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善终》作者：玖拾陆

第190章 务实

　　不是云华公主，难道是穆连慧？
. ~* P# }4 m6 |
% X# x* ]9 W3 E& u' ^　　南妍县主也想到了这一茬，眸子一暗，抿了抿唇。

7 Q: _' u7 G. v1 I　　杜云萝下意识地收紧了手中雪衣的缰绳，扭过头看着雪衣清澈的眼睛，缓缓摇头道：“乡君若要出手，她会动雪衣，而不是采薇。”

　　前世今生，南妍与杜云萝都和穆连慧打过交道，一个是情敌加继母，一个是弟媳加拦路虎，几十年下来，便是当初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隔了一世之后也就通透了，因而两人对穆连慧的性格也算得上是知根知底。

/ k/ Q# E; ~/ o& |' \/ }$ G/ h4 K, y　　穆连慧做事有她自己的想法，她很务实，算计也好，害人也罢，都有她的目的在其中。
7 m  B+ B7 z. v6 b, x2 |2 W
/ b6 v0 D+ o) ?7 n+ d( a　　便是心中有恨意，穆连慧也不做无用功。
0 ^. e6 B- b$ [$ T
& }& h% |3 w( F* y3 T5 i　　国宁寺里，穆连慧可以为了云华公主几句话而对南妍县主下手，但此一时彼一时，当初南妍与李栾的婚事未定，穆连慧出手还能有些收获。
4 _% S* ?3 K! p, L  t
　　现在，李栾已经娶了南妍过门，穆连慧再朝南妍县主出手，除了出口气之外，没有其他收益。
/ S/ q# x  X, M; ^
　　相对的，穆连慧折腾折腾杜云萝，才算是不忘初衷。

　　两者选其一，穆连慧若出手，一定会在雪衣身上做文章。

　　采薇的异动提醒了杜云萝，因而她才不敢把雪衣借给南妍县主。
/ ]4 [. Z, g: k7 a$ c  T8 z
　　南妍县主抬声唤了个宫女过来，吩咐了几句，那宫女速速去了，没一会儿带过来一个内侍。
8 x& ~* w) G- S" }
: h, y8 G# u& F0 D　　“仔细瞧瞧雪衣。”南妍县主道。

6 N6 h7 s) u% ?& \4 [　　在宫里做事，但凡是个聪明的，就不会多嘴多舌，那内侍只管办事，仔细检查了雪衣一番。
8 c. j% Y- v: M
6 D6 D. X4 V& `　　雪衣温顺，由着内侍一个接一个地抬起它的四条腿查看。

9 _; w7 B& n# O; s8 b5 K9 D　　内侍看完了，指着右后腿，道：“马掌掉了钉子，若是跑起来，容易松脱，世子妃您若要上马，奴才让人重新钉一钉马掌吧。”
2 V3 P" _# I( O6 f8 P9 I9 S7 W
3 a- @/ ?4 l0 V$ H　　南妍县主不置可否，让宫女取了些赏钱给内侍。

　　杜云萝伸手理了理雪衣的鬃毛，心中一片清明。
% x4 M9 y* p4 e, W% M; N
　　穆连潇虽是将门出身，但他绝不是粗心大意的人，雪衣是他特特挑来给杜云萝的，即便他要赶着去德安，也一定会吩咐云栖检查妥当，断不可能刚送来就松了马掌。

& h' k, b& @. q3 k, {% X　　从京中出发来围场，所有的马匹都是集中在一起照顾的，要下手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 s4 q! t) K. r0 V2 O
　　马掌的钉子掉了，不是一眼能看得出来的。
! @- [) I! d* ]7 Y& q3 k* E
　　杜云萝若是骑着雪衣小跑还不打紧，可若是云华公主性子上来了，对着马屁股来一鞭子，雪衣撒蹄子一跑，马掌松脱，一时失去平衡，杜云萝这个新学骑马的一定遭殃。
& ~: S4 b7 ^) X, n4 V- h  |
　　到那时候，一团混乱，谁还会去注意雪衣的马掌是否有状况，外人看来，就是杜云萝学艺不精，雪衣突然加速导致她落马的。

　　这个法子，容易成功，且不容易引火烧身。
9 p3 `: U. Y6 X! J" f
　　穆连潇不在围场，等有人想起来查看马掌，也没法顺藤摸瓜了。

　　这个手法，才像是杜云萝认识的从前的穆连慧所为，今生望梅园和国宁寺里的大胆、不计后果，反倒是让杜云萝吃惊些。
1 I6 [( \2 W3 u+ U3 c4 K" z
  F9 {% ~" W) h" h　　南妍县主松了一口气，亏得杜云萝留意到了，不然她骑着雪衣去救黄婕，人没救下来，她自个儿说不定都要搭进去。
2 F( t4 j4 K3 W) z
* ?( ^( Y# b4 E8 k　　“可要不是公主和乡君，采薇又是怎么回事？”南妍县主喃喃道。
9 g% Y+ a0 F3 r$ V3 l" Q
　　两人还没琢磨明白，就听着一阵马蹄声过来。
6 n) Y+ t% z% T8 c; E$ N4 f
　　杜云萝抬眸望去，是云华公主策马回来了，后头不远处跟着穆连慧。

8 P& W6 T% e, m$ d  J　　“怎么回事？”云华公主在南妍县主身边停下，居高临下望着她们，“我听说采薇惊马了？”
* p4 E, l# i1 O+ f5 z
　　南妍县主回道：“是，我把采薇借给了黄婕，采薇惊马了，亏得她兄长来得及时，不然怕是要摔伤了。”

　　云华公主哼了一声：“黄婕？她那蹩脚的骑术，连采薇都受不了了？”
9 i2 e9 \: L& p6 k! B1 e/ U! v
　　杜云萝垂眸，公主有这个想法是极其自然的，因为黄婕骑术不精，所有人都会以为问题在黄婕身上，尤其采薇还是一匹性格极其温顺的马。

　　先入为主，要是杜云萝从雪衣上摔下来，众人也会认为是杜云萝自己的缘故。

　　思及此处，杜云萝不动声色地瞟了穆连慧一眼。

) T9 h& F2 F) |4 y+ ?2 K' E　　穆连慧纵马之后有些气喘，脸颊发红，视线望着远处，似是没有在留心云华公主和南妍的对话。
  k8 E, L% [1 C8 i0 d( F
& c: i4 N0 ^% Q& @+ W- Q　　南妍县主摇头，道：“采薇性子极好，黄婕骑术是不好，但也没有差到不能骑着采薇慢慢踱步的地步，我总觉得采薇今天很焦躁。”

8 J6 e  ]0 _7 H- n7 q/ Z+ s* A7 R! ?　　云华公主挑眉，翻身从马上跳下，叫了个内侍过来把马儿牵走，踩着皮靴快步往前走：“焦躁？使人看了没有？”
" O6 [/ I( x3 e5 Y
2 O9 k' R- X4 f/ ~) c　　“未曾看过。”

) P, R2 c$ g; Y7 ?  J7 C6 @/ B$ _　　云华公主闻言，停下脚步转身睨了南妍县主一眼：“你倒是心大。我这两日一直在想，你的运气真的不错。要不是有黄婕拦在前头，摔了的就是你了。”
8 x' Y! N$ S, D9 i4 E# s: _, B
8 i2 `# N( M6 @* C2 Y, e& W　　这几句话说得阴阳怪气，“运气”两字咬牙切齿般蹦出来。
# W2 J/ c2 b/ s! F- O0 x
　　杜云萝知道，这是在说国宁寺里南妍县主在她屋里下棋逃过了算计，杜云萝瞧见公主瞪了穆连慧一眼，穆连慧却似浑然不觉。
' L" a7 r2 N1 `  Y7 |* m
$ ^5 ^  ~5 j/ J7 a$ d/ l　　云华公主要查，底下人自然不敢躲懒推托。

　　四人在帐篷里才坐了一刻钟的工夫，就有内侍捧着一小把马草过来。

# Q2 K! W, y+ `$ O+ S　　“奴才鼻子灵，闻到采薇呼出的气里有淡淡的酒味，奴才就去堆马草的地方找了找，找出来这么一小把。”

3 D/ K4 C( R  i: N/ K　　云华公主让穗雨把马草接过来，穗雨闻了闻，冲公主点头：“公主，有酒味。”
' S1 z0 {2 r' h* l  g7 R
( a7 Q9 [. n  M. D! q. E　　杜云萝和南妍县主交换了一个眼神。
* J8 w: x$ o8 A2 L- N
1 N& d' Z: G# U8 s. h6 R　　秦叔宝的坐骑忽雷驳嗜酒如命，采薇却不行，性子温顺的它只要沾染上一点就会不安焦躁，碰上个骑术厉害的自然无所谓，偏偏是黄婕这个半吊子里的半吊子，这才惊马了。
( d! ?1 s& ^/ w$ x, ]1 f1 s( M# N
$ w8 s2 k- X, r0 l$ H) J　　看采薇的状况，这马草应该吃得不多，可能是时间有限，下手的人没有来得及让采薇全部吃完，多下来的这一小把就混在其他马草堆上。
& N5 N* B$ m( t  p+ |! @1 M: b! l
　　要不是碰见一个酒鼻子，大抵就蒙混过去了。
; N' ?* h2 q/ W# Q) B( U# m- |
2 W) O2 C* Q9 F　　“既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云华公主站起身来，漫不经心走了两步，突然抬起脚，皮靴用力踹在几子上，霹雳哐啷一阵响，几子上的果盆水壶茶盏全部落到了地上，“还不去查明白！”
0 _. f+ r% J' s
: l& i2 M# r* ^+ f　　内侍吓得结结巴巴应声，赶紧出去了。

　　茶盏咕噜咕噜滚了两圈，最终停在了穆连慧的脚边。
/ X1 k: h$ S) M' l4 v/ p$ f9 f
　　云华公主冷冷看着她，目光如箭。

第191章 挑衅
2 C& |8 E: k7 p8 E  ^( ~8 E7 c* B
　　穆连慧抬头，静静与云华公主对视，眸中镇定如水，不见一丝一毫心虚忐忑。
) z# \4 W! o' d! g! F" D3 u
　　良久，她的视线慢慢挪开，落在了脚边的茶盏上。

　　茶盏里原本盛满了热茶，打翻之后，湿了地面，滚到穆连慧脚边时，里头已经空了，这才没有沾湿穆连慧的鞋子。

　　穆连慧弯腰，微微向前探了身子，细长手指捏住了茶盏，而后站起身来，把手中的空茶盏递到了云华公主面前。
! g. T& @8 L' _9 ^/ p" G& c( P$ _
) _& V  T, U( P5 Q( m+ u+ G　　云华公主的黑眸倏然一紧。

　　公主不接，穆连慧也无所谓，转身递向穗雨。
1 u6 G6 Y$ I' F. s1 P8 y
: j$ i9 y  e1 _. i) c　　穗雨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她看得清清楚楚，云华公主已经火冒三丈了。

　　刚才一脚踹翻了几子，等下说不准就一脚踹到她腿肚子上了，穗雨两只脚直打颤，可她又不能忽略了穆连慧，只好颤颤巍巍伸出手，接过了茶盏。
) p1 y4 r) z, k& h. n  J5 r1 {% _5 ]
　　穆连慧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道：“县主这是得罪什么人了？连采薇都叫人惦记上了。”

0 q& |" ?6 z5 t4 S0 I　　南妍县主迎着穆连慧的目光，淡淡笑了。
: u$ U9 Y% w' d" [. V( a+ J
; l9 E# B2 m! E　　杜云萝说得对，她们两个都很了解穆连慧，穆连慧此刻看起来是镇定万分，但实际上，她在挑衅。
+ I' t( Y! A! Z1 j
　　若这事情是穆连慧做的，她会心如止水，不见丝毫动摇，她要想蒙混过关，就有能力做到被人逼问都面不改色。

  u* w$ ~1 U4 [& Q  d6 J　　就好似望梅园里的事体，饶是皇太后与皇太妃心中都认定了，穆连慧在回话时也没说错过一个字，她不想认，就断不会在言辞表情上叫人抓到小辫子。

