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言情]《那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作者：Twentine

第10章

4 k" g1 W7 g7 S, {# e1 K5 I0 q/ H2 n    陈铭生接过杯子，不过也没有喝。他端着杯子，对杨昭说：“杨小姐，你还是把假肢还给我吧，我这样很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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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淡淡道：“养好病就给你。”

4 G4 [/ K* k* [- I" ~    陈铭生：“你得讲点道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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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2 G* D- k# `& o    杨昭：“养好病就给你。”

; f7 u  w. _* G) x    陈铭生深吸一口气，看着杨昭。杨昭比他矮了近一个头，一直仰着头看他。杨昭的眼睛颜色有些淡，配上她那冷漠的表情和平淡的语气，让人的火气往往没发出来就浇灭了。

, B. \% w, l- O0 i8 `: ^    陈铭生转头，将手上的杯子放到厨台上。“那我先走了，等病好了我来拿假肢。”

    杨昭：“你这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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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点点头。

    杨昭：“喝完牛奶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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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8 S: a$ t+ n0 \& O6 o    陈铭生：“不用了，我也不喜欢喝牛奶。”

+ s" w* I$ b1 P! m. x    杨昭看着被放到一旁的牛奶，杯子里还冒着热气。

    “那好，你回去养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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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2 B% G7 I3 V" v! o    陈铭生本想本能地说声谢谢，可是转念一想杨昭藏了他的假肢的事情，谢谢两字又怎么都说不出口，最后只是点点头，撑着拐杖转身离开。

( v5 ]5 S) S, W2 t' M    杨昭没有送陈铭生下楼，她在窗台上看着。陈铭生出门后，她就像闲得无聊的病人一样，在窗边默默地数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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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T* k+ e+ p  E7 b9 ?, g0 Y' x    等她数到六十七的时候，看见陈铭生从单元门里出来，朝着小区大门走去。

    杨昭换了个姿势，额头轻轻贴在落地的玻璃窗上，看着那个低头走路的背影，一直消失不见。

" d2 f( T* u6 W' P    过了几天，杨昭一直没有等到陈铭生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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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U" K) L0 R# ]    不过她正尽心尽力地为薛淼干活，修补工作又是极需精力集中，所以她也没有主动打电话过去。只是偶尔，在工作之余，她坐在书房的书桌前，看见墙角文竹盆栽旁立着的假肢，会想起那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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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时常告诉自己，不应该总去想他，这样很奇怪。可她又会想，当她这样告诉自己的时候，她已经开始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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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陈铭生离开后的第六天，杨昭的修复工作最后一个阶段进行得很顺利。下午三点的时候，她放下手中的工具，穿上大衣出门。

! q" |4 I0 J/ v6 r9 \' M    走廊里，她点了一根烟，快速地走向电梯。高跟鞋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她从打开门坐上车，到点着火出小区门，一路顺畅无比。杨昭是半个路痴，每次在开车前都要好好想一想要去的地方才能出发，这次是难得的思路清晰。

! s9 n9 J, _; x5 e2 @2 c; P    七马路，老房区，五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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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1 p$ X4 y; x! }. S    杨昭开到目的地的时候，差不多四点多。她把车停在路边，自己紧了紧身上的风衣。在下车前，她从包里拿出化妆盒，补了一个淡妆。

    她看着小镜中的自己，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她啪地一下扣上镜子，从车上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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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的冷风让杨昭觉得脸上的皮肤瞬间紧实了不少，她拎着包，走进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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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2 c8 C% l; O! u    这是一个很老很老的小区，杨昭看着那房子，觉得基本是八十年代末的造型。整个小区有三栋楼，包成品字形，中间是院子。

6 X* ~* U4 e9 _6 W( l! v; b    杨昭走进去，看见院子中有很多人，有聚在自行车库门口聊天的老人，还有追打玩闹的小孩。

  F8 c9 P7 S2 Y2 K: Z    她四周看了一圈，院子里被每楼一层的住户用木篱笆划分开来，地上没有铺水泥，而是松土，土里种着许多东西，只不过现在这个季节都谢的差不多了，光看着树杈子，杨昭也分辨不出是什么。

    她走了几步，看见几只猫翻着肚皮在路上躺着，要不是尾巴轻轻晃动，杨昭几乎觉得那是死了的尸体。她从猫身边走过去，野猫一点要动的意思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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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7 o; v% S3 k; E2 e    这里和杨昭平时住的地方相差太大，以至于她在院子里足足溜达了十几分钟，才想起来自己要做什么。

2 O0 e, }" w0 C: Y) \" R3 X    她走进上次陈铭生进的那栋楼。楼里没有电梯，楼道散发着淡淡的霉气味。每户的门长的都不太一样，有木头的，也有铁的。

5 K4 g. K( C; [  ^    她还记得上一次陈铭生说，他住在五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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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转着楼梯走上五楼，看到一共有两户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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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边都是老旧的铁门，门上粘着乱七八糟的小标贴，有办证的，开锁的，还有各种广告。可能唯一的区别，就是左边的那个门上贴着一副快要掉光色的春联，右边的则是只有广告和外卖单，其他什么都没有。

    杨昭看了看，然后走向右边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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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F) Q7 F3 z! N    她在门上找了半天，最后发现这个款式的门根本没有门铃。

( Z' |$ [3 n' l/ b& D& L    “叩叩叩——”杨昭敲响房门。

    她只敲了一次，然后就拎着包站在门口静静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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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w7 D( _: Z' F    杨昭觉得自己心如止水，她有一种感觉——陈铭生一定会从这个门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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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也的确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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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杨昭敲门之后，大约停顿了两三秒，屋里传来拖鞋的声音。声音很大，杨昭听出那是塑料拖鞋踩在水泥地上的声音。在陈铭生开门前几秒，她在脑海中勾勒了一下那只拖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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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绝不是那种会穿人字拖的人，应该是那种老式的澡堂拖鞋，感觉是深蓝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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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3 e! d6 j% m0 G! K( o  {    这老旧的铁门上，猫眼早就被小张贴糊死了。杨昭本来做好了要应答的准备，她甚至在短暂的时间里在脑子中设想了许多情节——比如陈铭生听见她的声音不给他开门该怎么办、或者开门后冷言相对该如何处理……

% |* F; c/ z* u1 ~- E( v1 g% r6 _    可这知道，那拖鞋声传到门口，然后门就直接被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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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9 k; `( u  ~, p; g    陈铭生连一句话都没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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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 `- `  P* @; E# B9 U    杨昭感到很奇怪，门一边被开着，陈铭生一边说：“小李，你——”等门被打开，杨昭的身影出现在面前的时候，陈铭生的话语戛然而止。

    杨昭明白，他是认错人了。他以为敲门的是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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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看着陈铭生：“陈铭生，我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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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直觉得陈铭生的脸上表情不多，所以现在这副基本可以称得上“目瞪口呆”的表情让她看得很愉快，她又开口：“小李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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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 t( `& @. Q0 ]9 N    陈铭生反应了老半天，然后犹豫地说：“杨小姐？”

& {# v, u3 e4 Z# m) q    杨昭点头，说：“你不认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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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Q* ?3 z% m( n1 q# T( O    “不是……”陈铭生上下看了看，说：“你怎么来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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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4 m! p) g+ D) d. ]4 G    杨昭说：“当然是自己找来的。”

    陈铭生说：“你怎么知道我住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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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说：“上次知道的。”

# c% w+ H5 C- R. `5 d    她一笔带过，陈铭生也不喜欢刨根问底。他觉得这女人简直神奇。

( Q2 U! ?8 l, v( {0 c3 G    “那，你来做什么？”陈铭生见杨昭没有说话，开口问。

    杨昭看着陈铭生的目光慢慢变得有些奇怪，陈铭生看了看自己，觉得没什么问题。

    “怎么了？”

% q/ Y) @8 |( P, f    杨昭摇摇头，想了想，又说：“你为什么不让我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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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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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自己这么明显的拜访他也看不出来？杨昭心里觉得很奇怪，在她的认知里，或者在她的立场中，现在陈铭生就应该请她进屋才对。

    陈铭生看着面前的女人，觉得自己脑袋很不够用。不过基本的察言观色他还是懂的，他侧过身子，对杨昭说：“先进屋吧，外面太冷了。”

/ I8 p) N1 d; Y3 }+ T4 g' J7 t    杨昭点头，“好。”

    陈铭生先进屋，杨昭跟在他身后，站在门口打算脱鞋，陈铭生看见了，对她说：“不用了，就这样进吧，屋里也没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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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看了一眼，这屋子全是水泥地，的确没有必要脱鞋。

    房间不大，一室一厅，一个洗手间，厅里摆着一个圆桌，看起来是当餐桌用的，厨房在客厅的角落里。这整个房子看起来还没有杨昭公寓的一个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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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子小，东西却不少，但没有凌乱地堆放，而是分门别类放在一起，所以屋子看起来很整齐。

    陈铭生带杨昭往卧室走，杨昭打量着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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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现在，她才仔细地将他看了一遍。

( j4 ?9 }' e0 v) `) R& k  n* y    陈铭生下身穿着一条白色运动棉长裤，右腿的裤腿并没有挽起来，空荡荡的，在他一走一动间随便摆动。而他的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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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 ^5 C$ e2 A( F    杨昭想，这个年代，穿背心的男人真不多了。

    陈铭生穿着一条黑色背心，紧贴在身上。他上肢十分结实，并不是特别塑造的健壮，而是仿佛长年累月、一点点积攒下来的、充满力量感的身材。杨昭是学艺术出身，她在陈铭生的身后一块肌肉一块肌肉地辨认着。

    陈铭生带着杨昭进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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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U( ?# L3 p5 F# m+ _! Q; C    “杨小姐，我这——”

$ j4 @  X& T  o7 }3 N    “叫我杨昭。”

    陈铭生一顿，然后说：“我这地方小，你先坐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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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看了一眼，陈铭生的卧室的确很小，屋子里的家具很少，只有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个电视机、还有一个短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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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 b3 w6 l" L8 z# }. e9 W    杨昭坐到沙发上，陈铭生说：“我去给你倒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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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点点头。“谢谢。”

1 ~9 f& U5 @, M1 y' Y; T" o- V5 D    陈铭生到厅里烧水，杨昭看到卧室连着一个阳台。和她家的落地阳台不同，这是真正的阳台。杨昭看了一会，刚想站起来过去看看，陈铭生端着水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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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他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拄着拐杖，很不方便，连忙站起来接过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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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D' A  c  U- z! F' n/ e+ i    杨昭低头喝，陈铭生低头看。

    杨昭今天穿了一条黑色的半身裙，上身穿着灰色的毛衣，外面披着风衣，脸上画着淡淡的妆容，看起来简单而知性。陈铭生看到她微微弯曲的细长的脖颈，在杨昭喝完水前，移开了目光。

% ~: l" @0 F6 R" \, D    “谢谢。”杨昭把水杯还给陈铭生。

* Z$ l, x3 Z3 L7 Y6 H& d    陈铭生接过，对杨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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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来做什么。”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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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z* f+ Y8 g8 k4 T% T' S    陈铭生问：“你来做什么？”

    他感觉杨昭来这的唯一理由就是还东西，可他并没有看见杨昭带假肢来。

+ B! Q" Y* Q! @; X6 n    “我来找你。”杨昭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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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2 }# `  z( B' Y5 K4 y; x; f    “找我？”陈铭生看着她，说：“有什么事么？对了，我病好的差不多了，你把东西还我吧。”

  _( U1 I: G& {# I1 [6 [    杨昭没有回答，而是微微歪着头看了看他，似乎在判断他说的“病好的差不多”有没有可信度。最后她点点头，说：“看起来是好了。”

    陈铭生：“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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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好了为什么不来找我。”杨昭先一步说。

    陈铭生：“我这几天有事情，没抽出时间。”

, a) F4 b/ w, u$ |3 I    “什么事？”杨昭皱起眉头，“你去开车了？”

3 X. q3 l& A# m, {  S1 ^    陈铭生：“没有。”说完他看了杨昭一眼，“我这样怎么出车。”

2 o6 \2 V* \! j: B( l7 S* G    只要不傻，应该都能听出陈铭生这话里带着点责怪的意思。但杨昭不是一般人，就算听出了责怪，只要她觉得自己做的没错，也半分动摇都没有。她对陈铭生说：“你先坐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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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合计着这里到底谁是主人，不过他也没多话，坐到了床上，看着杨昭坐在沙发上。两人对视了一会，陈铭生忽然笑了出来。

- K  }+ v! m3 @6 v9 o, ^7 g3 i2 Y    杨昭一愣，觉得陈铭生那张脸笑起来有说不出的味道。她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热，她问他：“你笑什么？”

    陈铭生摇摇头，说：“没什么，不好意思杨小姐，你别见怪。”

    杨昭说：“叫我杨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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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脸上的笑容一顿，然后转成了另外一种淡淡的笑意。

    “杨昭。”

    杨昭觉得自己脸上更热了，她吸了一口气，说：“你在笑什么。”

    陈铭生低了一下头，又抬起来，说：“你坐得太端正了，感觉像是领导要训话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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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6 O  J+ q4 P2 h2 z4 G2 A    杨昭眨眨眼，坐姿？端正？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她只是按平时的坐法坐着的，她并没有觉得怎么样。看过了自己，她又抬头看陈铭生，他坐在自己的对面，距离大概有三步远，背微微的弯着，看着十分放松。还有他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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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陈铭生的腿，他的右腿从大腿部分就截掉了，他坐下的时候将右腿的裤腿堆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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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7 }9 B0 K) C( }4 Y    陈铭生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不过他也没有动，只是坐在那里，任由杨昭看着。

' B; h1 A. y$ J5 O    “你的腿，是怎么弄的。”杨昭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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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点事。”陈铭生从床头上摸了一包烟，直接叼出一根在嘴里，然后抬眼看了杨昭一眼，“抽烟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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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很意外他居然会询问自己的意见。

    “没事，你随便。”

" T+ k( V3 P' L    陈铭生把烟点着，薄薄的烟雾让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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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N1 t- e    “你走吧，明天我去你那拿东西。”

  z4 J& ^& f/ E6 e. ]    杨昭隔着一层烟雾看着陈铭生，感觉自己的胸口有些发紧，就像上小学第一次当升旗手时一样，有些紧张，也有些跃跃欲试。她没有听从主人逐客的意愿，而是脱下风衣，对看着她的陈铭生说：“给我一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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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1 w1 E& b2 C, f/ ]) E5 ?& Z    陈铭生一愣，看了眼自己的手，又抬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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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 H+ f% G$ d. O    “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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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 ]" M% B4 V( N" Z6 u    陈铭生：“你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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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不能抽？”

