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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慕然回首 - 

[穿越重生]《玉堂金闺》作者:闲听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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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4-17 00:08 | 只看该作者
第一七九章 要节俭) O+ s7 j" G% s7 Q/ E

' `: J$ X* S" j; |/ i8 s玉怜怔怔的看着神情安宁、低着头慢慢绣着花的红袖,手里的针戳来戳去,心里翻江倒海、乱如麻团,她这话,到底是真是假?听她这意思,王爷跟她象是没半分瓜葛,可若真象她说的这样,新婚那天怎么会出了那样的事?她如今怎么能领着姨娘的月例?可若不是这样,这也有好几天了,她还真是连王爷的面也没见着过。 $ L7 M' k. S' T; w) m; S/ \3 z. N

4 O3 S! z* Y- X3 _8 A这府里上上下下怎么看怎么怪,怎么品怎么不对味儿,都说王爷大方,王妃有的是银子,可进来这些天,吃穿用度上哪有一丝大方气儿?饭菜管饱不管好,茶饼子都是大路货,难以下咽,晚上全点油灯,连支蜡烛都没得用,她长这么大,还真没受过这样的苦,玉怜瞟了眼角落炕几上的那盏青瓷省油灯,听人说油烛司说过,就是灯油,一个月用多少灯油,也是有定例的。 & C4 a3 o2 \9 b+ S: j$ q" v

: @4 s* t. m, T4 P" z玉怜烦躁的挪了挪,王爷夜夜歇在西院,和王妃这样恩爱,王妃还没自己大呢,这院子除了红袖,还有其它七个丫头,西院那些丫头也个个是尖儿,别的地方还不知道有多少年青貌美、有心眼有手段的丫头,论年纪,自己不小了,论美貌,自己也拔不上尖儿,论近水楼台,肯定比不得西院,再说现在王妃还防着她们这些人,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这府里怎么不是王妃当家作主?退一万步说,就算王妃不防着她们,她要安排丫头侍寝,那也得先安排自己的丫头,这日子有什么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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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 m+ L/ k% V# G0 L. D红袖送走心事忡忡的几乎掩饰不住的玉怜,带上门,重坐回到炕上,拿着针线,却没有了做针线的心思,玉怜的来意她明明白白,她这么替自己打算也不算错,自己,是不是也该好好打算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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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了饭,李恬将赏雪宴的情形两句说了,却将青枝打听到的今年与以往之不同的那些话一句不漏的说了,五皇子一脸的不屑,嘴角下往下扯了扯道:“阿爹又没老糊涂,郑大官今天跟我说,你前儿盘问那些丫头婆子的事阿爹也听说了,让人传了话给景福宫,说是孩子大了,不必再多操心,有阿爹这句话,你就放开手,我看着那帮子人就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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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李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的颇有意味:“咱们府上这么些人,也不全是景福宫的事,也有不少人觉得这是个巧宗儿,这才托人到咱们府上当差的,托的人五花八门,想到想不到的都有,这事要是办急了,只怕得罪的人就太多了,而且,得罪了人,还不一定知道得罪的是谁,这是隐患,你没听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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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随你。”五皇子听的头大,这事他没有经验,也不愿意多管,从前他对付这种事的法子就是惹不起就躲,一年到头,不管阴晴雨雪,几乎就没在宫里呆着过,不是到处听曲儿,就是躲清风楼后湖消磨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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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 d: N0 h' n“你今天回来得早,不去东院看看?”李恬很随意的问了一句,五皇子呆了下,不自在的挪了挪道:“东院出什么事了?” : a$ d/ e+ e" s, C3 J' G- \

# g6 X. B, k0 M“东院有红袖管着,能出什么事,”李恬嘴角带着丝笑意:“红袖倒是个好的,连熊嬷嬷都夸她懂事,也怪不得你最疼她,今天东院的丫头们都到园子里闲逛,就她没去,你不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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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1 S. [1 f( Q“看什么?”五皇子飞快的答道:“看她为什么没去逛园子?我忙成这样,有那空?再说了,府里这么多丫头婆子,难道谁没逛园子,谁逛园子了,都得让我去看个为什么?这根本不是我该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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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恬斜着五皇子,五皇子被她看的又羞又恼浑身不自在,他这番话说的乱七八糟,作为堂堂王爷,那股子威势好象一点也没体现出来,李恬笑意盈盈的移开目光道:“对了,邵大官和那三十个小内侍还没安置,我没用过内侍,不习惯,你看安置到哪一处侍侯好?” ; Y: d8 [# B( O. n' v2 m( z!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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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踌蹰着一时没说话,邵大官他们真不怎么好安置,皇子府用内侍是定规,一来没有将内侍打发回去的先例,二来,就算打发回去,禁中还是会照数目再补人过来,五皇子想了一会儿道:“你既然不习惯,那就安排到二门外当差吧,皇子府用内侍本来就是个体面,你看看,用哪儿体面就用哪儿。”李恬听的蹙起了眉头,这什么话?用哪儿体面用哪儿,用内侍看迎宾送客大门口最体面,可哪个客人担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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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 Z6 n, w: O7 `$ V# h李恬看了眼五皇子,点了下头没再多话,看样子他根本没主意,这事还是寻水先生商量商量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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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u# Q2 `, r. [& x# o1 g“明天得起个大早听人回事,我先去歇着了,你要是去东院歇着,就让人先跟红袖说一声,只怕她得准备准备,”李恬停了停,笑着解释道:“咱们府上人多,庄子什么的都得等明年年底才有进益,清风楼和顺记要过到咱们府上,也得明年了,一时半会的也没有收益,今年这个春节,还有明年一年,也就指着那些开府银,我还想多用些到府里的护卫、马匹,还有你往后要请的先生什么的身上,府里的用度不得不紧着些。” " C8 B2 B1 b0 D: {$ k

* D3 W5 k3 I6 D- q) V8 ?7 X五皇子一时没反应过来,用度紧跟让红袖准备有什么关联?李恬见他楞楞然明显没明白,只好接着道:“这用度紧,就得想法子节俭,比方说吧,今年蜡烛吧,它特别贵,咱们府上地方大人口又多,要是处处都用蜡烛,实在是靡费不起,所以外头,若是你不在,点盏油灯就蛮好,咱们府上用的都是省油灯,过日子就得这么从小处省起。”五皇子听的目瞪口呆,看着李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算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有钱人了,连根蜡烛都舍不得点! ! y5 q; F& |, B& c9 I* Z: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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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王府内书房烛光摇动,大皇子正和幕僚姜先生说话。 ( F  ^2 w: [( k0 H( v5 Z* F

; |  {8 j7 E; ]“能得五爷相助,这是王爷的大福份。”姜先生捋着稀疏的几缕胡须,心情舒畅愉快的说道,大皇子神情轻松中带着笑意:“我们兄弟几个,也就老五最想得开,这一条,我不如他。” ; f* i* E. \2 Q1 T& L& J

; \/ ]' Q" ^1 [) \“王爷可不能这么说,若都象五爷那么想得开,官家岂不要苦坏了?再说,天命授受自有天道,王爷只能顺天应事,”姜先生的话突然停住,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低低道:“都是皇子,身份在这儿,想不想得开都得留心,再说,事易时移,人在其中,哪有不变的,人心最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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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大皇子出神的看着窗外的漆黑:“话虽这么说,我信得过五哥儿。”姜先生明了的笑着没再说话。屋子静的只有滴漏的落下的水滴声,停了好一会儿,姜先生先打破了静寂:“五爷遇刺这事,到底是谁动的手,我实在想不明白,三爷、四爷、甚至景灵宫是都有嫌疑,可越细想越不象,这几天各处汇来的消息儿不少,拼一起更不象,这还能有谁?” 2 x! U/ W' n6 L  P# F' b% ]* [3 ~

+ A# u0 T9 U, h# E9 l' p大皇子脸上浮出丝异色,眼皮微垂没说话,姜先生困惑的叹了口气:“这事从两头想,五爷若是不幸没了,谁最得好处?若说四爷为了……这话就是笑话儿,四爷不是蠢人,他就是有心于此,那也得等官家百年之后,除此,五爷没了,谁能有什么好处?可若是五爷没事,”姜先生的话一下子顿住,看着大皇子苦笑着没再往下说。 & N9 `: z" f3 F/ `

) {; N% Y  ?" Q. ?4 \“这场事得好处最多的是咱们,”大皇子徐徐接一句:“这事不能孤出来看,若五哥儿不娶李家娘子,也没有后头的好处,再往前说,若老四没闹出那样的事,只怕也没有后头的事,这世间之事,一环接着一环,这一环和一环间,都是因果。” + k3 g8 d/ J* J6 |3 k4 _

3 N" H- o& l2 M" U7 m* B“王爷这话极是,”姜先生赞了一句:“五爷遇刺这事,您看是不是再多查查?这事后头必有推手,若不查清楚,咱们一来极是被动,二来,不知这人是敌是友,说不定就由此生出咱们承受不起的大事,这不是小事。” ' f  o$ C3 G/ |

# q2 ^. U8 s0 d% T! d* \" U; ]* a大皇子伸手倒了杯茶,端起来慢慢抿着,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不必再查,先生且安心,也许……并非坏事。”姜先生眼底闪过丝愕然,随既笑道:“王爷既如何说,那我就放心了,老海今天递了个信,说是姚相家象是在和临川侯姜家议亲,姜家正当议亲年纪的,临川侯府只有世子和一嫡一庶两位小娘子,其余都是旁支,姚相家正当年纪的除了十四爷姚远航,还有一嫡两庶三位小娘子,姚家其余各支皆在老家,姚十四爷名声不佳,姚家和临川侯世子议亲的可能最大,姚相若和姜家结了亲,这事不妥。” 7 J, A9 [& ~  G9 g$ ~6 E+ H3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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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眉头拧起,若真结成了亲,是不妥当,姚相嫡长女嫁的是东阳郡王府世子叶树盛,这几年,他一直若明若暗的站在老四身边,姚家若再和姜正源结了亲……这确实是门不妥当的亲事。 % ?2 B/ ~' O  s# h! [9 `

6 o) k+ i" u6 d" T$ r: v6 F6 g“姜正源和五爷交好,要不,王爷问问五爷,看五爷知不知道这事。”姜先生极其委婉道,大皇子明了的点了点头:“这事交给五哥儿确实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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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4-17 00:12 | 只看该作者
第一百八十章 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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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乔嬷嬷心里没有片刻安宁,痛定思痛,她这会儿才真正明白老夫人当初交待的那些话竟没一句虚言,从过嫁妆那天起,她就过于托大,也就是从那天起,她简直是一步错、步步错,差使没办好,就遭了贵妃厌弃,乔嬷嬷心里一片惶然,忍不住又看了眼议事厅,今天无论如何也得寻王妃好好解释解释,只好王妃这儿回转过来,贵妃那里……不不,老夫人说得对,她得先把王妃放到前头,余事得等等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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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事的婆子们渐渐都散了,青枝冲外头抬了抬下巴道:“一直等着呢,难得这么恭敬。”4 i4 M; K! F( e& t7 y6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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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进来吧。”李恬挪了挪,活动了下坐的几乎发麻的双腿,乔嬷嬷跟着青枝进来,不等李恬说话,先‘扑通’一声跪地连磕了几个头,李恬目光疏远而冷淡的瞄着她,等她磕好了头,才笑盈盈道:“嬷嬷这是做什么?青枝快扶嬷嬷起来,嬷嬷是宫里的老人,这样的大礼我怎么受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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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知礼大度,老奴能过来侍侯王妃,是老奴的福份。”乔嬷嬷搭着青枝的手站起来,微微躬身,陪着一脸恭敬的笑,小心的应道,李恬笑容可亲的抿着茶,跟她,她不准备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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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王府新立,这几天老奴多有疏忽不到之处,”见李恬没有先挑起话头的意思,乔嬷嬷只好先挑开话头,可或许是她好些年没认过错了,或许是心里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这错认的并不怎么样,李恬目光微冷,抿着茶还是没说话,乔嬷嬷咽了口口水,只好接着道:“若有错疏不到之处,还得王妃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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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4 ~- j, N4 v“嬷嬷怎么说起这样的话来?”李恬声音柔和非常:“前儿我就说过,这晋安郡王府新开府就操办王爷大婚这样的大事,能这样大体不错,已经极是难得,嬷嬷怎么说起这样的话来?难不成出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了?”一番话说的乔嬷嬷满脸尴尬,呆了好一会儿,只好忍耻低头道:“前儿挑的那几个丫头,是老奴疏忽了,王妃和王爷近身侍侯的人,原本该让王妃亲自过目挑选,老奴僭越了。”# K% N% o! z/ l5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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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李恬嘴角往上挑了挑:“嬷嬷就为了这事?那几个丫头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尖儿,就是我亲自挑,也不见得能挑出这么好的人来,我从没觉得这些丫头有一丝不好,嬷嬷怎么说起这样的话来?是王爷对这些丫头不满意了?我倒真没听王爷提起过,你也知道,王爷那脾气,这些小事上从来不留心的,今天晚上我就问问王爷,看看那些丫头哪一处让他不满意了。”0 U$ ^6 t8 W4 v/ V7 c