2 R9 J2 K  F1 C# Z& t0 [* d　　而穆连慧此刻选择了挑衅，她知道自己是清白的，所以才给云华公主挖了个坑。

. l3 D- F# t# W5 i6 F, a) c　　南妍县主与杜云萝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
3 b! p1 r, c, J! g9 U- V
　　杜云萝暗暗想，刚才跟着云华公主去骑马，穆连慧肯定没少吃亏，这才想在采薇的事情上扳回一局。
' \) `! b& W, |2 _6 e
　　公主越是怀疑她，越是生她的气，朝穆连慧撒一顿气，等到算计南妍县主的人被揪出来，公主的立场会越微妙。

4 y* z* ]" S1 \) v  [! }8 e9 Y　　就算气个半死，公主也不能再咬着穆连慧不放，免得叫人传到皇太后、皇后跟前，公主少不得惹一顿训斥。

　　对穆连慧来说，虽不能一劳永逸，好歹能得几天太平，起码在围场的这几日，她能舒坦些。

　　反正，总不至于比现在更糟些。

: g% e9 S3 E3 V0 a% S+ O: O　　穆连慧朝公主福了福身，退出去了。

　　云华公主一口气没处出，扬手就把穗雨手中的茶盏拍落在地。
9 B: y8 z/ w# I- k
% U8 H7 N+ [# {. i7 [& }2 A' w　　哐当一声，瓷片碎开。

9 p$ X; a7 O  C* {- W$ ]2 l　　穗雨被唬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一脚踩在了一块碎片上，痛得她呲牙咧嘴。
$ ~8 z; g0 o. T. }2 ]
: }+ [1 y# \5 @; J% _　　杜云萝瞧在眼里，问道：“伤着了？”

' e. q& W4 a) N0 C5 R+ U: g　　穗雨喏喏不敢言。
  \4 N5 {" l2 d
" p8 F# S3 F& ~  \! ^" ~5 q　　云华公主大手一挥：“伤着了？那还不下去！等着我伺候你吗？”

　　穗雨垂着头，连连告罪，一撅一拐出去了。

　　云华公主坐回椅子上，气闷着不说话。
( |8 j1 {5 \" I7 N& H8 f
　　南妍从外头唤了两个宫人进来收拾一地狼藉。
- P+ T) @+ J3 ]: u7 r% M1 z  J5 [
　　杜云萝快步跟上了穗雨。

: L$ @8 S8 R/ ]+ l2 n' _　　穗雨寻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脱了鞋子查看伤势。

　　“伤得厉害吗？”杜云萝走到穗雨跟前。
/ c- M3 t# J9 P$ ^- i% g0 M) i
　　穗雨一怔，急忙要站起身来，却失了平衡，要不是杜云萝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就要一屁股摔到地上去了。

　　“查看伤势要紧。”杜云萝柔声道。

( {# T; U6 d3 o* U5 P8 U: u　　穗雨红着眼睛点了点头，褪了袜子一看，脚后掌一个红红的血印。
9 A- ^+ n% \3 d9 D2 K: h7 g/ E
　　杜云萝瞅了一眼，穗雨运气不好，一脚踩在尖锐碎片上，刺破了鞋底袜子，扎在了脚上，亏得没有踩实，破了一道小口，不算深，但走路肯定会觉得痛。
9 G( \4 W- ^; @7 ^, i! m% G
4 l! O+ [- [+ F5 C# b% R1 `　　“你这两日怕是不好在公主跟前做事了。”杜云萝道。
1 x/ q& D1 R5 u0 v& r& g9 Y4 a
6 L* x7 O- r$ k, I3 M3 [  X　　穗雨咬着下唇摇了摇头：“公主身边惯用的人手，跟来围场的就这么几个，奴婢不能躲懒。”

　　杜云萝笑了：“你这哪里是躲懒。你是怕她们伺候不好公主吗？”

" S8 S6 S" B, E2 P3 V$ a& O; k9 |　　穗雨垂着头，叹道：“公主她，不好伺候……这些日子，尤其是……”
0 H: f- N1 y0 w" B* \8 N7 K! p
　　杜云萝又问：“这些日子，是说南妍县主嫁了之后吗？”

1 t1 q, z4 [" f8 v" z7 I+ \　　穗雨紧着眉头，半晌含糊应了一声。

0 w% u5 g5 J8 W/ U　　做奴婢的哪里敢大咧咧说公主的不是，穗雨说的这两句，已经是她的极限了，真要她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是不可能的。

( I4 L6 }- N) c* A  T3 q7 t( N　　杜云萝心里透亮，也就不再追着问了，好生安慰了穗雨几句，又往公主的帐篷处去。
. i) n0 h. E& K$ j1 |" |0 g
　　刚走到近前，就见南妍县主撩开帐子出来。

　　两人避开了人，杜云萝附耳与南妍县主道：“公主身边的人手，你比我熟悉。”

% R( b) @, H4 f: Q- ~　　南妍县主微微颔首：“也算是意料之中。”

! k% A/ Z- Y" l　　南妍县主一介孤女，自幼在宫中长大，落在别人眼中，也是可怜多过羡慕，换作任何人，也不愿意失去父母亲人换来一个县主名头，须知那一切都是虚的，唯有父母家族顶在身后，才是踏实的。

% v# J6 w* l# |* c) D4 v1 }　　嫁给李栾为嫡妻，倒是叫好些人羡慕了一把，可羡慕归羡慕，哪里会妒忌到要伤人的地步？
+ ~$ m: W  R9 Q! r' i/ a# m
　　跟来围场的内外命妇、太太奶奶姑娘们，南妍一一寻思过，并没有哪个与她有大仇大怨的。

　　撇开穆连慧，她还真没得罪过谁。

　　因而，她把怀疑的心思落在了公主身边伺候的人手上。

& C: L# D( E" y0 @3 ?　　杜云萝与她想到一块去了，这才会去问穗雨几句，穗雨是个老实的，年纪也不小了，再熬上半年就能放出宫去，不至于行那等糊涂事。
) f$ u5 Q* F# M0 P
　　倒是几个年纪小些的，容易冲动。
, v, `. Z/ S, ^  f! S$ Z" z( P3 i
　　有了方向，后头的事情就要耐心查证了，想到云华公主还在帐篷里，南妍县主也不好多耽搁，与杜云萝一道往回走。
# b" [. m" S+ i2 G8 B' u$ M$ t
　　才到帐篷外头，就听见云华公主的声音。

　　“穗雨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冰冷不带半点温度，像刀刃在皮肤上擦过，不至于割破了，却冷得让人心慌。
4 ], l# t$ O+ b4 ?" z4 \
　　南妍和杜云萝一前一后进去。
/ F& a% ^. a3 ~- {
$ U6 Z2 J. k' l4 P  g! F/ e　　帐篷里跪了两个小宫女，垂着头不敢应声。
/ e; l7 O: F* B: u& ^
; `$ L  x$ `% e; O4 u; o/ h5 `0 \　　云华公主挑眉，指了指几子，道：“南妍，你来摆给她们看看。”

  H- v, P; t1 {% ]8 P　　南妍一瞧几子，新端上来的茶壶茶盏、点心攒盘、新鲜瓜果一一排开，却不是云华公主会满意的摆放方式，云华公主在这些细节上很讲究，就好比点心攒盘，五六样点心若是排错了顺序，她也是要不高兴的。

　　南妍上前一一调整，而后浅笑着道：“青烟、绿淳，仔细记下吧。”

第192章 真实

　　闻声，青烟和绿淳两人怯怯应了。

) H& F8 j3 e6 e$ \5 i　　杜云萝就坐在一旁，一直仔细看着两个宫女的反应。

4 R# v! b5 l+ h/ V" V　　南妍县主做整理的时候，青烟仔仔细细看着，不敢挪开视线，而绿淳的视线有些游离，一会儿看几子一会儿看南妍，更时不时往云华公主的面上瞟一眼。

　　云华公主看着面前合了心意的摆放方式，面色总算好看了些：“你记得倒也清楚。”
4 x! }" H. x$ o" e& V9 n3 c+ ~% y
5 M" |9 Z# S; p- a' j　　南妍垂眸不语，她与公主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又是两世叠在一块，有些东西是想忘都忘不掉的。
  A9 ]. ^5 A/ a( W9 F/ G
　　此时已近中午，外头号角阵阵。

$ w, z- }* O4 K9 L% C) ~- |" \0 |# U$ O- x　　云华公主眼睛一亮，吃了一半的百合酥扔在了一旁，顾不上擦手，急匆匆往外头走。
) P6 O0 k& z4 a" }) j2 R! p- B$ U
　　南妍县主和杜云萝只好跟上去。

7 G+ X, D' w4 N　　绿淳揉着膝盖站起身来，见青烟还盯着几子看，嗤笑着推了她一把：“魔怔了？怎么还看呀？”

! m! d4 m0 d' M0 ?+ d　　“总要记下来的，下回再摆错了，公主又要恼的。”青烟柔声道。
0 F% R6 P% t" e3 ]
( T) X& ?8 F4 l; \2 z/ ?　　绿淳撇了撇嘴：“这些原就不是我们做的事情。”

: x/ o8 s, p8 e/ e; B: T1 R$ Y　　青烟叹息：“这不是穗雨姐姐伤了脚嘛，公主跟前总要人伺候的。”
) i- ^: S+ D( D+ \/ D0 X* z; z
" ]: h1 @2 _" J　　绿淳低低哼了一声：“那你记，你赶紧记熟了。”

* g6 ]  P) A: p8 d% l　　云华公主出了帐篷，径直往前走。
9 }- G* j: z& c/ ^# Y+ ^6 j4 |
% S! W5 K$ {8 a% l: T8 m　　杜云萝跟着她，远远就瞧见了满载而归的贵人们。

　　圣上骑着一匹乌黑的高头大马，看起来意气风发，少了前回慈宁宫里遇见时的儒雅和善，添了果敢豪迈，箭囊背在身后，手中提着一只死透了的狍子。
8 b+ {* y1 H. G$ j) V6 n# d
& j4 T$ I+ I+ c. K4 s/ W) B+ E　　他看到了快步而来的云华公主，朗声笑道：“云华，朕亲手猎的狍子，回头让人给你做顶新帽子。”

　　狍子皮不是什么稀罕货色，但这是圣上狩猎回来的，自与寻常的不同。
' @  H9 A7 A" c: O/ r
　　云华公主很是高兴，笑道：“谢谢父皇。”

　　这一趟收获丰盛，狍子野鹿兔子山鸡当然不在话下，太子李恪还猎了一头豹子，让圣上格外欣喜。

- ?! v% {" b2 t　　李恪为人爽直亲厚，不爱居功，连说李豫与李栾也有功劳，三人合围，又有侍卫们帮忙，这才成功的。
0 b* t5 c9 o. Q* u: o, D+ H
　　如此诚恳态度，叫圣上越发喜欢，连连喊赏。
1 I6 E# O: ]0 p! b: T! P* X- i0 h
: n* M: c+ q1 o: Z　　自是人人有份。

! J- x# ]. t* M+ a# g　　南妍县主站在云华公主身后，目光直直落在李栾身上。

2 H4 n  G8 P8 X0 G　　李栾似是心情不错，桃花眼含笑，与李豫交头接耳说着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趣事，李豫绷不住笑，咧嘴笑出了声。
" h& P9 A! x0 x
) t1 E1 \- u5 g1 y. A0 ?　　南妍县主看在眼里，眸中闪过一丝忧伤，很快便消散了，不留一点痕迹。
3 K  w% R2 t8 y9 S7 s- m0 `5 d5 y
　　杜云萝却看得清清楚楚。

　　她明白南妍县主的心情，此时感情如何亲密的堂兄弟三人，除了已经生了反心的李栾，其他人谁能想到，数年后会成了那个样子。
. U9 w# u7 x" R- u; Y" {! t
+ w' _! Y. S1 r' H/ C　　瑞王李享起兵，太子李恪与圣上固守京师，李豫跟着诚王李源趁夜色杀出重围，调度京畿大营数万兵马，又调动其他州府兵力，逼得李栾弑父投降。