    陈铭生把烟叼在嘴里，伸手把床头的烟拿过来，边递给杨昭边说：“我这不是什么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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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看了一眼烟盒，的确不是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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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 l, x& _0 P( V- b    “没事。”她站起身，接过烟，陈铭生反手要拿打火机的时候，杨昭拉住他的胳膊，“不用了。”

    陈铭生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杨昭弯下腰，把烟对在他的烟头上，然后轻吸了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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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星在两人之间淡淡地亮起，又轻轻地熄灭。杨昭站起身，她的长发黑漆漆的，从脸颊两侧垂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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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坐在床上，抬头看着杨昭，看了一会儿，他低沉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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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什么意思。”

    杨昭站在他面前，将烟夹在手里。她丝毫没有回避陈铭生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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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P2 [- ?1 ~: f( S# S" n    “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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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哼笑一声，眉毛轻挑，“点烟？”

    杨昭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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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低下头，弹了一下烟灰，青白的灰烬一点点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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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看着陈铭生，他低着头，坐在自己的面前。杨昭看到他的头顶上有两个旋，头发很短，又很黑，看起来发质有些硬。杨昭看着看着，伸出一只手，放到陈铭生的头发上，她没有碰到他的头，只是在那一层头发上来回动了动。

    陈铭生抬起头，杨昭说：“你头发摸起来比看起来要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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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一下拉住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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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觉得他的手掌很大，将自己的手腕整个攥住了。她不由得向前低了低身子，黑色的裙摆垂在陈铭生的左腿前，轻轻晃动。陈铭生的脸离她很近，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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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1 m* |2 Y( b1 {    陈铭生低头看了一眼，黑色的裙摆就像翻滚的烟云。他低声说：“下次别穿长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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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闻到浓浓的烟草味道，她不知道那味道是来自他，还是来自自己，或者是他们共同的。

    “为什么不能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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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 h: I4 H, v* x* k2 |* b    陈铭生低笑了一声，也没说原因，杨昭觉得他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你别笑得这么下流。”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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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L6 ?& t4 \2 m0 b1 e: ^2 B    “下流？”陈铭生淡淡道，“杨小姐，你多大了。”

    “叫我杨昭。”

3 n8 N5 z' J3 `. h5 \    陈铭生点头，“好，杨昭，你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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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

" g9 m# ~" g! X    陈铭生一挑眉，“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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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不像？”

    陈铭生放开杨昭，向后靠了靠，上下打量杨昭，说：“你长得很年轻，我还以为你才二十三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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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 }" F/ x9 H    不管怎么说，被人说年轻总是让女人开心的，杨昭说：“你呢，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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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说：“三十四。”

    杨昭点点头，陈铭生抽完了烟，把烟头掐掉，对杨昭说：“你走吧。”

5 d5 W+ u; p5 C& w+ l9 P    杨昭站在他面前，也没有话，也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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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t7 s* [3 j2 h* ~2 x, U    陈铭生又说了一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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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杨昭忽然叫了他的名字。

    陈铭生看着她，杨昭说：“你不要以为我是随便的女人。”

1 y( K. k5 Q, ]$ y* x5 K& P7 ^! l    陈铭生笑了一下，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神情明摆了就是说——“你这话听着不怎么可靠。”

    杨昭自然也看出来了，她解释道：“今天、今天是……”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可颜色已经开始泛红。她想表明今天她的确有些反常，从前她不会做这种事情。“我是——”她想给自己找理由，憋了很久，终于说出一句：

    “我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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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他看了看地面，对杨昭说：“见我干什么。”

" p' D* Y( x3 L) a0 c% N1 C# |2 V/ O    杨昭：“不知道，就是想见你。”她忽然觉得，不用想什么理由，直接说真话简单多了。像现在，她说完了缘由，换成陈铭生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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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V# f5 c+ ]0 l( }+ f/ L. K    他又拿了一根烟出来，点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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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什么可图的。”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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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我也没打算图你什么。”

! v0 `/ r6 Q: d) p) }/ _    陈铭生没有说话，杨昭觉得差不多了，对他说：“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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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到沙发上取回风衣，穿戴好。陈铭生一直叼着烟坐在床上看着她。杨昭穿好后，陈铭生开口：“下次是不是把我的东西拿过来。”

    杨昭冲他浅笑了一下，说：“好。”

    陈铭生没有起身送她，杨昭走出卧室，陈铭生倒在床上，回想刚刚那个笑容。刚想了个开头，就听见外面杨昭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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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家的门是坏的么？为什么我打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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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 d4 _. C* q' R1 G( T" P# D+ O    陈铭生：“……”

    他几乎是乐着站起来，拿过拐杖，去给杨昭开门。杨昭一点尴尬的意思都没有，说了句谢谢，潇洒地离开了。

    临走时，她有意无意地低头看了一眼——陈铭生的拖鞋只露出一半，剩下的藏在了长裤中。但她还是在那么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给予自己的猜测一个肯定的回答。

! g/ R! _% F6 y. s) K1 c1 Y    没错，就像她说的那样——深蓝色的澡堂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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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的高跟鞋声渐渐消失在楼道中，回到车上，她拉下镜子看了看，发现自己脸色很轻松。对于她来说，这是一场难以形容的见面。总结起来就是十分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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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盲目莽撞，又充满了目的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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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 z) A1 ~! \/ E8 X    在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发愣的时候，手机响了。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是家里来的。

5 X4 ]# _* f# m, q: e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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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0 \) j9 ]; a& \9 L7 \    “小昭。”电话另一边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

3 w1 H  M6 b9 M; n/ G* y/ s    “爸。”杨昭有些奇怪，她父亲很少主动打电话给她。“什么事？”

    “你弟弟在你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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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天？”杨昭微微坐直身体，“不在，他没在学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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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父沉默了一会，然后对杨昭说：“学校刚才来了电话，他已经三天没去上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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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 L$ k  m( R+ }5 J! B3 F    “什么？”杨昭皱起眉头，“是孙老师打来的？”

    “恩。”

, \/ z( P( n0 d( O3 B    杨昭说：“我知道几个地方，先去找一找，晚些给你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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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v) B; }2 R2 \% [5 F/ x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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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h  D+ {/ i    杨昭本要挂掉电话，谁知杨父在静了一会后又开口了。“小昭……你弟弟……”

    “怎么。”

    杨父的声音有些低沉，说道：“锦天跟一般孩子不同，现在这个年纪又正是小孩子叛逆的时候，要是没弄好的话很容易跌跟头的。他父母走的早，他又不愿意听我和你妈的话，你这个做姐姐的要多帮帮他。”

' r, ]4 X% w3 ], D' G$ Y' o4 T    杨昭顿住，这番话若是出自别人之口，倒没什么奇怪。但是按照杨家向来的惯例，杨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经代表他对杨锦天下了苦心。杨昭半响才开口，声音同以往一样平淡。

    “我知道，我留在国内就是为了他。”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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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L% ?/ w- z3 E    杨昭挂断电话，又拨通另外一部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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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k) [, R' k4 x7 T$ Q7 A    接电话的是一个年轻人。

! L: v; r7 h1 \4 W$ Y    “喂？”

( A. {6 i+ ?! c( M' A/ o    杨昭说：“你是刘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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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 J/ Y# {; a% O    那边的声音很吵，接电话的人用十分大的声音喊着，“什么？你说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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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9 _4 S8 t3 m5 R' U$ c7 h    杨昭深吸一口气，声音放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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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不是刘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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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w# L! d1 O, d4 b- u    那边的人总算是听到了，他说：“对啊，你谁啊？”

" n6 ]/ G: C4 ]8 y" s, Z1 e  ?    杨昭说：“杨锦天是不是在你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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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6 [3 b+ Q/ W+ l1 T" G    那边的声音顿了一会，杨昭听见嘈杂声小了一点，好像是走进了一个房间里。然后那个叫刘元的人对另外的人说：“杨锦天，这谁啊，找你的把电话打我这来了。”

  u6 w' p4 S4 u' E5 w8 s    那边又静了一会，然后换了一个人接电话。

( h& g- _6 x; b0 w+ i5 V  l    “喂？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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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听见这个声音，松了一口气，说：“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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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v' o) a( V8 S    “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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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听见那边的杂音又小了点，她猜测杨锦天应该是走进了洗手间。她的声音也随之降低，说：“你在哪里。”

    杨锦天说：“你怎么有刘元电话的。”

9 e; T% O+ L0 V    杨昭说：“你在哪。”

/ J) L2 g! Z. Q  z' W0 B    杨锦天的语气似乎有些不耐，他说：“在外面。”

    杨昭一字一句地又问了一遍，“我问你，你在哪。”

2 `& E$ u9 D3 l9 q3 d6 J& C    杨锦天抱怨了一声，说：“我都说在外面了，一会就回家。”

    杨昭说：“你这几天是不是逃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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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锦天静了一会，然后低声说了一句：“我先挂了。”

    “小天！”杨昭难得地主动拔高嗓音。

    杨锦天对姐姐杨昭多少还有些畏惧，他没真敢挂断电话，在那边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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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说：“你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接你。”

    杨锦天听出杨昭是真的生气了，心里也泛虚，终于说道：“在学校门口的乐迪歌厅。”

    杨昭挂断电话，发动车子离开。

    她开到乐迪歌厅门口的时候，杨锦天已经在门口站着了。他看见杨昭的车，自己主动走了过来。

* _2 n& y3 `, o' B3 I    杨昭摇下车窗，简单地说了一句，“上车。”

    杨锦天打开车门，坐到后座上。

* q4 ~3 Z2 u2 d# U- F( U    杨昭在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安全带。”

    杨锦天扣好安全带，杨昭才再次上路。

    开车的过程中，杨昭问杨锦天，“你的书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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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 b& Y7 b" W! ~) R5 e3 L* X+ W* a0 F    杨锦天拄着胳膊看着窗外。

    “在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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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没有再说话。

# T  O! d) B# Q9 t7 u: Q    她把杨锦天带回家，打电话要了外卖，挂断之后回过头，看见杨锦天闷着头坐在沙发里。

) y+ J/ }# V5 |+ ]5 [$ Q, J/ u( C    屋子里奇异地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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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5 C/ v" N. l    杨昭在电话旁站了一会，然后来到杨锦天身边，坐在了他的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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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为什么逃学。”

    杨锦天依旧低着头，小声说：“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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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T; M1 J( t  q    杨昭：“为什么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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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锦天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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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说：“的确，喜欢上学的孩子不多。”

    杨锦天抿了抿嘴，顿了一会，小声说：“今天有考试。”

    杨昭说：“什么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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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锦天说：“阶段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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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说：“你不想考试。”

9 G$ E% s4 @( a1 c* l/ |    杨锦天说：“我考了一半出来的。”说完，他又说，“题我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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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淡淡地吸了一口气，看着杨锦天低垂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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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不会是你自己的问题。那个刘元，你下次不要跟他一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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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N- F3 @5 z* S* t    说到刘元，杨锦天抬起头，微微皱眉地看了杨昭一眼，说：“你哪来的刘元电话？”

    杨昭说：“哪来的你不用知道，这个人人品有问题，你离他远一点。”

+ }: O6 Z8 q- J8 ^2 U( G    杨锦天闭上嘴，头又低下去了。

    杨昭看着重陷安静的杨锦天，也沉默了。

  u1 s7 K6 t  a$ N% Y    她能看出来，杨锦天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里。她不擅长劝人，更不擅长批评，杨锦天的静默让她毫无办法。

    外卖到了，杨昭让杨锦天先吃饭，她去书房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父母自己找到了杨锦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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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让他在我这里住，明天我送他去学校。”杨昭说。

- y8 e# I% R" J# s' d/ |* X4 U    第二天，杨昭把杨锦天送到学校，看着他走进校门。她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将车停好，自己也走进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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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3 Q6 f* z6 l" I    这是全市最好的重点高中，门卫也非常负责，见到不认识的人马上拦了下来。

2 J( k! K# V" a    杨昭对门卫说自己是家长，来见老师的，门卫问了是哪个班的，杨昭报出班级和老师姓名，门卫才放人。

    这所高中位于市中心，校园很大，里面种了很多树，杨昭曾在夏天的时候来过一次。那时风很大，校园里的花树都开了，花瓣被风吹下来，洋洋洒洒，就像是一道珠帘，十分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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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S$ z6 D7 [5 _( M    在市中心，能有这样的景色，很不易。所以杨昭很喜欢这里，她看着校园里来来往往的学生，他们充满了希望和活力。

* f4 c, x; M& u* U1 ]    她找到教师办公室，敲门。

3 p. E+ |7 B; t+ O' f    “请问孙老师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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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问完，就看见办公室最里面的座位上站起来一个约摸三十几岁女人，那是杨锦天的班主任，孙艳华。

    孙老师看见杨昭愣了一下，“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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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I) \8 }/ H8 x. U0 c! f( F2 z    杨昭说：“我是杨锦天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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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你好你好。”孙老师把杨昭带到走廊里，站在一个窗户边上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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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J# i7 l/ p3 b: _! Q! z    “你就是不来，我也要打电话请了。”孙老师明显有不少话要跟杨昭说，“杨锦天前几天逃课了，这他家里都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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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点点头，说：“知道了，昨天我把他找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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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s! b9 g% K+ n+ J2 Q    孙老师戴着一副细边眼镜框，眉头轻轻皱着，看起来十分犯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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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T! Z$ n4 R4 l    “这孩子的难处我也知道，但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今年已经高三了，眼看着明年高考，他这个成绩……”孙老师没往下说，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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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r) v/ V6 K    杨昭说：“他的课程差下多少。”

    孙老师说：“高二的课程基本没学，期末的时候三科没及格，你在这等等我。”说完，孙老师回头往办公室走，没一会就回来了，手里还捧着一叠试卷。

    “来，家长看一下。”孙老师把试卷放在大理石窗台上，一一摊开。杨昭看过去，都是杨锦天的考试卷。她拿起来几张，上面不是红叉就是空白。

    “这是他高二下半年的考试卷纸，人家别的同学都拿回家了，他就在学校放着，要不是我给他留起来了，他保不齐就直接扔了。”孙老师推了推自己的细边眼镜框，对杨昭说：“昨天的阶段测验他考了一半就跑了，我也给他家里打电话了。”

    杨昭看着窗台上摆着的一张张试卷，第一个念头就是想抽根烟，但她也知道，那只是想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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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老师，小天现在的成绩，能考上大学么。”

    孙老师比杨昭矮了半头，人也有点胖，她紧皱眉头地看着杨昭，声音也有些急促。

. }3 z% f) y  z) A    “光考上大学能行么？他初中那么好的成绩，全班第二高分进的我们实验中学，你不能就就把目标定在考大学啊。现在的大学遍地都是，那些野鸡大学拿钱就随便去，有什么用啊，孩子不毁了么！”

