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古风]《掌家娘子》作者:云霓

第一百八十九章 风起

    张戚程在书房里喝茶，何明道在一旁陪着说话。

    何明道是左春坊左庶子兼翰林院侍读，在这一任上，何明道已经做了三年，等的就是詹事府少詹事之职，没想到皇上一直想着那个杨敬。

* [& Y7 Z7 k  m; N. t+ Y    “夏大学士怎么说？”张戚程问过去。

, R) [- t  ?0 \% F/ i    何明道叹口气，“要是夏大学士能帮忙，就不用我们在下面谋划，圣上虽然欣赏杨敬，对杨敬这些年不肯入仕心里也有些怒气，只要将圣上心里的怒气激出来，立即就能将杨敬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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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f; L7 u7 g: r5 [4 G$ G1 ~    要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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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明道有些奇怪，“这河都冻了，冰天雪地的，八十多岁的杨老太太怎么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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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戚程皱着眉头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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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扬州那边竟然也没有消息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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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有人悄悄做了安排，都说杨敬这些年也没闲着，又教了学生，也不知道教的是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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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杨老太太直接就去了亲戚家里，说是来京中打秋风的，连杨敬也不肯见，”何明道说着顿了顿，“听说是因为杨敬收了个商贾子弟做学生，老太太一气之下来了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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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这样就是好事。

    杨老太太这样一搅合，消息就传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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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n) j8 m7 F9 [. z    沈四太太将婉宁叫进屋子里商量，“你说说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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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家那边传消息过来，她和老爷急得团团转，没想到婉宁却不着急，坐下来就问，“昆哥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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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6 s- D" K) B+ t+ A    沈四太太道：“去学堂了，怕落下课业，崔大人也不是时时有空。万一有一天杨先生问起来，昆哥不知道怎么跟先生交代，这个孩子。还想着跟杨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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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婉宁说话，沈氏道：“你快跟你舅母说说。你舅母听说杨先生正在找院子，想要布置好了将杨老太太接过来，你舅舅觉得这件事和我们沈家有关，正准备去想法子帮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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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先生置办宅院，舅舅、舅母不要去帮忙。”婉宁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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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5 @7 n( T9 V% W    沈四太太惊讶地道：“听说那边手忙脚乱……这会儿要是不帮忙别说买宅子，就算租一处宅院也不容易。”

    婉宁道：“杨先生住的地方虽然小，找不到别的院子也是能住的，外面正说杨先生收了我们家几百亩地。我们家这时候再帮忙怎么能说得清，就算是我们不出钱财，杨先生也会白白落人口实，倒可以遣两个粗实婆子过去帮忙杨先生打扫院子，毕竟杨敬先生教过昆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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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8 _5 {3 F! i& n    沈氏想了想，“那老太太那边呢？要不要去找人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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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5 {6 F3 |$ E5 O3 H    婉宁看向沈四太太，“舅母和母亲是不是觉得杨老太太因为昆哥才来的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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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四太太眉头微皱，“外面都传开了，不是这个又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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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 b" m8 @" @3 U) g/ p    婉宁笑着道：“传开了也未必是真的，杨先生是在泰兴收的昆哥。我们沈家住在扬州，杨老太太怎么会不知道沈家，如果为了昆哥在扬州就已经上门。何必从扬州千里迢迢地赶到京城，倒是杨敬先生在泰兴的时候就提过，这次跟着我们进京是有事要办，杨敬先生走之前必定要跟杨老太太说清楚。”

    “我们家的人在京外遇到了杨老太太，杨老太太虽然没说什么话，却也没对我们家下人冷眼相对，反而依仗着他们走了一段的路。”

    “所以杨老太太不是气在我们家，放出那些话不过是想要让旁人误解罢了。”

/ ^  V. x$ T4 k    想要了解一个人不能只看一面。

    杨敬先生能辞官足不出户多年，发妻死后五年都没有抬继室过门。可见杨老太太不是一个事事都要做主的长辈，既然如此。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垂髻小儿拼着性命来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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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1 H/ u8 M* k& A1 M0 o+ m. Z! y" f    如果是这样未免做事前后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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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宁道：“舅母不要慌，该怎么对杨敬先生。还怎么对杨敬先生，一定要让昆哥去见杨老太太，也不带别的东西，就是平日里送给杨敬先生的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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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E& i6 o6 A% |8 I( f$ _* j    这样会不会礼数太薄了些。

, Y- b6 Q, p' Y$ r" `    沈四太太和沈氏互相看看。

    沈氏点点头，“嫂子就听婉宁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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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F- H$ U2 _/ }/ U/ P$ D1 C3 ?    姚宜之在酒楼等着何明道，两个人坐稳了开始寒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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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明道两杯酒下肚觉得身上暖洋洋的，这才开始说话，“等到明年春闱金殿传胪，京里的读书人就都会知道老弟。”

    姚宜之微微一笑，如同和煦的春风，“何兄千万不要这样说，万一落榜，小弟无颜相见。”

) o/ @: Y* w3 G    何明道摇头，“哪里会落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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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K4 b, k: @7 h    姚宜之这两年在国子监学出了些名堂，连国子监的博士都说，今年姚宜之必定在榜。

    “等到老弟考中了进士，定然会进翰林院，”何明道顿了顿，“大皇子长大了，詹事府正是用人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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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下的话就不必说了。

    姚宜之笑着道：“听说吏部和内阁举荐了大人为少詹事。”

% I0 k: l3 f8 Y' F$ e/ o    何明道好不容易按住笑容，正色道：“圣上更属意杨敬，现在朝中都有传言，师徒同掌詹事府，要成美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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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杨敬的脾气，定然不会升他为少詹事，他苦苦等待的机会也就没有了。

    姚宜之道：“杨大人不是才去了国子监，从国子监去詹事府恐怕不容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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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8 j6 Y0 L$ _0 L/ K    何明道听着姚宜之淡淡的声音，不由地眼前一亮，杨敬难不成在国子监都没有立足之地？

3 P! u+ `, S1 P% [6 K8 v    姚宜之想了想，“大人若是心里有谋划，还是早些盘算。”

    何明道是个优柔寡断的人，遇到一点阻力就会左顾右盼，如果让杨敬在国子监站稳了脚跟，皇上说不得真的会考虑将大皇子交给杨敬。

    一旦杨敬掌管了詹事府，对他将来都还有坏处没有好处。

5 @; C* [+ A* F. ~: x) {0 k    所以张戚程才以欢哥为借口不停地去求见杨敬，为的就是拉拢杨敬到身边，眼见杨敬不可能和他们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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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训导太子、亲王之职怎么能交给无法掌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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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 B% n/ o! u2 N$ B$ L9 p    嘉宁长公主坐在皇后身边，屋子里的女官和内侍都退了下去，长公主脸上满是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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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c  y  i8 _7 a- R3 [    “你跟本宫说句实话。”皇后道，“你是怎么看上了姚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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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6 t/ R$ `0 h( l0 `' r    嘉宁长公主将手里的书递给皇后，“娘娘看看这些书。是臣妹偶然间跟姚三太太借来的，本是要给身边的子侄读书用。却看到了上面注解的字，臣妹的公公说什么也要见见姚宜之，让姚宜之给家里的晚辈讲了几日的经史，娘娘可知刘家二房的长子，从前将长辈气得奈何他不得，如今可是在族学里安心读书，”说着垂下了眼睛，“臣妹还听说姚宜之给发妻守了三年才出来科举。到如今也没有续弦，又看了他写的一本诗册，也就……从前臣妹以为就这样守一辈子也好，要不是皇兄提起让臣妹再嫁，臣妹绝不敢去想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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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g/ j$ o& C8 w1 X1 h, t    皇后听着嘉宁长公主说话，今年春天皇上受了风寒病倒在养心殿，嘉宁长公主在宫中亲自看着女官熬药，听说皇上的病没有好转，嘉宁长公主在太后娘娘宫外还哭了一鼻子。

    皇上病好之后就下定决心要给这唯一的妹妹再找个好人家嫁过去。

! D8 D8 Z- _, v0 T) L    皇上有了这个心思，正好嘉宁长公主心里也有了人。虽然姚宜之有过正妻，又是庶子，可还算有举人的功名在。在国子监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很多人知道这个“姚三郎”，如今姚家将姚宜之过继去了族中，做了正经的嫡子，将来等到金殿传胪，再让他尚主也不是不行。

( C8 I7 x% [7 Z0 f1 D4 Z% ^    皇上一直对长公主这门亲事心存歉意，当年先皇在的时候，心中有两个人选，一个是刘家。另一个是出身锦衣卫的陶本谦，先皇问起皇上。皇上还是觉得刘家更合适，谁知道长公主会这么早就守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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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话。大皇子来请安，皇后吩咐宫人，“将紫砂壶拿出来。”

    大皇子让人将玩了好长时间的紫砂麒麟拿出来，放在皇后娘娘面前，然后让人将泡好的茶水浇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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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娘娘看着茶盘里的麒麟，笑着道：“这麒麟好像越来越漂亮了。”

    大皇子听得这话挺起了脊背。

    皇后娘娘看着大皇子，大皇子从小由她抚养，皇上子嗣单薄，她在大皇子身上格外用心，教育的也严了些，因此让大皇子对她有了太多的敬畏，上次传姚婉宁进宫，姚婉宁拿出这些物件儿，没想到大皇子就喜欢玩起来，她为了让大皇子多来几趟，特意将紫砂壶留在她宫里，这段日子过来，她觉得大皇子不再那么小心翼翼，脸上也有了笑容。

9 k& [1 J+ @. F$ E2 U; `    和大皇子说了会儿话，嘉宁长公主退了出去。

    皇后娘娘留了大皇子吃过饭才让宫人带着大皇子去休息，大皇子不愿意在永寿宫睡觉，好像始终不能放下和她之间的那份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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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7 |& ~1 C. d! ?% g1 ~6 h    大皇子身边的人都是她精挑细选，几个宫人不可能在大皇子耳边嚼舌根，她要顾着宫外的母家，还要打理宫内的事务，这些年身体虚弱，让她渐渐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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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S7 w  V6 ?1 `+ Y3 e$ T* s9 d    “皇上……”皇后娘娘微微失神，再抬起头来却看到眼前那抹明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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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几步进了内室。

, s+ I$ K) J! C$ x    皇后娘娘上前行礼，皇帝将皇后扶起来，“身子怎么样？可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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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娘娘道：“这些日子好多了，也有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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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点点头，想起嘉宁长公主的事，“向嘉宁问清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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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娘娘将嘉宁长公主那些话说了。

    皇帝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姚宜之这个人，朕已经让人去查问，和嘉宁说的差不多，人还算聪明，他的兄长在吏部做的很好，写了一手的好字，明年的春闱定能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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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L( r% S& h) @    说起姚家，皇后想起了姚三太太张氏。

    她对这个姚三太太没什么好感，姚婉宁向她求了太医给姚三太太看病，她本没放在心上，后来随口一问，那个姚三太太根本没有病。

    “在想什么？”皇帝看着皇后露出思量的神情，低声问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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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娘娘就将心里的疑虑说了，“姚三太太和嘉宁一直要好，嘉宁也是因为姚三太太才认识了姚宜之，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有心牵线。”

    听得这话，皇帝皱起眉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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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n) X0 ]6 o; k    那个姚宜之到底是不是有心算计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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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面上温和儒雅的人，如果长了一副奸人的心肠，还真的要好好思量思量，能不能让他做嘉宁的驸马。

+ V  K( w) \7 G4 b3 }# o$ t    皇帝坐下来抿了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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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1 c! A$ t2 p  \    “詹事府那边怎么样了？”皇后娘娘问过去，“大皇子应该进学了，定了詹事府詹事，也好着手选四方名儒，在挑选年纪相当的才俊进宫伴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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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E4 N: Y/ U" R) Q& X  J: B7 c' l    皇帝想到这件事眼睛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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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Y3 y0 t) u* c3 x; M  p' J    多年的夫妻，皇后察觉出皇帝的怒气，也就不敢多说话而是静静等着皇帝开口。

9 ~; {. p: P9 W3 t" U4 N    “那个杨敬，这么多年都不肯入仕不说，私下里还说了许多大不敬的话，这些朕都可以不放在心上，朕依旧用他去国子监，这才几日，国子监几位博士对他颇有怨言，朕看他是故意为之，好让朕再放他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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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周朝不是没有名士可用，左春坊的何明道、礼部尚书哪个都能任此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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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消消气，”皇后娘娘低声道，“若是能用何明道和礼部尚书，您何必这样动气，您心里最喜欢的还是杨敬，杨敬在外这么多年，再入仕势必生疏，您没有让他直接去詹事府，就是想要给他时间去适应。”

    “皇上已经做了这么多，不妨再等等看，若是那杨敬辜负了皇上的苦心，再将杨敬治罪不迟，别一时怒气让大皇子错过了个好师傅。”

# |. V$ ?1 N- V/ E* f2 A' p    皇后总是能按住他的怒气，轻软的几句话，让他胸口那团火也熄灭了。

& G% l8 w* ^$ Z& @1 x( M6 g% r    那就再看看，看看杨敬到底是什么样的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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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宁帮沈氏准备好了点心送去给杨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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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都去送，做的都是家常的点心，有时候送去的是沈氏和沈四太太做的针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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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四太太笑着道：“没想到还都收下了。”

) L0 X$ h' ~9 a, I/ Q' u$ \; ]( r    话音刚落，外面的下人进来道：“太太不好了，六爷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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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哥找不到了？

3 `. J2 K* t7 O' s, B& h    沈氏和沈四太太怔愣的功夫，婉宁问过去，“六爷不是去了学堂吗？怎么会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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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去了学堂，每天都是这时候下学，可是今天六爷将身边的小厮遣开了，等到小厮去学堂里找六爷，六爷已经不见了。”

第一百九十章 欺负

    沈四太太脸色苍白，“怎么会不见的，好端端的人，学堂就那么大，怎么会找不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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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事的将昆哥身边的小厮领过来。

. G8 `0 \) x  k. I2 w    小厮脸上一片惊慌的神情，“是六爷让我们走的，六爷……让我们去外面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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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3 s, S' D/ ^2 j! v% ~    反反复复就是这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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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W  Y  z8 I* R) h    沈四太太慌张的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7 y7 ]5 H% z/ {    婉宁道：“学堂有几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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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一个前门，一个后门，平日里后门是不开的，我们也就没过去守着。”

    去学堂的又不止少爷一个，所有的下人都在外面等，他们也不好就坏了规矩，后门上更是没有人去的地方，他过去瞧过，只有一个弯腰驼背的老仆管着门，只要看到有人过去就会斥骂，半点不留情面，他们也试着偷偷去守着，结果那地方是个风口，谁站上一会儿都要冻得发抖，谁也受不住。

$ m" K4 r# W$ t, X/ {    小厮不敢强词夺理，忙磕头赔罪，“都是我们没守好门。”

    这样看来只有可能是从后门走了。

    婉宁道：“学堂那边还有我们家的人吗？”

    小厮点点头，很快却又摇头，显然也是慌张中已经乱了方寸。

    婉宁吩咐管事，“快出去问问，再打听一下学堂那边有没有别人家的少爷也没有回家。”

" ?# i- `! R7 M0 ^0 Y+ V    管事忙应一声。

    婉宁道：“让贺大年跟着去，再叫上殷江，仔仔细细地找一遍。”

