒头，贞姐儿三岁了，却被他们吓得不会说话，虎毒不食子——他孙继祖连畜生都不如。”
- {2 T3 ]: ]& Z! F+ o0 v0 `$ o8 X: E% f
“你，”孙继祖指着丁惠，“你敢骂我？”

丁惠倔强的抬头，“为何不敢？贞姐儿是你亲生骨肉，你怎么对待她的？对待骨血尚且如此，旁人就更不说了，你不仁不义还不准我说？”

第202章   挨打
0 g( _# R0 _7 `9 _; B0 R
+ D' Q& h1 p4 b: T' d6 W4 o2 D      丁惠说出了贞姐儿受的委屈，天下父母心，再铁石心肠人听见这等事也会认为孙继祖无情无义。木太妃垂下眼睑，笼在袖子的手攥紧。
( Z3 z& K' f! z" s) r3 I
# v/ a) P6 W; _# \: @　　丁惠道：“没亲娘的孩子，连跟草都算不上，似白氏这等蛇蝎心肠，难道民妇不该打？不该教训？而婆母杨老太太助纣为虐，难道民妇眼睁睁看着婆母不德而不劝解？贞姐儿是孙家的嫡出大小姐，不说锦衣玉食，但也应当是仆从簇拥，为了个干巴巴的馒头，她讨好任何人，对任何人的低贱折磨都是笑着，民妇心比刀割还疼，父亲不仁，祖母不慈，怎能不将贞姐儿接出来？” 　
( k- [! l/ m& a0 R  F# f! _' _$ u
　　丁惠声泪俱下，听堂的人唏嘘不已，感情真挚充满悔恨让人不能怀疑她弄虚作假，丁惠声声哭诉，引人同情。主审官将目光投向了木太妃，他感到木太妃身上散发着阵阵的寒气，血气仿佛弥漫着大堂，也难怪，公主死于北疆，丁惠是勾起了木太妃的慈母之心吧，主审官对丁惠更多了一分的偏颇。

+ _, x/ r8 C) _8 E8 c6 z3 c　　如今的朝局，也就是糊涂的孙继祖看不出，谁不晓得皇上对安国夫人的信任？过几日皇上会有加赏的。
) a5 e. V# `4 ^# g0 B  D! B
　　齐恒问道：“祖母。”
) ?1 `. a, V/ n8 Z
　　木太妃抬眸看向了人群中的丁柔，丁惠的哭诉仿佛利剑一样直刺她的心窝，她的女儿。丁惠都敢将贞姐儿带出来，她却只能眼看着她为妾，什么都做不了，她从来不是个好母亲，战死的儿子也怪过她吧。
+ a. [7 {9 J! z& h
　　“恒儿恒儿。”木太妃声音呜咽轻颤，镇定了一会恢复了常态，道：“没事。”
* u( A5 ?" F% Y9 r  J: U% g) e" u
　　齐恒知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怅然般叹息，继续听审，他对丁柔更多了几分的执着，他不愿轻言放弃。

0 y% r, h& n  g$ g/ ^: q0 L　　“他对待女儿尚且如此，对待旁人呢？”丁惠抹了把眼泪，说道：“民妇自幼受祖母母亲教养，习得三从四德，自从嫁了他之后事事以他为主，侍奉婆婆操持家务，总是劝着他读书进去，可他却常常以文会的名义，夜宿花街柳巷，民妇劝过他，后来将陪嫁的丫头都给了他，只求他能浪子回头，可他却同民妇救回来的白氏勾搭成奸，纳她为贵妾。”

' L& Y$ W8 e' R! t" c2 }　　“太祖皇后曾言：平民百姓三十无子方可纳妾，且太祖皇后曾言世上再无贵妾，大人，孙继祖违背了太祖皇后的铁令，他不忠于太祖皇后该打。”

2 p6 C# T1 D! n, c, y9 I9 T- V& [0 \　　丁惠看向了主审官，丁柔勾起嘴角，虽然这项铁令真正遵守得没几个，民不举官不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状态，但只要有人提起，主审官就得受理，他不敢违背太祖皇后的铁令，同时太祖皇后亲传的弟子安国夫人就在大堂上坐着·他敢打马虎眼儿？

- X' q- O" j/ k$ G　　孙继祖是秀才不是举人，在太祖皇后定下的能纳妾的规矩里可不包括秀才，最为重要的是贵妾，罪加一等。

2 p' f! u; {6 Z: j　　丁柔最近经常啃大秦律法，她虽然在学得是中文，但她的第二学位却是法律，古代的法条远远赶不上现代的详细，在丁柔眼里漏洞很多，先揍孙继祖一顿再说。
( I6 C3 j# U1 I2 d6 i( o* T
2 u: t: `* C. y3 s+ T8 {" V　　“恳请大人为民妇做主。”丁惠磕头恳求着，主审官一拍惊堂木，“来人，将孙继祖插下去，重责三十板子。”
. a+ F! L/ o9 |$ K' U$ Z
% T& }! f" \2 h! ?# g7 l% T　　太祖皇后在大秦还是挺有威望的，她下的铁令虽然被束之高阁，但铁令毕竟是铁令，只要大秦不灭，开国帝后的铁令就得遵守，在忠孝节义的古代，敢于违抗太祖帝后的铁令，不忠的人如何保住他们脑袋上的乌纱帽。
* b4 X- S1 j. H
　　“大人，冤枉啊，冤枉啊。”
5 @9 F& K  Z+ p$ u" {( `
      孙继祖被差役架起来，有是踢腿，又是摇头，神色惶恐：“大人冤枉。”

3 R: Y  M$ x0 C# ~6 U2 f% H　　“你冤枉什么？纳白氏为贵妾时，你才二十，你是秀才，不在可纳妾之列，大人秉公办理，你有何冤枉的？仔细大人定你个咆哮公堂之罪。”

　　丁惠一派镇定从容，向主审官诚心赞道：“大人英明。”
+ \+ C/ b: x4 ^/ }  J　　
! H/ B0 W3 Z/ ?5 }0 Y4 |      主审官对丁惠的印象更好了些，暗道不愧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小姐，般配土包子孙继祖是可惜了，“咆哮公堂，质疑本官再加二十板子，给本官重重的打，敢违背太祖皇后铁令，还敢喊冤？”
- J0 N* \( f3 ]& A* r8 x. r
　　主审官瞄了一眼喝茶的木太妃，见到她勾起的嘴角，暗自出了口气，孙继祖大叫道：“太祖皇后的铁令不近人情，大人您不也有小妾，太祖皇后偏听......”
" N6 f, g: M3 A, E+ \
& l$ @& E) o0 F$ C" U, }0 g　　丁柔推了一下丁敏，低声道：“该你了三姐姐。”

8 H* n% x" Q  t+ T) U" v" o　　丁敏不想听丁柔的安排，但扬名的机会她更不想错过，“敢侮辱太祖皇后，掌嘴。"
! ~9 H% e" B% @; i) g
　　”说话何人，上堂来。”主审官下令。
4 ?& l; C# N' [& e, R
　　围在衙门口的众人让开一条道路，丁敏袭月白色衣裙，清丽的眉眼透着摄人的气势，颦颦婷婷的走进刑部大堂，福身道：“民女丁敏见过大人。”
8 j" N" Y. q  |/ B( k) j% r
  s$ [5 |5 S- [3 l( i　　“丁小姐请起。”主审官对才女还是敬重的，丁敏没起身，跪在丁惠身边磕头道：“孙家无情无义欺负二姐，有辱丁家门风，有违太祖皇后，请大人给予严惩。”
7 C6 W6 H5 N) |( K　　
      “张嘴二十。”
　　
      “遵命。”
( a. h! L, {" D! Y# b# G; F2 H
　　“你们...”孙继祖刚想说话，差役拿着红木板子对着他就打下去，不是扇耳光，是掌嘴，几板子下去孙继祖嘴唇肿得老高了，衙役下手无情，打得孙继祖牙齿掉了几颗，想开口：“呜呜呜呜......”

　　他体会到当初白氏的境况，开口申辩得等你消肿了再说，掌嘴后，孙继祖也老实了些，衙役把他按在地上，剥下袍子，举起板子噼里啪啦一顿打，板板见血，孙继祖哀嚎，“饶饶......”

　　掌嘴后再打板子真是太好了，省得听他鬼哭狼嚎，丁惠看着孙继祖的凄惨样子，心里痛快了不少，他以为自己像是以前一样的面团儿随她们欺凌？为了贞姐儿，她有什么不敢做的？

　　这口气丁惠已经憋了很久了，孙继祖被打了板子，嘴也肿，屁股也肿，再没方才的秀才风范，软趴趴的趴在大堂上，他有点后悔怎么就听了白氏的挑唆，来状告丁惠，这回是他抬头看着丁惠了，他也纳闷一向嘴笨的丁惠怎么变得伶牙俐齿了？丁惠像是变了一个人。
　　
- h9 L# p8 Q' ]' k　　“老爷，老爷。”白氏哭着喊道：“老爷，老爷。”
' B, A: B) G1 t3 M+ G# m
7 W* j- F0 M9 h4 s6 \1 g% \8 n　　丁柔打了个响指，一直隐藏在人群中的丁府下人，有技巧的挡住了跟着白氏的丫头，使劲的推了一下白氏，她前面没人挡着，白氏被推进了刑部大堂，白氏儿时受过读过几天的书，但飘零躲避了十余年，哪受过正规的官家小姐教育？

　　见孙继祖被打得惨兮兮的，他是白氏的所有的指望，既然被推进了刑部大堂，白氏直接跑到孙继祖面前，哭得梨花带泪，白氏最擅长哭泣，她哭起来又有种别样的美感，很能激起男人的怜悯之心，泪盈盈的眸子满怀深情，跪在孙继祖身边，“苦了老爷了。”　　

7 |+ w4 G& k0 j$ w6 U, h7 ?　　白氏眸光落在丁惠身上，委屈的樱唇撅起：“姐姐恨我不要紧，为何...为何要为难老爷，当初...当初是您求着我进门的啊，现在反倒说老爷有违太祖皇后铁令，您...这不是害老爷吗？”
7 o9 h; u& w9 ?' n
　　白氏可不是一般的小白花，如果她不聪明的话，如何能勾住孙继祖？如何将丁惠逼迫到死地？在内宅斗争中，她将丁惠一步步由正妻逼得比妾室还不如，白氏啼哭着，水眸里溢满不赞同，“姐姐如何整治妾出气都无妨，可老爷，可老爷是您的丈夫啊，您怎能陷害他？”

　　丁敏有些紧张地看着丁惠，孙继祖开不了口，可白氏能说话，当初确实是丁惠求着她入门的，如今再来说孙继祖有违纳妾，孙继祖好不了，丁惠也得不了好。丁敏向后看了一眼丁柔，她是不是在害丁惠？

