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吉时医到》作者：云霓

第一百七十章 倒霉

    侯太太只觉得胆汁都要呕出来，眼睛不能去看那些布巾，只要看到了，心中就泛起腥臭味。

    可程家偏偏不来将她面前的污秽收走。

    侯太太欲哭无泪，这是故意放在这里恶心她，早知道她就不去看那笸箩。

    程家人定然早有预谋就等着她上前然后将笸箩扣在她脸上，这黏糊糊东西的味道，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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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拿水来……”侯太太叫嚷着，却不敢张大嘴，仿佛嘴唇开启，就又会有东西流进去。

- t4 x/ V  [% p* H! I    院子里又乱成一团，只不过这次的情形却让程夫人觉得很舒心，被压制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有机会释放，侯家一直都是得意洋洋的模样，居然也有今天。

    堂医也看着那么多血惊呆，这是要放血治疗吗？怎么会放这么多，这些血是从何而来。

    程夫人也有些着急，梅香走过去向程夫人行礼，将这血的来源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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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夫人听得眼睛一亮，竟然是天葵，是经血，她顿时喜出望外，女子没有天葵就不能受孕，稳婆说的石女还不就是这样，现在既然来了天葵，也就是说病已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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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夫人看向那些散落在地的布巾，再瞧瞧气急败坏的侯太太，身边的小丫鬟忍不住嬉笑出声，旁边的婆子忙低声训斥。

  z: L, e: f- a7 H7 ]9 k3 l& \    小丫鬟扔低头默默地笑着，见到这种情形，程夫人差点也忍俊不住。

    刚才侯太太带来的人不是说明媛一辈子也不会来月事吗？现在却被积攒的经血溅了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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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世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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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 {; H9 A: z; Y7 E    她这辈子还没有见过这样痛快的现世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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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Y% |& Z- {( s    程夫人想要姿态优雅，不跟侯太太一般见识，却控制不住地走过去，耐心向侯太太解释，“这可是明媛的天葵啊。杨大小姐治好了明媛的病，让明媛就来了月事，亲家太太你说是不是让人高兴。”

    侯太太听得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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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这真的是月事……这是从女人下面出来的……程夫人不说才好，说了这话她登时脸色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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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z3 X0 B1 R( x+ w6 w    程夫人似是没有看出侯太太的神情，“亲家太太也高兴的说不出话来？”

6 g: V6 Z; u" G    程夫人话音刚落，侯太太只觉得喉咙一酸，又弯腰吐起来。

4 G% |, q5 ^8 j    晦气，女人的经血最为晦气，没想到弄了她满身，她什么时候能洗干净。

8 b/ W" S4 e& A- Q4 ^, }    程夫人没有放过侯太太的意思，站在一旁亲切地道：“这样一来，再也不用担心明媛来不了天葵……亲家太太……你这是怎么了……”说着伸出手去向侯太太带来的堂医招手。“快来给侯太太诊治，怎么好端端的吐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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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呀，亲家太太。您怎么弄的满身都是血。”

    “这血可不比寻常，是不好洗的呀，”说着程夫人抬起头来催，“水呢，怎么不给亲家太太拿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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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2 V+ {: v; @" |7 t6 S    旁边的下人忙连声应着。可是出了院子就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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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G# M" `7 a' _1 j8 S6 y    程夫人远远地看着，心中说不出的痛快，若是没有杨大小姐，今日哭的就是程家，明媛受了这样的冤屈定是不能活了，她几个未出嫁的女儿也跟着受牵连。可想而知会是怎么样的愁云惨淡。

7 p2 Y7 v3 p0 R7 j& e    请了那么多郎中，问了那么多药，只有杨大小姐能治明媛的病。替明媛说话，这样的女子多少年才能遇到。

    说起来是明媛毕竟是有福之人。

    侯太太只觉得浑身都是污秽，到处黏腻腻的说不出难受，程家下人慢吞吞地端水过来，不过是一盆底的水。三两下就用光了，“快打水。再打水。”

    说话间，杨茉从屋子里走出来，向院子里的稳婆招招手，“进去看看，三奶奶的肚子可下去了。”

    那稳婆就看向侯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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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3 w9 N' Q) J( w1 }; ]% E: i4 K    侯太太脸色蜡黄，浑身酸软，气势被那一盆的经血泼走了大半，再也做不出威风凛凛的模样。

    杨茉说完看向程夫人，“夫人也一起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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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夫人脸上露出笑容来，“这么说已经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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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k: b- v7 M6 t    杨茉点头，“接下来就要好生养着，只不过怕是要吃半年的草药才能除根。”

/ S/ z% m6 e6 p2 x" U% S    只要能治好，别说吃半年的草药，就是三年四年也是求之不得的。程夫人心中喜悦，刚要抬脚向前走，就听到旁边的穿堂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程家两个小姐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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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家小姐红着脸，向院子里的人行了礼。

    程夫人不禁皱起眉头埋怨，“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没有一点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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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u) T! S$ V% J* t; c+ U- j1 @- [, c    其中一个咬咬嘴唇，低声道：“母亲，姐姐的病治好了？我们能不能进去看姐姐。”说着话露出一脸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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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夫人心一软，点点头，让她们姐妹说说话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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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i) W9 j. g' Z    程家小姐露出欢快的笑容，从母亲身边走过到了杨茉身边，都停下来行礼。

+ n" M# f3 c7 H. c3 X! b/ L6 S  h    杨茉蹲身还礼，两个小姐感激地看了杨茉一眼，然后直奔内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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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太太提起裙摆也跟着进了门。

5 E& K( i3 J+ ^3 Z! T$ g1 V% _    丫鬟将幔帐挽起，众人看到半倚在床头的侯三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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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h" o! B' D; Q9 X4 l$ u9 t    侯三奶奶梳着圆髻，头上的戴着吉祥如意祥云发簪，一双眼睛十分的明亮，脸色稍有些苍白，却已经少了灰败的颜色，尤其是神情充满了生机，这样一来，便似病好了许多，不禁让所有人惊讶。

    人的精神很重要，之前侯三奶奶以为身上的病治不好，心灰意冷，现在病情好转，就如同卸下了大大的包袱，自然看着就精神了很多，看着侯三奶奶的笑容，让旁人也觉得心中豁然开朗，杨茉刚要走去一旁，侯三奶奶忙伸手，“杨大小姐忙了半天，快好生歇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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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S# P/ ~$ l9 p$ ]0 G    侯太太见到这样的情景，只能怔怔地站在那里，眼看着程家人拉着侯三奶奶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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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Y) J* ]; P( t# b$ [    杨大小姐的医术真的有那么的神奇，不过这么点时间就能将明媛多年的病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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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0 Q" W% V9 z2 g- L    不可能，她不相信，可是眼前的一切又真真实实地摆在那里，侯太太提起帕子下意识地去擦鼻尖的汗，却忘记了帕子上还有经血，顿时闻到一股剧烈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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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5 ~* ~& e# u1 R# w  I6 `/ c, z    侯太太厌恶地呕了一下，杨大小姐是给侯三奶奶治病的，却身上没有半点污秽，看起来和刚才没什么不同，倒是她好端端的却成了这个模样。

    “奶奶的肚子真的小了。”稳婆伸手去按，本来坚硬的腹部一下子松软起来，这……怎么会这样，天哪，杨大小姐真的是神医。

    事实摆在眼前，让人不得不相信，杨大小姐真的治好了侯三奶奶的病。

8 n/ a4 ~5 n( I+ d7 [0 V/ ]! a    “以后每个月都会按时来天葵，”杨茉看向程夫人，“只要好好调养，很快就能完全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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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V8 @1 M4 J    这么简单，就这么简单？侯太太不停地摇头，不可能，“明媛的病不是一日两日了，不管吃什么药，每个月都疼的不得了，肚子一点点大起来，怎么可能立即治好，这世上根本没什么灵丹妙药。”

) l8 N' _/ L' _5 A6 L* T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到现在这个地步侯家人还不肯相信。

    侯三奶奶脸上浮起一丝冷笑，“娘，您上前来摸摸，看我的肚子是否还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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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来都乖顺的明媛，现在仰起脸，表情变得冰冷、疏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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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太太甩了甩袖子，三两步走到床边，伸出手就向侯三奶奶肚子上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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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侯太太脸上变色，侯三奶奶轻蔑地笑起来，“娘，三爷要休了我，我们夫妻不相安谐，这样下去双方亲眷也无颜相见，不如以和为贵，和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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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1 O1 R, Z$ d    侯太太如同烫了手般，迅速将手收回来，怔愣片刻就张开嘴嚎啕大哭，“你们这是合起来哄骗我。”

    “娘，我这些年用掉的嫁妆不用你们还，不过从此之后您要好好当这个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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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太太听得这话哭声顿时止住。

$ ?/ Y7 V2 s4 u* u    让她当这个家……侯家族中不少人在家中打秋风，每个月的开销她再清楚的不得了，以为这次仗着明媛的病，能留下大笔的嫁妆，谁承想会是和离这样的结果。

. z( s$ T( P$ c/ L( Y# y% z+ ~    “这还给不给人活路。”侯太太哭天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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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家太太，没有明媛的嫁妆，侯家就支撑不下去了？”程夫人淡淡地开口。

    “我儿命好苦啊，”侯太太甩着手里的帕子，“你们这不是要将我们向死路上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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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也别太伤心，”侯三奶奶淡淡地讽刺，“兴许这次三爷考中了举人老爷又连中进士，您可就是正经的官家太太了。”这些日子侯家不是一直这样说，正因为如此，她才配不上侯三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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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t' z* c' ?$ U5 _6 F% z    侯太太被噎的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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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夫人道：“既然亲家太太在这里，现在就让人拟文书……如何……”

    侯太太忙后退了几步，转过身如同逃荒一般，转身从屋子里出去，走到院子里，却一脚踩在她呕吐的污秽上，顿时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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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呦……”院子里传来杀猪般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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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B3 w, D: [3 s9 O7 t7 V    “呸，”旁边的程家小姐愤愤道，“活该，明明是攀着我们家，却还这样对姐姐，快让她们回去好好养那群侯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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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G; w8 C0 e, y' u: t    程夫人看向侯三奶奶，“谅侯家人也不敢再提休妻，你可还愿回去？”

    侯三奶奶摇摇头，“不，我不肯，就算是去庵中青灯古佛，我也不再去喂那些中山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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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C! d" ]( W    程夫人点点头，“你安心住着，家中长辈定会为你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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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5 l) F3 z! c' N    侯三奶奶露出轻松的神情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 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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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R4 f; R- C* E    程夫人看向杨茉，“大小姐，今天定要留在我们家，你就是要走，我也不能放了，”说着上前亲切地拉起杨茉的手，“快，跟我去歇一歇。”

    程夫人牢牢地握着她的手，杨茉不好拒绝，年纪小一些的程家五小姐站起身也来劝，“我也陪着杨姐姐说话。”

    杨茉和程夫人、程家小姐出了院子。

    程四小姐拉着姐姐的手，“姐，你心里可难过吗？”

    侯三奶奶摇摇头，紧接着她怔愣片刻，想起这两年在侯家的种种，又恍然点了点头。

8 S# k: P" h/ d1 l$ f# o    “姐姐，你真是刚强，若是换做我……我一定做不到……”

    听到妹妹这句话，侯三奶奶睁大了眼睛，苍白的脸色兀然红起来，程四小姐吓了一跳以为有变，侯三奶奶忽然哭出声，“只是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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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四小姐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侯三奶奶哭的更大声，声音却更清楚，“只是一句话。”

    “只是杨大小姐一句话，我就能活着了，”侯三奶奶尽量地哭着，声音尖锐难听，不是那种压抑的呜呜咽咽的声音，将程四小姐也吓倒了，可是侯三奶奶哭的很放松，她哭的很舒服，哭好像对她来说是一件极享受的事，她哭着想说话，但是她说不出来，她将所有情感都用哭来发泄，“她替我说话，我多害怕，多害怕她不会替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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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U( S1 Z1 P3 w' J0 k  q' |    “你不知道那种害怕，你们不知道，你们可怜我，但是你们不知道。”

% a. w/ U: B: {    “你们不知道我多害怕，我不敢祈求，我怕求也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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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1 N$ N2 e) g9 o    侯三奶奶喘不过气来，可是她还要说。“她知道……她知道……她知道……”她裂开嘴，她没有了往日的优雅，没有了镇定，她只是咧着嘴，哭……

    杨大小姐知道，什么都知道，知道她不想死，知道她想要活着，于是杨大小姐帮着她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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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Y8 G' \5 |* N2 K, E    杨大小姐一句话也不说，就帮她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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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G, M+ i7 N/ k( d    呜呜呜。声音很难听，却让人觉得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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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7 |# G6 E0 J, B    程四小姐不停地点头。

    侯三奶奶的眼泪流进嘴里，但是她不觉得苦涩。她喘不过气来，但是她不觉得辛苦，她这辈子最想要说的一句话，她一定要说出来，“我这辈子。我剩下的时间，我每日都要祈求，祈求上天让杨大小姐永远安康，多福多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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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四小姐想要说话。