; U$ F/ Y' m2 ~- [“不是王爷。”乔嬷嬷瞬间就知道自己又踩坑里了,王妃确实从没对那几个丫头表示过任何不满,王爷更没有,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些丫头没选好的?这话可说不得,乔嬷嬷满嘴苦涩,抬头看了眼笑容甜净的李恬,腿一软,又跪倒在地:“是老奴又犯了糊涂,王妃大人大量。”6 X. o( e! O& G( F  ?& M

! _1 A" B8 U+ I% l! \. Y, c) @“这是小事,”听起来,李恬一丝怪罪的意思也没有:“嬷嬷这一阵子太累了,早上我就听丫头们说了,昨夜里嬷嬷查岗差点绊倒,我听了担心的不行,这人上了年纪,腿脚就跟不上,嬷嬷是宫里的老人,是侍侯过娘娘的人,是我们这些晚辈该敬着的人,照理说早该歇着了,也是为了我们这些晚辈才这么辛苦,可嬷嬷要是绊着累着一星半点的,再有个什么好歹,我怎么跟王爷交待?怎么跟娘娘交待?”李恬忧虑的叹了口气: “嬷嬷这个年纪了,除了顾好自己,哪还有什么要紧的事?这府里上上下下那些事,不如就放手让她们年青人做去,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2 P. r! U8 X, B* }( H/ K+ |. Q

; l/ s/ K* v3 A0 G6 `# F乔嬷嬷越听心里越凉,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明明白白的说她年纪大了,该回家歇着了,可她回去,家里怎么办?乔嬷嬷心里五味杂陈,要不是丈夫不争气,两个儿子不争气,自己当初也不会从景福宫到这晋安郡王府来,到这郡王府,不就是想着一是替娘娘立下这件大功,也好给儿子挣个恩荫,二来,做这晋安郡王府总管事嬷嬷总比在景福宫不上不下的强,也不要多,只能放手挣上三五年银子,就能给两个儿子好好置办些产业,儿孙这一辈就不愁了,可要是这会儿就这么回去了,家里怎么办?, D& h1 b# R/ t2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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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恬见乔嬷嬷垂着头,咬牙就是不答话,也不准备再跟她多说:“嬷嬷别想太多了,这府里上上下下人多事多,往后还得请嬷嬷多费心,我年纪小不懂事,嬷嬷若看到哪儿不好,只管管教,咱们府上好了,也是嬷嬷的脸面不是,青枝,快扶嬷嬷起来,往后嬷嬷可不能动不动就这么跪下了,让外人看见,这成什么样子?好了,嬷嬷去忙吧。”+ r1 F; `2 O( R,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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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嬷嬷知道这一趟又错了,至少是白说了这半天,可让她回家,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只好站起来,垂手告退出去。( G$ r! Q; Z: O: J

' \9 F0 g. [: r( k, W! b7 F离议事厅院子不远,一处下人歇息的低矮屋子旁,宋嬷嬷和吕嬷嬷两人几乎挤成了一块饼子,伸长脖子看着议事厅院子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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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L' O0 a  i& D* \! d" Z“还没出来?”宋嬷嬷脾气有点急,“这才多大会儿。”吕嬷嬷边说边示意宋嬷嬷别再说话,两人重又伸长脖子,不大会儿,看到乔嬷嬷从院门里出来,孔嬷嬷闪身接了上去,两人说着话往二门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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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0 i& v( e: S2 f! S. ~“你说,她这一认错,王妃能放过那事不能?”宋嬷嬷很是忧心,吕嬷嬷嘴撇的快掉出下巴之外了:“认错?那是能认错就了的事?要是娘娘,她敢这样?这哪是认个错就算完了的事!东院那些丫头怎么办?她糊涂,我看王妃可不象个糊涂的,我告诉你,从嫁妆进门那一天,我就觉得不对劲,哪有那么一件件对嫁妆的?那是防谁呢?我跟你说,这人哪,得讲个家传,王妃这家传可不得了,你想想,她外婆就不说了,满京城出了名的厉害人儿吧,她太婆是个更厉害的主儿,不过死了这十几年,如今没大有人提起她罢了,她那个姑娘,管的姑爷连个通房都没有,这手段也不得了,你看看她带来的那些陪房,有一个省油的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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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还好,待人都客气的很。”相较于吕嬷嬷,宋嬷嬷实在得多,不怎么认同的应了一句,吕嬷嬷从眼角往下斜了宋嬷嬷一眼:“不叫的狗咬人才狠呢!咱们走吧,我告诉你,姓乔的早晚得倒大霉,你离她远着点。”- l# q3 U$ _+ h& w. l( `( l8 `) 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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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看不上她那德行,整天端着架子,就会踩下巴上,除了奉承娘娘,她还有什么本事?她算什么东西?我眼里就没有过她!她那些底细谁不知道?她倒霉那是早晚的事,要是她倒了霉,我就推你做总管事嬷嬷,你比她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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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嬷嬷听的满眼笑意:“瞧你说的,我哪儿能行?这总管嬷嬷还是你最合适,我性子太绵,可压不住人,我呀,也就能跟着你打点打点琐事,往后还得靠你多支撑呢。”两人愉快的说笑着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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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c2 _1 ]$ O( W' ~: a时近正午,五皇子坐在车上,烦躁的用折扇不停的拍着车内的小几,突然抬脚踢了下车厢板叫道:“去吃面,哪家近去哪家!”他这会儿想到清风楼就烦心!外面小厮忙答应一声,车子又往前走了一段,往贡院旁的木记过去。/ p9 |8 E! r+ g  S( }

% v& g9 R# R! v6 B! ]7 m9 ^; E0 |9 q五皇子下了车,绕进木记,在那间用几块薄薄木板和前面新隔出来的极小雅间里坐了,脚踩着桌沿,靠着椅背往后仰靠在墙壁上,仰头看着干净的屋梁,不停的开合着手里的折扇,心里烦团一乱,她居然要接柳玉娘进府!一个歌伎,进什么府?就算有救命之恩,左不过给点银子,也犯不着接进府啊?!再说,谁救谁还说不好呢!她到底想干什么?一个红袖还不够,这又闹着要接柳玉娘,贤惠也不是这么个贤惠法!五皇子眉头紧皱,说不清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她根本不是个贤惠人,要是真贤惠,能夜夜让自己睡暖阁?就是睡暖阁,也该安排个侍寝的丫头吧,可别说侍寝了,连个值夜的都没有,幸亏他一睡一整夜不起来,要不然,夜里喝个水什么的,是不是还得自己侍侯自己?. l9 |% B/ M6 J, N

6 @2 y2 X1 O/ L1 l( O# `$ z这个媳妇娶了有什么用?五皇子简直有些悲愤起来,今天晚上回去得好好说说这事,该做的不做,不该做的……也不是不该做的,这种摆给别人看的面子活她怎么这么勤快?接不接柳玉娘关她什么事?他什么时候想要接这个柳玉娘进府了?不行,这个柳玉娘不能进府,进了府指定又是自己的麻烦,他绝对不相信她是什么为了自己好,这不可能!一个红袖已经够他烦的了!* E6 t4 ~! Z6 P1 X- B

; E4 s3 m# k% i& W! A掌柜探头看了看,重新抹了桌子,亲自送了几样小菜和一碗面进来,五皇子收了折扇,埋头吃了半碗面,只听外面一阵喧哗,一阵起哄声中,一个不怎么好听的公鸭嗓子叫道:“老子这一身本事,要是连你们都能看懂,那还叫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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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4-17 00:15 | 只看该作者
第一八一章 想进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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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9 c% x% ^2 D% E" @& W话音未落,一片哄笑声已经响起:“可不是,老管这一身本事岂是尔等凡夫俗子能看得懂的?”“你们可别瞧不上,这混吃等死也是本事,要不你们混个试试,看谁能混成这老管这样?!”“咱们老管是姜太公再世,八十岁也能出山为相,尔等敢笑,到时候有你们好瞧!”“老管哪是那样的人?咱们老管本事不提,为人是没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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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A* ]7 c0 e) @7 N外间七嘴八舌吵个不停,五皇子烦躁的扔了筷子,用脚踢了踢隔板,叫了掌柜进来问道:“这外头怎么吵成这样?”, l6 W' `) e3 g5 f

1 ]  ]) \9 [3 w“今天巧了,”掌柜笑道:“是老管,就是管秀才今天过四十整生日,前儿城东刘铁嘴给他断了一卦,说他过了四十指定能交鸿运,往后那就是一路富贵到老,他人缘好,又为了这个卦,大家伙儿聚在咱们这儿非要给他过过生日,酒有点多了。”# m: E* ^' ?( `

' E6 B0 {; }$ K/ ?" v五皇子厌恶的皱着眉头,正要挥手打发走掌柜,却听到前面老管又叫道:“老子这话就放在这里!你也别多问,我跟你说你也听不明白,反正也没几年功夫了,咱们就看着!”$ @4 S3 U7 y9 Z: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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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我得说句公道话,”不知道谁接话道:“这谁掌大宝不该咱们议论,不提这个,老刘你不该这么说五爷,你也没少吃喝人家的酒水汤面,这么说人家不好,老管你说是吧?”1 b6 c5 O* W2 {4 S: m$ h3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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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汤面酒水哪是五爷的?老刘说的对,咱们不提这个,我跟你们说,要读史,一定要读史,那经有个屁用?屁用没有!”管秀才牢骚满腹,五皇子听的眉头皱的更紧,却用折扇点着掌柜沉声吩咐道:“寻个由头,把那个姓管的带来见我,就在……”五皇子左右看了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旁边茶坊楼上。”说完站起来就往后门走,外头吵成那样,他也没心情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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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通管秀才跟着掌柜上到茶坊二楼雅间,只觉得头晕乎的厉害,难不成那刘铁嘴还真有张铁嘴?3 `# a  b1 B' ]6 I

) L/ `) }5 z1 ]' }/ J* W五皇子端坐在扶手椅上,捏着杯茶,冷眼斜着管秀才,这管秀才又矮又瘦,躬腰驼背,一件棉袍已经脏的看不出本色,随着身子挪动泛着油光,跟身子相比,脑袋有点太大,花白的头发在头顶上乱蓬蓬盘成一团,也看不出来做什么绾住的,额头极阔而亮,几乎占了半张脸,另外半边挤着一对吊梢眉、一双三角眼,塌鼻子下面一张尖嘴搭两片猴腮,四十岁的人,看着却有六十岁那么老。五皇子打量着他,他也在打量着五皇子,一双三角眼亮的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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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Q! r# Q" T3 \+ @: ]“刚才我听你说把话放在那里,你把什么话放那儿了?”五皇子心里的厌恶半丝也没流露出来,管秀才露出一排黄牙板笑道:“学生放的那句话,是说五爷福泽深厚,这辈子必定安富尊荣,平安顺达。”管秀才难看的三角眼里闪着狡猾:“五爷必定心想事成。”+ Y6 }. N; G& S. G0 g5 t;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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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跟爷转圈子,有话就直说!”五皇子的话不怎么客气,管秀才脸上的笑容更浓了,连躬了两躬道:“五爷,我要是直说了,您老别见怪,若听着不好,就当我放了个屁,行不?”五皇子差点气乐了,这叫什么人?哪有自己先说自己说话是放屁的?五皇子不耐烦冲他点了点折扇,示意他只管说。5 Y1 w/ F0 M0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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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秀才上前半步,一双三角眼贼亮,看着五皇子道:“五爷的福泽上承自天,今天之福不必说了,要福泽深厚,得看异日之福,这异日之福,学生和五爷想的一样,这才放了那话。”五皇子脸色微变:“胡说八道!你知道我想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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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兄如父么。”管秀才飞快的接了一句,五皇子慢慢将手里的杯子放到桌上,紧紧盯着管秀才一言不发,管秀才也紧看着他,两人大眼对小眼盯了一会儿,五皇子取出折扇转了几个,看着管秀才道:“听说你常到木记吃水面,吃了爷的酒水汤面,好歹还知道盼着爷好,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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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爷说的是,象木记这样酒水汤面皆属上品,又能顾着象学生这样的酸丁体面的去处,满京城就这一家,学生肯定盼着五爷好,五爷必定好。”& ]9 |9 j0 S/ Y& D& y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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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细说说。”五皇子垂着眼皮道,管秀才左右看了看才开口道:“恕学生直言,五爷如今成了家,娶了门好亲,成了家的人自然与从前不同,五爷不得不立业,”管秀才顿了顿,仿佛觉得这么说话很累,眨着一双三角眼看着五皇子道:“五爷是个爽快人,学生承五爷恩惠,就直话直说,五爷如今处境可不怎么好,玩月楼的案子照学生看,必定不了了之,学生以为,玩月楼行刺,是有人要给提五爷一个警醒,而非志在夺命。”$ r! ?4 J# N, _% O$ T3 o$ O) O; P1 a: `  c8 ~