    管事的出了门，沈四太太这边已经站不住，沈氏也是勉强稳住心神，“昆哥那么聪明，不会遇到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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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 D1 q: C7 w    沈四太太抿着嘴唇半晌道：“会不会和婉宁那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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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氏听得这话。心里一片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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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 T, c/ N/ \# `    光明正大的从学堂绑人，这种事不是没有可能，沈四太太看着跪在地上的下人。“你们怎么敢离开六爷，我是怎么吩咐的。为什么让你们四五个人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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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不停地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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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8 v) N$ x4 l& y    “如果六爷找不着了，你们就别想……”沈四太太一口气没上来，几乎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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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氏忙上前安抚，“别急，别急，嫂子别急……我们慢慢找，肯定会将昆哥找回来。”沈氏说着话眼睛里也有焦急的神情。侧头去看婉宁。

% p- j8 G, I& o4 A4 c) R/ O    婉宁道：“昆哥让下人在门外走，应该是有什么事，学堂里应该不会轻易进外人，就算是绑走了昆哥也是在后门上，既然后门有下人在守着，只要去问问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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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m1 B/ ?# z# V    说话的功夫，管事过来禀告，“忠义侯府上来人了，说是侯爷和六爷约好了一起去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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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四太太听得这话想起来，“是有这样的事。昆哥会不会自己去了忠义侯府。”

2 o1 n' P, b9 [9 S' d/ w    从学堂到忠义侯府还有一段的距离昆哥不可能过去。

' W. l' P1 _2 l* l: ?, V    她记得昆哥说过，要跟着崔奕廷学骑马，婉宁抬起头看向童妈妈。“让人去崔大人那里问问，看看有没有昆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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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8 T! U, w3 N    童妈妈还没有出屋门，门上的管事慌里慌张地进屋，人还没有站稳，就开口道：“回来了，六爷回来了，是跟着崔大人出去了。”

    听得这话，沈氏顿时透了口气，这样一放松整个人也差点站不住。颤声道：“这孩子，怎么出去也不说一声。”

7 x3 I8 v2 I0 Z6 @    说话间婉宁已经提着裙子走出门。

3 ~- K  l3 G1 n( a* G    昆哥低着头进了院子。后面是穿着锦衣卫官服的崔奕廷，深红色的官服仿佛给他的脸上增添了一抹端肃。

: \, f6 W# q0 J    “去哪儿了？”婉宁低声问昆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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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哥转头去找身后的崔奕廷。还没说话，崔奕廷道：“我陪着昆哥去骑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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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4 H9 X. m6 ^0 ]) m    昆哥绷起的肩膀明显地落下去，仿佛是找到了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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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和昆哥有什么事在瞒着她。

6 F5 k3 i- X3 E6 I: N) l1 c9 l    两个人之间这样细微的变化也就只有她这个惯于察言观色的人才能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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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0 _+ ?# s$ k( R    崔奕廷不笑的时候，身上有种让人敬畏的气势，说起话来也仿佛不容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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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了旁人舒口气也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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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宁却接着问昆哥，“那么多小厮跟着，怎么也不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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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S) Q, T( W2 l    昆哥抬起头来，目光有些闪烁，“我……忘记了……想起来的时候就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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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哪里出的学堂？”

% T( B6 |( [5 `    “后门，”昆哥道，“从后门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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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t  b6 W# g0 ^; m# O    既然跟着崔奕廷去骑马为什么要从后门走。

2 k: d# C2 A7 W3 a( F    婉宁尽可能将声音放得轻缓，“忠义侯还等着你过去。”

    昆哥点点头，“我已经让人去说，这段日子我就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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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话沈四太太和沈氏已经迎出来，婉宁道：“快去跟舅母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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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R# N# j; ?6 k. h' w    昆哥去了屋子里，婉宁向崔奕廷蹲身行礼，“我弟弟真的是跟着崔二爷去骑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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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 Y* P0 h# [! ^    崔奕廷看着婉宁，没有立即回答，微风从她眼前吹过，她抿着嘴看似很沉着，眼睛里却透着怀疑。

' ~, I0 z; v$ {$ w; c    崔奕廷道：“我答应昆哥了。”

5 C+ P. }* v8 B* Q& P    到底是什么事，崔奕廷在帮着昆哥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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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目光十分的沉着，“这几天我去接昆哥，若是遇到我在宫中当值不能出来，我就让陈宝将昆哥送回来，昆哥要跟着我读书，你放心，我会将昆哥好好地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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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宁道：“昆哥是在学堂里受欺负了？”一整天都在学堂里，如果有事也跟上学堂有关。

    崔奕廷道：“昆哥虽然还小，却有自己的主意。”

7 O" E0 }5 [5 K# j    崔奕廷没有否定她的意思，也就是说她猜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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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间昆哥已经从屋子里出来，几步走到崔奕廷跟前，“师兄去教我读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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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5 Q# Z; {& L( \* M3 A    崔奕廷点了点头，昆哥脸上这才露出了些笑容。

    ……

    松先生画完了眼前的春山图，书童忙上前接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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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8 i8 v! o1 a    “沈家有没有人过来？”松先生问过去。

( w3 X5 i3 m* x4 F9 |0 \    书童道：“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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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敬的学生来他的学堂读书，松先生冷笑一声，杨敬那个眼高于顶的得意门生，如今却要在他的学堂里受罚。

    何明道说的也没错，那个沈元坤也不是什么神童，不过就是比常人聪慧一点点，否则怎么能私下里败给他的学生。

$ l; e9 b% G8 _  A9 ^" Q    “就算沈家找过来也无话可说，先生什么都不知晓，是学生们私下里要比试，输了的人要被罚打二十下藤条。”

    松先生扬起眉毛，“明日那个沈元坤是不会来上课了。”

    ……

    “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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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宝挑着灯笼迎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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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 _9 z" D5 s/ Q    崔奕廷看向吴照，“都谁打的弄清楚了没有？”

    吴照道：“用藤条打了二十下，是翰林院邱大人家的公子，比沈六爷大两岁，三年前就跟着松先生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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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h6 F% Y' m% A    二爷准备要怎么办，是将人绑了打一通还是……

    沈六爷被打他们是立即就知道了，沈家下人没有守在学堂的后门，他却遣了人一直等在那里，所以才能将学堂的事告诉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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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淡淡地道，“带着人回去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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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 A% W( v9 q+ H9 Z6 |! G$ t! ]    这样的事，昆哥自己就能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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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小姐那边要不要说？”陈宝犹豫再三，二爷这样帮忙沈家不一定能领情，办好了不用说，万一出什么差错，说不得要怪在二爷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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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翻身上马，他答应的昆哥的事不能说，婉宁那么聪明，用不着他去说什么，也会将整件事弄个明白。

第一百九十一章 打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童妈妈带着殷江进门，殷江将学堂里的事大概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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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I. c* _: }4 K3 Z, H# c    “昨天除了六爷也有几位少爷回去晚了，应该是都在一起，六爷是最后出来的，不知道怎么遇到的崔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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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孩子聚在一起，昆哥又是那样的神情，和她想的一样，昆哥在学堂里被欺负了，可是崔奕廷是什么时候过去的，这么巧就遇到了昆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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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 j& w! w; `$ O0 g+ D, h' o3 t    殷江道：“我去跟崔二爷那边打听，那边的人什么也不肯说。”

    崔奕廷对手下管得严，他不让开口，谁能说出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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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仔细想想昆哥定然是在学堂吃了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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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T6 Q0 F* o! G$ k    那位松先生有不小的名声，却让学生在眼皮底下欺负昆哥，昆哥对松先生来说算不得什么，恐怕冲的是杨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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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S$ y0 M, |6 H    婉宁问过去，“六爷呢？今天有没有去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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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1 ?, f$ V: q4 }    殷江道：“照常去的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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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P, O# y$ w6 B1 `1 Z; _- C    被欺负了却不哭不闹，还像往常一样去学堂读书，就跟崔奕廷说的一样，昆哥是个有主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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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6 e3 R$ R9 }6 R    “你带着人等在学堂门口，只要没什么事就不用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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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3 D) L3 I2 f7 J  \& @    殷江点了点头。

    殷江先退出去，童妈妈上前道：“要不然您再去问问崔二爷，崔二爷也是杨先生的学生，这件事总绕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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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1 p$ p7 N7 q3 z    自从上次崔奕廷和她说了那些话，她心里就好像多了点什么，既然拒绝了就不想让崔奕廷误会，所以就不像以前那样有什么事都去崔奕廷那里打听。

% \3 F' Z7 v4 `7 h) c; Q- N    可是昆哥的事，又落在崔奕廷身上，要他伸手帮忙。

    有些人，有些事你想要避开些却偏偏就避不开。

  k5 @' i& m4 [2 t5 T( k& {    她不是不能插手，只是昆哥却信了崔奕廷。连她这个姐姐都闭口不提，昨晚那种情形，她真想将昆哥拎过来仔细地问清楚。

# R8 Q) z1 D& |& [5 A% @' t    昆哥就是仗着有崔奕廷这个靠山在。一大一小就在她眼皮底下瞒着她，她明明知道还不能点破。

    落雨道：“小姐昨晚没睡好。不然再去歇一会儿。”

) `+ h/ [& M1 M# P- Y) B# K% E    她习惯了凡事亲力亲为，尤其是昆哥和母亲，不管遇到什么事，她都是自己拿主意，尤其是知道昆哥受了委屈，她心里就是不舒服。

  `. y1 g% I8 d7 x% S0 }& L/ d    一连几天学堂那边好像都很安静，仿佛没有什么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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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5 A5 Z% e6 ^2 Y    “小姐，裴二小姐给您写了封信。裴家下人带着帖子来的，一会儿裴太夫人和裴二小姐要来做客。”

    婉宁这才想起来，裴*生辰要到了，她答应了送盆姚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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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n6 D) o/ b8 g' V  r    裴太夫人笑着看婉宁，“大冬天的还让你搬花送过去，*这孩子就是不懂事，正好我们去族里，从这边路过，就过来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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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人说了会儿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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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m* L' i  c+ L+ N3 _    裴太夫人想到一件事，让管事妈妈将一张帖子送到婉宁手上。“听说沈家那边，你有个兄弟在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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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太夫人虽然没有将沈家说成她舅舅，却将昆哥说成了她兄弟。

) b/ ]2 L+ u  C6 p6 k: ?( D    婉宁很自然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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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 [1 i) K; ?* J/ O    裴太夫人道：“我们家倒是认识一位开学堂的先生。那位乔先生的学堂就跟武定胡同隔了两条街，地方不偏，来往不用大动干戈，不会出什么乱子，若是觉得那里能去，就让人将我的帖子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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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先生的学堂很有名，舅舅之前还提起过，只是那边学生太多乔先生不肯再收学生。

, |3 A2 j1 R" |# U$ B3 \    没想到裴太夫人会以侯府的名义写帖子举荐。

9 v% k5 L) ]/ N! C' n    婉宁道：“怎么好让太夫人这样费心。”

    “好孩子，”裴太夫人满脸笑容。“你为*做了那么多，我们家还不知道怎么谢你。不过是件小事，跟我客气就是见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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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 N2 P' w4 }+ ^1 t    说着话。裴太夫人向外看去，“你母亲的病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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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1 l1 E2 X- H8 y5 V    婉宁道：“方才管事来告罪，母亲还是不能出门……”

$ R( z9 g9 V. ~+ E0 Y2 f    “我带了些药材过来，”裴太夫人道，“怎么也要过去看看三太太。”

    ……

    张氏那边听到消息。

    如妈妈上前道：“咱们家里和永安侯府不太走动，永安侯太夫人怎么会来探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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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C7 F6 Z' H. n5 ]8 N& @8 C2 |    来来往往不少人来看她，冲的不是姚家的关系就是父亲的关系，裴太夫人来的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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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w) S1 j3 P6 N; ]! [$ Z& s! [    “听说裴家小姐经常给七小姐写信，裴太夫人过来之前还去了七小姐屋子里说话，”如妈妈想了想，“会不会真的是为了七小姐来的。”

    勋贵看上了婉宁？张氏皱起眉头，永安侯好像刚刚退了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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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故意来气我，”张氏冷笑道，“不过是巴结上一个勋贵，就领到我跟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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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氏吩咐如妈妈换衣服，“就穿那件藕色的。”

7 M3 V8 u# H# A4 d    穿上藕色的褙子，脸上也不施粉黛，张氏看起来十分的虚弱。

1 Y6 g) L9 P% A, n" i    裴太夫人看到张氏不禁有些心惊，张氏比之前仿佛变了个人一般，裴太夫人忙上前，“三太太的病可好些了？”

5 L% N4 j9 s1 `9 Z1 e    张氏有气无力地露出些笑容，支撑着和裴太夫人寒暄，眼睛里又有试探又有欢喜，“好多了，这些日子多亏了婉宁帮忙打理家中，让我也能得了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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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f. S# {; W3 F/ d. J6 \    张氏话音刚落，如妈妈快步走进屋，低声和张氏说了几句话。

    张氏瞪大了眼睛，“沈家的事，怎么会找到我们家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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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妈妈抿住嘴不敢乱说，张氏也是一副说错话的模样。

    裴太夫人装作端茶来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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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氏低声吩咐如妈妈，“沈家的事……还是去问七小姐……”

    裴太夫人不动声色，张氏转头笑道：“让太夫人笑话了。”多少日子了，她好不容易这样心中畅快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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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闹吧，闹得越大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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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是喜欢看沈家出事，喜欢看外面有人找上门来，就找姚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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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j5 n1 j$ R% 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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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 C% E' c) Z: k! d    “找老爷，问老爷下衙没有。”

! I( V1 R5 G* e+ C/ j1 Z    管事将门外的消息告诉姚老太爷。

8 m$ {! j9 w2 y' ~7 H% ]; p    姚老太爷皱起眉头，“找老三做什么？”

    管事道：“好像是沈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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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老太爷瞪圆了眼睛，“沈家的事找我们做什么？我们早就跟沈家没有了关系。是不是七丫头又惹祸了？我早就说有这个丫头在，我们家就不得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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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Z. v0 P8 ~' }) y3 R    沈家的事定然和婉宁脱不开干系，这是谁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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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爷。这……应该怎么回话啊？”管事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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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Z4 I( Y; ]0 f% [  h" B% X    “跟他们说沈家的事不要找我们，我们家早就将沈氏休了。沈家跟我们没关系，若是谁管沈家的事，我就将她逐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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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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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顶青轿就停在姚家门口，下人提着写着“邱”字的灯笼站在一旁，等着姚家人出来回话。

: W5 v2 ]4 b4 i6 U2 _( F3 B$ Y    姚家下人还没出门，有一顶轿子迎面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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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家人忙道：“好像是姚大人回来了。”

% {* `% t3 {- W: [+ H    说话间，轿子停下，姚宜闻撩开帘子从里面走出来。

    “姚大人。”邱二老爷上前，“我是翰林院学士邱恒林的弟弟，因为兄长犬子的事特来见姚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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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翰林院学士有很多。

7 Y# y+ j) @1 p6 y; _7 {) b    邱恒林这个人，姚宜闻好像没有注意过。

3 z2 v8 m2 X, L    邱家来找他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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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闻和邱二老爷去书房里说话。

    邱二老爷道：“姚大人可知沈家的一位六爷沈元坤。”

