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金陵春》作者：吱吱

第179章 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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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程池这么说，但“周家二小姐是围棋高手，差一点就赢了池四老爷”的消息却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整个九如巷，就连周初瑾都笑着问妹妹：“你什么时候学会下围棋了？”

　　急得周少瑾额头都是汗，不停地解释。

4 V" z2 R2 Q6 d. f$ }2 A　　有如周初瑾这样亲近的笑笑也就过去，可也有像识大奶奶郑氏那样的，在路上遇到她笑着拉了她的手道：“二表小姐实在是不必如此谦逊，过几天我准备在家里办场诗会，到时候二表小姐一定要来，申家的七小姐痴棋如命，到时候我把她引荐给你，你们好好地手谈几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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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  b. h) Z! s  @( a' Y/ h　　识大奶奶郑氏今天不是办个赏花会明天就会办个诗会，总是没有消停的时候。

2 m$ S! X, h7 H) G' |　　从前周少瑾觉得识大奶奶夫妻恩爱，又有儿子傍身，深得公婆的喜爱，生活中没有什么忧愁，有精力也有兴致享受玩乐倒也正常。可看到她儿子还没有满月就筹划着什么赏花会，现在想来，未必只是喜欢玩乐那么简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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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她说的这位申小姐，她就从来没听说过。

6 N0 m* @0 s6 j" D, o4 x　　也就是说，识大奶奶交往的人，并不是程家惯常走动的那些人。

　　周少瑾勉强地和识大奶奶寒暄了几句，直奔嘉树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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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老太太听后面色凝重，喊了沔大太太和周初瑾过来商量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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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沔大太太不以为然，笑道：“到时候不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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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1 [( @' O1 U& h　　周初瑾却猜到了关老太太的心思，沉吟道：“只怕是不去不行！都是一个巷子里住着的，少瑾到底会不会下围棋，识表嫂略一问也就清楚了。她这么做，只怕是另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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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5 z6 u6 i2 y$ G　　周少瑾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项羽舞剑，志在沛公”那句话来，她不由脱口而出：“……难道是想踩舅舅的名声？”

　　在传言中，周少瑾只是略逊程池，可如果申小姐大败周少瑾……程池做为男子，在别人看来也就不过如此，更有甚者，可以和申小姐下棋，若是赢了申小姐，那程池的水平也就可想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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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_) A5 P" Z* r6 A4 s　　程池两榜进士出身却没有入仕，早已让很多士林之人诟语，下棋也不过如此，那他所谓的“于书画上都颇有造诣”就很值得推敲了，如果更进一步的联想，程家不让程池做官，会不会是因为知道程池的能力不行，不足以为政一方，索性就把他藏在家里。一个能金榜题名的人，再怎么不济，有师爷扶佐，也是能处理简单政务的，难道程池连这也做不到，那他是怎么考中的进士……

; t4 j# ]! e* m4 x" n　　周少瑾想想就觉得手心全是汗。

0 i" }4 q* A" L/ H　　她道：“这样做对二房也没有什么好处啊？大家住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

/ y4 x, L. L. t8 n　　关老太太觉得周少瑾想得太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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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大族的，几代下来，血脉渐稀，自然也就会分出远近亲疏来，又利益相关，互有罅隙，做出几件龌龊事来也是正常，只要不妨碍大局，就不管是什么大事。程家也是这么走过来的——对外的体面最要紧，撕破了脸对大家都没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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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9 f; s+ _) B' K( J! D5 i1 B　　周少瑾却有前世的记忆。

5 k& G/ E$ C! v  l8 j　　二房对掌管宗族有着非比寻常的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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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  W/ f1 u, ]# m4 r8 T　　她陡然有个大胆的设想。

　　会不会，程家公中的收益非常高，高到足以让能支配公中收益的那一房得到巨大的利益。

　　周少瑾问外祖母：“九如巷公中的收益是怎样分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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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o3 a" ]/ E' Q) j- i　　关老太太一愣。

9 r* o, L' c6 ~# {/ K0 D4 g) N7 s　　周少瑾赧然地道：“我就是有点奇怪，长房和二房到底有什么恩怨，解都解不开。按道理，长房如今如烈火烹油，既没有杀父之仇又没有夺妻之恨，二房就算是想当家想疯了，也要小心隐忍，徐徐图之才是，怎么会这样不管不顾地和长房争长短？若是识表哥和语表哥少年得志也就罢了，识表哥现在不过是个秀才，语表哥甚至没有下个场，他们凭什么和长房争？这不合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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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初瑾听到周少瑾说出“不合理”的话来，忍不住抿了嘴笑。

　　曾经何时，总讲“我感觉”、“我觉得”的妹妹，也开始注意到事情的合理不合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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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老太太仔细地想了想，觉得周少瑾的话很有道理。遂道：“我们几房早就分家了，祭田在长房那边，长房看在同宗的份上，每年会分给四房和五房各三百两银子，至于二房和三房是多少银子，我就不知道了。但可以打听得出来。

3 c& u* Z1 g. N/ R　　“我刚当家那会，若是风调雨顺，祭田每年的收益大约在五百两左右，若是遇到灾年，最多也只能收个百八十两银子，有的时候还颗粒无收。所以长房不管年成都分我们三百两银子，我就不好意思再过问祭田的收益了。但我想，长房就算是之后又添置了祭田，田间的收益在那里，怎么也不可能到让人眼红的地步。除非是外强中干，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6 X! o- B# G2 I: A　　“但前几天二房的老祖宗因郑氏为程家开枝散叶就送了块地给她，我怎么看也不像是差银子的样子。

　　“现在把几家连在一起的反而是泰裕票号的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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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泰裕票号是池四叔一手办起来，就算是二房抢了去，谁来打理？秦裕票号可不是我们一家的，蔚字号李家也占着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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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外祖母这么一说，周少瑾又觉得自己好像想岔了。还好外祖母不仅什么也没有说，还派了人去查祭田和公中的收益，说：“小心使得万年船。多长个心眼总归是没错。”还表扬周少瑾“细心”。

8 Z/ E, l: E+ h6 |　　周少瑾不由地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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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出了嘉树堂，她和姐姐商量：“是不是也给池舅舅报个信。池舅舅是男子，未必会注意这些阴私之事。”

　　周初瑾觉得很应该，道：“若是能把你从这件事里摘出来就更好了。不管怎么样，你也是受了无妄之灾。说不定‘你下棋差点就赢了池舅舅’的话就是他们推波助澜越演越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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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倒没有这么想，但姐姐的赞同还是让她多了几分底气。

- ]; ^, A, e. E8 g( [; ^　　她去了鹂音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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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池正坐在庑廊下的醉翁椅上看书，穿堂风不时地吹着他的衣襟，让人看着就平添了些许的凉意。

% ~( s4 k5 U$ a% L# {1 R5 o/ M　　见周少瑾过来，他笑道：“怎么？来找我下棋的！”

　　周少瑾不用问就知道他对近日的谣言了如指掌。

; M9 ]( i2 R& k% d1 F2 b; q7 F4 R2 {　　她突然有点明白集萤的心情了。

4 Q: ]' J5 ]; }' w4 H/ l- @3 a" G　　瘫上个“你急他不急”的主子，也难怪集萤私底下要直呼池舅舅的名字了。

　　不过，自从集萤从沧州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直呼池舅舅的名字了，这也算是件好事了。

; ^* g+ z# m  t' a　　周少瑾把事情的经过跟程池说了一遍。

, i5 U0 s) V) \$ u& q　　程池却并不上心，笑道：“没事，你只要不应战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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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7 K' m1 Z: H( d- B# V& H　　周少瑾讪然地道：“我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如果识表嫂真的有心，她总能找到机会的。再说了，我根本不会下围棋，这风声要是传了出去……多尴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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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池不关心二房的意图，却给她出主意：“你不是跟着沈大娘学围棋吗？到时候能和那申小姐下一局不就名至实归了吗？”

, o1 m6 h6 K& G; t/ X　　“可我现在还看不懂定式，”周少瑾低了头，小声道，“而且这样的唬弄别人，总归是有些不好……我总不会次次都侥幸吧？那日子过得多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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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池挑了挑眉，道：“那我就没办法了！”

　　周少瑾点了点头。

　　她来的目的是告诫程池，既然他已经知道，她的目的就达到了，至于她自己，大不了被人嘲笑一番，她说不定还可以将识大奶奶一军，让好些以为她棋下的好的人从此不再找她。

5 i/ s* ~: ~* `. c  N　　可让她背着莫虚有的“美名”过日子，她睡觉都会不安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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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2 w3 x" }5 x- b1 k　　“那您看书吧！”她起身告辞，“我去佛堂抄经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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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池看着她远去的背景，蹙了蹙眉。

6 y1 n- i2 G8 z　　是他跟她说，让她不要管这件事，现在却被二房的人吵得人尽皆知，按道理，她就算是不找他理论也应该让他帮着解决这个麻烦才是，她却只是来告诫他……是这个小丫头太单纯了？还是她有办法解决？

' ~4 c) g& C7 a. A* T, Y7 [& t- B　　程池决定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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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识大奶奶让贴身的丫鬟红蕊来给她送贴子的时候，周少瑾直言地拒绝了识大奶奶：“多谢识表嫂的赏识，只是我实在是不会下棋，去了只怕也陪不了申家七小姐。有些话是家里人的玩笑话，偏偏你们家大奶奶也不问问就当了真，怕是让你们家识大奶奶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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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 z* a/ v. B! e. J+ H　　红蕊笑着劝道：“我们家大奶奶也说了，二表小姐在长房帮着郭老夫人抄经书，多半没空参加诗会的。可我们家大奶奶见二表小姐品格出众，实在是想结交一番，这才借着诗会请二表小姐过去的。至于说下棋，那也不过是一说罢了。还请二表小姐不要放在心上。”又道，“我们家大奶奶这次请的人都是和二表小姐年纪相仿的，还请了北江楼、梅妍楼两家酒楼的大师傅过来帮着整席面，二表小姐暂且先把诗会啊、下棋什么的放下，就当去尝尝两家酒楼师傅的手艺好了。我们大奶奶做东举办这样的聚会，也不过是想热闹热闹。二表小姐去过一次就知道了。”说着，又从怀里拿出张帖子，道，“您看，这是给大表小姐的。我们家大奶奶说了，大表小姐和二表小姐明珠朝露般，少了哪一个诗会都不精彩了。还请两位表小姐一定赏光，也让我们家大奶奶知道我不是那只吃闲饭不会做事的。”话说到最后，已是笑嘻嘻地开着玩笑了。

第180章 不安

周少瑾却不觉得这是个玩笑话。

她笑着接了请贴，道：“我跟我姐姐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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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蕊满意而去。

周少瑾把给自己的帖子丢在纸篓子里，拿了给周初瑾的帖子去了姐姐那里。

- F* i: K& P( t/ j5 R' r周初瑾拿着帖子看了看，问妹妹：“你准备去吗？”

“不准备。”周少瑾道，“我若是不接下帖子，那红蕊只怕还会唠叨不休，甚至有可能把识大奶奶引来。我到时候不去就是了。”

周初瑾笑道：“那我也不去好了。”

  B) `5 ?7 m2 s4 L周少瑾道：“我准备躲到寒碧山房去，姐姐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不用。”周初瑾抿了嘴笑，朝着她眨眼睛，道，“我也有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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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 d# s9 g* S9 {' A$ y周少瑾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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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 Q  F' Z. r+ B* `周初瑾告诉她：“那几天何家的人会过来商量陪嫁的事，我要帮着大舅母招待何家的人。”

江南人家嫁娶，女方要陪嫁家什，男方要置办房产。婚期定下来了，准备抬头嫁女儿的人家就要来男方看房子了，然后按照房子的大小置办全套的家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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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少瑾笑道：“那我去帮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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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是躲到寒碧山房去的好。”周初瑾若有所指地道，“识大奶奶主要请的是你，你若是态度暧昧，她肯定还有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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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如果她去给大舅母帮忙，识大奶奶会认为事有巧合。可她如果躲到寒碧山房，就很明确地表明了态度。

周少瑾眼睛一亮，道：“不知道外祖母会怎么说？”

周初瑾提醒她：“如果外祖母怕得罪二房，又怎么会听了你的话之后去查祭田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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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K' K+ Z: K周少瑾这才放下心来。

等到识大奶奶开诗会的那天，她用过早膳就去了鹂音馆找程池下棋。

7 ^# |3 w0 ?) a, T9 ?) k程池丢下看了一半的书。问她：“是下五子棋还是下成三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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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少瑾面颊微红，低声道：“能不能下五子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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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程池很爽快地答应了，吩咐清风去拿了棋盘过来，就摆在了鹂音馆庑廊下，并道：“我让你两子好了。”

. g# w  ^) V& @. |) ^五颗子连成片，让两子……

周少瑾跃跃欲试，欣然应好。

: x/ f1 t2 P6 F- q5 a5 p/ ^9 o程池笑道：“你倒不客气。”

( v' b# E6 t0 b周少瑾嘻嘻笑：“池舅舅是长辈。在长辈面前。我有什么好客气的！”

% v3 @, K1 S! o2 @, \& b他们下过围棋，池舅舅肯定知道彼此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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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 g0 I; }( Z7 |2 {6 V. U程池微微地笑。