* {$ o- }' q# r( P五皇子听的直身危坐,他这番话竟和自己和大哥的议论不谋而合!管秀才边说边仔细看着五皇子的反应,见他面容渐凝,接着道:“这事不算太机密,学生打听过,刺客独身一人,是死士,养死士不易,养得起死士的,必定不只养一个,那天若是有两到三个刺客,五爷能全身而退么?再说,敢对五爷动手的,必定不是平常人,可连学生这个平常人都知道,五爷身边必有高人随护,动手之人若不是傻子,就必定知道,这样的刺杀,根本伤不得五爷分毫。”6 {" q9 J1 r7 {3 g! l" 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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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照你的看法,这事是谁的手脚?”五皇子点了点折扇,示意管秀才坐下,管秀才拿捏着在桌子对面坐了,出不用五皇子让,拎起茶壶倒了杯清茶出来,闻了闻,一脸的陶醉,仰头一口喝了,用油亮的袖子抹了把嘴角,这才看着五皇子道:“不知道,五爷日子过的自在,照学生想,想给五爷个警醒的人可不少。”五皇子闷闷的暗叹了口气,这话和他的想法一样,确是如此,从大哥到四哥,甚至景灵宫、甚至官家,都有嫌疑,却无从查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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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秀才?有什么打算?”" \- h  r4 _# ~: r

% G7 ]" ^& w: v! z- `; L“学生二十多年前就是秀才了,到现在还是秀才,若说科举上,早就没什么打算了,那些敲门砖的功夫也扔了十好几年了,学生这些年靠卖字卖酸文儿为生,五爷若不嫌弃,学生愿给五爷做个帐房先生,抄抄书记记帐什么的,至少字写的比一般的帐房先生好。”管秀才又倒了杯茶,一脸享受的喝了,看着五皇子道,五皇子爽快的笑道:“你眼力这么好,光记帐可惜了,以后还是帮我看帐吧,晋安郡王府正好少几个幕僚,就委屈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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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 ]5 `4 q8 P! V6 ]5 g管秀才大喜过望,忙起身长揖谢道:“这刘铁嘴还真铁嘴了一回,学生后半生这富贵,原来应在了五爷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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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楼后院,离后湖不远,有一处偏僻小院隐在一片苍翠的竹林间,黄净节前面引着熊嬷嬷,一路沉默到小院门口,扣开门,指着熊嬷嬷和守门的婆子吩咐道:“这是熊嬷嬷,是晋安郡王妃遣来看望柳小姐的,你带进去。”婆子忙答应一声,也不往里通传,直接恭恭敬敬的引了熊嬷嬷进去。) w! P1 p  d$ N% Z1 e- P0 j) ?  i6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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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玉娘半躺半坐在床上,紧张的看着熊嬷嬷,熊嬷嬷笑容温和可亲,却没和柳玉娘见礼,只微微颌首笑道:“柳娘子气色还好,我姓熊,是晋安郡王妃的陪房嬷嬷,柳娘子受伤那天,我们王妃担心的不得了,第二天就打发我过来看望柳娘子,柳娘子那时候还晕迷着,我就没进来打扰,柳娘子的脉案我们王妃隔几天就要看看,照脉案上瞧,是一天比一天好了,柳娘子自己可觉得好些?”; T( O, m7 |2 w+ y6 p( x, n

! `5 U# t/ N7 K“好多了,多谢王妃关心。”柳玉娘不安中夹着不敢置信的惊喜,斟酌着小心翼翼答道,旁边帘子掀起,两个面容沉静的婆子端着药汤纱布等进来,柳玉娘忙微微直身道:“一会儿再换药吧,怪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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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熊嬷嬷忙笑道:“我这趟来,原本就是奉了王妃的令,过来看看柳娘子的伤怎么样了。”柳玉娘心里打着主意,柔顺非常的应了,由着丫头扶起来,去了半边衣服,两个婆子开始熟练的给她换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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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A" k# ?$ v$ u熊嬷嬷离柳玉娘两三步远,一边仔细看着伤口,一边随和非常的和柳玉娘说着话:“竟伤的这样重!柳娘子可受了大罪了,这刀口怎么两边都有?真是对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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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 [0 b, n8 k. N0 J玉娘心里七上八下不停的盘算着,王妃遣了陪房嬷嬷来,是来看伤,还是来看自己?看样子,这几乎毁了自己的重伤,要成全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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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这两边的伤口差不多,是从胸口穿到肩胛的?”熊嬷嬷看的很细,却不怎么懂,柳玉娘深怕一句话没说好,失了进晋安郡王府侍侯五爷的难得机遇,这话答的就谨慎非常:“是从肩胛穿到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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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2 F* [* \  ^1 f: ]) U6 I7 T  J“肩胛穿到胸口?”熊嬷嬷好象很是困惑,站在那儿转了几个比划着:“怎么会从肩胛穿到胸口?你护着王爷,王爷在你身后……我是说,在你身后还是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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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4-17 00:19 | 只看该作者
第一八二章 刻薄* u/ N5 L( f3 P3 F!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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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嬷嬷声调依旧,可脸上的神情却变了,笑容渐收,眼神由温和而转凛利,紧盯着柳玉娘,仿佛要看出什么阴暗鬼祟来,柳玉娘一颗心‘扑通通’跳到了喉咙口,送五爷出来时,她正腻在五爷怀里想多温存一会儿,这刀因为这个才从肩胛穿进胸口,若是直说……王妃和五爷正新婚燕尔,就不是新婚,哪个女人不嫉妒?若是惹了王妃不快,她随便找个借口,甚至都不用找借口,就是表示下不快,她进府的事就不用想了,自己是贱籍之人,那可是皇子府!. ~9 T# s' B0 d3 g: X4 K

. K% i# D- F/ O3 X1 y$ M柳玉娘心里瞬间已经掂量了七八十几个过往,看着熊嬷嬷陪笑解释道:“我送王爷出来,正要回去,谁知道一眼扫见角落里象有个鬼影似的,还有股子阴风,我吓坏了,扑过来想把王爷推出去,嬷嬷也知道,王爷是什么身份地步儿,要是在玩月楼有个什么不妥,那可是要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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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柳娘子是先觉出不对了,这才扑过去救我们王爷的?”熊嬷嬷的神情眨眼又变了回去,好象比刚才还要温和可亲些,柳玉娘心里微松,忙点头道:“我还当是有鬼,没想到是刺客,真是吓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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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s: b/ b3 A6 [, O6 F“柳娘子觉出不对先想着救王爷,王爷这回真是多亏了柳娘子,要不然,纵然性命无忧,指定也要受伤,说不定伤的还不轻,我先谢过柳娘子一回,回去禀了我们王妃,王妃还不知道多感激呢,柳娘子好好养伤,我回去禀了我们王妃,再来看望柳娘子。”熊嬷嬷打心眼往外笑着谢了柳娘子,告辞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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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d; c, k* n! E屋子后面的暗室里,大皇子、五皇子和大皇子府的幕僚姜先生一前一后出来,悄无声息离了小院,进了五皇子专用的那处临湖院子。" b* B8 @- Y$ T. D6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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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觉出不对了?”大皇子看着五皇子疑惑道,五皇子拧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道:“我看到刺客、就是刺客发动前一刻,她正背对着刺客,她什么时候看到的?这不可能?她没说实话。”大皇子的眉头也拧了起来,呆呆的看着窗外湖水,不知道在想什么,姜先生离两人稍远,若有所思的看着大皇子,好一会儿,大皇子才转头看着五皇子道:“我的意思,这个柳玉娘不能进你府上,把她交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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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G. \8 g- Q( V( C5 P“交给你?你?”五皇子的问话卡着喉咙口吞了下去:“嗯,好,最好不过,我不过常过去听她唱曲儿,她小曲儿是唱的不错,可也不能为了这个就收进府里,这事就算是她救了我,我也没打算把她收进府里,最多多给些银子,还能怎样?”* u6 t' Z: K/ Z! F6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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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一边往外走,一边道:“这事就算掀过去了,往后不必再提,对了,你府上的长史挑好了没有?”) q: Q2 i* u* v9 h- L.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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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呢,本来看好了两个,一个一心一意要谋外任,就剩一个了,大哥什么时候有空帮我看看,我从来没挑过人,怕挑错了,没本事倒不怕,就怕再惹出什么事。”五皇子随口答道,大皇子干脆应道:“好,明天上午我有点空,你带他过来寻我。”五皇子答应了,送大皇子出侧门上了车,看着车子转了弯,才摇着折扇转回来,转了几个圈,却没回湖边小院,从前门出去,往颉玉坊旁边的茶楼过去,他让孙六打听管通的底细,约了在那间茶楼见面。0 W. R, F- F6 g6 F6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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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先生和大皇子对面坐在车里,大皇子掀起车帘子,往外看了看,转头看着姜先生吩咐道:“跟海先生说一声,柳玉娘的伤极重,这样的重伤极易反复,向来是九死一生,”停了一会儿,大皇子面容凝重的加了一句:“让海先生细细安排,不能有一丝反常,她也许真是那人的人,就当她是那人的人吧,绝不能让那边觉出任何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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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王爷放心。”听大皇子如此说,姜先生的神情比他更凝重。% d) H! _5 l4 r5 g( @' ?

! {9 r  R3 N3 A$ e5 Q& J- D/ N: B大皇子仰了仰头,额角轻轻抵着车厢板,闭着眼睛,疲惫中带着几丝悲悯,好半晌,悠悠的长叹了口气,低低道:“阿娘要是活着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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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2 E7 L8 X$ ~: }5 z* M5 }4 q半个月后,柳玉娘因伤势反复,高热一直不退,在新年到来前,悄无声息的死在了清风楼后面的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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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安郡王府议事厅外廊下,古德庆不前不后的站在一众管事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站在众管事前排,等着进屋禀帐的厨房采买戴贵有些心神不宁,不时的瞟一眼院子一角垂手站着的十来个掌柜打扮的人,那十来个掌柜中有两个是他的熟人,一家经他的手往府里送米粮,一家送油,里头叫他们来做什么?叫他们来这事,他怎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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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贵不安的挪了挪,里头到底什么意思?他管了这厨上采买的事,还真没敢多做手脚,不过是照规矩罢了,这采买有采买上的规矩,虽说出了禁中,可到底是皇子府,总得照皇家的规矩办,她能怎么着?戴贵越想心越定,不由自主的吸了口气,垂下的手背到背后,稳稳的站着等着听传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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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5 }  I$ s7 m2 }6 B帘子掀起,丫头出来叫了戴贵进去,院子一角站着的十几个掌柜也一起进了议事厅,议事厅东边那盘大炕前树着张高大的素绡纱屏,外明里暗,戴贵等人往屏里看影影绰绰,李恬从屏里看戴贵等人,虽隔了纱,却还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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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b% X2 T, Y' u+ p* X绿莲捧着帐册子,声音清平的有些刻板的念道:“米粮上,上个月总计收进王爷和王妃禄米两百石,未入库既转卖,得钱一百缗,米粮行规矩,以七十二钱为一陌,较官陌每陌七十七钱少五钱,共收进七万两千钱;共买进上等米三百石,中等米两百石,上等米每石三缗,中等米每石两缗,却是以官陌七十七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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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莲的数字报的如行云流水,戴贵听的头脑‘嗡’的一声,这帐怎么能算到这么细?哪有这么管帐的?都这么算,哪个管事能做得下来?低出高进,这是规矩!3 r% R6 Y4 t9 Q  a+ s$ N, O  P

, H7 u% O: g4 |, N“禄米成色不齐,卖不出价也是常理,”戴贵心里一会儿恐惧不安、一会儿愤然不已、一会儿又飞快转着心思想着怎么解释,竟没留心绿莲已经念完了,李恬的声音自屏风后传出,听了这句话,戴贵心里稍安,这话说的还算公道。2 {1 T& E6 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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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这样,这禄米倒不如卖给千春坊酿酒,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我已经交待过千春坊的姚掌柜,就照一石一缗的价收进,就从这个月开始吧,每月禄米由姚掌柜自己去户部领走,两百缗由绿莲入帐,禄米的事,戴管事就不用管了。”李恬的话轻柔如春风,却听的戴贵面色苍白,这几句话就拿走了他一大进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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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G7 T, ?7 U% h- x7 z“温嬷嬷,你念念厨房上个月收进的米数给戴管事听听。”李恬的声音又响起,旁边,温嬷嬷翻开册子,慢慢的念着各个厨房每十日收进的米数:“……总计上等米一百七十石,中等米七十四石,收单都在这里,有收米的婆子的手印,也有送米伙计的手印。”温嬷嬷扫了戴贵一眼,合上了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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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贵‘呼’的转头狠盯着屏风后,她这什么意思?!( N% q* f0 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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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是合盛米行送来的,孙掌柜,你们合盛米行这帐错的厉害,桃枝,把帐抄一份给孙掌柜,让他回去自己对一对,把帐重新算一算。”李恬并不理会戴贵,直接叫了合盛米行的孙掌柜吩咐道,孙掌柜一张脸苦的能拧出半盆黄连汁,紧盯着戴贵,躬身答应了一句。/ \; t1 w' C; h. W& u% j+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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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米拿进来。”李恬又吩咐了一句,两个婆子各捧了半袋子米进来,李恬接着道:“请各位看看这米,再报个价出来,哪家合适,就从哪家订明年一年的米粮。”8 e, k$ a' n4 Z8 C/ T)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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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掌柜互相看了看,几步上前,伸手拿了几粒米随手一捻,心里已经明明白白了有数,正要说话,却见几个丫头捧了纸笔出来,恍然明白,这是暗竟。% B% Q! V( X: u# N) z/ M$ P