    沈敬元的儿子，长得十分清秀，沈家的后辈姚宜闻当年见过不少，好像都没有沈元坤这样出挑，沈敬元将儿子教养的很好，甚至还被杨敬看上做了学生。

& ~. W" ~' U8 [; Q    姚宜闻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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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二老爷试探着道：“那沈元坤动手打了我兄长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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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商贾家的孩子，竟然敢动手打官宦人家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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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l7 `6 ~: C5 l3 L5 N- Z, S    听说这样的事。兄长整个人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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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e: z" V) E# n" N    沈元坤动手打了人？

    姚宜闻道：“这……话是从何说起，怎么会动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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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P* e. H+ p) R3 O    邱二老爷道：“都在一个学堂，不知怎么回事就动起手。我们家的孩子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因此吃了亏，听说沈家下人不少在那里跟着，和我们家下人也扭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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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 @8 s: y; z# N    姚宜闻看向目光闪烁的邱二老爷，不由地皱起眉头，“沈家的事，你怎么会来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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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Z. ~8 d# e    邱二老爷显得有些意外，“外面人都说，没有姚家在后面撑着。沈元坤绝不敢这样做，我兄长不肯相信。我是瞒着兄长来问问，这里想必是有什么误会。”

    是因为婉宁跟沈家走的太近。外面才会有这种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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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闻虽然觉得亏待沈氏，可听得这话也是脸面无光。

    姚宜闻沉着脸，“没有这样的事，我们家和沈家没有来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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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二老爷松了口气，“姚大人这样说我们就放心了，闹出这种事，我兄长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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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l7 h) \3 ^    邱二老爷说完话站起身告辞。

. A+ M' d9 h3 Q0 _* [) v' h    姚宜闻在书房里走了几步，下人来道：“老爷，老太爷请您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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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知道定然会出事。”姚老太爷吐沫横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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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K3 E2 f3 t9 o+ S    姚宜闻站在门口，听得里面呼喊的声音竟然有些犹豫要不要进门。

    “连礼义廉耻都不懂的商贾，跟书香门第的子弟一样去进学，到底闹出了笑话，”姚老太爷指着婉宁，“你有没有帮忙？这里面有没有你的事？在泰兴你就和沈家来往，到了京城更是不加遮掩……”

    婉宁道：“祖父不让人打听打听，如果是别人错了呢？”

' v- r4 ], L, }7 V* v) R    “不可能，那是翰林院学士家的公子，从小就学了规矩，那个沈元坤懂得什么？生养成那个样子，看起来就比人愚钝，还妄想着要科举入仕……”

    “你听听外面都怎么说……怎么说我们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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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宁抬起头，看向满脸怒气却又幸灾乐祸的姚老太爷，微微扬起了声音，“祖父怎么能信外面那些传言，孙女在京里也听说了不少传言，都不敢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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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老太爷冷笑一声，“你说说，你都听到了什么？”

" L$ M! d, x! I/ J. O# \    婉宁扬起了眉毛，仿佛又许多话要讲，却又摇摇头，“我不能说。祖父还是别听那些话。”

    越不说，他就越想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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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丫头眼睛里明明有话却不说，就像有一根鱼刺扎在他嗓子里。让他吞咽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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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 @' n0 v: \9 Q) c* s+ \( ?    “你说，我且听你说。”

    婉宁迟疑再三。等着姚老太爷伸着脖子、侧头过来才道：“外面都说，我生母有三不去，被休不合礼数，还说继母不愿意嫁给父亲，孙女就觉得这些话信不得，有一日我去母亲那里，母亲正睡着，迷迷糊糊中喊了一句‘三郎’可见母亲对父亲是有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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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老太爷的眼睛几乎瞪出来。

    沈氏有三不去。

    这是笑话他做事不合礼数。

    这也就罢了。居然还说张氏不愿意嫁过来。

    家里的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姚婉宁竟然还敢这样搬弄是非。

    姚宜闻本要撩开帘子进屋，却听到婉宁说“三郎”。

- J, T) L8 `5 [) x" h  Y( i, d    三郎，张氏从来没有这样喊过他，倒是沈氏喊过他大郎，因为除了族中的排行，他在家中是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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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T+ T' \8 Z2 |5 ?    张氏是不是在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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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v( j2 |1 L& N; o2 H  N    姚宜闻仿佛觉得有块石头落下来，狠狠地砸在他的头顶。

5 ^* B' ^; H  G/ t* H$ c" Y    姚老太爷瞪圆了眼睛，喘着粗气，“敢这样跟长辈顶嘴。来人……将家法拿来，给我打，打她二十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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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 h+ A/ c1 K) |    话音刚落。姚宜闻抬脚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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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怎么动这样大的气，”姚宜闻道，“既然说的是沈家的事，打婉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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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老太爷额头上浮起青筋凶狠地看向姚宜闻，“就是因为你，才养出这样的祸害，我们姚家的脸面迟早让你们父女丢尽了。”

    姚老太爷使劲地拍着矮桌，“这个家我住不得了，老五呢？去将老五叫来。让老五接我去他的小院子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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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K" q8 h4 d9 {" x8 q/ r, H    “去啊，去叫五老爷来。这个地方我一刻也待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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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0 V- l2 A" I9 }  o5 t1 O    下人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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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o  _. J0 C/ L    姚老太爷伸手将炕上的矮桌掀翻。“混账东西，一个个都不听我的话了，白白养着你们这么，还不如一条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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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t- s, e9 V1 L  I    无论什么时候，父亲心里想的总是弟弟，从前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自从那次……他闭上眼睛，就是弟弟那张俊秀的脸庞。

    父亲喜欢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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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氏在书房里和弟弟哭诉。

4 K- p! Q7 b4 n# ?$ z) ?    欢哥喜欢跟弟弟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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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弟是这个家里最讨人喜欢，最让人惦记的。

, w  M: X4 V# R; Z    他呢？他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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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c  `* c+ z    忽然有一股火从姚宜闻身上冒出来径直窜进他脑子里，“父亲，”姚宜闻张开嘴，“五弟已经过继给族里，怎么能接你出去。”

    就算将来尚主，就算有了大宅子，却已经是别人家的子嗣。

: D4 o! L* R$ a' m    姚老太爷仿佛被人一口咬住了脖子，顿时梗在那里，半晌恶狠狠地看着姚宜闻，“孽障，我……怎么养了……你这样一个孽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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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O$ p' J% H: c    “你就等着，等着沈家出事……我看你的官还做不做……还做不做……”

    沈老太爷又骂又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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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炕上所有的物件儿几乎都丢在地上。

' a! O* J. o, E; `& K. o) t3 B    看着满屋的狼藉，姚宜闻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要是平时他早早就跪下来，可是今天，他却没有下跪，而是转身走了出去。

6 O: F: t% \+ i; G    他只想远远地离开，离开那个他已经不认识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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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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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8 s8 n+ A8 a2 I3 S  F% v    姚宜闻不知道到底说错了什么，他没有想要护着沈家，也没有替沈家说话，父亲却一下子闹起来。

    婉宁说的那些话也没有什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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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w2 L* J6 W# E1 z    只是让父亲不要听信传言而已。

7 Z0 r1 T4 u  p& M    “既然邱家找过来，”婉宁道，“我就打发人出去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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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闻想着婉宁说张氏的话。

    三郎，三郎，三郎到底是谁，是他吗？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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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氏到底有没有叫过他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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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5 @9 P) q2 }6 |* ?# J    如果沈氏叫过，是不是张氏也会用族里的排行来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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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闻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从前他一直认为，兄弟姐妹中父亲最喜欢他，继室张氏也是最贤良淑德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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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错了吗？他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就错了。

9 `- p% ?4 L% R) G  D4 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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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先生最不能忍受的是，有人扰乱他的课堂。

3 D3 u/ O$ `. e) g0 l    而今居然有人在他眼皮底下打了人，被打的那个却不是沈元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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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_; m2 Q0 Q# T0 o8 R( l" A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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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元坤是所有学生里年纪最小的，来上课的时间又不长。

1 L% t# [& o! X    怎么会胜过了邱大人家的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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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大人家的公子不仅输了，还被打了二十下藤条。

2 j" Z3 D# D4 S% J8 b& R0 Z, K2 P    邱先生觉得自己的脸就如同邱大人公子的屁股，被藤条打的一片火辣。

1 p  r! g9 M+ g1 E) I    他在何明道那里夸下海口，定然要让杨敬的学生丢尽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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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 a# N# V4 o: Q" ]% ~    “你们一个个都是做什么的？”邱先生看过去，学堂里有不少的下人，难不成就眼睁睁地看着沈元坤打人。

    “先生，”下人道，“邱家少爷输了之后，小的们本来要上前，谁知道那个沈元坤年纪小力气却很大，我们正夺那藤条，不知怎么回事，院子里一下子来了不少的人，将邱家少爷按在了春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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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9 A% D8 b' R$ r; @$ r, U    “那些人力气大的很，不像是普通的家人，倒像是哪里来的护院。”

# l) u* y7 j% y2 u    他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沈元坤将藤条落在邱家少爷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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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出来不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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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d8 x4 ?  i$ {    都是些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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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l4 h; W* s: t* z" L% M    邱先生愣在那里，“是不是沈家的人？”

    下人摇摇头，“沈家的人在前门等着，没有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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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5 t/ N/ _6 @. Q7 b# S    那到底是谁。

    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倒打一耙，邱先生道：“那个沈元坤顽劣，竟然在学堂动手打人，我们学堂不收这样的学生。”

    邱家人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也不会就这样算了。

    杨敬教出这样的学生，就等着颜面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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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先生刚想到这里。

, j- t+ q5 J4 T5 x    外面的书童几步进了屋，“先生，不好了，钱家少爷也被打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扬名

    松先生将手里的书仍在桌上，“在哪里被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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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e+ ^" X% N0 N( S% a    下学之后，学生都被接走了，怎么还会被打。

; ]3 Z6 @. F3 R2 ~) S    书童道：“就在学堂的后门出去的小巷子里，是跟邱家少爷一起被打的，回家的时候没有吭声，钱家听说邱家少爷被打，就将钱家少爷叫过去问，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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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w- Y5 \: ^! Y    结果打的还不止是一个人。

    松先生顿时七窍生烟，“邱家呢？邱家有没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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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7 ^) V2 D8 s. a* t3 e( A    书童摇摇头。

    松先生只觉得心头被人剜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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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g0 |" [& K; g    邱章是他最得意的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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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学士的公子，定然能大殿唱名，这样他也脸上有光。

    杨敬还不是因为有了曹變这样的学生才有了今天的名声。

    达官显贵家的后辈都想跟杨敬读书，受杨敬指点。

    过了这么多年，曹變都化成了泥，杨敬还一直声名不倒。

# `* o3 B" L! ?( Z( d5 {    他就不信了，这么多年的努力还比不上杨敬。

    听说杨敬的学生来他这里求学，他心里顿时笑起来，他要让人知道杨敬的学生，不如他的学生。

' K6 [" d! L# Z* [! ^! }    没想到那个沈元坤敢动手打邱章，教不严师之过，他看这次杨敬的脸面摆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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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3 H) C( k2 `, @+ _; U    松先生越想越生气，“那个沈元坤，我是看在杨敬的面子上才收进学堂旁听，他竟然敢做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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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童也觉得惊奇，邱家少爷仗着父亲在翰林院任职，天生又有几分的聪慧，根本不将别人放在眼里，凡是来求学的学生也确然没有谁能及上邱家少爷，先生对邱家少爷就有了十分的偏爱，无论邱家少爷做什么。先生都不在意。

1 H% T# D5 E, @    听说来了一个杨敬的学生，他是亲眼看到邱家少爷神采奕奕，无时无刻不在打量那个沈元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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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那个沈元坤很快就受了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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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做旁人。要么转去别的学堂，要么就在邱家少爷面前低下头来。没想到那个沈元坤依旧不声不响地来读书。

; A0 _; s, B& e9 L    学堂上的人都笑沈元坤是商贾子弟脸皮厚。

    这嘲笑的笑容还在脸上，却被沈元坤用藤条抽了回来。

    怪不得先生会生气。

    任谁都会觉得脸上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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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q- t7 _" d    ……

    邱家门口停了两三辆马车。

1 V2 g& t3 d+ _' u* \; J    邱恒林坐在椅子上，钱家、吴家的人也坐在一旁等着邱恒林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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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4 b3 S8 r3 {& u3 J    钱老爷道：“沈家那边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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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恒林沉着脸，“说是几个孩子比读书，输的那个心甘情愿被打藤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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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v$ V, U3 N* [  n8 G    钱老爷在家中已经问过，也是这样的说法，听到这话不由地干咳一声，“那怎么办？难不成就这样算了？沈家在京里也有些根基。还跟吏部的姚大人有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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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P& z- D; K% x# |8 L0 G. L' O1 e    “还有什么亲，姚大人不是已经将沈氏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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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d6 j; \8 g" {    “沈氏留下个嫡女在京里开了几个茶铺……”

$ o. T1 W" i  l+ T9 W    几个人纷纷地道。

    邱恒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什么比读书，我已经问了松先生，那个沈元坤不过是在学堂旁听，松先生讲的那些他还弄不明白，就算是背书也勉勉强强，松先生经常罚他回家抄写，再说，我也去出去打听了。沈元坤这些日子就气走了几个西席。”

0 a0 s0 w7 A2 V" }) y4 y+ O    这样的人还能胜过他们章哥。

    章哥也说，沈元坤用的是小手段，他一时大意才上了当。

4 U& q. J6 i. v    根本就是沈家仗着有钱欺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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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欺负谁都不应该欺负到他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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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i& [  J' h    钱老爷和吴老爷互相看看。到底还要不要找去沈家。

    “明天去沈家，问个清清楚楚，若是沈家不说明白，我们就去国子监找杨敬，既然想要读书，就要有个读书人的样子，不能装模作样，骨子里却还是个嗜利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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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M5 a6 @' \* ~) `0 s    第二天一大早，邱家人伸手敲开了沈家的大门。

3 w' F. A" |$ H- z) ]( K    沈家下人揉着眼睛看过去。

& U# z1 ]; I  z( c: o    一群人剑拔弩张地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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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4 q4 r6 [/ U    望着毫不在意的沈家人。邱恒林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的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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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z& R- I) W* `1 Z( b    “你家老爷在不在？”

    邱家管事毫不客气地问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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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哪位？我们家老爷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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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6 B: X' S) @! e* P+ U2 u9 M    不在，打了人就缩起来以为整件事就能过去。邱恒林冷笑一声，转身去将轿子里的松先生扶出来。

3 L' L0 @+ S+ t! s% n    就算沈元坤不算是松先生的学生。也在松先生学堂里旁听，总不能不顾礼数连松先生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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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松先生，要来跟你家老爷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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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先生看向沈家人。

% `2 }4 s4 ~! d3 x& x8 l    沈家人忙上前行礼，“松先生，我们家老爷真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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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先生不动声色，“沈元坤呢？在不在？”

6 B% p/ [8 |. r  D8 L) t1 Q8 T    沈家人立即道：“我们家六爷也不在，天还不亮老爷带着六爷就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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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Q8 D0 C" P$ f! G    沈元坤打了邱家少爷，沈敬元知道邱家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真的带着孩子出城去了，说到底沈家也不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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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不成就要这样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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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先生道：“沈老爷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