- A7 p  |# F& y/ o    侯三奶奶抽噎着，认真地看向妹妹，“我是不是没有说？我想和她说。可是我没说，因为我怕一张口就会哭，我不想当着侯家人哭。”

2 t6 P! j: l$ n2 U1 X, c) t    “我是不是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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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9 G/ C2 L" J5 a) R: O    “我是不是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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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四小姐点头。“姐姐有机会说，有机会说的。”

    听到这话，侯三奶奶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没有了眼泪，只是气息不停地抽动。程四小姐站起身搂住姐姐的肩膀。

    ……

    程夫人和杨茉在花厅里坐下，左右没人程夫人看向杨茉。“早就听说杨大小姐的医术……我从前没有放在心上，我想一个十几岁的小姐能怎么样，天底下就没有十几岁的神医，还是嘉怡郡主将大小姐请来。”

: ~4 Y( l9 z5 N7 W7 N6 u    “想想我就后怕，万一没有请杨大小姐，”程夫人擦擦眼睛，“不知道是什么结果。”

    杨茉道：“三奶奶信我，我也只是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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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8 n4 X2 E) F, }6 M0 T+ B/ P6 m    尽全力这三个字说着简单，但是做起来却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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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 M0 l# j) G8 t. D, J    程夫人笑道：“这可是我们程家大喜的日子，”说着看向下人，“快去准备饭菜，就让做京菜的婆子将拿手的都做出来，杨大小姐生在京中，定是喜欢京里的口味。”

0 x" P1 V; N( a8 u    程五小姐从丫鬟手里端过茶奉给杨茉，杨茉笑着接了。

    “杨大小姐平日里都读写什么书啊，我家中也有医书，可我就是看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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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啊，”程夫人打趣地道，“不会别的，只会捧着书睡觉，也好意思和杨大小姐说。”

2 t/ X% O- N8 g1 S$ G3 ^    杨茉道：“其实我也喜欢捧着书睡觉，每晚都是丫鬟帮我将书收走，第二天早晨起来，我就忘了晚上看的是哪一本。”

    杨茉说到这里和程五小姐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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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9 v/ ^+ P6 k4 z; C7 E# Y    到底是年轻人，聚在一起总是有话说，程夫人很是高兴，不一会儿功夫下人道：“已经摆好了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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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夫人忙请了杨茉过去。

4 E3 L; ?* ]+ |1 w    席间大家说说笑笑，面对程家两位一心想要和她交好的小姐，杨茉觉得又回去了大学时代，回到古代之后，她一心治病救人，还没有过这样轻松的时候，在现代时她也是将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医院，好几次同学聚会她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在工作上投入了太长时间，以至于身边人什么时候出轨的都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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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2 h2 r9 T: \0 ]2 C1 N; C: T    杨茉想想就觉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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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Z% J2 Z! T+ k    在现代得不到的东西，回到古代竟然还能得到？

$ P; ~; ?8 R1 x: o    吃过饭，程五小姐陪着杨茉逛园子，走到院子内的一处楼阁，程五小姐笑着道：“这是我们家祖传下来的藏书阁，里面有很多书，祖辈传下来，只有我爹爹和哥哥能进去，我哥哥说里面有很多医书呢，都是先如今市面上没有的，”说到这里，程五小姐左右看看，“若是杨大小姐想看就进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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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面上看不到的医书，她当然想看，现代人对很多失传的古代书籍都会很感兴趣，若是别的倒还罢了，说起医书真的戳在她心头上，曾经看过无数的文献对古代医术的推论，现在可能有机会揭开这个答案。

    “不是说外人不能进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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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五小姐笑道：“我父亲对祖上的家训表面上万分遵守，心中也是不能苟同，书这样放烂了没人去瞧是何道理，所以有件事我们家人都知晓，只要父亲不知道，就不算违背了家训，所以平日里都是母亲瞒着父亲，偶尔放我们进去。今天家中正好有客，父亲不能顾及这里，杨大小姐便带着下人进去，我在这里把风，若是有医书能帮衬杨大小姐半点，我们也觉得帮上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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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书阁没有在内宅，而是在外院里。程五小姐道：“书阁门是锁的，里面没有旁人，杨大小姐进去就是。”

. U: p3 |" E' F    一个好机会，若是不看她会觉得心里遗憾。杨茉点点头向程五小姐道谢，程五小姐打开藏书阁的锁，梅香挑了灯笼和杨茉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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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书在二楼东侧。”程五小姐轻声嘱咐。

2 h1 F4 E$ V2 k    杨茉点点头。

    书香门第家的藏书是家中最重要的财物。程五小姐轻描淡写地说一番，是想要让她更轻松地接受程家的好意，其实听到古医书三个字，她早就已经动心了。

. C& a" l" K% E; k' L: F    藏书阁就像一个大书房，收拾的干净整洁。里面除了藏书还有各种山水画，为了怕虫蛀书，特意放了许多的芸香草，一股清香扑面而来，杨茉深深地吸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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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f* P7 B0 ^# l' i" P: z    书阁应该是每日都有人打扫，里面十分的明亮。杨茉拾阶而上，径直走向东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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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2 i( r4 J+ w! i) B    梅香端着灯向东边照去，杨茉目光盯着书架。然后看到一个“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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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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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4 z5 O, _2 ~3 P( ^! N) l2 ?" _- @' L    梅香将手里的灯向上移，杨茉正不知道要将哪本书拿出来，梅香手忽然一抖，“啊！”地喊了一声，硬生生地顿住。

    杨茉转过头刚好顺着梅香的目光看过去。

% _/ g1 s' P3 q& E# G    横幅的山水画下是一张黑漆三屏风式罗汉床。床上的矮几上摆着盏灯，有人正安静地靠在那里。头上没束小冠，长长的头发散下来，手中握着本书，刚刚似是靠着睡着了，听到梅香的声音，睁开眼睛，目光中朦胧之意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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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茉吓了一跳，看清楚前面的人，不由地恍惚。

8 u7 ?* F8 @0 R6 c    明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可是那抹朦胧的目光，还是让杨茉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个人。

/ I6 t$ J4 N% l3 h' n1 A  Y    此时此刻不该想太多在现代的事，可是杨茉脑子里还是不客气地将旧事从头到尾思量了一遍。她医院里神经内科里的一个颅内动脉瘤术后的病患，大多数时间是昏迷的，偶然睁开眼睛却不能说话，她和一个神内的同事午休的时候在一起议论这个病例，有次同事不在，她自己去看那病患，那病患依稀开口说了话，她事后和同事说，同事却否决了她，说她是幻听。

5 [, P; q1 ~4 Q1 _2 C' U3 @    最重要的是，她忘记了那病患说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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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f5 g) r, h( p    就如同现在惊讶之中，四目相对，她频繁地眨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耳边一片安静，明明是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她却弄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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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_9 j# g4 H6 z1 H9 g    这是程家的藏书阁，他怎么在这里。

) P# k, x5 _. r5 q& S0 \8 e    梅香的手僵了僵，不过总算是松口气，突然遇到谁都不好，若是熟悉的人还算能放下心。

# u. h2 Z  j5 t" E9 \    恍然过后，杨茉惊讶地看着周成陵，周成陵穿着一袭青袍，往日一个严肃沉稳的人，因为这样的装扮，难得显出几分少年的随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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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B: E, h5 l9 Z3 @    “你怎么会在这里？”杨茉先开口问。
5 H. @" d0 {& Y4 _  B$ H
4 t' c* G# m$ ~9 Y8 `+ e, [    程家的藏书阁明明上着锁，周成陵怎么会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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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5 }% P- y) u" R) T) n) M- O    周成陵直起身子，伸手整理身上的长袍，将手中的书合上，眼睛轻飘飘地看了看杨茉，一下子变得举止自若，神情自然起来，仿佛刚才歪在旁边打瞌睡的人不是他。

第一百七十二章 跳墙

  X! V( @& ?0 B, u    即便是极力遮掩，在这样突然的情形下，周成陵还是不能像平日里见到那么泰然，他身上的长袍稍稍有些凌乱，虽然在一盏灯下看的不是很真切，却依然能看到他脸颊有些发紧，周成陵伸出手来整理微微敞开的襟口，杨茉这才发现这人不止是衣袍凌乱，而是稍有些衣冠不整。

9 c; u0 Q0 n# x    也怪不得，这藏书阁里放满了书，让人觉得有些热。

% w) v5 M( i- E; G8 ]0 G    杨茉琢磨着该转身离开，可惜书还没捞到一本，程家的医书不止是多，是非常多，还有各种类似手抄本的东西，想来原本一定珍贵。

    “程家人让王爷来藏书阁里找书？”杨茉忍不住相问，程五小姐的模样，不像是知道书阁里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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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9 j$ F- c1 s+ t% X& F    周成陵停顿了片刻，面皮还装作绷得很紧，但是眼睛却格外的亮，像是遮掩的时候欲盖弥彰，“没有，程老爷请我来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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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I0 H9 k5 d3 w* G) w; \    程老爷请来吃酒，他却出现在书阁里，加之书阁外面的锁没被打开，如果程家人知晓，就不应该引她来，有些事她觉得疑惑，不问不快。

    杨茉道：“王爷是怎么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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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成陵看了看杨茉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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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茉转过头看到了打开的窗子，窗子下面依稀就是程家的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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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1 ]2 o3 g: b    周成陵脸上一派认真，“程老爷醉倒了，左右无事，我就进来找些书看……”

" W" l( w2 z4 D& B2 ^    杨茉一怔又翘脚眺望，“跳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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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成陵看样子是程家常客，这样来来回回的跳来跳去，程老爷是睁只眼闭只眼，还是半点不知晓。

    杨茉和周成陵这边说话，那边程老爷催促下人去寻程夫人。

    “老爷说，贵客不见了。”

    想到贵客经常去藏书阁，程夫人不禁心中一紧。她本是好心安排杨大小姐去看书，该不会就这样遇到了吧！那可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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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 `+ }9 p9 }# f& E    管事妈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半晌才道：“夫人，杨大小姐没有下楼，就应该是没事吧！说不定贵客只是走了没说一声，这样的事也是有的。”

    宣王还不会静悄悄的走，程夫人越想越觉得六神无主，都是她不好，没想到这一节。

    程夫人吩咐管事妈妈，“你让人再去找找。我进去书阁里问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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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 g( d' Y1 E' w' C2 L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安排，若是贵客真的在那里，她也好接应杨大小姐出门。免得闹出尴尬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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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 s! R4 e( x6 g, s  X    程夫人想着就推开了藏书阁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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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茉听到下面传来程夫人的声音，“大小姐可找到想看的书？”

9 l" M# V* i/ m5 H" ~    万一让程夫人看到她和周成陵都在这里，那情形可就热闹了，恐怕要将程家上下都惊动，杨茉想着转身就要向楼下走去。

    周成陵却站起身。将手里的书放回原处，“程夫人会留你在这里多坐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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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成陵说着施施然从矮桌上拿起灯吹灭抱在怀里，径直走到窗子下。

+ G- t/ S; e' V( l5 N4 @    现在这种情形不是她走，就是周成陵消失，这样才能算是风平浪静，看周成陵的样子。是准备先走一步了。

9 {) F1 ?( A) K7 V; Z    周成陵指指楼下，杨茉才想起来还没有回程夫人的话，“书太多。还没找到。”

    楼下的程夫人顿时舒了口气，看样子杨大小姐应该没有遇到那位贵客，这样想着程夫人脸上露出笑容来，“我来帮杨大小姐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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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茉应了一声，转头看周成陵。周成陵从窗子中跨出一纵身跳到墙头上，然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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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 t; y; F. _- Q    周成陵这样溜走。让杨茉心中觉得很爽快，她在他面前吃过亏，仓皇而逃也上演了两次，而今总该风水轮流转，让她神清气爽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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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n1 K9 }3 F, ~$ b2 M! k    毕竟他是不速之客，她是被程夫人请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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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夫人走上楼来，杨茉依稀还能看到窗外周成陵的影子。

    梅香还在愣着，杨茉伸手拍了梅香的肩膀，梅香这才将灯提起来和杨茉一起去迎程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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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夫人满脸笑容，“这里暗了些，有些书就不好找了，好在这院子里平日里没有旁人来，老爷今日又高兴多喝了两杯睡下了，我就来陪杨大小姐。”

    杨茉点点头，程夫人笑着介绍起程家的书来，划分方法是从古到今一字排开，外面是寻常书籍，里面放着的就是难得一见的藏书了。

1 g- d7 K0 B0 q1 R  p# v2 g    “就算是朝廷的书库，也是从这里借抄。”

' i; M/ Z$ Z% n' X    走到书架跟前去看，杨茉这才发现刚才周成陵拿着的也是医书，杨茉好奇地将书打开，一张字条赫然映入她眼帘。

6 J; I" n  Z" D4 u# W    本来她没当做什么，可是将这字条看仔细。

; c: }) d5 d1 l/ \9 K$ ]    顿时心脏一窒，停顿了片刻，然后又慌乱地跳起来，她全身的血液如同被烧开了般，灼的她出了一层的汗。

    那字条写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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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9 t! N8 N3 b9 U    网状上行激活系统抑制导致意识障碍。