# l9 e' _+ Y: s/ {　　亲情，在皇家就是如此稀薄。

1 ^# q; u+ F+ ?9 b. K  Q7 K: c　　此刻的兄友弟恭是真的，以后的兵戎相见也是真的。

　　分明都是真实的，却都像镜中水月。

, x4 g& L$ N: M9 w' r　　圣上回了大帐，云华公主兴冲冲跟了进去。
9 x* M; X: i' A8 N; B" I, w
9 [2 ?6 t+ x, z  n4 J  P　　李栾卸了身上护甲，把箭囊长弓都交给了侍卫，走到南妍面前，道：“我听黄纭说，你的马受惊了？”
8 u$ A" N& ?( ?% z1 m
　　南妍县主笑了，道：“把黄婕吓着了，亏得救得及时，才没有让她伤着。”
# E: E  X  i3 P
/ d* U5 k0 h2 r9 h7 J/ u( W　　李栾颔首，叮嘱了南妍“当心些”之后，就被李恪叫走了。

　　南妍目送李栾走远，眼中柔情缱绻，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了目光。

/ R) |8 _& m9 a　　“痴人。”杜云萝抿唇低笑。

# j' `0 `1 @* y* c/ e　　南妍县主脸上红红的，睨了杜云萝两眼，道：“你还有底气说我呀？”
5 X2 a% t- O4 F" i* z+ c/ y# S( \& Q
7 v. i( m6 w6 i& l: O1 _7 c, h　　杜云萝眨了眨眼睛，她们两个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了，她便转了话题：“采薇的事体你要自己处置？”

　　“下手的就是个宫女，牵扯上他做什么。”南妍县主嘀咕。

　　杜云萝点头。
; c+ S. ]5 |: \* L7 R5 Z
　　女人家的事情，自有女人家处置的方式，让李栾介入南妍与宫女的纷争起，且不说这是杀鸡用了牛刀，更要紧的是，这无疑会刺激到云华公主，得不偿失。

　　云华公主陪着圣上用午膳。
7 n3 |( a- N8 y' z; e: U# [
6 e& o+ w! A( Q! j9 C8 }( [" g& t: @　　南妍县主和杜云萝轻松许多，慢条斯理用完了午膳，便结伴去看黄婕。

0 i6 M. N, E1 G3 d　　黄婕斜斜歪在榻子上，眼泪早就擦干了，眼眶却还是红通通的。
3 c6 j) q6 F$ m- x; `; N
　　她被她母亲常年拘在内院里，不许跟着姐姐们出去耍玩，没叫太阳狠晒过，因而皮肤很白，今日被吓坏了之后，整张脸廖白无血色，叫人看着有些忧心。
7 _& N4 N+ L2 v$ g
　　黄婕见她们来了，撑坐起来要行礼，叫南妍县主止住了，她垂着眼帘，道：“是我没用，骑术差也就罢了，偏偏还要逞强，倒是吓坏了采薇。幸好采薇无事，要不然，我真是过意不去。”
$ v( T$ ]' u5 G7 y0 X" n( H" |% Z) b
　　她都听说了，早上惊马的事儿多少人瞧着，她抱着采薇的脖子又叫又哭的，还有什么形象可言？

　　别人都笑话她没用，明明是黄将军的女儿，却连骑马都不会。

　　就算是躲在帐篷里，黄婕都能想象那些人的神态语气，定然是对她指指点点的，这几天，她可怎么挨过去呀。

2 K- M! ?4 w! x8 O　　南妍县主才是真的过意不去，黄婕是受了无妄之灾，问题出在采薇身上，可这些事体实在不是能够挂在嘴边说的，她只好安慰了黄婕一番。

　　黄婕是越想越难过，被南妍和杜云萝几句话说得鼻子发酸，泪水挂在眼角。

1 M5 A: p0 }3 f# v! S& s　　三人说了会子话，直到云华公主来寻人，这才散了。
9 H# q' @2 f! m4 C% U
2 ^' M$ O2 G4 o" ~/ N　　云华公主陪圣上用了午膳之后就回了自己的帐篷，她饮了些酒，脸上通红一片，指着青烟道：“赶紧去看看，马厩那儿还没寻出了说法来？”
1 J4 O% p' X/ ^( c; O/ Y& v
　　青烟是穗雨受伤后才被到里头伺候的，根本不知道公主要讨什么说法，她不敢问公主，只好扭头去看绿淳。

　　绿淳愣怔，见青烟朝她一通挤眉弄眼，她一下子回过神来，手上一松，捧着的铜盆重重摔落在地上。

* P1 e. Z' G2 h　　盆里的水温度正好，倒是不烫人，却溅开弄湿了公主的衣角。
. T0 ]; ]  {8 s6 r2 y
　　云华公主大叫起来：“会不会做事！”
  C! t. t( g: m( L8 K( _
　　绿淳一个激灵，顾不上被砸痛了的脚和湿透了的鞋子，噗通一声跪下，磕头道：“请公主息怒。”

第193章 认人
. U  ]! C4 K8 ~, p$ w$ Y* L4 A
　　杜云萝挑了帘子进去，就见里头乱糟糟的。

　　两个宫女跪在地上不住发抖，云华公主眼角微红，酒意明显，指着那两个宫女，喝道：“息怒？”

& S8 a- G: l% r5 X　　南妍县主抬手按了按眉心，快步走到几子前，倒了一盏热茶端给云华公主，扭头看着青烟和绿淳，道：“还不赶紧下去。”
9 Y% M& W( e6 f2 v, ]8 F; |" u
! X, [1 F9 ?2 I, Q　　见南妍县主解围，青烟回过神来，手脚并用爬起身把混混沌沌的绿淳拖了起来。
# l& {$ {* d) o: c# h9 J: a
　　绿淳伸手去捡铜盆，手指刚刚碰到盆子，一盏热茶直接泼到她的手背上，吓得她惊叫一声赶紧收手。

　　云华公主泼了茶，随手把茶盏扔在几子上，冷冷看着南妍县主，道：“南妍，你现在是瑞王府的人了，我这儿可轮不到你做主了。”
4 ]) i8 i$ N2 q1 q! M% u. I0 j/ ~4 `
! Q% V) V5 ]* o# I7 {0 L  ^　　南妍县主轻咬下唇，没有应声，她若再开口，无异于火上浇油。

　　云华公主哼了声，几步绕到了绿淳跟前，也不管地上湿了，她蹲下身子，五指用力捏住了绿淳的下颚，笑道：“现在，你跟我说说，为什么拿不稳铜盆？”

　　绿淳面色惨白，嘴唇哆哆嗦嗦的，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 H* T( L1 z' F  t. t/ q/ g0 H
# c; b& _: K) _# d8 ?$ r　　云华公主的手劲不小，绿淳被逼着对她对视，公主毫无笑意、深邃不见底的眸子让绿淳心慌意乱，这些下去，她的下颚会不会叫公主捏碎了呀……
6 `  t. n5 b/ p
/ _1 H0 I9 v. s2 b' C　　就算捏不碎，公主会拿鞭子抽她的吧……

　　绿淳一眼看到了挂在架子上的马鞭，这东西若抽到身上……
3 X3 A" w5 d) @! Y* U0 i& g1 P
! `* f" Q; {/ s) v8 q　　难以抑制地，绿淳抖得厉害，眼泪涌出，结结巴巴道：“是、是朱芊。”
% u- S! I/ M5 P! O
/ P5 N' L' |/ ]* J　　“什么意思？”云华公主追问。

% u1 T& d/ k8 T1 p1 J7 G　　绿淳怕得厉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 N4 \1 H4 J) I& y" S
4 o8 V3 S9 C: W' p( q. X/ h　　帐篷外头有人传话，云华公主一把甩开绿淳，转身坐回了榻子上。
  c9 i! j" ?9 n8 [& S
　　一名四十多岁的内侍进来，见了里头状况，他面不改色地低下了头，规矩行礼，仿若他根本没有留意到此处的“不寻常”一般。
1 n) |* Y% h; a1 i7 H" O
　　这是个人精，杜云萝只看他这个表现就知道了。
, ^1 N! e' B; n
0 S! l# N, |! ?- V: q6 e# l# i　　“今日看着马厩的是你？说吧，去哪儿躲懒了？”云华公主看也不看那内侍，闭着眼睛问道。

' D( v# x& M% k+ U0 r　　内侍恭谨道：“回公主话，今儿是奴才看着马厩的。原本还有两个人，马匹都被主子们牵走了，就剩下几匹，就成了奴才一个人了。奴才不敢躲懒，只是……”
7 k' B$ c# L( ?5 p  E9 E3 n
　　“只是？”云华公主轻蔑地笑了。
; V! F. _% \1 c) Q- w) u
, G( l# d( A4 r3 c- @7 D　　“公主，人有三急……”内侍放低了声音，虽是合情合理的由头，可在公主面前说这些，到底是怕冲突了贵人，内侍提了一句，赶紧略过，道，“奴才回来的时候，有瞧见一个宫女从马厩边上过去，神色匆匆，奴才看着怪异，便问了她一声，她说是耳坠子掉了正在寻，奴才想帮着一块找，那人却说找不着就算了，主子跟前离不了人，就急忙走了。奴才当时也就没放在心上，等公主使人来问话，奴才才想起来这一茬。”

8 n: J( \4 e6 Y　　云华公主听完，缓缓睁开了眼睛，道：“宫女？你认得吗？”

7 R6 x. K4 Q2 j* j; m　　内侍摇头：“奴才就是个看马的，贵人身边的姑娘们，奴才不认得哩。”

　　云华公主揉了揉太阳穴，睨了南妍县主与杜云萝一眼。
3 V8 x3 y' f% k4 b- E% k' }
! i- ?( y. S& U+ j: s2 j. e　　南妍县主垂着头，没瞧见公主动作。
8 k8 S! V" b& j
9 s' V& N. C0 u* U　　杜云萝见此，也就接了话过去，问道：“穿戴如何？模样如何？”
  o: ^+ M  U' a* r) M. ^) N
; `0 X3 ?5 U3 v6 r4 A: w  A　　“姑娘这么问，奴才也……”内侍犹豫着，“奴才这样的身份，哪里能盯着姑娘们的脸看呀，就记得是穿了粉色的褙子，说话声音有些尖……哎，对了，她说掉了耳坠子，奴才就大胆往她耳朵上看了一眼，她一只耳朵上戴着的是梅花、玉梅花。”

　　话音一摞，绿淳和青烟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内侍不懂首饰说不明白，她们两个一听就知道了，白玉梅花耳钉子，那是朱芊最喜欢的了。
2 L6 [: a; l+ _. Y" l
　　云华公主看着两个宫女，道：“你们知道？”
6 I2 s; ~( w9 s; {
　　青烟抿了抿唇，绿淳刚才就叫公主吓坏了，朱芊的名字也已经出口，此刻干脆老实交代：“是朱芊，朱芊有这么一对。”
$ |2 P3 s' I4 e6 V% }7 W/ Y9 T, p
2 H6 g3 d# T+ V( u$ @) H　　云华公主吩咐道：“南妍，带着他去认人。”

　　南妍应下，领着内侍去了。
! i* ~& c8 P2 J& @! H- D: s
+ L) H. f! `/ C　　云华公主挥了挥手，道：“云萝，我吃了酒晕得慌，后头的事儿你看着来吧。”

: R  l- m/ E7 ]/ J; c& q　　说是看着来，可杜云萝真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云华公主肯定不高兴，只好问绿淳道：“你刚才就说了朱芊吧？”

　　绿淳低伏下身子，颤声道：“是。”
3 M# s, N: Y+ a* L) s1 V
7 T, y4 n' q6 P* b7 J　　应了这一声，却没有等到杜云萝半点反应，绿淳知道，这是杜云萝在等着她自己往下说，她硬着头皮，道：“上午时，奴婢在后头河边遇见过朱芊，她有些慌乱地洗手，奴婢在她身上闻到些许酒味。”