    沈家下人急忙道：“我家老爷去了国子监和杨大人说话。”说到杨大人几个字，沈家下人的腰背显而易见地挺起来。

4 s" L2 D. D% X: e8 a2 ?' U    脸上流露出倨傲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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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5 _. l6 D! ?! H    松先生像是被针刺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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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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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敬如今有了官职，可不就是杨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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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家以为抬出了杨敬，他们就无可奈何，就算他没有杨敬那样的功名，也不能就这样忍气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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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先生看向邱恒林，“既然如此，我们也去国子监找杨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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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Z% T! x5 M;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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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B% i* u% x) C# L' m3 r    邱家下人满头大汗地在京城里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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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松先生的学堂到沈家，又从沈家去国子监到处打听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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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家的马车停在离国子监还有两条街的路边，邱家下人看到了马车上写着“沈”字的灯笼，一下子振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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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家一定要在这里。

5 x6 H: w$ c+ f8 V" M! X  m    松先生下了车，带着邱家人一路去了国子监。

; A2 s+ `  ^: y' y$ z    如果杨敬维护沈元坤，他也不怕闹起来。京里只要有名的书院、学堂，都不会收沈元坤这样的学生。

    何明道已经上下打点，杨敬这些年因为性子倨傲没少得罪人。到时候不止是沈元坤，杨敬也是自身难保。

    杨敬才去国子监多久。已经到处都是传言，说他收了商贾几百亩地，在扬州养了个风尘女子还生下了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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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p, v# B& T2 h# g2 X0 R    “杨敬。”

    看到了沈敬元和一个人站在旁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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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 U  y% e' |4 a7 v- o& r    松先生立即喊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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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果然回过头来，就是杨敬。

/ m3 P" o# N4 F1 j1 o    刚下过雪的天几乎能将所有一切都冻住，北风从领口灌进来，松先生却没觉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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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W5 n+ q, F  v2 z    沈元坤来上课第一天，何明道就找上门来，只要他办好了这件事。何明道就会帮他疏通关系入仕，他和杨敬早就相识，年轻的时候两个人曾一起去过献王府，献王府的下人将杨敬奉为座上宾，对他百般冷落，衣食住行跟杨敬相差甚远，他默默地忍下来，没想到杨敬却不识抬举教了几日就离开献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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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他也被撵出来。

    好不容易在京里开了学堂，结交了何明道，没想到会又遇到杨敬。杨敬摇身一变进了国子监，说不得将来被看中还会去詹事府。

7 F8 I1 L! U7 K+ Y" g    听到这样的消息，气得他夜不能寐。

' p1 n) x7 K# L+ ?% N1 C    凭什么。同样都是读书人，杨敬学问并不比他强，偏偏好的机遇都摆在杨敬面前，他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却依旧被杨敬踩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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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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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看到杨敬的学生。

, S4 f4 E3 U. Y# H    他就是要让沈元坤败在他的学生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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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杨敬永远不能再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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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提起杨敬的学生，所有人都会说起他，说起他的学生邱章，最好的扬名机会，他已经等了太长时间。

& ?5 i3 Z0 |3 h+ ^# T7 P    杨敬道：“你是……松山兄。”

, R# \$ O; V7 E1 ~    松先生看了旁边的沈元坤一眼。才回了杨敬的话，“早就想要上门去叙旧。没想到今天却为了这件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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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不等杨敬说话。松先生喝问过去，“沈元坤，你可是在学堂里动手打了人？”说着将手里的藤条仍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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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 p  N; t% Z# }; l    先发制人也免了客气，高高扬起的声音，让更多人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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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敬不由地皱起眉头，看向沈元坤，“既然在松先生学堂旁听，就要守那边的规矩，你可是打了人？”

, a5 P& W' D8 a! L    沈元坤点了点头，“回先生的话，弟子打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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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认就好，松先生心里冷笑出来，杨敬怎么也是要脸面的人，到了这时候不敢再维护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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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先生如何教的你，你怎么敢做出这种事来。”

    杨敬的声音严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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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P: f( n) \, w& U3 b6 k    “弟子错了，”沈元坤将地上的藤条捡起来，双手奉到松先生跟前，“请松先生责罚。”

3 F; J# T7 u: ]+ Q    没想到会这样顺利。

    沈元坤不但认了错，还要让他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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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庭广众之下，日后也不怕杨敬师徒不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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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_) ]: V( w% z1 i& \7 \    松先生伸手去拿藤条，他的心跳个不停，心尖甚至有些颤抖，他等的就是今天，就是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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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f; j# d* f    眼见指尖就要碰到了藤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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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元坤忽然将手合起来，将藤条闪开。

+ H( f+ J" _7 R% u/ F    松先生顿时怔愣，身体里的热血，仿佛一下子都倾泻出来，刚要张口喝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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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4 A( z; C6 x1 z7 o    杨敬已经淡淡地道：“元坤，你是不是还少说了一句话？”

% U  q  j* g/ m! G    松先生眼看着沈元坤低下头，“回先生，弟子是忘记了，”说到这里抬起了小小的脸，眼睛里是粲然的笑容，带着几分的执着和傲气，“松先生可以责罚我，可是要按照我和几位同学的约定，比试输的那个才能被用藤条打二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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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q% v0 C* k+ W    “我打过邱章、钱敏和吴子息，他们之前也打过我，那时候我也没哭没闹没禀告父亲和先生，因为既然学不如人，就算挨打也不该叫苦，”昆哥说着向杨敬行礼，“这还是其次，学生更不能丢了先生的脸面，于是学生回家专心苦读，他们现在打我，可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打不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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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沈元坤的话，松先生的脸色忽然变得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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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哥道：“这几十藤条是我用学问赢回来的，谁想要打我，就还要赢回去。”

    小小的孩子，挺直了身子立在风雪中，脸上没有半点的惧怕，反而越过几个大人看向旁边的邱章，脸上带了一抹安慰的笑容，“邱章，你别怕，只要学问好，谁也打不得你。”

    邱章的嘴唇顿时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一鸣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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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先生瞪圆了眼睛看昆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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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嗤笑一声，说大话，当着这么多人竟然敢说这种大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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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b* a# |) G0 I+ S1 r& [* ]1 n    若是他没有教沈元坤也就罢了，沈元坤在他的学堂里旁听了几日，到底有几分本事他怎么可能不知晓，若是个聪颖的孩子，至少也要像邱章一样，浑身上下透出一股的伶俐，他教的会，他没教的也能对答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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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元坤的资质充其量也就是个中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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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8 N' w1 U+ P) c    松先生转过头去，“邱章你过来，先生有话要问你。”

    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意气风发的邱章，今天忽然畏手畏脚起来，抬起头看了看父亲和身边的钱敏、吴子息才磨磨蹭蹭地走过来。

    松先生道：“邱章，你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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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先生脸上没有半点担忧的神情，显然很信任邱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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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 p! ~) H" u/ n/ a' A: F; M    邱章看着昆哥，吞咽一口，想要否认却看到昆哥手里的纸笺，邱章顿时眼皮一跳。

( i: C& u3 J$ |0 J" R; c: q    昆哥将纸笺交给杨敬，“先生，这是邱章给我写的约书，邱章说，若是我学不如他，再次挨打，不能日后寻他麻烦，是我心甘情愿和他比试。”

- a$ U3 D+ x: [) X$ `; j- [# T    没想到会有约书。

+ ~, `* b2 W. o8 Y    松先生不由地一愣。

    这个沈元坤，不愧是商贾家子弟，这么小就会耍弄心机，非要等到现在才将约书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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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先生顿时怒气又盛了几分。

    冷风从领子灌进来，邱章迎上松先生的目光，顿时缩了缩头。

    “章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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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1 l1 T: p/ _# \    父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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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敏和吴子息两个干脆不说话，眼睛里透出几分怀疑，邱章皱起眉头。他从来没有这样丢脸过，若是连沈元坤都赢不了，日后再学堂在家中他都抬不起头来。

, C( [3 D* H0 b$ A# J& Q9 t1 y) A/ O    想到平日里沈元坤的懦弱、无能。邱章梗起脖子，“比试是没错。你赢了我是你使诈，问我的都是先生没有教的，你是不是对上次的比试耿耿于怀，找了人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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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章说着看向松先生，“我上次是好心要帮沈元坤，沈元坤却要跟我比试，既然他输了，挨打是自然而然的事。怎么能怪得了我，这次是他使诈……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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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章话音刚落，昆哥道：“那你说说比什么行？”

$ V* U0 u, F, N  Z/ C) j+ k6 n    比什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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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F( `( r3 M- h0 s$ q6 _    松先生早已经讲过了《千字文》、《孝经》、《大学》及《中庸》，沈元坤在学堂上背诵过《千字文》和《孝经》才旁听入学。

    倒是先生开始讲《论语》和《孟子》那个沈元坤倒是没有学过的模样，比谁听得都要认真，即便是这样，先生提问他还磕磕绊绊不能畅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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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章抬起头看了一眼松先生，松先生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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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i+ K% E9 Y8 N" f# @" {2 x    这次就因为背《孟子》他一时大意才输给了沈元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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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三岁就开始在祖父跟前读书，族中兄弟们谁也及不上他，为这件事祖父早早就让他去族里读书。他是读完《论语》才跟着母亲来京里，来到松山学堂之后，先生当着父亲的面夸他。说他比旁人强的不止一点点。

* K* P7 n" u* A: q  I    于是课下家里另请了一位西席，让他多学了《尚书》。

0 V9 U, _# P! J# C    沈元坤这个年纪是不可能学到《尚书》的，想到这里邱章心里一动，“我们背《尚书》。”

  H, d8 u# F0 x" D& e! i( J    松先生看过去，杨敬的眼睛明显深沉起来，让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背《尚书》有些太强人所难，本来他想要制止，却看到杨敬那晦涩的神情，他忽然全身如火般烧起来。

" n. p, w  G2 n5 L0 ~& Y    哈哈。杨敬也有今天。

- V- f( _8 n" ~' T. Z/ R    他等的就是这一天，何必要跟杨敬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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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教的学生。不过比沈元坤大两岁而已。

6 Z  f; b% K0 [! |; i+ t    两岁的差别，算不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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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M% Y2 m; |7 R% \" z1 q    只要赢了。赢了比什么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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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先生抿住嘴唇没有说话，只要杨敬先阻止，就是杨敬输了，他等着杨敬开口。

    却一个童音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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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6 c$ ?0 m  |: ?* l    “《尚书》。”沈元坤抿了抿嘴，好像十分的为难，目光有些闪烁，仿佛在思量什么，手指还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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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章心里欢快起来，“上次是你选题，而今我说《尚书》你是不是就不会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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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背《尚书》，”沈元坤抬起头，“不过，题既然是你出的，自然要你先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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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 o3 f& w" T, A6 f0 n7 s) M; Q6 J! X  m    钱家和吴家人在一旁听得有几分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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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两个孩子真的要背《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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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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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七岁，一个九、十岁的孩子在一起背《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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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 z( X  z1 _    旁边站着杨敬和松山学堂的松先生。

    国子监的学生靠过来。

    邱章在背《洪范》。

    邱章站直了，神情有些得意，张开嘴就背下去，“武王胜殷，杀受，立武庚，以箕子归。作《洪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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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_. m2 A/ r3 H8 [# n0 X    就凭一篇洪范，就能让沈元坤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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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围在四周的人互相看看，真的就背上了尚书。

4 L; k4 Q- B) Q) A) C; A    标准的背诵，声音十分的清楚，字正腔圆，松先生听得精神焕发，这就是他喜欢邱章的地方，随时随地都能让他惊喜。

    邱章背了大段，转头看向沈元坤，“箕子曰三德都是什么？”

    邱章问完得意地看向沈元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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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S& K, g  t7 C    三德，是最容易混淆的，孔子也说三德，突然之间这样问起来不一定能弄清楚。

) N2 {$ w: N9 C' L" ^    沈敬元有些着急。

    松先生微微一笑，邱章就是聪明，边背边看着沈元坤，等到沈元坤抬起头看杨敬的时候，邱章的声音戛然而止。

  s/ F( g/ z2 P/ O  ~    明显是挑了沈元坤肯定不会的地方去问。

* c1 _8 G+ m4 H3 s9 c    邱章觉得自己肯定是赢了，先生才讲过《论语》中的三德，沈元坤定然会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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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r, {- ?; v3 w/ v    邱章刚想要得意洋洋地去看父亲，只要他赢了就能用藤条在众人面前打沈元坤，想想这个他觉得身上被打的地方都已经不再那么疼痛。

    “三德：一曰正直，二曰刚克，三曰柔克。平康，正直；强弗友。刚克；燮友，柔克。沈潜，刚克；高明。柔克。惟辟作福，惟辟作威。惟辟玉食。臣无有作福、作威、玉食。臣之有作福、作威、玉食，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国。人用侧颇僻，民用僭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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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元坤的声音传过来。

    邱章渐渐张大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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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4 V' S4 K" x; b    沈元坤背的一个字都不差。

- _1 l) C, S! X" R( o% Y! o1 r6 C    不光是邱章惊讶，松先生也露出诧异的神情。

    论语背诵的这样熟练，口齿清楚比邱章自强不弱。

    沈元坤话音刚落，看向邱章，“先生才教了论语。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背，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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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章干燥的嘴唇动了动。

    沈元坤道：“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孔子曰凡天下有三德，君子有三德，箕子曰惟天阴骘下民，相协厥居有三德，涑水先生曰人君之大德有三，君子为政。该以何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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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B! ]6 E, ]% P/ L    七八岁的孩子居然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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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只是背书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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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d% H" m! A& V! b1 r    沈家怎么会有这样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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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b5 ?; a9 W. G& k" r# b. U! B    松先生张开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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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站在那里的杨敬脸上也浮起了笑容，松山还真的以为两个孩子背背书这样简单，多少年没见。松山不但没有长进，品行还不如从前。

. R5 Y9 l8 Q" X% D) {& J    国子监不少的学生围过来。

1 j0 q5 @2 o" U; _    所有人都在议论那个垂髻小儿提出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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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有三德，君子有三德，惟天阴骘下民，相协厥居有三德，人君大德有三，这是要读多少书才能一口气说出来。

    君子为政，该以何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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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6 [/ @  h; N5 M7 N% h$ A9 d    这是准备正式开笔写文章的人，才会想的问题。

+ F1 D, X3 X+ {7 p0 T* O    怪不得人人推崇杨敬先生。普通的先生只不过教教十三经，余下时间再攻《春秋》。就算最勤快的学生，想要学这个也要到十四岁以后。现在却有个七八岁的孩子，已经开始学做制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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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Z6 x7 ?" z' A" u    只有杨敬先生才能教出这样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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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Z" C8 y' e" H; @  Z2 U    方才邱章的背诵忽然变得稚嫩起来。

    一个是背书，一个是用书，不用再比试已经分出了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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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恒林觉得眼前有些发黑，整个人仿佛脱力了一般，一双眼睛从沈元坤身上挪开，落在儿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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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嘴，张嘴说啊，张嘴说，多么简单的问题，怎么就能答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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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恒林几乎不能喘气。

4 h  I+ }, S9 O9 `" T5 d    沈元坤道：“松先生，这可是《论语》中学到的？先生正教《论语》，我们昨日才温了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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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恒林冷汗一下子从全身各处冒出来，越是思量越思量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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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在那里写出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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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语》的哪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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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Q5 ]+ b$ r7 C9 _# E    “子曰……子曰……”邱恒林忽然结巴起来。