第一盘，下到第十手的时候。程池赢了。

周少瑾讪讪然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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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盘，她小心应对，下到第十七手的时候，程池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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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少瑾大受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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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盘。她下得更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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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到第十二手的时候，清风走了过来。在程池耳边耳语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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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 \, ^  U( `7 [* k程池点了点头，继续和周少瑾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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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少瑾怀疑是识大奶奶那边的人找了过来，可她既然是来避祸的，不要说程池什么也没有说。就算是他语气不明，她也会装作听不懂的赖着不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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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c7 N/ v5 C- A: r她继续和程池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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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郭老夫人得了消息，笑眯眯地道：“两个人就在庑廊下下棋吗？”

“是啊！”碧玉笑道。“说是二表小姐一直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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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老夫人呵呵地笑，道：“可见二表小姐的棋艺是不错的。不然四郎也不会一直和她下。”又道：“鹂音馆上房的庑廊坐北朝南，东边又是夹道，夏天的时候最凉爽不过了。是个下棋的好地方。”然后吩咐碧玉，“你拿二十两银子给厨房的，让他们备些点心给四老爷和少瑾端过去。”

碧玉脆生生的应了，去翡翠那称了银子拿去厨房。

4 P  k% U% j: i7 |厨房里哪里敢收，还是碧玉好说歹说，才战战兢兢地收了银了，捡那拿手的点心做了几样端过去，又有小丫鬟端了瓜果在旁边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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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8 y. ?7 o8 E, q程池闲闲地用着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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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少瑾下棋入了神，伸手就拿了个李子慢慢地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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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悠悠地下了十盘。

4 h! D  E' A2 s! |" z* U周少瑾赢了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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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n' A' d1 g% R她顿时眉眼弯弯，士气大振地把棋子拂到了一边，道：“我们再来一局。”
4 x3 O# ]0 n* {5 [- c% O0 [9 u/ j
+ ~1 k/ W) [: h4 n程池却懒懒地靠在了椅背上，道：“时候不早了，你是不是得回去用午膳了？”

周少瑾悻悻然地笑，起身道：“我有事要去找集萤。”

程池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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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4 _, U4 [4 X% e周少瑾脸上火辣辣的，不敢多看程池一眼，一溜烟地去了后面的厢房。

集萤正在沐浴，听说她来了，让小丫鬟请了她去内室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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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6 V' @+ g9 K* w9 A0 T6 E周少瑾奇道：“大白天的，又不是三伏，你洗什么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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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z# e- G& D$ g小丫鬟也不知道。

正说着，集茧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进来，含糊地道：“我早上起来动了动，弄得一身是汗。”然后道，“你不是在和四爷下棋吗？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周少瑾把识大奶奶请她去参加诗会的事告诉了集萤。

集萤哈哈大笑，拍着她的肩膀道：“放心，放心，你只管在这里呆着，谁来也别想把你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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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 X! {5 l' _0 A周少瑾忙向她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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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萤问她：“你喜欢吃什么？我让厨房里做？用了午膳，你在我这里睡个午觉，下午好去抄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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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0 D! s  o% @  T% ~' K$ Q周少瑾连连点头，吩咐春晚：“你去看看识大奶奶那边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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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晚转身出了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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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 J" O$ l3 A0 ]2 _南屏听说她来了，过来打了个招呼，听说集萤留了周少瑾用饭，周少瑾也应了，她笑着让厨房里又添了几个菜，就把空间留给了周少瑾和集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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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d9 S6 s" ?两人刚刚坐到桌前，春晚回来了。她道：“识大奶奶那边刚刚开了席，来的都是各家的小姐。早上的时候曾派人到处找过您一回，后来听说您陪着四老爷在下棋，就没再找您了。但给畹香居的丫鬟留了口信。让您回去后无论如何也要过去一趟，有几位小姐要引荐您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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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少瑾没有作声。

8 @+ V  g  G' j, C这本是她希望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当她听到春晚这么说的时候，心情又十分的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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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到了程池和她下棋时那略带几分漫不经心的举止。

池舅舅，肯定一早就知道了她去找他下棋的目的。

# V2 Y' `2 O! p) g* r所以才会那么爽快地就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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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B7 S# L6 E1 n然后像陪着个胡闹的孩子似的，不仅很宽容地没有拆穿她。还耐着性子陪着她做戏。不动声色地为她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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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o% {/ y3 n. N就像对待集萤似的。

因为知道焦子阳根本不是集萤值得托付终身的人，所以计家换人的时候他一句话也没有说，甚至在焦子阳误会集萤是他的通房的时候也没有辩解一句。以至于集萤一直误会着他。等到集萤闯祸回到了程家，他依旧保持着沉默，什么也没有说地收留了集萤，任计家的人拿他当挡箭牌。还有二房。这样的算计他，他也只是笑笑什么也不说。

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前世池舅舅才离开了九如巷呢？

+ I2 O$ h' g5 k  d有些话不能说，说了就是不顾手足之情；有些事不能做，做了就是不忠不孝……甚至他明明就不高兴，可为了郭老夫人。他花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和自己坐在那里下五子棋，就是告诉郭老夫人，他在寒碧山房过得很好。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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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V8 z/ j) r& J+ g他一定很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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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S' D6 q$ R% c" D就像前世的自己，只想着快点嫁人——嫁了人就能名正言顺地离开这里。就是过上全新的生活……

& K5 F  y/ E7 J5 J2 S0 _周少瑾心里隐隐作痛，拒绝识大太太的喜悦也烟消云散。

周初瑾却很高兴，道：“大表嫂的陪嫁估计有八千两银子。我想她是长女，底下还有弟弟，何太太怎么也要省着点，没想到竟然这么大的手笔。可见是很满意诰表哥这个女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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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了半天却没有人回应，一回头才发现周少瑾正支肘托腮地坐在那里发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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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3 y/ a# e1 y" h周初瑾笑着拍了拍妹妹的脑袋，道：“在想什么呢？后悔没有吃成江北楼和梅妍楼美食？”

“怎么会？”周少瑾笑道，“我是在想怎么报答池舅舅……他帮了我这么多次，我却什么也帮不上他……总觉得欠了他的……”

  q6 h% x) l0 Z( s9 t“这人情债是最难还的了。”周初瑾叹气，安慰她道，“日子还长着，以后有机会了再说。”

周少瑾郑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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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初瑾说起持香和施香来：“……两人都是家生子，持香我早问过了，她愿意跟着我嫁去廖家。施香却比你大很多，我想问问你，你对施香有没有什么安排？如果没有，我想带信给她的娘、老子，让他们过来一趟，把施香的婚事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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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D3 N# l" ]( V) v; |& L周少瑾道：“那就把她的娘、老子叫过来吧！这件事恐怕还是她自己的娘、老子靠谱些。”

( S& r1 G/ L, x( j7 k前世，施香嫁了个和她娘、老子在一个田庄的小子，好像姓施，过得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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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u0 Y9 j2 S5 |6 Y% C今生，好的事情最好就不要改变了。

周初瑾就吩咐下去，让人带信请了施香的娘、老子过来。

. A5 b9 c* Z% f$ ?# m4 f% o; u晚些时候施香得了信，激动的泪眼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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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_. J9 Q" _2 D$ b9 r' U' w8 j她最担心的就是被周少瑾胡乱指了人，如今有她娘、老子给她当家，她再不济也不会嫁个缺胳膊少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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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I  o. Z+ q2 G" {1 Z9 G这样一来，周少瑾身边就少了个服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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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V+ o8 |2 c; B春晚一向得力，周初瑾准备等施香放出去了就升了春晚做周少瑾屋里的大丫鬟，再从现在服侍的里面挑一个补了春晚的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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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少瑾直接点了那个叫碧桃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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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0 \8 _+ r前世施香出府后姐姐选了碧桃来服侍她，后来她出事，春晚和碧桃都一心一意地服侍着。要不是有这两个丫鬟帮着忙前忙后的，她只怕连口水也喝不上。

这是周少瑾的意思，周初瑾也就没有插手，直接把碧桃拔到了周少瑾屋里，让春晚带着她。

" z( G' G2 ^# J- F见两位小姐都待人宽厚随和，畹香居里的仆妇都觉得自己有了奔头，大家做事笑盈盈的，看着比别院的人都显得精神。

第181章 惊讶

周少瑾这边忙着换丫鬟，识大奶奶郑氏那边却是端坐在镜台前，满脸的疲惫。

8 g3 N; T- W" X红蕊端了酒酿卧蛋进来，轻声地劝识大奶奶：“哥儿才九个月，您这样熬着，身子骨会吃不消的！何况老祖宗和老安人都盼着您能再为程家开枝散叶，您可得保重身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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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大奶奶苦笑。

望着镜子里丰腴白皙，身着大红色焦布比甲却略显几分老气的面孔，无奈地道：“我这也是没办法。老安人交待下来的事，不办不行啊！”说着，转过身来，见屋里没有其他的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道，“照我说，这个时候实在是不易惹怒长房。可老安人的话也有道理，如果不趁着老祖宗还在的时候能折断长房的一条手臂，等到程嘉善成了气候，长房全力扶持程嘉善的时候，哪里还有我们大爷立足之地？我们大爷若是想在程家立足，唯有像绿叶似的帮衬程嘉善了。你想想，大爷是多傲气的一个人，你让他给程嘉善做帮衬，那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到时候等着我们大爷的，只有郁郁寡欢、终生不得志这一条路走了。

“所以我就想，反正已经这样了，再怎么也不会比这更差了。老安人不知道经历过多少事，听她老人家的话，说不定能走出条道来呢！

“何况还有老祖宗在后面顶着，实在是不行了，老祖宗出面说一声‘胡闹’也就结了。我现在怕就怕到……”话说到最后，她陡然打住了。

红蕊不解地道：“您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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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x* i* E0 w: p0 i% ?1 _6 B5 Q9 A郑氏怕到时候这些错全都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 Y+ K3 e4 F( U  H8 R* K- {+ F她和程识虽是结发夫妻，可若是让程识为她仵逆父母，她还没这把握。

好在她还有两个儿子，还占了嫡长子的名份。她如果名声有瑕，两个儿子的声誉和前途也会受到影响。她只盼着老安人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到时候能把她摘清了……就算是不摘清了，也能保住她。

可这话她却不能对红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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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 F2 H/ c, R* S% j) R" I! g识大奶奶顿了顿，道：“我怕把长房惹急了，和我们翻脸。”

5 o3 H' g  c: ]( G$ d1 s( B' A红蕊松了口气，道：“可您也不能不听老安人的话啊！”

+ V$ L: s! \! P& F% ?“是啊！”识大奶奶叹气道，“可惜我也不知道我们是为什么和长房结的怨。不然就割地赔款。为了两个哥儿，我也愿意认了。”

$ {% d2 v6 J7 Z2 {  |+ c- G% c, Z三房之所以一直没办法争脱商贾之名，就是因为有长房和二房的联手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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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长房故技重施。那可就麻烦了。

只是这些都是陈年的积怨，她想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可能要到老祖宗临终前才会交待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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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蕊自然是问都不敢多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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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道：“大奶奶快把这酒酿喝了吧，若是冷了就不好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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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9 E! n3 u, C9 y识大奶奶点头，端起碗来喝了几口。又心不在焉放下，道：“大爷来信了吗？”

“还没有。”红蕊笑道。“您前两天不是刚收到了大爷的信吗？我寻思着没这么快！”

识大奶奶的神色又蔫了几分。

0 I4 Y6 Y4 {3 o1 R" X) f- i- Q红蕊就劝道：“老祖宗不是说了吗？他老人家已托了从前好友照顾大爷，大爷不会有事的，您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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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j6 `3 Z! w1 J识大奶奶却皱了皱眉，道：“我这心里总觉得不安。照理说。我们应该盯着程嘉善才是，可我怎么觉得老祖宗更在意池四老爷。好像……好像制住了池四老爷，长房根本就不足为惧似的……我也不知道这感觉对不对……想找大爷商量商量才好。我当初只是想老安人要落长房的面子。而寒碧山房这些日子总抬举四房的二表小姐，想着顺手给她个没脸。让长房讨个没趣，可不曾想老祖宗知道了却派了梁姨娘来问诗会的事……若是说我做错了，老祖宗虽不至于喝斥我，可也会委婉地提点我几句；若是我做得对，也应该暗示我几句才是。可他老人家却什么也没有说。难道还怕从我这里走漏了风声不成？我现在都有些糊涂了，也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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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蕊迟疑道：“要不，您再给大爷写封信去，看大爷怎么说？”

- C; l( r, O1 o+ |. B) S1 D. @识大奶奶沉默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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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3 ]1 ]# Z- m她试探过老安人，老安人却只是和她打太极，偏偏她又不能问得太急。这么多年了，她婆婆就是再糊涂，也应该多多少少知道些两家的恩怨，而丈夫又向来尊重老安人，与其冒着会惊动老安人的风险写信问丈夫，她还不如想办法从婆婆嘴里套出些话来。

她打定了主意，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吩咐红蕊：“这件事你别管了，我自有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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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5 \) J" ~9 H6 |6 a. @红蕊如释重负。

1 k6 m( r# F+ Z+ C她打小就服侍识大奶奶，情份自然不同一般，可这种涉及到家庭秘辛的事，她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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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5 |/ t) H  \! @, j( w嘉树堂里，关老太太、沔大太太和程沔相对无言，气氛压抑。

关老太太思索了片刻，对儿子、儿媳妇道：“我看，这件事得跟少瑾说说，这孩子心细。如果不是她的话提醒了我们，我们还不知道事态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程沔忙起身道：“那我就先回书房了。”