( |+ f" b& u$ d! L0 |3 e- @! z　　“你鼻子倒是灵验。”杜云萝淡淡道。
% Y+ P2 l: k! j' E" N2 ~
　　绿淳缩了缩脖子，又道：“朱芊对县主嫁给瑞世子的事情耿耿于怀，说是县主背叛了公主对她的信任，置公主于不顾。”

: A$ G6 s# V7 h' J' D( W　　绿淳一面说，一面留心看着云华公主的神色，见公主浑然不在意，她多少松了一口气。

　　杜云萝瞧在眼里，知道绿淳这一说法是避重就轻了，真实的理由是穗雨所说的那样，南妍出嫁后，公主变得很难伺候，底下人小心翼翼之余，也难免怪上了南妍。

9 G  m4 ]; b8 ]　　帐篷里静了下来，直到南妍县主把朱芊带回来，才打破了平衡。

3 C6 P/ V2 N6 V( y+ w　　朱芊一双眼睛晶亮，慌乱如小鹿，她看向绿淳，绿淳却低下了头。

　　帘子被一把掀开，穆连慧进来，看了两眼，笑了：“呦，这是找到人了？”

　　朱芊上前两步，在青烟身边跪下。

" n$ i, l' Q. f2 L　　南妍县主道：“公主，内侍说，他见到的就是朱芊。”

, w' J; x8 G9 w4 Q　　云华公主睁眼，她手边够不到什么尖锐的东西，就从攒盘里抓了一块绿豆糕，朝着朱芊的面门砸去。

+ O' N, j7 Z" v0 C/ o3 e　　朱芊不敢躲，好在是块点心，饶是公主用了劲，也不痛。

　　杜云萝问道：“自己说吧，哪里弄的酒，怎么动手的？”
; B& ~  ~5 Z# o6 c& `' T! R# N
　　朱芊一脸诧异，摇头道：“奴婢听不懂姑娘的意思，奴婢是去了马厩，可奴婢是丢了耳坠子去寻的，遇见了那个内侍而已，旁的事体，奴婢一概不知。”
% Y/ q8 u' T' \6 H; }/ R; [) `- ~
　　穆连慧支着下巴轻笑：“没凭没据的事情，要你认你也不会认的。”
1 q' N; d% j9 L4 |2 g% g
　　朱芊越发慌了，白着脸道：“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第194章 替罪

　　朱芊已经完全乱了，泪水如珠子一般落下，除了“不知道”之外，她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求助一般地东看西望。
" c& G! b% \  e- I& R8 z
, w/ h* V1 \) }* Q: o% o　　杜云萝拧眉看着她，低声问南妍县主道：“她就这个性子？”

) {. S) ]) o2 T5 \　　南妍县主微微颔首。

　　云华公主被朱芊哭烦了，正要开口让人把朱芊拖出去，杜云萝拦在了前头。

　　“我问你，你去找了耳坠子之后，为什么去了河边？”杜云萝沉声问她。
. j2 S8 D! ~/ V- g8 p2 b
　　朱芊身子一晃，张了张口，支吾了会儿，到底在云华公主发怒之前，结结巴巴说了两句：“奴婢、奴婢翻了马草，手上味道臭，就去洗手了。”
: ~/ Q8 c2 `  \& M8 U0 S0 l
7 f  C) [! i& T7 c　　“遇见绿淳了？”杜云萝又问。
" X3 n6 a& ], ~$ q
8 _& s5 v% Q2 Q$ W% w　　朱芊这回反应稍稍快了些，猛一阵点头，末了补了一句：“就在她边上洗手的。”
7 N6 f7 g. B, i4 P( Z5 X
　　杜云萝看向绿淳。
' C* D0 w& h$ @+ X
　　绿淳低着头，道：“就在奴婢边上，所以奴婢闻到了酒味。”
" C/ ^- N# R9 q1 e8 s9 ?( y
　　话音一落，不仅是杜云萝笑出了声，穆连慧和南妍县主都笑了。

) l- x# L# J  A4 Z7 A& z. b! h　　绿淳和朱芊一脸莫名，云华公主又抓起了一块绿豆糕扔了出去，这回是朝着绿淳的脸砸过去的。
9 ~/ ?& ]% o" h1 l+ o; C
( ?) a4 g, Z& h% t　　绿淳唬了一跳，愕然看着云华公主。
# R! l6 K1 A6 ^
. e" {6 T3 f3 i. P$ Q% o　　穆连慧指着朱芊道：“嘴巴这么笨，难怪叫人挑出来做替罪羊。”
8 R9 O5 Y2 P, v& [" }% s
　　朱芊垂泪，她是嘴笨，被穆连慧这么一说，越发不敢开口了。

　　这一番闹腾，费了不少工夫了，云华公主没那个耐性，叫了人进来，道：“这么个不机灵的也只能扫扫院子，至于绿淳，呵……交给管教姑姑，看着处置吧。”
2 g5 ?) }7 P; z  d
　　绿淳身子一歪，一屁股瘫坐在其上，听到“替罪羊”三个字时，她已经知道要糟了，却还咬牙顶着一口气，就像穆连慧说的，没有证据的事情，她可以不认。

　　哪知道云华公主这般直接，不问也不查，直接认定了她的罪。
8 n, ?: |( j  [2 e9 ~
　　是了，什么证据不证据的，公主要打发她，哪里需要那些东西。
) b4 q% W. J7 r, S9 {. p! D5 i
. L. q- O! n- J　　让管教姑姑看着处置？

( m6 D3 y4 s! c+ |　　云华公主送去管教姑姑那儿的人，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 s( ~1 W* [7 ?& p; p: z: {
" ^# b4 \' b) r- S　　绿淳突然想起了阿碧和蓝巧。

+ K+ L* G+ X- v( }3 u/ M% ~　　听说，蓝巧从国宁寺回来之后就悬梁了，说的是畏罪自杀，而阿碧被送去了浣衣局，前些日子疯魔了，这里头若是没有猫腻，绿淳说什么也不信。

　　这两人就是她的前车之鉴！

9 V# C; ]# a  R- V& l　　她大着胆子对南妍县主出手，就是因为这法子不会留下什么线索，就算有人发现了马草的问题，还有一个嘴笨的朱芊当替罪羊。
' {) p& |5 F0 S& n
) v7 }" X6 m( Y. l3 m　　以云华公主的性子，才不会等朱芊冷静下来慢慢说话，定是快刀斩乱麻把人拖走了，可偏偏……
/ G; b8 j! @- ]
　　偏偏叫杜云萝打断了。
6 Y. y/ o$ s4 f0 @# {' N" Q$ Y
* r  H0 K8 }5 k; o7 |: ^　　刚才，分明云华公主已经要拖人了的。

　　绿淳越想越不甘，她用力想甩开两个婆子，嘴上大喊道：“公主，不是奴婢，奴婢是无辜的！公主，奴婢没有理由做这种事情的，奴婢与瑞世子妃无冤无仇……”

: U7 g8 a1 h+ G2 S6 ^! l　　“然后呢？”云华公主嗤笑着打断了绿淳的话，“这些关我什么事儿，你为何要这么做，你是不是讨厌南妍，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要知道是你做的就好了，别的，没兴趣。”
  l1 C- A' G9 j2 L" k
　　拖人的婆子见云华公主要发怒了，哪里敢再耽搁，而绿淳被她这番话说得愣住了，没有再挣扎，直接被拖了出去。

/ \7 k4 E0 v/ A0 J) K3 a# I　　云华公主乏了，在榻子上翻了个身，背朝着众人。

　　南妍县主见此，便起身告退。
& s2 t0 i$ n0 k
　　众人一并退了出来。

, {# u  I% a) v$ I1 f* O* P　　穆连慧打量了杜云萝两眼，笑了：“还是云萝心细，要不然，朱芊可就遭殃了。”

　　朱芊抹了抹眼泪，一张脸狼狈不堪，嗫道：“奴婢谢过杜姑娘。”

1 u( p& a! e3 e- \　　杜云萝打发了朱芊下去，暗暗吸了一口气，笑着与穆连慧道：“其实乡君心里也明白的，只是我憋不住话，想问什么就问了。”
7 c6 T" n' C  J/ N. ]/ v) ~7 y
　　“直爽些有什么不好的。”穆连慧弯着眼儿，道，“公主吃了酒，下午大抵是不会去骑马了，你呢？我教你骑马好不好？”
8 _/ [% Z  @5 ~8 K8 h! Q
　　杜云萝摇头：“我还要去看看黄婕。”

　　穆连慧没有多勉强，转身走了。

　　南妍县主嘱咐了青烟两句，青烟鼓起勇气，问道：“世子妃，往后朱芊就不能进里头伺候了吗？”

　　南妍颔首：“这样对她反而好些。”

( c0 d! C; V- b+ ]　　在主子身边伺候，不仅要机灵，嘴巴也要讨喜，而朱芊是个不会说话的，与其往后在云华公主身边惹来祸事，不如在院子里扫地打水安稳。

5 Q( }% }9 X7 F1 O$ c6 S7 G8 M　　今日之事，朱芊分明是被陷害的，可她就是急得说不明白事情经过，若是能讲明白，这么简单的事体，早就有定论了。
+ @7 P6 P, G/ a( }5 e
　　就像杜云萝说的，绿淳的鼻子太灵了些。
( Y" m4 C. [; G
　　她们都闻过剩下来的那一小把马草，酒味极淡，那朱芊手上的酒味又能有多浓？

8 X$ O% E9 {( {: o　　行事之后，朱芊知道要洗手去酒味，河水蜿蜒，朱芊大可以选一个无人的地方，而不会选在绿淳的身边。
7 a6 w8 C2 g+ F' W: b! B0 H2 N
9 H. K: D$ \2 v+ j$ B2 s　　朱芊毫不避讳地走到绿淳边上，可见她根本没有那个意识，她想洗掉的只是马厩的味道，而并非酒味。

. `* L# |2 H0 Q/ D　　况且，就朱芊这性子脾气，连句话都说不明白，怎么有胆子去算计南妍县主？

　　倒是绿淳，云华公主没听她的辩白，但绿淳的心思谁都明白。
$ A( b2 ^) l( B" O' V9 U( Q
　　她觉得南妍背叛了云华公主，以至于公主越来越难伺候，连累着她这个当宫女的提心吊胆，一来二去的，她就恨上了南妍。
, C7 b" @! n4 u7 j# G- g4 H  i5 h
7 j  @9 m  }! O4 ?　　绿淳怕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 u( v+ Q# [, h; I4 E, u9 u　　她不仅仅是谋害瑞世子妃，更重要的是她犯了云华公主的忌讳。
& A3 ~5 w1 Y0 w! ?1 h
　　不喜欢了的东西，亲手毁掉，不成套了的瓷娃娃，亲手砸掉。
% W# v2 W- d& y5 e
$ }& E) j* D0 D　　云华公主做这些都是亲力亲为，她就算针对南妍，也会亲自上阵，一个小宫女敢私自出手，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 I( ^' x- |( ?( A7 O7 r　　这是云华公主最最不能接受的事体。

　　杜云萝和南妍县主一块往黄婕那里去，倒不是真的要和黄婕说些什么，不过是避一避穆连慧的风头罢了，免得真叫穆连慧叫去骑马，雪衣的马掌还没钉上呢。

* b) l3 ^' ^. ]# N  c　　思及此处，杜云萝脚下一顿，道：“刚刚那个来认人的内侍叫什么名字？”

0 _; t' J, K! v1 m# s8 s& A　　“马德海，”南妍县主道，“你问他做什么？”
1 H1 p8 e. i, ^4 u- |* N) f
  X7 l0 l4 L( {7 r7 r3 c　　“他说人有三急，可急起来能花多少工夫？他没看见绿淳动手还说得过去，有人动采薇的时候，他不可能一点都没发现。”杜云萝解释道。