    看第一遍惊呆，看第二遍，杨茉手一颤登时将书合上。

' Z, ^6 T( t9 N* X9 q: }    网状上行激活系统，这样的说法是现代才有的，不可能会在几百年前的古代出现。

) c: _8 E# W5 u* l3 m+ \' i  f" g    就算大周朝没有闭关锁国，西方的医学术语说不得可以流传过来，但是西方的医术也没有发展到这样的程度。

    不可能……

    现代的术语用古代繁体字写出来夹在古医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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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4 V0 q5 ?, H1 E. H; s. O" i* ~    怎么会有这种事。

( }9 E8 l8 b5 o2 @    惊讶过后杨茉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对待解释不清的事，先要试着用最简单的方法解答，也许是她说过的，正好被周成陵记住了……她有没有说过网状上行激活系统，她有没有提过，若是此时此刻能有一个人帮着她回忆那该多好。

* ^" B# `% s$ P2 f% r# `) F) a    自从在古代行医，她接触的病例已经几十个不止，每次辨症，她都小心翼翼，尽可能地用中医语言讲现代的西医知识，不可能会直接说出一个术语。

    要知道稍一失误可能就会让人握住把柄，若是有人就将这句话拿出来，让她解释，她如何能解释的清楚。

  a6 k9 i* n; r8 _( |: w& u    所以不可能，绝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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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梦中呢，有没有说过这样的梦话，会不会因为思量周成陵的病，说出这样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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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即便是她说出来，又是谁写出来？

    程夫人没有看清楚，只觉得杨大小姐眉梢带着惊讶，神情低沉，不知道在想什么，像是被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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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夫人试探着问，“有什么不妥？”

+ }  d* n% Z, ~1 T. _) w( U1 ]. |    杨茉摇头，“我家也是世代行医，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本医书。”

$ q! Q' I8 r7 o! w' |5 \0 E    那字条的纸有些皱，看不出是什么时候的，上面的字稍稍显得潦草，杨茉心中有许多疑问，一下子全都冲在头顶，她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程夫人笑道：“程家祖上在前朝编纂过各种书籍，家中长辈也是爱书如命，这才传下来，虽说是平日里不给人看，不过组训都是因那些居心叵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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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5 y" L. J: J    言下之意，程家有时也默许信得过的人来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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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进这个藏书阁的外人除了她和周成陵应该还有别人，这字条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就更加不好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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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 i0 l) e0 L* h, G+ n( Z    周成陵？她见过周成陵的字，绝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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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9 W- }6 T. c2 p0 G/ z. P    如果不是周成陵，那么周成陵有没有看到？杨茉思忖片刻，抬起头看向程夫人，“夫人，我想仔细看看这本书。”

    程夫人点点头，转身吩咐下人点一盏灯放在矮桌上。

    杨茉趁着机会将书慢慢翻动，希望还能发现其他的蛛丝马迹，却除了这张字条，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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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单地将书看一遍，杨茉握着那张字条起身向程夫人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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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这一节，她已经无心留在这里看其他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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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o  b  `, g, J8 S' ~    从藏书阁里出来，程五小姐忙迎过来送杨茉，“改日能不能去杨家看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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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的杨家不过是小户，但凡登门的都是求医，想要过去做客的，程五小姐还是第一个。旁边的程夫人也没有阻拦的意思。

8 q5 e3 o0 T0 N- W    杨茉笑着颌首，“自然好。”

3 I2 r( j. A' C% O4 T4 y. }/ y3 ^& ^    程五小姐笑弯了眼睛，“便是这样一言为定，只要姐姐有空就让下人来知会，我们姐妹是必定去的。”

    程五小姐很爽朗，这样的性子让人觉得和她相处十分舒坦。

  o1 D( a$ v5 R. a% \7 r3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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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茉回到家中，程家除了奉上诊金外，程家两个小姐还各自送了杨茉香囊做礼物，陆姨娘见了心中高兴，能有京中小姐愿意和大小姐结交，大小姐的名声也会好些。

    “这么说侯三奶奶的病完全好了？”陆姨娘已经听到消息。

+ u8 [1 R4 @# `- G3 k5 F    杨茉放下手里的茶，迎上陆姨娘的目光，“不好说完全好了，要看日后调理的怎么样，若是将来生育，恐怕还要费些周折。”

1 P/ L1 V( z+ r, l" P' c; a- e8 `) I    陆姨娘颇有感触，“这样已是不易，至少保住了程家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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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古代为名声而死的女子不在少数，前世杨茉兰和陆姨娘又何尝不是因此丧命。

    梳洗过后，杨茉和陆姨娘坐在床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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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姨娘很是担心保合堂的事，“既然不让收徒，不收也就是了，何必要较真。”

2 O, V; `& ^* ]% [: W( r    陆姨娘的性子太过软弱，如果杨茉只是准备做个幕后的东家，从一开始她也不会闹出这样的动静，众人议论她收徒之事，一是当她是女子，二是根本没有将她当做堂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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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7 C/ ^! Q  ^    她若是就这样因此退缩，将来又要如何？

+ t) @; V/ v; Y' v" W    杨茉看一眼跳跃的灯火，笑着道：“姨娘放心，我已经想到了法子，”说到这里顿了顿，“不是旁人不愿意拜我为师，而是我不肯随随便便地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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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5 n# U' U5 ], ^: K+ H9 |! k    陆姨娘不明白，这是又是什么道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出题

8 t3 v/ w" y. H" M1 i! ]& O8 F; O8 E    杨茉躺在床上睡不着，一遍遍地将手里的纸条拿出来看。

8 u% {$ e3 {5 ~    外面传来春和的声音，“小姐，还没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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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 _  k1 y. f- _$ ]3 [  [$ I    杨茉“嗯”了一声，春和端着灯走进屋，端了杯茶递给杨茉。

    杨茉摇摇头，“你去歇着吧，我看看书也就睡了。”

    “小姐不要太劳累，这个家都要小姐撑着呢。”今天在府中听姨娘和婶太太说那些田产上的事，姨娘心性软弱很多事不能拿主意，大小姐日后不知还要操多少心。

1 C2 j& g$ s7 e: V, R    杨茉点点头躺下来，春和吹灭了床头的灯，然后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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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 W# {9 Q1 O0 w3 @, E( m    屋子里宁静下来，杨茉慢慢思量，会不会是这里还有一个穿越者？想一想却觉得不可能，如果是这样，她之前不会没有发现一点的蛛丝马迹，她用西医的方法治病，古代人只觉得她惊世骇俗，现代人却立即会发现其中的端倪，早应该有所表示。

    如果不是穿越者留下的字条，那又是怎么一回事。

    杨茉在床上翻了个身，面对这样的事，她除了自己找到答案，不能与任何人商量。

    第二天一大早杨茉就去摸枕头下的纸条，纸条还在，上面的字也十分的清晰，一时半刻她还想不明白，杨茉将纸条放在紫檀木匣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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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E  L0 e3 C4 {4 Y    春和、秋桐两个进屋来伺候杨茉起身，陪着陆姨娘一起吃过早饭，陆姨娘将庄子上的情形说了一遍，“原本都是常家在管，庄头不要说了，已经不是我们杨家从前用的，里面的佃户和长工变化倒是不大，不知道大小姐要怎么安排，是继续用这些人。还是……”

    杨茉道：“从前这些庄子也是祖母管的，我们不了解上面的情况，还是让庄头和庄上的管事过来家中，我们问问再说。”没弄清楚之前，贸然换人并不是一个好选择，尤其是佃户和长工，本来都是附近的百姓，变不变东家对他们来说，没有多大关系，他们真正在意的是一年辛苦下来有没有收入。

    “长工和佃户的以前不能欠。别的可以慢慢来做。”

    陆姨娘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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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K1 n9 O3 a    杨茉道：“庄头那边好说，只要将近年来的账目要来算一算，看看进项和支出。就知道这人堪不堪用。”有些人勤勤恳恳本分地做好手中的事，有些人手脚不干净，喜欢在账目上下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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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7 |# V/ t: r$ r; t) S    陆姨娘将杨茉吩咐的交代下去，然后将杨茉送上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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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茉径直去了保合堂。

! ]' Z; W: s9 X, P" [2 g% i% w% T7 E    旁边药铺的伙计，见到杨大小姐的马车来了。都精神了几分，杨大小姐收徒不成，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

* D, m) o  M. W; a- V7 P4 D/ I    杨茉径直走进药铺，然后写好纸笺拿给白老先生看，“先生，您看看我写的是否有误。”

0 k2 _& ?' g2 a! M    白老先生看向纸笺。上面写着，病患五十岁，劳作、饱餐后发病。上腹疼痛三日加重就诊，腹部平软，胸口压痛，叩诊鼓音，肝肾区无叩击痛。偶有恶心，畏寒。发热，脉浮濡偏数重按不足，易怒，大便糖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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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根据病情，本例病患可能的病有哪些。

% m# [' |% r3 a3 ?- t3 b    再问，诊病后应用什么药方。

    更问，用药后病情无缓解反而加重要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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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E& k' ~) r' P8 U* |    白老先生看向杨茉，“大小姐这是要……”

# K7 |$ ^; @: u8 O    杨茉道：“先生让我想好要怎么择徒，从今天开始，每隔两日我就会在药铺门前公布一个病例，能仔细诊断的人便能进药铺和我学习，不但要写出病患可能有的疾病，还要写出应对的单方。”

    杨大小姐这病例看起来简单，但是里面藏着不少的玄机，尤其是杨大小姐诊断的法子，那是普通医者不会用的，这样写出来一定会引起激论，杨大小姐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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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5 C% Q6 M5 `/ p    白老先生捋着胡子颌首，“这脉案写的清楚，依我看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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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0 I( _" p- R4 L3 u8 t    只要白老先生支持，证明她现代和古代混用的诊断方法能站得住脚。杨茉将纸笺递给旁边的伙计，“让掌柜的腾写下来，贴在药铺门口，广为告知，想要进保合堂学习，先要答题辨诊，经过筛选。”

' i& s( o; n9 P# f    伙计应一声，忙将杨茉的话告诉江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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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掌柜不由地一怔，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明明随便拜师都没有人来，如今却要设下条件，这可不比征郎中、伙计啊，凭的是百年老店的名气和工钱，外面对大小姐本就议论纷纷，现在大小姐反而更这样做法，那些人如何肯来辨症。

    江掌柜这样想却想到大小姐的脾气，看似软弱却很有主意，便接过伙计手里的纸笺，立即让人去抄写，不一会儿功夫，保合堂就将杨茉写好的考题张贴出去。

- H5 d/ ]2 O- m7 G' i* W6 H    ……

    “听到没有，杨大小姐收徒还有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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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8 S! E0 c( i6 M* G# w' e6 a    “保合堂门口贴着脉案，让大家去瞧呢，若是想要拜师，先要解出题目。”

3 i$ `4 p; P4 p! |" W" J/ c    不一会儿功夫，大家就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还从来没见过哪位先生这样收徒，更何况是一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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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 T* Y4 q% D: c: m    “杨大小姐能写出什么题目。”

+ ~& Y  Q0 W; r6 `) J$ {6 P    “要不要去看看？”

    一个弱女子能写出什么题目来为难人，想到这里很多人跃跃欲试，“走，去解出来为难为难杨大小姐，看她是否有正解。”

    “就是，不就是辨症吗？我们也羞臊羞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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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女子敢给男人们出题，也太胆大包天。

$ x/ M6 Z) B2 b1 n7 o  B" _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你们去了就是正中下怀，杨大小姐这样做就是要你们去看脉案，这样保合堂门前才会热闹，不管你们说对还是说错，出名的是保合堂，杨大小姐不费吹灰之力就利用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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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话，大家都觉得正是这个道理。

    “都不去。”

6 y) \" ~; I* e& \5 s' V- t    “对，都不去，没有人去辨症，杨氏这出戏也就唱不下去，我们就在一旁看热闹。”

    保合堂门前一片冷清，江掌柜有些暗暗着急，大小姐这个法子到底能不能行。

    一个时辰过去了。正当江掌柜失望时，有个小孩子拿着一封书函送到江掌柜手里，“让我送信的人说不是要拜师，只是要和杨大小姐论症。”

; c. Z4 x( q" v! r( ~6 v7 {    看来是有人要论症却不肯现身，借着孩子的手将书函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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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掌柜将信函送进去，杨茉头也不抬，“放在旁边吧！”