    杨昭被呛得说不出话，孙老师又说：“现在这孩子心理上的关卡还是过不去，他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我们做老师的也心疼，但是人还是得向前看。这已经快两年了，孩子还是不能走出来，这就是你们亲属的责任了。再这样下去好好的一个孩子就完了，就不说书读的怎么样了，人再学坏了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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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孙老师谈完话，杨昭进了学校的女厕所里抽了足足三根烟才出来。她很想去杨锦天的班级看一看，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了。

    杨昭坐回车里，她刚刚临走的时候，对孙老师说：“小天是个好孩子，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我们的责任，但是请老师您务必不要放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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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务必不要放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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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8 e8 s6 v  z) M    杨昭头疼欲裂。她从小到大没有碰到过这类事情，她回忆自己上高中时的事情，那时她是个优等生，每天作息规律，看书睡觉。她也不是完全循规蹈矩的学生，碰到喜欢的电影上映，她也会逃课去看一场。父母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谁都没有多说什么。

    但是杨锦天的逃课和她当年的逃课不同，完全不同。

, U$ F1 w: R! m* w& n( n    杨昭隐约觉得这样下去杨锦天会出问题，她拿出电话，却不知道要打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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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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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闭上眼睛都知道父母会用什么样的方法教导杨锦天。

, a5 z+ b( J" n+ q5 s    把人叫到客厅，沏一壶茶，然后让杨锦天说一说自己的难处，再劝说几句——就像当初他们教导杨昭一样。

9 N( b9 D& ?% \% @    杨昭不是觉得这个方法不好，只不过，她觉得这办法对于杨锦天来说，可能不管用。
+ m# H/ R/ c) Y1 v8 w0 q; i4 S
) `5 O) E; C. ~0 {2 f2 J    杨昭在车里坐了两个多小时，想了很多种办法，也想了很多交谈的方式，最后全部归为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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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她抽完了一整包烟的时候，手机响了。

    杨昭翻出手机看了一眼，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4 R9 [" g3 C8 p6 s    她看着屏幕上的一串数字，慢慢坐直身体。

    那是一种直觉。

    杨昭接起电话，电话另一边，是一道低沉平缓的声音。

8 X3 u8 }: s. _% ?$ u    “喂，杨小姐么，我是陈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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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D2 k! s" E    杨昭嗯了一声，陈铭生又说：“等下你方便么，我去你那拿东西。”

8 Z* Z% C5 p  S: W+ @  b4 \9 |9 I    杨昭看了看表，正好是中午，她说：“方便。”

    陈铭生说：“那我一会过去，大概半小时后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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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

( G. }) [' r$ i( j    “嗯？”

    杨昭听着这轻轻地一声嗯，那声调好像通过话筒，直直地传入她的胸腔，带着她心口一起扑通扑通地跳动，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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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对陈铭生说：“正好是中午，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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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U' e% \" p1 J7 e7 a, h    说完，她静静地等着陈铭生的推脱。

    这一次，陈铭生静默了两三秒，低声答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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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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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在听见那一声好的时候，轻轻地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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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2 T/ E# K5 R& a* p    她回想陈铭生的容貌，想着他淡笑的神情，她觉得那简简单单的一声“好”里，有些让人禁不住松下肩膀的东西。

5 p: m0 W% P2 K7 L* D, T) L    那车里浓浓的烟味，好像也没有那么呛了。

    电话另一边，陈铭生接着说：“地点你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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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5 b! b  e3 N. l    杨昭想了想，说：“你现在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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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说：“在家。”

    杨昭说：“那就去你家附近吧。”

    陈铭生停了一会，又说：“你那离我家不近吧，方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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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K' H- y6 u6 k3 Q6 }. o    杨昭抿了抿嘴，说：“没事，反正也开车。”

( R2 `+ Y3 N9 `8 ]    说完，她听见电话那边一声轻轻地笑。杨昭心里一跳，那一日陈铭生垂眉低笑的神情浮现在眼前，她说：“你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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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Y3 ]/ p# ?+ {    陈铭生说：“没什么。”

! S2 G& G4 E1 t    他的语调很轻松，杨昭皱了皱眉，说：“你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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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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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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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杨小姐。”陈铭生说，“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觉得……”他说了一半，顿了顿。杨昭问：“觉得什么。”

    电话里又静了一会，杨昭看了一眼车窗外。杨锦天的高中位于市中心，车流量很大，十字路口一个绿灯亮起来，大批的车辆行驶过来。

    杨昭看着一辆一辆的车开过去，静静地等着陈铭生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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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L! ]" x' W3 X4 v( G# _    “没什么……”陈铭生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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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把车座往后调了调，仰头躺在上面，又问：“你觉得什么。”

: F1 g% `) e  C7 o/ w6 e    陈铭生轻笑一声，说：“你是不是每次都得问出答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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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h/ h+ T3 `    杨昭看着灰色的车顶，说：“也不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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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说：“你什么时候到。”

% e/ h; s, a7 _0 Q    杨昭见陈铭生不回答，也不再追问，她看了一眼表，说：“四十分钟以后吧。”

    这时路旁行驶过一辆货车，鸣了一声笛，陈铭生在电话另一边问：“你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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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杨昭答了一句，又说：“我在我弟弟的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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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k+ u2 W# P! @' V3 I1 L. i    陈铭生说：“在哪里。”

    杨昭说了地址，陈铭生说：“那离的更远了，要么挑一个折中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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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0 X' W1 k( Y; c( l    杨昭说：“不用，你等着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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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 @$ k  R  P! v2 s& I' f) U    陈铭生说：“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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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B; g. h7 r  W& w- `( e6 w    两人都无言了片刻，陈铭生开口：“那就这——”

    “这是你的号码么。”杨昭打断陈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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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K( K: y( [( q    “是。”

    杨昭说：“你等着我吧，我到了给你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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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杨昭说：“就这样，我挂了。”

% f2 q; O2 q2 I. r8 Z    她说完就要挂断手机，陈铭生在那边忽然道：“你设导航的时候，直接设置凌空派出所，那条路最近，也正好路过我家门口。”

& r+ I/ \/ a; V! F% q* K    杨昭没说话。

! ?* H: H% P, e6 Q2 ]1 G. Z    陈铭生说：“你……你会使导航吧。”

+ p9 z1 V* h% |- s, Q0 F    杨昭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说：“会，等会见。”说完，她没再等陈铭生回话，直接挂断。挂断的时候她把手机丢到副驾驶的位置，坐直身体，盯着车上的导航仪，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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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就是上次定位的时候慢了一点么……杨昭伸出手指，戳了戳导航仪，在上面输入凌空派出所。

    导航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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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2 o- I! i# i+ n& r" v    “呵，这么简单。”杨昭冷笑一声。笑完又觉得自己太傻，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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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 _( L* |' j    她看见被丢在一旁的手机，拿起来，查看通话记录，一串数字安安静静地躺在屏幕最上方，她手指在那串号码上长长地按住，然后在跳出的页面上，选择新建联系人。

    输入陈铭生，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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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u6 C4 f4 z    杨昭打开通讯录，点C开头的字母，陈铭生排在很后面。杨昭想重新输一个名字，让他排的稍稍靠前一点，但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出来。她不是一个擅长开玩笑的人，她的手机里，所有的联系人都是本名，没有一个昵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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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4 m" c( @  [" _2 _    杨昭想了一会，最后还是放弃。

    就这样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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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X, a8 Y8 R9 U  o- m0 G; [/ U    她把椅子调回原来的位置，一路跟着导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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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到陈铭生家附近的时候，已经快一点半了，她正准备找地方停车，就看见一个小路口里，陈铭生正在路边抽烟。

    那个路口很窄，是直接从小区里通出来的，勉勉强强能过一辆车。路口也很深，道路两边是种着杨树。

    杨昭看见陈铭生的时候，他还没有注意到她，嘴里叼着一根烟，正看着路边发呆。陈铭生穿了一件白T恤，衣尾别进裤子里，外面套了一件浅灰的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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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 D/ D* Q' Q3 y2 b    杨昭再一次觉得，陈铭生的身材，真的是很不错。

    当然了，抛开那条腿不算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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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7 [" `" d7 |9 u' n1 L5 a    杨昭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陈铭生的那条腿上。右腿的裤腿并没有改过，陈铭生只是把裤腿折叠起来，最后塞进背后的腰带里。他的一支拐杖就在身边，胳膊半搭在上面，不时弯过手肘，取下嘴里的烟，轻弹烟灰。

    他站得很稳。

    杨昭觉得，自己总是莫名其妙地被陈铭生的那条腿吸引，那份缺失让他看起来很脆弱。但杨昭知道，他并不是脆弱的人，他与这个词半点关系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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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极致的矛盾落在杨昭的眼里，就成了一种难言的性感……

2 A2 f( M; r0 N  Y    没错，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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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很快注意到杨昭的车，他掐灭烟，站直身体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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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在路口把车调头，开到陈铭生身边。

: b# e: b! `; k# n4 e. r8 n    她按下车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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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D$ n- b1 ]4 T' Q5 o  s    “你怎么在外面等。”

    陈铭生低头，看着杨昭笑了笑，低声说：“你开车可真够慢的。”

! x3 b" ^, a5 S7 S/ K    杨昭又一皱眉，“慢？”她看了一眼表，一点半。她从车里往外看， “你觉得慢么？”她看着陈铭生，一脸严谨地说：“我是从市中心过来的。”

4 D7 d- H" k& }1 T+ S: D    陈铭生看着杨昭认真地跟自己说明实验中学的地址，忍不住转头看了看路边的树坑。

    杨昭解释完，对陈铭生说：“上车吧。”

9 n# \1 Z9 i- S3 N: U4 U( {1 ~9 U    “嗯。”陈铭生打开后座门，杨昭说，“坐前面吧。”陈铭生抬头，杨昭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他点了点头，把拐杖放进去，然后打开前面的车门，扶着车跳了一下，坐进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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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说：“去哪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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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4 i0 h6 L" C5 U    陈铭生说：“你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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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 I' o/ L4 F$ y2 {( h, v    杨昭说：“随意。”

/ C" ^) {$ A9 k0 s2 T! Y    陈铭生想了想，说：“你找个想吃的吧，这顿我请，算是谢谢你那天的帮忙。”他说的是杨昭陪他去康复中心的那天。

+ w% V  a$ g1 T    杨昭没有拒绝，转头问陈铭生：“你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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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Y2 H" B1 k2 g    陈铭生一愣，然后好像反应了一会，点点头，说：“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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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说：“那就找个就近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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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 D' r/ O: f# k$ N; V3 q, N    说完，陈铭生以为杨昭要开车了，但他等了一会也不见车动，他看了杨昭一眼，发现杨昭也在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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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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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k6 n" x: {& z    杨昭说：“安全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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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

    他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默默地系好安全带，杨昭才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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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 P& l+ ^+ ?9 m$ l2 z/ x    陈铭生住的这里算是比较偏的地界了，没有什么像样的餐厅。杨昭也没在乎，她在路边找了家家常菜馆，问陈铭生：“这里行么。”

+ n6 W9 R! l6 K0 z2 O! x* f* Q9 }    陈铭生有点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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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认识杨昭也没几天，除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外，杨昭给他的第一感觉是个有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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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车就知道了，捷豹XKR，5.0L手自一体，少说也得两百万——虽然被她开得有点憋屈了。

    还有他当初避雨的偌大公寓。陈铭生不怎么熟悉牌子，但他也看得出杨昭穿的衣服虽然样式简单，但绝不是普通的地摊货。

7 G% [  a' W$ B, m. \    总之，杨昭里里外外看起来都不像是能进十几平的“二姐饺子馆”里吃午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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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是觉得这一片她完全不熟悉，根本不知道到哪找餐馆。而且陈铭生刚刚说饿了，她不想多耗时间。这间饺子馆门口停了好几辆出租车，店里也很热闹，她就选了这里。

4 P9 k0 B3 q. R, r    杨昭停好车，陈铭生从车后座拿了拐杖，撑着进了店。

    刚好还有一处空桌，正好两个人面对面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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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里地方小，客人坐的又随意，陈铭生绕了几个人才到座位上。他少了一条腿，十分惹人注意，屋子里的人有意无意地都瞄了过来。

9 e$ c. K1 W% A- S" M# M, C    陈铭生没在意，杨昭也没在意。她趁着服务员拿菜单的时候转头看了看周围，对陈铭生说：“这里好像有很多出租车司机。”

4 T; x. t# t) h  b7 F    陈铭生点点头，说：“这家店便宜，位置也比较好，中午有不少司机来吃饭。”

    杨昭说：“你也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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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说：“吃过。”

    杨昭想象了一下，然后说：“也是中午跟着大家一起来？”

    陈铭生随手解开领口的一颗扣子，活动了一下脖颈，道：“我怎么跟着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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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9 p& d7 t5 i& ]. L: R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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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抬眼看了杨昭一眼，似笑非笑道：“被你一个看出来都这样了，我还跟一群人一起吃饭，这活别想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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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7 V: n; Z# u    杨昭：“……”

    她抿着嘴，定定地看着陈铭生，陈铭生被她盯得有些发毛，刚要开口，杨昭便说道：“我不是真的威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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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顿住。

    杨昭说：“可能你不信，但当时我只是想让你上来避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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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微微低下头，低声说道：“我知道，开个玩笑而已。”

    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杨昭小声问陈铭生：“这里吃饭能行么，会不会有人认出你。”

, M( @5 I1 o  c2 r- u: w    陈铭生接过菜单在手里看了看，一边说：“没事，没有认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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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 x5 {& ]9 o0 k/ D. F    他也懒得解释他们公司有固定的餐饭点，基本没有人会自己花钱吃午饭的。陈铭生看着菜单，发现杨昭许久没动静，他从菜单里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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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R$ P" ^* c5 k" X4 {# D    杨昭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针织衫，看起来很素气，她的腰板挺直，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自己的腿上。看见陈铭生抬头，她的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是怕对话被人听见。

    杨昭的眉头轻蹙着，她一本正经地小声对陈铭生说：“不保险，快吃。”

" N6 [+ T8 T7 K6 F% A0 L    陈铭生：“......”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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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看着一脸严肃的杨昭，说：“想吃什么。”

2 @  h, E% f# N" I    杨昭转头看服务员：“什么菜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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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务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看着杨昭，说：“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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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对陈铭生说：“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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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点了三盘猪肉白菜汤饺，又点了盘软炸里脊和一盘酱牛肉，然后问杨昭还有没有要的。杨昭想了想，说：“要个地三鲜。”

8 }7 A9 G6 x2 {: L    点完了菜，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等。