" [! D/ q: P2 \& `( i3 @戴贵呆楞楞的站在旁边,已经傻了,这样的当家主母,他连听说也没听说过。! h* K) J: E2 o% w5 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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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掌柜报了价,最贵的也不过上等米一缗一石,李恬定了两家米粮行,掌柜们出了议事厅,戴贵还呆呆的垂手站着,他该怎么办?这差使还怎么做?* ~% r/ \! y. _6 r4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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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连这样的小事都管成这样,那还要我们这些管事有什么用?”戴贵也豁出去了,直盯着屏风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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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3 I0 }& }& v“民以食为天,吃饭的事,怎么能是小事呢?”李恬的声音还是那样温和淡然:“再说了,我一个内宅妇人,管的就是这样的小事,若有什么大事,那是王爷该管的,至于戴管事说的你这样的管事有什么用,我正在想呢,戴管事既然也想到这事了,那正好一起想想,你到底还有什么用呢?”" Y# p  F' L$ G: A! Q) J' _

% c( t" I" h, D. @温和声音说着的话却刻薄之极,戴贵一张脸涨的血红,咬牙恨道:“王妃如此刻薄,就不怕落了恶名声?就算王妃不在乎,就不替王爷想想?”2 q' J- ~. L- A6 l8 r( a( J/ Q

. a5 R9 p' S+ ?8 `好一会儿,屏风后传来一声轻笑:“不由着你欺瞒讹诈,就是刻薄了?你真当王爷和我是你们能欺负的?你说刻薄,那就刻薄吧,革了他的差使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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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4-17 00:24 | 只看该作者
第一八三章 全福! C) D. N. h0 w6 ~5 Q7 U

+ T5 k) M7 O* P% S$ x. ]米粮上采买的帐目一笔笔详细公布在诸管事面前,戴贵被回事处马管事押着送回禁中,退赔了帐目,又看着打了二十板子。5 M5 y% S! K* B4 j; D

+ L* T, s# c/ ~- s5 |* q$ u押走戴贵,李恬隔着屏风又宣布了几件事,一是类似于府内丫头婆子的胭脂花粉等十几项采买一概取消,折银发放至各人自己买用,二是要将上个月所有采买明细帐及来年采买等事发至进京报帐的掌柜们手里一一审看,跟这两件相比,其它的几件那是极小的事了,就这两件事,让满府的管事从里到外冰凉透体,那些掌柜个个是人精,又都是王妃的陪房,根本没有通融的余地,照这么审帐,这差使还怎么做?' L2 g" l/ n- |% t: V1 P2 \

2 t( v- V3 v8 n: S/ K$ X& N9 Z原以为五皇子府是个巧宗儿,谁知道这个五皇子妃竟是个刻薄阎罗转世,不通规矩,油盐不进,每天早晚点卯,晚一息早一息都不行,吃穿用度件件可着头做帽子,这帽子还寒碜的不得了,如今这差使上又卡的一分油水没有,要清闲没清闲,要油水没油水,要前程……呸,五个皇子,就数他最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二十大几的人了,连个差使也没领过,跟着他能有什么前程?!这差使还有什么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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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 Z7 U, u; w8 t有活络不愁门路的,隔天就寻借口请辞,李恬极干脆极大方,前帐封了不提不说,一出手就多赏了一年的月钱,那些管事们这会儿品出点儿味道来了,下午眼看着又有两个管事因帐目不清先退赔银子后革了差使,多半管事都开始打起了小算盘。4 o2 j+ A! Q. d$ l( T9 ?! ^

! x9 r: R& d3 a5 ^- W% V: v傍晚,太阳还斜斜的挂在天际,五皇子就回到了东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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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 ]( H, }" a  x李恬正给俞瑶芳和林珂回信,晋安郡王府如今诸事纷乱,再加上李恬刚嫁入皇家,诸般规矩讲究都还不知道轻重,俞瑶芳和林珂等人自然不敢象从前那样抬脚就奔来看她,来来往往只好靠书信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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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娘忙了一天,刚摊开手脚舒服的躺在炕上准备歇歇,听说五皇子回来了,只好爬起来往外走,在门口正迎面撞上五皇子,悦娘一脸不耐烦的冲他抬了抬手,径直出去了,五皇子停下脚步,瞪了悦娘好几眼,李恬的陪房中,就数她最可恶!每次看到她,他都得想到那只血淋淋的鸽子,郭师父说她身手极好,至少不在他之下,听那意思,早先在江湖上名头还不弱,这么个人,怎么成了李恬的女侍?说不定就因为这恶脾气,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只好躲在这里也说不定,五皇子这么一想,觉得心里稍稍舒服了些,扬手掸了掸衣襟,进了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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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4 Q- d, U& K- Y) Q$ K0 J李恬递了杯茶给他,五皇子接过抿了几口,没等他想好怎么跟李恬说他盘算了一路的事,李恬先开口细细说了处置戴贵等几个外管事和外管事陆续请辞的事,接着道:“这几天外头有什么闲话没有?毕竟临近年关,我原打算过了年再动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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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不过年有什么分别?管它什么闲话,能怎么着?反正我是无欲则刚,”五皇子打断了李恬的话道:“这府里不下狠手不行。”8 Z' v, f! B* X+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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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李恬应了一声,仔细打量着五皇子,看了一会儿才抿嘴笑道:“人家说,若能家有千倾靠山河,父做高官儿登科,兄弟三人正居中,妻贤妾美如姐妹,就是神仙也比不了,你差不多算占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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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怔了怔,指着李恬,上上下下打量着她鄙夷道:“就你,贤?”" U) y8 i# K: T& {! L% _$ a

8 K% R4 K, N2 O, o; I“我哪儿不贤了?”李恬不客气的反问道,五皇子‘哈’了一声,撇着嘴斜着李恬,李恬坦然迎着他的目光,五皇子斜了好一会儿,重重‘哼’了一声,抬手弹了下炕几上的杯子,板着脸道:“你既贤惠,那我问你,这一家之主睡暖阁,是哪家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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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照规矩,一家之主该睡哪里?”李恬气定神闲,笑眯眯的看着五皇子反问道,一句话问的五皇子又瞪起了眼睛,这叫什么话?什么叫该睡哪里?2 v7 E& ^1 S; [1 D, q(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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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有件要紧的事得请您示下,咱们府上,你也知道,新开府邸,一点旧例没有,好些事我心里都没底,不敢乱做主,请您示下,这规矩什么的,能不能给我个参照?比如参照宫里的例?”李恬仿佛要岔开话题,五皇子斜了她一眼道:“宫里的例是咱们好参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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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参照大爷府上?三爷?四爷?”8 D/ X1 k, L1 r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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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照他们做什么?你又不是没管过家,规矩你自己定!”五皇子莫名火大,李恬轻轻‘噢’了一声,瞄着五皇子,不紧不慢的笑道:“那咱们府上的规矩,你在这院里,就睡暖阁。”; Q8 Q6 h# G' v) n- X"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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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一口气噎在喉咙间,下意识的伸了伸脖子,李恬干脆把话说明白:“还有,我的丫头个个能干,个个都是好的,就一样,脾气大了点,往后都是要三媒六聘嫁人做当家主母的,这院子里没人暖床侍寝。你的丫头侍妾,除了东院,我已经让人另收拾了四五处院子出来,你看中了哪个,只管抬进来,要不说一声,我替你抬进来也行,象我这么贤惠的,你满京城打听打听,能有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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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五皇子脸都青了,抬手点着李恬,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就知道她根本不是贤惠!  s! I  r, ]# R' I( h

) `! \+ |; }. n“是我不对,”李恬态度转的极快,温声软语满脸笑:“我给你陪礼了,你要是觉得睡暖阁不好,我让人把东厢房收拾一间出来好不好,对了,东院的小厨房还没开,你看要不要明天就让人开出来?你喜欢吃面,回头让马大郎从木记挑个厨师过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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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瞪着她,说不出哪儿不对,就是满肚子难受不是味儿,心头那股子气不但没散,反倒越来越浓,闷气上涌,顶的头都有点痛了,抬手重重拍了下炕几,拍的几上茶杯茶碗乱跳,五皇子跳下炕,伸脚拖上鞋,一边走一边穿,连跳了好几步才提上鞋,摔帘子扬长而去。; S0 c& F2 L# r) U/ l2 l" ^. F

: y/ ]; ~5 v6 l' _  u李恬轻轻呼了口气,又呼了口气,垂着肩膀懊悔不已,刚才那话说的太急了,唉!都怪从前每次见他都见的不是时候,当他的面总是说话太直,她在他面前确实表现的不怎么温婉柔顺贤惠,从前她总觉得跟他就是一个在陌生地方偶遇、再也不会相见的陌生人,所以才不戴面具,坦开一切,就那么对着他,反正也不会再相见了么,可谁知道,阴差阳错的,她如今嫁给了他!既然嫁了,就不能再象从前那样,那张自己练了十几年的贤惠面具,怎么总是忘了戴呢?!李恬越想越懊恼,嫁过来前,她就交待过自己多少回了啊,他是她的丈夫,是那个比什么老板、什么上司,比什么什么都重要、都得罪不得的人,要好好侍侯,用心侍侯,好好哄着,唉,怎么又哄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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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v5 W* `; h5 o4 f+ _3 _) H& G今天晚上还是静心再好好抄几遍心经吧,一定得记定,要记牢:他不是那个二货,他不是二货,他是皇子,是王爷,是她的丈夫,是得好好侍侯、万万不能得罪的人,唉,看来自己的修行还是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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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安郡王府后街,古德庆脸色微红,带着几分酒意,到了自家院门前拍开门,媳妇韩大嫂子正眼巴巴的等着他,急忙递上醒酒汤,急不可耐的问道:“表叔怎么说?这差使到底还能不能做?连你带我这差使,咱们花了那么些银子……”1 e4 s; z7 y7 x9 |* k+ H$ E: s1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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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什么?”古德庆抬眉瞪着媳妇训了一句:“你也让我喘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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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不是……急的不行。”韩大嫂子陪笑解释了一句,忙拧了块帕子殷勤的递给丈夫,古德庆几口喝了醒酒汤,接过帕子用力抹了几把脸,长长透了口气,这才看着媳妇道:“这一回,我问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表叔在千春坊做这帐房,月钱跟别家帐房差不哪儿去,四季衣裳什么的,也差不哪儿去,就一样,表叔说,就冲这个,他这辈子就卖给东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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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卖了?”: L- w8 {: H1 a& q;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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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么个意思!你别打岔不行啊?!”古德庆不满的瞪了眼媳妇,韩大嫂子点头不停,捂着嘴不敢吭一声,古德庆又瞪了她一眼,才接着道:“就是年底的花红这一样,表叔这嘴巴也够紧的,我问过他那么些回,他就是不说多少,这回喝高了,说漏了嘴,你知道表叔去年拿了多少花红?”' s/ p. ]# q9 B

7 R& ?% c4 A" [+ A& B, X0 E% ^“多少?”韩大嫂子极配合的问道,古德庆冲媳妇舞着巴掌、压低了声音叫道:“足足二百两银子!他一个月月钱才一两!年底这花红竟拿了二百两!他说他算少的,一来帐房先生不值钱,二来,帐房上论能人也数不上他,你看看,就这,他还能拿到二百两!”8 M! m' Y0 r  c- ]$ H2 k1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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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这么多,怪不得表婶这几年挑媳妇挑成那样,这也难怪,照这么说,咱们这差使还能做?”/ t# k/ }! ~# M: p

) X1 @8 [* X: @1 V/ \“当然能做,就是得先熬过这一关,胭脂花粉这一项采买免了,我明儿得寻机会见见王妃,我这头不要你操心,就是你自己那头,千万小心,不行,小心也不行,王妃撵人,都是一堆一堆撵,万一那万婆子昏了头,你指定得跟着倒霉!我看这样,你也得寻机会找找……你够不上王妃,找机会寻寻温嬷嬷和熊嬷嬷,最好寻温嬷嬷,我看她比熊嬷嬷好说话,那到她,你就表忠心跟着她,一心一意跟着她,就当把自己卖给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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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4-17 00:28 | 只看该作者
第一八四章 精明人# ?% F0 R$ p/ _0 a# e& r