8 l3 M4 ]2 ?3 O% c9 |, u    就这样放在旁边看也不看？

    江掌柜忽然很佩服大小姐，大小姐每次都能这样泰然处之，就是因为这样才能让别人慌乱。

$ k) q5 D1 X' _$ N  ~$ C. K7 Y, u    一封封的书函送来，杨茉手边积攒了五六封。

    很多小郎中开始坐不住了。“是谁送的辨脉书函？”表面上都说不去辨症，可是背地里却将书函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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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多的人来保合堂门口打探情形，于是更多的人看杨大小姐开出的题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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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叩诊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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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9 G2 l& T7 m' R: r    “病患劳作、饱餐后发病。上腹疼痛三日加重就诊，腹部平软，胸口压痛，叩诊鼓音，肝肾区无叩击痛。偶有恶心，畏寒，发热，脉浮濡偏数重按不足，易怒，大便糖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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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比平日里药铺里的脉案写的要清楚。而且里面有很多大家不明白的说法。

    “很多话都是为了扰乱视听，什么叩击痛，谁听说过。就看后面的脉象，胆胀者，胁下痛胀，口中苦，善太息。就是胆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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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8 F' ~1 @- B( i    这么简单？就是胆胀？既然是送去辨症若是思虑不周，写的太简单。恐怕会让人笑话，平日里大家互相较劲，现在有了机会，谁都想比别人高上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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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L- ?6 {2 v( V, \    郎中们凑在一起说话，整条街开始热闹起来。

6 `8 F& L0 n4 [9 u    ……

    杨茉帮白老先生抄完了方子，才停下来歇着，梅香立即递了杯茶过去，“小姐怎么知道那些人定会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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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p3 o/ ]% m    她就是知道，入这行时间久了，还能不知道这行人的心思，不要说大学时大家因为一个病例题讨论的口沫横飞，就是工作时也常见争论的情形啊，若是没有人送来书函则罢，有人送来，别人就会坐不住，起了心思要一较长短，谁也不愿意输给她一个女子。

) \5 k2 z$ D  M/ m- N  b    只要有这样的气氛，她就不怕辨症开展不下去，等她慢慢地将现代诊断学术语加进去，就会有人好奇，她那些别人没用过的诊断方法，到底是不是那么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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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I; s7 R9 k" I+ H* d    “大小姐，”江掌柜高兴地走进来，“有郎中自己送书函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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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茉脸上露出笑容来，站起身去后院看陆贽的伤口。

    陆贽已经能自己慢慢地在屋子里走动，适当的活动是防止肠黏连，杨茉吩咐梅香准备好了工具，消毒之后将陆贽的引流管撤下来。

    陆贽每日依旧吃流食，看起来消瘦却精神很好，杨茉检查他的伤口，他的眼睛就随着杨茉的动作挪动。

) x9 A: Z2 {+ p3 {& Z    杨大小姐穿了天青色的褙子，头上是景泰蓝的蝴蝶发簪，哥哥打趣他说，没有杨大小姐这样天降的神医，他早就走上了黄泉路，听起来像是戏言，还不就是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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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7 H5 B- ?, J0 h2 b1 n    杨茉道：“按照我说的，回去依旧要吃流食，不能过分活动，免得伤口裂开，每天都要来换药，七日之后就可以拆线了，”说到这里杨茉想起一件事，抬起头看向陆贽，“武举虽然快到了，伤好之前却不能骑马或是练习棍棒。”

% [- ~( h3 M, l7 U    被说中了心事，陆贽脸上不禁有些发讪。

第一百七十四章 重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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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 x4 n* i* S# S5 u1 K5 @& X    杨茉道：“来日方长，养不好伤口，日后武举就更难了，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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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大小姐的话总是很有说服力，陆贽颌首，“我会好好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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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就好，病人要回家，医嘱要写清楚，填好陆贽的病案，杨茉递给陆贽，故意绷着脸很是认真，“一定要按照我写的做，保合堂的郎中每日都会上门看伤。”

, l* X" j! U' r: s# t; O0 }( e    陆贽点点头，转头看看自己住了好几日的屋子，在这里经过了次生死，这里的一切在他心里都留下些许牵挂，尤其是保合堂里的小郎中，大家见面都会打趣几句，要不是杨大小姐是女子，他可能早就将她当做了兄弟般，想及这个陆贽不敢再抬头看杨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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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正重孝在身不能出门，陆家太太命下人抬来了肩舆接陆贽上轿回家，陆贽摆了摆手，“我自己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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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保合堂这么长时间，他都听到外面对杨大小姐的议论，杨大小姐是个女子无论做什么都会引人非议，只因为千百年来没有几个女子能盖过男人，女子不能主外而是要留在内宅三从四德，若不是来此治病，他也不会认同什么巾帼英雄，想到这里便觉得自己从前实在浅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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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能帮杨大小姐做什么，他只有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保合堂，走出这药铺一条街，让那些医者和郎中都看看，杨大小姐救活了他。

    陆贽整理好身上的长袍，慢慢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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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是药铺里的堂医还是伙计、掌柜，都纷纷停下来看陆贽。

$ u; ~; G  q, K% `# h! m) X3 J    陆贽虽然走的慢，却步子平稳，脸上神情一如常态，提起袍子，一腿迈出了保合堂的门槛。

    前来交书函的郎中听到身边人喊。“陆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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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少爷，就是杨大小姐救治的那个被枪头刺伤的陆少爷，小郎中觉得心脏豁然一跳，眼睁睁地看着陆少爷从眼前走过，半晌才想起来，“大家来看，杨大小姐治好的陆少爷自己走出来了。”

    陆家接人的消息本就传开了，被小郎中这样一喊，大家更是纷纷出门向街上看去。

    陆少爷，真的自己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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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X4 p+ p1 Y8 a& ^3 K9 X    陆家人将轿帘掀开。陆贽却停下脚步抬起头看向天空。

    湛蓝湛蓝的天，深吸一口气，虽然满是草药的香气闻起来却还是让他觉得舒畅。他低下头向旁边的家人摆摆手，一步步向街上走去，他要走出这条街。

    陆贽转过身来，先郑重地向保合堂躬身三拜，然后才慢慢地向前走去。陆家人抬着轿子在后面跟，本来吵闹的街道这一刻无比的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陆贽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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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家少爷当时明明已经快要死了，而今却能站起身来行走，此时此刻不能不佩服杨大小姐。

    “杨大小姐医术高明。”之前站在保合堂门口准备上交书函的小郎中喊了一声。

' ^6 a3 U+ Z: L: p( E# j. p    药铺里的堂医明面上仿佛不在意，却仔细地听着周围的声音。也有人特意让弟子去看。

- d* q+ Y5 E2 ^6 ~    陆家少爷确实是一步步地向前走着。

" u* D* |! k- _% G- i7 b    杨大小姐的医术确实高明，和济子篆一起将这样的外伤治好了。

    “杨大小姐医术高明。”陆家人开始附和起来。

    “杨大小姐医术高明。”

    声音此起彼伏，再也没有人站出来反驳。

5 j# T# E9 L- d; {+ A. Z    谁也不能反驳明摆着的事实。那些曾经有异议的人全都缩起了脖子，虽然谁也不愿意承认医术不如一个女子，可这就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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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3 }# j! E% i$ g) ~5 k    陆贽觉得走得越来越轻快，他不但活着，还能用这样的方式证明了保合堂和杨大小姐的医术。

    多亏他没有死。他坚持下来了，他从心底里感激杨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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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喧闹声中。有个人混在人群之中看热闹，他一双眼睛好奇地向周围张望，如同出笼的鸟儿，透着一股兴致勃勃的表情。

/ @" U  h# `, K& N2 ?2 V    他身边的下人不停地弯腰劝着，“天……公子……回去吧！这乱哄哄的不安全啊。”

9 e: M$ S# Y1 J" J" m    乔装打扮的皇帝甩了甩袖子，很不屑地看着内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怕什么，再说我带着侍卫十三人，别说是外人，就算你个老狗也动不了我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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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p6 Y, v' ~6 S: [6 E    内侍忙弯腰，“您说的是……”眼睛不停地向周围看，穿着便衣的侍卫忠实地分布在左右。

    “这人是谁？”皇帝将手抄在袖子里，冲着陆贽努了努嘴。

    内侍不知道怎么接话，街上遇到的人，哪里能知晓的清清楚楚，不像是在宫中，随便来一个猫三狗四，都能细数出祖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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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R! F$ a, K* r, Q4 K    那人招招手很不耐烦，“为什么大家都在看他？”

    内侍忙吩咐人去打听。

! H1 c: @/ |  |- ?8 J5 B    眼见陆贽走出了这条街，内侍才打听清楚，“那人受了重伤别的郎中都觉得必死无疑，保合堂的杨氏却将他治好了，如今大家都看他一步步走出这条街呢。”

' l* p! O$ O" u6 H) [    “哪个杨氏？”

    皇帝对不在意的事，一转脸就能忘了，下人恭敬地道：“就是治好醇郡王世子爷的那个。”

( L+ z+ a  y& @6 Z4 C    “哦，那个杨氏……”皇帝很不在意，转身看了看保合堂，“去看看门口贴的是什么？”

    内侍忙吩咐人去看。

    片刻间就将消息带回来，“是杨氏招徒出的题目。”

    一个女人要招徒，皇帝觉得十分可笑，竟然还要郑重其事的收徒，“杨氏真有那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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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r) }' j! G6 `+ j! a    内侍道：“奴婢不知，不过醇郡王世子的病……总是让杨氏治好的。”

+ V% R2 w; |2 m( K9 i, p    皇帝点点头，内侍上前道：“公子，该回去了，人多眼杂，说不得谁会看到公子……”

3 [: O  ?3 h8 l! a: F    他是皇帝，谁敢在他耳边啰嗦，皇帝皱起眉头，一脚踩向内侍，内侍疼的眼泪也流下来，却不敢声张伸出手来捂住嘴。

    皇帝唾弃，“你这个老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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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让内侍和侍卫护送着回去宫中，立即在门口看到等在那里的冯阁老，冯阁老上前行礼，“皇上，您这是……去了哪里，若是出了差错可怎么得了。”

1 C( i# Z4 O8 \5 a! X    冯阁老哆哆嗦嗦，像是受了天大的惊吓。

6 N2 z4 I4 E  J" Y0 y0 ]    皇帝挥挥手，“朕不是三岁小孩，不过是出宫看看朕的江山，上有天师护佑，旁边有人护卫，不过是一个时辰，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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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上了御辇，冯阁老提着官袍跟在下面小跑，皇帝看着冯阁老白发苍苍的模样，喘着粗气声像要立即就断气般，心里觉得好笑，绷着脸有意催促宫人，“快些，朕要去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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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人加紧了速度，冯阁老一时跟不上差点就摔倒在地，幸亏有内侍搀扶。

0 d% R; J) H' C) ^    皇帝径直去了上清院，换上一身的道服，逍遥自在地坐在蒲团上，冯阁老半天才让内侍搀扶着走进大殿中，边走边从鼻孔里喷着声音，狼狈的模样让皇帝想要捂嘴笑。

    “皇上……”冯阁老说不出话来，“皇上……皇上……听老臣一言……可要顾着安危……万不能……万不能……”双腿不停地哆嗦。

    皇帝因冯阁老劝谏的不快顿时去了干干净净，撑起手臂笑道：“阁老累了，下去歇着吧，朕要打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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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阁老转头看向旁边，已经有内侍拿了拂尘递给皇帝，皇帝闭上眼睛，一副已经入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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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f- E+ N$ m$ u5 R% m- ~    冯阁老忍不住一阵咳嗽，哆哆嗦嗦地跪下来，“皇上，老臣有一事禀告。”停下来抬起眼睛，却不见皇帝脸上有半点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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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不接口，冯阁老就这样跪着，汗都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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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半晌才长吐口气掀开眼皮，“冯阁老，怎么还没走啊。”

    冯阁老似是跟着睡着了，旁边的内侍忙上前提醒，“阁老，阁老，皇上问您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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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阁老这才回魂，忙趴在地上，“皇上，三法司会审童应甫，童应甫说到安庆府知府杨秉正的案子，三法司将奏折递给圣上，圣上御批要继续审，老臣就将曾任同知的王振廷传进京，杨秉正的案子是王振廷举报，只有王振廷能说个清楚，谁知王振廷没有到京中反而失了踪迹，老臣以为说不得是路途中出了差错，昨日官差进京禀告，王振廷船上遇强盗，人恐怕已遭毒手。”

    “官府的船，怎么就遭了强盗，臣以为这案子有蹊跷，眼见是已经审结的案子，何故被提起，如今人证又……那不成了死无对证，童应甫说杨秉正被冤枉，那就是被冤枉，不少御史上奏折替杨秉正鸣冤。”

& w0 ^, u* n! N% Z; e2 ^6 X    皇帝听得无奈心烦，“阁老说吧，到底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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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 w; w; z/ I9 P# y7 S& z    冯阁老低头道：“让三法司将童应甫的案子定了，该处斩处斩，不要再牵扯别的事，免得有人以此大做文章。”

    冯阁老的话刚说到这里，门口的宫人忽然一阵碎步进门，低头向皇帝身边的内侍禀告一番，内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冯阁老，然后将话说给了皇帝。

" M5 p: A. _5 \' J$ C; x2 |    皇帝抬起眼睛，“冯阁老，”声音在大殿里拖着长长的回音，“吏部禀告，王振廷已经到了京中，正等传召。”