* c2 K0 n$ g+ S7 v    店里面吵吵嚷嚷的，显得他们之间更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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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_0 C* ]6 C) O: d9 |    陈铭生本来盯着桌子上的酱油罐看，偶然一抬眼，发现杨昭正直勾勾地看着他。陈铭生说：“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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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 d" g1 O7 ~& _$ t' ?* e    杨昭摇摇头，她说：“我从实验中学直接过来的，你的腿还在我家，等下去拿。”

+ g( R; `! W3 n) t& }) a+ s    “我的腿……”陈铭生笑了一声，手里拎着桌上的调味瓶，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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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说：“等下我回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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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说：“不用麻烦了，我开车去吧。”

    杨昭往下瞄了一眼，好像透过桌子看见陈铭生的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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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R6 [. M7 [/ \& z    “你这样，开车被抓了怎么办。”

( M. u% |1 }% O( l5 [$ |    陈铭生不知想到什么，轻扯嘴角，说道：“你也知道我这样会被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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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p7 r* a6 q    杨昭哑巴了。

    这时候菜上来了，陈铭生倒了半叠酱油，然后递给杨昭，杨昭接过来也倒了一点。

    陈铭生吃东西很快，一个饺子吹温了一口下去，他这边吃了半盘子了，一抬眼发现杨昭的碟子里还一个没动，他问杨昭：

    “你不喜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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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 O( e$ R1 U. S    “对不起，我道歉。”杨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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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6 Z/ T' y: E" ~8 C$ t    陈铭生又懵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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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正襟危坐，又说了一遍，“对不起，我道歉。之前做的事情确实有欠考虑。”说完，她朝陈铭生低下头。

    陈铭生的筷子里还夹着一个饺子，就那么定在半空中，酱油顺着饺子皮慢慢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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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陈铭生说。

$ t9 Y  }+ d% w6 W: Q6 C5 U5 d    杨昭点点头，“谢谢你的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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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默默地把手头的饺子吃下去，什么味道都没吃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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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D% I" `8 k" m6 d    他们吃完了饭，陈铭生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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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共是五十三。”服务员说。

    陈铭生掏出钱。其实他觉得，这顿饭算不上请，就算他是个开出租的，没什么钱，这饭也有点寒酸得过头了。而且这桌子上的菜基本进了他的肚子，杨昭只吃了三个饺子就放下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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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s* m$ y! z0 f7 i    他觉得，杨昭或许不饿，但更有可能的是，她的确不愿意吃这样的小饭馆，选了这家，完全是在迁就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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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陈铭生只能在心底微微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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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M+ c6 e4 i5 X/ e    “你等我一下。”杨昭说，“我去把车开到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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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说：“一起去吧。”他撑着拐杖站起来，跟着杨昭出了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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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 w, D4 v# w; ]    “杨小姐，你把我放到七马路路口就行，我的车停在那。”陈铭生说。

    杨昭说：“你要开车？”

# ]% s, ~1 E/ E2 N5 D: a1 u    陈铭生说：“我跟着你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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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S: B& f& c7 M4 v9 ^$ M    杨昭说：“你这样……”她没说完，但目光已经瞄到陈铭生的腿上，陈铭生站着没动，说：“没事，不拉人就行了，谁没事会扒着窗户往出租车里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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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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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开着自己的车，跟在杨昭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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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再一次切身体验了杨昭的车开的有多慢。每过一个红绿灯，离的还有好几十米，她就开始减速，而且减速减得相当之慢，就算是绿灯也如此。在没什么人的道上，她开得跟在闹市区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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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摇开了窗户，点了一根烟，胳膊肘搭在车窗上，看着前面那辆银白色的捷豹以一种近乎龟爬的速度慢慢往前蹭。

    忍了一个小时，终于到了杨昭家。

, ^; _- i* V. E# D    陈铭生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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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让陈铭生把车开到自家楼下，然后敲陈铭生的车窗，说：“上来坐会吧。”

    陈铭生第一反应就是开口拒绝，但他侧过头，看见车窗外杨昭弯着腰看着他，脸上还是那副清清淡淡的神色，鬼使神差地，他答应了下来。

3 Q+ D  M; ^) \; J; H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来杨昭家了。

5 Z5 E( U# u$ F! [    进了屋，杨昭跟陈铭生说：“不用脱鞋了，你先坐，我去给你拿东西。”说完她进了书房，陈铭生看了看光洁的地板，最后还是坐在门口，把鞋脱了。杨昭出来的时候，正看见陈铭生撑着拐杖重新站起来。

    她过来扶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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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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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看向杨昭手里，她怀里抱着的正是他的大腿假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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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莫名有点尴尬，就好像真的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被杨昭抱在怀里了一样。

    杨昭从柜子里给陈铭生拿了一只拖鞋。陈铭生看着她弯着腰，把拖鞋放到自己的脚边，在杨昭抬起头的时候，陈铭生移开了目光。

2 l, A9 ~3 Y; ?6 e6 A( ^    “进来坐吧。”

, f6 I6 J! A, ~$ M5 ~/ g4 N    “谢谢……”陈铭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杨昭说：“我帮你倒点水。”

2 r4 d$ p8 ?. K7 O" Z' Z    陈铭生说：“你会用厨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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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扭过头，看见陈铭生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脸上神情三分认真七分调侃。杨昭觉得自己的脸慢慢有些红了，她不知道是窘的还是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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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会用。”杨昭说，在走向厨房的路上，她又想到什么，转过头，郑重地说：“导航也会用。”

    陈铭生看着杨昭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这回他是真的没忍住，笑了出来。

. ~6 |+ E3 y" y  Z+ @    杨昭很快烧好了水，端了过来。陈铭生看着她手里的托盘，又看了看那两个杯子——杯子款式实在是老，就跟九十年代老学究用的茶缸一样，跟整个房间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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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个杯子是杨昭新买的。前几天她去超市买水果，看见有卖这种热水杯的。她在杯子前站了很久，这白缸蓝边的杯子总让她想起那个有些老土的司机，在看了十几分钟后，她把它们买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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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N+ _+ l3 w$ M; k" H  u    陈铭生喝了一口水，杨昭说：“你要不要检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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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杨昭指了指靠在沙发上的假肢，陈铭生看了一眼，有些疑惑地说：“检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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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s, C( ^" C    杨昭说：“走之前你检查一下，或者穿戴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 @, |( {  L9 L7 |    陈铭生还是不太明白，“能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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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不知道。”杨昭说，“我拿回来后并没有动它，但是也保不齐路上磕碰过，你还是检查一下，如果有问题我赔偿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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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A# }8 T0 ?  r, j    陈铭生注视杨昭半晌，觉得她不是在开玩笑。他放下水杯，把假肢拎过来，单腿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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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V! @* ?+ }8 n    陈铭生扶着假肢里外看了看，对杨昭说：“上次……应该还有个绷带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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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对的。”杨昭想起来了，连忙站起身，“有的，你等下。”她回到屋子里，过一会陈铭生看见她拿了一个叠好的绷带套过来。

    “刚刚忘记了，给你。”

    陈铭生接过来，看着手里干干净净的绷带套，“你洗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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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6 ?6 S0 C& {    杨昭点点头，“不能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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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笑了笑，说：“没事。”

4 }& C1 A, ]; @# W    陈铭生拉了几下绷带套，杨昭看着他，说：“你不穿上么。”

* ^) P2 j5 K" r3 S    陈铭生顿了一下，说：“不用了吧。”他拉扯了一会，把假肢放到一边，杨昭说：“没问题？”陈铭生笑了，“能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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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5 h1 k/ \2 @$ k0 z" V: {    杨昭一边点头一边说：“没问题就好。”

5 P- X. q# w) m% e' g    下午的阳光从的落地窗外照进来，十分柔和。杨昭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那个老式茶缸。陈铭生看着她，问道：“杨小姐，你做什么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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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看着陈铭生，说：“叫我杨昭。”

, K  t0 m/ u# W" E4 ]    陈铭生笑了笑，“杨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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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F7 R* S8 Z& d3 U    杨昭喝了一口水，说：“我没有固定工作，偶尔接一些艺术品修复的活。”

    陈铭生：“艺术品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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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x7 F' Y( |    “嗯。”杨昭看了看陈铭生，“你知道这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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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摇摇头，“我不懂。”

4 q1 M+ Y0 q6 Q: a! n! w  L/ N) \4 k    杨昭说：“就是修补些字画或者瓶瓶罐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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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笑了，“瓶瓶罐罐？”

    杨昭看着陈铭生，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他的笑容很平淡。她放下茶缸，跟陈铭生说：“你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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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一挑眉，站了起来，“去哪。”

    “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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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领着他进到自己的工作室。

! L" Z3 j/ g, I    陈铭生第一次来杨昭的工作室。这间房子就在杨昭公寓的上面，面积比她的公寓稍小一点，整间工作室都打通了，只有洗手间被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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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k1 [7 x" |9 F% S4 i1 ^    工作室中央放着两张长桌，上面铺着平整干净的白布，其中一张桌子上摆着一个小型的密码箱。

    在桌子不远处，有一个洗手台，杨昭走过去，仔细地消毒洗手，然后戴上薄手套，将密码箱打开。

6 \: ~/ }0 G/ z# j- ?2 ^: F5 ]( v9 O9 E    她看了一眼陈铭生，奇怪地说：“你站那么远干什么。”

  N# U% ]) Y: ]( @  s5 k    陈铭生犹豫了一下，说：“我也、我也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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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说：“不用，你不要碰到就行。”

    “嗯。”

1 M# U/ E" X' ]" c' |& c    说完，杨昭静了一会，陈铭生有些奇怪之际，看见杨昭又抬起头，陈铭生与之四目相对，听见她说：“碰到也没事，影响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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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

: Q% y3 c$ v* X3 J$ ?  k% d    他反应了半天，意识到这可能是杨昭觉得刚刚说话说重了，在进行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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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J4 G1 u( l; ?4 T/ B    他看着半低着头，整理箱子的杨昭。他个子比杨昭高很多，站在杨昭身边，杨昭不抬头就看不见他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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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就在这空闲的间隙里，轻轻地笑了。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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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 q( T6 m( x/ Q7 r/ e    那天，杨昭和陈铭生聊了很久。

    杨昭给陈铭生看那只陶碗，问陈铭生好不好看，陈铭生看了许久，最后摇摇头，说：“不太好看吧。”

    杨昭说：“哪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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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说：“没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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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笑了，她把陶碗放回密码箱里，又带着陈铭生参观她的工作室。

; ?1 Q$ b$ K, i% V1 f4 w# N    杨昭的工作室很讲究，不管是布局还是设备，都是规整素净，井井有条。转了一圈后，杨昭与陈铭生回到楼下的公寓。

, e6 e% K: `7 X+ T    已经傍晚了。

    陈铭生说：“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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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 _$ V) i, l# X: @) i- z. X0 o    杨昭看了看表，说：“好，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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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摇了摇头，“不用了。”

+ d4 B3 T3 y' B0 \, O1 ?: K    说完，他拿起竖在桌边的假肢，稍折了一下，拿在手里。杨昭送他到了电梯，陈铭生看了看杨昭，说：“就到这吧。”

- w9 g7 ~  l7 Y8 g, a    杨昭点点头。

$ k* `4 C2 Y$ ^+ N    陈铭生站在她的身边，杨昭看着地上，被廊道灯光照耀出的淡淡的影子，开口说道：“陈铭生，下次我再找你。”

    叮的一声，电梯刚好到达，陈铭生撑着拐杖走进去，转过身时，杨昭正正地看着他。

    陈铭生轻笑了一声，电梯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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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8 u1 K- F2 B9 ]    他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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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楼下，陈铭生推开单元门，一步一步地来到自己的出租车边，他打开门，把假肢放到后座上，等他回到驾驶位，刚刚发动汽车的时候，看见另外一辆车开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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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2 H* H  Y1 p; y% P* ^5 I9 S' I    陈铭生将车侧过来一些，给后面的车让开路，但那车并没有开过去，而是停在了单元门的旁边。

$ J; _( I4 C' D. g" V5 H, y    陈铭生倒车离开，最后的一刻，他瞄了一眼后视镜。
7 y) }, M1 T/ v; B* K' N2 d
/ ?; Z! z/ g) \    那辆银灰色的保时捷里，下来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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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I% k. A9 Z8 C# q4 h3 M    杨昭听见敲门声的时候，以为是陈铭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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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忘记拿什——”她话刚问了一半，就看见了门外的人。

( [; ]8 X2 q# M    “薛淼？”杨昭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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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0 Z& M8 b9 F/ t2 |: t1 r% A    薛淼看起来精神不错，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他从怀里变出一支花来，递给杨昭，笑着说：“惊喜。”

    杨昭看着薛淼，平淡地评价道：“轻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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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9 N. m$ S& T- ^3 o4 [: h    薛淼扒着门边，低头看着杨昭，说：“不请我进去？”

) H1 m: b5 e; V/ a6 a; I! k    杨昭也懒得理他，转身进屋，薛淼跟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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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摆在桌子上，薛淼见了，皱着脸说：“小昭，我远道而来，你就这么招待我，真是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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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说：“你这次要待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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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淼坐在沙发上，松了松领口，说：“你想让我待多久。”

. ^: ]) p3 X5 Q4 f- I7 @    杨昭说：“东西我需要再收个尾，你等一等，明后天就可以拿走了。”

    薛淼歪着头，“听起来，好像是‘拿了东西就快走’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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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说：“差不多。”

+ j. r: E' m% {% A) k    薛淼仰过头，枕在沙发上，叹气地说：“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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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q; \$ K, o% ]) D    杨昭坐在他对面，没有说话。

- P$ }9 Q' G; X6 J    薛淼躺了一会，还没有要起来的架势，杨昭站起身，走到他身边。

    “你睡着了？要睡就进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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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话说了一半，薛淼的手忽然抓住她的胳膊。微一用力，杨昭毫无防备，直接倒在薛淼的身上。

    杨昭动了动，没有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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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淼，松手。”杨昭说。

7 f7 K" j# @% v% G    薛淼低下头，杨昭能感觉到自己的发丝因为薛淼的靠近，一点点地压下。

& b/ V( e9 ^. c5 @# x7 I+ T    “薛淼。”杨昭再开口时，话中已经带着警告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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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淼低声说：“小昭，我和她又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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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e. Y% {/ K, B    杨昭淡淡地吸了一口气，说：“松手。”

    薛淼轻轻放开杨昭，杨昭站起身，从桌上拿了包烟，点了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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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A5 m& z# T1 a    薛淼皱眉地看着她，说：“女人不要抽烟。”

    杨昭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两指夹着烟，说：“你是男人，不也不抽烟。”

    薛淼说：“我要为我的健康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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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A# Q$ J2 t3 l    杨昭轻笑了一声，坐到沙发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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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淼透着朦胧的烟雾，静静地看着杨昭的脸。

