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老身聊发少年狂》作者：绞刑架下的祈祷

第170章 没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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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T9 i" D, y6 N' W4 ?2 H    洪水过后,满目疮痍,各地报上受灾的情况,几乎能让楚睿夜不成寐。皇后看着楚睿变得越来越暴躁的脾气，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李锐、熊平和仇牧都侍疾回来,返回了宫中,大皇子总算不用形单影只，每天孤零零的和秦斌两人一起听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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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p, q$ e: k- E/ [    “回来就好，你们的亲人如今都如何了？”大皇子楚承宣关心的问着几个伴读。

3 f: m2 P; F- u0 ?) `; o- R    “我娘收到我爹的家信就好了，头也不疼了。”熊平憨笑着说，“倒是我妹妹吓得不轻，好几天晚上都做噩梦，我又陪了她几天。”

2 t; S/ |- A9 _/ o+ Y8 _6 N: v+ x( N) a    熊平在家是独子,从小被父母娇惯，却没养出纨绔子弟的性子来，也算是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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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祖父也没什么大事，我家几个长辈轮流侍疾，嫌我碍事，将我赶回宫了。”仇牧有些不高兴的说着。他最烦就是大人不尊重他，总觉得他是个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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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你留下来确实做不了什么啊。”秦斌咧着嘴说着，“大人还得看顾着你这个小孩子，当然希望你赶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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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

8 n( S" B, {( z1 T1 ?4 |% _    大皇子见这一对冤家又要吵起来，连忙出声打岔。“李锐呢，李锐你祖母如何？”

    “我祖母……”李锐的脸色并不轻松。“御医说我祖母中风要再发作，怕是要瘫倒床上。如今祖母行动无碍，但左手经常抖动，也拿不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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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 V/ W. h" n9 {1 g    秦斌拍了拍李锐，只能安慰：“人年纪大了就会生出各种毛病来。我祖母得了痰症，也是折腾了很长时间都不得好，我们做晚辈的，只能多尽孝，让老人过的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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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牧也附和：“我祖父腿也不能动十几年了，他老人家不也过的好好的？最多你祖母要是不能动了，我让我家里人也做副轮椅给你祖母用。”

) f: N; `' ]7 P$ V- [7 \( }    “仇牧，你简直缺心眼！”秦斌听见仇牧的话，两眼一翻，不知道说什么好。

4 \: @9 l8 ~% o5 ~* v# d    “我哪里缺心眼了，这是现实，难道可以逃避的了吗？你说的安慰话才虚呢！”

; b9 r! r' Q0 q/ b; H    “我说的哪里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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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好了，别吵了。”李锐也被这两个同学一天吵到晚还吵得津津有味给征服了。他家大堂兄也是有话直说型的，可从来不会和人吵架，别人说他说的不对，他就不说了，也不和人争。

    真不知知道这仇牧是只和秦斌这样，还是和谁都这样。

/ _# W* d5 g- m( U    “我知道仇牧是好意，若是我祖母真有那一天，我不会和你客气的。”李锐对着仇牧拱了拱手，“我先替我家祖母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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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牧对秦斌做了个得意的神色，这才肃容和李锐回道：“你我即是同学，又是挚友，何必要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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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Z& m* c4 r) e9 j    李锐也笑了笑。秦斌在一旁气的半死。搞半天这仇小怪只有对他这么不客气，对其他人都还是谦虚有礼的！

    简直气煞人也！

    “秦斌，你可知如今陆家到底是什么情形？”大皇子猛然想到最近陆家生出的变化，忍不住开口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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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上次项城王之后后就被禁了足不准出宫，他好奇陆家到底什么情况，却不能直接问他母亲，也不好出去打探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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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元皓身为礼部尚书，又曾是翰林院的掌院，在士林中有很高的威望，加之他确实是个爱才之人，推荐过不少寒门的翰林入朝为官，也有不少人感念他的恩德，称呼他为“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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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一个朝廷重员，如今却已经闭门不出快一个月了，怎能让大皇子不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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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斌的爷爷是中军的领军之人，父亲也是中军的神策将军，此次封锁陆家由太医院整治，也是中军封的陆府，所以大皇子才问起了秦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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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陆家的事，虽然自己已经和他家小姐解了亲事，可李锐还是暗暗关切，忍不住往秦斌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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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x3 d: X$ T+ z) I0 Y    恰巧，秦斌会关心陆家，也是因为这人家的小姐以前和李锐订了亲，所以才会打听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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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是陆小姐得了什么怪病，全身上下起了红色的丘疹。陆家人不知道是得了什么毛病，请了大夫来看，都不能确诊。太医院有几个老太医说这病可能会传染给其他人，建议封府，所以就把府门给封了，不许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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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4 J" _8 Z2 {    “不知什么毛病？不是说有可能是天花吗？”熊平的表妹万宁和陆珺是好友，他听说是天花，所以才封了门。