9 e$ |8 b' L/ @9 d5 K8 K6 P; J6 f    冯阁老脸上一变，“这……是老臣……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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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点点头，“既然人来了，就让三法司审清楚，”说着顿了顿，声音微尖，“阁老还有何事？”

    冯阁老粗着声音，气息微弱，“老臣无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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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Y. \3 ~! V2 F    皇帝摆摆手像是赶一只苍蝇。

第一百七十五章 名单

    冯阁老行了礼，撑着慢慢站起身一瘸一拐地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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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看着冯阁老出去，这才从蒲团上站起身，如今周成陵被夺爵，老迈的冯国昌也对他俯首帖耳，他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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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y. z7 c9 D" {. G8 e' k+ f    皇帝甩甩袖子，内侍上前来道：“天家这样高兴，何不去上清院里上柱香，说不得能解开谶语。”

    皇帝本来想要休息，听得这话睡意去了干干净净，赞赏地看向内侍，“不错，正合朕意。”

    内侍忙上前伺候，皇帝伸出手来理了理仙风道骨的长发，将手背在身后，吩咐，“不要去打扰道士们清修。”

" p* y' D4 ]1 J( l* d  f    内侍道：“奴婢去安排，不准下人通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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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W. k4 b: I) o) R) R& }6 `    皇帝满意地点头。

    这个时辰，上清院十分的安静，道士们早就进房打坐，只有炼丹炉所在的配殿尚自灯火通明。

    道士刘忻看了看烧着的炼丹炉，旁边的小道士打开食盒，将一盘盘菜端出来，“这是孝敬您的。”

    刘忻闭上眼睛闻了闻香气，本来尚自矜持，一杯酒下肚浑身却热络起来，脸上也有了得意的笑容。

9 A' k0 Q" j' A% Q2 l# U5 i8 O/ m* G    小道士谄媚地笑着，“师父皇上现在最信任的就是您了，这上清院上下全都交给您，丹炉也是由您看管，我听内侍说，皇上不吃您炼的丹药就食不知味，睡不安稳，这谶语也全都赖您一个人解，”说到这里看看周围，“只是可惜，我们只是道士，不像那些显贵，呼风唤雨为所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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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S9 i6 t, B/ E    听得小道士的话，刘忻冷哼一声，“你知道什么就敢乱说，想当年肃宗登基还不是因为谶语。要说呼风唤雨，谁也比不上上清院，谁也逃不出这丹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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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道士早就听说过刘忻关于丹炉的话，这次就是想听个清楚，“师父您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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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Y8 `0 s3 G1 _6 l! h    刘忻眼睛一转，拿起筷子去夹盘子里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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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g. \1 T: H/ 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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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上了上清院的台阶，正要顺着灯光去炼丹的配殿，就有一个小道士从穿堂出来，慌慌张张地边向后看边往前走，正好和迎面过来的皇帝撞在一起。

! E* V2 g- B" @1 {    小道士被撞的摔在地上。皇帝也是一个趔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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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东西。”

) l. @; M9 ?# p( X+ K5 F    皇帝没发威旁边的内侍先上前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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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道士脸色苍白急忙跪下来磕头，这样一来袖管里掉落封信函。

) Q8 |/ m8 c; m    宫中禁止私下里传递文书，尤其是上清院这个地方。皇帝如今居住在此，院里的部署比乾清宫还要森严，进出人都有盘查。

    小道士想要将书信拿起来却被内侍一脚踩住，小道士顿时魂飞魄散，脸色青白。整个人瘫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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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1 S6 H9 i6 A7 f. h    内侍将书信捡起来。

    皇帝沉着脸看那道士和那封表面上没有任何记好的信，“这是写给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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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 O% X: {" _% O    小道士不停地摇头，“是……是……家书……”

4 |1 R' _( m5 y: F    上清院的撞钟声在大殿各处响起来，皇帝本来愉悦的神情一点点地回落，片刻之间变成了阴鸷。

    “打开，朕瞧瞧是什么家书。”

4 }5 {  z1 O5 U6 @/ b, B4 `    内侍将书信打开。小道士哆嗦成一团。

$ ?& W9 U9 C" b, U    全是人名，皇帝视线从书信上掠过，没有任何话。只是一个个的人名，皇帝不说话，突然之间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不是那么张狂，也不是那么随性。只是目光越来越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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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向内侍用了眼色，内侍转过身向侍卫摆摆手。两个侍卫立即上前一个堵住小道士的嘴一个将小道士提起来，就这样将人带下去，没发出半点声音。

    皇帝伸出手来要那封信，内侍忙将信函递到皇帝手中，皇帝舒展好长袖，抬起头接着向前走，走过大殿来到炼丹房内。

& f" |* o/ m4 U# A. J4 X4 n5 s    站在琉璃帘子后，立即听到里面说笑的声音，皇帝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如同一尊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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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t! ]  r* z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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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忻吃了块肉，在小道士的期盼下，慢慢地道：“这丹炉里面都是些什么？价值千金的药材和奇物，这些东西在外面有什么用？但是经过这丹炉，就是皇上每日都要取用的神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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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外面那些文武百官，他们多长时间能见到皇上？我们却能看到，皇上能见我们，听我们说话，不是比那些所谓的达官显贵强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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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忻说完话抬起头来，豁然发现面前的琉璃帘子后站着一个人，不禁心里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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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 A. U" Z6 ]6 A9 E    皇帝撩开帘子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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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忻慌乱中将面前的酒碗撞落在地。

    “皇上，微臣该死，微臣该死，微臣贪嘴……”全真道教清规戒律，不能喝酒吃肉，从前掌管上清院的是全真道教，皇上就下令所有进上清院的道士一律要遵守戒律。

    他这样在丹房吃喝是犯了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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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刚才说的对也不对，他们虽然能经常见到皇上，但是伴君如伴虎，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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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忻的心脏要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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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m2 J6 S( m8 t. m0 p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得意忘形，刘忻顿时万念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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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并没有像刘忻想的那样勃然大怒，而是甩甩袖让刘忻起身，“朕知晓你入宫前是正一道，信的是张天师，朕也信张天师，不过朕有过法例，在上清院一日则不得饮酒违则杖五十，”皇帝说着看向内侍，“一会儿让刘道长去领杖。”

1 Y; B# B; L4 G7 B4 j' y. S5 b) x    刘忻跪拜，“微臣叩谢皇上不杀之恩。”

( o) i* e; e8 J' Z    皇帝坐在软座上，前倾着身子，脸上露出些笑容，“该怎么样就这么样，人人都说朕宠信道士，朕宠信你们，但是也不能让你们为所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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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忻忙叩头下去，“臣惶恐，臣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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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来吧，”皇帝看着炼丹炉，仿佛心情很好，伸出手来向刘忻要丹药，“丹丸制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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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治好了，臣这就去取来。”刘忻慌忙不迭地起身弯着腰毕恭毕敬地从柜子里捧出金丹来，这是他早就炼制好的，就等着将来万一犯了罪，拿出来说不定能保住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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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盒子打开，一股清香的味道立即散出来，药丸在灯光下泛着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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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似是被光晃得十分愉快，“好，朕当嘉奖爱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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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 ?9 U5 R6 ~    刘忻又跪下来。

    皇帝道：“朕在殿外看到一个小道士，道士手里拿着一封信函，里面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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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6 E% O4 K" u8 A$ c* X    刘忻一怔，片刻间又缓过神来。

    信函，什么信函，定然是冯阁老拿给他，让他在皇帝占卜说能殿试中前三甲的名单，在皇上面前不能行错一步，否则就是万劫不复，不但他在劫难逃，还要牵扯出冯阁老，让皇上知晓冯阁老通过上清院控制皇上以左右朝政，那整个冯党就完了。

    刘忻忙扑在地上，“皇上，臣有罪，臣占卜了今科考生，确定这几个人是文曲星高照，必定金榜题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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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S7 e3 {! W5 C8 U    皇帝眼睛一亮，“果能算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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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2 ~6 w! M0 D% C3 S, Y1 N    没想到皇上就这样信了，皇上这些年对谶语越来越笃信，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皇上都要来问上清院。

. A* l- f* S5 F+ B) @4 _2 _    刘忻叩头，“臣夜观天象，才有这样的结果，这些人必定有助大周江山。”

    皇帝点点头，“那这封信函朕就留着，等殿试一过，朕来看爱卿预测可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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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忻心里一松，立即向皇帝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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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将丹药放进嘴里吃下，然后站起身来让内侍跟着出了上清院的丹房，径直回到后面的寝殿中。

* u, P) f5 r5 f: a' l    内侍将宫人打发下去，皇帝坐在大殿中间的蒲团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内侍忙端了杯茶过去，皇帝伸出手来拿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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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侍低声道：“天家服用新丹药，可觉得神清气爽？”

/ l5 i3 h; N2 ^! `6 |3 V+ {0 ^  Z    皇帝听得这话将一盏茶拿起来摔在内侍脚下，将内侍吓得立即跪下来，“天家息怒，天家息怒，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该死。”

    “你们是该死，”皇帝豁然起身，“朕信道家，想要有一日得道成仙，但是朕不是傻子，朕还不至于糊涂到连今天的事也看不清楚。”

    “你们是不是都认为朕是疯子，可以随便欺骗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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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0 L0 c  B6 d; M" R; J7 Z; M8 c    “这江山是谁的江山？皇帝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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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5 e4 Y" u8 g2 S, H$ C7 B- p# q- y    皇帝一步步地走下来站在内侍面前，内侍道：“当然是天家的江山……天家这是怎么了……天家……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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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P8 w/ d" Q, u! C9 s    皇帝冷笑，“冯国昌不止是要掌控朝政，他还要背地里称帝，他将朕当傀儡，当傻子一样耍弄，如果是刘忻推出能金榜题名的考生，小道士怎么会将信函送进上清院，明明是冯国昌要借上清院掌握今科春闱，那个刘忻在炼丹房里喝酒吃肉，一直练不出的丹药，朕说要治罪于他，他就拿了出来。”

, `/ k1 `- X+ k+ Q8 A- Z    皇帝看向内侍，嘴边显出奇异的笑容，“你，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在骗朕？瞒着朕？让朕日夜防宣王，你们借此培植自己的党羽，你不是也和冯国昌相熟，对他毕恭毕敬，朕的起居你是不是一字不漏地要向冯国昌禀告。”

1 z; t) G- F: D, I6 b+ a    内侍跪下来不停地叩头，“奴婢效忠天家，绝无二心，天家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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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仔细地看着内侍，用很轻的声音，嬉笑一声，“谅你也不敢，起来吧。”

    内侍顾不得擦脸上的鲜血，战战兢兢起身，“天家，日后可怎么办？如果连上清院都是为冯……冯国昌办事，还有谁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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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道：“不急，等我揪住他的尾巴，就连他连根都拔出来，”皇帝说完看向内侍，“让人去查王振廷，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帝将手里的书函慢慢打开，第一个名字映入眼帘：顺天府，常亦宁。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夜诊

    杨茉吃过早饭就去程家，径直进内院里帮侯三奶奶看了伤口，然后拆掉缝合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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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L8 e9 ~0 V+ O  {. A* L+ E    侯三奶奶这些日子一直吃消瘀化新的药方，恶血已经排尽，杨茉按压侯三奶奶的肚子，“还疼不疼？”

7 X# s7 ~& @; d( V5 B5 x    侯三奶奶穿着杏黄色梅花褙子，脸色又好了许多，摇摇头，“比起从前已经不算疼了。”

    这是向好的方向发展，杨茉点头，“接下来还要按时服药，七日后，我再来诊脉。”

    写好了药方，杨茉洗了手正要告辞，就听外面传来声音道：“杨大小姐在哪里？快让我老婆子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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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茉转过头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夫人让程夫人搀扶着走进屋来。

: k, {# ?" v8 I4 H7 ]3 @4 u) O    程老夫人将目光停留在杨茉身上，眼睛里立即露出慈祥的笑容，“好一个标致的小姐，可比我们家的女儿要漂亮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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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茉上前给程老夫人行了礼。

    程老夫人笑着道：“快过来坐坐，多亏了你，我们家孩子才能有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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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茉随着程老夫人在内室里坐下，程夫人、侯三奶奶和程家两位小姐作陪，程家的气氛已经不像几日前那么愁云惨淡。

1 D) ?' q) C$ C1 r6 T" ~5 [    程老夫人道：“我们和侯家已经写好了和离书，我们二丫头也就回来娘家，再也不用在侯家受气，二丫头的嫁妆是一件也不能少，侯家的宅子买的时候我帮二丫头做的纸，侯家没钱，是用二丫头的嫁妆垫的，侯太太说过将来侯家有钱定会还给二丫头，这话我记得清清楚楚，又有保山作证，侯家想要赖账没那么容易，我们不争银钱还要争口气。让大家都认识认识侯家这群中山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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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5 Q. i& E2 m4 m    程夫人听得这话颌首，“有老夫人在族中周旋，我们二丫头才能扬眉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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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老夫人道：“别给我脸上贴金，我今天说这话的意思，不管是二丫头还是你，都要记得能有今日都是托杨大小姐的福，我都听说了杨大小姐给二丫头治病，外面人说了些什么，当年我娘家的太姑奶奶也是在京里女眷中行走，为何没有许多闲言碎语？那是因为有我们姻家长辈做主。那些人这样欺负杨大小姐。不过是看着杨家无人出来为杨大小姐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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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0 ?: r) u8 T) }" a) s! m    杨茉没想到程老夫人会将这件事讲得如此透彻。