　　“当时你进门时什么情形还用我说？是你们串通好了引我入局，我对你有救命之恩，一直将你当成好姐妹，对你照顾有加，可你竟然不顾廉耻的勾引恩人的丈夫，事后又假装高贵的搬出府去，让他装着得了相思病，让婆婆杨氏逼着我跪地恳求你入门。”

　　听审的百姓嗡的一声，从未见过如此心机深沉的不要脸面的女子，勾引恩人的丈夫不说，还逼得嫡妻下跪才肯入门，简直比婊子还不如，方才白氏冲进来时，看她的哭像，众人还有几分同情，但听丁惠此话，白氏太过无耻没良心了。

8 v/ F# ?5 _# O3 |　　白氏进门为妾，如何都饶不过去，索性大大方方的挑开了说，丁柔料准白氏会到，把她推进去揭开丁惠的伤疤，下面也更好办了。

　　丁惠道：“是我识人不清，受此侮辱也怨不得旁人，我被逼无奈，一边是病重的丈夫，逼我的婆婆，我，我一个以夫为天的弱女子又能怎么办？我不仅跪地让她进门，还将我自己的嫁妆都给了她，我让她为妾——该罚，不知劝解丈夫——该罚，恳请大人处罚民妇，使得旁人再不犯民妇之错。”

　　方才丁惠塑造的好印象此时起到了作用，丁惠大方认错，甘愿受罚，警醒世人不再像她软弱可欺。
1 z! n/ z6 E3 U3 T, I, p
　　丁柔眸光闪闪的看向主审官，赌得是法理不外乎人情，丁惠是被逼的，她是被人设计的，不是因遵守妇德，她也不会有此屈辱，她现在亲口承认了，如何也得宽大处理，越过这道坎后面就是一片坦途。

第203章 末路

主审官沉思了一会，对蛇蝎美人白氏很厌烦。他品性淳厚，妾室并不多，丁柔让人打听了他的好恶，他不是风流好色之人，重视得传统礼教，果然只听他长叹一声，“念在你有悔过之心，受人威逼，本官暂且饶过你一次。”

“谢大人。”丁惠叩首，她并不怕被打板子，板子再狠也不如以前所受的委屈，让世人知道白氏的无耻，即便挨了板子丁惠也心甘情愿。
  b% G# `5 Z7 \& @
# F3 G4 H$ [, W5 X) N: b白氏泪眼迷蒙的看向主主审官，“大人。”

& ^  Y0 x3 a2 p% M; N主审官对她的印象更是差了些，为妾的竟然逼着其妻下跪，从没听过有此奇闻，方才也听丁惠说她虐待嫡出大小姐，妾——站立的女子，不过是半个主子，还敢亏待主子？哪有一点妾室的规矩在？
$ R# E' h$ R; W; K
丁敏看出主审官对白氏的不满 ， 字正腔圆的说道：“她冒冒然然的闯上堂来，又是哭又是闹，未经您许可，旁人不得上公堂的，她是瞧不起您，是藐视大秦律例，应当严惩不贷。”
6 D* x6 R  A/ J/ x' i; S
5 N; r" }5 p# R' r6 ~0 V% V2 w1 E! I主审官点头道：“你说得有些道理，贱妇白氏藐视王法，藐视本官，掌嘴二十。”

3 R+ Q8 T1 `! q6 z“遵命。”

打完了孙继祖，差役们按住了白氏的肩头，噼里啪啦又是掌嘴二十，白氏的嘴唇肿的也老高了，充血的嘴唇上翻，小巧的鼻子打得跟猪鼻子一眼而朝天，差一点将鼻梁都打折了，由于下边的脸肿了起来，大大的眼睛挤成一道缝隙，这会她再也难用那双妙目勾引男人了，差役们对奉命责打美人很兴奋的，下手不留情面，美人又怎样，照打。
. \- b! A% i8 }; F( \6 y! h% s: A
白氏被打第一下的时候打算伸冤，张嘴时落下的板子正好敲在门牙上，四颗门牙被打掉，牙床出血……二十下打完，美人立刻变成丑女，丁柔看着她断齿，愉悦的笑了，丁敏没辜负她希望，临场发挥比丁惠还好，丁惠太老实了，这等空子不钻，丁柔让人将白氏推出去，不单单是揭开丁惠的伤疤，最重要的是擅闯刑部大堂——该打。
/ D6 p* z" Z5 @2 Y) m" e
( f+ l6 W% p0 u% j1 d4 t古代可没假牙一说，牙齿看起来不太重要，但真如果断了，白氏会破相的，没了门牙，即便养好了伤，她会老许多，难堪许多，看她如何伶牙俐齿，如何巧言善变，丁柔就不信白氏在敢在众人面前靠后，这一辈子你当哑巴吧，能说话却不敢开口的滋味，白氏也得尝一尝。

她不是逼得丁惠不敢开口吗？逼得贞姐儿只知道笑吗，现在报应来了，因果循环，也该她有报应了，丁柔想着一会给掌白氏嘴的差役点酒钱，他们实在是太争气，太给力了。

丁敏见白氏凄惨的样子，心里很是得意，不是她抓住不是的漏洞，哪会如此出气？头颅昂得更高，她可是京城都知道的才女，为二姐敢上刑部大堂，敢为二姐姐说话，谁能比得了她？丁柔只是赶在阴暗之处下绊子，上不得台面，丁敏比以往自信了许多，一般女子都会惧怕上堂的，即便丁柔再聪明，没它的经历，是害怕的，一定是害怕的。

好可惜堂上坐的是信阳王太妃和信阳王，如果换了别人，丁敏会表现的更好。

木太妃没理会丁敏，若有所思的眸光落在丁惠身上，从柔弱可欺到坚强镇定，不是一句母为女强就能让她做到的，她在堂上说话很有条理，这哪是孺弱的人？士别三日当刮目看吗？是有人骂醒了她，或者说有人教过她吧。
% y* W) V( c8 P  R/ Q# A$ N
4 n$ @; B( Q7 g9 `: c4 |木太妃再次看向大堂外，食指微微弯曲，是她吗？丁栋、丁老太爷都不是有次慎密心思的人，细节……师傅说过男人的心永远赶不上女人心细。这睚眦必报的性子，种种整人的手段，比她更像师傅。
6 E- p, _2 T$ W5 w
. p: E' n9 ]4 A1 J1 M丁惠也是解气，更为感激丁柔，按照她们原来的机会，从出口里取出状纸，丁惠道：“原本民妇想着夫妻一场，宁肯去寺庙里带发修行，也不愿状告孙继祖，可他……他如此绝情绝意，民妇告他以妾为妻，逼妻行妾礼，有违礼法纲常，有违圣人教诲，他不配为圣人子弟，他……他不配为大秦子民。”
8 P9 n9 I. t4 f4 z/ Z, P9 B, ^  G
$ ^1 Z# G- j" k丁惠，眸光突然锋芒起来，声音清脆，吐字清楚，朗声道：“孙继祖对儿女不慈，对妻子不仁，对大秦不忠，对父母不孝，他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五毒俱全，恳请大人明鉴。”

& ?+ K+ k$ y  C' L7 R轰，轰，看热闹百姓炸了，以妾为妻就是重罪，怎么有扯上了对大秦不忠？众人好奇极了，主审官命差役从丁惠手里去过状纸，扫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盯着跪地的丁惠，“你说的可是实情？欺瞒本官可是重罪。”

5 f5 w" B1 H- c5 I“民妇不敢欺瞒大人。”丁惠再磕了一个头，酝酿好了情绪，六妹妹说得对，以牙还牙，血债血偿，她不能放过她们，以德报怨是傻瓜。

) v1 i% J- q$ d5 |“自打白氏进了门，府里上下都以小奶奶称呼，伺候婆婆民妇毫无怨言，可每次用膳，婆婆总会让她坐着，民妇布膳，后来她有了身孕更是不把民妇放在眼里，婆母更是以我体弱为借口，将管家的事交给白氏，孙继祖出门探亲访友带着都是白氏，介绍起来都是他夫人，后来她白氏做月子，孙继祖和杨氏逼着民妇伺候白氏。”
# N7 i$ ]+ V0 ?' P
“混帐，孙继祖，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主审官拍着桌子怒骂道：“有辱斯文，有辱圣人教诲，本官剥了你秀才功名，并今生不许再入科场，你这等不经三纲五常的人，不配读圣贤书。”
8 ]" Z2 P0 H0 l  v/ @% v- L9 o
“呜呜……呜呜……大……大”孙继祖真急了，被打的嘴说不出话，拼命的摇手，摇晃脑袋，“呜呜……”

8 V& h2 F" S. j) A3 B# p“大人圣明，民妇句句实情，如有一句假话，民妇必遭五雷轰顶，万劫不复。”
  `1 Q+ p. u; g" {
$ D& b7 t8 f6 e8 M( o% z1 L* e3 M! f% A丁惠发下毒誓，有了方才的表现，再加上古人是信奉誓言的，她说的话众人倒信了，将孙府的下人叫来询问一番足以证明，孙家下人见到孙继祖和小奶奶的凄惨样子，大人也暗中让人告诉她们，说假话会很惨的，孙家带来的仆从大多是乡下人，在刑部大堂上哪敢说假话？

5 c5 k; i/ l- z' u/ R/ u% T) E他们说府里都是小奶奶说的算，出门应酬也都是小奶奶，小奶奶管着店铺田租，有人道：“小奶奶同人做生意，放印子钱。”
+ ~" J5 k) I2 B. ]* E1 H
丁惠此时道：“原本民妇不在意名分，可民妇得母亲教诲，明知道孙家此举欠妥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民妇劝过孙继祖，可他不肯听，白氏更是恶毒将民妇软禁起来，民妇就连亲生女儿都见不到，这些念着往日的情分，民妇也忍了。”
2 p4 P$ q5 Y- b; y! }; ^
“这些只是小义，但孙继祖在大节上有亏，民妇探听得知白氏并不是什么落魄的官家小姐，她是……她是罪臣之后，原本应当充作军妓，不知如何逃脱了……孙继祖明明知道，还宠着她，给民妇喂食糊涂的汤药……民妇浑浑噩噩的来到京城，不是娘家姐妹唤醒民妇，怕是就被他们灭口了。”
& R+ |8 b8 @) t, S4 l' ~" k( A
5 Q9 h  O$ ?' }0 J丁惠越说越激动，此话中有九成是真的，但最关键最要命的地方是假的，大人不是神人，不可能知道白氏到底什么身份，一句罪臣之后也不算是假话，再有孙家却是给丁惠喝药，至于是不是使人神经错乱的药……已经不重要了，前面丁惠的话得到了证实，孙继祖和白氏如何无耻，所有人都清楚了，的话再说什么他们都会相信的。

“民妇愿意……愿意下绝情书，同不忠不孝之人恩断义绝，请大人成全。”
+ r+ N, J& e. f' ]4 W
主审官叹了一口气，厉声问道：“丁氏，你不后悔？须知皇上尚且没有定论，白氏不一定是罪臣之后。”
: Y* j( j! C# s( M# @
( l- k2 \. h. E" c" u/ H+ D“民妇劝不住孙继祖，他以妾为妻，民妇不堪受此侮辱，宁肯绝情决意。”
, P) |) @: N* }2 X6 e: E
“写绝情书于丁氏。”
; Q- T% |& z% _0 A
“遵命。”