- I7 R$ k9 n( F1 i    翰林院，邱学士常常将自己的儿子挂在嘴边，京里人人都知道邱恒林的公子邱章堪比神童，将来定然会大殿唱名。

$ @0 P- m7 U- a% d    如今这个邱章，在国子监门口，被一个比他矮半头，小两岁的孩子问得满头大汗，只能结巴地说出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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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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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w' I% R& |5 X( Y    邱家想要折辱旁人，脸上却被人结结实实地打了一巴掌。

6 R% l3 E5 B' Z/ `$ w( k, `# |) y    那位松山先生也面上无光。

9 c% [  y$ V( ~: d8 n, B    松先生顾不得颜面，张嘴提醒，“《论语》卷九。”

    听着周围嘈杂的声音，那么多目光落在他身上，邱章浑身颤抖说不出一个字来。

    邱章回答不出，所有人看向旁边的沈元坤，想知道这个孩子能提出问题，自己又会不会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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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r3 Y& t( \  X) k    沈元坤道：“《论语》卷九，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松先生觉得许多目光落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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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仿佛是在教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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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训他不应该带着弟子找到杨敬师徒，教训他品行不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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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1 Z! g) k    邱章几乎摔倒在地，他怎么忘记了《论语》卷九上的这句话，他明明将所有文章都倒背如流。

    沈元坤顿了顿接着道：“《群书治要》卷四十七政要论，故君子为政，以正己为先，教禁为次。”

2 V5 k' g: d9 K) [    用《群书治要》为题，要用《论语》来做解。

    一个孩子居然能提出这样的问题。

# O4 t, M* g0 {8 I" P    杨敬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昆哥的肩膀，眼睛里满是欣慰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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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厉害，怪不得杨先生会收他为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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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之间，许多谣言不攻自破，什么为了钱财收商贾家的子弟，什么自命清高不过是为了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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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a5 B3 n9 D* Y! D5 H0 S+ P" c/ }- Z" v2 U    这样的学生谁不想收入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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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看看旁边的松先生，同样是先生，杨敬先生会倾力教沈元坤，松先生却眼高于顶，并不将这个沈元坤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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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0 p5 S) F4 m6 H/ [- W6 w    “昆哥在哪里？有我老婆子在，谁也不能罚他。”

    声音从人群外传过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 无言以对

    杨敬听出来这是母亲的声音，忙走几步上前，人群已经纷纷让开，满头银发的杨老太太让人扶着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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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4 d* z% _2 g! M. C    “母亲，”杨敬忙上前行礼，“您怎么过来了，这大冷的天，不好在外面就留，儿子将母亲接回家中……”

    杨老太太神情难看地挥了挥手，“我在郑家住的好端端的，不敢跟你回去。”

6 r0 H5 [) q4 `    这话说得让人哭笑不得，杨敬也不知怎么办才好，只能上前恳求道：“母亲，儿子有不对的地方，您万万息怒，等回到家中，儿子向您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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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老太太却不理睬杨敬，反而向昆哥招了招手，“昆哥过来，他们可又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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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5 o4 r. O1 x" s$ M8 \" O3 G    松先生彻底愣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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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Y( x& ^. u. [1 ?    外面不是传言杨老太太因为杨敬收了商贾的子弟做学生这才气得来了京中。

8 q  A( @: U* P2 @! V/ s    何明道也出去打听过，杨老太太听说杨敬收了沈元坤气得不得了，任杨敬怎么央求都不肯跟着杨敬回家。

+ X# F1 ~9 u6 }    何明道不可能会骗他，可是现在杨老太太怎么可能反而为沈元坤说起话来。

    松先生抬起头去看邱恒林，邱恒林因为儿子输给了沈元坤面上无光，站在那里怎么都不是，转头去找钱老爷和吴老爷，钱家人和吴家人远远地站在人群外面，钱敏和吴子息两个更是早就藏了起来，邱恒林顿时后悔，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形，他就不该带着章哥来找那个沈元坤，如今他们父子当着国子监的学生丢尽了脸面，最重要的是这里面的学生经过春闱之后，不知道有多少回进翰林院，想想日后在衙门里被人议论的模样，邱恒林顿时觉得头皮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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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先生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一下，仿佛只要他有半点的举动，所有的目光都会落在他身上。他的学生输给了杨敬的学生，他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不知怎么才能挽回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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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8 i: ^9 t/ A. N+ E  @& Z    昆哥将邱章昨日又跟他比试的事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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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老太太点点头，转头看了一眼松先生，“这样才算公平。”

/ J1 p  \, k4 r, U$ c' G) ^: G    言下之意，昆哥在松山学堂被打是不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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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A/ C3 ~& w    “母亲，”杨敬有上前央求，“您跟着儿子回家吧！”

    杨老太太笑一声，“你是有出息了，做了官和从前也不同了。在泰兴收了昆哥为弟子，为何听到些闲言碎语就不肯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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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N+ D& I4 S$ L; c    杨敬还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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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老太太忽然笑了，“你还记不记得你父亲入狱那阵子，我们母子两个是怎么过来的？我去帮人磨豆腐，你跟在我身后蹭豆腐皮吃，我带着你拜了好几个先生，那些先生怎么说你？听说你父亲进了大牢，谁也不肯收你。”

+ N* M1 }8 P5 ]- c* `0 [- N. W    杨敬想起那些日子。

. ?( c# Y" a7 F    母亲拉着磨盘，他肚子饿就缩在豆腐坊里偷吃豆腐皮，只要听说那里有先生。母亲就会带着他去求师。

    杨老太太道：“后来林先生终于肯收你，你回来跟我怎么说的？”

    杨敬仿佛回到了儿时，“林先生说。有教无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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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M0 `1 w+ {    杨老太太冷笑一声，“有教无类，亏你还记得，我以为你当了官就跟从前不一样了，在扬州就有人说你收了沈家的财物，我才跟着亲友一起来京中，为的就是帮你澄清，谁知道进了京却听说你不肯再教沈元坤，”说着顿了顿。“当年你发愤苦读，老母还以为你有多大的心气儿。原来就是为了这一点点的名声。”

    杨老太太目光中有几分的不屑，“早知如此。老母当年何必在外受苦就是为了能让你求学，还不如找几个可靠的亲戚轮流过去打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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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C5 ^3 y) Z: G# @* k3 r, s" B+ ^+ r    杨敬被说得羞臊，“母亲错怪儿子了，儿子不是不教沈元坤，儿子既然收了沈元坤，沈元坤就永远都是儿子的学生。”

) r5 C7 F4 _* U: ?  o& t    “当真？”杨老太太说着看向松先生和邱恒林几个，露出嫌弃的目光，“不会因为那些人的闲言碎语就要急着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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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先生脸色更加难看，方才被沈元坤打了一巴掌，如今被杨老太太这样一说，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

, h. G9 c5 K. Y    杨老太太不是来训斥杨敬的，而是来羞辱他们的。

    杨敬忙行礼，“儿子为人母亲清楚，儿子决计不会如此。”

    听得杨敬这话，杨老太太的神情才有些缓和，低头看向昆哥，“身上的伤好了没有？”

4 e4 G/ P9 [8 J' O1 F& r    昆哥点点头，“已经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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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 W7 O+ V5 Z  O    杨老太太点点头，“走，回去，老太太让人给你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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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杨老太太、杨敬和沈敬元父子离开，松先生几乎不敢抬起头来走路，生怕在这里看到熟人。

    小心翼翼地走路，人群里还是传来嗤笑的声音，松先生的脸顿时热起来。

    ……

7 |! Q' @, N4 F9 s# ~    婉宁在屋子里陪着舅母和母亲。

    沈四太太站起身走来走去，“真是急死我了。”

4 c9 F. J! P$ J. s/ j3 I6 T    昆哥挨了打，虽然想方设法遮遮掩掩，却还是被伺候的乳娘发现了端倪，要不是婉宁拦着，沈四太太早就已经忍不住将这件事戳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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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R+ t/ \% b7 f, L$ p, k& N! ~7 J    “赢了，赢了，”管事快步走进屋，“六爷赢了那个邱家少爷。”

: u: R2 y- s4 ?0 O. p2 k# o    沈四太太顿时欣喜起来，“是真的，真的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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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0 R/ [8 y# Z# @2 F    管事点点头，用袖子去擦额头上的汗，“杨老太太也过去了，如今老爷和六爷跟着杨敬先生一起去杨家了，那边的下人说，杨先生说了，咱们六爷永远都是他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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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f( h; x8 q( H    管事将国子监门前的事说了一遍。

    婉宁转头去看母亲，母亲也松了口气，紧捏着帕子的手微微松开，“有了这次的事，杨先生那些不好的传言也不攻自破，以后再也不用怕因为我们家连累了杨先生。”

4 U1 X! }/ e# X    沈四太太也点头，“没想到杨老太太真的……会帮昆哥说话……”

    杨老太太真的是很开明的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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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5 f8 J5 B+ f' v& P$ F    说着话，沈敬元从外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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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哥呢？”沈四太太向门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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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9 \  {; l- A5 x. A$ c    沈敬元道：“昆哥去了杨家，今天就住在那边，明日才回来，”说着话沈敬元坐下来。看看婉宁，“多亏有婉宁在，要不然我还真不敢让昆哥这样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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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他最多就是去找邱家要个说法。再也不去松山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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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沈敬元道：“昆哥真的打了邱章、钱敏、吴子息一人二十藤条？”

    婉宁点点头，贺大年亲眼所见。怎么会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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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四太太也觉得奇怪，“到底是怎么回事？邱家、钱家、吴家的下人都在学堂外，昆哥就算赢了，一个人也敌不过他们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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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7 d9 @# ]: O# \    婉宁微微一笑，“我让贺大年几个守在前门和后门，昆哥赢了要打藤条的时候，贺大年故意让我们家的下人和钱家下人吵起来，外面这样一吵谁也没有在意里面出了什么事。”

) C0 Z: N8 V: P! S    加上崔奕廷吩咐的人早就等在那里。邱章几个输给了昆哥想要赖，崔奕廷的人转眼之间就将邱章几个按在那里。

. a( D- K6 i, a4 m    松先生以为邱章必定会胜过昆哥，几个孩子在后门比试，就没有让下人靠近，免得昆哥挨了打沈家找上门时他无法应对。

    就这样，等到松先生知道的时候，昆哥已经打完了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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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x8 u( {. p( e9 C    邱章挨了打，邱家定然会以为是邱章中了计，否则怎么会有人突然出来按住邱章几个，可是沈家的下人有的确在前门和钱家人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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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 J' \* \" k1 A6 N1 `    这样的事就算传到外面。很多人都会以为是邱章输了恼羞成怒陷害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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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9 N; d5 C- g  G# R$ q! x- {/ F    昆哥又有邱章写的约书在手，加上邱章在大街上又输给了昆哥，邱家人哪里还有脸面再追究。

1 Q: _3 p. a5 l- W0 b9 b8 D    “崔大人这些日子下了衙就来我们家里。连官服都来不及换，这样教昆哥，我们总要好好谢谢崔大人才是。”沈四太太想到崔奕廷这些日子帮忙，总觉得过意不去，哪有这样帮忙的，就算亲兄弟也不过如此。

/ Q- J7 G! \2 K4 J    沈四太太一直觉得昆哥是个可怜的孩子，生母生下他却不能相认，本来是官宦人家的孩子却要在商贾人家长大，明明喜欢读书。将来却不知道能不能走科举这条路，现在她却觉得昆哥有福气。

    她和老爷加倍疼爱昆哥不说。辰娘如今也在身边以姑母的身份和昆哥相处，又有婉宁这个姐姐护着。拜了杨敬先生为师，还有崔大人这样的师兄，有这么多人为昆哥盘算，这下子她不怕她和老爷糊里糊涂地误了昆哥的前程。

    沈四太太想着眼睛里也泛起了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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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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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4 J; s- J- A    昆哥从一个找不到好西席读书的孩子，到了现在能站在人前和官宦人家的子弟比试，只要想想她就说不出的骄傲。

    姚家将怀着身孕的辰娘赶出家门，一定不会想到辰娘不但没有郁郁而终，还生下了这样聪慧、孝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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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敬元喝了口茶，看向婉宁，“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

% K, U/ ^6 M/ j9 F6 V    婉宁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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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敬元道：“我想要多买些田地，再置办几处宅院，就在京中定居下来，扬州那边的生意分出一些交给你大舅、二舅，虽不同房这些年他们也没少为沈家奔波，扬州的银钱拿过来一部分，一些交给你打理，一些交给你母亲打理，我知道你在福建买了茶园，我准备再去福建开铺子和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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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宁听明白沈敬元的意思，“舅舅是为了昆哥以后着想，不想再戴着盐商这顶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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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3 B0 |& t, I8 \" \' K    沈敬元点点头，“从前是因为沈家的商队，我们定然要运粮去边关，可如今朝廷变了盐政，除了宣府几个重镇都可以用银钱买盐引，就像你说的，我们家不能一条路走到黑，要想想别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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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你买了茶园开茶铺，也需要商队运送茶叶，沈家原来运粮的商队我就交给你打理，扬州的事表面上我们是不管了，可实际上我会和家里的掌柜盯着，不会少什么，反而我们家不再被盐引牵制，也算是别开生面。”

9 Q% \% h7 ^* V; ]  i$ c. t& t    沈四太太惊讶地看着老爷，这些日子她总看到老爷坐在书桌旁思量，也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如今才知道老爷是在想这些事。

- S! p: s) x  e# I    从来都是一个主意到底的老爷，现在也会安排起这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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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氏道：“这怎么行，我嫁人的时候已经拿走了不少的嫁妆，哥哥之前又给婉宁买了两个茶铺，我们不能再从沈家拿钱。”

) p- o* D( g3 L7 _  F    “没有婉宁，沈家如今还不知什么模样，”沈敬元道，“再说，你管铺子的本事比我强许多，将来我去福建，京里的铺子你不管着要交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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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1 @7 y: G4 ?) ^! {$ i- ?: y6 i    沈氏眼睛里泛起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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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 [3 B& v, ^7 T* o3 o6 ~1 V  N    沈四太太笑着道：“就听你哥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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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6 h7 A& a, }+ q. e    婉宁道：“舅舅不用将扬州的铺子撤下来，扬州的人手也不用都进京里，明年我还准备让何长贵去常州府，我们家要在那里开铺子做紫砂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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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4 F! x3 q; I! a    沈敬元有些惊讶，“你要在常州府开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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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K. Q" p" k4 [$ a+ ^    婉宁点点头，宜兴那么好的地方，既然要卖紫砂壶，怎么能不去那边开铺子，这是她早就想好的事，既然今天舅舅提起来，她也将自己的打算告诉舅舅。

    沈敬元脸上有了笑容，“这样一来，许多事还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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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X, [* J. B( l$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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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1 A) _$ i0 R/ T$ A6 [2 {+ w$ J0 G    崔奕廷从宫中出来，陈宝立即迎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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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X9 U' x, a+ M8 s/ s& V8 P( U    崔奕廷问过去，“沈六爷那边怎么样？”