他是一家之主，母亲找周少瑾说话，他在这里意义就不同了。

关老太太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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沔大太太送了丈夫出门，立刻吩咐小丫鬟去叫了周氏姐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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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老太太则闭目养神，一颗一颗地捻着手里十八子的沉香木佛珠，直到周少瑾和姐姐过来，关老太太才睁开眼睛，示意沔大太太去关了门，直言道：“少瑾，我让家里的管事去查了长房公中的收益，听账房的一位管事说，九如巷公中的收益每年有两千两银子，祭田仅有五百两，其他的收益都来自于天界寺门外大市街的一家漆货行，这间漆货行是当年长房、二房和三房分家的时候分得的。四爷掌管庶务之后，长房成了裕泰票号的大股东。又开始涉足盐引、海运，日子这才一天天的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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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 [9 |3 f; g  E  E: D! ]周少瑾面露困惑。

& I  }- b! Z& _5 d9 K9 g关老太太现在很看重周少瑾的话，道：“这里没有外人，你有什么话直管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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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Y! q" Z& z周少瑾这才道：“那您知道裕泰票号每年分红是多少吗？”

2 l5 Y, o% c( q4 t“你大舅舅去查了。”关老太太道，“我们房头是每年五千两，长房每年一万两。”

“这不可能！”周少瑾想到寒碧山房的那些陈设，“郭家那个时候也遭了劫。郭老夫人出阁的时候。郭家不可能给郭老夫人置办大笔的嫁妆，池舅舅也不可能动用袁夫人的陪嫁。就算长房每年的收益是一万二千两银子好了，可您看长房的吃穿用度。怎么也不像是这几年就富足起来的……不说别的，就说郭老夫人赏我的那几件首饰，件件都是精品，普通人家已经可以做为传家宝了。就是有钱也不可能随时就买得到。显然是早年间留存下来的或是置办的。”

沔大太太不禁连连点头，看周少瑾的目光又多了几分赞赏。道：“你大舅舅也和你一样，怀疑长房另有一份收益。只是这份收益怎么也查不出来。若说是长房的老太爷入仕之后置办的东西，那长房的老太爷得贪墨多少银子才能置办得齐这份家业？可长房的老太爷却是出了名的清廉，这是所有和长房老太爷同过事的官吏公认的。一个人若是要贪墨。总得有出处吧？瞒得过一个人，不可能瞒得过所有的人吧？

“所以你大舅舅又去查了二房和三房的产业。

“二房除了分家时分得田庄和铺子，这些年来居然都没有置办其他的产业。却是京城最大的银楼永福胜的大客户，永福胜每年都会派了大掌柜过来给老祖宗请安。二房就是个管事有事去京城。永福胜都会派了掌柜级别的人作陪。

/ ?2 h- [* q; c/ N5 V- S- n“三房却恰恰相反，不仅把分家时的那间药铺经营成了有十三家分店的大药铺，名下还有酒楼、当铺、榨油坊、点心铺子……杂得很，几乎所有赚钱的产业都涉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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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d/ O0 H2 L6 Q1 |9 q“你大舅舅的意思，如果真的有这笔收益，那这笔收益肯定是长房和二房共享了，没有三房的份。而且这份收益十之八、九掌握在管理庶务的池四爷手里。

& a6 t4 R4 z6 _! ~/ T) Q“现在二房式微，长房却如鲜花着锦，有仪和嘉善都到了要用银子砸的时候，二房多半是怕到时候长房独吞这笔收益，所以才会和长房有了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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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2 z" ^2 }( x- m4 k+ e“因这笔收益无处可查，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长房做了些什么才会引起二房的误会还是二房杞人忧天胡乱猜测……”

沔大太太的嘴一张一翕的，周少瑾和周初瑾却早已是目瞪口呆，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特别是周少瑾，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3 {' s9 @/ q2 G+ [) N2 d程家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程家被抄家与这些秘密有没有关系？

九如巷五家同声同气，长房和二房为什么要瞒着其他三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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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R- x, Z$ t' b周少瑾突然间心生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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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7 g) n1 U' j. Y8 A1 t) w8 j享福的时候长房和二房就只有自己，患难的时候四房就跟着他们一起遭殃，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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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 r$ N; a/ H; q, k' G这一次，她一定要把四房摘出来才行。

5 }" Z' {; d- h0 x; C不然到时候大家都要跟着倒霉！

: C) A3 _& N! b# A. u' @而且只挽救四房要比挽救整个九如巷要容易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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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v7 A5 v: v9 q, X$ a5 e她道：“外祖母，既然如此，我们不妨搬出去吧？九如巷太复杂了，我怕我们四房会吃亏！”

第182章 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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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说！”关老太太沉着脸呵斥道，“小孩子家家的，说话就是不知道轻重。分出去单过，你以为是那么简单的事……”话说到这里，关老太太突然张口结舌般地停了下来，脸上流露出些许的惶恐。

    沔大太太忙道：“娘，您这是怎么了？”怕是周少瑾的话惹了老人家生气，忙推了推周少瑾，“还不快给你外祖母赔个不是。”维护之意却溢于言表，又劝着关老太太，“娘，您就别生气了。您自己不也说了吗？小孩子家家的，说话就是不知道轻重。等过两年她大些了，也就好了。您就别生气了，她也无心的……”

1 A9 y" [- h9 p, |4 j# f1 w# a8 z: T    或者是因为不知道怎样挽救程家时心底曾经闪现过这个念头，所以周少瑾在情急之下就嚷了出来。

* q" Q8 G* x( S; c! G5 G. }( u    她心中不免又羞又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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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房本来就分了家，长房还能从自己的收益中拿出一部分钱支持四房，让四房在劝老太爷去世之后还能维持家计，后来又提携四房入股裕泰票号，四房的日子才好了起来，说起来，长房对四房已算得上是恩重如山了……现在程家要遭殃了，她却劝四房离开程家……不同样是能共患难不能共富贵吗？

    她忙向关老太太赔不是：“外祖母，是我的错。我再也不会这么想了……”

    周少瑾在心里暗暗道：等她把程家会被抄家灭族的事告诉了长房，再说分家的事也不迟。

4 {" h% R* P6 C! t) k4 n    关老太太却像没有听到她们说什么似的，喃喃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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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等人不由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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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y4 H! R- o! C% |  Y    周氏姐妹就朝着沔大太太使了个眼色。

    沔大太太略一犹豫，轻声道：“娘，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

    关老太太如大梦初醒，目光茫然地盯了沔大太太好一会。这才精神一振，面色凝重看了屋里的三个人一眼，沉声道：“分家的事，你们不许再提。不仅不能提，想也不准想。当初你们的曾祖父去世的时候曾经问过我和你公公，说我们和长房、二房、三房已经出了五服，要是想分开单过。趁着他老人家在世的时候提出来。也不用我和你公公背过。若是贪图大树底下好乘凉，希望得到长房和二房的庇护，那以后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哪怕是灭家覆族，也不可做出背叛九如巷的事。也不可以后悔。须知你享受了家族的供给，就要为家族出力……现在看来。你们的曾祖父所说的，可能就是这笔收益了。恐怕这笔收益还来路不正，会引起家乱……”说到这里，关老太太神色间流露出少有的慌乱。她吩咐沔大太太：“这件事你们谁也不许向别人透露一个字，这可是关系到九如巷生死存亡的大事，你快去把大老爷叫进来。大老爷只是觉得长房和二房之间的形势有些奇怪，还不知道这样的凶险！”

    沔大太太哪里还坐得住。提了裙子就朝外走。

    周少瑾和周初瑾一个去扶了关老太太，一个去给关老太太重新沏了杯热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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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老太太喝了茶，顺了口气，这才道：“你们都是好孩子，这件事暂且别告诉你们的诰表哥和诣表哥，等我和你们的大舅舅商量出个章程来了再说。等会你们的大舅舅就要过来了，你们先回畹香居去吧！”随后语气微停，道，“你们父亲那里……若是你们想告诉他，记得不要写信，派了体己的人过去传话。”

    姐妹俩齐齐应“是”，出嘉树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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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初瑾拉了周少瑾到甬道边的香樟树下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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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觉得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父亲？”她心情矛盾，“告诉了父亲，父亲肯定不能坐视不理。可这毕竟是程家的事，父亲怎么好插手？如果不告诉父亲，万一四房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又怎么对得外祖母、舅舅、舅母和两位表兄弟。”

7 z# V/ J9 }( K0 p    周少瑾却是心中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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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重生后念念不忘的就是让程家逃过一劫，可她年幼位卑，几位大老爷于她无疑于泰山五岳，谁知道无意间她却撬动了这块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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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长辈们的参与，说不定她根本不用说出前世的事程家就能躲过这一劫呢！

    “当然要告诉父亲。”她无比坚定地道，“父亲毕竟是程家的女婿，程家要是出了事，父亲就算是不被牵连只怕以后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

7 i- q/ ?5 I  O) |    周初瑾何尝不明白，可她不像周少瑾那样知道后世发生的事，在做决断的时候，特别是这种关系到家族利益和生死存亡的事，她怎么都会有点犹豫彷徨。妹妹斩钉截铁般的口气极大的鼓舞了她，她吸了口气，道：“我派马富山去给父亲送个口讯，看父亲怎么说，我们姐妹再做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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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最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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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初瑾匆匆叫了马富山进府。

- Q: A& U. V: t2 p: t    关老太太那边得了信，老大宽怀，悄声对沔大太太道：“也不枉我掏心掏肺地养了她们姐妹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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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沔大太太知道关老太太心里不好受，笑着逗着关老太太：“我可早就把她们姐妹当我自己亲生的一样，谁知道您还分着彼此呢！”

    关老太太呵呵地笑，感慨道：“你们能这样，就算长房和二房那边出了什么纰漏我觉得也不怕了——众人齐心，其力断金！”

* g) r- G% ~5 h! @9 i    沔大太太不住地点头。

! M+ f9 f5 z& l& b0 p( b. Y    下午，周少瑾还是照常地去了寒碧山房抄经书，只是她显得要比平时沉默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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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 N! {  |! A9 I, R. e! V+ t    小檀悄声问春晚：“二表小姐心情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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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2 L/ p6 \& Y. [# X/ ]" l8 ]4 H  i    春晚看了周少瑾一眼，低声道：“或者是施香姐姐要出府了。二小姐八岁的时候施香姐姐就在二小姐身边服侍了。”

    “难怪！”小檀应着，转身告诉了碧玉，道，“施香姐姐要出府了，我们要不要送点东西给她做个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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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f0 _% e! i; n" {    周少瑾在寒碧山房抄了几个月的经书。施香就过来服侍了几个月，她性子又随和，和碧玉、小檀相处的极好。

    “那是自然！”碧玉又去问了问翡翠、珍珠和玛瑙。三个人都说应该送些东西。山房的其他人知道，也都决定凑个份子送施香件东西，这样一来二去的，就惊动了郭老夫人。郭老夫人笑道：“施香出府肯定是去嫁人的，碧玉。你帮我包二十两银子赏了施香。就说是我给她的体己钱。”

7 y/ i! f) S8 O; b3 {6 ~    碧玉笑着应了，连同她们凑份子给施香打得金耳环、银锣子一起送给去了畹香居。

    施香感动不已。

3 s+ U, P$ E. `+ I    周少瑾少不得要带着她去给郭老夫人磕头。

0 `9 Z! i$ Q. ^% Q; H    郭老夫人笑道：“百年修得同船渡。你能服侍你们小姐一场，能在寒碧山房进出。也算是有缘人了。”又吩咐她回去以后要孝敬父母，端正做人，不要丢了程家的脸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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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在旁边听着却心中一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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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 ~! k, L( d+ \0 W* G: l    她能重生，而且重生在十二岁和程辂的关系还没有明朗之前。她和程家，不也是种缘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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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2 v; @+ ^; O, F    去追究谁对谁错。实际上是根本没有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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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 ]; L0 P/ }" ^; T* l    她只要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就对了。

5 C4 p. z3 f: ]4 H* I1 E$ ]8 m( b    至于说结果，了不起她把这条命赔给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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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0 w5 {  y0 o    反正她前世也只活了二十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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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陡然间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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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笑盈盈地去找程池：“池舅舅，您还要我陪您下棋吗？”

" ?* h9 b; H) t: F( G    程池懒懒躺在上房庑廊下的醉翁椅里，正望着天空发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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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Q! T- i8 `9 ]% _" L/ W6 Z    闻言笑道：“今天不用了。过两天再过来陪我下棋吧！”接着他问。“你这几天还跟着沈大娘学下棋吗？有没有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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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窘然地笑了笑，道：“沈大娘说，我可以开始看棋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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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池道：“那你学得还挺快！下次我们就下围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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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6 B( `& ~, c& |( p4 b1 v  U    周少瑾嘿嘿笑。道：“我们还是下五子棋吧！围棋我还要再学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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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池肃然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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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 ?; h/ s8 t0 k    周少瑾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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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池忍不住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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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山低声禀道：“四老爷，四房的大老爷。在查我们和二房、三房的产业。”

# |0 o5 b- P/ A, C! _    “那他查到了些什么？”程池淡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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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w1 D& u, `% m, t5 E    “没有。”怀山有些担心，“毕竟是自己人，只怕比旁人要知道的多。”

: a% D; j; i! h/ w# |9 G  |2 C    “知道就知道。”程池不以为然地道，“你放出风去，若是他们想分开住，裕泰的股份可以随意买卖。”