第195章 隐瞒

7 {: y  g7 ^( `　　叫杜云萝这么一说，南妍不由睁大了眼睛，可再顺着细细想一想，也就明白其中道理了。

　　这个马德海，离开的时间太久了些。
7 Q2 l4 i% c+ r
- J2 z% R3 v! O3 R　　绿淳给采薇喂马草时没有遇见马德海，也没有遇见朝雪衣下手的人，要不然，以绿淳的性子，眼见着朱芊被摘出去了，为了自保，也会咬出另一个人来。
8 [/ V0 N& z7 v& y$ Z, ]/ B
　　弄松雪衣的马掌可不是眨眼间就能做成的，少说也要一炷香的工夫。

　　马德海错过了绿淳，又错过了朝雪衣下手的人，他到底离开了多久？
( C% I) u7 }8 q! P3 ~
6 b0 Q2 t) o' \% y　　就算是人有三急，也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1 u9 `3 N- Q! W2 e# z
! q8 _) p/ N" U3 r2 x1 A+ V# V8 K　　南妍小声告诉杜云萝道：“为了采薇，之前使人去查过，马厩那里管事调走人手只留下马德海一人，到内侍去把采薇、雪衣牵出来，顶多不过一刻钟。”

　　“所以说，马德海没有说实话。”杜云萝哼了一声。
- m( C; L* w: p  O* e+ f3 t5 |
' I4 }  q# ?1 R/ t. {7 R# X9 N　　贵人们去狩猎了，马厩里没剩下几匹马儿，又不用打扫清理，也不用喂食照顾，马德海一个人清闲着呢，不至于要躲懒去。
. ^) W/ ?0 P2 P5 v
7 Y7 B% f7 O$ U) \5 E　　至于马厩里的味道，对不习惯的人来说是难以忍受些，但马德海日日守着马厩，早就闻惯了，鼻子没那么娇贵。
; _1 s2 b2 {0 h4 ~3 F1 i
　　马德海很有可能是看到了对雪衣下手的人的。
( W& l. j4 c' O) U, T8 f1 G! r
2 `% U/ s/ r) R: t+ M　　他选择不说，是明哲保身，还是被买通了？

1 K) U3 Q4 f  T3 n7 M2 N　　杜云萝想起马德海进云华公主帐篷时的表现。
( Y5 \: W4 i5 n0 q+ h0 F
) V4 [6 ~: F9 w　　一地狼藉，两个宫女跪在那儿发抖，他却跟没看见一样，低头问安回话。

) |( U, b$ v: |, \& Z; s; c1 T　　如此看来，这个人精是明哲保身了？
. j- a' F: q5 j5 v2 i; i
! u7 N+ ^- f7 d7 n8 |  i8 f2 W　　思及此处，杜云萝下意识地又摇了摇头。

　　马德海看着马厩，雪衣出了状况，他难辞其咎。

　　可……

　　可要是人人都以为是杜云萝不擅骑术呢？就算事后发现马掌松了，谁又能说这马掌是在围场马厩里被弄松的？
5 J9 Z( t8 G& @% N, M# j* ?
　　杜云萝和南妍公主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对方想法。
7 ^( j, p2 B( a. H: m
* o/ r, H5 l5 o1 ]/ j4 N　　这事儿没有半点证据，马德海一个内侍，装没看见也能理解，宫里这种吃人的地方，一腔热血正义十足可换不来长命百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是生存之道。

2 x2 B6 Z9 n0 }: `" o/ m/ @/ r3 ]　　谁也怪不了马德海什么。
5 R* j) s$ W$ g) c# p+ j& T
　　说到底，杜云萝可不是云华公主，不管有证据没证据，就能把人拉出去处置了的。

% W' x, N4 `" j7 h　　两人一道去了黄婕那里。

  U7 G/ c9 I5 y4 T　　黄婕还歪在榻子上，眼中水雾不散，道：“都怪我，搅得瑞世子妃与杜姑娘都没了骑马的兴致，难得来围场一趟，叫我搅局了。”

　　杜云萝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笑道：“我的骑术比你还不如呢，来时就打定主意了，能不上马就不上马。”

' n* W9 R4 D- y- K1 H2 p　　“你与我是不同的……”黄婕哀哀叹息。

! e) I0 p8 d$ c5 v9 v! X+ L  y3 n　　杜云萝被她一句话堵了。

　　杜家是书香人家，杜云萝不会骑马是正常的，谁要笑话她，那就像是文人笑话武人不会吟诗作赋一般，纯属无理取闹，但黄婕是将门出身，不会骑马的将军女儿，被人笑死都不奇怪。

6 b% y7 @" L# F2 V　　杜云萝不再劝了，再说下去，倒显得她是站直了说话不腰疼了。
- S9 N6 @4 Y# R. u0 |4 t5 \
　　南妍县主也劝不得。
5 o7 G% @# X7 b9 i
　　她是将门之后不假，但她父母早亡，没住过几天将军府，反倒是住着深宫内院了，她是公主的伴读、李栾的嫡妻，哪个敢笑话她？

　　惠郡主那样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姑娘，从前仗着封号品级压了南妍一头，现在见了南妍，一样要低头请安。

　　黄婕一句话叹完，心里还是不舒服，可见到南妍县主和杜云萝对她如此关心，一日来探了她两回，也不敢再自怨自艾，怕把人赶跑了，硬打起精神来想说些趣事。

1 X1 J" {6 t0 X2 M" h( o' V3 }　　可一张口，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 ?: h: c, ^( [. E
　　黄婕对杜云萝和南妍县主都不了解，不晓得人家喜欢听什么，要说自家趣事，她日日叫母亲拘着，除了念书写字，哪还有什么乐子？
9 f- b. u1 [: X+ d6 ?. o
' l4 N% u% w: n! q  ]　　情绪又一点点低落下去。

+ y) Q( R  I! ^8 W2 r  B　　杜云萝倒也不在意，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直到外头天色渐暗，号角声起，这才散了。

2 s" E: X0 C( f$ s+ C) R, H　　天黑透之前，一行人回了行宫。

5 j: h% C+ t0 M0 p2 M- b' w　　锦灵在天井里等着，见杜云萝回来，笑盈盈迎了上去，转眸见一旁的黄婕精神萎靡，暗暗吓了一跳。

　　等回了房，锦灵才试探着问杜云萝道：“黄姑娘怎么了？”

　　“惊马吓着了。”杜云萝道。

　　锦灵脸上一白：“还好只是吓着了，没受伤比什么都强。姑娘也千万小心些。”

　　杜云萝含糊应了，想起今日事体，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
6 p" x' C0 ~- s0 T6 U
　　她想探一探马德海的底。
- \! s# G" N7 H* x7 `0 F/ ~
6 ~8 @* f" O2 Q( W0 ?+ r　　马德海是宫里的内侍，别说是杜云萝了，南妍县主想独自摸他的老底都不方便，这事儿只能暂且先搁下。
8 j/ G  @  y8 @9 _' C
　　接下去的两日，一切都顺畅。

) }, n, h! J4 c" X; ^# b9 P　　云华公主拉着穆连慧策马，南妍县主和杜云萝是松了一口气，就在营地附近转悠消磨时间。
% D; n4 h, C7 q' e' e; [$ U9 q
　　日头西斜，拉长了地上的影子，春日余晖晒得人暖洋洋的。

　　远处传来号角声，杜云萝抬眸看了眼天色，道：“今日怎么这般早？”

: \; ^( A- Y1 ], y% B　　南妍县主抬头眺望，只瞧见圣上策马回来，后头跟着一众兵士，却没有见到李恪几兄弟。

　　两人稍稍往大帐方向走去。
/ k/ Q0 v! w: `* {; `4 N
, w( D' ~% s2 |9 L' o3 P　　圣上下了马，一面把护甲箭囊交给侍卫，一面往里头走，饶是杜云萝隔了些距离，都看到他眉头微凝。

　　“怎么了？”南妍唤过一个内侍，随口问了一句。

0 H* z2 J" r) j2 Q3 E　　内侍垂头，道：“圣上知道穆世子来了，就回来了。”
- o# Q6 @% O8 `$ O) x0 v
　　杜云萝正望着远处草场出神，闻言一惊，转头追问了一句：“谁来了？”

　　内侍恭谨又说了一遍：“穆世子来了。”

3 O7 K6 H/ _7 z9 r8 m0 P  b% q　　杜云萝听到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

* P! w7 x1 n2 d. c4 x4 m" ^　　穆连潇不是去德安了吗？德安那个状况，按说起码要十天半个月的工夫，他怎么就到围场了？
" J! Y1 A( K5 m: t/ A
　　算一算日子，他恐怕是没有回京，从德安径直赶来的吧。

　　圣上急急过来，定是为了德安的消息。

　　杜云萝望着大帐，她看不到他，但她知道，他就在里头。
- G/ u# C( S5 R. }9 E( \3 @* U
　　穆连潇在离她这么近的地方，想到这一点，杜云萝就安心不少。

4 a5 G, f. f* @6 O　　南妍县主怎会不知道杜云萝心境，便陪着她站在原地等着。
5 N/ A9 G3 x2 X1 n" ^8 u
0 T7 C& @' h6 j& m5 C　　这一站就是半个多时辰，天色暗了下来，营地里已经点起了火把。

+ [7 t( B2 Z; X　　马蹄声从前方传来，一名兵士策马直冲而来，在大帐前堪堪稳住了马，顾不上通传，快步冲进了帐内。

第196章 踪影
2 C1 W: j* v$ q) B9 |+ F
* n) V0 S( A7 q7 L. R7 d2 i　　杜云萝惊讶。

　　那是圣上的大帐，出入都有规矩，像这般匆忙顾不上通传，莫非是出了什么事体了？

　　大帐外的火盆烧得极旺，隔了些路，杜云萝还能听见木柴爆裂的声音。
1 \/ [; H  p: A5 A! G% t
8 q( f$ m& f6 X/ B# Y7 s5 x; s" |/ p　　卡擦——

　　仿若是心弦断了一般。
) L. s2 s9 A" e8 m) t2 b! \
　　她扭头看向南妍县主，县主的面色有些凝重，垂在身侧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握了起来。
. m  q0 E3 R! M8 Q
　　杜云萝开口想问，猛然间自个儿也醒悟过来。

　　天已经黑透了，往日这时候，去狩猎的都回来了，可现在，除了提前赶回来的圣上，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6 D+ N$ f7 q  ^. R# h" v& D! |　　没有号角，没有马蹄，别说是随行的武官、公子，连李恪、李栾和李豫都没有回来。

　　杜云萝抿唇，想安慰南妍县主几句，却见一人从大帐中快跑出来，他夺过了马绳，翻身上马冲了出去。

# j  [1 v) t9 z: n9 U　　正是穆连潇。
, N+ I5 q% S! @6 o' k
" c9 x* q4 U, `9 l0 H3 K　　即便只是一个背影，杜云萝都不会认错的。

; Y/ I) o! L! B3 J) [1 R! G$ j　　“世子……”杜云萝喃了一声。
4 X; k: m. I0 x( Z6 F9 g# U
　　南妍县主一愣，看着那人策马而去，问道：“那是定远侯世子？”
% [+ L- k6 @- \7 Y
　　杜云萝缓缓点了点头，她想，围场里一定是出了些状况了，要不然，穆连潇不会如此着急。

　　南妍县主深吸了一口气，使了个人去打听，隔了会儿，便带回了消息。
  V+ ^9 I! R4 f& [4 }& N( H
　　暮色降临时，他们又发现了一只豹子。

4 U" g2 D0 O9 ?# w! c0 P# k　　李恪领头追了上去，太子冲在最前头，后头的人自是马不停蹄地跟上去，那只豹子矫捷，追了一刻钟，别说是追上豹子，后头的人把李恪都追丢了。
! U# ?& A8 i, n5 k
% V0 b0 u. Y$ O; y7 y) A+ b. F! J　　不仅是李恪，跟在李恪身边的李栾和李豫都不见踪影了。