- I" r& R5 r" l8 w    过了一会，杨昭在桌上的烟灰缸里弹烟灰，无意道：“你看什么。”

    薛淼摇摇头，他的目光移到茶几上，那里放着一本书。薛淼拿起来看了看，是一本历史学的书籍，他翻开几页，刚好看见一句话，便随口念了出来。
1 G# @& Z4 |* S* K/ g% E# A
) r8 U$ w$ t+ a5 E6 {    “历史是模糊的，就像是人的灵魂，一半真实，一半虚假，一半存活于梦境，一半扎根于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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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k. Y  X% U    杨昭听到这句话，慢慢地眯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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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0 c3 H- \: H+ r4 P1 \9 c  ]    “没错。”薛淼合上书，笑着说，“一半是现实，一半是梦。”
- K3 ^/ c5 ?* J! C
4 M& a- o$ O9 |: p1 I: v; x  J    杨昭抬眼，在那个瞬间，薛淼的笑容显得格外俊朗。她突然想到了另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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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J, r0 S- j3 c    人的渴望——女人的渴望，是不是也分成两半。

5 u+ O1 Y% x  |    像薛淼这样的男人——成熟、英俊、幽默、多金，他是所有女人的梦。

    她感觉到浓烈的烟草充斥着自己的肺腑，她想起了另外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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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B% [1 g; L( G; e+ [- G    “小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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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杨昭回过神，便看到薛淼的默默地看着自己，他轻声道：“你刚刚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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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f- Q+ ~' g8 I) Q    烟燃尽了，杨昭把烟头压灭。

: @6 v3 J* l+ T0 M    “没什么。”

# d! A# M9 d4 ?1 m5 O8 h    薛淼看着杨昭，说：“我跟我的妻子吵架了。”

    杨昭说：“你刚刚已经说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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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M  W5 O6 B" A    薛淼说：“小昭，我不愿再忍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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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m% t5 q/ s0 ?1 S$ |" g9 @    杨昭说：“忍不忍都是你自己的事情。”

# l7 Q/ H: `6 l' K0 t& h" |  k    薛淼忽然笑了，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道：“好的，好的，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杨昭站起身，说：“你拿走东西，我就要开始休假。两个月的假期，我们之前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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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 D; a% u6 n" E. }' }    听到杨昭要休假，薛淼一删之前所有哀伤，一个打挺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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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现在就要休假？”

    杨昭说：“没错。”

: Z. r& l+ Y( V& j    薛淼伸出三根手指，说：“过了秋拍再休怎么样，我给你加三成奖金。”

    杨昭摇头，“不行，我们说好的。”

* R7 t% @* U7 Y2 I; S. g; k    “噢，小昭……”薛淼长长的一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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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凝眉说道：“这是之前说好的，这次的活结束，我要两个月的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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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1 [6 P5 ~- i8 F" I    薛淼说：“只为了你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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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5 ?7 H0 \. m. U* q    杨昭一顿，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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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淼没有注意到，他摊开手掌，说：“小昭，过度的监管对小孩没有任何好处。”

% h( T3 t8 S' @) J2 K& k9 P) ^    “那是我家的事情，你不需要参与。”杨昭说着，挑了一下眉，语气清淡道：“我想你已经自顾不暇了。”
5 x" U  h9 }& `% J( P- O/ x
    薛淼屡说未果，最后失望地去洗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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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把薛淼安排到客房休息，自己回到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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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Q  [. O- l. H3 _5 m    她躺在床上，回想一天的事情。陈铭生的容貌总是不知不觉地涌入她的脑海，杨昭拿来手机，找到他的号码。

  ?! h# |7 V' f5 h0 h7 c- n    她想了想，编写了一条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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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 n/ E1 @; S9 h* h& t0 s    【陈铭生，我是杨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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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完短信，杨昭把手机放到自己的枕头边。过了一会，手机震了一下，杨昭转身把手机拿到手里，上面显示——“一条未读短信”。

    杨昭点开，里面有三个字。

    【我知道。】

7 e; L. W4 }% r    她看着这三个字，想象着它们从陈铭生的嘴里说出来的声调。
5 o) z( E# |8 k/ b$ N1 h; s0 ]
' U% }( r) v9 _( s    应该是平缓的，稍稍有些低沉的声音。
& C8 a! p! P  }! C. m
2 q" ^! q4 O) }- D7 {' i    或者，杨昭想……也有可能是轻快的，那种他调侃她时所用的语气。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杨昭捧着手机，看着那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她第一次有这样的体验，她不知道要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觉。

- E% U# z* L* w7 o' l    就像是她的期待，终于有了回应。

) l" ^* x0 m, _0 [" b    第二天薛淼就拿着陶碗离开了，在离开的时候，他留给杨昭一个礼物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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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拿着盒子，问他：“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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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w, A, P; O0 B" J& U  e% ~    薛淼笑着说：“送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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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 j/ V2 w5 e    薛淼走后，杨昭把盒子拆开。

/ e+ z' w( M- i* V& G% I    里面是一套翡翠首饰——项链、耳环、手镯和戒指。杨昭估算了一下这套首饰的价格，最后把它们锁在了保险柜里。

$ l/ k  h- a5 u" w9 X7 c! j. e5 f    当天晚上，她去学校接杨锦天。

, a$ _5 E! P" w2 C    杨锦天平时住校，她找老师谈妥，暂时晚上接他回家住。

    高三的学生晚自习要上到九点半，而且杨昭的公寓离实验中学不算近，等杨昭带着杨锦天回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 P! C0 ^; ?* E6 i! y# o* w9 h: x' Z    “把你测验的试卷给我看看，你去洗个澡休息吧。”杨昭对杨锦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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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p, [) a' B' T+ D# `    “试卷我都没带回来。”杨锦天说。

9 _1 a8 L+ W4 r0 w) Y4 G$ l    “小天。”杨昭站在客厅中央，风衣还没有脱下，她看着杨锦天，说：“别骗我，把试卷给我，你去洗漱睡觉。”

    杨锦天低头皱了一下眉，把书包扔到沙发上，自己头也不回地进了洗手间。

    杨昭自己翻出杨锦天的试卷，拿到书房的桌子上放好。然后进厨房，热了一锅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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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r0 k" ?( B- g" [% ^3 h! W    等杨锦天洗完澡出来，杨昭把热好的牛奶倒进杯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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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天，你把这个喝了。”

4 M& a2 L2 u! C' M; n% q0 l    杨锦天看了一眼就转过去了。

    “我不喝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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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说：“喝牛奶有助睡眠。”

    杨锦天不耐烦地说：“我都多大了还喝牛奶，要喝你自己喝。”

    杨昭没办法，只有把杯子放到一边。

3 @# t7 ~9 w' X: ^    杨锦天坐在沙发上擦头发，对杨昭说：“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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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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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3 Y0 y1 M& R. g( _4 k    杨锦天说：“我饿了，有吃的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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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 U1 \! }. t/ Y- G7 ]; C% y. T    杨昭站起来，说：“我打电话帮你叫外卖，你要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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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锦天皱眉说：“几点了还叫外卖，你给我做点，下个面条就行。”

    杨昭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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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2 \# F5 j2 M4 k    “你没吃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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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9 g+ W( D8 }. M    杨锦天说：“吃了，五点多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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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看了看表，已经过去六个多小时了，也难怪杨锦天会饿。她拿起钥匙，说：“姐姐去给你买，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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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了。”杨锦天话音未落，杨昭已经出门了。

3 t3 ^4 n5 t$ d6 v, d    公寓周围有两家24小时的便利店，杨昭买了一份咖喱面，在店里热好了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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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i  S" w0 [    可等她到家了的时候，杨锦天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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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看了一眼倒在床上的杨锦天，又看了看手里快要凉了的咖喱面，站了半晌，最后把面扔进垃圾箱。

    她走进书房，把杨锦天的试卷按课程分好类，然后一门一门地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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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累了的时候，杨昭拿起桌上的手机，她脑子有些混乱，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翻到了陈铭生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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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3 G! B  `& O8 U9 [8 U* x/ T    她发了一条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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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

    没过多一会，收到了回复。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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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 N- ~2 V6 c# _, q    杨昭想了想，继续发——

  J' ?; h5 i+ S" s2 S9 ~3 Q    【你会做饭么？】
. K: t5 S. p! B' U
, G( C2 ^0 y; E, S$ p. }: I* V    这次回复的时间长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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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5 r9 o' ?" c- ?) P; u9 S) Q1 _8 d! ]    【会，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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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又发了一条——

7 `5 t5 X9 K: X$ M( u4 a    【能不能教我。】

第16章
5 v/ Q( l; k& I- F
( F5 f) y+ I* S; w" p: |    【你能不能教我。】
7 b' K4 M$ d3 }
    杨昭把手机放到面前的桌子上，然后接着看杨锦天的试卷。过了好一会，她抬头，手机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想了想，觉得陈铭生拒绝了她。
  |# X$ T8 D$ F8 _( G  u
+ Y: H% j% q5 J6 R) B( l* Q. ?    杨昭放下笔，喝了一口水，然后继续看试卷。

5 g# O2 h3 O, l9 _4 h$ _    就在她打算把手机扔到一边的时候，手机震了起来。她以为短信来了，可发现震动的声音一直没有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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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来电话了。

    杨昭拿过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陈铭生”三个字，缓缓按下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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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 u' B6 v! f5 `5 J/ x    “喂？”

    “是我。”

    “我知道。”
' U7 n' y& Q% i3 i2 ~
8 @' F" ~$ l% e    陈铭生顿了顿，然后说：“你刚才说要学做饭？”
7 U1 J$ M' _5 L5 U* y% j
& H4 L: W2 p, ^- n2 ^    杨昭说：“嗯。”

    陈铭生说：“学做饭干什么。”
* k. C. W! M/ D$ v* |
    杨昭说：“我把我弟弟接回家住了，晚上想给他做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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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9 O* f7 Z0 v  t    陈铭生在电话那边笑了笑，说：“叫外卖好了。”

    “他不喜欢外卖，而且……”杨昭说着，停了一下，接着道，“而且，我想自己给他做。你能教我么。”
6 T8 v5 v9 r- _3 p1 c
$ i; H3 _7 L) Q: n* ~    杨昭说完，听见电话那边一声轻轻地打响，像是打火机的声音。陈铭生似乎是点了一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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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0 w1 g! R! D9 \9 V+ Q% I1 Q* V0 o    “你家里没有人会做饭么，怎么要我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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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 p- a7 s  K4 C, ?! n    杨昭说：“我想跟你学。”

    陈铭生没有说话，杨昭又说：“我可以付给你学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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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低声说：“多少钱的学费啊。”

) ]* z; M9 Y6 }0 E: f6 i' w    杨昭还真的认真想了想，然后说：“学一道菜，两百块钱，你觉得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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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O6 j+ ~) {+ J    陈铭生没忍住，在那边轻笑出声。杨昭听着那低低的、短促的笑声，觉得贴着手机的脸越发的热了起来。

    “陈铭生，你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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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吹了一口烟，说：“好，不笑。”

    “那你同意么。”
( W$ n% E1 s; @; I, Z
* U; |2 k! w1 @0 [$ B    陈铭生淡淡地说：“同意什么。”

    教·做·饭。

    杨昭本来打算脱口而出的话，到了嘴边硬是卡住了。她感觉到一股莫名其妙的羞耻，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没有任何改观。

* f" }" y4 d5 [$ \  G    “嗯？”陈铭生没有听到杨昭的回话，问了一句，“同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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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7 |( M  N/ ]/ k  w, q. P    杨昭清楚地听出陈铭生的放松，这种放松与她目前的情况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杨昭觉得自己处于下风。

8 W* \7 s5 a( V% C4 c6 f    她推了一下书桌，站了起来，来到窗台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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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是浓浓的夜，偶尔几家灯火，低述着未眠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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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杨昭抱着手臂，静静地看着窗外。“你是不是在笑话我。”

  C8 d* T, K* f; K* O    陈铭生在那边毫无迟疑地嗯了一声。
4 j' q1 B& K2 Y1 ]5 y) P0 e7 Y7 z
    杨昭觉得自己的脸瞬间就像是烧着了一样，热到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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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

    电话那边又是一阵低低的笑声，陈铭生开口说：“杨小姐，别发火。”

5 W6 r9 m* R" e5 h    杨昭缓和了一会，说：“叫我杨昭。”
9 O3 [4 E( [6 _6 B. u8 P
: G6 h" \( H/ \: G6 l% n* X    “你这个时候都不忘……”陈铭生简直是认了，说：“嗯，杨昭。”

* T7 P1 Y# [9 z; O3 Y    杨昭没说话，她看着窗户外面的一只小虫子，沿着玻璃缝没有方向地爬来爬去，好像入了迷。

    “你……”杨昭许久没说话，陈铭生犹豫地说，“你生气了？”

8 c- c, [# y5 D    杨昭目光移开，陈铭生又说：“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别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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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听着他的话，敏感地察觉到，自己好像从那个毫无还手之力的不利位置爬出来了。她换了一只手拿电话，依旧没吭声。

    “杨昭？”陈铭生叫她，“怎么不说话……真的生气了？”

8 q  t& y& K- B" t4 Y$ j    杨昭仔细地听着。

$ ~( B- O, c: g: ?7 E    陈铭生又等了一会，还没见杨昭回话，开口道：“那就先这样了，我挂了。”

. k9 C; q  D, S0 _1 F    杨昭忽然说：“我没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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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忍着笑，“嗯。”
1 t1 k- X6 ]& K* p% j  i, S
- g( |8 I, A) K4 A    那一刹那，杨昭知道自己又掉回了刚刚那个不利的大坑里，这次再也爬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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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说：“你想学做什么菜。”
1 i$ L2 ]0 ^/ @7 C
- B: _: s6 p* N7 j/ G7 h$ S    杨昭想了想，说：“什么都行，适合孩子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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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k- b% v( [# y. x    陈铭生说：“你弟弟就是上次那个？”

    杨昭这才想起来，说：“没错，就是被你打了的那个。”

    陈铭生低笑一声，说：“我可没动他。”

    杨昭皱眉，说：“没动他？要不要给你看看验伤证明，软组织损伤，我完全可以告你。”
$ @) ?$ P6 Y. o4 B# G. C
1 @# `  h+ G2 ?4 c# W* z2 v: @9 S    陈铭生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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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重了，她微低下头，说：“我……”

/ s+ {# }. M$ _# I8 U' `6 v    “我真的没有动他。”陈铭生低声说，“当时我只是扣住他的手腕，他自己挣脱时磕在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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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很想说，难道这样你就没有责任了么，可她又觉得，现在不应该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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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说这个了。”杨昭说。

: i% [9 s* B3 R! J: J    陈铭生嗯了一声，说：“下次……我是说等你想学做菜了，就联系我。”