/ p# B/ P$ t. n$ ?就冲孙继祖以妾为妻，主审官命令写绝情书旁人也说不出什么来，丁惠在绝情书上按下手印，孙继祖口不能言，但此时也没人听他的意见了。
5 \- ?0 w* K3 i& e: U6 O  e$ d
丁惠占据了道德的至高点，孙继祖只能按手印，他们的夫妻关系正式终结，彼此恩断义绝，得绝情书的女子也很难再嫁，哪怕丁惠是正义的，绝情书比双方约定和离更重一步，也证明女子无情，自从太祖皇后定下绝情书后，很少有人能拿到绝情书。
' R1 A( P3 \4 ~( y: F/ t' P' p
6 e2 J' e8 l$ b. `“民妇恳请大人将贞姐儿交给民妇照料，贞姐儿永远姓孙。”
( {6 ~7 f% k' i+ P
( w) e4 f2 c' O: f& l“这……”主审官有些为难，丁惠磕头道：“恳请大人成全。”
, f. Q) A" f; ]" i
绝情书另一个作用就是子女，如果丁惠生的是儿子，就是再有道理也带不走，但因是女儿，可酌情考虑有理的一方，主审官看了眼木太妃，见她微微颔首，道：“本官答应你，如果你所言属实，贞姐儿跟着你，也算给孙家留了一分香火。”

丁惠磕头道谢，主审官道：“你所言白氏做的生意，她的身世，本官还需要在取证，如有妄言，本官不会绕了你。”

7 T3 [; \- w3 p; `4 I“民妇不敢。”
6 x3 {# E- x+ b) l, B
3 L3 f6 g1 \" d5 I+ {主审官道：“将孙继祖，白氏收监。”

“大人……大人……冤枉。”

9 m' q# p0 N, Z! m4 _他们两人被投进了监狱，丁惠出了刑部大堂后，脚下虚软，丁柔扶着她，低声道：“还差嫁妆，这些年你为孙家劳心劳力的银子没拿回来呢。”

. t# _' H6 F7 x9 l( D“能将贞姐儿领回来，我什么都不要了。”

“二姐，这笔银子你可以不要，但不能留给孙家，过两日等到这事平息了，你捐出去，就不再是无情的女子，占着大义，朝廷没准还能给你个表彰呢。”
7 I& Q  u4 _$ x8 V+ c* @, _: T$ ]
* V3 V. M) b; q- K" {2 P& N3 @* c; d丁柔笑眯眯的道：“查账抠银子，我最拿手了，这事交给我吧。”
: Z" Q. K6 G1 @4 G
木太妃出了刑部大堂，丁柔向她屈膝后，拽着丁惠上了马车。陌生的样子……木太妃神情十分落寞。

两日后文熙帝召见安国夫人，并言她无错。
+ x# ~8 l3 |$ V- P9 T
状告安国夫人滥杀的人都重责五十军棍，孙继祖又被打了一顿，双腿打折了，因白氏的身份难以确定，但文熙帝曾有诏命，不许商人再插手军需之事，白氏与军需官勾结证据确凿，发配关外做苦役。

第204章  落幕
. \: E  ~; L& N! z
丁柔说到做到，拿到绝情书的当日，去孙家收拾丁惠的嫁妆.拿着嫁妆单子，丁柔同丁惠坐着，命跟过来的丁府妈妈收拾嫁妆，丁柔看着单子道：“这对珊瑚盆景呢？”
# g0 Q% S5 `5 X; B* A* X- K
8 |6 f8 Q8 I4 S0 s& S- O“在杨氏屋里。”

“古董花瓶呢？”
! ~6 D7 k5 H# O! y8 r9 [3 B
( ?( x9 A, e+ [* {“给了白氏。”
3 l6 J, V* C  y
5 W( X/ R+ i% q丁柔目光从嫁妆单子上移开，看向扭捏愧疚的丁惠，“二姐手里有哪样？”

: G' ~! ]# @4 W/ Y“大多都没了。”

丁惠羞愧得垂头，“我……我……”

0 `& }; y1 p, ^& S, q; X“我也不指望你了。”
: i2 B4 Y: u9 Q6 _; z, H% }: N( D
丁柔让妈妈们在孙府搜寻，杨氏抱着古董花瓶死活不撒手，嚷嚷道：“没良心的，作死的，这是我的，都是我的。”

没了这些宝贝，比割她的肉还难受，杨氏哭天抹泪的痛骂丁惠，“我儿子还在大牢里，你就想搬空孙家，你个作死的贱妇，怎么娶你这个不会生儿子的扫把星儿，老天爷……”

: y+ t) \. z) p. ~丁柔道：“杨老太太且坐，咱们算一笔账，看看这些东西到底是谁的。”在丁柔的示意下，妈妈们松开手，退到一边，丁柔扫了一眼嫁妆单子，又看了看翻出来的账本。

$ X& h" |1 n* m7 I/ U* L# T“我们最是厚道，不会多拿一丁点儿，二姐姐嫁到你们家有五年，奶奶的月例总是有的吧，一个月按照十两银子，一年是一百二十两，五年正好六百两，这银子你们孙家得出吧，据我二姐姐说，孙家从来没给过月例银子，现在该给了吧。你也不想你儿子落得个吃软饭的罪名不是？男人嘛，奉养父母之外，还得养活妻儿。”
+ g: J9 e/ y8 m7 f* [4 K
0 E$ m: b! l: h( X+ w- r- x“您和白氏用她的嫁妆银子放印子钱，被朝廷烧了条子，这笔银子如何得还给二姐姐，这些年你们也赚了些，我们最是讲道理的，不用两分利，你给个一分半就成了。”

丁柔利落得打着算盘，“嫁妆银子一共是五百两，七七八八的加起来，一共一千五百零一两，看您年岁大，儿子又在牢里需要打点，那一两银子我们就不要了，二姐姐，咱们就当可怜可怜她吧。”
* z: a" n9 D8 H# V7 B
/ Y" p6 D5 j$ |7 B+ U“好。”

, U$ i  M! ^8 e丁惠听得目瞪口呆，丁柔笑道：“还有便是白氏在做的生意，也用了二姐姐的嫁妆做抵押，没本钱料想她也挣不到钱，饮水思源，我们如何也得上一份，我粗略的算了算，拿你个一千两不过份，老太太还是赚到了呢，这可比借银子便宜多了，谁让二姐姐心软呢，算上原本的嫁妆银子，我们拿走三千两就好了。”

6 ?$ ]  `3 r0 `9 W! [“杨老太太把银子取来，您再晕。”
8 x  c& r0 d  o* F& D- H
“没钱，我们家哪有那么多银子？”杨老太太差一点吐血，以为白氏是最会算账的，今日在丁柔面前，白氏就是个傻子。
, u1 I3 d" H' }' o& r+ ]6 _; s
4 w8 `8 j1 Z( q“一句没钱可不成，这都是明摆着的，刑部堂大人早有公论，您家不缺这点银子，也准许二姐姐讨回嫁妆。”
- f! Y4 N2 h0 e3 `  _3 `
“我状告你们欺人太甚。”
: H& S/ s: E7 m+ J6 @6 M
1 d! R8 L! q8 D2 S丁柔扫了一眼面容狰狞的老太太，弹了弹嫁妆单子，“请便，用不用我告诉你衙门口如何走？要不我让人领您去？不过呢，到大堂上，我会算得更清楚，可不仅仅是三千两了，白氏在你授意下做的缺德事儿，到时我们也能好好的算一算。”
% a- s" t5 I& w
" r. ^( y3 f! E. f* }- X1 |! l7 w! Y“你……你……” 杨氏气得脸色煞白，孙继祖和白氏生的儿子，园球一样的跑过来，指着丁惠就骂，贱妇不离口，叫贞姐儿为贱丫头，丁柔笑得灿烂：“这小子骂一声，多一两银子，全当二姐姐的精神损失费，乖，多骂几声我听听。”
2 o2 ^) x/ p1 j( F0 ^' j1 {4 W' a
杨氏手脚麻利的堵住了孙子的口，“我们没钱。”

“这话我是不信的，杨老太太总不想没钱用府邸抵债吧。”丁柔起身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道：“我们丁家不想撕破脸皮，如果衙门的官差上门帮着讨回嫁妆，您的损失会更大，到时可就不是三千两了，白氏过两天会出大牢，你们在南方的生意还指着她讨回银子来，如果二姐姐多说两句的话，没个三年两年的白氏出不来。”
3 G9 j$ M, {4 T/ C7 }2 N
' _% X+ Q; [, V“我真没那么多银子。”杨氏改口了，只有白氏才能拿回投出去的银子，官官相护她也听过，怎么就一时被白氏说动，亏待了丁惠，杨老太太泪流满面的对丁惠道：”儿媳妇，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1 A4 `/ `: u- P7 D% c- o
8 @+ L) e. k. \1 I% U1 G; z& a! N5 [丁柔后退一步，见杨老太太缠上丁惠，又是哭又是求，又是作揖又是鞠躬，丁惠摇摇头，声音有些颤抖：“我只要我应得的，你把银子拿出来吧。”
3 c6 b! Y' e& _" C7 D: R- u- ^
丁柔勾起嘴角，道：“杨老太太，我们只拿应得的，孙家也是有家底的，还差区区三千两？您不担心在刑部大牢里的儿子？”杨老太太的手颤颤巍巍的取出放银票的盒子，“我只有两千八百两，再多实在是拿不出。”
( D8 P' F; `0 }3 r
9 {. K- V& s* i“还差二百两，我们吃亏点用东西抵押吧。”
  ]6 w+ f1 O, ?  V& {
1 f+ D/ j; p0 n3 c, S5 }+ F丁柔示意丁惠拿起银票，一摆手：“挑拣杨老太太用不上的东西取，金银珠宝，翡翠玛瑙什么的。”

% r1 A8 C4 D$ v  n5 C“是，六小姐。”丁柔带来的妈妈都有一双好眼力，翻找值钱的东西非常在行，逼着杨氏打开库房取了金银古玩，丁柔合算了一下价值，向已经瘫软在地的杨老太太道：“都算起来应该有三千零一两，不能让您吃亏，这一两银子我们找给您，您收好了。”
# m" }& u1 v' M8 d6 d
# x8 t6 K' C% o& _' P1 I丁柔慢悠悠的从荷包取出一两银子，俯身放在杨氏身边，见她满是怒火的眸子，道：“您别小看了这一两银子，将来许是能救命呢，您收好了。”
/ J/ |( @/ A& m
小胖子冲过来，对丁柔抬脚便踢，抬手便打，丁柔抓住他手腕，“你应该庆幸，我从不将大人的过错归到孩子身上，好好照顾你祖母，等你父亲出监牢。” 丁柔推开了他，领人出了孙府，在马车上丁惠道：“我以为你会要宅子。”
# O! F% |3 P" v" w% L7 V- f4 Y
“把她们赶出去显得二姐太薄凉了，宅子孙家保不住，何必让人议论你？”
7 }7 w, S7 F4 k
丁柔早就吩咐过妈妈，挑拣的都是小件不显眼却很值钱的，外人看来丁惠只拿着几件东西几张银票走人，如果搬家具摆设太显眼了，不利于下一步的进行。