% H. `, Q$ w  Z1 ]  T7 [　　侍卫们慌了神了，数了数人头，还有五六人是跟上了贵人们的。
. A1 e' ^, E% S" g. P7 f$ P
) \) y0 u: y' |　　可夜色里的围场又哪里是靠几个人就够了的？
( l0 P  V' r9 a" K* f
　　况且，他们已经追到了深处，林子里植被茂密，再往里头去，不说行马不易，连路都要找不着了。
/ q. {% Y% I) G8 p& C2 X- b" C" X
　　侍卫们赶紧通知了其他人一并寻找，又派人回来给圣上报信。

　　丢的是太子与两位王世子，无论伤了哪一个，底下人就是掉脑袋都不够。
4 ~2 q2 t8 P/ h7 m" a
/ b! T/ I2 T7 I2 _* p( A$ b　　大帐内，圣上脸色发青，穆连潇没有耽搁，直接去寻人了。
; n& i! e" t, X5 G+ E7 _7 O1 `
- t5 n3 @' {& I$ u/ c% L　　杜云萝的眼皮子直跳。

　　那三人不见了？
2 T( B/ C) D1 l) z0 D
% _3 |! Z& ^. @8 H7 l　　有一瞬，杜云萝的脑海里划过一个念头，就怕李栾动手造一个意外出来。

4 |' P! x' f; b- G8 L4 S5 c　　她握住了南妍县主的手，道：“县主，从前是怎样的？”

, n& M: F+ Y0 P　　南妍县主的身子微微晃了晃：“从前……”
9 U. l% g& Z5 X
9 K4 `& V1 g  }. R( R2 C5 ^　　从前的这时候，她并没有来围场。

+ h. m5 q- H3 B* u; V3 R　　那时，李栾和穆连慧的婚事定下了，婚期是秋天，不似南妍这般匆忙。
1 d1 ]# G: k" V- N
0 U+ a) |  t' j/ \  ~/ e, }& z　　南妍为此大病了一场，就像是身体里的所有的力量和希望都被抽干了一般，春寒料峭时她染了风寒，一直到四月过半都没有好。

$ f# q, j- Z! y6 l+ D" D6 r　　云华公主为此不知道发了多少脾气，直叱御医水平不够，一场风寒能让南妍躺了两个多月。
2 Z; N/ j0 R1 E; @; |0 ^
) N" U+ O- ^4 N' {- P1 }　　公主跟着圣上出发去围场时，南妍留在了宫里。
3 I/ {) P$ B4 y! k# R1 ^4 L
　　原本热闹的公主寝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南妍不耐烦再闻那药味，让宫女推开了窗户，看着外头春花清风。
6 ?0 `; [2 K2 z; c5 R# v# h, Q$ a
; T& E9 E" D  N: K" O9 a, m　　她知道的，自己的身子早该好了，她并非风寒严重，而是郁郁成结。

　　她不想去围场，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李栾。

+ H4 ]& E) A" A! b  U　　想躲着，躲一刻是一刻吧。
  g' w7 \# d9 a4 @, q
　　南妍的病在五月皇太后寿诞之前总算是过去了。

　　去慈宁宫请安时，她遇到了几月不见的李栾。

　　李栾站在庑廊下，李豫一边比划一边说着什么，李栾叫他逗笑了，桃花眼底浮着微光，涟漪阵阵。

　　南妍看呆了，直到桃花眼的主人注意到她，抬眸望过来给了她一个笑容，温润如春日微风。
" S1 n$ T/ I" G
' u0 \1 O3 |; i- q8 H　　那一刻，南妍突然意识到，她不想躲着他了，即便他要成婚了，她也想这样看着他，只是看着就好，看着就够了。

　　当日情绪冲上脑海，南妍县主眼角一红，心紧紧一揪，朝杜云萝摇了摇头。
0 ]4 K, J9 i( n) E; e
. B2 k- p, C" }+ y# z0 C　　明明是两个重活一世的人，却是谁也不知道围场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无力又无奈。

$ N% b/ p0 Q8 N$ ]' Y# U. k　　营地里忙碌起来。

　　圣上发了话，女眷们先回行宫去，莫要继续耽搁了。

2 h  `+ Y" R) H0 C' [1 c　　杜云萝牵挂穆连潇，可又不得不走，营地里的女眷都有父兄丈夫在围场里寻人，要都以此为借口不走，那还像什么话。

# p' |% l1 u  O/ N1 H　　只有南妍县主可以留下，因为李栾是不见了的那一个。

4 g7 \, k; Y( B% J9 P　　南妍县主安慰杜云萝道：“你只管回去，晚些有了消息，我一定使人给你送口信，不管什么时候，就算是三更天四更天，也去敲你的门。”
: }% S' \/ I3 ^4 g. d1 a1 i9 }
　　杜云萝不是不懂事的，又得了南妍县主这么几句话，也就不耽搁了，上了马车回行宫去。

  c) X* i  ^4 K% K) @) s　　黄婕与她一辆车，神色还算轻松。
* @: W, w! Y/ g) I8 a
& L! |6 T0 f% N! q　　见杜云萝打量她，黄婕道：“杜姑娘是想知道我为何不担心哥哥？我习惯了父亲出征，每次一走就是半年一年的。”

$ s; v3 B8 A% F: O0 F6 ?' T　　杜云萝嗓子猛得一酸。
/ T' n9 s0 h6 W: W; x" b
　　习惯？
+ C5 U; E6 d& d( {5 ^9 X
　　这种事情是没法习惯的。
" [! \: P$ t( K: M7 K9 k8 I& _
　　从前，穆连潇哪一次出征她不是提心吊胆的？连睡觉都不安稳。

$ B+ ]6 t9 f. z& n" p& h+ @7 v1 S+ q　　定远侯府里，吴老太君也好，周氏也好，谁都不是不在乎，不是习惯，而是逼着自己不去想而已。
9 [8 O- i4 B6 g
- Z. d* }# T. P  A　　见杜云萝眉宇间露了一份忧色，黄婕试探着道：“我听说，穆世子到围场了？这种日子，往后多着呢，我们这种人家都是这样的，不像你们书香出身，从不用挂念这些，也是委屈了你。”

7 _5 [7 D) _( s$ g　　杜云萝听得出黄婕是好意，轻笑：“也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回了行宫，杜云萝梳洗之后，整个人稍稍放松下来。

　　她也不是耐不住性子的，穆连潇去德安半月，她都没有急切过，今日不过是“事到临头”才越发紧张。

　　夜渐渐深了，报信的人还是没有来。
9 r7 @) f$ |6 B* Y* ~7 i- a
# W8 a! b- |1 ?: y$ l2 {2 p$ k( x　　锦灵拿着剪子拨了拨灯芯，道：“姑娘，快三更了，您还不睡吗？”
1 M5 R8 a- V# y" |( N) P4 h
& n! d6 K$ j: z, |5 c3 m. J% P　　放下手中书册，杜云萝起身走到书桌前：“我写会儿字，你若困了就先睡吧。”
4 Y) Q) W) ~# Z4 Q; i/ v! A9 U% O
& W5 E- V" B* F　　杜云萝写了小一个时辰的经文，心情平静许多，抬头看向锦灵，她坐在杌子上，手撑着脑袋不住打盹，杜云萝笑着唤她：“去睡吧。”

) |5 M2 x6 f4 b4 G5 v4 ?; \4 g7 k4 d, V　　锦灵熬不住了，见杜云萝没有半点睡意，也就没催，含糊道：“那奴婢去榻子上歪会儿，姑娘要歇息时唤奴婢起来。”
0 O  T% @  _& b6 [! {, _' |6 e$ R
　　锦灵微晃着去了对面梢间里，杜云萝给砚台添了水，细细研磨，刚提笔要写字，就听见北窗外头有些动静。
2 G. e! W) G" z/ v" u3 ]8 Y. B
6 A4 c1 u# ]! v6 S　　咚咚。
2 H! \' R  ?- @7 Z8 I4 ^% S3 L, F, h
　　有人在窗棂上轻轻敲了两下。

第197章 夜访
( p3 M% f2 w" G2 \& H! t) n, E( o; i( W
! x4 n  g# J3 n$ ^8 x3 Z2 j　　夜深人静时，这声音显得突兀又清晰。

, {; \: s8 R' S3 v　　杜云萝不解，大半夜的，有谁会来敲窗户？

0 _- {% L9 `$ ^! v1 g( q6 v6 K* u5 Y　　虽然南妍县主说过，三更天四更天也会给杜云萝报信，但报信的人肯定是敲门的，哪里会敲窗呀。

　　不过，此处毕竟是皇家行宫，应当是没有歹人有胆量来半夜行凶。

　　杜云萝手持油灯，走到北窗边，没有开窗，问道：“谁在外头。”

　　灯光一照，一个人影便映在窗上，杜云萝听见窗外的人轻轻笑了，他唤道：“云萝。”
' W" @/ V0 C1 K7 E( V! C- h2 `
　　熟悉的声音传来，杜云萝的手一抖，险些打翻了油灯。
! F! B" s+ a  ?0 c' t
% h: j; U$ @: S# x8 `　　她把灯座放到一旁，一把推开了窗户，她想问问他，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他一个世子爷跑来敲她的窗户是个什么意思！
. h; N& ?) c+ t- v
' ?" {7 W# B7 ~# R# t# h3 B* M　　白日里避着人说话也就算了，现在可是夜里，叫人发现了，就算他们是未婚夫妻，也要叫人说上一通的。
' J4 }; i1 |) K) |
　　杜云萝脸皮再厚，也要顾忌着些闲言碎语。

- o2 I) n' H; |$ n5 `# L3 O　　传到甄氏那儿去，不拿鸡毛掸子抽她才怪，传到定远侯府里，她岂不是又要还没过门就让吴老太君和周氏不喜了？
# `; ]5 @8 }2 _$ {9 v: T
　　心里百转千回，可一开窗，对着穆连潇熟悉的笑容，杜云萝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 z+ K' Y; ?; I9 ~, \4 n* J
5 a+ ^# _) L3 I　　她是真的想他，挂念着他啊……
, k* z# i; o* g' k" D0 r
　　两个隔窗而立，油灯在杜云萝的身后侧，照亮了杜云萝半张脸庞。

6 }5 U3 a) ~6 C2 _2 p　　灯光映得杜云萝的脸颊如玉一般温润，秋水翦瞳，长长睫毛轻颤，在眼下划了道弧形阴影，她已经梳洗完了，长发散下，简单拿了根头绳束着，露出圆圆的耳垂。

　　这样的杜云萝，当真是比白天时还好看。
2 b. B& [) ^, x, Z% K  ]
3 a" @* P+ E! O2 N　　穆连潇挪不开眼，盯着杜云萝瞧，目光灼灼。

+ p2 V4 }0 y* W. x# W　　杜云萝整张脸烧了起来，却没有避开他的目光，抿唇道：“你来寻我说什么的？”
% P# N2 {4 ]+ k) Y' C1 i
　　穆连潇单手架在窗口，身子微微前倾，道：“你担心了？”

　　“我……”杜云萝启唇，想到他策马冲出去的模样，想到她和南妍、黄婕的对话，轻轻哼了一声，“是啊，担心了。”

　　娇娇柔柔的声音说着担心，穆连潇清楚杜云萝性子直白，却没想到她真的丝毫不掩饰关切，他心头一动，泛起几分愧疚和怜惜，他想伸手揉一揉杜云萝的额头，可刚刚抬起垂在身侧的手又很快放了下去。
  g$ I+ V% E  _) {6 r9 ]
　　杜云萝眼尖，看得清清楚楚，不由瞪大眼睛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 ~9 h) f- t) Z( W* `, J　　这个时辰，宫门早关了，穆连潇敢翻墙来看她，难道还会不敢朝她伸手？
- u& r" n" `4 Y6 M% c, v: n5 ]& L" V
, p2 |! c& d/ u" d3 b" Z　　揉一揉额头而已，他又不是没揉过。

　　穆连潇抿唇没说话。

. N/ N4 Y1 x  u+ F$ Q/ C" ~0 j　　杜云萝越发笃定了，她探出身去抓穆连潇的右手，窗户就这么大，杜云萝一扑，上半身几乎要挂到穆连潇身上去，慌的他赶紧扶住她。