  [* G& r: q7 d8 @) i    杨昭说：“你都什么时间上班。”

    陈铭生说：“车是我自己的，什么时间都可以。”

    杨昭说：“那，那明晚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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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说：“可以，具体什么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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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想了想，说：“小天九点半放学，我八点多要去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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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说：“那就六点好了，我去找你。”

7 j; d! ?$ a+ E* Q0 m& z    我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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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I! u2 t+ X6 Z( G7 H; r    这四个字让杨昭有了一股奇妙的感触，她莫名弯了弯嘴角。

    “好。”
' t! o: n3 v# K$ j
& T$ L, O5 q$ |8 A4 m0 A' T    “那……我先挂了。”

    “……嗯。”
% b6 \; S5 w# ^7 S9 F# Z
' A: ]* Z3 }: C- C! H+ F    “晚安。”

# k7 ]- Z- U0 L4 }8 Q& R! P* z    “晚安。”

    杨昭放下电话，又站了一会，才回到书桌边接着改试卷。
5 e/ U, F  B# g! z' H6 E; D
1 y5 _( A" k$ q1 t0 B8 c- z    第二天早上，杨昭五点钟爬起来去给杨锦天买早餐。杨锦天醒来后，看见客厅摆放好的餐具，没有说话。

9 R; X7 ^% J8 U; H5 N& ]" [    杨昭说：“小天，坐下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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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锦天说：“我早上吃不下……”

+ X/ O( {7 }3 e1 G0 B: {: j5 A    杨昭买了豆浆油条，米饼和咸豆花，她看着杨锦天干巴巴地坐在凳子上，也没动筷子，说：“为什么不吃，不喜欢？”

, m( ^, Z8 z5 e    杨锦天摇摇头，夹起一根油条，吃了起来。

+ [1 e, z9 R. w' g  |7 s- d    吃过早饭，杨昭送杨锦天上学。

9 y! W- Y4 `6 ?! K- o* J    车上，杨昭同杨锦天说：“小天，把每天学校的试卷拿回家。”

    杨锦天说：“干什么？”

" C3 q0 E! O  S9 C* S. K' p    杨昭说：“我要看。”
4 D3 Q3 S; K  O. I2 X  M/ H4 U
4 s4 |+ i0 Q) R9 z8 a; Z$ a    杨锦天皱着眉头，看着窗外。杨昭侧眼看了他一眼，说：“小天，姐姐昨天看了你的试卷，你的基础是有的，只是解题的技巧和方法没有掌握，想要补的话会很快。”

    杨锦天嘴巴紧闭成一条线，杨昭又说：“补习课程从数学入手，你的数学基础最——”

1 z% g% j, U; X5 b) O    “我考不上大学就这么丢你的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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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 A; Q% O- f" O    杨昭的话被杨锦天打断了。杨锦天转过头看杨昭，说：“我知道，咱们家都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现在出了我这么个不长脸的，给你们丢人了是不是！？”
2 M3 j, q1 B4 H4 g) y0 I
5 `/ R/ |) o$ O4 U$ k    杨昭没有回话，车里死一样的沉寂。

* v; O1 X# z  X    一直到学校，杨锦天像逃一样地推开车门，杨昭才淡淡地开口：

    “小天，人生是你自己的，没有人会给别人丢人。”

0 }+ m* N( R2 w' j    杨锦天碰地一声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进了校园。

8 H3 u4 {% l9 z! m6 A1 j$ A6 g    杨昭把车开回家，看了一会书，觉得有些困了，躺到床上补交。
4 d8 r% g3 w9 m+ s
    结果这一觉睡了一下午，电话把她叫醒了。

) N# F7 k1 z( P5 `; O* r% D    杨昭接电话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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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

1 p0 `( e: L# u5 R    “你在睡觉？”

    杨昭听出陈铭生的声音，她从床上坐起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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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i. x: X3 C) c$ d    陈铭生说：“我已经到了。”

6 N" ~/ M7 `" A+ G    杨昭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昨晚的约定，她看了看表，已经六点了。

    杨昭难得的有些慌乱。

    “你、你到哪了？”

    陈铭生说：“你家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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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从床上爬起来，来到窗边。

    夕阳下，一个人影靠在一辆红色的出租车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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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得有些远，杨昭看不清陈铭生的脸，只能看到他的头顶，还有黑色的外套。他一手拿着手机，拐杖靠在一边。

+ U$ K3 B; j/ b. Z" _. T9 \! S    蓦地，陈铭生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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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看着他的面容，直直地落进眼帘，她也不知怎么了，忽然往后撤了一步，躲到了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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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里传来低笑，陈铭生说：“你躲什么呢。”

    杨昭也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她说：“你等下我，五分钟。”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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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放下电话，冲到洗手间，镜子里的女人一看就是刚刚睡醒，头发蓬蓬的，眼睛也没什么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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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揉了揉脸，又拍打几下，洗好脸，然后从洗手台上的第一个瓶子开始，一罐一罐地用过去。
# x- l& e; i- p+ J# P
6 B( ~5 a$ U7 P( z, [    整理的差不多了，杨昭去衣帽间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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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紧迫，她本想拿一套运动服直接套上，但翻动衣服的时候，余光忽然扫见旁边挂着的一排裙子。
7 d, M1 n) G( ~( t* |: U1 g) V8 Q
6 d4 N& J  k+ E2 H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去见陈铭生的时候的情景。

2 l4 [3 p3 o, m) `* A    她抿了抿嘴，最后挑了一件亚麻色的半身裙，上身穿了一件八分袖的薄毛衫。
6 {& `" ]6 O' R& N
' G, h, {; J& m# c1 K4 V    换完了衣服，她拿着手包就冲到楼下。
3 C/ C0 }% A. }+ {  B
    推开单元门，陈铭生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 K2 I- d" J% {5 T
$ G% s! t3 u% k8 r0 l    他还是刚刚那个样子，靠在出租车上，低头抽烟，他又没有穿戴假肢，拐杖靠在一边。听见声音，陈铭生抬起头。

    他把烟夹在手里，冲她笑了笑，说：“已经十五分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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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y5 l, V0 v. T7 j( {" p8 S    杨昭来到他身边，还不住地喘着气。

" r3 B3 I( Q9 P( J9 i5 s    陈铭生看着她，“你跑下来的？”

    杨昭说：“电梯……电梯在六楼一直没动，我就走了楼梯……”

    杨昭的气息不匀，声音轻轻的。

1 ]/ ?0 L5 s2 Q  m0 j    陈铭生掐了烟，说：“你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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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说：“我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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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直起身，拿过拐杖，说：“我买了点菜，你看看够不够。”他打开车门，从后座上拎了几个塑料袋，杨昭看了看，里面都是青菜。

) l9 g; b3 k, n# s6 P" z9 ^: J! C    杨昭说：“我送你上去，我要去趟超市，很快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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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6 `+ c2 b+ R4 \- c    陈铭生说：“去超市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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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觉得自己下午这一觉实在是太耽误事了，她低着头，说：“没有锅，我去买锅。”

( Y- F4 D5 v7 s  K3 {    陈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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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抬起头，说：“走吧，你先上楼休息。”
9 O! a+ m- p. P& I
    陈铭生说：“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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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2 T7 h' k0 n* K8 l* N1 A3 h    陈铭生垂眉看着杨昭，说：“我陪你一起去。”

' I* H+ d. W7 |, l) h    杨昭总算是缓了过来，她抬头看着陈铭生，觉得他的容貌在余晖下显得比平日柔和了许多。她慢慢点点头，说：“好，那就一起去吧。”

第17章

# I2 E2 y# N3 i: H1 y; v# p' J/ W    杨昭带着陈铭生来到最近的一家超市，进门后她拿了个手提篮，陈铭生看了看，说：“你还是推个车吧。”

$ ?) Q2 S# |- T% |3 H/ P( O    杨昭说：“用推车？”

5 A; |5 E6 r* _0 \9 G0 n4 ]    陈铭生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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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后证明，推车的建议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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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8 u% a' ?. f    杨昭买起东西来才发现，自己的厨房缺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锅碗瓢盆，油盐酱醋，杨昭把一辆手推车装得满满的。

    “够了么。”杨昭问陈铭生。
" ~( g4 x, A' _
) ?! j2 y9 V- {* A    那时，他们差不多已经逛了一个小时，陈铭生一直默然地跟在杨昭身后。

; @' c, S6 K# d) V! i1 m1 S    女人对逛街似乎有天生的才能，杨昭看着两个在陈铭生眼里没有任何区别的平底锅，足足过了十分钟才选了一个。
; L3 Z; G# d" T
3 [. G! ]+ N4 r    杨昭询问陈铭生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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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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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只希望她快些买完，随手指了一个。“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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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平淡地问他，“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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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w1 _; e1 J/ Y9 {* J7 e    陈铭生：“……”
6 t* H" f# P4 h# M
    于是杨昭似乎是明白了陈铭生并没有认真地给出意见，在下一个商品的选择上，她开始相信自己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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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3 I9 T2 z9 v, F' A    所以，陈铭生吸取教训，在杨昭回头问出“够了么”的时候，陈铭生故意停顿了一会，表明自己在思考，然后才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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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V0 ]  ~6 I6 z& O! g# R6 Y- S    “够了。”

    杨昭很受用。

    “那就这样吧。”

    他们买好东西，最后出了超市的时候有四个大袋子。陈铭生指了指袋子，说：“我拎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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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给了他一个，陈铭生说：“都拿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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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说：“这么多，你怎么拎。”因为陈铭生还拄着拐，只有一只手可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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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3 L; W* B7 ^    “没事。”陈铭生伸出手，“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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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认真地看着陈铭生，说：“我再问一遍，你真的想拎么。”

2 [" Y8 `( p" f2 g/ }4 I; p0 B    陈铭生笑了笑，说：“嗯。”

    杨昭真的就把所有的袋子都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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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Q; B8 A% ^    陈铭生左手提了三个，右手三根手指勾住一个袋子，拇指和食指用来拄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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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同他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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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走在她身边，一路上速度平缓，不快也不慢。

    回到家，陈铭生把袋子放到厨房，杨昭进屋换了一套衣服。出来的时候对陈铭生说：“洗手，我们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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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6 t. X, N7 S9 C    陈铭生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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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4 X% Z; k2 F0 n" p% R  u' p    厨房里，陈铭生帮着杨昭把饭锅拆封，一一放好。杨昭则是在一旁仔细阅读说明说。

- x: _$ }: G' C. x1 W% _    她看得太认真了，以至于陈铭生摆放好了锅碗，她都没有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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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_: {8 J8 b' c+ n    过了一会，杨昭看完了说明书，抬起头来——

    陈铭生靠在对面的厨台上，静静地看着她。

    他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没有考究，没有笑意，他就是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走了那么久，他却也没有什么变化。他或许有些累，或许完全没有感觉，杨昭无从判断。她只能看见他漆黑的眼睛，还有利索的短发。

    她看见他缺失的腿，裤腿压在厨台上，堆起繁复的皱褶。他剩下的肢体并不瘦弱……陈铭生穿着一条灰白色的长裤，杨昭看着那一截躯体，她能感受到它依旧有力。

" ]% Y2 @$ ~; G6 ^    杨昭的心不可抑制地快速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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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再抬眼，就看到陈铭生深深地看着她。
* T" f' n) o* K3 t
" U1 }. k# S! i1 W& y    太阳已经落下了，可天地间又分明还剩一丝红光。厨房中安安静静，陈铭生微微低头，眼光无声无息。

    那份沉郁的感觉越发的明显了。
" }" H( z' m+ z! D
" V& R2 A; ^0 t5 [: w    压得杨昭透不过气。
( Z" p$ q' u9 |1 M; k1 ^% d3 I) q' `
: C4 T' l1 U; a+ r! v3 `& N    【如果你向往的方向是一片黑暗的泥沼，你还会不会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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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站起身，她看见陈铭生的胸口微微一动，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 r# d) k, u6 |1 r6 O    杨昭走到他的面前，抬起手臂，踮起脚尖，将陈铭生牢牢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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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U6 H8 [/ j+ t* m# P  d  F    她用那修复精美艺术品的双手，捧着男人的脖颈。她感觉到手指下的肌肤，感觉到指尖与发根摩擦的触感，感受到唇齿相贴的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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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 B8 C5 |% I0 t0 E% h    【我会继续，继续往前走。】杨昭想。

: K2 F! m& o1 k5 ]3 K2 M    【因为那片泥沼，是那么的安静，那么的温柔。】

3 X/ H8 T) I; H# p( P$ I9 m    陈铭生抱住杨昭，将她紧紧贴在自己的身上。温热的身体让杨昭忍不住喘息，他的手干燥而有力，抱着杨昭纤细的腰，吻得她背脊颤栗。

    杨昭抬起脸，抬头看着他。

    她刚刚回家的时候，将脸上的妆都洗掉了，清淡的眉眼，映着他的容貌。杨昭第一次这么近地看他，她对他说：“去屋子里……”

5 ?5 C+ r; d: C( p* J    杨昭没有让陈铭生拿拐杖，她扶着他回到卧室。

5 [3 t+ D" H+ R  }    杨昭没有开灯。她将陈铭生推到在床上，欺身上去，再一次亲吻他的唇角。

* [4 K5 A" J" f, o/ P    她感觉到陈铭生身体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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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T0 z( [$ `    陈铭生忽然拉住她的手腕，声音低沉嘶哑。

  V# {# j! G7 `+ n- I, V6 P2 P1 Q+ G    “你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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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没有说话，一手慢慢向下，轻轻盖在了那处。

    陈铭生猛地一翻身，将杨昭压在身下，他一手撑杨昭的脸边。

    杨昭看着陈铭生，他的额上显出丝丝的青筋，胸口一起一伏，目光中似有无数要说的话。而最后，他嘴唇轻颤，也只道出一句——

    “杨昭，你别玩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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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C3 G9 M5 L! J    杨昭抬手，解开了陈铭生的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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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点，我还要接小天放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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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看着杨昭，半晌，终于轻笑一声。

    他三下脱了杨昭的衣服，杨昭是个保养得当的女人，她的身体白皙轻柔，带着淡淡的体香。她清清楚楚地将自己展现在陈铭生的眼前，没有一丝一毫的忸怩羞怯。

    杨昭拉着陈铭生的裤兜，微微抬起头，在他耳边轻声说：“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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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K" ]* R) c( Z    陈铭生低头看着她，“你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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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G$ I+ Z7 X- V( U9 {    杨昭抽出腰带，将裤子解开。褪到一半，用脚趾勾住，一拉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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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再一次低头吻她，身下紧紧顶着杨昭。杨昭听见陈铭生的气息有些不匀了。他抱着她的头，低哑道：“有没有？”