/ g7 l* z7 L# ^" i9 z“这些银子。”丁惠手里的银票好烫手：“我从没想过有这么多银子，怎么办？”
( Q, ~. {8 H% Y+ T: c2 o! }
3 ]5 b) c0 P. @二太太对丁惠说过府里缺银子，丁惠领着贞姐儿不能总是住在丁府上，丁柔道：“祖母给二姐姐买了些良田，每年都有进项，如果你要名的话把银子捐出一些，二婶处，祖母会说的，具体怎么做，还得您自己拿主意。”
: D2 r( e' V+ Z8 }# Y5 Y8 q. H
丁惠咬了咬嘴唇有了决定，她一个写绝情书的女子不求什么了，但贞姐儿不能被人看不起，丁惠将两千两银子捐给朝廷。在孙继祖双腿被打折出狱时，见到了朝廷表彰丁慧的邸报，回到府里听说是拿他们家的银子，孙继祖对杨氏怒吼：“没用的老东西，你把银子怎么给了丁惠？三千两啊，你个老不死的。”
! c2 Q6 u- w/ a9 x% E+ B) Y
“兔崽子，不孝儿，你敢骂我？” 杨氏那也是愚昧的老太太，说道理说不过，骂人撒泼在行，她不敢对丁柔如何，还不能教训不孝儿子了？母子两人掐在一起。白氏被判去关外服苦役，被丁柔盘剥一空的孙家，就指望着白氏手里的银子呢，孙继祖带着满脸的抓痕，瘸着腿去见白氏，想让她将银子交出来。白氏只有一句话，如果想从南方生意上取回银子，必须得救她出去。
' R0 @8 g2 _# x4 U# g# W
孙继祖知道只有白氏才能拿回银子，孙家如今一团乱，他没了功名，腿也折了，别指望再东山再起，对白氏孙继祖非常的怨恨，不是她，他又怎么会落到如今的地步？可不救出白氏，孙继祖一两银子都拿不到。
0 T! S4 `3 f4 [+ ]6 S- M8 h
今年皇后娘娘娘慈悲心起，文熙帝大赦天下，白氏的身世隐藏的好，确切说实在是查不到当年死的高官中谁家有白氏这个女儿，白氏判定为服苦役，是可用银子赎出来的，孙继祖卖了宅子，赎出白氏，他再也不信白氏是什么阁臣之后。白氏出狱后，得了南方的消息，钱老板派人告诉她，生意折本了，银子都没了，而白氏同军需官勾结，还指望着有银子拿？孙家老小五六口，回不去广西，流落京城。
% z7 j$ B0 o4 `9 N
# H3 @' \% O$ g丁柔听了最后的消息，孙继祖天天打白氏，因她是妾，可没和离一说，后来孙家好不容易找了个落脚的地方，白氏成了暗娼，而她的儿子，被没良心的爹卖去了青楼楚馆，老娘杨氏也成了乞讨的婆子。

/ r4 M1 C9 v2 ?9 S, o孙家灰飞烟灭，只剩下母子相残怒骂，一地鸡毛，孙继祖不是没想找贞姐儿，被丁家家丁打出去，丁惠早就带着贞姐儿去庄子上居住，孙继祖根本找不到人，也没资格找人。在燕京街头，能看到衣衫褴褛瘸腿提着酒葫芦怒骂世道不公的人，那人也许就是孙继祖，在乞丐中间能见到一老迈的身影，那人许是杨氏，在矮小漆黑的屋子里接客的暗娼，也许就是曾经柔弱无骨的白氏，在青楼楚馆里当龟公或者做小官儿许就是曾经的欺负贞姐儿小霸王。
6 B7 J. {& J& k* I
1 A4 B: w) W+ G; u信阳王府宾客临门，京城闺秀齐聚，李思作为下帖子的主人，穿插其间款待小姐们，还有上代信阳王的侧妃应酬着到访的夫人，信阳王府花团锦簇。

佛堂里，木太妃停下捻动佛珠的手，确定的问：“她没来？ ”

8 W9 g: S2 R$ K" K* L9 _“听丁府大太太说，六小姐陪伴其祖母去了大佛寺。”
$ o# b& f- i! z6 ]
“准备马车，我去大佛寺。”
0 e3 ^) o+ U- k; A) b
; j5 t  [2 ]" v" E# Q; y! e“殿下，您不能离开信阳王府，外面有危险，外蒙刺客还没找到您。”

/ e/ q" z( j/ @; \" r* @“血雨腥风都过来了，我还惧怕一名刺客？”

7 S1 r8 p7 U& b信阳王府侧门，行驶出一辆寻常的马车，出了京城赶去大佛寺。

第205章  初见
1 q% ~. i9 B* u( Q1 I9 C  i
      坐在同一辆马车里，不仅有太夫人，丁柔，还有轻易不出门的柳氏.面对太夫人，柳氏略显局促，安静低垂着脑袋坐着，身子都不敢动一下。怎么就被小柔说动了去大佛寺？她应该在府里的，她表现得不好，会不会使得太夫人不喜欢小柔？会不会影响她？柳氏从出门起就一直没停过后悔。
4 d6 `/ K& ^4 d6 I
. y: O9 w& k* C- [1 E( p/ P0 I　　“用茶吧。”
( q3 u( {: T$ ?- r: X" B1 h5 V
5 a: ^+ l0 R; f+ }: Y* x. e- i0 ]　　柳氏眼前是一双白净的玉手托着茶杯，同府里的小姐不同，丁柔不愿意涂抹嫣红的指甲，指甲紧扣着手指，淡淡的粉色，“好。”
8 U; _% t. ~3 S9 t4 b
: |4 g% ~- t0 S3 a. f7 C) M& E　　“您别紧张，祖母很和蔼的。”丁柔轻声对柳氏说道，“她没您想得严肃，放松些，等出了京城，咱们挑开帘子，去大佛寺的路上风景很好的。”
, M6 d* h+ n- j) i* F
! G, c! `4 H' r/ v. Y6 q, {　　柳氏极快的看了太夫人一眼，见她嘴角隐现的笑容，柳氏的心安定了不少，也不再太过紧张局促，暖清香的茶入口，又有女儿在身边，她没什么怕的。

. Q/ P) X& \/ w2 r　　丁柔又将桌上准备好的窝丝糖放在柳氏口中，太夫人抿了抿嘴唇，丁柔捧着她爱吃的樱桃送给太夫人，“祖母，您吃。”

　　太夫人嗯了一声，丁柔出了一口气，撩开马车帘，徐徐威风吹拂进来，因是初夏，不会太过炎热，马车行进平稳，在宽阔的官路上，颠簸很少，经过太祖皇后改良过的马车，加了弹簧等减震的东西，又有厚厚的坐垫，乘坐起来很是舒服。
1 l3 U2 {& [$ l; x& b: {5 d
! u9 K; u: M8 U& G3 |2 b3 U! v　　京城外面有袁野，有农田，有屋舍，有树林，有湖波，从马车上看去远处还能看见落凤山，风景着实宜人，柳氏更为的放松，贪看着外面，丁荣让开了车窗的位置，见柳氏脸上真挚的笑颜，她也笑了，从庄子上回府，柳氏就再没出过京城，整日在府里闷着，丁柔担心会闷出病来，借着每年太夫人都要去大佛寺上香，丁柔软磨硬泡得求了她，太夫人同意带柳氏一起出门。

3 x, e- X/ v3 K: e+ K, Z　　她亲自发话，又不是让柳氏去参加贵妇们的聚会，不过是上寺庙里上香，大太太也没什么反对的理由，遂丁府的主子兵分两路，一路去信阳王府做客，一路去大佛寺。”六丫儿是不想去信阳王府，才磨着我今日出门的吧。”
( z9 @) e0 y  ^3 t- e1 a% P
1 @: C' g$ X' I' y# h( r　　太夫人见丁柔捧着栗子盘子，白玉的手指熟练的剥栗子，吹拂掉包裹栗子的软皮，放在桌上的盘子里，太夫人清楚栗子也是柳氏喜欢吃的。

　　柳氏咬了下嘴唇，担忧的看向丁柔，糯糯的道：“六小 姐她不是您想的。”
8 G$ E" v1 a# Z* h' y; j, b
　　“怎么不是？我就看她就是懒得去王府应酬，你看看另外几个丫头，哪一个接到请柬不是欢喜非常，唯有她…”

　　“您可说错了，三姐姐也不想去信阳王府，可谁让她是京城闻名的才女？我不去没人注意，她不去，信阳王府少了一位名媛，办的赏花会会少了几分风采。”
9 l1 S& y3 R2 t+ p9 A* B
　　丁柔剥了半盘子栗子，手指有些酸，琢磨着应该够柳氏用了，将盘子放下，暗自活动手指，笑盈盈道：“我一不会诗词，二不懂才子风流，去看旁人扬名受人称颂，我会自卑的，祖母一定是心疼我，才会同意今日出门，我那可怜的自尊心得到了保护，在祖母和姨娘面前，我是最好的。”

　　大夫人笑骂道：“鬼丫头，真真是鬼丫头，我可没看出你哪块好来。”

　　丁柔凑近太夫人，黑瞳闪过几许的幽怨，“真的吗？祖母，您真没看出？”
: p  J6 l" L! U
　　太夫人戳了一下孙女的额头，板着脸严肃道：“没看出。”

　　丁柔讨好的给太夫人按摩肩头，“您出府礼佛，身边就孙女一个，我会努力让您看出来的。”

" a6 k$ b: A0 C5 |* S: [　　太夫人撑不住了，笑道：“合着你闹着出府，是让我看出你的好？”

: p6 a  c) F# a9 g( o* ]      丁柔轻笑：“您后悔也来不及了。

　　柳氏见丁柔挥洒自如的同太夫人谈笑，可看出太夫人有多喜欢丁柔，她脸上也绽放出安心的笑意，漆黑的瞳孔满满是柔意疼爱，覆盖缠绕着唯一的女儿.太夫人何等精明之人，看后不由的暗自叹息一声，莫怪丁柔孝顺她，给丁柔的是最缺最渴求的。

　　“祖母，我给您讲个佛经的故事？”
/ L/ n  ~' v# D7 Z& _+ t6 L
　　“好。”

% N, [% C0 }- c8 K* l　　清脆的声音飘荡出车窗，缓解了马车里的气氛，丁柔脑海里佛经的故事很多，即便太夫人听过的，她此时也不会阻止丁柔，太夫人缓和了情绪，柳氏也不会再紧张了，将柳氏带出来是为了放松心情，路上如果被太夫人吓到了，还不如在府里呢。