    怀山愕然，道：“那岂不是便宜了二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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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池冷笑：“他这些日子不是到处在找人想也办一家票号吗？正好，我给他这个机会！”

    怀山眼睛转了转，明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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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0 X. D1 @6 L* @    二房本身没有多少产业，银子都存在了永福盛，就那点日常用的开销，二房就是嚼用几代人也用不完，想让二房把银子拿出来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二房做生意，只有做生意，才会有大宗的亏损。而一旦二房出现大宗的亏损，以二房现在无人能支应门庭的情况下，二房肯定会慌张，一慌张，就容易出错，一出错，就容易被抓住把柄……简直就是个恶性循环。

$ L0 y3 r; t1 v5 q( c3 j1 \    他不由露出一个笑容，道：“四爷，您这个主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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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池嗤笑，道：“你放心，程叙没有那么傻。”

! @4 O: ~* f8 T  Q- r* R) S    怀山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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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4 s% l' k9 `0 \    谁知道程池话锋一转，道：“不过，程叙虽然不傻，可他也经不起其他人的犯傻。好在是这些银子也没有便宜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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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若是四房、五房都变卖手中的股份，肯定可以狠狠地敲二房一大笔银子。

第183章 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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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池打得好算盘，可事情却并没有照着他想象的那样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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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6 {7 U  m+ P* ~: ]/ I1 o2 L　　先是程沔来找他，委婉地表示既然受了长房的恩惠，就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把股份变卖谋利，那和低买高卖的商贾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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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是五房的程汶，也来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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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_, T1 Y. u7 t! U) M　　程汶的话就说得很直白了：“……当初我没有银子，说用家里的古玩做抵压，你也答应了。现在你们和二房有了矛盾，我不能说甩手就甩手，那我成什么人了！再说了，我现在每年有五千两银子的收益，就算二房拿十万两银子给我，也只是我二十年的收益，用完就完了。但我把这股份捏在手里，每年都在进账，源源不断，难道不比买断了划得来。再说了，二房舍不舍得拿十万两银子买我手里的股份还不一定。我算算就觉得太亏了。”

　　程池拿起茶壶给程汶重新斟了杯茶，道：“你就这么肯定裕泰票号能存活二十年？如果裕泰票号过两年倒了呢？你岂不是亏大了！”
6 v; I& N. v0 G' x" N
- d$ q$ I5 c. ?, y" C" U　　“不，不会吧！”程汶瞪大了眼睛望着程池，说话都结巴起来，“你今天才二十几岁，裕泰票号怎么也能再兴旺二十年吧？”

　　“裕泰票号兴旺二十年与我的年龄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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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只要不老糊涂了，这票号就不可能倒吧？”程汶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道，“你别唬弄我，我可是听说了，二房的人到处找人搭伙做生意，人家一听说是九如巷程家都跑得屁颠屁颠的，可一听是二房自己的主意，一个个都说有事，跑得比谁都快。要不然你以为你会这么安生？你以为裕泰票号能这么红火。我可算是看明白了，他们那些人不是想跟程家做生意，是想跟你做生意！”他说着，露出些许的得意，“反正这次我算是看明白了，程家的庶务只要是你当家，我就在大树下乘凉，哪天你要是不干了……嗯，我也跟着你。你做什么生意我都入股！”

　　程池但笑不语。

　　程汶忙道：“我说的是真的。我来的时候就下了决心，要是你和二房的打起来，我肯定帮你。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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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程池笑道，“我就是觉得你们把手里的股份卖了，然后置些田产，可能风险更小点。”

" U5 L1 h4 y* q0 l: j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程汶拍着胸脯，“田产风险是小，可收益也不高啊。我还是决定跟着你干。”

& L) l  h0 @; A, b! u0 G; {# `  P1 M% p　　那也要看我愿不愿意你跟着我干啊！

1 g2 D( e9 y4 m$ ], u　　程池在心里嘀咕着，浅笑着又给程汶斟了一杯茶。
, Q0 X/ Q( G7 Z7 k4 k
* f; M4 T4 x6 u( O0 P/ C: I3 `7 g　　“哎哟！哎哟！”程汶忙道，“我来，我来。你是财神爷，哪有让财神爷给我倒茶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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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i; C" C& E1 _/ f' a6 d. ^. ?0 Q5 F　　程池手一扬，避开了程汶伸过来的手臂，笑道：“不是喝了财神爷的喝就能发财吗？我给您斟的茶，你坐下来好生喝就是了。”

/ \2 l) h: Y; i( w# P8 k　　“这话也有道理。”程汶嘿嘿地笑，又重新坐了下来，看着程池把他的茶盅斟满了，然后殷勤地凑到了程池的面前，低声道，“四郎，你跟哥哥我说句老实话，你今年没有拿到盐引，是不是二房的老祖宗……”他指了指二房所在的方向，“我跟你说，我认识新晋的两淮运转使师爷的小舅子，你看要不要我帮着你去趟淮安，两浙的盐引我们拿不到，难道两淮的盐引我们也拿不到？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不是！”程池有些意外，笑道，“是我觉得盐引这块不太好做了，所以就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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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V) ]5 t% b3 X　　程汶直跺脚，道：“你嫌麻烦，我不嫌麻烦啊！你怎么没有想到把这生意给我做！你可真是饱汉不知道饿汉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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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池忙抱歉地道：“我真没有想到……要不我给你搭桥，你和人合伙做海运生意？就是风险大，但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还没有等他把话说完，程汶已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胳膊上，十分感慨地道：“我就说长房的三兄弟是最仗义不过的了。上次我去京城，不好意思见泾大哥，就去了你渭二哥那里，你渭二哥什么也没问，亲自带着我去了趟大相国寺，还让管事领着我把京城逛了一遍，最后还给了我一百两银票，这事我虽然没跟别人说，可心里一直记得了。这件事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我手里一共有二万两银子，你等会就让管事跟我去拿银票……”

　　“汶哥，这件事还是你自己和对方接洽吧！”程池笑着打断了程汶的话，道，“我参与其中，不太好……对方是我的一个朋友，身家也不是十分的丰厚，他若是要我降一个点，我总不好回了他，到时候只怕会让汶哥受损失。”

　　“好，好，好。”程汶笑得只见两排白牙，“你让你的管事给我引见，怎么谈，那就是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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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a, |3 ]% H! l# p! y" K　　“也不能丢给你就不管了。”程池笑道，“这生意之前我没有人手打理，一直没插手，但之前我让我手下的管事算过利润，有哪些应该注意的，他应该很清楚。我等会就让那个管事跟你说说，也免得你和人谈的时候两眼一摸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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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4 w: {$ v4 H　　“正是，正是。”程汶这次拍的是自己的大腿，“别人都说你冷清，我看你是腼腆。早知道你是这个性子，我就应该早点来拜访你的……”

9 f! n0 h4 D( i8 I& r　　怀山站在一旁，肚子都要笑得抽筋了，好不容易送走了程汶，他实在是忍不住了，靠在柱子旁就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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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A( b* A7 |- U/ q' M) v0 d　　程池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见天色不早，快到了晚膳的时候，去了郭老夫人那里。

　　郭老夫人问他：“汶大老爷走了？”

　　“走了。”程池说着，在郭老夫人下首坐下。

- @. l- q, M4 _# r　　郭老夫人沉吟道：“你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把几个房头都拉到了裕泰票号，怎么现在又让他们把股份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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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池笑道：“当初是为了告诫二房的老祖宗不要轻举妄动，现在大哥已经站住了脚，他就是想动手脚也不是那么容易了，反而能把四房、五房分出去——要闹，就我们三家闹好了，别把他们也给牵连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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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老夫人点头，转移了话题：“我听说少瑾去找你下棋了？”

　　“小孩子家，没事找个乐子。”程池笑道，“我有空就应付她一下，没空就只好不理她了。”

　　郭老夫人笑道：“要不，你邀了九臬到家里来玩吧？你有些日子没和他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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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i2 @. U  y8 Y5 N' c& O3 f7 W! V　　“我只是有些日子没和他在家里聚了。”程池笑道，“我们前两天还一起在梅妍楼吃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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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B) S, f  x  z# J. h2 H　　“咦！”郭老夫人奇道，“你不是说梅妍楼没什么好吃的吗？怎么突然去了那里？”

1 [" v$ \3 k$ [0 A　　程池道：“正好顺路。”

　　郭老夫人不好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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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池道：“你不是说要去普陀山上香的吗？您准备什么时候去？我这些日子正好没什么事，可以陪您一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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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t+ K) L5 }* N( ]　　“那赶情好！”郭老夫人的笑容就止不住地从眼角眉梢溢了出来，她忙拉了儿子的手，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不能像上次似的，临出门了说有事，弄得我也没有了心情。”

　　结果没去成！

　　望着母亲像抓着救命稻草般紧紧地抓住自己的手，程池心里酸酸的。

　　等到母亲知道他一去不复返，他现在就可以想象母亲的伤心。

　　要不，等母亲驾鹤西去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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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 Q7 \! W0 W. P. A4 f  m! e8 Z　　这个念头在他心里一闪而过，又很快地被他否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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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镇海能找到金陵，就能找到九如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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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走，只能为母亲带来更大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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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t# v$ r: j/ H, Y- n　　“我一定陪您去普陀山拜访。”程池的声音比他自己想像的还要柔和，温暖，“我也和母亲一起出去走走。说起来，我们已有十年没有一起出过门了……”

/ R" m1 f4 k) }5 i( \  u　　“嗯，嗯，嗯。”郭老夫人不住地点头，道，“少瑾的经书应该很快就要抄完了。到时候我们把这孩子也带上，她路上还可以代替我陪着你下几盘棋……哎呀，这么一算时间上还有点赶。外面的事我就交给你不管了，我这边除了少瑾，史嬷嬷也要去，她服侍了我一辈子，年纪也不小了，这次跟着我去了普陀山之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出门，还有碧玉和翡翠她们，我惯用了的，也带上，那留谁在家里看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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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老夫人那么刚强的人，一时间居然欢喜的有些语无伦次。

( L* [0 n5 {3 v1 j" r2 r　　程池看着更是伤心，笑道：“娘，你不用那么急，我这几个月都闲着，随时都可以陪您出门。您先看个好日子，我再让秦子平过来帮你您点琐事，保证您能顺顺利利地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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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0 a6 T1 [2 J( ~　　听说儿子这几个月都闲着，郭老夫人高兴之余也镇定下来，开始有条不紊地安排出行的事宜。

　　不过半个时辰，在佛堂里抄书的周少瑾就知道了。

# l1 W, |- m6 A; ?7 M　　碧玉亲自过来告诉她：“……老夫人说了，您和我们一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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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2 Y5 u3 I5 D: Y  W8 ~　　“真的吗？”周少瑾雀跃拉了碧玉的手。

　　“真的！”碧玉笑道，“老夫人已让人去四房传话了，明天会去四房拜访老安人，就是去说这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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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B/ [3 S8 ^  P) x$ h! e　　“不知道能不能把我姐姐也带上。”周少瑾喃喃地道，“我两世为人都没有去过普陀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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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 s# m- V* O3 I; c9 O　　“你和你们家老安人说说。”碧玉帮她出主意，“你那边少带几个服侍的不就行了。”

6 a, W' U4 q2 I# _8 o4 v2 ~　　出行的人只觉得人多热闹，至于花销什么的，全然不在她们的考虑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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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C: {2 |5 @7 h% I5 F7 l9 R　　周少瑾坐不住了，提前回了嘉树堂。

第184章 暴毙

　　嘉树堂里，沔大太太在和关老太太说话：“……老爷出来的时候和五房汶大老爷擦身而过。汶大老爷嘻嘻的笑，问他去干什么，他左顾右盼的，就是不说，老爷猜，他可能也是去说股份的事去的。倒是三房，一直没有动静，既没有去找长房，也没有和二房接触，好像不知道这件事似的。老爷已经让人盯着了，那边一有消息我们就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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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老太太道：“就怕此时三房打定主意和二房站在一起。”

　　四房和五房向来式微，若是三房和二房联手，长房想随心所欲的行事，只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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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o2 k  ?/ C- @! `; Q　　一时间屋子里就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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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老太太道：“不管怎样，做人诚信为本，我们不能忘恩负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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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D* Z: u- D0 C% O" x7 C　　沔大太太点头。

5 c' Z# n, }6 D4 L% S. T　　有小丫鬟隔着帘子禀告说周少瑾回过来了。

　　两人齐齐打住了话题，关老太太更是朝着沔大太太使了个眼色，压低了声音道：“孩子们还小，知道事情重大就行了，用不着交待的那么仔细，小心把她们吓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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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j- \3 Y9 s. B4 J; ]* }' ]6 Z　　沔大太太连连点头，笑着迎了周少瑾进来。

% e9 S- g: |+ c: X6 m, K　　周少瑾觉得屋里的气氛有点奇怪，猜测外祖母和大舅母刚才可能说了些什么要紧的事，正犹豫着要不要把去普陀山的事告诉关老太太——反正明天郭老夫人就会来拜会关老太太，她就是不说，关老太太也会知道。谁知道关老太太已笑道：“你这急冲冲的，可是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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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 R4 |4 `: O+ O5 [　　严肃紧张的气氛就一下子被冲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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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忍不住心中的雀跃，还是笑着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外祖母和大舅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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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老太太和沔大太太都为她高兴，沔大太太甚至拉了周少瑾的手上下打量着她，道：“那得赶紧做几件新衣裳才是，还有跟过去服侍的，人不仅要选那些老成忠心的，还要选个会与人打交道的。去普陀山要经过杭州府，然后从杭州府到舟山，再从舟山上岛，去一趟得月余，可不能马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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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 y/ a* P* c! K* z1 p　　“少瑾是跟着郭老夫人一道过去的，路上的事自然有长房操心，”关老太太打断了儿媳妇的话，笑道，“你只要给她准备打赏的银子、选几个服侍的仆妇，再叫了人进来做几件新衣裳就行了。别啰啰嗦嗦地说个没完没了。”