7 b! x6 h7 f: [    程老夫人微笑着看杨茉，“杨大小姐放心，你这样的好孩子将来定会名声万里。让人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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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t' Z7 E% S9 @- F  U6 O    程老夫人娘家是大名鼎鼎的姻家，杨茉也是才知晓，听得程老夫人说这些话，她心里觉得暖暖的。

& {* x5 M, n3 N    程老夫人道：“那些男人就是看不起女子，要知道我们太姑奶奶那可是康王妃的先生。他们议论你，那是因为妒忌，男人常说女人心眼小，其实他们才是。”

    这样的话将杨茉也逗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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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M; N* D9 e; ~' V/ x7 e    程夫人也跟着笑道：“还是老祖宗知晓这些道理。”

    程老夫人看了眼侯三奶奶，“你要学着杨大小姐，坚强一些。万事要向前看，不能就被人约束住了。”

1 ]3 ]& V% v4 ?6 v3 T    说完话，程老夫人吩咐下人将带来的小荷包分给杨茉和程家几个小姐。荷包很是精致用双面绣绣的牡丹，程老夫人道：“杨大小姐莫要嫌弃。”

- t) S7 O  L5 {3 _4 w' F* _    这是杨茉收到最精致的荷包了，杨茉站起身向程老夫人福了福。

    程夫人笑着夸杨茉，“端庄又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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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老夫人道：“有一件正经事，让你这样打岔我倒是差点忘了。”说着看向身边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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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事妈妈忙端了托盘过来。盘子上是几本医书，“这是我家的藏书阁里的医书。我让人抄了给杨大小姐的，日后小姐过来看医书，谁也不会再拦着。”

+ |) O, n. P' T& ^5 N    杨茉一怔，程家的藏书阁哪里是随便谁都能进的，“老夫人这样安排，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那些医书我虽是很想看，可也别因此坏了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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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S9 j4 Z8 z" \+ a+ n( E* H    “杨大小姐对我们二丫头有恩，我们不是那种不懂得知恩图报的人家，不过是来看看书，又有什么大不了。”

5 C8 `8 Y2 x- X7 i* [1 x" w    程老夫人这话说的轻松，不知怎么才劝说程家长辈开了这个特例，杨茉站起身十分恭谨地向程老夫人行礼，“茉兰谢老夫人这样费心安排。”

1 \( I' X) a9 y* b' [8 ?* O    程老夫人满脸的笑意，伸出手来，“快别这样客气，我小时候就十分喜欢听娘家太姑奶奶的事，没想到老了却遇到杨大小姐这样的人才，说到底程家的这些医书都是得益于我娘家太姑奶奶，现在杨大小姐过来看书，难道不算是一番缘分？”

4 p) J+ o3 q. b    程家的医书是姻家给的？她看的那本书是出自姻家？

    如果那字条是早就在书中的，难不成人人传的姻语秋先生也是从现代而来？可是姻先生为何不是用现代的医术来治病？

- x0 v- b- Y& s, i" W    杨茉觉得怎么也想不通，也许现在最该问的是周成陵，确定那张字条不是周成陵的留下的。

    杨茉放下思绪，抬起头看着程老夫人满是皱纹的脸上都是温和的笑容，自然而然地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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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家小姐留下杨茉说了会儿话，又让下人送了糕点大家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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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b: @" H+ P8 U: b5 ^    看着杨大小姐和妹妹们高高兴兴的模样，侯三奶奶心情也畅快起来，程五小姐拉着杨茉低声道：“我听祖母说了，将来会将姐姐再配去一个好人家，不能让侯家害了姐姐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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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u8 m! T7 N  `0 [    侯三奶奶能有这样开通的长辈，是多大的福气。

, Z. m/ b" Q4 {! p' C    临到天黑程家小姐才将杨茉送上马车，叮嘱杨茉，“定要常来。”

    杨茉收获了好几盒各式的点心，还有一笸箩的香包、香囊等女红饰物，回到杨家，杨茉还一个个拿出来看，荷包大大小小一连串挂在幔帐内很是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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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6 k$ c4 K- P1 A2 N5 l8 w6 v    陆姨娘不禁抿嘴笑，到底是小女儿心性，喜欢这些东西，“你父亲常说夫人手巧，若是夫人在定能教你许多女红，我……我手笨什么也学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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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0 R. B+ T! V% ?/ R6 _: A0 |7 {    本来是随随便便一句话，现在听来不禁有些凄然，陆姨娘道：“夫人真是很好的人，我生了小姐，夫人说要记在她身下，我心里不知多高兴，小姐就该有夫人那样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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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 \; m: z0 ?/ N3 y    杨茉伸手去拉陆姨娘，“姨娘别这样说，姨娘生我是谁也比不上的。”现代人虽然只认生母，但是来到古代，杨茉兰所有的情感都冲进她心里，她心里也很喜欢杨氏，佩服杨氏的性子，就像是很多人对生母、养母的感情不分伯仲。

    “要是老爷和夫人活着，我们这个家该多好，不至于让大小姐只会医术，别的……都不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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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陆姨娘，就将头歪过去靠在陆姨娘肩膀上，“不一定要会女红啊，我不会还有春和她们，我会医术懂药理还很多人不会呢，姨娘何必因此悲秋，每个人各做所长不是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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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姨娘拉住杨茉的手，“大小姐说的也有道理。”

    两个人说着对视然后抿嘴一笑，杨茉靠着陆姨娘轻轻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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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2 S4 b$ w3 Y+ ]1 [5 x% H: e    这样温馨的气氛倒让杨茉想起了父亲，她一厢情愿地觉得父亲没有死，现在却拿不出任何根据，也不知道有没有父女团圆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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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t& H" B% B, t    临睡前想的太多，杨茉迷迷糊糊做着梦，好像是到处都是吵闹的声音，还有人低声喊她的名字，似是父亲在喊，“囡囡，囡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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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茉豁然醒来，耳边有人道：“大小姐，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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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春和。

    杨茉睁开眼睛看到端着灯的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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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

    春和低声道：“小姐，有人来求诊，姨娘让我来问问小姐，小姐要不要去看一眼。”

# N# L9 {! W4 M    杨茉转头看看窗子，天还没有亮，这时候找上门定然是急症。

    说话间，陆姨娘穿了衣服进屋，快步走到杨茉床前，“要不然还是不要去看了，听说敲了很多药铺的门，谁也没给开，东边的那家永济堂看了，说是治不得。”

0 T7 k1 i( g/ R9 a4 i    “有些病患我们也是会避开的，治不好病，费力不讨好，又是深更半夜……”这样的情况拒绝也很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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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茉起身穿上春和拿来的衣服，“姨娘让人抬进来我瞧瞧，若是我治不得再去让病患去另投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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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J5 u7 t. ~+ ^. B1 u    陆姨娘叹口气，看向身边的妈妈，“就照小姐说的做。”

    妈妈应了一声，让家人挑了灯笼去前院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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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茉穿好衣服带着秋桐、春和过去看病患，刚走进前院，就听有人道：“我家媳妇就要生了，一定要保母子平安啊。”

0 J: ?# Y. V, w6 ~    灯光的照射下，一个穿着褙子梳圆髻的老妇人焦急地向陆姨娘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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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 N6 @2 r) U6 [( O    一阵咳嗽声传来，肩舆上坐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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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7 f6 }% U7 J: b' [    “这么晚了，我们小姐也看不清楚啊，”旁边的婆子道，“这可怎么诊。”

- W/ \8 ~) O. ~3 w; ~    旁边的老妇人跺了跺脚，双手不停地拍大腿，“这要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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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G! i4 V' }( m/ y    在这里的确诊不好，杨茉看向管事妈妈，“让人将堂屋多摆几盏灯，将病患抬去堂屋里。”

# y8 T( K  D3 j    管事妈妈应了一声急忙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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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杨家一时都被调动起来，好不容易将病患抬去了堂屋，杨茉才借着灯火仔细看过去。

第一百七十七章 剖腹

% w0 i/ k3 r; q9 }' v) Y% Z    肩舆上的妇人呼吸急促，不停地咳嗽，额头上都是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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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_' J! v# _    旁边的老妇人道：“可怎么办啊？突然就这样起来，眼见就快要生产了，可不是要急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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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P: k0 A. P% z' w+ B1 H    “现在有几个月了？”杨茉看向老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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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 N3 Z, W2 j4 \) x8 F6 D9 y0 c, Y    老妇人微微一怔看向肩舆上的妇人。

    杨茉不禁觉得奇怪，老妇人的样子仿佛连这个也不知晓，这个不是应该最清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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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妇人咳嗽了一阵，才抬起脸来艰难地开口，“照之前算的，应该还有十几日……”

    还有十几日就要临产，这样虚弱如何能将孩子顺利生下来。

    杨茉道：“平日里是否有些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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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点那老妇人又不知晓，目光开始躲躲闪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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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茉不动声色，看向妇人，“还能不能坐起来些，我还要再检查检查。”

: j; C$ _. f- K% {0 t$ u    那妇人勉强点点头。

    杨茉吩咐下人将妇人扶起来，她靠近妇人的胸口仔细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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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吸明显异常，已经有了哮鸣音，哮鸣音或是呼吸道疾病的重要表现。

! B9 y9 Q) t1 x  p5 l) ~    “平日有没有过这样的情形？比如胸口憋闷，觉得十分劳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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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妇人说话困难，杨茉治好猜测着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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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妇人点点头，“素来……身子不好……有了身孕更加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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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情况要排除很多病症，其中包括急性的呼吸道感染，杨茉一时诊断不出来。

( Q% |3 r, _9 G! s! d' B: E4 A9 [8 I    屋子里的所有的人都在看杨茉，等着杨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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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T7 q7 W$ h2 U3 O    “先将病患抬下来坐在软椅上，”杨茉吩咐身边的婆子，“要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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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z1 F0 U# |6 x8 W    几个婆子合力将妇人抬着坐在椅子上。

; w* B. ?) q. W6 x    “这样能不能行？”老妇人这时候开口，“我们家媳妇可是颠簸了很久，不歇歇岂不是要更加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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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V( o/ D1 f4 m+ f3 C( U6 a    “这样坐着能让病情稍稍缓解。”杨茉蹲下身来撩开妇人的裤腿去看脚腕，按下去就是一个坑洼。显然是水肿的。

$ r; O  ~; [. p    “先要用利尿消肿的药方，”杨茉看向梅香，“去拿笔纸来，我写好药方立即让人去药铺抓药来熬。”

    “这样就能好？”老妇人低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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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茉摇头，“这只是第一步，我还要仔细诊治，再看下一步怎么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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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u+ S0 @" Z. A+ b# Y8 {    “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也不会治这病？”老妇人紧接着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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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5 h! T, u, C! l: W, U; e    现在不是她会不会治，而是缺乏能够确诊的检查工具，眼下按照急诊来治，就是先要利尿。缓解病患水肿的情形，看看会不会好转，杨茉道：“你们去别的药铺堂医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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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6 B* O2 l. w, X* b7 X/ p    “药铺不肯开门。有几个还说不能治，”眼下能敲开门的就是杨家，老妇人顿了顿又道，“我们都听说了京中杨大小姐是神医，这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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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W% w  D& i$ n% K3 x    杨茉点点头。“这病确实不容易治，我也要试试才知道，明日天一亮就让人去请我们药铺的白老先生一起诊脉，如果还觉得不放心，可以请别家药铺的堂医一起来诊断。”

    老妇人拿不定主意。

# ~3 F& c4 V& S: q1 i! l$ E    妇人支撑着道：“不……不用了……小姐开药方就是……不用再请旁人。”

    杨茉去开了药方，然后嘱咐梅香。“让下人快些熬药，这是急症，等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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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香忙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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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n- W- p! ?    这样一折腾天也渐亮了。陪着妇人的家人都在院子里昏昏欲睡，杨茉走进屋子，让梅香将药端给椅子上的病患白氏。

    白氏靠在椅背上呼吸依旧深快，嘴唇发紫，一碗药好半天才都喝下肚。

    杨茉将药碗交给梅香。

    白氏睁大了眼睛看杨茉。“杨……大小姐，我……这病是不是不能好了……”

    白氏端坐呼吸之后。憋气的情况缓解，这是一种强迫体位，这是严重的心肺疾病才会有的表现。

9 }' E" `1 @' B$ l! a; D. B8 i    不能杨茉说话，白氏又道：“我的孩子……能不能生下来，小姐将实情告诉我……无妨……”