6 o0 I# ]2 M2 q: Z( K( U　　丁柔也没光顾着自己说话，时不时的问柳氏几句，将她也引到谈话中去，只有交流才能彼此了解，路上两多时辰，太夫人同柳氏也能说上几句话了，柳氏知晓太夫人虽然重视规矩，但也是良善慈爱的，太夫人也清楚柳氏是守本分的慈母，柳氏又有诰命，她对柳不似对寻常的妾室一般有时看着温婉的柳氏，她会觉得丁栋有此良妾不错。

" J% k; b2 Y- `6 e) g% ^0 @3 @　　一路上她们相处得很和谐，丁柔忙前满后，不仅照顾她们吃喝，还得主导谈话的方向，谈话的技巧，等到了大佛寺，她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但想到在佛寺礼佛三日，她不能有任何的放松。

　　丁柔知晓自己早晚都是得出嫁的，将柳氏留在丁府里，她不太放心，往后的事儿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但柳氏如果得了太夫人的青睐，只要太夫人对柳氏多了几分的维护，料想丁栋妾室争宠也波及不到柳氏上，大太太有几分顾忌。

　　庶女比嫡女更不容易做，尤其是摊上个大太太那样心思深沉的，丁柔更是得步步小心。一手搀扶着太夫人，一手搀扶着柳氏攀登大佛寺前的台阶。
8 ]( x( m# V9 ?9 e  ~4 V5 Z
% H8 m5 D5 D0 w" P' S! a　　柳氏到是示意让丁柔主要搀扶着太夫人，她自己能走上去，却被丁柔目光喝止了，被女儿挽着，柳氏的嘴角是上扬的，再长的台阶都不觉得累。
  @" K7 \( P4 ~; n' g( ~
　　大佛寺因一座大佛而得名，坐落在佛山，为何得名佛山？是因山体的一整面是能工巧匠雕刻出的大佛，庄严肃穆的大佛似从天而降，大佛寺坐落在山顶，从山脚到顶端，一共有九百九十九阶台阶，合九九归一之数，来大佛寺无论什么身份都必须徒步上山，大佛寺修建是太祖皇帝的旨意，历时十年才将山体上的佛像雕刻好，太祖皇帝没撑到大佛寺落成，他就在深宫养病了。

　　到是太祖皇后来过大佛寺，站在山顶上，遥拜过思念之人，有人说是太祖皇后的亲人，也有人说是她的知己，丁柔听着太夫人将起当年事儿，如果她拜祭的话，只能是那位表哥吧。

' }( ]& E4 a5 J2 ]　　丁柔引着太夫人说话，使得她没登山的疲倦，登上了山顶，进了大佛寺，小和尚迎上来，接待她们去禅房，大佛寺是知名寺院，香火也是鼎盛的，专门有供女香客歇息的禅房，太夫人每年必来大佛寺，同庙里的主持是老相识了，禅院会为太夫人保留着，登上山顶，太夫人有些疲倦靠在榻上歇息，丁柔指挥着坐着另一辆马车同来的文丽，岚心等人收拾禅房，将太夫人常用的物件摆放好。

' @& G3 l6 K0 G: [　　柳氏也在旁边帮忙操持着，一会功夫禅房收拾妥当，丁柔环视一圈，没什么遗漏之处，屈膝道：“您先歇息一会吧。”
/ k2 I2 J& H+ {/ V  r5 Y7 t9 B
% }9 c: r- K: d+ s9 l　　太夫人点头：“佛山后院有一片花海，你带着柳氏去看看，太祖皇后曾言，找到六瓣花是最有福气的人，受佛祖庇佑。”
) J% F( ]) }8 T& V
; h8 u2 P1 H! z$ m　　“您没得六瓣花也是最有福气的，阿弥陀佛，佛祖会保佑祖母长命百岁，无病无灾。”

　　丁柔一脸严肃的稽首，太夫人笑着摇头，“快去，快去，休在我跟前折腾，说了一路，还不累？”

+ z- a; U$ [  d+ c: {# p# u　　“陪着您，孙女就没觉得累。”
8 |& m8 ]% S7 g& d. [4 T% w
9 j8 L. \( }# v' j/ K. n　　丁柔交代了文丽几句，才扶着柳氏出了禅房，太夫人低声叹息：“她养了个好女儿。”
! j7 ?' V; a8 m
　　“六小 姐不也是您孙女？”
' y( {6 h/ [0 `2 n: J
% P4 L$ |# z# l+ f# w　　文丽奉上香茗，太夫人释然的笑笑，闭目养神，她不会被丁柔几句话就糊弄过去，丁柔不想去信阳王府是明显的，她陪衬做得多了，从没见她自卑过，为何？信阳王府同丁家离得太远，如何都扯不上关系的，陪伴她来大佛寺是不想再出风头吧。
. V4 u0 F( j% n: d5 d8 B
3 |& o' }$ N  }! b4 x# q) Q9 d　　丁柔圆满的解救了丁惠，做得比他们预期的还好，一步一步没任何漏洞，虽然还是对丁家小姐名声有些许的影响，但丁瑜已经定亲，丁姝也有了婆家，二太太虽然对丁云有些担心，丁惠是二老爷做主嫁的孙继祖，她念叨几句也不好多说丁柔什么，总好过丁惠被人作践死，二太太名声受损。
7 n+ a2 W9 ~2 G( S
　　丁敏有良好的才名也不会在意丁慧的影响，至于丁柔，太夫人摇摇头，她曾经问过，丁柔笑着回道，看上我的人不会在意，在意的人我看不上。
9 \$ U3 b9 }+ q
( z5 \/ s# B0 v' W: q1 f: l; V. ]      ”娘，您看您看，花海，花海。”

　　丁柔陪着柳氏去了寺庙后面的花海，山顶竟然有成片的的花海，淡金色的花朵随微风浮动，如同金色的波浪，柳氏也被眼前的花海震惊了，“是太阳花，是太祖皇后亲自培育出的太阳花。”
/ O: c9 b! I; L; G' j6 B! m
　　象征着光明，温暖的太阳花，丁柔拉着柳氏冲进了花海里，淡淡的馨香，彩蝶飞舞。

* T5 }* O' `, W) |4 l& L) N+ B　　丁柔摘下一朵花，戴在柳氏的发鬓上，柳氏笑得温婉动人，轻抚过女儿的脸颊，“娘真高兴。”
2 Z# T9 _% D. E' ~. h" p7 H: U: B
　　在不远处，木太妃看着花丛中绽放笑容的柳氏，柳柳，她就是柳柳吗？就是她吗？

第206章 不识

       柳氏难得出门一次，又有丁柔陪着，脸上的笑意就没消失过。没有人愿意当笼子里的金丝雀，总是在方寸之地生活。柳氏以前是伺候大太太的奴婢，后来是丁栋的妾室，她没资格外出，更没资格看风景。
9 z) h/ K; I) X+ E
8 |) N# U0 J# f  ~　　原来外面如此美妙，柳氏阖上眼睛，唇边一直挂着微笑，听着风声，听着寺庙里的钟声，隐隐还能听见和尚念经的声音。回想起路上看见的风景，柳氏此时的心情是放松的，愉悦的，甚至是从未有过的开心，她能跟着太夫人出门，还是因为女儿孝顺，当娘的最幸福的就是有个孝顺的女儿。

0 E7 |5 Y  e6 L9 M0 w: I. e" J. k　　丁柔没吵柳氏，在花海里找六瓣的太阳花，她不相信，但柳氏显然是信的，送给她，也能让她高兴，顺手摘了几朵太阳花编成花环，扣在自己脑袋上，不仅柳氏觉得放松，丁柔也尽情的享受着，不用再考虑，不用一句话出口前先在嘴里转三圈，不用再算计。
9 P9 u; v0 o) i1 I
      “娘，娘，快来看，真的有六瓣的太阳花。”

　　“在哪。”

　　柳氏睁开眼时，见到花海中，跳跃的身影，丁柔似在庄子上时笑得无拘无束，同她头上带着太阳花呼应着，柳氏蓦然片刻，如果没有她，丁柔会活得更自在，许是不会总是关在府里，她一定能想到办法脱身。
% r2 V% l: Q2 \% m8 D  y
　　“娘，快来嘛。”丁柔向柳氏招手。

      “好，好。”柳氏走了过去，丁柔将藏在背后的手高高扬起，一串串的花瓣在空中飘落，柳氏愣住了，丁柔从后抱住她，“有娘，才有我，你养了我，我孝顺你娘，记得我说的话，你死我死。”
" e& I( V, d" w% [) V+ A
　　柳氏眼睛湿润了，丁柔同柳氏身高差不多，下巴拄着她的肩头，“若我说不辛苦娘以一定不信，可这种辛苦我愿意担着，活着才有希望，你不想看着我成为一品夫人吗？您如果疼我的话，就别让我欲养而亲不在，不是我为您做了什么，您做得比我做得要多，给予我的比我孝顺您的要多，没娘的孩子很可怜的。”
1 C- f& X/ H0 n' z' r5 X
　　柳氏擦了擦眼角鼻尖有些红了，将六瓣的太阳花摘下，攥在手心里，她同小柔都会幸福的，不能将小柔扔下，她是需要她的。

　　“来之前，我都打听了，越过花海，有道山谷，可顺着山坡而下，山谷中有清泉，有瀑布，娘咱们去看看好不好？”

8 x6 T8 D3 q. @+ l: s　　“好。”

2 y0 q5 r& I9 v- G0 V　　丁柔搀着柳氏出花海，笑道：“佛山脚下不足一里的地方还有个镇子，听说最有名的便是长寿面，说是太祖皇后留下的方子。今天是不成了，明日我陪娘去尝尝看，好像还有神仙醉，连神仙都能醉倒的酒，再远一点，还有一些有趣的地方。”

　　“小柔，咱们是来礼佛的。”柳氏声音里溢满了无奈，怎么听着像是出来玩儿的呢，难为她打听的这么详细。

　　“少林武僧不是常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咱们是游玩要尽兴，佛祖留心中，只要诚心拜佛，佛祖肚量大得很，不会怪咱们。嘻嘻，佛祖啊，会保佑我们。”
6 `% \) ?6 ?% L" n6 }0 a
5 n" I& Q4 Q9 z( k0 f; e  ~  u　　丁柔停住了脚步，柳氏拍了一下丁柔，“你这张嘴真真是愁死人。小柔，怎么了？”

　　柳氏见丁柔脸上的错愕，看向了道路边上的人，柳氏弯眉皱紧了些，一名穿着松香色衣裙，头戴玉簪的老妇人，虽然衣着寻常，但柳氏能看出所用的衣料都是极好的，“小柔认识她？”