　　沔大太太和周少瑾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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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M) g: f" m' K　　周少瑾趁机问能不能和姐姐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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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w! f, H: `  V9 q1 T　　关老太太一口回绝了周少瑾的提议：“你帮着郭老夫人抄经书，得了郭老夫人的青睐，跟着郭老夫人去普陀山敬香，那是你的福气。我们却不可得陇望蜀，提出和郭老夫人一起去普陀山敬香的事。”

　　周少瑾很是失望，却也不得不承认外祖母的话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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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w8 T$ q3 F7 M/ S　　关老太太安慰她道：“你也别这么沮丧，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等到你诰表哥和你诣表哥都成了亲，我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做老封君了，到时候我和你大舅母一起去普陀山敬香，就把你留在家里看门。”

( w* k* g2 Z6 C$ b6 ^　　周少瑾根本没有听出这句话的病语来，呵呵呵地笑着连声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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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9 W9 b$ q6 z8 p; `　　关老太太就催她快把经书抄完了：“现在就看你的了。你什么时候把经书抄完了，郭老夫人就什么时候启程。你要是抄不完，她们就得都等着。”

! y7 d/ z9 d) d; E' W　　这责任，也太重大了些！

　　周少瑾顿时觉得自己的背上像压了座山似的，她不敢和关老太太多说，又折回了佛堂，专心致志地抄起经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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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老夫人听了在周少瑾去向她辞行的时候看着周少瑾直笑，道：“傻丫头，你看见谁三伏天里赶路？你只管慢慢的抄，我们就是启程，也要到秋天了。”

　　但周少瑾还是赧然。

* {8 E2 }) l) \* ]; c3 [9 S+ \2 b　　要不是她放慢了速度，又怎么会现在还没有抄完。

" U) f8 n  R& ?" E/ C1 {2 L( X　　她忙道：“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抄写的。这可是供捧给菩萨的，是我们的一片心意。”

5 A  J0 u5 e! x# `/ J0 R　　郭老夫人很是满意，赏了她一筐桑果。

) ~8 s$ G1 ~% x. \" D　　周少瑾拿回去给嘉树堂里的人品尝。

# E# J# `6 w7 i% H9 z+ x% I　　关老太太让人送了一碟子给程诰，送了一碟子去涵秋馆，自己留了一碟，其他的都让周少瑾带回了畹香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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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4 H# _/ R2 q2 r　　周少瑾就给程笳和集萤各送了一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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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 S8 L# \8 _" w　　到了晚上，一面吃着用井水镇过的桑果，一面和姐姐在院子里乘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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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2 E/ ^& _- W7 k3 [　　她有些抱歉地对姐姐道：“原想和你一起去的，结果外祖母说不合适，等以后我们姐妹俩再一起去普陀山敬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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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事周初瑾已经听说了，她嗔道：“本来就不合适，你提都不应该提。不过，你这个主意好，等以后了，我们姐妹再一起去普陀山敬香。这次就算你打头阵去把地方摸清楚了，免得下次我们去的时候摸头不知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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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赧然地笑，问姐姐：“你要不要我带些什么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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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S9 n. P# I$ V7 A3 S　　她从来没有去过普陀，也不知道有些什么特别的东西。

　　周初瑾也不知道，她笑道：“你记得给外祖母和大舅母她们带些东西来就行了，我的就免了。出趟远门不容易，你还要费精神给我带东西，我们姐妹间就不讲这些虚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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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F/ |% s; y0 B% z6 Q/ R　　周少瑾笑道：“那我就看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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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初瑾就和周少瑾说起父亲周镇的回信来：“……下午才收到。爹爹说他会注意这件事的。至于要不要帮忙，怎么帮忙，他会写信给沔大舅舅的。如果我们知道了些什么，要记得写信告诉他。他怕沔大舅舅防着情面什么也不说，反而误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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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 E$ Q$ H' `$ a  T( s) z# o　　四房于她们姐妹都有大恩，亲如骨肉，周家不能坐视不理。

- A! k/ n, ^6 ?) J- x　　周少瑾想到当初关老太太的话，道：“这件事你跟外祖母说了吧？我瞧外祖母的样子，好像很希望父亲能帮四房一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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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初瑾笑道：“准备明天一早过去请安的时候告诉外祖母，你们刚才兴致勃勃地说着去普陀山的事，我不好插嘴。”

　　周少瑾不好意思地笑，又和姐姐说起去普陀山的事来：“听说普陀山是‘海天佛国’，岛上所有的庙宇都供奉是观音大士，每逢二月十九、六月十九、九月十九观世音菩萨的诞辰、出家、得道三大香会的时候，岛上人山人海，寺院香烟缭绕，人在其中，就像走进了西天极乐世界。可郭老夫人说，没谁会在三伏天里赶路，也不知道能不能遇到九月十九的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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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  u, a" A1 D- G7 N& E5 g　　她叽叽喳喳的，周初瑾几次想转移话题都没能如愿，索性也不去打断她了，就在那里时不时“嗯”、“啊”两句地附合着。

　　结果周少瑾一直说到了月上中天，第二天姐妹俩都起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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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M  ^9 q' D　　周少瑾脸胀得通红，想着静安斋那边管得松，她迟到了大不了罚写几张大字，可姐姐却是要帮着大舅母主持中馈的，迟到了可不好看，顾不得梳洗，就帮着姐姐张罗着早膳。

　　两姐妹正在那里忙着，偏偏马富山家的求见。

, F8 F' i- Y- c+ h7 {' W  h. y5 K. [2 G% F　　施香定了九月初十出府，十月初四出阁。周少瑾托了马富山家的帮施香定了两口樟木箱子，一张高柜送她，还以为马富山家的是来回话的，没等周初瑾开口，已吩咐小丫鬟：“让她等等，我们这边正忙着呢！”

　　小丫鬟笑着退了下去，很快又折了回来，道：“大小姐，二小姐，马富山家的说有急事禀告……”

　　姐妹俩俱是一愣。

　　昨天周父的信就是马富山家的送过来的。那时候都没说有事，可见事情真的很紧急了！

　　周初瑾道：“那就请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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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丫鬟应声，转眼就带了马富山家的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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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小姐，二小姐，”马富山家的脸色有些难看，喊了一声就站在了那里。

　　周少瑾会意，遣了屋里服侍的。

2 o1 \) h: I& H　　马富山家的去门口看了看，这才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周少瑾姐妹跟前，悄声道：“衙门那边有信传过来，说兰汀和欣兰两个，昨天晚上在牢里突然暴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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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妹俩心中一跳，脸色顿时变得有些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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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D6 C! Y6 g- z　　周初瑾忙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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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富山家的声音更低了几分：“大家都说不清楚。狱卒以为是我们打点了牢里的人，牢里的人以为是狱卒下的手……这事透着几分蹊跷。如今衙门里不敢深究，让人带了口信给我们当家的，说得赶快埋了，免得平白惹出事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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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0 W( A8 Z1 [1 K( [; T0 x　　周初瑾想了想，让周少瑾去拿张一百两的银票给马富山家的，然后对马富山家的道：“你跟马富山说，想办法让仵作的查清楚两人是怎么死的，再顺着这条线想办法查出是谁下的手……她们俩人被关在大牢里，能下手的人肯定不多，若是小心点，肯定能查出些许的蛛丝马迹。这些银子你们拿去打点那些狱卒。若是不够，再来跟我说。”

　　马富山家的揣着银票出了九如巷。

4 u0 _2 n% z$ C5 T" w, Z& V! D" w　　周初瑾不安地喝了口茶。

0 z" F( `# S1 |4 C. r2 ~( x　　莫名的，周少瑾想到了程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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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 G$ ^/ a2 {5 C9 ], r6 u; ^　　当年发生的事，她们并没有瞒着存仁坊那边。可程辂过来给四房拜年的时候，从头到尾也没有提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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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X, N. y' d2 U　　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做？

0 A1 b. o' n% y! U  S　　周少瑾送走了姐姐，吩咐春晚：“你给马富山带个口信，让他查查辂大爷身边的赵大海。看看他这些日子都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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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U$ l0 [1 A9 D5 n' J　　如果这件事与程辂有关，具体办事的那个人一定是他的心腹赵大海。

　　过了几天，马富山亲自求见周少瑾姐妹。

第185章 普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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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氏姐妹关了门和马富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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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D' @3 a# l( j0 [  ?1 e) [　　马富山半坐在太师椅上，低声道：“官府那边那几天正好有犯人从江宁等县押解过来，有犯人的家眷一路跟过来，又是打点狱卒，又是请客送礼，牢里有点乱，查了几天也没有查出个头绪来。倒是二小姐提供的线索……让我们从赵大海身上查到了一些颇为蹊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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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A7 q# G; J/ k8 c* R　　“少瑾？！”周初瑾满头雾水地望着妹妹，道，“你提供了什么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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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她笑道：“我当时就是怀疑程辂，若是兰汀和欣兰是被人谋害的，除了程辂，我想不出还有谁会去做这件事，就提醒马总管去查查程辂身边的赵大海……我们反行其道，说不定会有收获。看来我的这个主意奏效了！”最后一句话，她却是对马富山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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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 \) V: q" D2 D　　马富山笑了起来，道：“二小姐的主意的确奏效了。我们查到自过年到现在，赵大海曾经三次从长沙府回到金陵城，最后一次就是在兰汀和欣兰暴毙前三天，他还和其中一个叫陈三的狱卒一起吃过饭，可当我们找到陈三的时候，陈三已经死在屋里，仵作说，他是死于饮酒过量，可陈三的相好却说，陈三这个人是很少喝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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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E& ]# E% w( l　　周少瑾有片刻的沉默。

) @0 B  y: v5 y　　程辂……真的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吗？

　　还是她从来不知道程辂早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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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由和姐姐交换了一个眼神。

7 Q7 X0 ?+ h1 |4 s　　周初瑾道：“那查出来兰汀和欣兰是怎么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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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出来了。”马富山道，“死于砒霜中毒。吴知府已经让人悄悄去查了，看看能不能查出是哪家药铺里卖出来的砒霜。不过，赵大海从长沙府过来，如果这砒霜是他从其他地方带过来的，那就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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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D% z9 V$ |' C7 T' M9 t% [　　砒霜可以入药，可入药的剂量通常都非常的小，不足以毒死一个人。大量买入砒霜的人很少，通常药铺都有印象。

* ~; I4 t$ Q8 e$ J2 F　　周少瑾觉得赵大海肯定不会在金陵城买砒霜。

　　那样很容易被查出来。

- O+ O0 G! C) p  [  y' s　　他不是从其他地方带过来的，就是每路过一个地方就买一点，然后一点点攒下的。

　　她沉吟道：“不管怎样，你都要好好地查一查。就算是最终不能审讯赵大海，我们也要弄清楚到底是不是程辂指使的。我虽怀疑他，却也不能冤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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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富山恭声应“是”。

　　周少瑾姐妹亲自送了他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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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马富山的背影消失在甬道的拐角，周初瑾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对妹妹道：“你说这程辂到底是怎么想的？兰汀和欣兰秋后就要问斩了，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 {' e5 y& F; B! B$ k. X, q　　周少瑾沉声道：“姐姐，如果那程辂根本就不相信他父亲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呢？如果他觉是我们留着兰汀和欣兰是为了陷害他父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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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8 D5 U- G" g0 _　　周初瑾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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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W: X- J$ W' e. s" N( v$ y% Q* P) t　　周少瑾道：“除了这个理由，我实在是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害兰汀和欣兰！”

+ f9 _9 q( J) B/ D, S' [/ _8 L　　除了这个理由，她也想不通他前世为什么要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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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初瑾苦笑，道：“要真是这样，只怕以后我们还会有麻烦。”

　　周少瑾给姐姐打气：“不怕！我们已经知道他不是好人了，小心提防着他，也就不会被他趁机而入了。”

5 o( p, l# W3 c1 ~　　“可这如蚁附膻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周初瑾道。

2 i0 k. o% [; @1 J5 S  v  a　　“那就找个机会把这件事给解决了。”周少瑾很赞同姐姐的话，她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把时间浪费在程辂的身上。

( h0 b/ q) X" U5 [1 {1 C　　周初瑾大笑，道：“你现在胆子大了很多，做事也有主见。我悬着的心终于能够放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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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F" w' A( p4 r1 h, O# f0 V　　姐姐是怕她出嫁后自己会被人欺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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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忙挽了周初瑾的胳膊，道：“你就放心好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等过两年，我会去看你的。说不定那时候姐夫已经考到京城去了，你也跟着去了京城旅居，到时候我们姐妹就可以一起去逛大相国寺了。”