* J$ H: k* ?/ l/ F    陈宝绘声绘色地将整件事说了。

    崔奕廷眼前浮起姚婉宁微微锁起的眉头，这些日子虽然她没有当着昆哥的面仔细询问，心里却一定很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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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7 O6 Y) f" `% K- j    崔奕廷抬起头看着头顶慢慢飘走的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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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A" U7 K- H+ P6 p/ D    现在昆哥的事算是尘埃落定，她的脸上应该会露出笑容吧！

9 n" ~" e8 z  e$ V: }# u    “二爷，我们现在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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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q; J3 W6 A5 B; |! M* ^    二爷会不会去沈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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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道：“回家。”这时候是沈家一家人应该会聚在一起庆贺。

    崔奕廷刚要翻身上马，看到迎面走过来的裴明诏。

" D, {3 ~2 @3 _! t    裴明诏正和人说话，脸上带着些许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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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的勋贵，还能上战场的并不多，裴明诏算是一个。

    想想裴家和邓家、孙家退婚的事，她是因为这件事才对裴家有了好感？还是早在泰兴之前，她就对裴明诏有了些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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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5 X8 [; G7 N" u$ C! W    裴明诏抬起头也看到了崔奕廷，几个锦衣卫低头敬畏地跟他说话，办了一个漕粮案，就让所有人就都知晓了大名鼎鼎的崔奕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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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Z5 \* R$ L  q% h, a; }    虽然外面传言崔奕廷胡作非为，态度傲慢，狂悖枉为，崔奕廷接手北镇抚司之后，却让人挑不出半点的毛病，没有经过多少波折就在锦衣卫站稳了脚，让人不容小觑。

0 n! ]( _8 l' {  R! R! b    两个人正好走了个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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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a) ?3 w: g9 D5 r6 V( v1 g    裴明诏正要开口，崔奕廷先走出一步，“侯爷。”

第一百九十五章 亲生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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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还没有及冠，却在这时候沾上漕运的案子，又在刑部和锦衣卫打交道，陈老将军被陷害，陈家更是立即将崔奕廷请过去商议，可见崔奕廷的确是个做事沉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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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 X! q' r7 w* D: o    裴明诏想起沈元坤这些日子没有跟他学骑射的事来，赵琦悄悄说沈元坤在跟崔奕廷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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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_- W) @& E. m5 L6 Z    他听说了沈元坤的事，之前在松山学堂挨了打却一直不声不响地忍下来，直到昨天将翰林院邱恒林的儿子邱章几个打了一通，不止是这样，还在国子监门口和邱章比试，让松先生和邱家丢尽了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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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短短半日的功夫，人人都知道京里出了位神童。

    杨敬的名声也顿时大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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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4 k( Q( Y+ i; p/ G7 d    沈元坤这样的行事，倒有些像崔奕廷，崔奕廷就是那种不会忍气吞声，逆来顺受的人，

" |* C: z. }, C# b* M( P* ]$ [* y    崔奕廷一直都在帮沈家。

    是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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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和沈家的关系，会不会是因为姚七小姐。

7 r" m5 e  J3 N! T. }2 G4 T    思量间，裴明诏也跟崔奕廷打了招呼。

/ W7 O8 _+ V, k! I' T  g    崔奕廷脸上看不出特别的神情。

$ \- x3 e6 e  l# U) L    他听说皇上有心要招安福建的海盗王卢江，今天早晨在朝堂上说出这样的话，满朝文武鸦雀无声，皇上仿佛要将差事交给锦衣卫。

9 M9 e1 \) }% ~  n2 \* g% W' k    大家猜测会不会是让锦衣卫里的新贵崔奕廷去福建，就算不是崔奕廷，也有人准备保举崔奕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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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崔奕廷年轻，崔家就算在朝上有关系也被崔奕廷自己亲手清理了一半，另一半却管不到福建去，如果崔奕廷去福建，八成会出事。

    既然是皇上的亲信，不管事情办好办坏都和别人无关，勋贵按往常一样定然会袖手旁观。福建本就在邓嗣昌的手心里，想一想这样的事无论落在谁头上，谁都会觉得惊慌。可是如今，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崔奕廷十分的沉着。

6 h7 r1 c8 y# _6 f( H$ J    作为新贵，虽然刚刚进了锦衣卫，还不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实际让却已经远远超过了那些靠空头爵位没有实职的勋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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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明诏道：“有时间我们一起出去坐坐。”崔奕廷这样的人，他想结交一下，至少福建的事他也想知道崔奕廷是怎么想的。

4 b/ J3 ]0 V& }    崔奕廷点头应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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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v  e1 w( w% o: ?    杨敬亲手帮昆哥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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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L0 y2 \9 i, M4 ~, ]$ F4 s+ G3 j1 c% r    小腿上的伤痕仔细看起来还是很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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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没有准备，一个早就算计好的身边还带了两个帮手，两个人之间还差了两三岁。谁会赢，不用想也知道。

    邱章看起来也有几分的资质，却被松山教成了这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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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4 N. }* W: x8 t    “后来在松山学堂，我就故意不怎么太流利地背书，”昆哥道，“师兄说，这也不算是使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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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算，”杨敬道，“是他们先算计你。”

+ B9 o" D/ e" u3 K    昆哥趴在手背上，想着这些日子的事。“多亏了师兄帮我，师兄说，邱章能问出的题目并不多。如果吃了亏，大约就不会比试先生教过的书，多数会背《尚书》，果然被师兄说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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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尚书》都不能显示邱章的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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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看人真的很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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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敬叹口气，“怎么想起来去松山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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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哥道：“家里请来的先生释义《中庸》其中一个段落的时候提了松山先生是如何跟学生讲义的，我就动了心思。”

7 b7 ?6 H3 l2 }4 U    昆哥一直很好学，松山从某些地方来看，也算得上是位博学多才的先生，只可惜心思不正。

    杨敬嘴角浮起一丝的笑容。“难得你挨了打，还能想着如何读书超过那个邱章。”

    将药上好。沈元坤依旧趴着没有动，半晌杨敬听到沈元坤闷声道：“先生。有件事学生想跟先生说。”

    杨敬放下手里的药膏，看着沈元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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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7 ?/ @' `4 f, c. p) S% \    昆哥道：“学生一直放在心里，不知该跟谁去说。”

/ l0 }# i/ B3 n/ t' M/ S/ {    杨敬放下往常严厉的神情，轻声道：“你说吧，先生听着。”

    昆哥想了想，口鼻几乎沉在被褥里，“先生，我不是我父亲、母亲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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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 D2 @: u% P# k; I    闷闷的声音好像是从被褥里硬挤出来。

    让人听起来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杨敬惊讶地睁大眼睛，“你说什么？不要乱说。”沈四老爷为了昆哥三番两次地来求他，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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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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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敬不由地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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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7 n$ G, x. A  c% u9 n    “是真的，”昆哥道，“我是亲耳听到的。”说着揉了揉眼睛抬起头，一双眼睛如同兔儿的一样，红红的肿肿的，眼睛里带着几分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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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敬愣了一会儿，“是不是你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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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U* m8 s/ U( ~) B2 [    昆哥摇摇头，“有一次我受了风寒，烧的厉害，父亲请了郎中来让我吃了不少的苦药却都不见成效，母亲就着急起来，在我床边哭说，对不起我姑母，说我姑母将我托付给了她，她却没有照应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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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敬静静地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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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 B+ N) E6 J7 C& Y    昆哥道：“开始我只是糊里糊涂地听着，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后来见到了姑母，母亲和姑母都抱着我在哭，姑母是被人休回家的，还留着一个亲生姐姐在从前的夫家，只要见到姑母，母亲总会提留在姚家的那个姐姐，父亲也会在一旁长吁短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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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k$ w% B0 U. v    “他们以为我听不懂，可是我后来就明白过来。”

) Y9 l) G# W4 ~, {5 x" w    “我其实是姑母的孩子。”

    沈家的事杨敬也不是全然不知，沈氏被姚家休弃，留了一个亲生的女儿在姚家，就是姚七小姐，这么一说，昆哥和姚七小姐是亲姐弟，她们的母亲就是沈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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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T: E6 e. @6 U* r7 Z  A. `2 f    杨敬听了明白，原来是这样。

) X- _$ i9 A# Y7 F    沈氏将亲生孩子留给了哥哥，昆哥就跟着沈敬元姓了沈。

3 ^" H1 X9 n4 v3 ?/ E    昆哥擦了擦眼角，“那时候我心里很不舒服，我想为什么母亲不要我，为什么我要叫亲生母亲姑母，在父亲、母亲面前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后来去了姚家。我见到了我亲姐姐，我就明白了母亲的苦心，母亲不敢认我。怕我在姚家受苦，我亲姐姐被姚家人关在绣楼里。一关就是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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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 B+ e, O8 }4 G( T- Q  u) u    所以那次在姚家看到姐姐被人欺负，他一下子就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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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J/ n6 U3 e8 d. D4 V# G    “我现在知道了，亲生母亲为了我不认我，我的父亲、母亲又这样护着我，姐姐也对我这样好，”昆哥抿了抿嘴唇，“我也不能让他们失望，我要长大成人。将来要好好地保护他们，孝顺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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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6 l# X2 B/ |3 D. r    “我其实是很幸福的，我能在他们面前哭、笑，我亲生母亲却只能背着我哭，明明想我，却不敢用力抱我，辛辛苦苦生下我，却不能听我叫一声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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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 o7 f. S+ y$ D; q) Q* n( X- j    “我想要长大，将来站在她面前，不喊她姑母。喊她母亲，她若是难过，让她抱着我。在我肩膀上哭，她若是高兴，也让她抱着我，我陪着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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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我母亲，不是我姑母。”

: L! c. b! Q$ z& ]) I4 Q/ h    昆哥的眼泪一颗颗地掉在手背和被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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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q  C! G2 g9 s) _' U    “好孩子，”杨敬眼睛也有些湿润，轻轻地拍着昆哥的后背，“难为你心里藏着这样一件大事。”

    “先生也对我好，我以后也不会让先生失望。”

8 F3 P7 ?% s$ i: _9 C+ K; W6 L    七岁的孩子。将所有人对他的好都这样记在心里。

' r$ x  }% D+ N& Y: Q  V) P" r    没有半点的难过，没有怨恨。而是只记得别人对他的好处。

    这样的孩子，无论到什么时候。他都会将一生所学倾力教给他。

4 k6 o! z0 @" p    ……

% m% {* @2 q8 C- p    南书房里，皇帝听内侍说国子监门口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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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i2 [- ^: t* O5 t2 y0 }2 A7 z    内侍道：“国子监里不少的举人老爷听了，都说那个沈元坤问的问题，还有些仿制艺。”

' X! m4 C4 a2 _. ]' E  h- v    皇帝看过去，“你还知道制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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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5 e" p: m. e$ A    内侍忙低头，“皇上让奴婢们读书，奴婢们怎么能连制艺都不懂，现在看来那沈元坤的确是个神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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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5 `, ~, C7 h/ O4 b" h& S: O    大周朝神童不多，先帝的时候出过一个，先帝特意将他传进宫中讲读《尚书》大义。

    皇帝顿时有些好奇，那个沈元坤到底聪明到什么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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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T: i$ t8 |    皇帝道：“都比了些什么，一字不落地说给朕听。”

    内侍应了一声，立即将比试的内容说了。

/ Z9 ]; v$ N8 @  F9 d8 E; L    “《群书治要》卷四十七政要论，故君子为政，以正己为先，教禁为次。”皇帝重复着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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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r, w5 K( c! b    这个杨敬还真的又教出一个好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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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七岁就已经读《群书治要》还懂得从政、立人的根本。

( O+ l8 a' F% p' D( ]2 W% i/ F    以正己为先，正是他看中曹變，喜欢杨敬的地方。

6 X$ M3 K3 O! P4 Q! ?9 t5 y: @    皇帝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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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侍道：“杨敬大人的母亲也过去了，还将杨敬大人骂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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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侍边说边思量，那个杨老太太着实厉害，不管周围有多少人，就这样骂了杨敬和所有质疑杨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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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只有这样的老太太才能教出杨敬这样的儿子。

5 Z& p2 i  c7 [" L: C9 I8 J    素有传闻说杨敬节俭，杨老太太到京中这么长时间，居然一直在亲友家打秋风。听起来好像是丢了杨敬的脸面，那些关于杨敬的传言却也不攻自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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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侍想到这里，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向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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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脸上的笑容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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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侍急忙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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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道：“杨敬可在京里置办了宅院？”

# r6 x; B1 V- q& a5 I" u* v    “没有，”内侍回禀，“只租了个一进院的小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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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想了想，“去选一处像样的宅院赏赐给杨敬，”说着拿起奏折递给内侍加印，“发还给吏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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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侍接过去瞄了一眼，赫然是吏部奏请詹事府任职的奏折。

6 R% E$ p: Z% G. N    皇上批了一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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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m) L* r, b' X; l8 X    杨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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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l' r4 `3 L- J    皇上将大皇子，将来的东宫交给了杨敬。

& Y) q( O* c- G* _    皇帝的声音忽然又传过来，“杨敬那个学生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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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侍道：“沈元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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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Z1 C% i1 ~" s    皇帝站起身，“去查查沈家。”

第一百九十六章 猜测

8 g/ i; \: W# _1 N3 ~; V! [0 @    吏部的奏折发下来，衙门里顿时一片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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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7 _% Y0 q7 |0 @: c    刚进了国子监的杨敬，被皇上钦点去詹事府，多少心高气傲的读书人，丁忧之后再入仕不过就是做个穷翰林，杨敬这样的人，迟迟不肯入仕说轻了是视名利为粪土，说重了就是蔑视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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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史弹劾杨敬拿从道不从君做幌子故作清高，皇上却在奏折上批说：谨厚有德量。这样一来就等于驳斥了御史言官的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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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敬教的那个学生也不是寻常资质，按理说一个商贾家的孩子，就算再好能怎么样？那个商贾你可知道？”

    有人问出这样的话，周围立即鸦雀无声。

0 g, l5 @  i: `- c* R    姚宜闻觉得所有的目光都向他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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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 N* s- j! p, p% C& G  W    谁都知道沈家从前是他的岳家。

; y7 H; A3 M% f. e( N    姚宜闻站起身将手里的文书整理好，快步走出衙门。

7 m5 h: q7 C" {+ `    沈敬元竟然会有这样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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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闻一路回到家里，吩咐人将欢哥带过来，欢哥已经五岁多了，如果一个七岁的孩子已经学了《尚书》和《群书治要》，那么他在五岁多的时候，定然已经读完了《千字文》和《孝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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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闻看着站在一旁笑着吃点心的欢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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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皱起眉头，“欢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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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J5 e8 P* r7 t" O    看到沉着脸的父亲，欢哥忙放下手里的点心跟过去。

) H3 O1 y# D2 [9 f0 ?* k) x    姚宜闻问过去，“欢哥，今天先生都教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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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E# }# H& T- G6 O/ s, c4 m: }( }    不等欢哥说话，姚宜闻忽然问过去，“在上不骄，高而不危；制节谨度，满而不溢，后面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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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哥抬起头来。目光中一片茫然，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道：“先生……先生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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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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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怎么的，姚宜闻心口忽然燃气一把火。“那我刚才说的是什么？是哪本书里的？”《孝经》他不是没给欢哥讲过，只要有时间他都会将欢哥叫过来。将书摊开讲给欢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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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哥是一副很乖巧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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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看到这样的情形，张氏总会抿嘴笑，脸上是与有荣焉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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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哥半晌也没说出来，门口有个婆子向屋子里探了探头，姚宜闻看出来是父亲那边伺候的妈妈。