) s- ?* R4 r$ K. a% W7 n　　当看见木太妃时，丁柔比任何人都紧张，她不怕是别的，柳氏儿时的记忆大多忘了干净儿，对父母兄弟更是记不得，但她总是在木太妃身边生活过，一旦见到了生母，会不会想起什么？柳氏是时刻为了亲人想的人，知道了身世，她一定会想不开，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丁柔盯着柳氏，将她神情的变化尽收眼底，柳氏不认识木太妃。
0 u6 r9 n, H- r( j, E7 u
　　丁柔放了一半的心，同时也有所疑惑，木太妃是不是弄错了，母女之间为何没感应？柳氏在北疆信阳王府生活了三年哪，记起木太妃对北疆的重要，许是她没空照顾女儿。
        
3 m7 U* q) M/ g) _+ q       “不认识。”
- F6 }7 q# A! a  V8 Z2 r
6 T" u  F3 X+ K' l　　听丁柔平淡陌生地说道，柳氏也觉得应当不认识，可为何她眼底臆现泪光，她应该不会流泪的。不知为何柳氏就有这个念头，她不会哭，柳氏向她点点头，轻声说：“今日我也累了，咱们先回禅房，你说的那处山谷明日再去吧。”

　　丁柔搀扶着柳氏转身向大佛寺走去，远离木太妃，丁柔恢复了欢快，一会功夫就逗得柳氏笑声连连，身影慢慢在木太妃眼中消失。不认识，她不认识她，柳氏看出丁柔的错愕，木太妃却能看出她的戒备生疏，甚至一丝的怨恨，不是怨恨她不肯认柳氏，是怨恨来大佛寺，怨恨她打扰到她们。
" q4 i4 m( J, J1 M
+ D2 E! d; V8 w) C( T　　木太妃捂住了肩头，拼杀这么多年，她也受过重伤，肩头的箭伤几乎致命，她还清楚的记得当时的疼痛，但方才她才明白，什么才是痛彻骨髓，她整个人儿仿佛被碾碎了一样。“主人。”跟在木太妃身后的影卫上前，虽然看出木太妃的痛苦，看出她的身体摇摇欲坠，却不敢搀扶她，主人面对危局，面对千军万马都没如此痛苦。

3 Q% g( K9 _# {. c  S　　“通知主持，给我安排一处禅房。”

8 O7 n' h3 i& q# V( |! n- I　　“您不能留在大佛寺，刺客还未曾找到。”
: @; y: a1 [2 A! M: M1 P; e
　　“这是命令。”

! n) i0 q% f1 Y　　木太妃挺直了腰杆，她又是镇定果决的安国夫人，信阳王府实际的掌舵者，她不是不知道凶险，但她舍不得离开，想要多看看她，除了这次她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柳柳，她唯一的女儿。
7 m; O$ {4 e2 \
　　去了花海，丁柔自然会带几朵太阳花回去送给太夫人，缓过劲儿的太夫人见丁柔将太阳花插在花瓶里，笑道：“可曾找到了？”

5 _: j0 j" B5 C5 l　　“我将花带回来了，幸福有祖母一份。”

　　丁柔将花瓶摆好，太夫人说：“让无音大师瞧见你摘花，定会同你说教。”

! X: S, a( J* u7 t% [( y% s　　“让他来好了。”丁柔不怕他，这也不是公园等景观，她摘的花朵不是用观赏的花，漫山遍野都是。
/ u* O, a# C6 N1 M! c
: R* i; B, N+ T: |& q9 R　　“太夫人，六小姐，斋饭送来了。”
& W% ?7 G& e) J" T0 v8 E8 r
0 h  H2 J+ t  Q* V　　“摆上吧，我也饿了呢。”
9 C' c0 S: s, H4 A8 C
8 i) y/ Q' f' Q9 x　　见柳氏想要摆膳，丁柔抢先道：“你歇着，这点事我来看着。”

& }; [/ D- e/ c/ k6 A/ _　　柳氏怔了怔，打算开口时，听见太夫人道：“你也坐下吧。”

　　“是。”

( p) }8 c* [9 Z　　丁柔弯了弯嘴角，交流诰命还是很重要的，大佛寺的斋饭味道不怎样，但丁柔看着身边的柳氏，觉得这斋饭很可口，给太夫人布膳后，将豆腐放在柳氏碗里，示意她多吃点，太夫人眸子暗了暗，随即露出一分笑容来。

　　用膳后，柳氏回旁边的禅房歇息，丁柔陪着太夫人说了一会儿话，见她也困倦了，伺候她洗漱后，丁柔扶着她躺下，”祖母，早些安置了吧。”

　　丁柔悄声退了出去，命文丽照顾太夫人，让岚心关照柳氏，她自己一人在寺庙里转悠起来，晚霞漫天，寺庙肃静，时不时传来几声鸟鸣，丁柔也累了一日，她也想歇着，但不弄明白木太妃的意图，她睡不安稳，刚才右眼皮跳了几下，不是迷信，俗称第六感，丁柔比一般的人敏锐。
9 u. Q3 h1 e* x4 {
3 C) z- M0 _" p+ r　　木太妃到底住在哪？明明信阳王府宴客，她来大佛寺做什么？从她风尘扑扑的样子，以及她的衣裳，丁柔猜测她不是坐马车来的，应该是骑马，再擅长骑术的人，她年岁在那摆着，这一路的颠簸，也够她受的。

　　丁柔将提供给香客居住的禅房都溜了一遍，也有些女眷住在禅房里，但都不是木太妃，丁柔咬了咬嘴唇，信阳王府不会在这里也有特殊优待吧，见天快黑了，她向回走，此时身后有人道：“丁六小姐，主人有请。”
% O7 a5 |5 L! _3 r) Y
. }; q! r6 Q1 U: r; l　　不用问主人是谁，丁柔跟着手脚轻便，腰中鼓鼓囊囊的随从跨进一处偏僻的别院，她的腰间有一块玉牌，上面刻着一只凤凰，“殿下，丁六小姐到。”

       “请她进来。”

　　随从退了一步，丁柔运了运气，推门而入，首先嗅到的是茶香，后见木太妃还是那身衣服跪坐在茶桌旁，清洗着茶杯，动作熟练的泡茶，升起的水雾，掩盖住她经眼底的潮湿，“你来了，坐吧。”

　　木太妃眼睛盯着桌上的红泥小火炉，听见丁柔没有动静，缓缓的道：”我请你喝杯茶都不成？”

　　“你到底想做什么？”丁柔走到茶桌旁，看清她眼角尚未干的泪痕，“信阳王府在宴客，信阳王太妃殿下来大佛寺，怕人不知道？”

　　“我回京后深居简出，很少见外人，王府宴客，我不到也没人敢说什么，更不会有人怀疑。”
: U3 K4 ^3 A0 H8 m& m3 W+ p  c
　　“上一次我说得还不明白，您过您的，我过我的，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吗？”

- X+ N; u8 N7 `2 i3 }/ D8 u　　“小柔。”
1 |: h) h# R. {% h& X
; Z+ w( m; f' W! G　　“太妃殿下，请叫我丁小姐，或者丁柔，咱们不熟。”丁柔跪坐下来，看出她的痛苦，淡笑道：“我不想让你难过，可殿下女儿早亡，所以才不会做母亲。”

- |( m2 ^& S: r5 ]　　“您是一位巾帼英雄，但不是一位好母亲。”丁柔抬手将火炉上的茶壶取下，倒在茶杯里，推到木太妃面前，“我代娘敬您，从此后路归路桥归桥，您是安国夫人，她是丁府妾室，互不相干，是地位悬殊的陌生人罢了。”

第207章  刺杀

9 y5 Y- {4 [9 o3 H# k9 L3 c& M  n. \      “你生了儿女，抚养孙子，他们享受到了王府的尊荣，应当承担责任，太妃殿下，不得不说您运气不错，无论是上代战死的信阳王，还是死于北疆城头的公主殿下，他们都无愧于您的教诲，无愧于身上承担的责任，为大秦江山，为抗击蒙古鞑子付出了一切。”
! u& k' Q( N0 X$ @
7 M! }4 i' n# P4 w- f　　木太妃眼中的痛苦，刺痛了丁柔，但该说的她还会说下去，“您有没有想过他们的意愿？从他们降生您就为他们规划好了一切，他们必须得按照您的规定的路走，必须得为大秦牺牲，抗击蒙古铁骑是整个大秦的事儿，您不会认为除了信阳王府之外，无人是爱大秦，无人不肯为大秦牺牲。”
6 |9 H3 |* z/ Y: G# {
, b/ y! S( {. s) Q* Q) l0 _　　丁柔推断出信阳王府会没落，虽然她不想同王府有牵扯，王府没落同她关系不大，然一旦柳氏的身份走漏了消息，后果可大可小，信阳王太妃是太祖皇后的女儿，她被太祖皇后托付重责，她的思维已经僵化掉了，信阳王府如今还可掌北疆军权，新帝登基呢，想要保住信阳王府关键不在于夺嫡站对位置，无论哪位皇帝上台，信阳王府都是眼中钉，最要紧的是放权，将抗击蒙古鞑子的指挥权军权交还给皇上。

) \% [0 t: Y& O4 u3 f　　“信阳王可为一代战将，但决不能成为统领北疆的统帅。”大秦江山是皇上的，亦是天下人的天下，国有危难，匹夫有责，“太妃殿下，不是只有信阳王府肯为江山牺牲，单靠着信阳王府支撑不起大局，或者说您只有一个孙子可以牺牲了。”
2 J+ I  }7 a+ I, g$ U/ Z6 m( A! I
　　“丁柔。”木太妃脸上满满是震惊，她没料到丁柔思考得如此之深，“你知道如何做母亲？你可知道丧夫丧子丧女的痛苦？我说过不愧于大秦，唯有对不住他们。” I
4 L+ n' z8 E! a' o
$ E& w! O. U( z. q! P6 Z　　“你是对不住，不仅是对不住儿女，亦对不住大秦，您看看如今朝堂上有几位名将？您不会以为信阳王代代都是英明神武、有勇有谋的吧，勋贵之家多纨绔，信阳王府三代出名将，已经是老天的厚爱了，一旦木太妃......您有为大秦将来考虑过吗？熟读兵书战策只是纸上谈兵，没实战领兵如何出得名将？”
. j! ?# x8 @5 ^
　　丁柔肯定的点头...喝了茶水，站起身后，想了一会说道：“我还没做过母亲，心眼儿一向不大，我只知道一点，如果我死了，不希望亲人忘记我，亦不希望她们缅怀我，为我死去而痛苦伤心，如果我女儿死了，我会永远的记住她，不会移情抚养别人的女儿取代她的位置。我女儿的东西，她休想碰一下，我女儿的地位，她休想得到，荣耀，地位，富贵，称赞都是我女儿的，而不是同我毫无血缘关系不知从哪来的野丫头。”

　　“太妃殿下，敢问一句您真的疼爱信阳王府的郡主吗？”