　　周初瑾面色微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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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池听到兰汀和欣兰暴毙于狱中的消息也有点吃惊，他对怀山道：“这件事肯定不是周家的意思，也不可能是牢头做的，要不那两个婢女就不可能等到秋后才问斩了……看来这件事还挺有意思的。你去查查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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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山退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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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 G) ?0 e; m; p% Z　　程池看了一会书，寻思着母亲这个时候已经做完了早课，去了正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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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老夫人正在和史嬷嬷商量去普陀山带哪几个随行服侍，见程池进来，郭老夫人把单子拿给儿子看，道：“你也给我出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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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池看了一眼，道：“挺好的，我看没什么好添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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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T; q7 b' F, V3 S( c! v　　他现在就想尽量满足母亲的一切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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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老夫人听了很是不满，道：“你不用敷衍我！我觉得服侍的女眷好像有点多，这才让你帮着看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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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A, M9 \! C# E- r6 j2 m1 v　　程池笑道：“我们是出去玩，缩衣节食的，那还有什么乐趣可言！你就安心地跟着我走好了。”

　　郭老夫人还是有些迟疑，道：“我怕碧玉她们晕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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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 G$ o) r9 t5 X* [/ S8 b　　很多女眷都是第一次出门，谁也不知道自己上船之后是怎样一番景象。

　　程池笑道：“周家二小姐不晕船，到时候让她照顾您。”

8 U" c9 t) e2 A6 I, M- a/ t　　郭老夫人闻言很是欢喜，笑道：“这孩子倒和我投缘。原本只是看着她寄人篱下，像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想带她出去看看，谁知道她竟然不晕船。我知道你在外面自在惯了，可我现在年纪大了，有时候就想你能陪在我身边，谁知道她竟然会下棋……这孩子很好，得给她找个好人家才是。你再出去走动，就仔细给她瞧瞧。一定要性子好，会心疼人，这女孩子嫁人，也不定非要多高的门第，要紧的是琴瑟和鸣，恩爱体贴……”

　　程池不禁扯了扯嘴角。

　　那小丫头上了船精神好到是真的，至于下棋，也就是做做样子罢了……不过，母亲说得也对，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最担心的就是能不能嫁个如意郎君了，她既然服侍了母亲一回，又讨了母亲欢喜，帮她找门好亲事也算是答谢她了。

　　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远嫁？

　　金陵城的这些大户人家他实在是不熟。

5 W" {# _& J% q8 Z0 `/ ~2 s　　郭家太死板，顾家人太多……

5 x5 y+ ~5 t+ J1 Y* g4 ~' ^5 G　　程池决定把这件事交给秦子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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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 d2 H$ ?& P　　那小子最喜欢这些家长里短的事，交给他比较靠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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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 V) B; f1 q. r7 ?7 m, b- M) G　　他“嗯”、“嗯”地应着，把母亲的话都记在了心里。

　　畹香居里，周少瑾却头大如斗。

! P% V) ^1 H1 ^/ u　　程笳气得在她屋里乱走，一面走，一面数落她：“你要去普陀山敬香，居然不告诉我！我还是从翠环那里听说的。你和我是姐妹吗？有你这样当姐妹的吗？有这样的好事你竟然不告诉我一声。我要是早点知道，就会去找我祖母想办法让郭老夫人也带上我了！你怎么能这样？我有什么好事都惦记着你，你却不记得我……”

　　周少瑾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道：“前两天我还送了一碟子桑果给你，你怎么能说我有好事不惦记你？这次我也是托了郭老夫人的福，你让我怎么跟你说？说让你和我一起去，那不是怂恿你去吵闹吗？

　　程笳顿时泄了气，瘫坐在太师椅上喃喃地道：“反正，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一声……”

- _3 y/ |' ?, f0 v% v1 Y" y　　周少瑾能理解她的心情。

　　这样出门的机会一生也未必能遇到一次，谁都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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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好低声地安慰程笳：“我听诰表哥说，我们要先坐船去镇江，然后走运河，经过常州、无锡、苏州、嘉兴到杭州府，再由杭州府到宁波、舟山，上普陀山。到时候我帮你带盏佛灯回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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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笳绷着脸，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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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只好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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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2 A, U! }9 q) @  X2 O! Y4 Q　　碧桃进来道：“二小姐，四老爷屋里的集萤姑娘过来了。”

. b" t& B5 C8 R0 [% Y　　周少瑾如释重负，忙道：“快请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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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1 X) a1 m$ ]% x  P8 s　　程笳这才不情不愿地坐好了。

　　集萤向来不看人脸色的，和程笳打了个招呼，就笑盈盈地和周少瑾说起话来：“我听说你的经书快抄完了。四爷暂定在下个月初十启程，想赶上钱塘涌潮。到时候我也会和你一起去。”

6 V7 R2 E. N* l5 x( Z# Y# Z; f3 h　　周少瑾喜出望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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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5 @( h' E7 T" V0 }　　程笳却不满地冷“哼”了一声。

1 \! |( [- Z' ~1 i　　周少瑾歉意地朝着集萤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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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j) x0 {' f　　集萤却眼角也没有瞥程笳一下，自顾自地道：“你收拾东西的时候叫我一声，我从前也常跟我爹出门，我到时候过来帮你收拾行李。”

' D  j3 s- ]* U! p4 B( |　　周少瑾连声道谢，道：“我听人说八月十八潮神的生辰钱塘江才会涌潮，那我们岂不是没办法参加九月十九观世音菩萨得道的庙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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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3 R1 G$ }3 b　　“庙会有什么好看的？”集萤奇道，“你知不知道什么是钱塘涌潮？到时候钱塘江波浪滔天，声如雷鸣，喷珠溅玉，潮峰如山……多少人一辈子没见过，你竟然惦记着庙会？这庙会哪里没有？京城的大相国寺，洛阳的白马寺，金陵城的鸡鸣寺，哪家不是一样的？难道普陀山的就能开出朵花来？”

　　周少瑾弱弱地道：“我们不是去敬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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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集萤道：“你出门还要撩了轿帘朝外望几眼呢？”

　　好吧！

　　周少瑾承认自己没什么见识！

　　她道：“那你过几天来帮我收拾行李。”

　　集萤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个人闷闷地坐在那里的程笳看着相谈甚欢的周少瑾和集萤，拂袖而去。

第186章 行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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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a: u% Q7 M1 _　　集萤不解，道：“她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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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1 a+ b) ~0 }1 F0 `( O$ j) Z　　周少瑾汗颜，道：“可能是因为不能跟着我们一起去普陀山吧！”

　　集萤点了点头，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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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门师兄妹一起习武还要分出个三九六等来，何况程笳和周少瑾不过是姻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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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r- ~0 E8 X7 u+ j. U　　她问周少瑾：“你这个月能抄完吗？”

　　“能！”周少瑾有些不好意思，她本来早在三月份的时候就可以抄完的，但为了能碰见程池，有意地放慢了进度，现在好了，又要赶进度，这算不算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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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用了十天的功夫，终于把剩下的《楞严经》全都抄完了，不仅如此，还为自己抄了一卷《摩诃般若波罗蜜大明咒经》，准备供奉给观世音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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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老夫人知道后很高兴，拉着周少瑾的手直说她辛苦了，并道：“还是你池舅舅心里有谱，看过你抄的经文之后就知道你大致什么时候能抄完。我们到时候就按着他定的日子启程。”

% v/ r4 A. v: X4 j* V: [　　周少瑾听着耳朵火辣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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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池舅舅看出点什么来了。

　　她不敢深想，请了集萤过来帮她收拾行李。

+ v& Y* a; Z+ O2 i: U6 |# J5 n　　“披风要多带几件，河上的气温多变，你别看着是夏天，到了晚上一样很凉，可晚上很多地方的风景都很好，正好可以站在船上欣赏一番。”她絮絮叨叨的，“内衣也要多带。你别看你是在船上，可真正能用的水不多，洗了衣服更不容易晾晒……你有没有细布衣服，在船上穿细布衣服最好了，比较结实，又容易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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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T5 Y/ ]7 u/ f6 {　　春晚和碧桃仔细地听着，按照集萤说的收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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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却把施香叫到了一旁，递给了她一个荷包，道：“你出府的那天我也不知道我回来没有。这荷包里有十张十两的银票，你拿了傍身。如果我赶回来了一切都好说，如果我赶不回来，你出嫁的时候我一定去讨杯喜酒喝。”

+ K8 i6 g" R3 P) j　　施香磕下来给她磕头。

　　周少瑾和周初瑾甚至是郭老夫人、关老太太等都有赏赐，足够她风光地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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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持香看着不免有些唏嘘。

/ ^' G! G' A) |) H5 l6 F8 B　　姐妹一场，施香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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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k2 f. g* j　　等给关老太太祝了寿，晚间的夜风已带着几分凉意，周少瑾辞了外祖母、大舅母、姐姐等人，跟着郭老夫人启程往普陀山去，同行的除了平时服侍周少瑾和郭老夫人的，还有程池以及程池身边的集萤、怀山、秦子平和几个护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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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发的那天，天气晴朗，一碧如洗。几房的人都来践行，周初瑾更是一直牵着妹妹的手把她送到了跳板旁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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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x/ L7 ]+ W; z% x/ P　　他们先坐画舫到镇江，然后再由镇江转沙船去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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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T% _0 x0 Q) C2 Y　　透过画舫的琉璃窗，看着岸边的人渐行渐远，最后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影，周少瑾一直雀跃、期盼的心莫名的就变得有些伤感起来。

　　随行的樊刘氏忙安慰她：“没事，没事。我们跟着郭老夫人，又带了大老爷的帖子，有池四老爷随行，不会有什么事的。”

　　周少瑾点头。

　　碧玉脚步不稳地走了进来，道：“二表小姐，老夫人让我来看看您。您可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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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8 x9 Q" w7 ]8 E( ~　　“我挺好的。”周少瑾笑着收敛了心绪，请碧玉进来坐，“老夫人可好？”

- a2 g. O/ `/ I4 G　　“也挺好的。”碧玉笑道，“老夫人说，她要歇会，请二表小姐随意，等会晚膳的时候再聚。”

& E: N5 c) J0 D* U　　去镇江要一天一夜。

　　周少瑾应了，推开画舫的窗户朝外望。

. I  l. N/ y  I# i( C+ W! c. s　　此时离岸还不久，两岸住着很多船上人家，很多人都站在船上对着他们的画舫指指点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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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a0 W& z& K, I$ F9 D　　周少瑾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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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当初她们从浦口回来，在江北桥头的时候也曾指着别人的画舫羡慕地流口水，不过几日的功夫，事情就颠倒过来，轮到别人对着她坐的画舫流口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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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x. u3 H, t　　用过午膳，她关了窗，吩咐碧桃：“我也歇会，你们派个小丫鬟注意老夫人那边的动静，老夫人如果醒了，就赶快叫了我起来。”

　　碧桃和周少瑾同岁，比周少瑾高半个头，细长的眉眼，白净的皮肤，一副温顺敦厚的模样。

　　她刚到周少瑾身边服侍就有机会跟着去普陀寺进香，到现在想起来还像是做梦似的。她恭敬地应诺，转身去传了话。

　　周少瑾睡到夕阳西下。

　　看着满室的霞光，她一下子跳了起来，对着当值的春晚抱怨道：“什么时辰了？你怎么也不叫我？老夫人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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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7 y- \7 a. a/ i, c　　春晚笑道：“刚过酉时（下午四点），老夫人早就醒了，发现碧桃在那里探头探脑的，特意叫了史嬷嬷过来传话，让我们不要叫醒您，等您睡醒了再一起用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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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怎么能行！

　　周少瑾急急梳洗了一番，去船中间的船舱——郭老夫人住中间，程池住船头，她住在船尾。

: Y: }9 z$ w2 G4 q　　郭老夫人正和史嬷嬷说着话，看见周少瑾穿了个粉红色的素面杭绸比甲，乌黑的青丝松松地挽了个纂儿，纂儿旁还插了一排茉莉花，看上去清丽动人，明瑟莹净。

, g6 i8 P8 }# J- E/ k  \4 {　　“哎哟，这是哪里来的茉莉花，还沾着水珠儿。”郭老夫人笑眯着眼睛上下地打量着她，“可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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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笑道：“姐姐起早摘得，说是让我放在枕头边上。我看着挺多的，就让春晚用碗泡了，没想到下午全都开了，就挑了几朵戴。”她说着，嘱咐春晚，“把那碗拿过来，我们串两串手串给老夫人和嬷嬷戴。”

; T. Z7 W/ r9 h  \2 ?5 x　　她记得寒碧山房是一朵花都没有的，不敢贸贸然地送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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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晚见郭老夫人但笑不语，忙去端泡着茉莉花的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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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嬷嬷则把手伸到了周少瑾的面前，笑道：“我的二表小姐，您看，我是戴花的人吗？您给老夫人串两串就行了。我们老夫人年轻的时候，最喜欢那些带香气的白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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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3 @7 J7 ]1 U　　那之后为什么不喜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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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没敢问。

　　郭老夫人也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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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v/ s; I) T2 P8 _' O　　春晚倒也机敏，不仅端了碗进来，还带了穿着线的针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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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串了一串茉莉花。

; C- V& ^5 f& u5 f# U　　郭老夫人想了想，道：“挂在衣服上吧？我这多大年纪了，还戴在手上，岂不是让小丫头们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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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a% W% j' o8 o* \) ]1 A( B! @　　“这屋里又没有旁人！”史嬷嬷笑道，“您还讲究这些。”