( G& d# A4 z8 ~* x五皇子怒气冲冲出了大门,骑上马在府门外连转几个圈子,出了巷口,勒着马怔忡的看着喧嚣热闹的大街,都这会儿了,能去哪儿?不对啊,那个府是他的!凭什么把他赶出来?真是晕了头了,往外跑什么啊!五皇子突然想明白了,拨马冲回门口,跳下马又怒气冲冲冲了回去。; k8 @& `% J" p$ }% l8 ^9 f!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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璎珞怔怔的看着直冲进屋的五皇子,怎么……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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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 i1 r% M/ O% a李恬的愕然差点掩饰不住,她刚刚才反思过自己,这会儿当然得好好贤惠,半句多话不敢说,恭敬客气的接进五皇子,又亲手奉了茶,五皇子虽说看着不怎么自然,却同样没半分要再挑事的意思,两人各怀鬼胎,谁也不提刚才呛话的事,好象刚才那事根本就没发生过。  n$ O# g4 ^, 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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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吃了饭,五皇子抿着茶,垂着眼皮道:“我有话跟你商量。”李恬忙示意璎珞,五皇子瞄着众丫头婆子都退出去了,这才放下杯子,轻轻咳了一声,先从听说右相姚晋安要和临川侯姜家说起的事说起:“……让孙六寻常跑姚家和姜家的媒氏打听了,都说没听到信儿,今天正好碰到姜六郎,就问了句,说是前儿温国公夫人乔氏跟他母亲提过一回,觉得姚相嫡出的小女儿姚九娘子跟他正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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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8 q$ N; u0 v) ?  X* S五皇子抬头看了眼李恬,李恬正听的专注,姚九娘子只有一个嫡亲的姐姐,嫁的是东阳郡王府世子叶树盛,提亲的又是温国公夫人……李恬迎着五皇子的目光道:“你觉得不合适?大爷知道这事吗?他是什么意思?”五皇子不由的舒了口气,跟她说话就是省心:“是大哥先听说的这事,姚家跟姜家不合适。”* R+ ~6 f9 ]' I7 g/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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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温国公夫人出面提的这桩亲事,姚家这头必定愿意,这事就得看姜家的意思了,姜六爷自己是什么意思?”李恬微微蹙眉道,五皇子赞赏的看着李恬道:“姜六的意思是不想结这门亲,姜六为人谨慎仔细,姚家这样的,又是这么个当口儿,他自然不愿攀这样的亲,再一样,姜六也是个挑剔的,姚九娘子虽好,可不怎么合他的心意,他一直想说个合意的媳妇儿。”/ V2 R. v5 s2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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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姜家这样的,实在犯不着冒这个险,姜六爷要寻个合意的媳妇儿……他有看中的人了?”李恬反应很快,五皇子一边笑一边点头:“我也没想到,他竟看中清江侯府俞家大娘子了。”李恬呆了呆才反应过来,姜正源看中俞瑶芳了?这是哪跟哪的事!- l- B9 Z( V  O. 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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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时候见过瑶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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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过他,他说头一回留心,是有一年在东阳郡王府听你和俞大娘子,还有南宁郡王府二娘子合奏那个碧涧流泉,说琴声随意自在,尺八清雅脱俗,他说他从没听过那么纯净清雅的曲子,就留了心,后来远远看到过一两回,竟是人如其曲,就这么觉得不错。”五皇子解释道,李恬眉头蹙的更紧了,看着五皇子问道:“东阳郡王府那曲碧涧流泉是两年前的事了,他既然留了心要看人,京城就这么大,肯定早就看过了,既看中了,怎么不早托人提亲?”+ ^! i% z' |4 N: D% E"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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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皱了皱眉,李恬盯着他道:“瑶瑶和阿珂两个我一向视若亲姐妹,她们的亲事一丝儿也马虎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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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p, K: h% `( b/ J! C“这事不可细究,”五皇子话言有些含糊的解释道:“姜六凡事都要细细衡量,算得算失,当初他只是看上俞家大娘子的人品,别的只怕没怎么看中,再说他一直觉得不成亲更自在,一犹豫也就拖下来了,如今人家看上了他,姚家不成,肯定还有别家的小娘子等着,他年纪不小了,也没什么好借口能用,成亲这事拖不下去了,只好赶紧寻个自己看中的定下,再说,你如今是王妃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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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 I! \+ ^! n" O李恬深吸了口气,她听明白五皇子的意思了,姜六一是被人挤进角落了,要么娶个自己看中的,要么娶别人塞给他的,两害权衡自然取其轻,二来,自己做了皇子妃,俞瑶芳和自己关系非同一般,这身价也就略有不同,五皇子如今又附于大皇子……也算进退皆可,这是个精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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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8 y& ]9 N8 D, U1 i“这事我得先问问瑶瑶的意思,”李恬抬头看着五皇子道,五皇子怔了怔:“先问俞大娘子?问她做什么?这事不得先问问徐夫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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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6 {6 B4 B! ~7 |% `% L: O“先问瑶瑶!”李恬不容置疑的肯定道:“是瑶瑶要嫁人,先得她看中了,她愿意嫁才行。”五皇子连眨了好几下眼睛,算了,他还是别多话了,他这个媳妇与常人不同,不能以常理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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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D1 R& y8 X. m' Z隔天傍晚,京城大雪纷飞,第二天,东阳郡王府赏雪会文的帖子就送到了晋安郡王府,李恬打听到林珂和俞瑶芳也过府赏雪,和五皇子出门上了车,往东阳郡王府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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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q! X5 J+ ?1 W" f$ C3 V3 k在二门里下了车,五皇子扶下李恬,送了几步,将李恬送到月亮门口,站在雪地里,看着李恬的背影转个弯看不到了,这才转身往另一边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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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树盛紧趋两步迎上前见了礼,一边引着五皇子往园子另一边的明远阁过去,一边笑道:“有件事儿正要寻五爷讨个示下,今天既见着五爷,我就偷个懒,就便禀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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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你这话说的,什么示下不示下,禀不禀的,我又不是四哥,你跟我这么说话,这是寒渗我呢?你看看,我这浑身上下就三个字:不自在!”五皇子半真半假道,叶树盛被他说的笑起来:“五爷如今开府封了郡王……得,我知道了,咱们还跟从前一样说话,那我就直说,也不是大事,就是明年曲引的事,五爷也知道,前两年宁国大长公主还在的时候,温国公府也想学着人家酿酒,就打点着从点检所分了不少曲引过去,这其中就有千春坊的几份,后来大长公主没了,温国公府也没人再管这事,这曲引窝在手里倒成了件麻烦事,后来就又还给了点检所,眼看着要分派明年的曲引,早先那几张曲引,千春坊如今还要不要?”  W1 |8 P3 M2 E. c+ ^' i

! y4 ]1 V! H' B1 b/ Y3 M; m五皇子看起来有些不明就里的样子,想了想才答复道:“千春坊不是早合进清风楼了?这曲引的事我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事急不急?”3 `/ f" L' Y% o

" |& S$ v, F6 ~  R7 e) y' x“这有什么急的?!”叶树盛既卖了这份人情,自然要卖足,忙摆手笑道,五皇子舒了口气:“不急就好,这事我回去问问黄掌柜,清风楼和千春坊都是他管着,这个谢字我就不说了,你哪天得空儿,我请你看样新鲜热闹,好好寻寻乐子去,东城瓦子新来了几个女相扑,你听说了没有?”五皇子一脸的八卦:“这新鲜热闹多亏了姚十四,你哪天得空,多叫几个人,我请客,咱们好好乐一乐去,姚十四说,几个女相扑功夫好,人长的更好,偏我这一阵子忙的不行,还没去开眼呢。”* S' R# L+ h, e/ g6 G% Q* e7 T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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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树盛一听说到姚十四,就知道这热闹没什么好事,急忙摆手道:“五爷这心意我领了,眼看着临近年关,我这忙的恨不能生出三头六臂,等过好年,我再请五爷喝酒热闹。”" p- S0 ?2 `8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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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成,过了年我再请你……”五皇子和叶树盛一路亲亲热热的说笑着进了明远阁。* i9 `1 Z# O. v- a,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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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远阁里已经到了不少人,林扬文正拉着蒋鸿站在离门不远处说话,见五皇子进来,急忙推着蒋鸿,堆着满脸笑容上前见礼,他现在和五皇子可是正儿八经的亲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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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8 `6 n; v! f$ ?五皇子从来没有架子,见谁都客气亲热,拍着林扬文亲热的开了两句玩笑,随意的侧进两步,却正好避过林扬风,站到蒋鸿侧前笑道:“状元公什么时候得空,给我写幅对联挂挂,昨天进宫,好几处都挂上了你新书的对联,真是让人眼前焕然一新,联句好,字写的更好,真是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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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k6 o5 u; a0 }: I“五爷过奖了,”蒋鸿笑容温和中却隐隐透着丝丝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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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宫里匾额对联都是大家笔墨,表弟的字也挂进宫里了?怎么没听你说过?”林扬文探头过来,惊喜的叫了一声,五皇子和蒋鸿一个笑的亲呢、一个笑的温和,却谁也没接林扬文的话,蒋鸿正要接着刚才的客套再客套几句,厚重的门帘掀进阵冷风,徐思海抬脚跨进门槛,一眼就看到蒋鸿和五皇子等人,忙上前两步,恭敬客气的和五皇子长揖见了礼,客套了几句,转头看着蒋鸿笑道:“我昨天夜里新得了几句好词,你帮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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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鸿点头答应,两人和五皇子客气的拱了拱手,往明远阁里面长几前写那不知道有没有的新词去了,五皇子慢慢呼了口气,瞄了两人好一会儿才移开目光,这两人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可就是不怎么对劲,五皇子斜了眼林扬风,抽出折扇拍了拍他,拉着他说起闲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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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4-17 00:31 | 只看该作者
第一八五章 苛薄名声3 V: V) T3 p" ~$ r' f: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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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远阁越来越热闹,或赏雪或会文或凑热闹的人群分成几大团十几小团,有文才有志向的围在四皇子周围会文展才,拂不过面子不得不来,却已不用展才或为人谨慎的,散散的散在对着梅林的窗前,三三两两,似成团却不成团,再有就是姚十四爷这样的,或是真正只会玩乐、或是打着玩乐幌子的,则围着五皇子谈吃说喝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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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十四有点人来疯,从京城名伎说到各家小妾,竟又扯上了京城贵女,姜正源忙制止道:“打住打住,这可说不得!”姚十四忙住了嘴,他再胡闹不成器,也知道哪些女子能轻薄,哪些女子只能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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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姚十四突然重重拍了下大腿,指着五皇子道:“正要问你,差点又忘了,听说你媳妇儿待下人苛刻的厉害,她那么多嫁妆,京城头一份!有的是银子,说待下人苛刻,这说不过去,反正我是不信,你回去得好好查查这事,指定是哪个刁奴造谣生事,照我说,查出来干脆一顿板子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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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6 J( O  y$ ^# e9 w* B+ U明远阁说大也不大,姚十四声音又响,刚说到五皇子媳妇儿待下人苛刻的话,屋里的气氛就骤然一滞,高谈阔论嘎然而止了瞬间,一个个再装着若无其事继续说话,那声音已较方才低了不知道多少,谁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别人又在说什么,都侧耳凝神听着姚十四和五皇子的动静,姚十四却浑然不觉,说着一顿板子打死,错着牙用折扇将高几拍的啪啪响。' }4 o$ h( v# c$ u( m