    杨茉摇头，“现在不是生产的好时机，尤其是太太这样的情况，真正生产会支持不住，母子都会有危险。”

2 {' v6 r4 B; c  y' W. B: T    白氏一双眼睛顿时黯淡下去，可是她又不甘心，期望地看着杨茉，“大小姐……我们去求医时听说……您之前治好了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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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 _# e4 l1 ?8 q3 G* z( }) b    不算多，现在葛太太的病还没有完全好，她只能盼着卵巢囊肿不会发生扭转，葛家上下还是十分紧张，她让药铺里的郎中每日都去询问，不过这样作为也不能防患于未然，到底是个祸患。

/ _3 C  z4 u7 S6 ]    “太太按照我说的做，我会尽量治症，希望能保得太太母子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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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o9 p/ ~7 t; ?- @( r- i    白氏摇头，“只要能让我生下孩子，我的病不是一日两日了，我已经不求能平安。”早在她怀孕前就有堂医进府诊脉，说她不能有孕，就算怀上了也不会顺利生下孩子，她就想着若是有了身孕，拼了性命也为老爷生下个一儿半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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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没想到临产会面对这样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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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太是京中人士？家中还有没有旁人？”

. y: O7 j+ {5 U1 [7 O    那老妇人不像是白氏的婆婆，倒像是一个不相关的人，看似和白氏亲热，到底少了自然而然那种切近。

    白氏道：“我们家中逢变已经没有了别人，”说着思忖了片刻，抬起眼睛，神情很是坚定，“大小姐，我求……咳咳……求您一件事……能不能不顾我……的病……用催产的药……让我……将孩子生下来……让我婆母……带走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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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2 S) b% j! J0 R    白氏的意思是只要孩子，杨茉摇头，“不行，我不能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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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氏的肩膀垮下来，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大小姐，我已经是要死的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活着的啊，我每日都感觉到他在动，不能就这样让我一日日等着……等着他跟我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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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1 M4 Y' Y. t/ J0 o) d4 i/ v$ r    白氏说完剧烈地咳嗽起来，一阵咳嗽过后，白色的帕子上都是粉红色的血迹。

: x7 S8 Q8 X/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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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Y! @7 m# C- C  X2 Q5 y& y    说话间白老先生进了院子，杨茉迎上去将白氏的病情说了，“已经用了利尿消肿的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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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老先生点点头，带着沈微言进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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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V2 Q& d5 r4 T- I! m# B    杨茉好几日不见沈微言，沈微言穿着蓝色的长袍面容温和，和她第一次见的时候已经不一样，脸上多了几分的自信。

    白老先生进屋仔细诊脉，半晌才出来和杨茉说话。

    “我看是正虚喘脱之症，只怕是不好，”白老先生说着看向杨茉，“大小姐可有不同的诊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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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Z2 D" P" A7 D. @: W/ v    杨茉点头，“我怕是心水之症。”也就是现代人说的心衰，心衰合并妊娠，在现代首先要治心衰，然后再终止妊娠。

/ U8 v1 ^+ P4 ~- Z: L    心水之症可是不能治的，白老先生道：“还是让病患归家吧，这病我们治不了，不管是正虚喘脱还是心水之症，我们都不能治了。”

    如果不治，就这样让病患自己回去，最终的结果就是一尸两命。

    杨茉正想着，门外的婆子来道：“大小姐，程夫人来了，说给大小姐送东西。”

$ w+ j2 \0 h. U5 z    杨茉让白老先生先去歇着，然后带着下人去迎程家人。

8 U2 r; }6 N. _& O    程夫人和文正公董夫人带着下人笑吟吟地看向杨茉，“明日就是中秋，我想着大小姐第一年自己过节，定是忙碌不开，我便送些东西应景，我们老夫人说，若是小姐明日肯来家中宴席，是最好不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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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K4 @7 {) Y+ H    原来都已经是中秋了，怪不得家中也上下忙碌，陆姨娘还给她准备了两身新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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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茉上前给两位夫人行礼，董夫人笑着将杨大小姐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真是奇怪，杨大小姐和她第一次见时不一样了，如今眉眼舒展有几分的清明秀丽含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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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夫人道：“也是巧了，正好在路上遇到程夫人，程夫人就约我一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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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P6 Q0 E; V: P2 R2 a5 E) S. N    程夫人笑着让下人将东西抬进院子里，“这是我们老夫人让拿来的，我们家的小姐都各有一份，杨大小姐也不要嫌弃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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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家人平日里很是傲气，并不大结交京中的权贵，没想到程夫人会在中秋前亲自给杨大小姐送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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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夫人听到这样的消息也很惊讶，这才一路跟着程夫人过来，程夫人见到杨大小姐一脸和蔼的笑容，比平日里和她相处仿佛还亲切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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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Y; v6 F  \0 f. b; M* W    杨茉将程夫人、董夫人让去二进院里坐，刚要过月亮门，只听堂屋里传来刺耳的惊叫声，嘶声裂肺，让人觉得惊恐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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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不禁停下脚步，脸色也跟着变了。

+ H# ^! t( p, Q: u4 k8 R3 B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紧接着颤抖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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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是一个婆子急匆匆的冲过来，见到杨茉也来不及行礼，“大小姐，不好了，那个病患……那个人……自己划破肚子了。”

    自己划破肚子。程夫人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意思。

, q% ~* M+ D2 v$ C/ h    没想到杨家还有病患在，更没想到会遇见这样的情形，程夫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杨茉却已经急着向前面的院子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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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O* s1 R8 L. k. h' F/ ]' G- L    整个杨家一下子嘈杂起来，好几个下人急匆匆地向外跑，可是走到门口又不知道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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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1 j7 [9 |8 H    梅香在院子里吩咐，“快……快去将小姐的药箱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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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h6 b; m6 V7 `    “还有干净的软布，快去拿……止血的药粉。”

2 G+ e/ `; w; ]6 K5 j  R9 v1 n    杨茉一路吩咐，下人各自去行事。

    程夫人和董夫人也跟着走过来，看到杨家下人在杨大小姐吩咐下有了章法，可见整个杨家确然都是靠杨大小姐一力支撑。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两命

    白氏身体虚弱又担心肚子里的孩子受伤就算用刀去划肚子，想必也不会用很大的力气，杨茉快走几步进了门，陪在旁边的老妇人吓得怔愣在那里只是不停地喊，“快来人啊……快来人……”

. J- d/ ^- V! Z. I    杨茉看过去，秋桐正捂着白氏的肚子，布巾上有鲜血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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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围着白氏的下人脸色虽然难看却还能支撑，杨茉心里微安，如果真的到了开肠破肚的地步，所有人都会魂飞魄散，这种情况应该只是皮肉之伤。

    梅香将药箱拿来，杨茉从秋桐手里接过布巾慢慢松开去看伤口，歪歪扭扭的一道刀伤，虽然没有扎透腹壁却也很深，向外翻着血肉模糊。

: R9 Z: g1 `; p: @+ g    白氏不是在吓唬人，是真的下定了决心，杨茉不由地皱起眉头，看向梅香，“消毒水，止血药。”

    消毒水里虽然泡了麻药，蛰在伤口上依旧很疼，白氏紧紧地咬住嘴唇不肯吭声。

. \4 x2 u6 [6 N0 ]- l& w    “怎么样？”旁边的老妇人颤声道。

    大家都盯着杨茉的动作，尤其是凳子上的白氏，满头大汗手不出话，仿佛片刻之间就会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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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重的病症又将肚子割开，还能不能活了，老妇人眼睛一转有一种想要离开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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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_- O4 P# F9 t/ F8 U    “大小姐……”白氏喘息着，“我听说过有人剖腹取子，”说着看向旁边的老妇人，“我拼着死也是要将孩子生下来，与旁人无关。”

    那老妇人听得这话脸上一红，讪讪地低下头，刚才她不过就说了一句，若是不能生就算了，之前说好了，生下孩子她抱走送去山东，到了山东才会给她银钱。如果这孩子生不下来，她岂不是白费功夫，谁知道白氏是这样的脾性，听到这话就说，将肚子割开也会将孩子生下来。她是过来人，知道这里面的凶险，就不冷不热顶了白氏一句，“哪有那么简单，割开肚子，谁能下得了手。太太不过是想的好罢了。”

2 ~) w7 `9 v/ t8 e    她话音刚落，白氏就动了手，早知道如此。她就不多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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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茉看向白氏，白氏显然是受了刺激手紧紧地握着一把刀子不肯放，鲜血浸湿了她的袖口。

0 f6 s! W) N7 [: a) f8 s0 |( _: [    那老妇人道：“我也只是问问，若是治不得了好想另外的法子，那知道太太这样心急。连话也不让人说。”

2 @5 `! J8 ?. m8 d, ~$ G1 O5 U    杨茉和老妇人对视一眼，“请您先出去，我要给太太治伤。”

  U% }" a: F( Y0 Q: M( E. @# T    杨大小姐虽然脸上没有波动，但是一双眼睛清澈，仿佛能看透所有的事，老妇人不禁缩缩头。她还是顺着杨大小姐的意思，免得节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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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妇人抿了抿嘴看向白氏，“太太千万莫再糊涂了。这样的事岂是你能做的。”

8 @+ S0 B. p, }* n4 _% L    白氏听得这话剧烈的咳嗽起来，喘息夹在咳嗽中，仿佛怎么也缓不过来，嘴角溢出刺目的鲜血，然后眼睛一翻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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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的杨茉顿时焦急。吩咐梅香，“快将针拿来。”

    梅香慌忙去拿针包被凳子一绊差点摔个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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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A7 n2 g- b) X    杨茉快速施了针。白氏却没有半点的反应，母亲晕厥过去，肚子里的孩子只能支撑五分钟，一定要在五分钟内让白氏重新呼吸。

    “大小姐，这边又流血了。”梅香压着白氏的肚子。

1 B3 R, C, {! |1 a    鲜血湿透了白布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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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几个下人不知道该怎么帮忙，没想到一转眼的功夫人就过去了，难不成这样就死了？

; G  b& `. j) D4 F3 {    真的是一尸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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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7 `9 t3 ]# ^4 ?. a' H* G9 e    杨茉转头，“按住伤口不要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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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香慌忙不迭地点头。

' Q6 l8 \2 d+ A7 S    又是出血又是没有了气息的病患，梅香只觉得脑子一片麻木，没见过这样紧急情况的下人都害怕地退后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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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T: S" c! q+ v( i% t; m* C    人没有气息直挺挺地躺下来，简直太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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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姨娘在院子听着消息，不禁后悔，早知如此她就不该将人放进来，现在好了病患不但治不好，还让大小姐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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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姨娘正想着，杨名氏将程夫人、董夫人两个请到内院里坐下，让人奉上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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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程夫人听说那些话不禁也心中紧张。

    杨名氏道：“我只听说有很多血，病患已经晕厥过去，大小姐正在救人呢。”

    “真的将肚子割开了？”董夫人也忍不住问。

    杨名氏道：“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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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里来的刀子，怎么那么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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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Q1 I7 d0 H1 T+ @    “早就藏着的刀，大小姐出去的功夫，她就自己……说是如果大小姐在，一定会救活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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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这样，知道杨大小姐医术高明，才来这里冒险一试，为的就是孩子能立即获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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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夫人觉得很能理解这样的举动，如果能生下孩子豁上条性命也值得，当年她难产时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5 J% l6 s" G( `2 S    可这种事，就是听天由命，能不能活不是她们能决定的，就像明媛这件事，如果不是碰到了杨大小姐，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她们哪里有的心情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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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6 A. B5 J2 n4 o' ^" j    程夫人一时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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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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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分钟时间，杨茉的汗就湿透了衣襟，争分夺秒的抢救白氏，成功了能活两条性命，一旦过了时机，大人、孩子都没救了。

    耳边嘈杂的声音她已经听不到，不停地按压白氏的心脏。

2 ~9 u5 R/ l" u4 o$ a    “保持病患双腿垂落。”杨茉转过头吩咐，却发现身边已经换成了沈微言。

- y$ M- T3 k( r2 X1 k: E9 s    沈微言力气比梅香大，很快就按照杨茉的吩咐纠正了病患的体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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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5 m4 a4 j/ N% z* Y: K    杨茉不停地去摸白氏的颈部，终于颈动脉开始跳动。

# i/ P' p& c5 Z    白氏的嘴唇和牙床已经变成了紫色，杨茉边将白氏扶着靠在床边，盯着白氏的眼睛，希望她能慢慢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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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6 M' x( s: Y+ F' h( e: v- n# t" \    这一刻仿佛过了好久，白氏终于有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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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2 O. |4 d/ N' m! A    杨茉松了口气，看向沈微言，“拿我针线和持针器给病患缝合。”

7 X: s" |  _: ~& ~    沈微言去拿东西，白氏这边伸出手去摸肚子，“孩儿……我的孩儿……”白氏声音小，却很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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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4 ]* C0 O4 ~    所有人专注地看着白氏，白氏却一心挂念着孩子，怪不得她会想要破腹取子。