1 G. i9 n& I" W5 E7 u    姚宜闻点点头，那妈妈就进屋道：“老爷，老太爷请您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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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闻还没有站起身，就看到旁边的欢哥举起的袖子。袖子另一边露出大大的眼睛正在瞄着那妈妈，然后就是委屈的模样，用力擦着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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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只要他训斥欢哥，父亲立即就会来护着，欢哥已经深谙此道，只要发现有人来，就会装作委屈的模样。

& ?: l! d+ S$ e( }( q    书没有读好，却已经学会这样逃避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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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z2 z* s( i8 F    沈元坤在学堂挨了打，却在家中苦读，再跟人比试。在国子监门口竟然说出，君子为政，以正己为先。教禁为次，这样的话。

. ^! i$ P! w% Q& H8 R  m    欢哥连以正己为先都不懂，沈元坤却已经会用了。

8 o; \8 K$ H  Q2 \) U4 X    将来会怎么样？

$ x  Z& M( [& E  B) c    欢哥是肯定比不上沈元坤了。

8 I1 q$ M9 N3 ^; V7 ?4 F2 c' x* ^    不知怎么的，姚宜闻心里浮起十分的羡慕来，为什么欢哥不能像沈元坤一样，为什么欢哥不能比沈元坤强。

    是他没有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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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教好读书，为人的品行他也没有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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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r. Q. o2 _+ `" p- L    姚宜闻豁然站起身来。

$ F0 D! R1 h% P1 _6 Q* g2 l    欢哥吓了一跳，却眼看着父亲走出去，并没有再责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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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姚老太爷气得手发抖。杨敬做了詹事府詹事，那个沈元坤岂不是就和将来的太子同一个先生。

    将来会怎么样？会有什么样的仕途？

9 U% x0 K1 d8 \2 H5 |6 w    姚老太爷正想着。姚宜闻走进屋里，欢哥也欢快地跑到姚老太爷怀里。

    看着欢哥高高兴兴的模样。显然已经将他方才教的那些东西都抛诸脑后，姚宜闻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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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沈元坤，”姚老太爷道，“本来是我给欢哥准备的先生，没想到却被沈家抢了先……真是晦气……”

  T2 g/ n5 t5 m0 T    姚老太爷说着脸色铁青，“我就不信，沈敬元的儿子，将来也能入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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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姚宜闻张开嘴，“我们没请到杨敬做先生，是因为欢哥不如沈元坤。”

    姚老太爷听得这话愣在那里，眼睛里顿时冒出了怒火，“谁跟你说的？是不是七丫头？你倒帮着沈家说话来了，到底欢哥是你儿子还是那个沈元坤是你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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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哥被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看向祖父和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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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 p( y3 k9 v2 ^  h+ K    旁边的管事妈妈走上前，欢哥顿时躲在管事妈妈身后。

    姚宜闻有一丝的恍惚，从前他嫌弃沈家，没想到沈家的后辈却强过了他亲自教的欢哥。

    父子两个顿时为了一句话又闹起来。

  \$ V* K; E4 y$ }/ [    屋子里吵吵闹闹了好一阵子，才传出一个清亮的声音，“父亲，三哥你们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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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闻不想和姚宜之说话，向姚老太爷行了礼就大步走出去。

    姚老太爷仍旧骂着，姚宜之立即追了出去，“三哥，三哥，我们兄弟两个好久没说话了，今天尚早，我们去书房里说两句。”

    姚宜闻道：“我手里还有公务，今天就不陪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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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o# [3 k# e* z    “三哥到底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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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9 O# Z$ u$ [: |0 T7 u+ v    姚宜之虽然急切，脸上仍旧是亲切温和的神情，没有半点的愧疚和不安，好像真的没有做错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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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e. ~" l( D! p* r$ f) O" \/ i    姚宜之道：“三哥，我有些事想要给你说。”说着一把拉住了姚宜闻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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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闻顿时想起小时候的事，他们两兄弟一起从父亲那里出来，若是天黑，姚宜之定然会拉着他的衣袖向前走。

% G- ?# }5 _, R/ i3 k: }4 y! R4 \    “三哥，我们去书房里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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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1 Z& m' R+ A% D    两个人走到书房里坐下，下人端了两杯茶上来，姚宜之不等姚宜闻询问就道：“三哥，你听说沈元坤的事没有？当时就在国子监门口，我看到了那个沈元坤。”

$ w9 C: r1 _) f9 U% O3 Z    原来也是说这件事。

    姚宜闻沉着脸，“知道了。”

    “那个沈元坤。”姚宜之说着犹豫了片刻，谦和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犹疑，伸手拉住了姚宜闻。“三哥，我总觉得那个沈元坤有点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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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闻本无心听姚宜之说什么。听得这话却抬起了头，“你说什么？”

" U9 Z% H7 F' V3 I6 U% ]    姚宜之道：“我也只是猜测，那个沈元坤如今是七岁，三哥休了……沈氏……快八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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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6 \; _$ h9 Z) `  W# s    休掉沈氏的时候，婉宁就要到六岁，如今婉宁才过了十三岁生辰，还不到十四岁，沈氏走了快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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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O. g5 F0 X1 ?' e    那个沈元坤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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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S) c. M* s' X( M    这里面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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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五弟说沈元坤和他长得有些相像。

! m% x9 Y( b/ n7 h& ]    难不成。沈元坤其实是……他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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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0 O6 i: R" D8 w' p6 g* a    姚宜闻“腾”地一下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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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I* ?# Y' v% I! @3 j/ X    “三哥，”姚宜之也跟着站起来，“三哥先别急，我也只是猜测，到底怎么样还是要人去扬州查清楚，婉宁那边三哥先不要去说，免得弄错了让人笑话……”

    姚宜闻脑子里嗡嗡作响，他怎么想不起来了，沈氏走的时候到底有没有身孕？

' q* `0 |+ `6 ]9 _2 k! a: u    他只是记得沈氏一碗碗地吃药，后来小日子也不准了。再后来，家里的事闹出来，他也就不再过问沈氏这些事。

    沈氏从姚家出去带走了一些身边伺候的人。张氏嫁过来之后，只要伺候过沈氏的人如今好像都已经不在家中。

    至于沈敬元生了那个先天不足的孩子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就是这样，沈敬元也不愿意纳妾，提起这个，沈氏还一脸的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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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沈氏好像说，沈敬元就算是从族中过继个儿子，也不准备再纳妾了。

' h, Y) e0 b8 G5 ]$ c: t  b    他要休沈氏的时候。沈四太太还来过姚家，那时候并没有谁说沈四太太怀了身孕。

  O4 I6 m1 u" b* N! c/ |    万一那个沈元坤真的是他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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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闻的心忽然狂跳起来。他恨不得立即找到沈氏来问个清楚。

1 O/ W* ~; D4 v1 a& }    ……

    婉宁吩咐焦无应，“这阵子你就留下来帮舅舅。”

    现在舅舅这边最重要。杨敬是昆哥的先生，过阵子还要去詹事府，将来八成是要教大皇子，到时候大皇子和昆哥同一个师父，虽然对昆哥将来有很大的好处，可沈家也要更加的小心不能出半点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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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舅舅想要将平日里做盐买卖的银钱拿出来置地是正确的选择，在这个时代，做一个大地主比做一个盐商就少了许多诟病。

' b' L$ `) K& F# ~3 s7 `    焦无应退了下去，婉宁笑着看昆哥，“怎么样？杨先生有教你读书了？”

    昆哥点了点头，“先生还拿了两本书让我给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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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不得舅舅说了两句话就急匆匆的走了，原来是去书房里看那两本书，舅舅嗜书如命，听说有好书就什么都不顾了。

* T. B9 g  y" n# l3 \    趁着舅母和母亲去厨房，屋子里没有旁人，昆哥抬起脸，“姐，你有没有觉得崔二哥人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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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3 m4 b; V- S# _2 s    平时昆哥都叫崔奕廷师兄，怎么突然改成了崔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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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9 w) V; m6 L9 h! b% w    昆哥目光清亮，“姐，还从来没有人对我这样好，不眠不休地陪着我读书，以崔二哥的学识，定然能考上进士，崔二哥却为了查漕粮先入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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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3 ?* _2 J+ ?2 w) T+ ^( Q    崔奕廷的确是。

+ c- K0 V; c! K% F/ \    婉宁忽然回过神来，昆哥这是真心觉得崔奕廷好，还是在她面前故意帮着崔奕廷说话，昆哥才多大……

    “七小姐，落英姑娘遣来了个媳妇子。”

2 [. ~* U$ l4 ]: K% A! X4 u    婉宁点点头。

1 h& i+ H) T. z: [9 s    说话间，媳妇子走进屋，上前行礼，然后道：“七小姐，落英姑娘让我来说一声，扬州那边来人了，想要见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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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v0 O; |7 l. d; o& D    扬州来人了，扬州，那是沈家的地方，来人大多数应该是沈家人，为什么不找来沈家，而是去姚家。

第一百九十七章 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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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媳妇子将手里的帖子送给婉宁，婉宁打开一看上面写着贺家，仔细地想一想，她好像不认识扬州的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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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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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l/ ]0 z$ r- p6 N9 h    媳妇子道：“有位秦伍郎中跟着一起过来，说是小姐知晓。”

    秦伍是和她一起给李大太太治过病的郎中，怎么会从扬州过来找她，还带来了贺家人。

; E. V, W/ K, t7 E$ q' B0 |    扬州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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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宁忽然想到了蒋静瑜说过的，贺家给祖母治过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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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不成这个贺家，就是蒋静瑜的外祖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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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U# t" T0 j4 Z    婉宁问向那媳妇子，“贺家人呢？”

    媳妇子道：“听说小姐没在家，就送上帖子，说要明天来拜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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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宁点了点头。

  K" j. i# d- b$ }1 o    媳妇子出了门，昆哥看向婉宁，“姐姐准备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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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5 m% \6 ]; C0 r" d    婉宁摇摇头，贺家那边不着急，她想多和昆哥说些话。

    昆哥脸上立即露出笑容来，“姐，父亲给我买了新的马鞍、马镫，”说着跑过去将一条马鞭握在手里，“还有马鞭，正好配我那匹小马。”

$ y' u( S. _& Q. W# T    马鞭油亮的，大小也适合昆哥用。

    “姐，”昆哥眼睛很亮，“你还没见过我骑马呢，父亲才盘了个庄子，我们过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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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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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四太太和沈氏在说话，沈敬元在京里置办了庄子，就算落户下来，沈氏说起这些年在扬州的事，“还是扬州好，京里的饭食总是吃不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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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7 s' K- N5 q( @3 o  ^    “庄子上倒是好，”沈四太太笑着道，“庄子上招了长工，你哥哥让人在庄子上开了火，厨娘也是个实诚的。也不见做的精细，就是在灶上煮了大块大块的肉，说是这边讲究这个。你哥哥就看着长工就着馒头一口口地将肉往嘴里塞，还说东家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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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4 y- s/ I1 ?& p1 N, T% S# |; p  n    沈氏打着算盘。“哥哥买田地开铺子，定然要忙好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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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J- c* I# ?) o$ G9 S    “也没关系，”沈四太太笑着绕着手里的棉线，“要是对昆哥将来好，别说不能明着卖盐，就算不让做生意，老爷也会想办法。昆哥平平安安的，将来婉宁顺顺利利嫁了人。就是我们家最大的福分。”

    听着舅母和母亲的话，婉宁和昆哥对视一眼，婉宁笑着拍拍昆哥，“我先陪着母亲将账目算了，然后再跟你去庄子上。”

* ]1 B7 v" W; W# l. B0 i: }    话音刚落，沈敬元带着人从外面进来，几大箱子的账目都抬进屋，焦无应和几个掌柜的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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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a/ N4 `1 a  N    婉宁走进去看着焦无应几个帮忙盘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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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 X, H, v5 H9 A  V    从泰兴买粮食到京城开铺子，来来回回买茶叶请做壶的师傅，又在常州府买紫砂。大体的账目她是知道一些，到底赚了多少银子还没有算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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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响起了算盘声，婉宁站起身跟着母亲挨个看掌柜算的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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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K! u8 {1 P; H    昆哥坐了一会儿就有些着急打发身边的小厮。“快去庄子上跟崔二哥说一声，庄子上恐怕是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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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厮出去的时候外面已经下了雪，大雪比杨树花还大，一朵朵地飘下来，站在外面一会儿就睁不开眼睛，这个时候如果坐在马车里去庄子上，倒是能看到好景致，可如果站在外面干等，可是要冻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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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厮心里想着一溜烟去了庄子。城门外就看到崔奕廷牵着马站在那里，小厮忙上前将六爷嘱咐的说了。

    崔奕廷没有要走的意思。小厮道：“六爷说，要等着七小姐才能出来。外面又下雪了，崔二爷早些回去吧，家里那边正在打算盘，一时半刻恐怕打不出来。”

8 r1 L4 L  Y) |3 q    姚婉宁帮着看账目？

5 s8 ^7 w) F9 x6 z( }    崔奕廷点点头，“跟你们六爷说一声，还是老地方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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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厮听了抬起头来，大雪正好落在他鼻尖上，这雪什么时候会停呢。

    等小厮走远了，陈宝在一旁惊讶地道：“姚七小姐还要自己算账目……”他听说的大家闺秀都是琴棋书画，真是少有算账目的，如今姚七小姐已经回到姚家，怎么还要亲自管这些。

) o4 p* n: U: ^% F- D- }    陈宝话没说完，只觉得冷冽的目光望过来，他硕大的身躯顿时打了个冷战，再也不敢接着往下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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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是二爷清晰的声音，“不管做什么，都凭的是自己的本事，换做旁人撑不起那么大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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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0 V7 A" |' ]. ~8 }9 o    陈宝连连点头又站回雪窝子里。

    ……

    屋子里的地龙烧的很热，婉宁捧着暖炉和沈四老爷一起算计明年该拿多少银子买田地，多少银子开铺子。

6 v( b$ `* r5 [+ N% b" w3 G' N    昆哥来来回回走了几趟，婉宁看到焦无应手里的账目已经见底，抬起头来看到昆哥正向她这边张望，才走过去和昆哥到外面说话，“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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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哥道：“不是说好了去庄子上。”

    婉宁看着外面下起了大雪，“等到哪日天好了再去吧！”

    都让人等了好几个时辰，现在又改成了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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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J/ v0 y0 F/ \# d( c# G    昆哥眼睛里有几分失落、懊悔的神情。

    这些日子忙里忙外准备过年，里里外外脚跟不沾地，刚才也没有仔细去看昆哥的神情，现在才看出些端倪，“怎么了？”

" O2 \; O, @( R7 P8 C: x% x    昆哥低声道：“我说去庄子上骑马，崔二哥就在外面等着，这都等了好几个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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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不会一直都在等吧？

4 X6 I% O: d/ z: a; V7 v    这雪都下了好久，庄子上肯定去不成了。

" U: V0 _2 n/ q* ^5 [    婉宁看向昆哥，“去让人问问，若是还没走，就请进家里来吧！”这样的天气谁也不能在外面站几个时辰，八成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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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哥顿时欢脱起来，忙去吩咐下人。