　　用的是左手。
- ]& D) S+ O& w  b5 t/ ~
　　杜云萝斜斜睨了眼扶着自己肩膀的手，撅着嘴道：“右手怎么了？”
2 s- l! H- v# I( N
( [& i) }( V* X3 I4 c　　事已至此，穆连潇知道瞒不过去，只好道：“受了点伤，不碍事的。”

) o( w7 ?% F  ]/ H" S　　杜云萝才不信他，刚要说话，就听见外头似有脚步声，似乎是宫人巡夜。
' c/ T% G2 U/ {& z6 i1 e
　　穆连潇耳力好，自然也听见了，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着声道：“我先回去了。”

/ k' P3 H9 _  V8 F* S1 ^6 e　　杜云萝眨了眨眼睛，不说他们两个没说上几句话，她连穆连潇的伤情都没弄明白，她怎么会让他蒙混过去。
8 ]; f, O* w& z/ e7 K$ x6 j0 k* H
　　“你，进来吧。”杜云萝说完，后退了两步。

　　穆连潇愕然，可见杜云萝大大方方模样，他不由笑了，左手一撑窗沿，轻轻一跃。

5 T9 n" U8 k5 H7 L　　杜云萝绕过他，把窗户关上了，学着他把白皙手指压在唇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锦灵在对面梢间里睡了，别把她吓着。”

: U9 @1 A+ \8 p1 q) d　　锦灵若是听见这屋里有男子声音，只怕是要尖叫起来了。
% ^0 U  d: H9 O- a" p
　　杜云萝看着穆连潇，他一身黑衣，衣摆沾了夜露，可从外表看不到右手伤情，不知他是伤了胳膊、手腕还是手掌。
2 M* ]4 s- P6 ?' ~# H
2 S  P" l" f) V　　杜云萝这次没敢伸手去抓他，怕一不小心碰到伤处：“到底伤哪儿了？”

/ L, f6 K+ C- ^5 S　　穆连潇抬起右手，往上挽起了袖子，露出包了绷带的胳膊：“小伤。”
! g9 C( Z5 D$ [5 j8 P
. W4 d; C7 X0 L( J　　“哼。”杜云萝轻哼一声。

- v2 F7 ~' M* C4 O6 i' j　　骗谁呢，真是小伤，会把整条胳膊都缠上？都快包得跟粽子似的了。
, a* V* j: K+ A& n
) y( E  I$ V5 a. F0 _, t　　穆连潇穿的是窄袖，只能挽到手肘下方，杜云萝想，这胳膊的上半截估计也伤着了，不然只是下半截有伤，穆连潇不至于不敢抬手。

. O/ c: k* u; w# d) t% {　　杜云萝没有再拆穿他，总不能逼着他把上衣解开让她看伤情吧？

9 H$ Y$ W/ u# V' ?8 b! O/ G　　揣着明白装糊涂，杜云萝问道：“怎么伤的？”
3 D2 r! `1 p: V+ j: [6 _
( N1 G& o% `- c' ?6 a; r　　穆连潇摸了摸鼻尖，道：“在围场伤的。”
7 w* ^, }7 C% I* x9 l, v0 \* c6 y1 B
! D2 h8 h& b6 X$ h, t* j　　这个简单的答案自然是不能奏效的，穆连潇也清楚，干脆一五一十告诉杜云萝。

　　德安那里的水情严重，他要向圣上禀报，就直接赶来了围场，照圣上的意思，让他在行宫歇一夜，第二日再赶回德安去。
4 g" A. i& E$ e) Q1 G4 y8 `
　　哪知兵士来报，说找不到李恪几人了，穆连潇当即就策马去寻了。
! t; T3 r5 w4 J- \( W8 G  |
　　围场广阔，天又黑了，即便兵士们点了火把，依旧看不清多少地方。
( i+ U9 S' H" y/ W
# G# W9 K" {" V: `* N　　这一找就找了一个多时辰，直到穆连潇听到了李恪的喊叫声，这才有了方向。
4 n: f; w. m5 |
　　那是林子的深处，骑马还没两条腿跑得快。

9 |- j2 c, q' Q6 ?0 U: H　　穆连潇举着火把冲进去，远远就看到李恪几人与一头瞎了眼的老熊对峙，有一个侍卫受了伤，躺在地上喘气。
8 W: n7 e7 J1 B0 w/ I! C
　　那头老熊站起来足有三人高，又是个独眼龙，脾气火爆，李恪几人与它周旋良久，只一名侍卫受伤，已经不容易了，想轻易脱身是不可能的。
+ f* s. g4 b% q9 `  K$ i
　　好在穆连潇赶到后，又有几名侍卫到达，众人合力才把老熊拿下。

/ {1 j& h2 C. k6 H  q9 |8 l9 ?% }　　过程中，穆连潇伤了胳膊，李栾伤了腿，好在都是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
: w5 U" e) _; k/ t9 }4 b
　　回到营地后，太医替两人包扎了伤口，南妍县主照顾李栾，又要使人来给杜云萝报信。
  h: {" g5 z2 }1 D+ \+ W
　　“然后你就跟县主说，你自己来？”杜云萝睨着穆连潇道。
( e$ T7 O- v! `' k/ {( P' f" V9 y
　　穆连潇轻咳，脸颊微红：“哪能呀，只说我会使人来给你报信的。”
& J) `- L0 @& d. \' x5 g3 G+ n- s
; h# p2 B$ c+ l4 \) P　　好在李栾受伤，南妍要忙上一阵子，否则她一定会被南妍县主笑死的。

第198章 笔迹
' C! _) M7 s! \3 H% \
- f! z2 E& A; d: Y; J　　杜云萝抿唇，脑海中划过一个念头，道：“那头老熊，是不是前几年让瑞世子吃过亏的那头？”
$ P/ T0 D2 r2 M0 l. l! I- l
) k1 o7 I, z6 y/ }* o& e8 S% z　　穆连潇一怔，奇道：“你怎么知道这事？”

# Q9 i$ e  y7 }% n( H& t  q　　“来之前听皇太后说的，她还叮嘱县主，千万拦着瑞世子，莫要让他去找老熊寻仇。”杜云萝说罢，把皇太后的话转述了一遍，笑道，“皇太后还说亏得你不在，哪知你一到，真的就跟老熊较量去了。”

# m+ m2 v5 k% `; `! u" U2 Z　　穆连潇忍俊不禁，扑哧笑出了声，声音有些大，被杜云萝狠狠瞪了一眼，他赶紧忍笑，道：“老熊才是记仇的，他的眼睛是诚世子射瞎的，今日遇见仇人，那老熊不肯放过。”
* F8 b+ ?* ~  q3 W
" d3 d1 ]( c2 u; e　　前世今生加在一块，杜云萝没有见过活的老熊，只在穆连潇的书房里见过一整块熊皮。
9 s( y9 f+ m6 K; c$ A
　　那熊皮极大，她当时看得啧啧称奇，穆连潇却说，这熊还不算大。

. z  z$ T# b8 `! }" X( [) f* Q3 s　　他们今日遇见的老熊，有复仇的本事，肯定比那块熊皮还要大吧？
9 A" j. H; E0 ]( m9 ?
- j: D7 e$ P" a' f# D, b　　那等块头，又是猛兽……
- l" L. J/ Q/ g" T8 y$ q
/ u" f* I6 t+ `( Z+ f+ R+ a　　杜云萝想想都后怕，看着穆连潇的右手，道：“真的不打紧吗？”
( \, d; S" L* U& p3 m" g: n( t0 B
, K4 h/ h) c# l' t1 I　　杏眸带水，满满都是关心，黛眉微皱，带了几分纠结。

2 f. c/ G& E1 p' P4 o' x( J; A　　穆连潇的心猛得跳了一下。
. j9 |3 ?5 R7 ^& I
5 H! b! L) V9 d; h/ D　　他们为了压低声音说话，身形本就靠得有些近，隐隐的，穆连潇都能闻到杜云萝头发上的皂角味道，淡淡的，却很好闻，让他本能地想低下头去嗅得仔细些。

3 V  D* u0 [! E  b7 a8 x　　杜云萝的心思在穆连潇的伤势上，一时也没留意他的动作。

　　反倒是穆连潇，鼻尖触及杜云萝乌发时，他身子一僵，赶紧挪开了些。
) X0 F: V( |1 M
% |1 @) }) v2 a$ X9 b/ U' i　　他清楚，自己的后脖颈都冒了一层汗了。

　　他是想一亲芳泽，可，可他怕吓到杜云萝。

　　半夜三更的，杜云萝让他进屋里来是信任她，他可不能唐突了。
+ ^% G8 h) k, ^. F; h; W- k
　　亲吻什么的，与牵手是不同的。

5 H% H2 t) |6 [6 j$ B　　穆连潇想转移注意力，就在屋里四处看了看，瞧见桌上摊着纸墨，他轻声道：“你在写字？”
# z. q. @- m6 V( w& A
　　声音从头顶传来，清润如水，杜云萝应道：“是啊。”
3 `4 b# C! b" K! N. D+ a, x
/ J0 z4 U, V- Z, ~$ ~　　话一出口，杜云萝突然怔了怔，一想到纸上内容，她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见穆连潇绕过她往桌边走去，她三步并作两步赶在穆连潇前头扑到了桌前，想一把捂住纸面。

　　穆连潇眼尖，走到一半就看清了纸上的字，一时之间也愣了。
# c% A4 V" V  h/ m% q5 n
! Q( e3 `( E4 d+ T5 m6 _( T　　那好像是他的字。
& J5 x: G; K- R& i9 Y  n$ D
　　只是那内容很是陌生，他分明是没有写过的。
& [' N- Q$ S4 I8 W
　　穆连潇见杜云萝如此心虚模样，一个念头划过心田。
1 ]. G  w; r$ u4 y9 e* Y. B
7 t1 R" v. o; p' g/ S6 N' C, n- ^　　杜云萝在练他的字，而且还有模有样的，起码他一眼看去，自个儿都没认出来。
" x% s8 w! \/ w
% }' X3 ^6 O+ W5 g% D7 l' @4 o　　微微挑眉，唇角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穆连潇倚在桌边，弯着腰看着恨不能把证据毁尸灭迹的小丫头：“云萝？”

　　似笑非笑的音色让杜云萝头皮发麻，几分窘迫几分羞涩，又有几分难言的伤感。
* {4 m( \% T4 Y4 _- ^
　　她会写穆连潇的字。
+ `1 ], J% O, E9 R( ]7 L, L7 Z
　　从前的她有太多无处消磨的时间，思他入骨，翻出了他数年的家书，一笔一笔跟着描画。

6 @; t  T, h! G% L1 R! L5 @　　练得久了，她能把穆连潇的字模仿得叫人难辨真假，她曾在祠堂前与他说，若你能看得到，你能分得清吗？可你看不到了呢……
- u! Z  _) G$ p
　　而现在，穆连潇真的看到了，在她丝毫没有准备的时候。
5 [, w& e# d7 z) o9 O3 S
+ M; S6 k! \. K2 G& X　　之前在等他的消息，杜云萝写字时也没多想，就这么写了出来。
5 A/ V2 p6 {# U5 }+ Q0 V+ ]
# I& D2 z! q1 z9 {　　杜云萝暗暗叫苦，这要她如何解释？
! g" ^5 E( c. l
6 d2 D2 V& {) O8 ?　　偏偏穆连潇不放过她，又唤了她一声，就像她刚才逼问他的伤情一般。
; D5 `  [5 s. I& n
　　这报应来得还真快。

　　杜云萝撇嘴，干脆破罐子破摔，也不遮遮掩掩了，把字摊到了穆连潇跟前：“写得像不像？”

　　前一刻是半点不肯让他瞧，现在却问他像不像，穆连潇叫杜云萝逗乐了：“像，你怎么练的？”
( E" f. ~9 G/ c7 a9 p. ?
　　“你不是给我写过信嘛，你从岭东回来的时候。”杜云萝低声道。

- Y! E  Q$ G1 B　　穆连潇诧异，那封信不长，仅仅只靠那两页纸就能练得如此之像？

　　见穆连潇疑惑未消，杜云萝赶紧又补了一句：“我很擅长模仿的，我还能写我祖父的字、父亲的字、母亲的字。”