) H$ g3 i5 G* Y4 j0 C6 q( ]( z. Y蒋鸿脸色苍白,紧盯着五皇子,一只手在袖子里紧攥成拳头,另一只捏着折扇的手指甲发白,徐思海满眼怒气的盯着姚十四,低低的不知道骂了句什么,蒋鸿用力推着徐思海转向窗外,闭着眼睛调了几口气息,面色渐恢复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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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脸色一点点往下沉,目光阴冷的斜着姚十四,叶树盛脸色惨白,死盯着姚十四,只恨不能伸手先捂住他那张臭嘴,再狠狠抽他几个大嘴巴子!他怎么摊了这么个就会闯祸的小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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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A3 C" c$ x7 h  P五皇子怒气冲冲:“这话听谁说的?我们府上怎么待下人苛刻了?我明白得很,这不是说王妃,这是说我呢!你这话听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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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十四没想到几句话招出五皇子这么大的怒气,他是个没急智的,竟有些手足无措,忙摆手解释道:“不是说你,真不是说你!我前儿听我们府上的清客闲磕牙说到这个,我就是好心提醒提醒你,你别发脾气啊,你看你!”姚十四求援的看着姜正源,姜正源哭笑不得,这叫提醒?打脸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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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7 [! S2 P5 Y  q$ h“十四郎惯会信口开河,我怎么没听说过这话?你们谁听说过?五爷别理他,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姜正源忙陪笑打岔和稀泥,姚十四眨了眨眼睛,姜正源以为他悟过来了,谁知道姚十四正色道:“这回真没瞎说,刚在路上,明之、我、武大,还有叶二哥,不也说过这事么?也是这么说的,不信你问问他们!”- F. P; v  S% Q0 {, c& Z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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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姚十四点了名的左相范文远的嫡长孙范承哲、温国公世子武功远尴尬万分,拼命扭着头只装没听见,论心眼,叶家二爷、林雯的夫君叶树青只比姚十四好上一眼眼,这回反应倒是极快,今天他是主人家么,没等叶树盛把他训出去,已经开口接上了话:“大家就是随口说说,除了你,哪有人把这事当真的?都是些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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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树盛气了个仰倒,叶树青话音还没落,五皇子已经紧跟问上了:“连你们府上都传上这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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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j3 U3 Z8 u; r1 @“都是闲话……”  }$ H! m6 f) W* v! E&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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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时候又跑外头听这些不该听的闲话了?成天不着家,阿爹前儿训的不是你?不是让你在家静心读书,不准你出去闲逛惹事的吗?!”没等叶树青说完,叶树盛怒声厉斥道,叶树青一向怕这个长兄比怕父亲还甚,吓的缩着脖子,半个字也不敢说了。五皇子斜了眼叶树盛,这话训的够水准,话里话外说的明白,这闲话都是叶树青从外头听来的,跟他们东阳郡王府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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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目光从叶树盛身上收回来,用折扇重重拍着姚十四道:“连你都知道这苛刻不苛刻就是句屁话,我还有什么好查的?这个不用查,我倒要好好查查,到底是谁,成天传我们府上的闲话,前儿说什么我们府上上上下下都是别人的眼线,说什么爷身边侍侯的丫头也是人家的眼线,都是屁话!爷府上的,自然都是爷的人,今儿干脆说起王妃来了,一个个都昏了头、瞎了眼了!五爷我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了?!你且看着,回去我就得撵一批,先打板子再撵,我就不信,还打不怕了?!”- B( K0 x7 t. L5 O#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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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人表情各异的看着跳脚暴怒的五皇子,他这话、这脾气,发的可真是有意思。6 ?; X/ y9 Y& A( u* X

5 Z$ n( U5 e9 s: A叶树盛示意姜正源等几个,连陪礼带劝,总算将五皇子的怒气劝下去些,可五皇子这回象是真气的厉害了,一脸的横不畅竖不顺怎么也下不去,看谁都不顺眼,偏拉了姚十四一起出了暖阁,一起往园子散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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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远阁因为苛刻不苛刻的闲话闹了场事,园子里也有人和李恬提起了同样的话题。; \; r, u9 w; F7 i+ B8 x  s% z; U

* Y' t1 P) u7 [- ]' B+ H4 [# E虽说李恬已经成了亲,照理说该端坐到一帮老夫人、夫人们的上首家长里短,可一来这是叶十二娘等人自李恬成亲后头一回和她聚在一起,哪肯放人,二来,孙老夫人也发了话,李恬还是和成亲前一样,在老夫人、夫人们隔壁的花厅里和一帮小娘子说说笑笑赏雪吃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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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9 m% e* f) m0 Q9 i% m2 E  v& T说了好一会儿话,满足了诸小娘子的好奇之心,李恬总算寻到机会,拉了拉俞瑶芳,挪到处角落里准备说正事儿,李恬一动,林珂也紧跟上来,林珂向来极黏李恬,李恬成亲前,连着不见李恬的时候从来没超过三天过,这一回,从李恬成亲到现在,足有一个多月没见,好容易见了面,李恬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一步不离,李恬看着她想了想,招手叫过蒋珊笑道:“我跟瑶瑶说几句话,刚才十二娘说她家新合了好几种香,你跟阿珊去挑几样过来,咱们放这边香炉闻闻味道好不好。”3 c) V- P; h1 @+ A3 E!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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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瑶瑶说什么?我也要听!”林珂不肯去,李恬弹了下她的额头道:“现在不能说给你听,过后我再告诉你,快去,挑花香浓些的,不要那些龙脑什么的。”蒋珊懂事得多,上前拉着林珂笑道:“我就喜欢二合、三合的香,正想去看看呢,咱们快去,若是好,再问问这合香的法子,回头我合好了送给你。”5 v) E* r* B  ^& P5 n% ]- @

$ p* `% J0 p' G8 J+ i& I1 G- R林珂不情不愿的被蒋珊拉走,李恬端着杯茶,左右扫了扫,将姜正源想提亲的事简单几句说了,接着道:“姜家倒是门好亲,这门亲什么都好,就是这个姜清远,真想开了,也算不错,虽说心花眼花爱美人,可眼里明白、心里明白,是个极精明的主儿,他玩了那么些年也有好处,见多识广,以后不用担心他为个美人儿昏了头什么的,就是,这事得看你的意思。”' v" w4 t5 `$ s: d- |" E

4 _' F  v/ X4 I0 Y“嗯,”俞瑶芳双手搭在窗台上,指甲抠着帕子上的绣花,好一会儿才低低叹了口气道:“这两年我也渐渐想开了,你知道我这脾气,就象你说的,书读的太多,读进去没读出来,总冒呆气,既然你觉得是门好亲,我也觉得好。”7 E4 {3 |9 f5 k6 u$ D"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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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心思我知道,女子,哪个不想如此?可这世道……”李恬怅然的看着窗外白雪中的点点红梅:“唉,一生一世一双人也许有,那是凤毛麟角,这世间有几个人能见着凤凰,捉住麒麟的?就是患难与共自贫贱始,抑或是贵家娘子穷书生,又怎么样?一朝发达了,也不过就是个糟糠之妻不下堂,那也是有个三不出拘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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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_/ C5 A' H# j“这个我懂,”俞瑶芳叹气道:“这先贫贱后富贵的,多少人变本加利,还不如这样明明白白看着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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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g" r7 W' Q3 L# N“这事不急,也不能急,你回去想想,跟你阿娘也商量商量,只是要机密些。”李恬眼角扫见林珂和蒋珊过来,交待了一句,俞瑶芳‘嗯’了一声,顺着李恬的目光看向林珂和蒋珊,默契的不再多说。" g0 j% D4 d7 L2 h  U$ Z

9 V( c/ b$ }* N* w( x0 R宴后,李恬和祝明艳一右一左坐在孙老夫人两边的扶手椅上,东阳郡王世子夫人姚氏和二奶奶林雯等几个媳妇侍立在旁,叶十二娘和林珂挨在孙老夫人榻上,厅堂正中,几个妇人手法优雅熟练的点茶、分茶,左右两溜雁翅般坐着各家夫人、小娘子们,正专心的看着对面雪地里搭起的戏台,听着那咿咿呀呀的折子戏。" Z) N0 \; Q6 d0 `

% `  |  k/ ^2 g5 u$ S" y  T4 Z* k1 P一出戏唱完,厅堂换茶添水上点心热闹起来,温国公夫人乔氏连声夸奖道:“瞧那唱书生的,那么点儿,唱的真是好,我看着倒有几分那个周二郎的风姿,这大冷的天,穿的那样少,真难为她了。”6 c/ _$ l* t9 N- ]  ~4 n" c2 s7 c*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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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在台子上多放几个炭盆,热汤热水别断了。”孙老夫人忙吩咐道,姚夫人笑道:“老祖宗放心,那台子一圈炭盆连着炭盆呢,姜汤热水哪会断了,咱们府上哪是那苛待这些可怜人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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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4-17 00:34 | 只看该作者
第一八六章 猜不透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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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6 N2 |2 e" Y! G( `* c0 a/ _厅堂里无数目光有意无意的往李恬身上扫,孙老夫人眉头似有似无的蹙了下,祝明艳捏着杯茶,从眼角扫了姚夫人一眼,仿佛有些不屑,垂下眼帘抿起了茶,蒋郡王妃担忧的看了林珂一眼,随即又释然了,这么隐晦的暗示,阿珂哪听得懂?!唉,笨有笨的好处。徐夫人皱了皱头,紧挨她坐着的俞瑶芳拉了拉她,递了个眼色,徐夫人抖了抖帕子,端起杯子继续品茶。临川侯夫人吴氏眼里闪过丝阴翳,下意识的看向斜对面的右相夫人明氏和女儿姚九娘,作为主家,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么说话可不怎么合适,姚家这家教……8 j$ f# B. P& Y5 ~3 ['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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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夫人倒没觉出什么不对来,一来她全部心思都在家事和儿女身上,外事从来不听不管,二来,她极少能听出那些曲曲弯弯的言外之意,姚九娘却转头看了眼李恬,吴夫人眼里的阴翳更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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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H( W/ d9 o" s+ j. a. {  d' x林雯神情温婉如常,捏着帕子的手指却用力到发白,李恬和林珂都算是她自小带大的,她对阿珂和李恬,都是同样亦母亦姐的情份,这一阵子不停的听到关于晋安郡王府的闲话,已经心酸无奈得难受,这会儿听姚夫人说了这么句有意无意的刻薄话,只觉得心里又堵又酸,扫了孙老夫人一眼,忍不住笑道:“乔夫人好眼力呢,这家杂剧班子就是当年排玉堂春的那家,那班主说,就是因为那小丫头有几分周二郎的模样,才让她反串学了小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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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雯边说边扫着孙老夫人,见她神情祥和非常,笑盈盈接着道:“那班主说话有意思的很,说她们玩杂耍演杂剧的,但凡谁能和周二郎夫妻有几分带像,那就是天大的福气。”林雯斜了姚夫人一眼,话就说到此为止,当年周二郎和姚纤纤那桩传奇姻缘枝枝节节,满京城无人不知。0 X2 P- }4 {* z( 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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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夫人脸色有些发白,林雯这一番话,让她一下子想起了温国公那桩事,他一直叫着是姚纤纤约他私会的……乔夫人心里懊悔不已,干笑着伸手去端茶杯。蒋郡王妃瞪着林雯,只觉得气都上不来了,她这个大闺女一向极稳妥,老二才是闯祸胚,今天怎么倒过来了?!蒋郡王妃扫了眼姚夫人,又看向孙老夫人,只觉得浑身发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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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老夫人抚掌笑道:“这班主说话明白,那周二郎夫妻可真是天大的福份!说到这个,这事还真真是好姻缘天注定,当年那出玉堂春是恬姐儿为了她那酒排的,后头那玉堂春演到清风楼,咱们五哥儿一场戏看好了,非要成全那一对,还非得让人家当场成亲他好主这个婚,你们说说,这个巧劲儿!”- a+ J9 j4 k. ~/ W. r3 M0 a& V+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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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不说,我还没想起来这个,可不是这样,这个巧劲儿!”孙老夫人的侄儿媳妇、定国公夫人钱氏头一个抚掌且惊且笑且叹,蒋郡王妃三魂六魄回来了大半,忙推着徐夫人一起奉承不已,孙老夫人又怜又爱的点着李恬道:“这妮子,她外婆宠她宠的厉害,自小就拿银子不当银子,你说你排那个玉堂春,得花多少银子?说到这个,前儿法云庵圆明师太过来看我,我才听她说起,你把法云寺后面那一大片山地买下来施给寺里做义冢了?圆明说你还要每年拿银子出来,给家贫无力致葬的人落葬用,当年你外婆做善事手笔最大,如今到你手上,这手笔可是越来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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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z6 O: U5 T$ Q# T. u孙老夫人的话亲呢而爱怜:“这孩子,自己从不糜费,她出嫁前饮食起居,十二姐儿回来跟我抱怨过多少回,嫌恬姐儿清苦……”# k3 f; G! M1 Y.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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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清苦!不是我嫌!一屋子的粗麻帘子!”叶十二娘忙探头上去强调了一句,孙老夫人一边抬手将她拨回去,一边接着道:“可这施银子做善事,大方的不得了,为了这个,我还特特说过她,你外婆留给你的银子能有多少?那是给你留着做嫁妆的,你可不能都施出去了,她跟我说,银子虽不多也够了,你们听听这话。”4 Z: ^4 K. d4 ^

0 S- j4 d& j$ x: O8 V$ y/ @“晋安郡王妃要说银子不多,那谁家还敢说银子多?她那嫁妆,数都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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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要说晋安郡王妃小气不厚道,那可真是大笑话了!”. x3 r2 n6 k7 F; x9 O: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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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 `; f8 Z) I: j蒋郡王妃惊疑不定的看着孙老夫人,满腹茫然困惑,听孙老夫人这话里话外的意思,竟都是在替恬姐儿说话,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徐夫人听的心情舒畅,俞瑶芳怔怔的看看孙老夫人,再看看李恬,心里的担忧之意越来越浓。& u& x* L2 v; r) S4 N4 H