! t& t0 E  {6 j6 l' V. |    杨昭随手指了指床头柜，陈铭生撑起身子，拉开柜子。
. Z1 ]- w7 g, Q9 m4 @% [
/ u3 m! |+ w: F0 Y0 v- b    他的身体大半部分越过杨昭，腰身刚好凑到前面，杨昭在黑暗中，看见了那截断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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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K& N$ x5 x: l3 q# r    第一次看到它时，陈铭生在病中，那时的腿红肿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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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4 ~, ?6 X7 w/ @8 N) M  Y    如今呢……

9 a, m6 Y/ X* R0 `    杨昭的手轻轻摸了上去。

! v4 C' I3 h( \    陈铭生忽然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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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没有注意到他，她看着那截腿，它在她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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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她之前想的一样，陈铭生的断肢并不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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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像一个独特的个体……杨昭心想，它里面的生命活力健壮，可它被困在了这短短的一截皮肉里。而这条细长的伤疤，就像是一扇关紧的门，把所有美好的一切，全部关在了门的另一边。

    或许是被碰得有些痒，陈铭生微微动了动。

    它动了的一霎，杨昭就像是触了电一样，一瞬间浑身丝丝麻麻。

    陈铭生低头看她，说：“吓着你了？”

8 i0 |' g( S- q. ~' ]1 |    杨昭迎着他的目光，手里微一用力，修长的腿揽住陈铭生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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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e( ^( U# P+ ]) ~3 J+ G# A    她说：“你开什么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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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O. `- l$ D0 }8 P    陈铭生撕开拿在手里保险套，套在自己身下。

. [' ?# `6 P: E9 ~7 J    他吻了杨昭的胸口，抬头说：“还有多久？”

' k# b# O! l5 U* N' q" M+ l9 L$ Z    杨昭看了眼表，说：“四十分钟吧。”

    陈铭生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是一次无法形容的*。

    杨昭从来没有过这种体验，她一只手抱着陈铭生的背，另外一只手从他坚实的小腹起，慢慢向下，一直抚到他的断肢。

    她一遍又一遍地体验那种戛然而止的矛盾感，她沉醉不已。

    她享受他的身体，享受他的汗水，享受他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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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似乎为她打开了一道门，门的那边，晦暗、孤寂。没有鲜花掌声，没有美酒佳肴。

% ^) x% o9 h. ?+ Z    但是，那边却有一些，更为真实的、更为原始的东西。

    最后那一刻，杨昭紧紧抱住陈铭生。

9 G2 u: `( R3 i    她想到了莫迪里阿尼的女人画像，那种在纯色中，添加黑色形成了暗色，再加上平淡的灰色所形成的色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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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单的构图，朴素的笔触……还有那强烈的、个人色彩的、情爱主义画面。

$ ^5 o: P6 }* R! ~+ D    陈铭生的时间掐的很准，还给杨昭和自己留出了一根烟的空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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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赤着身子，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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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窗外，街道上车辆通行，偶尔传来几声鸣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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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躺在陈铭生的胳膊上，屋里安静极了。

    杨昭手夹着烟，微微转过头，看到陈铭生的下巴，她问他：“你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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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2 {: F0 i5 ^1 U    陈铭生摇摇头，“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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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又躺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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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a1 q7 A5 a" H0 g' k0 ~8 q7 f    她的长发洒在陈铭生的身上，让他有些微微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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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P% ]6 T( `- p2 i( v$ Y3 {    这一根烟的时间，格外漫长。

" P' o/ O7 v) I    杨昭和陈铭生都静静地看着黑暗中的火星轻轻燃起，又淡淡熄灭。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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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_% l+ @6 O6 u2 p    最后，烟终于尽了。

    杨昭对陈铭生说：“我要接小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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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a$ T  k: Y4 x    陈铭生点点头，他先一步下床，单腿跳了两下，捡起一旁的衣服穿好。

3 ~% }! P  g/ F% t  x$ `    杨昭坐在床上看着他，说：“陈铭生。”

    陈铭生抬起头，“怎么了。”

7 k+ T+ ~) @3 |+ x$ O- N0 n    杨昭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定定地看着陈铭生，说：“菜怎么办。”

% o. B  _  |# K. L2 g    陈铭生：“……”

. E" J6 ~+ ~# ?/ m* d    他来这是因为杨昭叫他教她做饭，但是现在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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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x' W# p& X5 i9 O    “等下你弟弟回来要吃么。”

9 n9 M* a1 z* y" s  B& U; f. [9 ?    杨昭：“嗯，他们在学校五点多吃饭，回家差不多要十一点，会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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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说：“要不买点现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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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低头不语。

    陈铭生看着杨昭，说：“要么，你去接他，我帮你把饭做好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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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M! K/ G4 F- n( E& p    杨昭抬头，“可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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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2 A9 W" W    陈铭生说：“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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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v2 h# q8 f) C. ]    杨昭想了想，说：“就这样。”

: V0 y1 v. D- D# y9 r, A3 k0 q# O    陈铭生说：“用锁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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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走进洗手间，说：“不用，那门是密码锁，自动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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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穿好衣服，靠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下。

    他看着外面的灯火，听着洗手间里的淋浴声，一时无言。

第18章

    杨昭接回杨锦天的时候，陈铭生已经离开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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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打开房门，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客厅的桌子，上面摆了三盘菜。杨昭走过去，看见一盘青椒土豆丝，一盘糖醋排骨，还有一盘凉拌莴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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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b# A" M, b; F: q3 e% U0 g    杨锦天脱了鞋进屋，看到桌上的饭菜，稍稍有些惊讶。

    “姐，你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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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s1 i( f- F( q    “啊？”杨昭转头看杨锦天，杨锦天有些诧异，“怎么了？”

    “没什么。”杨昭不想说谎，又不想让杨锦天知道陈铭生的事情，她对他说：“小天，先吃饭吧。”

; u0 t7 K5 @( t' K# @3 x    “嗯。”杨锦天今天很给面子，洗了手，坐到桌子边上。他问杨昭：“姐，没有米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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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7 ?. B0 c! O. t    “米饭？”杨昭依旧有些茫然，“……我去帮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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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回到卧室，发现被子已经叠好了。她走到房间角落里，悄悄拿出手机，给陈铭生打了电话。

: d' E% Z/ w% s* f! D0 A* v    响了几声，陈铭生接了。

% r' a, Z7 P( Y6 ?8 O9 k) Z    “喂？”

    杨昭压低声音，“陈铭生，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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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m5 b' o( J! F8 w: n    陈铭生：“……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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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接着说：“你做饭了么？”

1 E' ~7 N. L0 I' U! T; W! b  q3 B    陈铭生说：“我放在桌子上了。”

+ j6 |+ a/ |. a! }    “不是，我是说米饭。”杨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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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也做了。”陈铭生顿了一下，轻笑着说，“你都不去看看电饭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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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

: x* j  M  S( c) B$ w& Q1 t    她觉得今天晚上自己简直蠢透了。

3 ^7 {( X/ c8 p% Q  i0 p( t    “没事了。”杨昭低声说，“我先挂了。”

+ W$ E* z$ D! f* k4 S7 ^; R& Y    “好。”

3 q  o% i3 @/ ]" X) u    杨昭挂断电话，埋怨自已一样地皱了皱眉，回到屋子里。杨锦天在啃排骨，他抬头看了一眼杨昭，说：“没有饭？”

; e8 N# v5 D- l5 _( W$ ]3 j    “有的，你等等。”杨昭去厨房，打开电饭锅，里面冒出热腾腾的蒸汽，一股米香味飘出来。杨昭给杨锦天盛了一碗饭，端出来。

    当天晚上，杨锦天把桌上的排骨一扫而光，然后洗澡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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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0 \! t/ k- G    杨昭给他照顾妥当后，自己也盛了半碗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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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锦天挑食挑得厉害，青椒土豆丝整盘也没动一下。杨昭夹了一口放在嘴里，菜已经有点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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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锦天已经睡着了，屋子里一片寂静。

    杨昭看了一眼表，十一点半了。

) T4 u5 x7 p! a2 {- G    那根短短的时针在她的眼中慢慢回转，她想起四个小时前……

    杨昭拿出手机，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8 N! _6 f& O' @    这样不行……杨昭告诉自己，这样不行。她重新把手机放回去，站起身收拾餐桌。然后回到书房整理杨锦天的作业。

# N5 p) t1 E/ F; b    杨昭放下了手头所有的工作，只为了帮杨锦天提高分数。

9 a  S  x+ @, x2 p    杨昭为了整理出杨锦天的考试试卷，每天都做到深夜。她一本一本地记录笔记，将杨锦天做错的题目分类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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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g' u$ b" Z$ [( O, B6 J    她从不告诉杨锦天她为他做过的事情，不会告诉他她为他做了所有的考试规划，不会告诉他她曾很多次地找到孙老师，紧跟着他在学校的课程。

    她是他的弟弟，她对他有所期待，但也只有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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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她之前说过的，杨锦天的人生是他自己的，她无权也不想横加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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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杨昭照例早起给杨锦天买早餐，送他上学。之后她来到市图书中心，挑选高考辅导书。

    杨昭虽然没有在国内读大学，但是她也参加了当年的全国高考。

    杨昭高中的时候是理科生，学习成绩优异。参加完高考后直接出了国，在俄罗斯列宾美术学院读了本科，又辗转美国继续深造。

    她与薛淼也是在美国相识，薛淼做老板做得慷慨大方，杨昭为他工作一直到现在。

    十年过去，高考改革了好几次，杨昭选了几本参考书，在图书馆的咖啡厅里坐下翻看。

    好在杨锦天也是理科，高中知识也有固定的范围，杨昭看了几本书，觉得高考出题依旧换汤不换药，以杨锦天的基础，考大学还是很有希望的。

    不知不觉中，一天过去了。杨昭中午就在咖啡厅里叫了个面包吃，她挑选了几本觉得有用的书，剩下的放回原位。

8 T- ?) H6 d  c3 G0 c- u: @    在她打算离开的时候，手机响了。

: v# d( N8 B1 M    是陈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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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2 E3 s, M7 w5 c' l6 o5 ^2 X    杨昭心情有些放松下来，她接通电话。

+ L; D6 v3 a, H0 |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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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说：“是我。”

: b3 D. m6 m+ k1 O2 W% z    杨昭听见电话那边微微有些嘈杂，她说：“你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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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说：“嗯，刚刚下班。”他顿了顿，又问：“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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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说：“我在市图书馆。”

& R& V/ W) a2 p( R5 V    陈铭生说：“吃饭了么。”

    杨昭说：“没有，我帮我弟弟买参考书来了。”

* y7 l+ f" ^, i7 a5 O    陈铭生停了停，问道：“我也没有吃饭，一起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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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U" Y2 j+ b    他在邀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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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9 i& a- E7 B( S" j% o! {0 c    杨昭抱着参考书，站直身体，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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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让杨昭在市图书馆等他，杨昭结好账，抱着书来到门口。

* C0 W/ j0 w# [    没过多一会，杨昭的手机响了，她在翻出电话的时候，已经看到了陈铭生的车慢慢开了过来。

7 @" C2 s. y5 `0 T# @8 _- {    陈铭生也看到了她。

    他放下手机，杨昭走过去，打开前面的车门，坐了进去。她转头看陈铭生。他今天穿了工作服，白衬衫，西服裤子。她向下看去，陈铭生今天穿戴了假肢。

. F/ S; ]+ b, |1 C1 D    他看起来如此完整。

* T$ N5 m/ a- x    陈铭生转过头，看杨昭一直在看他，说：“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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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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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s" C, u/ b9 E    陈铭生看着杨昭，说：“原来你近视啊。”

    杨昭今天戴了眼镜，穿了一身简单的运动服，为了方便还背了一个双肩包。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大学校园里的学生一样。

    “嗯，平时我戴隐形眼镜。”杨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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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笑了笑，杨昭把书放到后座，然后开始拉前座的安全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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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他跟杨昭说：“我这车太旧了，平时也没人系安全带，可能不太好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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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拉扯半天没结果，一语不发地转头看陈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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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和那双平淡的眼睛对视了一会，然后说：“过几天我去换。”

$ z, N' ~+ z* P$ K; b    杨昭这才坐回原位。

0 n& ]- }6 x8 ]6 p2 L    陈铭生看了她一眼，问道：“想吃什么？”

    杨昭说：“面条。”

; p" P7 W7 E: W4 E* H) a    陈铭生点了点头，将车掉了个头往后行驶。陈铭生开车速度很快，看起来对街道也十分熟悉，拐了几条杨昭叫不出名的小胡同，陈铭生最后把车停在了一家“四季面条”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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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 {, ~) E* S$ Q' h0 F    已经是饭点了，门口的车有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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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3 D8 w* k) T2 j0 m8 e) D    杨昭说：“我把书留在你车上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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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T  _$ C2 j8 a( _' y! O    陈铭生找好位置，倒车停稳，说：“行啊，放在这吧。”

: W) ^- d$ M9 G3 s3 y6 J' z    今天陈铭生穿戴了假肢，没有拄拐，杨昭看着他扶着自己的腿下车，对他说：“要不我去买回来，我们在车上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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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 s8 l8 g5 E7 k    陈铭生摇摇头说：“没事，走吧。”

, n7 O, b2 ?! t5 r6 }4 s% j# n' |- q( \    进了店，里面有不少客人，杨昭四周看了一圈，一楼已经没有位置了。一个服务员看见来了客人，对他们俩说：“二位楼上坐，楼上有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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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A) }- i2 W) k2 B4 a, ^& i    店里楼梯很窄，上面还有些油腻的痕迹，杨昭踩上去觉得十分不稳妥。她走了几步，回头看陈铭生，目光有些担忧。

9 K+ L8 N. q3 M) y7 _7 \! J6 i    陈铭生上楼很吃力，一直得用手扳着自己的大腿才能勉强走上来，他发现杨昭停下了，便抬起头，刚好看见杨昭担心的神情，他笑了笑，冲她伸出手，说：“来，帮忙搭个手。”

    杨昭握住陈铭生的手，陈铭生稍稍一借力，往上上了两节台阶。

# Q4 h) K1 C. J/ r% k- M0 [    好在二楼比较空，杨昭和陈铭生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7 W9 [% M) B+ V& B- R6 f- G    杨昭到柜台点好菜，回来的时候看见陈铭生无意识地揉自己的右腿，她坐到他对面，说：“怎么了，腿疼？”

    陈铭生松开手，摇头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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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说：“没有你揉它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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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B6 d0 |' `( g# p) g, f' c% f    “……”陈铭生说，“只是穿的时间有点长了。”

3 z0 _1 W) ]! |7 W) _2 b: ?# {2 W    杨昭犹豫了一下，说：“你……”她欲言又止，陈铭生看着她，说：“我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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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说：“我觉得，你穿这个不如不穿方便。”