　　周少瑾却能理解。

/ _) i' s; X- t" m" h　　就像她，两世为人也不习惯穿那种颜色非常明亮的衣服，总觉得不自在，不是自己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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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7 K# z4 ^9 e4 U+ W# ?1 Y　　她笑着帮郭老夫人把茉莉花挂在了衣襟上。

+ S* a7 Z9 O, V5 }　　史嬷嬷就对周少瑾道：“离晚膳还有大半个时辰，我们不如陪着老夫人打会叶子牌吧？”

. g- z6 \2 A, \. F7 |　　周少瑾顿时冒汗，道：“我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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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 ?5 A/ J! C5 I! \　　“简单的很。”史嬷嬷热心地道，“我让翡翠告诉你。”

. Q5 T/ b+ l- Y0 [( c: ~2 N# H4 ]　　碧玉的叶子牌打得很好，常陪郭夫人打牌，她是要上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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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低声道：“我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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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k9 w( c. ]7 l0 w- Q　　“也就是打发时间。”郭老夫人听了笑道，“又不论输赢。”

( H$ R* f2 i1 o- w! Q, g; ?; r( w. w　　问题是不论输赢她也不会啊！

% M# O  I$ k, N% z" P; T　　但桌子已经铺好了，牌也拿上了桌，她实在是不好拒绝，只好硬着头皮坐到了桌边，指望着翡翠能帮她把这大半个时辰度过去。

3 ?! f' L6 J9 f" W: N% F0 W1 R　　所以晚膳快要好了，程池去请郭老夫人用膳的时候，就看见周少瑾面色苍白，满头大汗地坐在牌桌前，死死地盯着手中的牌抽来抽去，半晌也抽不出一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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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w; f; y8 V& k4 M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这是要选什么时辰投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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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O' f* h5 w2 Q7 y1 m9 G* Y　　程池不以为然地在心里摇了摇头，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抽出一张牌就丢在了桌子上。

& `' b" s/ }. \$ M. U  Z* S　　周少瑾忙道：“不行，不行，那是张六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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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7 c% ]# C6 W% J5 L  i" @9 d　　“六索又怎样？”程池淡淡地道，“下面已经有两张五索，四张七索，一张六索，谁要得起！”

　　“哦！”周少瑾紧张地盯着郭老夫人、史嬷嬷和碧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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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1 @* ?; ]" y! F% B5 P+ K6 f　　三个人果然没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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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8 M, q% Z5 z- d  Q　　坐在她下首的碧玉起了牌，然后打出张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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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B, Y( m0 m+ e" v　　“吃了！”程池道，“打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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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p+ ?+ C4 p$ f3 f　　周少瑾犹豫了片刻。

+ v9 Q% l: X! r　　她有一张五文，两张六文，一张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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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张六文去一样是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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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1 @* H$ `. Q0 h0 v　　程池见她没有动静，瞥了她一眼。

　　她心里一颤，忙把手中的两张六文打了出去，把七文甩了出去。

　　对面的郭老夫人碰了，打了一张九文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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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了！”程池又喊了一声。

　　周少瑾已经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打了，她想也没想地就把对九文甩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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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r% Q: M5 Z% X　　程池道：“打三索。”

　　她乖乖地打了三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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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 V$ V+ t" r% X; o& v1 V5 q# Z　　史嬷嬷眼角的余光睃了一眼程池，手在牌上停留了几息，碰了三索，打了张二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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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5 Y7 {8 `2 D. q% g　　“胡了！”程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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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9 w7 q- ^2 r/ ]0 }　　这就胡了！

　　周少瑾把手里的牌仔细地看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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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p0 I3 \& \# l　　她还真的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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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放下了牌。

　　郭老夫人不死心看了一眼周少瑾的牌，嘟呶道：“少瑾吃的时候我就听胡……怎么她反而先胡了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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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m, H  b6 y0 m$ c+ W1 j+ f　　“打牌本来就有输赢。”程池笑着让碧玉收拾牌桌，“要用晚膳了，我特意让船家弄了些江鳝，你尝尝和我们平时吃的有什么不同。”

　　郭老夫人高兴起来，由程池虚扶着去了旁边的宴息室。

　　菜已经摆好了，满满的一大桌，除了清蒸江鳝，还有口水鸡、糟鸭掌、松鼠鱼等带有江南特色的菜肴，和他们上次去浦口的简单不可同日而语。

) U) C8 G' w0 [) i! J" X5 R　　郭老夫人招呼周少瑾和程池坐下来用晚膳：“……没有外人，你是长辈，也不用讲那么多的规矩了。”

　　周少瑾想想也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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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上就他们三个主人，再讲究什么分席而食，那他们只有各自呆在船舱里不出来了。

　　她道了谢，笑着坐在了郭老夫人的下首。

第187章 仪真

8 D4 a/ c9 Q5 m4 ?　　这船上老的老，少的少，程池自然不会在乎，他笑着坐在了郭老夫的身边。因是圆桌，倒有点三足鼎立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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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5 T5 S: s. r　　周少瑾是不挑食的，自然吃得津津有味。

　　前半个月就在准备，一大清早就起了床，虽然中午歇息了一会，但毕竟年事已高，郭老夫人还是觉得很累，本没什么胃口，可见周少瑾这么好的胃口，她不由吃了大半碗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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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池看了暗暗点头。

　　觉得带周少瑾去普陀山是对的。不然以他的性子和母亲的性子，只怕是一路无语到普陀，或是母亲自话自说、暗自伤心的到普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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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他们宿在仪真县渡口。

　　仪真县的县令陈赵坤过来拜访程池。

4 A1 U9 M) M) Y- h/ @　　周少瑾躲在船舱里，等赵坤隔着帘子给郭老夫人请过安，请了程池上岸喝酒，周少瑾这才去了船舱陪郭老夫人。

3 J0 c* p& C: T: v8 o: z+ G　　这次郭老夫人没有拉着她打牌，而是看过她抄的《楞严经》之后，开始评点她写字方面的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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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仔细地听着，照着郭老夫人说的一个字一个字的重新写给郭老夫人看。

3 X3 B) V, y) [$ }/ v5 U　　郭老夫人见她极认真，情绪被调动起来，指点的也很仔细。

) U2 j$ W  B7 ?! \; z( G; g　　一个教，一个写，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程池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亥时。

6 o. E0 Z- u( O( K9 t　　周少瑾吓了一大跳，忙请郭老夫人去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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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U% i/ P" U2 x# c; `& `　　或许是因为做得都是自己喜欢的事，郭老夫人精神很好，不仅没有睡意，反而问起程池来：“这个赵坤怎么会想到来拜访你？可是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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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6 v& }9 v- l6 E( Z　　程池没有官衔在身，又只是出来游玩，和程家有点渊源的，最多也就派个幕僚过来送份赠仪，和程家没有渊源的，完全可以不予理会。仪真是水陆要塞，每年不知道有多官宿路过，都这样迎来送往的，仪真县令不被累死也会被穷死。这次赵坤不仅亲自来拜房程池，还请程池吃饭喝酒，肯定是有所求了。

. N/ R# ^  R, @: a% _, j4 u　　“是二哥的同年。”程池已经更了衣，梳洗了一番，头发湿漉漉地挽在头顶，淡淡地道，“听说您路过，特意来给您请个安。”

1 A. P% p# t; @2 C$ v/ d　　“你就少唬弄我了。”郭老夫人笑道，“是有求于你两个兄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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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池笑道：“说是行人司那边有消息过来，礼部尚书、文华殿大学士章俊华身体抱恙，已上书皇上，九月份致仕，大哥有可能到六部去。

7 |# P/ z: Q' f　　如今程泾已是都察院左都御使，小九聊之一，如果去六部，那就只可能是接手尚书之职。

　　本朝的尚书向来是由内阁大学士兼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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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H* a' X2 V* ?- a　　也就是说，程泾会入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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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 G' x; t! m/ L) o" ?　　周少瑾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 ?4 ^) Z( e( w* I' S　　前世，程泾是在新帝登基之后入的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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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8 I2 R- e3 G1 ]　　如果事情没有变化，这一次，程泾可能还得继续在都察院左都御使的位置上待着。

　　她只好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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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兴的郭老夫人并没有注意，细心的程池却发现了。

2 w3 B2 i1 y0 L/ U4 F  w& {　　等从船舱出来，程池特意叫住了周少瑾，问她：“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 Q$ E/ N8 ^; H8 }1 h* `+ j: f　　周少瑾不知道该不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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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有这样的风声传出来，说明程泾当然也是被内阁关注的人之一。如果程氏兄弟早早筹划，说不定程泾能提前入阁。官场向来讲究论职排辈的，程泾能早一日入阁，程家的势力就早一日增强。她不说，程池已经发现她的异样，总得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她说，这话该怎么说才能让程池不起疑。而最大的问题是，她很告诉程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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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希望程泾能点入阁，程家越接近核心圈子，就越能得到别人得不到的消息，摆脱前世命运的机会就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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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池却不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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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u; N6 H4 T　　认真地说起来，他和周少瑾交浅言深，就算是周少瑾听说了些什么或是知道了些什么，犹豫着是不是要告诉他也是自然的。只是他向来对事情观察入微，无间意捕捉到了周少瑾细微的表情，以至于周少瑾处于了两难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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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1 `. D5 z. w) [# K7 s; o- F　　他想了想，道：“你不用担心，我不会问你消息的来源，也不会去追究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只要告诉我事情的结果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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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怦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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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她能和池舅舅像现在这样好好的相处，等到她要说出程家会被满门抄斩的消息时，池舅舅会不会也像现在似的，不问缘由只问结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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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4 {4 K% `, X4 K6 X8 \　　不管怎样，她都要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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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她就不用编造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去掩饰自己身上发生的匪夷所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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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3 e8 q1 ]. [4 d　　尽管如此，周少瑾还是有些不安。

　　她吞吞吐吐地道：“我……只是听说……可能是黄理！”

　　前世，她并没有关心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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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看来，程泾的仕途是一帆风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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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8 ?" S! E" H　　后来她隐隐听说黄理和程泾有旧怨，要追究到两人还都是小九卿的时候。但黄理的恩师致仕时，亲自出面拜托当时的内阁首辅让自己的弟子入阁，后来程泾也入了阁，但排名却在黄理之后。甚至去年中元节她和阿朱一块出去玩，阿朱说起程泾和黄理之间发生的事她都没有想上去……直到刚才，程池提到程泾有可能入阁的时候她弄清楚前世她听说的那个黄理就是任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就是那个在程泾手里吃了亏，之后又和程泾不和的内阁辅臣。

  E$ T! [8 k: @2 r1 B" J* L　　程池相信了周少瑾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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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8 y$ _- c- t: Z　　她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生于金陵，长于内阁，再聪明也不可能在不知道朝局的情况下信口雌黄地乱编一通。何况她的话还十分有道理。

5 A8 a4 l3 ^( b　　程泾是怎么坐上都察院左都御使位置的，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了！

　　如今程泾和黄理都只是小九卿之一，上面压着若干个大佬，黄理不管对程泾有什么看法，为了显赫自己宽怀大度，目光高远，他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让人看出他对程泾的真正的态度。而上次黄理在程泾手里吃了大亏，他的恩师申敏之早已致仕，致仕的时候推荐袁维昌接任自己成为首辅。如果申敏之为黄理奔走，做为答话，袁维昌不可能站在程泾这一边。而黄理向来紧抱着申敏之的大腿，申敏之之前已经很委屈黄理了，这次无论如何也要送黄理一程，不然申敏之的同僚门生看了岂不心寒？

　　最重要的是，申敏之退了下来，他的孙子前年刚刚金榜题名入了庶吉士馆在刑部观政，他此时不发挥余热留点余荫给别人，别人凭什么照顾他的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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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h" ?  ]3 D' |% c　　看样子，袁维昌下定了决心要回报申敏之的恩情了！

　　程池想着，朝周少瑾微微颔首，道：“多谢你告诉我这件事。这次就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吧！你以后有可以要求我帮你做一件事。”他说着，顿了顿，再次强调，“任何事都可以！可若是你想像则天皇后似的做女帝，我恐怕就无能为力了！你要我做的事得是我能做到的事。”

6 j% H9 k3 s+ P" e3 O　　周少瑾笑了起来，心跳得更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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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L; U4 ]- @) H　　她不能这个时候要求程池，让他帮自己带话给程泾，说程家十二年之后会被抄家灭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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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这话到嘴边她还是管住了自己没有乱说。

; r: E$ A6 n: `7 m3 R　　“不用了，不用了。”周少瑾连连摆手，道，“您之前救过我好几次，我都没有好好地报答您。这次就算是我报答您的解围之恩。”

' V: Z9 _9 |0 ]　　程池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多想，而周少瑾也不知道他承诺的“任何一件事”的份量和意义。

) c0 X- c) Q8 ?- M- h: o- W　　如果他没有心生去意，他肯定不会这样含含糊糊算了，但他已经决定离开，就不会再理会程家的事了，这句承诺对周少瑾最多也就只有两年的有效期……他还不如看情景帮她几次，这样于周少瑾来说更划算。

　　他打定了主意，笑了笑，和周少瑾在船舷边分了手。

1 G7 O# G  t: s- |0 z$ s　　周少瑾兴奋极了，直到盥洗后换了小衣上了床，嘴角挂着的笑容还依旧如夏日的阳光般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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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 z8 S% A2 }5 {  L　　她终于帮了池舅舅一次。