- `2 J5 ~! C& A1 E9 Y$ J　　穆连潇微怔，复又弯着眼笑了。

　　都是她亲近的人的字。

. Z6 B" {! R2 I　　亲近的人，他也是。

　　这个认知让穆连潇心情愉悦，不由多看了两眼，越看越觉得写得像极了，若不是这内容他不熟悉，真的会以为是他自己写的。
+ }' ^' c0 ?  f" O5 x* w
　　“云萝，”穆连潇起了个念头，稍稍抬起右手，道，“我明日就要回德安，之后就直接去岭西，来不及回京里，我怕母亲担忧，你帮我写封信给她。”

3 N5 x, L. J0 |* W7 Y: E　　“我来写？”杜云萝惊讶。
( R9 {# ?. |) d2 h
' M8 `; [' b, V! _2 e, Q: H- P　　穆连潇点头：“我手伤着，写出来的字就走形了，母亲一看就会发现。不是什么要紧伤势，不想劳她担忧。”

　　周氏就穆连潇这么一个儿子，虽然知道他不可能无病无痛无伤的，可知他受伤，一样会牵挂难过，做母亲的就是如此了。

　　杜云萝明白，便颔首应下。

3 x( t! r: D6 J: Y2 r0 E1 Y　　取了两张崭新的浅青谢公笺，用镇纸压住，重新研了墨。

1 T- Z: p5 L1 k; T5 [4 I( j: W　　穆连潇斟酌了一番，两人一个说，一个写。
/ S" a3 ~# a' G2 q8 Y! k& [
　　知道杜云萝能写，可真的看到自己的字迹在她的笔下出现时，穆连潇还是感觉有些奇妙。

　　他忽的想起了杜云萝捧着他的手，在他掌心里写字的样子，一笔一划仔仔细细，与眼前提笔之人重合，说不出的美妙。

, A6 j1 v/ E. c　　杜云萝写着写着，不见穆连潇往下说，只当他是没想好下面要写什么，便抬头看去。

　　视线相触，对上那双沉沉湛湛映着她身影的眸子时，杜云萝一时也凝神了。
. o: @/ J7 T- G4 v; u- h" t
　　穆连潇是喜欢她的，虽不及她生死相隔念念不忘，但这份喜欢已叫杜云萝欢喜不已。

" N: N* j3 o$ F: X7 Q$ Y　　有什么能比两情相悦更好？

. @6 _( H% Q. A8 ^; @! d; H　　杜云萝莞尔笑了，心里甜得发腻，嘴上道：“怎么不往下说了？”

　　穆连潇这才回过神来，他都忘了自个儿说到哪里了，目光往信纸上一瞟，这才回忆起来，清了清嗓子继续往下说。

　　等信写好风干，杜云萝把纸装进信封，拿火漆封上，递给穆连潇。

2 R! n+ D7 S. X- _+ S: i# [　　穆连潇接过来收好，等回头交给小厮送回京里去，见杜云萝要收拾纸墨，他的指尖落在了她之前写的纸上：“这张也给我吧。”

第199章 凉茶

, k9 ~- h/ @- p0 q　　骨节分明的手落在纸面上，只是轻轻点着，也让人觉得手指舒展有力。
, y1 m0 `3 t; l/ N) e
　　修得干净整齐的指甲边，是杜云萝仿写的穆连潇的字，清峻又大气。
7 C' ?4 ^. ]- @2 h0 a
& k' M  {5 b! s' g# u  d8 W7 }　　杜云萝看了一眼，目光从他指尖缓缓上移，落在穆连潇的脸上，她弯着唇角，笑了。

　　这张字都叫他看到了，她还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可见穆连潇开口讨要，杜云萝不禁就生出些打趣的心思来，她笑着道：“你可以照着写一张。”
% Q! {: G9 O% n  a% Z
) `: o0 t: S, V; f- W% j3 @" N' b　　穆连潇眉梢微挑，这个答案倒是出人意料，对上杜云萝透着几分狡黠的笑容，他不由跟着笑了，凑上前去，道：“我带回去照着写一张。”
7 [( W8 i6 r+ S1 ?% b$ C
! ^4 o% J* d* X& s& n+ E3 S　　英气逼人的脸庞在眼前倏然放大，穆连潇眼中她的身影清楚可见，杜云萝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脑海。

　　这分明就是在曲解她的意思！
/ J' I: `8 R$ r/ e
' w$ Q8 ^7 S; ?' w　　她让他在这儿写，他却说要带回去写，简简单单的事情，叫他这么一说，越发显得暧昧缱绻。

) _  ]5 Y) w2 \2 x　　虽然隔着桌面，但穆连潇的面容就在眼前，如此近的距离，呼吸全喷在她的鼻尖，杜云萝想，鼻尖定然都冒汗了。

4 a+ h0 e8 ^# ~" k' d+ F7 E　　她赶忙往后退了两步，瞪了穆连潇一眼，去抽那张纸。

　　穆连潇指尖没用劲，叫杜云萝把纸一下抽了出来。

' I6 O2 R0 g( Y/ V, {　　杜云萝微微鼓着腮帮子，把纸张叠好，一把拍给他：“喏。”

　　穆连潇笑意更浓，小丫头眉目含情，那一眼哪有什么威力，只显得娇俏可人，让他心驰神往。

　　许是夜深人静低声细语，许是烛光下红袖添香，心跳一下重过一下，却也柔软得一塌糊涂。
( _3 l. ~7 Z4 z9 d; _6 K
　　穆连潇暗暗匀了匀呼吸，他想他该回去了，明日一早要回德安，而杜云萝也要休息，这都要四更天了，再不走，回头天都要亮了。
4 s0 K6 ^$ ]& ~: L" A3 o7 K- D: Z( L
　　可看着神色灵动的杜云萝，他又实在舍不得走。

　　这一走，下回再见她，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 x& @' [% A7 t% U) T! _　　穆连潇干脆搬了把椅子在桌前坐下，清嗓子道：“有水吗？”

  |( i4 W4 M, a8 t8 I, b( o7 p3 ~0 y. [　　杜云萝颔首：“有是有，凉的。”

$ P' M6 C) F; Z& Q* Y: t　　“凉的也行。”穆连潇支着腮帮子道，心里却是想，凉的才好。

0 e7 j% O& F9 M% I% ]) v　　杜云萝闻言，替他倒了一茶盏，抬手递给他，又给自己添了些。

　　这茶是夜里锦灵煮的，放到现在，早已经冷透了，杜云萝抿了一口，涩涩的，她不怎么喜欢。

　　反倒是穆连潇，一连喝了好几盏，这才作罢了。
. Q2 o+ h/ W0 g# H: e. i, C5 q
: O1 }, ]( H/ c; l; d/ ~: A3 V　　示意杜云萝也坐下，穆连潇开口问她：“这两日可骑马了？”
7 y$ b* g. p5 J& F( }
　　提起这一茬，杜云萝心思一动，把采薇被绿淳喂了浸过酒的马草却害得黄婕惊马的事儿说了，又说雪衣的马掌松了。
5 _' G; @' S2 l' q
% E" M+ i) D& I9 M0 N' p　　穆连潇听着听着就皱了眉头，他知道内廷里阴私事体不少，却没想到一个宫女敢对亲王世子妃下手，但最要紧的，还是雪衣的事情。

　　杜云萝自不会把穆连慧说出来，拿没凭没据的事情在穆连潇跟前说他大姐的坏话，那就愚蠢至极了。
6 {3 A" L* s7 i1 a
/ W( ]5 [' z# l　　杜云萝说的是马德海，她和南妍县主身为女子，不好打探一个内侍的底细，但穆连潇就方便许多，他虽不是皇亲国戚，但深得圣上信任器重，与太子、李豫、李栾的关系都极好，又常常出入宫廷，要探马德安，定有他的渠道。

　　杜云萝只说疑惑，马德海若是明哲保身，她也不能以此来谴责他，宫中生存不易，马德海的选择并没有过错，可若是其中还有其他原因……

+ V: x% K% u" w9 f　　穆连潇颇为在意，他庆幸杜云萝听话，他不在身边就没有骑马，可还是有些后怕，就杜云萝这三脚猫的骑术，雪衣再温顺，马掌松了也会有危险的。

　　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他定要去查一查这马德海，威逼也好利诱也罢，要让他把动手的人供出来。

* P4 I, T6 f1 Y" f　　免得敌明我暗，下回再生事端。
1 Q3 H8 y; S1 S, T0 d3 l' \
+ q1 h2 X8 P, T/ J' t　　两人隔着桌面坐着。

　　杜云萝想到他明日一早要走，便问道：“德安的水情很严重吗？”

　　穆连潇的神色凝重不少，缓缓点头：“很严重。”

　　官道旁的山体早塌了，他去的时候，只余单骑通过，进了德安城，百姓人心惶惶，官府忧心忡忡，他去看过被掩埋了的两个镇子，岂是一个“惨不忍睹”能概括的。

7 [; V0 u" B" b+ E7 T3 v8 U/ K　　好不容易挖通了官道，工部的官员们陆续到达，城中才慢慢稳定下来。

2 I2 Q6 g% ~8 J2 W5 @; e　　却没想到，又是连夜暴雨，城中河堤决口了。

; x  ^) l" @/ m　　德安是沿水而建的，河堤决口，整个小城一片汪洋，虽不至于高涨到淹没房屋，可无疑让本就困难的救援雪上加霜，更要命的是官道又被落下的山石堵住了。

　　官府衙门忙得焦头烂额，不是没想过让百姓撤离德安，可百姓们都是在城中生活了几代的，又拖儿带女，轻易不会离开，只有一些孤家寡人，仗着胆儿大，又不用顾及亲人，没日没夜沿着坑坑洼洼的官道小路往外跑。
( E2 Z, ]# @! ^" b
3 r% _5 F1 W, q; y# ?　　穆连潇没有留在城中，而是孤身来了围场报信，德安的情况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必须告诉圣上。
$ H1 O# `3 S6 s9 o6 A; @: B! J
9 D  r' \& @; W4 W( r+ n: ~　　杜云萝望着穆连潇，他只给了她“很严重”三个字，却没有细说，是怕她一个闺阁女子接受不了天灾人祸。
; }# ^* Q. I0 J/ f. h  ?( e
. H7 C; D1 r# Z2 g: a　　那些离她的生活太远了，就好像他们在围场深处遇见的老熊，杜云萝的概念里都只有从前见过的那张熊皮。
2 q& P  i' b" k- s' b
　　水灾、塌方，对她们这些富贵出身的姑娘家来说，都是别人嘴里的故事。
; g8 p& V; d0 ^1 b
　　而穆连潇，是亲眼所见。
- `* Q. E! M; }& b- r# k+ t
6 E- J3 S) ^- p+ g　　杜云萝突然就想起了从前，她对战场惶惶不安，很多次问过穆连潇，可他都不肯细说，那时她总想着“你越不说我越害怕”，可现在回想起来，穆连潇不说，才是为她好吧……

# S& {) s- X! [; [9 n0 C* g7 x+ T6 a　　说了，她不能感同身受，只会对生死越发彷徨。

) J6 T. Z/ @9 D: I) q3 Z　　所以这一次，杜云萝不会追问“很严重”到底是多严重，她只是伸出手握住了穆连潇搭在桌上的手。
) C1 Q' r7 g- S" c' b( t
　　穆连潇愣怔，杜云萝的小手柔软，指尖微凉，他本能地反手握住，浅笑道：“别担心，圣上已经有了决断，对德安的救援会有条不紊地进行。”

0 }5 d& Z" K7 N$ A; m, t9 A　　杜云萝点了点头。
. C: u% M8 ]* L: i$ z
6 k/ p( h+ B- P- w1 C6 x" {4 u7 v　　穆连潇的指腹轻轻的，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手背，德安的灾情不是他一人之力可以解决的，虽然担忧挂心，却也不至于焦虑到乱了心智，就如同他告诉杜云萝的，救援会有条不紊地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