    杨茉拉起白氏的手放在肚腹旁边，“不要着急，孩子也受了影响，一会儿说不得就会动了，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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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 `; `( t) n/ I5 z8 ]- r' `2 G    白氏用手温柔地摸着肚子，就像是在抚摸自己的孩子，本来暗淡下去的眼睛却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微微一动重新亮起来。

    “大小姐……”白氏挣扎着道，“我每天都能感觉到他在动……我只要想想……不能让孩子就跟着我一起等死，他……是该……好好活着……我到今日就是为了他……只要想着他能活下来……我就不怕去死……”

    白氏的声音越来越小。

. c1 g/ e0 a; {4 V4 i    “我是真的想将他……生下来……”白氏眼泪流下来，“可是我……做不到……”她是做不到，她想豁出所有一切去救这个孩子，可是等到动手的时候她才知道，她做不到。

    最悲哀的事莫过于此，她想要豁出性命去护着孩子，以为这就是最坏的结果，事到临头才发现，就算付出全部也换不来孩子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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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9 m! t4 ]$ N) k0 ^    难道这就是最终的结果，她不但要死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孩子跟她一起死。

. i# m3 Y  e4 P5 U    白氏这样想只怕还会试第二次，这样是很危险的，刀锋可能会割伤孩子，再者白氏晕死过去，谁又能将孩子从肚腹中取出。

" T, [# Z- S' I    杨茉看着白氏仔细认真地道：“太太让我来诊治，就要听我的，我会尽力救太太和太太肚里的孩子，太太要答应我不能再擅自做主，否则我只好让人送太太出去。”

    白氏喘息着只好点头，现在她也没有别的路可选择，“……大小姐……”白氏拉住杨茉的手，“我该……怎么办……大小姐能不能答应我……我没救了……就救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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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茉在白氏注视下点头，“我答应你，会尽力救你们母子，我只能答应你尽我所能。”她有她的原则，她不可能在这时候杀了白氏去救白氏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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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2 ^% e; {( ^& ^    白氏已经有心衰的病症，没有麻药和一切医疗设施的情况下剖腹产子就是死路一条，她能担保白氏看不到自己的孩子就会死。所以白氏提出要动刀将孩子拿出来，她不能答应，这是她的原则，她不可能在任何时候都满足病患一切的要求，她是个医生，不是刽子手，不能不顾一切去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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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i& N' o' A7 w' v    看着白氏点头，杨茉等沈微言走出去，动手开始为白氏缝合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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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7 ~9 v! {5 r4 F1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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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4 w; z6 M! t    那老妇人在门外焦急地张望，看样子白氏是真的不行了，可是这件事又不能声张，另外去找郎中，只要情形不好，她就要赶快脱身，免得被卷进去。

! X: q+ k( J% L* ~( q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可不能为了银钱就搭上一条性命，虽然说好了，只要家中出事她就会照顾白氏，将白氏的孩子抚养长大，可是眼下这个关节，她也是顾不得那么多。

7 t2 k0 ?* Y1 r  d( [    等到杨茉去和白老先生商议如何治病，老妇人重新回到屋内，“太太，不然让人捎消息给老爷，让老爷过来瞧瞧，眼下这样……不好瞒着老爷，若是老爷能脱身没有了太太和孩子，不知该如何伤悲。”

    白氏疼的说不出话来，积足了力气，好半天才摇头，“若……若……是老爷……能安好，必定……按照约定寻我们……”眼下她不能成为老爷的负累。

第一百七十九章 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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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茉和白老先生坐下来，将白氏的脉案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照先生的经验应该如何？”

    白老先生捋着胡子慢慢地道：“从前我也遇到这样的病患，”说着摇摇头，“本来的病就不好治，又怀着身孕……现在看来只能先用药稳住病情，捱到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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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n  x3 I7 G* ~$ g( S& Q    杨茉点头，她也觉得应该如此，只不过在这里没有特效的药来医治白氏的病，只要白氏能将孩子生下来，身体少了负累，说不得病情还会稍稍缓解。

    杨茉刚要去写单方，外面的婆子来禀告，“大小姐，侯家人来门口闹了。”

) f0 a& U  |7 A, w3 ]: z! O    侯家人还真是没有脸皮，一次又一次的找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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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茉皱起眉头，随着下人去门口。

    还没出门就听到外面传来侯太太的喊叫声，“都来瞧瞧啊，这可不就是程家的马车，杨氏是收了程家的银钱才会这样谎称程氏的病已经好了，杨氏是什么人你们可知晓？她父亲贪墨赈灾的银子被官府正法了，杨氏这样的人竟然还有脸皮出来行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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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0 q* ~$ O9 B: S+ G. M3 U4 L- q3 p    和离书官府这么快就判了下来，对侯家人如同晴天霹雳，不但要将院子还给程家，还要给程家财物，侯家人本来是要去程家门口闹个不停，谁知道遇到程夫人马车，就一路来到杨家。

    侯太太始终不明白，本来是板上钉钉的事，偏就被杨大小姐一句话推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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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茉走到门前，看向侯太太，“太太怎么来我家门前闹起来了。”

    侯太太一脸得意，“杨大小姐总算出来了，”说着向里面张望，“程夫人可在？今天秋闱发榜，我们老三考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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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N7 r  K/ S- h2 E! |4 K! |0 V    原来是考中了就来这里张狂。恐怕是程家门前不好撒泼才跟着程夫人的马车到这里，程家不好欺负就将污水泼在她头上，这样一来侯三爷再娶妻也好说并不是亏待之前的程氏，而是程家仗势伙同她安给了侯家罪名。

    “侯太太，三爷考中是好事啊，”杨茉看向侯太太道，“你家中应该摆上宴席庆贺一番，怎么却来我这里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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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 W. s! _8 h: a    侯太太冷笑，“还不是因为你，你自己悔婚也就算了。还拉上旁人，我告诉你，今年解元是常亦宁。如果你不是忘恩负义想要另攀高枝，如今可就是解元太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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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茉不由地笑，“这么说是我吃亏了，那太太应该解气才是，为何却来闹起来。”

    侯太太咬牙。“要不是，我家的宅子、土地……”

; S* s) @" [* K. \$ D9 `    “住口，”杨茉十分不耐烦道，“你家宅子、土地不是我拿了，我不过是治病救人，你那些脏水不要泼在我头上。没理还要咬三分，太太家中也是要做官的人了，就不怕这样胡搅蛮缠惹人笑话。谁脚底有泥走两步别人就会知晓，用不着大张旗鼓的吵嚷。”

    “你看看周围人是在笑你还是在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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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太太四处看去，周围立即传来一阵嘲笑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9 i" h+ J* ?2 v! i. N( |6 r+ Y6 _2 U    “杨大小姐不过是治病，用得着这样吗？”

    “是啊。真是欺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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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4 x- f! y5 X* L9 o    杨家搬来这里有一阵子了，谁都知道杨家的为人。保合堂的药相比别的药铺药好还要便宜些，达官显贵们不知晓，周围的人却不少去保合堂抓过药，现在听侯太太这么说，大家顿时觉得气愤。

  G, O; e8 P/ @, Q, i. X0 Q    说话声此起彼伏，“哎呦呦是不是走错门了，这是杨家不是程家，来这里撒泼……”

    “人家是举人的娘，不能说是撒泼，小心一会儿啊去你家里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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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6 T6 a  y2 e1 a; y    哈哈哈，笑声越来越大。

    杨茉道：“是非曲直不用挂在嘴上，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女医，担不起你说的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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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C6 k; L: s    杨茉声音刚落，就听到有个急匆匆的声音，程夫人赶出来，“侯氏，你若是要论和我去程家，为何在这里叫嚷，这些年你们侯家吃用我们程家的，又要将我女儿往死路上逼，你就不怕有报应吗？”

2 ^7 V( c9 H# c1 W- I    “以你的家境，哪有银钱供三爷在京中待考，一待就是三年，如今考中了，你们倒忘恩负义地到处吵嚷，不过是个举人，想要拼个光鲜还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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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e( m& H# U9 @7 X    碍着身份程夫人在墙内说话，外面人却听了清清楚楚。

    侯太太被骂的就要拍腿撒泼，旁边的妇人起哄道：“快来看看，举人老爷的娘准备要哭了。”

3 j5 p: l8 a/ K: ~    ……

    白氏靠在椅子上喘息，老妇人在前院听了吵嚷声进门，“太太啊，要不然我们换一家药铺去看病症，我看这个杨大小姐未必医术好，门口还有人来闹呢，说杨大小姐的父亲是贪官，贪墨了赈灾银子，杨家因此没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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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白氏的身子不行，他们早就离京了，现在冒着危险回来治病，名气大的药铺不敢去，只是人说杨大小姐能诊孕中病，又是女子方便行事，再者孤女无依无靠自己开药铺，想必身后没有靠山，他们这才过来敲门。引路的人倒是说的绘声绘色，杨大小姐能让病患起死回生，现在看来也是夸大其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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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氏竭力抬起眼睛，“你将……话……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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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5 f0 f9 Z9 j    老妇人便将之前听到的又说了。

    白氏心里不禁一颤，杨家，贪墨了赈灾的银子，杨家，该不会那么巧，真的是她想的那个杨家。

    如果真的是那个杨家，她还有什么脸面呆在这里，求杨大小姐救她性命。

$ H2 j% M5 h1 ^. Q, D! d! y    白氏眼前一阵阵地发黑，杨家下人边说话边端了茶进来，白氏依稀听到只言片语，“就不怕有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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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不怕有报应。

& F  h5 }1 r6 P. k0 w) e6 r    白氏听着自己喘息的声音。

    就不怕有报应，难道真是报应来了，白氏想要支持着起身，却浑身瘫软不得动弹，她抬起头看周围，杨家的下人拿起软布来擦白氏的额头，白氏顿时心中生出一股愧疚，早知道她不该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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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太太在哄笑声中红了脸，额头上已经出了汗，咬牙道：“杨氏这样的家风，看以后谁会来找你看病，一个妇人能有什么本事，你们都被她骗了，早晚知晓事情，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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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太太正在吵嚷，只听身后忽然暴喝一声，“保合堂的杨氏可在这里？”

+ q* [7 T8 v. k4 _$ o; a' r    侯太太被吓得在人前狠命地哆嗦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转过头来，看到几个穿着官服打扮的人，不禁心中瑟缩，片刻之间反应过来，这里是杨家，官员来也是冲着杨氏和她无关，她害怕什么。

    瞧瞧杨氏的报应来了，官员定是来抓人了，想及这个侯太太心里立时愉悦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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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太太忙道：“是……是……是杨氏家。”一连串的答应如同杨家应门的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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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员不明就里径直看向侯太太，“去将杨氏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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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太太高兴地向旁边走两步，伸着脖子道：“杨氏……听到没有……官爷要找杨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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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茉本来要回去院子里，听到这声音停下脚步。

( Q, V' T8 F2 `    官员已经走进来，女眷们回避，杨茉迎上前去，“民女杨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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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s  e5 a7 k2 N    杨家里外顿时安静下来，侯太太向院子里看去，生怕错过好戏，官员上门谁都知道没有好事，儿子回家说过杨氏得罪了太医院，太医院不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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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一个官员板着脸道：“圣谕，召杨氏进宫诊治，杨氏立即和我走。”

    进宫诊治，杨茉有些吃惊，没想到会让她进宫诊病，按理说她和太医院闹到这个地步，太医院绝不会举荐她。

* n! B: C* T1 p- T    里里外外的人半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杨茉蹲身道：“民女拿了药箱就随大人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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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员点点头，杨茉带着人走进内院，“梅香准备我的工具，秋桐去拿我们杨家的成药，再准备些干净的布巾。”

( Y' `, a1 a  Z  Y- s. d    吩咐好了，杨茉去见白老先生。

& c3 B2 |! z3 w! `' ^    白老先生和沈微言还没有听到消息，听杨茉一说，白老先生神情严肃起来，“进宫诊治可不是小事，老夫也进宫为太妃看过脉，师父嘱咐过不能完全逆着太医院的意思，开的方子宁可碌碌无为也不能冒险，可是到了那个时候，不能眼看着病患死，我就用了正确的药方，虽然没有责怪下来，往后我也没有再被传唤入宫。”

3 q6 }4 E% g9 \# f# j( P6 H    在古代这样的环境要明哲保身，不能一门心思的救人，这个道理人人知晓，但是到用的时候，如果放着人不去救，总有一种杀人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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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7 ?* s2 s9 I# p    杨茉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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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氏就交给先生。”她已经让人去找济子篆，济子篆能妥善治白氏肚子上的伤口，她再将梅香留下换药，这已经是她能想到最妥善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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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拾好了，杨茉带着秋桐上了马车，马车在宫门外停下来，来传圣谕的官员将杨茉带进宫中。

- k$ |5 j* @4 {4 d; Y& t3 y; S    内侍在前面带路，一道道宫门走进去，内侍止住脚步，杨茉抬起头一看，是养心殿，让她诊治的不是嫔妃也不是太妃，难不成是皇上有疾？

    不可能，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她不过是一个民间郎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