/ M( e  F- W2 B3 {祝明艳脸上笑容依旧,目光却渐冷。( f8 U$ t/ u) ?5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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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川侯吴夫人若有所思的看着李恬,听这话,孙老夫人这是一心要交好晋安郡王妃呢。李恬等众人声音稍落,才笑着解释道:“那片义冢有个缘故,外婆停灵在法云寺,我总怕她孤单,收葬困苦之人,不过是替外婆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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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B0 Q1 F4 ~1 p6 z2 \8 R5 V“说到这个,我正要问你,”孙老夫人关切道:“你外婆去世也一两年了,怎么还不落葬?有什么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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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李恬停了停才低声道:“外婆临走时说过,她要守着我,交待了先不要落葬,等我……她要跟我葬在一处。”孙老夫人听的呆了,好一会儿才恍过神来,连眨了几下眼睛,长长叹了口气道:“你外婆……唉,我知道,我懂,都是为了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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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明艳说不出什么神情的看了眼李恬,都是为了儿女,一个是这样为了儿女,一个,是那样,祝明艳目光茫然的看着窗外,太婆说她不适,不能来赏东阳郡王府的雪,真的,都是为了儿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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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6 E* a9 \0 t+ q) f  \2 s姚夫人满眼忌恨的从背后斜着林雯,人老了,果然就糊涂,老祖宗已经太老了!林雯另一边,二房嫡长子、叶家三爷叶树玉的媳妇刘书英斜了眼林雯,挪过去,轻轻拉了拉姚夫人低低道:“十二姐儿又仗势乱说话了,您别理她。”姚夫人含糊应了一声,林雯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只能当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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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0 q+ D0 S, l" W0 f* [  u园子另一边,五皇子和姚十四并肩散着步,看面色,五皇子的怒气已经散了不少,姚十四扯东扯西的说个不停:“……咱们什么交情?还是你明白,我就是打自己的脸也不能打你的脸不是,幸亏你是个明白人,唉,我跟你说,你真得好好查查这事,肯定不只我们府上听到这话,小武明明白白说过,他们府上也是无人不知,范明之那厮嘴巴紧,没听他说这话他从哪儿听说的。”. ~/ Y+ C, a  W5 x) b8 T! v% l8 s

. f. W8 G) Y) k" p“算了算了,不提这个,听说你家老头子要推刘大学士入值中书?”五皇子怒气散去,又冒出一脸烦恼的问了句,姚十四想也不想的摇头道:“老头子的事我从来不管,我是说,老头子嫌我不成器,哪让我管这事。”5 g+ S: d: B0 |: {& _

; K( ?3 Q# b3 l1 n3 R/ K% d4 z9 _“你能管得了这事?!”五皇子被他说笑了:“闵相公告老,你家老头子要推刘大学士入值中书,这事谁不知道?你寻个机会,找吕先生悄悄打听打听,看看怎么样了,要是能有个七八分准了,我得赶紧寻讷言好好喝一杯。”% E1 H7 n4 T2 f5 R( r3 r2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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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讷言?你寻他干什么?他翁翁就是入值中书,关他什么事?”7 M; v" [$ N2 f0 V" H9 `) N

* y* ^  x8 U' ~5 X“我也不瞒你,我那府上,撵人也罢,苛薄也好,不关王妃的事,是我,唉,”五皇子一脸的烦恼:“这不成家不知道成家的苦,一回到府里,都是伸手找我要银子的,我一共那点开府银,粗粗一算,竟连半年也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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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十四半张着嘴,听的楞神,五皇子手里的折扇开开合合,烦的不行了:“别提王妃的嫁妆,咱们丢不起那人,想来想去,光节流不行,还得开源,姜六年初接的那差使你还记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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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姚十四楞呵呵的点了点头,五皇子一脸羡慕道:“那一件差使,他挣了七八万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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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H: _, ]% e: |$ i8 R“七八万?!”姚十四眼睛也冒绿光了,五皇子左右看了看,凑过去俯耳道:“你想想,这样的差使,要是咱们一年,不说多,就接个两三趟,爷还用担这苛刻的恶名儿?!”姚十四咽了口口水,却又摇起头来:“好是好,我家老头子肯定不能让我做!”# A: D; O4 ~$ b9 Y( T/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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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因为你家老头子那儿说不下来,我才打讷言的主意,再说,刘大学士也比你家老头子好说话多了。”五皇子拍了拍姚十四的脸颊道:“这弯是这么转的,要是刘大学士能入中书,咱们要领这样的差使,直接寻刘讷言就成,让他去走他翁翁的路子就得了,这回听明白了?”$ ^: U! A, y' E: j

9 G" y2 z# r- B姚十四恍然明白:“你这圈子兜的,也是,刘大学士最疼小刘,小刘在他翁翁面前说一句算一句!你也是,干嘛兜这么大一个圈子,你寻寻官家,要银子要差使,要什么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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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轻巧,你怎么不寻你家老头子要银子要差使?”五皇子不客气的喷了姚十四一脸口水,姚十四抹了把脸笑道:“我家老爷子怎么能跟你家……官家……那能一样……也差不多,我家老头子看到我气就不打一处来,你跟我一个德行,官家看到你……行行行,没银子用是大事,你放心,从现在起,我余事不管,专心办你这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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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4-17 00:38 | 只看该作者
第一八七章 一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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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c! S$ ]隔天晋安郡王府果然又闹的鸡飞狗跳,五皇子蛮横不讲道理到令人发指,能沾着连上一星半点的就不说了,好些根本沾不上边的,也是问也不问就往外赶,赶了上百号人还没消气,站在他家正殿前继续大发雷霆,末了,还是新进府的帐房师爷管先生胆子大,上前好说歹说劝了回去。$ s% ], ?8 w$ |; x1 ]0 q& E1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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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娘看了半天热闹回来,眉飞色舞的和李恬、水秋娘等几个连比划带说,等她说了大概,李恬转头看向水秋娘和熊嬷嬷、温嬷嬷三人,水秋娘先开口道:“咱们也差不多了,我的意思,乔尚宫她们几个,还有东院的人先不动,其余的,查清楚的先清出去吧。”2 _2 R9 Q' Z9 S: N7 c. C. x

+ _7 T* W1 g& V8 O+ N9 }6 V" n! c“嗯,”李恬看了眼熊嬷嬷和温嬷嬷,见两人点头赞成,应了一声吩咐道:“那就借借这股子东风吧,你们分三路一起去,把青枝她们都带上,另忘了叫上乔尚宫她们,要快,清退出去再不准再进出,还有,让乔尚宫跟大家说一声,所谓内言不出、外言莫入,往后外头再传出什么闲话,就没今天这般客气,也不是光撵人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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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v1 Q6 x# j* k! O5 W% W7 I几个人答应一声,除了璎珞留下来看着院子,其余的丫头婆子兵分几路,跟着水秋娘等人满院子撵人去了。7 f2 ]. l( D3 x$ ?, p

/ K  ~9 N5 M$ Q5 E五皇子撵了人跳脚骂完,余怒未消,又寻人喝了一下午酒,大发了一阵脾气,撂下一通狠话,由着大家劝来劝去,摆足了盛怒的阵势,天色透黑才回到晋安郡王府。4 e) t( @- d. Y3 g" A;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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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郡王府肃整的出奇,连个敢大声喘气的都没有,五皇子带着四五分醉意进了西院,喝了半碗醒酒汤,听李恬闲闲淡淡的说内院一起撵了小两百人出去,一口汤卡在喉咙里,不敢置信的看着李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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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g2 V/ z& h1 w. s“我是想,撵一个是撵,三个五个也是撵,你发了那么大的脾气,也不能白发不是,就顺便把内院的闲人也撵走了几个。”李恬细声细气的解释道,五皇子那口气总算呛回来了,他撵走一个,她一顺便,顺上了两个!五皇子放下碗,连咳了好些声,看着李恬问道:“咱们府里还有人当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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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李恬扫了五皇子一眼,耐心解释道:“现在还有一百八十七人,三十个小内侍和邵大官没动,东院一共四十二人没动,除了这些,还有一百多人呢,这还不算我的陪房。”五皇子两只眼睛连眨了半天,才呼了口气道:“你主内,随你,东院那些人留着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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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院红袖管着,安安份份的从不生事,再说,那么一院子美人儿……”李恬嘴角往上似挑非挑的笑着,五皇子脸色微变,摆着手打断了李恬的话:“随你留着干嘛,这内院是你管又不是我管,赶紧把府里清干净,眼看要过年了,多少大事呢,还有上元灯节,咱们府好歹也得演几出新曲新舞,不说争彩头,也不能太差了。”/ S1 V+ e" G- E2 N: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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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恬无语的看着他,等他夹夹杂杂的说完了,才叹了口气苦笑道:“咱们府上哪有女伎班子?就是拿银子现买,这离上元灯节还有几天?就算有新曲新舞,哪还能排得出来?你真是……”李恬摊着手不知道说什么好,五皇子原本是要寻事挑岔好抢白李恬那一句‘一院子美人’,却又挑错了地方,脸上就有些发烫,他这个媳妇,进门前没降服,这过了门果然更难调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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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安郡王府这一场撵了三百多人,京城反倒安静了,那闲话传还是传,可传的极轻悄,彼此咬着耳朵嘁嘁咕咕,唯恐被人听了去。# \3 z& z% T9 {(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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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太监和官家简单明了几句话禀了晋安郡王府这场撵人大事,这场撵的人太多,那是皇子府,郑太监不能不禀报一声,官家抬手揉了揉眉间的疲倦吩咐道:“你走一趟,皇子开府挑人,竟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这人挑的也太不用心了,好好训诫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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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郑太监恭敬答应,心里那一丝忐忑落了地,官家既让训诫挑人没挑好的错,这就是表明态度,五爷撵人没错,是挑人的时候挑错了。2 P# l# v* E4 c7 V* |8 T$ G7 W

' z# c4 A+ z2 I; W4 U7 I/ ^郑太监走了一趟,训了几句话,几个袖着弹劾折子准备看风使舵的御史将折子又袖了回去,悄悄扔火盆里焚化了。* U) E+ a% t/ p2 u8 p% L" o- A2 ^% o

- C% J  c. J9 d, v1 ^2 B越来越浓的新年气氛冲走了所有和节庆不相适应的东西,忙碌的新年也让整个京城一时顾不得关注那些家长里短的小事,至少表面上是这样,晋安郡王府总算从京城舆论漩涡的中心脱出来,和大家一样忙碌的准备过开府后的第一个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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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5 ^) A" I. }- g0 g熊嬷嬷和温嬷嬷本就是操办过大事、极有大将风度的公侯之家的总管事娘子,统总筹办晋安郡王府的新年并不在话下,因为是皇子府,水秋娘也不再深居浅出,天天早出晚归指点各处,夜里再加上悦娘,四人分两班四处查看,乔嬷嬷等人也殷勤尽心到出乎李恬的意料,晋安郡王府这头一个新年极是顺当。7 V0 Z$ I3 E5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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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日午后刚过,李恬伸长胳膊站在铜镜前,璎珞和青枝等人一层层给她穿上那些奢华繁杂的大礼服,水秋娘站在旁边,不时的挑剔几句,衣服穿好,水秋娘围着李恬转了一圈,弯腰拿起禁步掂了掂道:“这个禁步有点轻,换个重些的,大傩戏的地方空旷,今天风有点大,万一吹起了裙子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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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e4 f' O8 B& S2 N: a璎珞忙去翻寻重些的禁步,李恬突然想起什么,挑眉笑道:“把那只平安福喜的黄花梨匣子拿来,用那个小镯子做禁步正好。”璎珞呆了一瞬,就明白李恬说的是哪只匣子了,忍不住笑道:“可不是,那个小镯子做禁步正正合适。”说着,也不吩咐别人,提着裙子几步奔进耳屋,片刻功夫就取了那只巴掌大的黄花梨匣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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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 O0 R: o5 A* o$ t1 j  _7 U李恬接过匣子打开,将那只碧翠如水的翡翠镯子递给水秋娘笑道:“先生看,这只小镯子做个禁步是不是正合适?”水秋娘接过小镯子,仔细看了看又叹又笑道:“这是谁这么会糟蹋东西?!这么好一块翡翠,雕什么不好,偏雕成这么个小一个镯子,这镯子谁能戴得上?”9 r  k) J1 M!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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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满月礼,一位长辈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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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u! m3 r& e7 J. p8 x“这也真是,”水秋娘一边笑一边摇头,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小孩子长多快,偏雕成镯子,这疼的也太过了,这份心意难得。”( h. Y' z% u9 g1 j- `.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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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先生看这匣子,还有匣子里的垫的缭绫,和镯子的花式一模一样,难得这份用心。”李恬笑着将手里的匣子递给水秋娘,水秋娘将镯子递给璎珞穿络子,伸手接过匣子,先看了一遍匣子,一边笑一边感叹的打开匣子,一眼看到垫在匣子里的大红缭绫,竟圆睁着眼睛呆住了。, g  m: C# g/ U, l