　　木太妃眼泪滚落，丁柔的话好比最锋利的匕首直刺她的胸口，不仅仅是刺的深，她很愧疚，虽然李思不是郡主，除了没名分之外李思享受到了郡主的一切待遇，对比柳氏在丁府的待遇，再想想被人捧着称赞享尽荣华富贵的李思，明明是聪慧过人，却步步小心的丁柔，木太妃捂着胸口，嗓子有些腥咸，自从知道柳氏丁柔后，她很少再见李思了，因为她不知如何面对她，面对她的亲生女儿。

　　丁柔抚了抚身，“民女告退，恳请太妃殿下还京。”
% }  p6 n0 G" }8 t7 r3 l# g
  M$ f& W  `7 Z  V1 o% x% B　　她走得毫无留恋，如同前次一样，在她眼里是嘲讽，是不屑。木太妃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桌子，“柳柳，娘真的错了吗？你怪我吗？柳柳。”

　　夜星闪烁，皓月当空，禅房里隐隐传出轻言轻语，“娘，疼不疼？我再用点力？”

　　“这样就好了，很舒服。”
; {6 C& G  v5 e/ ~
! g" z: b. C8 _- v; |% `# c　　“哦。”
7 L( d+ {2 c$ M- A8 ?# I  ~
, d' r! Q8 ?! I$ H3 p2 R　　丁柔跪坐在柳氏身后，十指穿梭在柳氏发间，为她按摩脑袋，这手绝活丁柔学了好几年，当初给孟浩然按摩过，在感冒都能死人的古代，丁柔对柳氏的身体状况不能不担心，不仅有机会说些养生之道，也会去书房找点关于养生的书看，不仅柳氏需要，太夫人同样需要，不能小看古人的智慧，在宋朝时就有专门的养生书籍，古今印证，丁柔提高了不少。
! W7 p: A9 @( `7 p) p, U: E
7 P- v- ]# u/ i9 [( B　　“今天那名妇人，小柔真的不认识？”

: Y6 G* x' H+ K# ]7 z) M, g9 f) E　　丁柔手一顿，问道：“娘认识她？”
$ p7 j4 ]$ t2 O0 @6 O# e
　　“我哪认识她。”柳氏将丁柔搂进怀里，摸着她的额头，“我是感觉小柔应该认识她，她看你的目光不一样。”
* J9 C0 T) r3 V& E- M# x
( u9 y' |- G$ n9 Q2 G8 ?2 u　　“那在哪见过吧。”

　　丁柔不想再谈论信阳王太妃，铺开被褥，“睡觉，睡觉，明日我陪娘出门吃长寿面，喝神仙醉去，需要养好精神。”
* F% t  p) O( l* s1 F: t& I
　　柳氏笑了笑，躺在丁柔身边，丁柔自动的缩进她怀里，一会功夫听见柳氏的均匀的呼吸声，丁柔睁开眼睛，不记得也好。
6 K$ o: O* A; J
　　在大佛寺的几日，丁柔陪着柳氏玩得尽兴，所有事先她打听到的景点玩了一遍，所有她探听到美食都吃了一遍，顺便还给柳氏买了许多当地特色的纪念品，因靠近佛山，佛教大兴，山脚的镇子里贩卖的东西也都同佛有关，柳氏对丁柔说过，这几日是她最开心舒心的日子。期间不见木太妃的踪影，丁柔估摸着应该是回京了，她也应该放弃了才对。
3 A2 z( Q' D% `7 W6 z, C- H
3 E/ L: A4 ?) x2 K　　在离开大佛寺的前日，丁柔跪在佛前为柳氏求了平安符，送给柳氏，柳氏说起还想再去看看太阳花，丁柔命人收拾行李，得知太夫人同方丈参禅，左右无事，便陪着柳氏去后山的花海，并顺着山路去峡谷中，柳氏入眼的太阳花，“我总觉得太阳花最配我的小柔。”
4 G$ l# c% `5 \, |
　　“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 Y" G: i( h4 U3 g3 S7 @
　　丁柔笑盈盈的道，她不是光明温暖的太阳花，反倒经常有人说她蛇蝎心肠，无论在现代商场上如何掠夺财富，还是古代算计丁栋，算计孙家，敢于算计任何人，丁柔毫不怀疑，一旦蒙古铁骑攻破大秦，她绝对是最先逃命的人，贪生怕死，贪图享乐是她的本能，唯有把握她不会做叛徒，不会做民族的败类。
( }1 z! M6 u3 ?, W' H$ \* X  C+ o
　　“小柔，你看你看。”
+ r0 {" S1 O" ]7 u" [- r9 S
　　柳氏有些颤抖，着火了？她这生最怕的就是火，但还是将丁柔拽到她身后，“小柔别怕，娘保护你。”
* [) _! w% U: Y. _
　　怎么会着火？丁柔听见箭翎划破空中的声音，还有刀剑相碰，“殿下，快走，殿下，快走。”

　　丁柔下意识拽着柳氏就向寺庙里跑，是木太妃遇刺了吧，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但追兵比丁柔料想得要快很多，护着木太妃的影卫很快的追上了丁柔母女，在他们身后是打扮怪异的蒙面刺客，有穿着蒙古装束的人，也有身材矮小的人，丁柔不禁想着木太妃到底得罪了多少人？这其中不单单是有民族矛盾吧，不单单是外族。

　　“你们怎么会在？”

& {/ s9 c' P1 F0 p6 R! j1 B) m) m　　木太妃见到柳氏母女，皱紧了眉头，她的肩膀上留着箭翎，鲜血染红了她的肩头，她的手中握着火枪，道：“甲五，丁六，保护她们回大佛寺。”

3 i, b1 ]4 s: h9 y2 H0 d　　“主人。”

　　“听令行事。”
, D( y4 t0 h$ C$ o' E
5 f, s8 G  R: q' g! M; ]　　木太妃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违令者杀。”

　　几名侍卫冲向柳氏丁柔，丁柔却道：“看着我娘。”

　　她根本不能退缩，不是不爱惜性命，是木太妃涉险，却让人保护丁栋的妾室和庶女，一旦木太妃丧命，丁柔和柳氏浑身是口也说不清楚，为什么高高在上的安国夫人会让影卫保护她们，安国夫人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 Q" w3 F4 t. }7 J9 a  }( o
4 r& D( P: E2 p6 r( c: ^4 X# W7 f　　通往大佛寺的路上也有刀剑挥舞的声音，刺客不会只是后面那些，去寺庙不安全。丁柔寻找躲避之地，她冲到木太妃身后，抓着她就跑，“向东，都向东。”
6 m$ s& \8 \! B# B/ q
$ N& g, P0 I2 B　　顺手夺过木太妃手里的火枪，太祖帝后制造的东西不少，火枪一向是由皇族控制的，如果这等火器泛滥，危害太大，丁柔在大学里参加过军训，许天生是假小子，她对枪支很在行，有时无事时会去靶场射击排解压力，因同学长亦对手亦知己的关系，他经常用最擅长的射击打击她，丁柔本身性子不肯服输，正经苦练过一阵，后来嫁给孟浩然，去南方经商，射击才逐渐断了。
; C! e5 P, j" e* |9 ?4 {2 P
) s2 |6 g! b, r" A* A　　丁柔回头见影卫抵抗着刺客，也不多话，抬手瞄准射击，木太妃眸光连连，“你...”
6 t; Y+ x$ M( x; C* x. o6 V% R5 b
" g. q' V" Z" z% M2 b　　“你闭嘴。”

　　从没人敢跟她如此说话，丁柔说了做了，木太妃见刺客中枪倒地，丁柔将没子弹的火枪插在腰间，摸出火折子，原本打算一会给柳氏烤地瓜烤鸡吃，赶到山谷下，丁柔先看着气喘吁吁的柳氏，她一切还好，木太妃身边剩的人也不多了，“安国夫人，什么时候有救兵？”
/ [5 h0 s1 X8 `/ w. d* z. [
! o. m8 F) J$ S. e+ J　　“一刻钟。”木太妃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果断道：“砍草，放火。”

3 |+ {1 g% z+ _　　“是。”
1 s, b' e' ~% J! @7 _$ X
　　用火阻止刺客也是丁柔唯一能想到的，向柳氏笑了笑，“娘，没事，一会就好。”
' c( V8 Q9 K: J, |2 a/ i' n1 ^
: Q! ~& G( [7 t5 ?1 K, g　　她去了旁边的山洞，取出准备好的烧烤用具，最重要的藏得那瓶菜籽油及神仙醉，倾洒在干草上，会燃烧得快些，更猛烈些，“烧烤没吃到，先学会放火了，下次一定让你尝尝我手艺。”

1 b; O& E5 m0 O8 B) Q　　“你是信阳王太妃？”柳氏看着木太妃呆呆的问道，“是太妃殿下？”

$ e% B* J* n  h' }7 @9 X+ q6 K　　木太妃看向了远处，“是我连累了你们。”

3 f9 a6 D" l+ O6 m　　火并不能阻挡太久，刺客又冲上来时，一只箭翎直射向丁柔，柳氏撞开了丁柔，“小柔。”

3 L  E1 Z* [" C8 _8 J　　丁柔抱着胸口中箭的柳氏跌坐在地上，流泪道：”娘。”

　　“小柔，娘不能陪你了，跟着太夫人。”

第208章  怒言
+ y. z/ @# k: O3 D, z: J
“娘。”丁柔眼泪滚落，手堵住柳氏的胸口，白皙的手掌被染红了，“娘，娘。”

她很少哭，她为柳氏做了很多，照顾她，孝顺她，为她谋夺七品诰命的名分，让她成为丁府真正的主子之一，让她过得有尊严，但丁柔却知道，柳氏给予她的远比她做得多。
( X) a3 {5 ]: u" d/ I: l& d& F
她是个薄情清冷的人，同样如果有人对不起她，她即便毁了一切也会报复，柔弱的柳氏是丁柔的慰藉，她只要回头，就能看见的温暖，如今这份温暖没了，为了救她，为了救她，丁柔如何的不伤心，她为何要带柳氏出门，如果一直在丁府里，她不会死。

, X( ~( z- }+ T0 X( M丁柔眸子赤红，她想冲上去将刺客剁碎了，但她的理智告诉她，她做不到，冲上去只有送死，丁柔狠狠的咬着嘴唇，往日引以为骄傲的理智冷静，今日此时她恨透了这份冷静，再多的算计，再聪明又怎么样儿，还不是摆脱不了命运的捉弄。

连见惯铁血战火的木太妃都不敢靠近此时的丁柔，木太妃担心柳氏，却被丁柔狠狠的瞪着，她摸了摸眼角，“我记下了。”
. s% p0 J, y! y/ v. P
“你是得记下。”丁柔收回目光，眼角的泪珠承淡红色——血泪，信阳王府信阳王府，毁去又如何？

木太妃的侍卫抵挡着刺客，丁柔抱不动柳氏，手堵住她胸口，冷静道：”太妃殿下，一刻钟了。“

“就快到了。”