　　池舅舅肯定不会觉得她一无是处了。

　　只要能长此以往，她和池舅舅的关系一定能够得到很大的改善。

　　程池这个时候在给程泾写信。

　　什么事情在没有盖棺之前都不算是定论。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信中提醒大哥注意申敏之和袁维昌之间的关系，提醒他注意和黄理的罅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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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W( o% Z+ [( m/ J　　他相信大哥应该能理解他的意思。

　　虽然他已经决定离开程家，但他只要没有离开，就还是程家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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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池放下笔，站起来推开船窗。

) r  R+ E/ n& F# k$ e; t& c　　月亮弯弯地挂在天星，几颗星子一闪一闪地点缀其旁，周围静悄悄的，只有船桅上挂着的大红灯笼红彤彤地映在湖面，给这清冷的夜晚平添了些许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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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1 k' d3 R" y　　程池喊了怀山，道：“快马加鞭，把这封信送给大老爷。”

  X0 s* w- Z- t7 c+ T7 }　　怀山应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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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G! y3 W( U9 ^0 {2 C　　程池一个人立在窗边站了良久，这才关了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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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荡漾的画舫像摇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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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少瑾很快入睡，一夜无梦到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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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工的号子声、船上人家的泼水做做饭的嬉耍声、船板上的霍霍的走动声……把她给惊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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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的恍惚之后，周少瑾才想起自己是在去镇江的画舫上。

+ b% W; Z. s  a, m) k$ H5 Q　　她连声喊着春晚，趿鞋下了床。

- P* t+ A) ]: r　　春晚和两个粗使的婆子端着水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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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Y$ D$ v, l- t* e- J　　“二小姐，您醒了。”她一面指使着婆子把水放在镜台旁，一面帮周少瑾挂了帐子，道：“清风说，我们明天下午就能到镇江了。然后换了沙船去杭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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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9 y2 h) ~2 K4 T1 P1 H　　周少瑾道：“你看见集萤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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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5 G: T" W9 Q4 {: J　　自上船之后，她就没有看见集萤。

第188章 镇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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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少瑾挺担心集萤的。

上次集萤还说焦家要找她算账，他们从京杭大运河去杭州府，京杭大运河可是漕帮的地盘。

她怕集萤被人发现。

4 K! h' c7 V% ]/ R春晚笑道：“集萤姑娘在屋里睡觉呢！说是晚上没有睡好，今天白天要好好地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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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t" J: V+ P) {# P$ W9 L6 u周少瑾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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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萤可能也是怕被漕帮的人发现吧！

6 \! r. p0 l  J& c7 M小心谨慎点总归是件好事。

傍晚，他们换了艘三桅的小沙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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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 o& U2 v* B8 h% j: X说是小，其实是和那些停靠镇江码头的五桅沙船相比较而言的。

+ f* D* M- N& s他们坐的沙船长有四百余尺，大桅高耸，风篷狭长，像个庞然大物横在周少瑾的面前。

0 Z8 R6 A! t4 g* S& l  H3 ~周少瑾仰望沙船，心中非常的震撼。

+ r2 V9 l/ Z, q等她上了船，看到漆得如镜面般光滑的甲板，比昨天的画舫足足大了一倍有余的船舱时，更是睁大了眼睛半晌无语。

& w# J0 j9 H+ V! o! I$ U+ m春晚等人自然不如周少瑾沉得住气。几个人一会儿摸摸楠木做成的大书案，一会儿摸摸缕雕着葡萄石榴缠枝花的落地罩，不住地啧啧称赞。

樊刘氏不由叹道：“施香若是知道了，肯定会后悔没有跟着二小姐来见识一番的。我能跟着二小姐走这一趟，死也没什么遗憾了。”

4 K5 ?. \6 s3 U$ f“胡说！”周少瑾不喜欢樊刘氏的口吻，这一世她们一定会比上一世过得好，樊刘氏也会好好的，跟着她看更多的风景，走更多的地方。

* s4 ^% J5 F" x7 Z* Y; a5 o- M* X- C樊刘氏失悔道：“看我这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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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 Q' A  z" b* P' E以后二小姐嫁了，她跟着二小姐，自然会走更多的地方。

这话的确让人听着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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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k5 F$ Y* A8 G她嘿嘿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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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传来碧桃低低的惊呼：“春晚姐姐。您看！这桌子椅子都是固定在船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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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1 J, q% ?7 [( V周少瑾和樊刘氏回头，就看见春晚正用力地推了推她面前的太师椅：“咦，还真是固定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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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怕我们摔跤吗？”碧桃问。

7 s) N7 N7 x, ^; Q3 c, D, [) ^樊刘氏道：“我听人说，有时候在海上行走会遭到大风浪，不要说船舱里的东西了，人都会掀翻，这船肯定是在海里走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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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1 O" o% }( Y" Y9 l" P“真的吗？真的吗？”碧桃激动的这里看看。那里瞅瞅。道，“也不知道这船是程家的还是池四老爷借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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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程家的吧？”春晚猜测道，“我听外面的管事说。我们程家也有船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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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少瑾抿了嘴笑。

$ c5 q; d, N/ |# D" M我们程家……什么时候她带过来的丫鬟已经自称自己是程家人了！

她轻轻地将船窗推开了半尺宽。

周围都是比他们小的船只，她轻而易举地就能看到对面开着的船窗旁有对年轻的男女，两人正并肩趴在船窗上望着外面亲昵地说着话儿。

$ ]& M9 i1 _7 S# n! V她红了脸，忙关上了船窗。吩咐春晚：“快把东西收拾好了，我们还要去给郭老夫人问安呢！”

箱笼早在她们上船之前就抬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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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 i5 ?. C8 c0 f' r春晚几个嘻嘻笑着应“是”。手脚麻利地收拾起东西来。

& Z$ R+ `" e, ^6 l周少瑾重新梳洗了一番，等到春晚几个把她惯用的东西都放在了她惯用的位置上，又去外面看了看，见甲板上没人。这才簇拥着周少瑾去了郭老夫人的船舱。

和在画舫时一样，程池住在船头的位置，郭老夫人住在中间。周少瑾住在郭老夫人的隔壁，再往后。就是程家的一些仆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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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z* \( Y4 N- T& G- N3 }谁知道她们刚进门，就有媳妇子进来禀道：“夫人，镇江通判陈述明的夫人过来给您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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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7 ]/ _8 K; v) D' _郭老夫人有些意外。

: h* K# L- C0 I: k周少瑾忙站起身来，道：“那我先回船舱去了，等会再过来陪您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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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 Q$ B4 _2 s5 P$ A. Q郭老夫人却摆了摆手，道：“不用那么麻烦，你就陪着我见见好了，这陈夫人说起来和我们家也有点渊源——她的父亲曾经和我们家老太爷是同僚，她小的时候，我还抱过她。只是自从老太爷去世，我们两家也就没怎么走动了。她下午让人投帖的时候，还是吕嬷嬷提醒我，我才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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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q& m5 ~5 g$ D3 g没什么走动了，是人走茶凉还是因为原本两家就只是泛泛之交呢？

- Y: |' ?6 l; Z6 I周少瑾思忖着，和郭老夫人一起见了陈夫人。

/ N6 O3 p6 H: b' ~2 C$ y& o陈夫人三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高大，白皙丰腴，穿着丁香色焦布比甲，看见郭老夫人眼圈一红，哽咽道：“妾身早想去拜见老夫人，只因多年不见，妾身怕老夫人早已不记得妾身了，妾身就没敢去。没想到老夫人还记得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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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老夫人笑着让吕嬷嬷扶了陈夫人，柔声道：“你不必客气，我年纪大了，记忆力不好，就不怎么出来应酬了，倒不知道你如今在镇江。前几年听说你父亲去世了，你母亲可还好？是在老家还是跟着你哥哥在广东东莞任上？你如今有几个孩子？大的多大了？是公子还是小姐？”

/ g! E! q: v! Q8 b9 o. ^. k说话亲切，如和风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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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N; Q: p! B3 X1 S6 [这是周少瑾从来没见过的一面。

她不禁仔细地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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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陈夫人一一应了，两人说着从前的旧事，等天色暗下来，那陈夫人已改口称郭老夫人为伯母，并道：“您明天就别走了，让妾身好好尽尽地主之谊，陪着您在镇江逛逛，您届时启程去杭州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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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郭老夫人委婉谢绝，“我是去普陀山敬香的，不能晚去。”

: P; ^# j( m! k8 s9 w3 M4 g6 l5 J陈夫人很是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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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o, l4 v7 ~1 R4 ]. A镇江知府高耀的夫人过来拜会郭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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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夫人忙站了起来。

郭老夫人却没有动。

( _+ R# H6 i' M3 D" h. }陈夫人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指了周少瑾正要问什么，高夫人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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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伯母！”高夫人恭敬地给郭老夫人行了礼。

郭老夫人欠了欠身，示意周少瑾上前还礼。

) ?" s3 V8 u! m/ e7 g周少瑾忙上前给高夫人行了个福礼。

高夫人还记得她，笑道：“我说老夫人出行身边怎么没个服侍的人呢？原来周家二小姐跟了过来。早知道这样我就把我们家那个不安生的带过来和你见个面，也让她见识见识什么叫大家闺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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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少瑾红着脸羞涩地称“不敢”。

" Z  ], C* K, _: V. ]% h那陈夫人这才看了周少瑾一眼。

郭老夫人为周少瑾解着围：“她是小姑娘家，脸皮子薄。你就别逗她了。你们家大人和四郎是好朋友，我也就托大把你当晚辈看了，我明天一早就启程，你要真想我到你府上做客，等我从普陀回来了再说。”

高夫人呵呵地笑，道：“老夫人您可真厉害，说得我一句话都没法说的了。您既然把我当晚辈看。那我也不和您客气。等人从普陀山回来，我再给您洗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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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夫人在旁边陪着笑，好不容易才有机会给高夫人行礼。

; F( t$ u' q' {  `6 F; b高夫人自然是认识她的。笑称了声“陈夫人”，眼睛却朝郭老夫人望去。

郭老夫人介绍了两家的关系。

高夫人待陈夫人就热情了几分。

% ]# ~* ?/ g0 c, y9 R陈夫人喜出望外，巴结奉承着郭老夫人和高夫人，等到高夫人告辞时。陈夫人更是虚扶着高夫人下了船。

代郭老夫人送客的周少瑾不由长长地透了口气。

$ ~: j' [% }: S她身后突然传来程池的声音：“怎么了？很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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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H7 C' ]' O4 [" \# r: \周少瑾吓了一大跳，急急地转身。谁知道脚踩在披风上，披风的绳子把脖子给勒住了。

& }/ W! f8 o1 F" z6 e7 Z她忙解开了披风，一口气才透过来，可血已经全都涌到了脸上。火辣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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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v+ v5 ^程池好像没有看见似的，语气淡然地道：“时间不早了，快去歇了吧！明天还是个好天气。如果早上能起得来。可以到船头看日出。霞光满天的，和在山上看日出另一番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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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少瑾低声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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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i& L+ `8 R! E程池回了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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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 J* p7 Z7 |3 R% a" F7 C+ \- ]周少瑾的呼吸这才通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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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9 }3 @1 l. `; h* [7 `明天她到底要不要去看日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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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t, {$ E" L  I" ?$ d4 s2 q周少瑾想到集萤批评她不看塘湖涌潮要去参加庙会的事。决定邀了集萤一起看日出。

  K( ^8 N6 [( n. U3 J7 N: y$ C不曾想集萤却道：“我明天不能露面，你还是一个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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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8 i: E* ?+ |0 q; k( z, `) f周少瑾有些失望，但也很能理解，叮嘱集萤小心，让春晚明天早点叫醒她。

5 I. G) q- j2 X春晚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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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没有亮她就叫醒了周少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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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少瑾出了船舱，船头有好几个陌生的男子，看那穿着打扮，像是船上的船工。

她没敢出去，开了窗盯着窗外，看着河天间渐渐泛起一道白光，然后霞光慢慢地迸射出来，缓缓地染红了东边的天空。

" X' f6 `6 s9 d) `+ _那些文人骚客都以能在泰山之颠看日出为傲，如果自己有哪天也能去泰山看日出那就好了。

周少瑾深深地吸着气，清晨带着凉意的空气湿润透中带着几分清新，让她人都变得精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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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4 B" N+ f6 Q, }+ _% x) X# U2 N辰正（早上八点），沙船起锚。

) _9 B- ?1 k- U  J) d( h周少瑾站在船窗前，看着镇江码头越来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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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h! X6 J- Q( y$ K7 O到了下午，郭老夫人让碧玉请她过去打叶子牌。

! V3 E1 ?& [& v; ?, F8 X周少瑾头大如斗，却又不能不去。

- |: x4 ]2 z8 {6 z! e船上多是仆妇，总不能让郭老夫人总和那些仆妇玩吧？

周少瑾硬着头皮打了一下午的叶子牌，输了七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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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看多了岸边大同小异的景象，过了两天，郭老夫人屋里又摆上了叶子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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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连着几天，周少瑾的下午都消磨在了牌桌旁。

早上用早膳的时候，她求助般地望着程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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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池好像没看见似的，神色自若地用着饭。

! q) J" I5 O  F- }5 y0 a周少瑾不由得气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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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牌打到一半，程池走了进来。

郭老夫人忙招呼他：“你的事都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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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什么好忙的。”程池说着，闲庭信步般地走到了周少瑾的身边，突然道，“打三文。这牌你怎么能打六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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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8 [8 ?4 J# N+ t. B+ g像上次一样，周少瑾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不假思索地把三文打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