    一刻钟的功夫，下人呼哧着热气跑回来，“小的去的时候崔二爷还在城外站着呢，现在迎进院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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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宁一怔，没想到崔奕廷就在外面等了这么长时间。

    昆哥穿上氅衣已经去了院子里，婉宁也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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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K/ J( }* j/ _4 i1 }    压满了雪的园子里，崔奕廷穿着雪貂披风走过来，披风上沾着雪，站在阳光下好像蒸腾着发着雾气似的。再仔细看过去上面是一层半化的冰霜，他抬起头来，眉眼上都沾了雪。细长的眼角好像也被冻住了般，精致的面孔看起来也比往日白皙了许多。

    听到脚步声响。崔奕廷抬起头来，眉眼也没动一下，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瞧着她。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园子里跑出一只大白猫，停在崔奕廷身边，仰头看了看崔奕廷，然后“喵”地叫了一声，神气地抖了抖身体，顿时皮毛上的积雪一下子被抖得四散开来。弄了干净，猫儿又舔了舔爪子，然后竖起胡子冲着崔奕廷得意地喊了两声。

/ n. \% ]/ S) A/ T4 ]3 b, e- p    雪貂的披风，平日里看起来傲气逼人，如今挂满了抖不掉的冰霜，连只猫看着都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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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那人和那猫，婉宁不由自主地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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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园子才扫出一条路，婉宁在上面走，崔奕廷在旁边脚踩在雪上，这样一来。就在她身边的雪地里，留下了一个个的脚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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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1 w( m  ~* X: S/ o4 z  |    昆哥要去给舅母折花，跟着丫鬟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婉宁停了脚步。“昆哥的事还没来得及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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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 j8 X0 J" e/ d3 @4 ?- X8 h    “婉宁。”清澈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如果没有亲耳听到，她是不会想到崔奕廷这样的人可以这样耐着性子，轻着声音说话。

0 z0 s8 ~2 d$ x    婉宁转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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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之前说过的话是认真的。”雪水好像都化进了他的眼睛，在里面成了涓涓细流。

    “我知道你持家有道，人又聪慧，”崔奕廷静静地看着婉宁，“可我不是图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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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宁看着他那认真的面孔，“你在扬州向我家的伙计打听过我们家有没有个姓蒋的亲戚，在泰兴你也向大伯打听过同样的人。现在这个人你找到了没有？”

8 _6 Y7 t. g! K9 E3 o  X; g    他的眉眼都沉静着，“我是问过那个人。可是现在不找了。”

    婉宁不明白，“为什么？”为了这件事辗转问了沈家又去问姚家。为什么突然又不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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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道：“你有没有觉得有些人似曾相识？”

9 R' \5 q) c  |    婉宁略微思量，在泰兴的时候第一次见到裴明诏，看到他骑在马上时的样子，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 Z; B- v1 y, j* x% G    那种感觉一闪而逝，她当时没有去追究，人与人之间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就像她和崔奕廷，无论做什么事好像都不用太多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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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5 A* f/ H% V6 K: E+ L" T    她喜欢的人，应该是踏实稳重，极具责任感的人，无论怎么样也不可能是崔奕廷这样有些倨傲，张扬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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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些，想要离崔奕廷远一些，可是到头来，崔奕廷反而离她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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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雪地里留下的脚印，只要她向前走，他就在她身边。

! x! G$ w( Z" h! u2 V: q, g    婉宁道：“你是觉得谁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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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 ~: i8 t! ~& q( T- h& x# b    崔奕廷摇摇头，“我找那个人，是因为觉得那个人应该在我心里，后来我心里确实有了人，我想我也不必再去找。”

    婉宁有些惊讶，他是这样直率的解释，没有遮遮掩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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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自己的主意，又是那种利落的性子，他知道她不可能会很快就答应下来。

: ]7 t. K# s: z0 f% O0 r. z6 H  P# H7 a    却没想到她会问他的事，忽然的欢喜，就像一束阳光照在他的眉梢，让他忍不住想要将眉眼都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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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廷要招安海盗抗倭，福建那边不算太平，我听昆哥说，你舅舅准备回扬州顺道要去泉州府看茶园。”

, `) z8 u7 Q/ ?, x' r    听着崔奕廷的话，婉宁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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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道：“最好晚些时候再去，就算有要紧的事也可以让伙计去办。”

    招安海盗抗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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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盗肯被招安？”婉宁问出来。

    崔奕廷道：“表面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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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说，实际上会怎么样谁都不清楚了，既然崔奕廷让舅舅小心不要去福建，那这件事还真就不小。

第一百九十八章 欢笑

8 C# u8 a( P8 |' H* \    婉宁道：“我会跟舅舅说。”

    两个人走到桥上，婉宁低下头看到桥上都结了冰，下人用镐头在冰面上砸了两个大洞。

  H7 ]+ R2 T' W& ?* I    婉宁看过去，“这是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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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B7 c% ~7 H/ C    桥下的人来应道：“六爷想要在这里钓鱼。”

1 I% V- h) D6 ]  X- f    “我答应昆哥去庄子上钓鱼，”崔奕廷道，“庄子上不能去，不如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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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5 k/ k1 z$ o- q* r5 q  X    说话间，昆哥已经拿了两根鱼竿过来，下人递过大箬笠两个人各自戴了站过去，崔奕廷教昆哥挂鱼饵。

  d! g' o& U0 K/ I3 W8 y; \    都准备妥当刚要往冰洞里放，昆哥抬起头看向望过来的婉宁，“姐，你也过来瞧瞧，看看我们能不能钓出大鱼来。”

% S; J. ~' I6 E8 H    在冰面上钓鱼那不是很容易的事吗？她从前就听说过，可是还没亲眼看过，昆哥这样一说，婉宁也想要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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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妈妈要上前搀扶，婉宁就摇了摇手自己提起了裙角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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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l0 v+ \9 _8 `4 U    几个人围着两个冰洞往下看。

' @- [1 o: C; M- v% {2 J  v& T    箬笠下的少年轻扯着鱼竿，昆哥自己拿着杆子却还向崔奕廷这边看过来，昆哥的两只小手抵不上崔奕廷五根袖长的手指，那鱼竿在他手里稳若泰山，昆哥还没看个明白，忽然鱼竿一动，崔奕廷竿子上已经有了一尾大鱼。

    昆哥将鱼竿塞到婉宁手里，笑着过去看。

    婉宁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崔奕廷箬笠下明艳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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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哥，教我，教教我。”

    昆哥干脆连崔奕廷的姓氏也抹了去，径直叫起“二哥”来。

    婉宁向昆哥那个冰洞里瞧，都是同样的饵，同样的冰洞，怎么那边出鱼。这边就钓不出来，正想着手里的鱼竿也动了动，婉宁下意识地立即将鱼竿扯了起来。眼看着一尾大鱼被提到了冰洞口，可是那大鱼猛地一挣又落回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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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着鱼上钩不能太着急。”崔奕廷慢慢地说着弯下腰来。祍襟一撩开，佩玉上红色的穗子沿着他的腰身落在冰面上。

    雪貂的披风，红色的帽子穗，一瞬间仿佛刻在了这雪地里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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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r% w! M# g. A/ W/ s6 F9 [    崔奕廷提起鱼竿，抬起下颌笑着看她，“你瞧，钓上来了。”然后提着丝线递给她。

    鱼儿在空中跳跃着，水滴滴哒哒地流下来。他的笑容就像是献宝一样。

    昆哥先反应过来，一把将那鱼捉住，却因为一溜手被溅了一脸的水，三个人同时笑起来。

: `% l7 m" ~% M2 {    ……

    沈敬元让人抬来了酒，家里没有旁人，就和崔奕廷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吃起酒来。

    婉宁跟着沈氏和沈四太太在后面用了饭。

( R; _6 p* ?+ f! j+ `! F    沈四太太道：“披风是不能穿了，就在前面烘着呢，里面的直缀都湿了，我说怎么办呢，是不是让崔家的下人回去拿衣服。可是想想又不是那么回事，老爷也是嘴快就说家里有新做的袍子，我以为崔二爷会不高兴。哪知道他就那么穿上去。”

9 j! y2 k* }: `" _    “在朝廷里当值就是辛苦，不知道在外面走了多远的路，靴子也湿透了，这要是一直穿着回到家里还不落下病了，恰好就脚的尺寸也差不多，也穿了老爷的。”

    “平日里看起来挺吓人的，哪知道人倒是随和，所以人啊，还是相处之后才知道……”

    舅母边摆果子边喋喋不休地说起来。

0 S( ~8 q! H& ], V& G    沈氏就在旁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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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4 Z; ~5 s0 g0 d! d    婉宁低头帮忙摆箸。她也没想过，一个在外面威风凛凛的人。脱掉那身官服是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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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0 d: D4 W: `    昆哥也就罢了，他们两个也跟着玩的那么疯。

    前面沈敬元和崔奕廷喝了不少的酒。舅母准备去前面看看，没有进院子就满脸笑容地回来，“你舅舅醉了，拉着崔二爷要做策论，让二爷说说他这样能不能考上举人。”

: h; ?. V( ~" P9 x% y8 Y' e! M. o    舅舅喝醉了不是书就是画，这些东西在他心里总是个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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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 x* }& ]6 L6 i4 S' {/ V0 H    沈四太太笑着和婉宁道：“从前醉了是找你父亲写字，如今好了，竟然找崔二爷做起策论了。”

    说完才觉得失言，不好意思地看了沈氏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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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氏倒是笑笑，“都是过去的事了，嫂子提起他也无妨，当年我也是看上他写的字，听到他读了很多书颇有才气才愿意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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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的字很好，这是婉宁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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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氏想想，“当年张家就是看上了他的字，现在想想……真是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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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宁倒不知道这一层，当年张戚程是看上了父亲的字才会跟父亲结交？大周朝字写得好的人不少，怎么就喜欢父亲的字。

    张戚程开始是想拉拢父亲，后来母亲被休，有起了什么变故让张戚程将父亲当做了乘龙快婿？

    是因为张氏的身孕？可为什么非要是父亲不可，如果欢哥不是父亲的，为什么张氏不嫁给欢哥的父亲。

    有很多事，现在就是想不通。

    “因为他会仿字，”沈氏轻声道，“有一次我看到他仿写董琪的字，写的一模一样，好像还因此换过赶考用的盘缠，不过后来入仕之后，就不再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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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氏说着顿了顿，“那都是从前的事了。”那时候姚宜闻还得意洋洋地在他面前说这些，还说若是没有银子送岳家礼物，不如他写了字出去卖。

, Y$ s5 n8 J  q3 C- f    转眼之间物是人非。

% ^' E$ K) i" N# Q; G' 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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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宁从沈家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崔奕廷精神气爽地骑马走，舅舅却在厢房里呼呼大睡，好不容易半醒过来却将醋当成了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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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舅舅的酒量没得治，却每次都喝的这样豪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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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M$ x( a6 `    不知道两个人怎么就定下了约，舅舅想要作策论，想要喝酒就让下人去崔家喊崔奕廷过来。

6 V/ P+ R$ ?" \    舅母却说，每次秋闱、春闱听到试题舅舅都要疯魔一阵，现在有人接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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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姚家，婉宁下了马车就看到有人穿着大红猩猩毡戴着昭君套站在垂花门。

    婉宁还没说话，蒋静瑜立即走上前，“婉宁。”说了两个字，蒋静瑜就哽咽着眼泪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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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走进院子。蒋静瑜才道：“我外祖母带着我妹妹进京来了，是因为我妹妹病的厉害，在屋子里大喊大叫不肯吃喝。秦伍郎中就想起来七妹妹你会治这样的病，想要请你过去看看我妹妹。”

    “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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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静瑜说着擦了擦眼角。“如今我祖父也知道了，说治好治坏我们家都会感念七妹妹的恩情。”

    上门来的贺家真的就是蒋静瑜的外祖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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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是因为蒋静瑜的妹妹来请她去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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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B# W5 U0 t9 l    多年的习惯，只要上门的病患，她就不会随随便便拒绝，婉宁道：“有些病我是看不了的，贺家有的是杏林圣手，他们无可奈何，我也不一定就有法子。不过既然找到我，我总要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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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n" t' v; A) p, j( D    没想到婉宁这样痛快地答应，蒋静瑜有些怔愣，片刻之间她立即露出喜悦的笑容，“那我回去就跟外祖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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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8 L- w: `6 d9 O2 T& Q4 T" s+ v    婉宁看着蒋静瑜，“你说的妹妹是你的亲妹妹？”

' d& ?2 T+ p9 \  h, }4 x- k    蒋静瑜点点头，“我家里出事之后，外祖母就将我和妹妹接过去住，只不过因为我妹妹的病，很少人知道她。从前她还是个很乖巧的孩子，后来却……留在我外祖母家里也是为了方便照应。”

+ w" l. }/ E" D' ~. v4 e: q    贺家能千里迢迢将一个生病的孩子带到京城，可见贺家老太太对这个外孙女的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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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Z% y0 \1 |3 ]# Y! |, v    贺家老太太用贺家的方子给外祖母治过病。不管蒋姨奶奶和蒋静瑜是什么心思，她却不能因为对这两个人的怀疑，连吃饭、走路这样的寻常事也变得畏首畏尾。

    蒋静瑜拉住婉宁的胳膊，笑着道：“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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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7 a  ^% j: B& t  c, S+ v    ……

    小宫人将紫砂壶捧过来放在矮桌上，一双修长的手伸过去，将泡茶的动作做的行云流水。

    靠在软榻上的皇帝放下手里的奏折接过小巧的粉彩仙鹤纹杯，放在嘴边尝了一口，抬起头看向对面的顺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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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妃娘娘病了一场，下颌尖下来。高高的发髻让她如同仙姬般不食人间烟火，“皇上觉得好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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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放下手里的杯子。“朕喝惯了从前的，倒是你跟皇后喜欢这种新奇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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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Z: a8 h( j* G7 o2 ~  N# e    顺妃娘娘笑了一声。“妾也是觉得好奇才让人将东西置办全了，这是多聪慧的人才能想到用这么多的东西来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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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6 `* J3 A8 L! q    皇帝随便应了一声，又将目光放回手里的奏折上，“不过都是些女子喜欢的东西。”

    顺妃娘娘给自己也倒了杯茶，“妾很喜欢做这茶的姚七小姐，宫里要赐宴命妇，妾想着将这个姚七小姐也叫进宫说话，左右是进过宫的人，也识得些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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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 v3 v* j/ f    “赐宴的事跟皇后和惠妃商量，请什么人也是你们来定，”皇帝并不将这些事放在心上，说到这里却顿了顿，“难得你和皇后都喜欢那个姚家的小姐。”

    顺妃娘娘翘着眼角，“聪慧漂亮的闺秀谁不喜欢，之前来给我治病的蒋家小姐，妾也很喜欢，再选几个闺秀一起叫进宫，就是给宫里添添热闹。”

    皇帝道：“一年里只有几次宴席，就凭着你们的心思去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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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皇帝去了养心殿。

    顺妃坐在软榻上休息，女官将桌子上的点心换成了顺妃爱吃的蜜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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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S) u8 X# N    顺妃想了想豁然笑起来，“我这是顺水推舟送个人情，好不容易开口说桩婚事，任谁都要给我几分薄面。”

    女官低声道：“娘娘想得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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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v$ l4 C. j: ?$ ~    那自然是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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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什么事都已经算计的精准，不会再出什么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