0 @  C1 l5 X3 g1 Z& [. H. I/ _李恬诧异的看着水秋娘,水秋娘往后退了两步坐下,将匣子放到圆几上,手指仿佛有几分颤抖的取出缭绫,摊在手心里,一寸寸看着,突然翻过来放到几上,俯上去仔细看着角上的一片绿叶。李恬紧盯着水秋娘脸上的神情,看着愕然、惊喜、怅然、悲伤,以至五味俱全,所有表情都有,又看不出什么表情。4 b9 ?9 u1 B, G* l( h+ E

$ K" W1 e4 c3 w0 s“先生认识这绣布?”李恬看着呆怔怔举着那片大红缭绫的水秋娘,轻声问了一句。% n% A, j7 W# p) n3 k6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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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没……不是,没什么事,王妃该走了,没什么大事,回来再说吧。”水秋娘神思恍惚,紧握着缭绫站起来,低头看了看匣子,又转头看了眼已经垂在李恬裙边的那只小镯子,走到李恬面前,抬手碰了碰李恬鬓角微微摇动的赤凤步摇,手指落下,抚过李恬身上刺绣华丽的霞帔,仿佛叹了口气,低低交待道:“去吧,别怕,好多长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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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P$ }5 }* z- w: k" N* ~; v李恬满腹疑惑,可时辰不早,也只好回来再说。$ I8 s% T* C6 p* x2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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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早已经收拾停当,一身黑底绣龙大礼服,显得人格外轩昂帅气,英俊的让人眼花又移不开眼,李恬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几眼,自从知道要嫁给他,她就忘了他号称京城第一美男,确切的说,自从那回在木记撞见他,他对着自己和那五碗面前仰后合笑成那样,她就光看到他是个二货,再没看出别的了,这还是头一回,她发现他穿黑色真好看,这么一本正经的时候,确实还不错。6 e; i  C. c0 {9 N) s!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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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是觉出了李恬的打量,五皇子背着手,低头将李恬上下打量了一遍评价道:“你穿这大礼服不好看,这衣服谁穿都不好看。”) O# W  U! g3 f) H/ s0 T. t% I3 c/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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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恬刚觉出的那一丝不错被他一句话扫了个干净,斜了他一眼道:“我往年从来不用穿这种既不好看又不舒服的衣服,走吧,时辰不早了。”五皇子一下子就听出了李恬话外的意思,眉头竖起,什么意思?她这是嫌自己害了她?到底谁害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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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m6 }/ c9 {0 ]+ M! \! d璎珞和青枝取了紫貂斗蓬给两人穿上,五皇子被李恬一句话说的一肚皮别扭,沉着张脸和李恬并肩出门往禁中去守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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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娘靠着上房门前柱子,抱手胸前,看着两人转出了垂花门,长长叹了口气道:“说实话,那位爷是真好看,五娘子真不如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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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4-17 00:40 | 只看该作者
第一八八章 往事- Q1 h. Z6 r1 X! p6 d' `

1 d8 L* V) m# I“王妃说过,男人要那么好看干什么?”银桦驳了一句,悦娘嘿嘿笑着:“她没人家好看,当然这么说啦。”银桦白了悦娘一眼,却笑起来,悦娘这话也没说错,她们家王爷确实比王妃还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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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m1 ~+ d  Z9 [  a( G禁中的除日守岁人多事多规矩多,全然没有平常人家一家人聚在一起的那份其乐融融,李恬和五皇子男昭女穆、各分东西,一直忙到三更过后,饮了屠苏酒,赏了香袋及各式吉利百事袋儿,女眷们出宫,男的被内侍引着洗漱更衣,准备新年第一次、也是最隆重的一次大朝会。7 ^+ s, U7 e( P8 C; ~% ^' u

% f3 X# K. q8 O原本内外命妇也要给皇后朝贺元旦,可官家登基时就后位空虚,这内外命妇给皇后朝贺元旦的规矩就一直荒废下来。* f0 {& a/ V0 H1 Q$ ~,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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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朝贺元旦,却一样一整天排的没有片刻闲功夫,李恬回府换了衣服,就着璎珞的手喝了半碗热汤,就急急赶出来,和寿王妃季氏、韩王妃范氏,以及建安郡王妃祝明艳会到一处,一起去给清修的老太妃们、秦氏族内的长辈们拜年问好,一直忙到傍晚,又一起进宫领了赐宴,再回到府里,已经半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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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k2 r( m/ G3 s- A  M初二日去大相国寺上香,初三至南苑看赛马竟箭,初四日立春,鞭春牛劝农是大事,又是天不亮忙到半夜三更,初五宫里家宴,直连轴转到初六日,新一年的上元灯节已经流光溢彩的开始了,李恬才算从团团转的状态暂时停了一停。# G6 p: P+ ^, _/ o& ^6 b+ ?6 [$ _: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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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作为成年皇子,自然比李恬更忙,李恬暂停,他还是一样的早出晚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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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8 |7 P' V/ h1 L; I$ R李恬受了府里仆妇下人的新春恭贺,派了吉利封儿,就急忙回到正院去寻水秋娘。( f6 T( w( S7 _# B: h( z& G3 o

/ w1 h6 ?; ?+ |水秋娘象是早就等着李恬寻她了,守着红泥小炉烧滚了水,先沏了杯清茶推给李恬,自己点了杯茶,一边用银匙缓缓搅着,一边声音平静的说起了往事:“我是罪官之后,记不得是四岁还是五岁那年了,家里被抄,我成了官奴,六岁那年,官家成亲开府,我被分到了潜邸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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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恬抿了口茶,安静专注的听着水秋娘的往事,水秋娘端着杯子,目光迷离茫然的看着炕角几上那盆盛放的娇黄水仙,停了停,嘴角一点点往外渗着丝丝怀念的笑意:“从进了潜邸,我再没吃过苦。我记的清清楚楚,那天嬷嬷把我洗的皮都要脱了,给我说,要是我不学着机灵点,要是没人要我,我就得饿死,那时候我离饿死也没多远了,那天,我跟好多丫头站在太阳地里,那是我头一回见到明月姐姐,人家都说明月姐姐长的不好看,明月姐姐也说自己长的不好看,可一直到现在,我就是觉得明月姐姐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子。”# M1 l! i- E&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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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恬怔怔的看着水秋娘,这个明月姐姐是谁?水秋娘脸上已经弥满了温暖笑容:“那天明月姐姐穿了件杏黄绫裙子,飘逸好看极了,象仙女,明月姐姐把我要到了外书房,那个时候,明月姐姐是外书房的管事大丫头,明月姐姐待我极好,我娘死的时候我太小,不记得阿娘是什么样子,就觉得天下最好的阿娘、最好的姐姐,也比不上明月姐姐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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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5 X, V# Z& u5 L0 Q" g水秋娘扭头看着李恬笑了笑:“不光我觉得明月姐姐好,外书房的丫头婆子,没有不说她好的,是打心眼里知道她好,府里上上下下,也没人说她不好,官家那时候脾气就大得很,可我们外书房有明月姐姐,说起来好笑,都说官家脾气大难侍侯,我在外书房侍侯了那么些年,后来又跟着明月姐姐到玉桂院,再后来进宫到教坊做了琴供奉,竟从来没见官家发过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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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秋娘的话嘎然而止,象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突然冲上来,冲散了满脸的温暖笑容,目光呆呆的看着窗外,她没见官家发过脾气,却看到官家哭过,哭的让人神碎肝裂……) w3 |$ n2 {; K: U0 Q5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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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说远了,”水秋娘勉强笑道:“我进潜邸侍侯那年六岁,明月姐姐那年十六岁,我记的清清楚楚,她比我大了十岁,我们在外书房侍侯那两年特别快活,有一回一个清客隔着墙弹琴给我们听,我听的入了迷,一心想学琴,明月姐姐跟官家说了,官家竟真的给我请了个在教坊侍侯过的师父学琴,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学琴的。”# g- S  V' i( y/ ?: Q

; H# m5 o* H5 m4 h李恬连眨了好几个眼睛,要是璎珞跟自己说哪个小丫头想学琴,自己会不会给她请个教坊出来的师父学琴?好象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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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w  K  D3 j# E“在外书房侍侯了两年,明月姐姐被官家收了房,住到玉桂院,人家都叫她姚姨娘,我不愿意改口,还是叫她明月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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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l9 Y3 X0 d. v$ w. Y“姚姨娘?大爷的生母?”李恬忍不住脱口叫道,水秋娘点了点头:“是,隔年,明月姐姐就生下了大哥儿,大哥儿生下来的时候白白胖胖,长的好看极了,小脚指头跟一个个黄豆粒一样,满月的时候,胳膊上、手上都是小窝窝,只要醒着就手脚不闲,看见人就笑,一笑眼睛就弯的象个月牙,大哥儿就是睡着了,明月姐姐也抱着舍不得放下,官家也极疼大哥儿,毕竟是头生子,大哥儿满了月,有一回官家抱着他进宫给先慈仁太后看,慈仁太后就把大哥儿留在了自己身边抚养。”3 y; ^- Q/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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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恬听的心里狂跳,呆看着水秋娘,她头一回发现,水秋娘远不如她想象的那般精明,水秋娘困惑中带着怅然:“我记得那时候明月姐姐病了,就是记不清是明月姐姐生病在先,还是大哥儿进宫在先了,明月姐姐病了好长时候,那一阵子,官家天天过来,就是不留宿,也坐到很晚才走,后来,明月姐姐渐渐就好了。”/ Z0 i1 J7 Z" }0 w3 }7 e( J

' g. k) m* ]% M4 v" ?7 v& b“明月姐姐病的时候怕吵,我不敢在院子里练琴,后来官家就让人把我送到教坊学了两年琴,又把我送到太后宫里侍侯,那几年官家纳了孙侧妃,孙侧妃进府第二年就生了二爷,隔年抬进了范侧妃,生了三爷,再后来就是叶姨娘、黄姨娘,府里的姨娘越来越多,哥儿姐儿也越来越多,官家登基前一年,就是你出生那年,我那时候已经很大了,做了尚宫,在宫里很有几分体面,也能常常出来看望明月姐姐了,有一回看明月姐姐在绣这个东西,”水秋娘拿出那块大红缭绫,怀念而伤感的来回抚着:“正好官家来,我闲等无聊,就拿过去帮明月姐姐绣了几针,就是这片叶子。”水秋娘指着角上的那片绿叶:“我的针线是明月姐姐教的,常帮她做东西,就这一回,明月姐姐很不高兴,说这个东西一定是她要亲手绣的才好,后来……没想到还能看到这块缭绫,原来明月姐姐竟是绣了给你做满月礼的。”- H5 C( B3 \, C* @$ Y%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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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恬听的呆住了,只觉得头脑里乱纷纷的,抬手重重按着太阳穴,水先生六岁进官家潜邸,那年父亲正好周岁!李恬突然从炕上跳下直冲出去,水秋娘吓的手里的茶都撒了出来,没等她反应过来,李恬已经冲出屋了跑没影了,也就片刻功夫,李恬手里捧着只略扁的黄花梨匣子又冲进来,踢了鞋坐到炕上,将匣子打开推到水秋娘面前,满怀期待道:“水先生,你看看这个,看看认不认得这个。”/ {" q5 K0 c5 r! S&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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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秋娘从匣子里取出那方端砚,仔细看了看,又看了看,摇了摇头道:“是方好砚,看着象是宫里的东西,这是?”李恬失望万分,慢慢收了砚台,垂着眼帘含糊道:“是和那只小镯子放在一起的,我以为是……她一起送来的呢。”  v6 s6 n- q8 h8 ?9 E& F+ {2 j: x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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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是在官家身边侍侯,其实没当过差,在潜邸那几年,每天除了玩就是学琴。”水秋娘歉意的看着李恬道,李恬轻轻呼了口气,收了砚和匣子,看着水秋娘问道:“姚……婆婆什么时候没的?听说是病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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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绣缭绫这次过后,我又过去看过她两三次,那时候还好好儿的,浴佛节后,听说她病了,我赶过去看了一趟,那天官家也在,我等了大半天,官家也没走,我只好赶回宫里,后来又过去了好些趟,看着她是一天天渐好了,谁知道重阳过后没多久,她的病突然就重了,没等我再寻着机会去看她,就说她没了。”水秋娘声音哽的说不下去了,李恬心里算着日子,姚姨娘这病,好象跟勇国公府的那场惨剧几乎就在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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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l+ @; t, w* }  D“姚婆婆怎么到官家身边的?她什么出身?娘家还有什么人?”李恬顾不得安慰水秋娘,有些着急的追问道。2 w. i( Q! \; X# U( j2 n# ?3 a1 B

1 c2 T7 }. s% X* p  M" ]“明月姐姐跟我差不多,也是自小入宫,一直在官家身边侍侯,从来没听她说过她家里的事,也没听说过她家里还有什么人,自小入宫的,除了高官之家送秀女进宫,唉,那些以高门秀女身份进宫的,都是各个贵人作养女养着的,哪有为奴做婢的?明月姐姐多半也象我这样,罪没入宫。”水秋娘情绪很是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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