    陈铭生一怔，随后微微低下头，低声说：“是不太方便。”之后他看向窗外，杨昭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问道：“你每天都这个时间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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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0 Q4 R! }0 @2 `# T    陈铭生转过头，说：“我时间不固定，因为不用交车，所有几点下班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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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说：“那你明天晚上能来么。”

4 A  P+ j2 c' C2 o    陈铭生抬眼，“来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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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坐在窗边，背对着夕阳，脸色平淡。余晖在她的周身勾勒出一圈淡淡的红边，好像是洗去了平日的凌厉，换上了一股柔和的气息。

    她看着他，轻声说：“我家。”

( I4 X) |  g4 B7 {    陈铭生看得有些愣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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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1 ?" D& E/ ^+ Y+ X    杨昭又笑了笑，说：“或者你家。”

    杨昭不常笑，至少陈铭生无法在脑海中勾画出她的笑容。但是奇怪的是，每当陈铭生想起杨昭，想起她平淡的、没有丝毫浮动的神情时，他总觉得她是笑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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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她看着他的时候，不躲闪、不逃避，她的目光总是清澈的。

    杨昭说：“行么。”

8 P% q5 v1 d; c    陈铭生张了张嘴，刚要回答的时候，杨昭的手机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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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_7 Q7 D- f& s    她低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便起身到一旁接电话。

5 K. i& o7 O8 I: e( {% b! e0 C    陈铭生重新看向窗外，窄窄的街道旁种着杨树，路边有几家连在一起的门市店，有小卖铺、擦鞋店、牛奶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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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n; y8 B( ]! B0 f8 ~6 [; ]' ?( F    他隐约听到杨昭的语气有些急，问了许多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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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她匆匆挂断电话，回到座位的时候，还不等陈铭生问她，她就说道：“对不起，我今天有事，先走了，我再联系你。”

! f6 u5 D) ~$ B' d% k- S6 E    陈铭生看她紧缩的眉头，在她转身的时候拉住了她的手腕。

    杨昭转过头，看见陈铭生坐在座位上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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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别慌，出了什么事。”

5 z8 w8 S8 Z: K: A0 U" I0 `6 E    杨昭抿了抿嘴，说：“刚刚学校打来的电话，我弟弟不见了，我要去找他。”

第19章

    陈铭生看到杨昭的神情十分严肃，眉头也轻轻皱着。他拉着她的手腕，说：“你别慌，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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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被他宽厚的手掌握住，真的慢慢静了下来。她看着陈铭生，说：“我得去找他。”

9 y9 O/ E; [. \    陈铭生说：“他逃学了？”

    杨昭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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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手机么，先给他打个电话。”

; ~4 F; B- A" X    杨昭点点头，拿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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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快就放下了，说：“他关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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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6 y8 o9 x% `2 g, x5 k    陈铭生说：“你知道他一般逃课会去哪么。”

% f, |+ r, V* q0 B* n  I4 Y7 z  x* V    杨昭思索了一下，然后再次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这回她听了很长时间，就在陈铭生以为她又要挂断的时候，她忽然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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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是刘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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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听不到电话另一边的声音，他看着杨昭的眉头越皱越紧。

, W- g+ ?0 L, S" p8 s, ~    “我问你是不是刘元？杨锦天在不在你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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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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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 c  N4 K+ R9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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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7 u; F3 E( k- B    杨昭放下电话看了看，陈铭生说：“怎么了。”

    杨昭说：“我弟弟经常跟这个人在一起玩，上次他逃课我就是在他这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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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说：“这次他没告诉你？”

) }( B8 f) a# Y! X/ W    杨昭的眼睛一直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噼里啪啦地，似乎在打一条短信，她说：“他好像迷迷糊糊的，我不知道我说话他有没有听见。”

, A8 [9 m# B: [: p' E6 F    陈铭生说：“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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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4 T/ C& f" R% M    杨昭说：“不知道。”

1 U7 J+ J1 \  r" D2 x7 f6 n! N    这时，杨昭点的面端上来了，服务员把两碗面条放在桌子上，说了句请慢用就离开了。杨昭看了眼桌上的鸡丝面，说：“对不起，我得先走了。”

    陈铭生站起身，说：“你弟弟上次逃课你是在什么地方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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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G" q( W$ D) V# f& }/ N    杨昭抬头看他，说：“在他学校旁边的一家歌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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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点点头，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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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有些意外，“你要跟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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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说：“嗯，你不是没有开车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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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l( P: A" m, D    杨昭本来是开了车的，她的车停在市图书馆的地下车库里，她本想的是和陈铭生一起吃完饭，再回去取车，没想到半路碰到了这样的事。

0 U1 y) l# h. n2 ]2 d* W& d    “那就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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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碗面条就那么放在桌子上，杨昭和陈铭生离开面馆。

    车上，杨昭一语不发。陈铭生偶尔转头看她一眼，她都是看着窗外，一脸沉思。

( e* \( I7 Z5 ?    陈铭生知道乐迪歌厅的位置，他很快将车开到那里。杨昭对他说：“你在这里等我，我进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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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铭生看着她，说：“用不用我陪你去。”

- G% B- [; s$ f( t% F    杨昭想起刚刚陈铭生费力上下楼的情景，摇摇头，说：“不用了，我很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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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迪歌厅规模不算大，而且也不是十分正规，大厅里七七八八坐着几个人，周围的啤酒箱堆成一面墙。

    杨昭进去后，直奔柜台，柜台服务员是两个小姑娘，浓妆艳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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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杨昭，一个服务员笑着说：“小姐你好，有什么需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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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说：“我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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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务员一愣，“找人？”

    杨昭说：“你这里有广播么，我想找我弟弟。”

! \) w- `; B$ |    旁边那个服务员听见，扑哧一声笑了，“广播？”她上下打量杨昭，说：“小姐不好意思，我们这没广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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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说：“那有记录么。”

    服务员见她不订位，态度就有点心不在焉，说：“找不到的。”

    杨昭说：“你看看有没有一个姓刘的先生订包房。”

    服务员看杨昭坚持要找，不耐烦地点了点电脑，说：“姓刘的好几个呢，我们这只显示姓，没有名字，你找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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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从随身的包裹里拿出一个小本，又掏出一支笔，对服务员说：“都是哪些房间。”

5 P. n  o& q4 a5 Q0 F9 `% ~    服务员有点不高兴了，“你还要挨个去找啊，我们不允许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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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 ~& }! i    杨昭一愣，说：“有规定么。”

4 r, W. g4 @/ G4 k# ^    其实哪有什么规定，就是服务员不愿意说。她点点头，说：“不能说的，小姐麻烦你要是不订位置就去旁边等，我们还有其他客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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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0 m6 K9 m- E) j; B6 h    杨昭把本子和笔放回包里，眼睛微微一眯，刚要开口，余光里一道人影一闪而过。杨昭转眼，看见了一个背影走进了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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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8 V: ^! M  u3 M    “你倒是让一让啊。”服务员没有注意到，只顾着赶人。杨昭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朝洗手间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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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z, O& p% x. V    她站在洗手间门口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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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2 g! L7 V! }6 J9 l; s/ |    刚刚那个人......如果杨昭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总跟刘元在一起的。杨昭接杨锦天的时候，有好几次看见他和杨锦天一起出校门。

    等了两三分钟，那个人晃晃悠悠地从洗手间里出来。杨昭本想上去问一下，但是看见他的脸，瞬时就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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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e! @8 G7 h  i4 H: P    他的眼睛涨得厉害，满眼通红，眼神恍惚，胸口大起大幅地喘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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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3 h: L& R( y6 N. l, J. ~/ X* W    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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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看着他直愣愣地从自己的身边经过，朝里面的一间房间走过去。

    杨昭跟在他身后。

    走廊里的地毯味道很重，两旁的房间门口都放着空酒瓶。那人走到最里面，杨昭听见屋里震耳欲聋的音响声。

    他推开门进去，杨昭紧走两步，在门快要关上的时候，拿手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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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 F' ~2 P, R# O4 ?: w    她顺着打开的门往里看去，里面昏昏暗暗，她隐约看见沙发上并排坐着六七个人。她目光再一转，看见旁边的小沙发上，单独坐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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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N2 R7 M) G' |* X6 ~& c- Y    那个人没有喝酒，也没有唱歌，他低着头一个人坐在那里。

    杨昭一眼就认出那是她的弟弟——杨锦天。

' G' {* k& \) o* j6 x% {    她推开门。

    电视上放着一首吵闹的歌，沙发上的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荧屏，不时大叫地吵嚷几声，开始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有人进屋了。

    直到杨昭站在杨锦天的面前，杨锦天抬起头看见她，惊讶地叫了一声姐的时候，屋里的人才纷纷转过头来。

    唱歌的人也注意到了，歌也不唱了，转头看过来。

    杨锦天还坐着，“......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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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6 b1 F" T/ X) s% e! t7 _* u    杨昭的脸色很平淡，杨锦天知道她永远都是这样一种表情。他不知道她现在到底生没生气，或者究竟有多生气。

    “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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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锦天回过神，看向沙发的方向。

    杨昭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见沙发边上坐着的刘元。但她的目光很快越过他，看向沙发中间的人。

7 \8 l/ c4 ]7 R1 l% O    他绝对不是高中生，杨昭看着他。他的年纪至少有三十岁了，穿着一身宽松的半袖衣服，身体十分瘦。

3 f! O: m( C6 `, h    此时他打量着杨昭，冲杨锦天挑了挑下巴，说：“这谁啊？”

    杨锦天小声说：“......是我姐。”

    杨昭说：“不好意思，我要带他先走了。”

  j; ~, h& S# z  X    那男的笑了一声，杨昭觉得他笑起来很像一种非洲的野鸟，脸上的皮都皱在一起。他往前探了探身子，说：“姐姐，跟弟弟们一起玩呗。”

% e) K) s# c- u$ C5 @0 G! o. D) z    他的语气很轻佻，杨昭不知不觉眯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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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了，小天——”杨昭转头，对杨锦天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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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锦天好像很怕那个男人，他也不敢看杨昭，支支吾吾地说：“那冯哥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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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叫冯哥的男人马上拍了拍桌子，苦口婆心地说：“走走走，走什么啊，来来——”他伸手招呼杨昭，“来，姐姐，坐这。”他指了指身边的位置，那里本来也坐着个女孩，见他这样，捶了他肩膀一下，冯哥瞪她一眼，斥责道：“干啥，给姐姐让座啊。”

    杨昭不再看他，拉起杨锦天的胳膊，把他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杨锦天稍稍挣脱一下，杨昭没有松手，拉着他往外走。

    刚刚那个唱歌的人站在门边上，似有似无地堵着门。杨昭看他一眼，说：“借过。”

) j/ ]. w# l$ m" k+ C4 F7 f  n- Q    那人满头黄毛，敞着衣怀，目光也有些涣散，他拿着麦克风冲杨昭啊啊第叫了两声。声音太响，杨昭后退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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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黄毛叫了两声，觉得效果不错，扯开嗓子就要再喊。谁知手里的麦克忽然被拿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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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他反应慢了好几拍，原地转了两圈，才发现他的身后——也就是门口的地方，站着一个人，手里正拿着他的麦克风。

    陈铭生。

    黄毛瞪了陈铭生一眼，伸手去拿。他脑袋迷糊，脚下站的也不稳，刚伸过去自己就差点一个打滑摔地上。

0 i6 n2 I2 p9 z* x; n# W! V2 \+ A    这一个踉跄，他看见陈铭生的腿。

, j2 z1 W; O0 ~/ G9 ?+ ?) A: R    陈铭生卸了假肢，拄着拐杖。他把裤腿系了一个扣，吊在半空中。那黄毛看见了的瞬间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又开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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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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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得倒在地上，也顾不得麦克风了。

    杨昭拉着杨锦天走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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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O' v/ N9 p9 v2 j, b    杨锦天也看见了陈铭生，他震惊地看着他，“你——！？”他马上扭头看杨昭，一眼看去，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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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f: k# A% k8 u( y8 {    杨昭直直地看着他，眼神冷的像冰一样。

! e' Q& J& |1 \( b# y& q8 X- A    陈铭生看着杨昭，低声说：“你们先出去。”

    杨昭领着杨锦天先走，陈铭生拄着拐进屋，把麦克放在桌子上。

    屋子里的人都在打量他，两个女人看见他的腿，皱了个鬼脸，把头埋了起来。那个冯哥仰着下巴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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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N7 s% i* h  k; S! r' p/ G    “怎么，兄弟，想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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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5 Z8 U; _3 t! c    陈铭生没有说什么，他把麦克放到桌子上。

    “打扰了。”

    他的语气很低沉，不过还算客气。那冯哥鼻孔哼了一声，不耐烦地比划了两下手，意思是你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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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1 C, }3 Y1 m4 t; [; Q    陈铭生撑着拐杖离开。

7 h' P- x0 i3 h1 Y  v    在转身的一瞬，他看了一眼在地上哼唧的黄毛，还有那个一直猫在角落里喘气的男人，最后收敛眉眼，关门离开。
% k! q0 v/ ^' z6 I, G
$ J$ A4 e8 E0 z6 d5 G    外面，杨锦天靠在电线杆旁边，杨昭站在他面前，两个人都是一语不发。

    陈铭生走过来，杨昭回头对他轻声说了一句，“失陪一下。”她与陈铭生错身而过，陈铭生看见她从衣兜里摸出一盒烟，他淡淡地转过眼。

. C: j- H( ?5 J    杨锦天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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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E; u  e* |: \5 Z) y/ N    陈铭生也摸了根烟，咬在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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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E7 r1 l# @' @' O4 r    夜里的冷风呼呼地吹，薄薄的烟雾还没等飘起，就已经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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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锦天看着陈铭生，冷冷地说：“你是来还钱的？”

3 M1 r6 L' ^! E6 H+ F+ F    陈铭生在烟雾中眯起眼睛，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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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锦天又回想起那天，他也是这样的眼神。他顿时就火了，双手一推，陈铭生抬起左手，扣住杨锦天的手腕，微一用力，扭到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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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杨锦天骂了一句，“你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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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7 `/ a6 D! U+ f) Q1 y    陈铭生把烟叼在嘴里，拐杖也松开了。他单腿站在地上，右手按在杨锦天的脸上，拇指覆上杨锦天的下眼皮，朝下一扒，往里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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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祖宗——！”杨锦天奋力挣扎，从陈铭生的手里抽了出去。他蹭了一下脸，抬脚就要往陈铭生的左腿上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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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 C4 U4 v% ~    就在这时，陈铭生忽然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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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嘴里的烟拿下，淡淡地说：“那东西，你最好别碰。”

    杨锦天一下子就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