木太妃话音刚落，齐恒领着信阳王府的侍卫赶过来，形势立刻倒转，丁柔同木太妃同开口：“留活口。”
) M: [: I. d4 W+ s
/ d0 g. C% v( @; q$ d齐恒怔了怔，道：“留活口。”

很快刺客被制服，取掉口中的毒药，齐恒走到木太妃跟前，“祖母。”
: p* Z6 b" G% Z! Y
/ ?$ ~' t2 n0 P1 J$ b当他看见丁柔怀里的柳氏时，齐恒眼圈泛红：“她，她，”

丁柔道：“给我做担架，给我娘找大夫，她如果死了，你们谁都别想好过。”

4 }9 P; L" \$ f$ F1 ^9 J木太妃拽住齐恒，“听她的。”
* ]. G7 V4 a) a" T6 f  @
丁柔发丝凌乱，漆黑的瞳孔此时却泛起红光似地狱修罗般，她狼狈至极，阴狠至极，但也魅惑至极。齐恒动了动嘴唇，“你想开些。”
$ m' G5 i% _% m# o, }9 y, r# z
5 ?: t2 m/ W# S! Y% K' E) D( U丁柔看了信阳王齐恒一眼，”我想不开，你要不滚开，要不就闭嘴。”

8 R. x3 F. J# c( `' Q/ G齐恒从未受过这种待遇，不由得瞠目结舌：“你，”

3 Y1 i6 Z7 h; p1 V5 W  s木太妃拽住了齐恒，“她正伤心着，你少言两句。”

5 i! ]" ?+ V/ K6 @& m1 |& N“我想安慰她。”
9 s$ U- V) L7 i
丁柔再无礼他也能忍受，齐恒从肩上拽下来斗篷，蹲在丁柔面前将斗篷该在柳氏身上，见她眼里不自觉流淌下泪珠，齐恒想要为她擦去，她却闪开了，戒备，厌恶，愤恨，让她那双美丽的眼睛比往常的镇定从容更为耀目。

, C; g: x* M' v$ E4 Y* i“丁柔。”
! S. ~" y& s0 l4 c
“担架准备好了。”
# t2 o) ?  `* F) a
. f0 Q0 }& g* Q+ O9 e& \王府的侍卫回道，丁柔抱不动柳氏又怕让她伤势更重，对齐恒道：“帮我把娘放在担架上，抬回大佛寺。”

4 x! N# B  G, x“嗯。”
- @& X4 a/ _% Y' ^
- e7 |5 j" Z) f齐恒抱起柳氏放在担架上，并让人抬着她快速赶去大佛寺，木太妃将令牌给侍卫：”去神医门，请神医门门主来大佛寺。”

" U$ _( S7 C" B% z7 Z6 R“是。”

* o; y% \0 E0 U4 `丁柔一直陪着柳氏，手握住她逐渐转凉的手掌，方才还能感觉柳氏微弱的呼吸，可现在，现在，丁柔不停的重复：“娘活下去，陪着我，娘，娘。”

5 L% s! W6 ?. N) o2 n# L一行人冲进大佛寺，惊动了香客，也惊动了同方丈礼佛的太夫人，出门见丁柔一身的血，太夫人慌了：“六丫儿。”
& O; r+ T4 w" K1 x
0 e3 p. a9 R) ?) {/ U. s1 q/ s* F! w; s“我没事，一会再同您详细说。”丁柔指着禅房道：“这间，快点，快点。”
3 {! {3 v, c* u+ L& F2 }) k
王府的侍卫被丁柔驱使，将柳氏安置在床上，丁柔不敢贸然拔剑，“准备热水，补血的汤药。”

寺庙被信阳王齐恒控制，除了丁家的香客都被清除出大佛寺，齐恒站在门口，看着丁柔跪在床榻前，哭着：“娘，娘，您别扔下我，别扔下我。”

齐恒回忆起他七岁时，父亲战死，母亲没过多久就扔下他追随父亲而去，当时他也哭过，闹过，吵过，是祖母一巴掌打醒了他，告诉他信阳王不能哭。
$ O2 f7 a' ]; q+ I' F+ |2 b7 ]9 o( l
佛山脚下的大夫赶来，按照尊卑得先去看木太妃，“你去看她，我不着急。”木太妃吩咐，上过疆场的她，将肩膀上的箭翎取下，上了外伤药，对于她一直留在丁柔所在的禅房，太夫人很不理解，看出木太妃眼里的哀伤，她显得很虚弱。
2 b! w" @) d/ P+ D- T
太夫人不敢得罪信阳王府，同时也猜到柳氏伤重濒死，一定是因信阳王太妃，她很明白丁柔有多在意柳氏，担心丁柔一时激动，得罪了信阳王府，“太妃殿下，您先去歇息吧。”
8 K' x, d6 T  _2 Q6 B5 W  \
“没她们母女相救，我许是就丧命在刺客手中，不听见她平安，我，我不安心。”

木太妃声音有几分呜咽，太夫人见状也劝说不了，大夫把脉后，摇头道：“准备后事吧，她伤及心脉，救不活的。”

7 D8 `) w4 v' e5 j, }  U( i( M9 y! w丁柔趴在床上，嚎啕大哭：“娘。”

2 t  q7 R4 P0 g* B+ g! S大夫打破了她最后的希望，大夫摇摇头：“请小姐节哀顺变。”
- A1 s/ r. t1 R4 T' u
4 c2 A7 c9 O" t0 ~“出去，出去，你们都出去。”

“六丫儿。”太夫人走到丁柔身后，“我知晓你伤心，但不能对太妃殿下无礼，你姨娘也不想见你得罪了贵人。”

太夫人的手按在丁柔肩头，丁柔道：“贵人？不是她，我娘怎么会死，我这里留不下贵人，你们出去。”

“丁柔。”
* O# q- U" l# @
丁柔抹了一把眼泪，用绢帕擦拭柳氏的脸上的血污，“您说过最喜欢吃长寿面，说过还想来大佛寺的，娘，您说过的，您不是一向说话算数的吗？醒过来好不好？只要你肯醒过来，我们永远住在大佛寺，不回去了，相信我，只要您醒过来，只要您醒过来。”
& a" i' V$ A! e" v+ S! T
! A9 v8 r( t; k8 s1 ^2 `! l7 c$ j木太妃阖了一下眼睛，抹去眼角的泪珠，摇晃着起身，齐恒扶住她，“祖母。”

木太妃恢复了往日的神色，只是眼底如同枯井，再多的伤心，也哭不出，声音沙哑：“你放心，我没怪她，她说得对，不是我¨她¨死不了，是我信阳王府愧对她。”

“信阳王府，除了信阳王府，你还有什么？”

丁柔擦干净柳氏的脸颊，将染血的帕子扔到铜盆里，啪水珠捡起，洒落在地上，太夫人抓住丁柔的袖子：“六丫儿冷静，冷静些。”

) v2 s8 w# Z- u6 ]* O+ o( c& ?( \丁柔盯着木太妃：“您放心，我从没像现在这么冷静。太妃殿下，咱们换个地方谈一谈。”丁柔见木太妃点头，出门道：“你同我来。”

2 R, }" }, G8 G! a" H% r) O" G木太妃推开了齐恒的搀扶，跟着丁柔离去。太夫人面无血色，那是信阳王太妃。齐恒宽慰了她几句，命人准备棺椁。
; O+ X9 R! k5 S$ }
在寺庙的松树下，四周空旷无人，丁柔瞪着木太妃：“我不是早让你回京城？你为什么还留下？是不是不害死她，你不甘心？如今好了，你可以安心了，你可以毫不犹豫的宠着李思了，你也可以不用再担心一旦事情暴漏，信阳王府名声扫地，不用再担心让别人知道你有个做妾的女儿，你在世人眼里永远都是巾帼不让须眉为国为民的女丈夫。”
4 H9 L9 l3 ]. D5 n' ?3 y! Y1 h6 |+ ?
$ F% j1 e& k2 q! E“我，我是想多看她一眼，丁柔，我从未想过她会死。”

3 A# c/ C6 g* @- I+ Y( x) ]$ u3 v“没想过？一句没想过就能推掉一切责任？”丁柔眼里几乎要喷火，嘴角噙着冷笑嘲讽，“太妃殿下，您别告诉我，您不知道刺客的存在，您别告诉我，这趟大佛寺之行单单是为了看我娘，更不要告诉我，刺客能寻来不是你故意露出的破绽，刺客里有皇子的人吧，前两日安国夫人含冤莫白，您如何不反击？是哪位皇子倒霉得罪了您...”
1 m1 c& k1 d( i4 ^/ ~: G
“大秦需要合适的储君，信阳王府不容冒犯。”

  G- T/ D# H9 r“所以我娘又被你牺牲一次。”丁柔大笑：“她又被你牺牲一次，你是不看着她死难受是不是？你是她娘吗？”

+ g5 c$ I0 d, |' a& O木太妃身体仿佛被冰山镇住了一样，身躯僵硬，丁柔手指着木太妃，“你可以为你所为的大义，为了太祖皇后的托付牺牲，可你有什么理由让我娘为你的责任陪葬？你除了生下她之外，养过她吗？她三岁走失，记忆里最深刻的不是信阳王府，不是你这个母亲，是一盒窝丝糖，你忙，你很忙，忙得没有功夫照顾女儿，忙得让你儿子弄丢了女儿，再多的人为你女儿陪葬又有什么用？你知道她受的苦吗？你知道为奴为妾的痛苦吗？”

( K" T# S" E, i3 R7 K/ p; [“我......”
$ c- B# @, ~* U# [. z7 X/ O1 T# @4 L
“你不知道，高高在上、一人之下的安国夫人如何知道？公主死于北疆，偿还了你的生恩，你找到了她，为了这为了那，不认她，不敢救她，这些就算了，我也没指望你，可你，你竟然将她陷入死地，她用性命救下我，她软弱，她不识字，她却尽所能的护着我，最后为我死了，她是个好母亲，最好最好的娘。”
1 k+ x* Y$ d, `# |! _
“木婉清，你配做母亲吗？”

) j  _6 D5 M% Z& ~# z丁柔推开呆滞的木太妃，“你功成名就，你万丈荣光，你敢见你的丈夫和儿女吗？”
4 @& B# L& x* ]8 s8 u2 Q
“丁柔。”木太妃脚一软，跪坐在地上，丁柔头也不会的离去，“你无情无义，没有心。”
" e# `" h3 F5 e' ?  p
, {3 ^/ J" H" j; j, \1 f' z当她在回到屋里时，一老头摇头对齐恒道：“她不仅中了箭伤，而且箭翎尖上有毒，身体溃烂，会传染的，你们速速离去，我来处置她的尸身。”
; a, V+ Y) P* B+ w
% b% P8 Z3 T: W. R: i+ h' j丁柔皱紧了眉头：“你是谁？你有资格处置我娘？”
& j1 r' Z8 f+ C6 }
/ H) |4 [* Z2 j* ]3 e老头身型干瘦，衣服脏的都看不出本色，土黄的脸上留着三撮翘起胡子，声音尖细：“我是神医门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