    “一开始都传是这个，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可是人家小姐平日里也不出门，哪里会得这个。再说了，撑了半个月也没死，哪里会是天花，只不过是症状相似罢了。”秦斌不以为然地说，“我娘说，不管是不是天花，这陆家小姐以后都嫁不出去了。太医说这怪病就算好了，脸上和身上也不免留下疤痕。”

) m3 i7 i! {$ B    “这么说，李锐没和陆家小姐结亲，反倒是好事了。”仇牧心有戚戚焉地说，“生了怪病若是留疤也没什么。就是如果这怪病是会传给孩子的，那才叫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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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牧！”李锐有些不赞同的说，“若她真的和我家有亲，我家是不会因为这个嫌弃她的。生病又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我看，倒不像病，倒像是中了毒。”大皇子沉吟了一会儿，总觉得这种情况很诡异。“若是天花，太医院早就会让陆家人出城去了，怎么会只是封府而已。”

* |% `8 q, T0 ?- p3 A9 c3 y    “中毒？”几人诧异的叫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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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毒几乎是最下作的手段了。

; ]/ o2 [2 z  E( v0 f5 a+ }    “我只是猜测。说不定太医也不清楚这毒是如何传播的，才叫陆大人封了府。若是中毒，最多一个月，陆大人就要回到朝堂上了。他如今要倒了，陆家就一点希望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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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何要对一个年幼的女孩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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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7 _2 {/ y4 u* C9 x' A  i    “这我就不知了。也许陆小姐是比较容易下手的对象吧。”大皇子也不懂这贼人为何要向陆家小姐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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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v5 U6 v9 z* E    “说起来，陆家这次确实受了不少打击，孙家的良田也被毁了一大半。江南如今江家一家独大，听说江家这次准备拿出钱财和粮食出来协助朝廷在江南赈灾，对受灾的佃户也免了今年的租子。”秦斌撇了撇嘴。

    江家大概也开始怕了。这次江南世族都遭受重创，只有他家损失不大，现在朝廷和世族都看着江家，等着他家表态。他愿意吐点好处出来，总算是让几方都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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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锐安静的听着几人说着陆家的事情，细细思考其中的含义。

    他和其他几个伴读不同，他既不像熊平那样有一个善于交际的母亲，对京中内外势力了如指掌；也不像秦斌，父祖皆是皇帝的心腹，又是家中独子，从小受到各种熏陶；他甚至不如仇牧，仇牧家中乃是大族，姻亲关系复杂，对于消息的获取也要比他容易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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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k" E5 ^; H% d9 _5 \1 i5 C% R, N    “陆大人家出事，是在洪水发生之后。陆氏此次被圣上训斥，先是失了圣心，后来圣上又下令江南诸族必须开掘圩田的围口泄洪，陆氏受到的损失最大。怕是以往的对头觉得他们此次是起不来了，所以给陆家雪上加霜，又想让陆大人一家也出事，好断了最后一条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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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都知道江南那边田庄尽毁以后，陆家只能靠着朝廷补偿他家来获取一丝喘息的机会。可朝廷的补偿如何争取，还是要落到陆大人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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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 _3 \! p1 m5 V& E! r$ r+ ^    李锐的想法想的很深入，也对局势看的很明白，却怎么也想不到陆珺会被下毒，是因为皇后娘娘把陆珺想要嫁入皇家的消息透露出去的缘故。

; _  E. v) S8 t# Q    皇帝确实可以不顾这枚弃子，但皇帝不能不表现出安抚陆家的样子。所以皇帝可能不会管陆家以后的未来如何，却不会不管陆元皓以后的前途。否则没有世族敢再归附了。

' w! }& Q  y% s+ k! ^" {! Q- p    陆家的女儿若嫁入皇族中，陆家以后也就勉强算是外戚，除非造反，否则是不会有灭族杀身之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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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人家也许正是担心皇帝为了平衡外戚的实力，给几个皇子找个娘家实力弱小，却门第高贵的皇子妃，这才先下手为强，毁了陆家这位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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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5 ?3 ]$ H4 }# q0 z6 R    陆氏一门，真正的成了两代皇帝野心的牺牲品。这固然有他们自己发展不当、鼠目寸光又自以为是的原因，但更多的是两代皇帝对陆家的不信任和某种柿子捡软的捏的心态，才会让陆家被轻视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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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1 B) w/ v- U. a9 E    可惜这些道理和真相，不会有人说给李锐和陆家听了。

    张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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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宁最近也很烦恼。不光是因为江南出了几位贪墨专款的官员，吏部有审查不严之过，更多的原因是出在他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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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I. I+ E5 W% D/ s# f# f    从今年春天起，他家公中的钱就分批被取走了，从账房的手续来看，取走钱的正是他的娘亲。每一笔取的都不大，少则几千两，多也不会超过一万两，但取的次数特别频繁。尤其是最近几个月，每个月都取了三万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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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 k' s+ |    他家公中的钱，是三代人的积累。这么多年来，也不过二十万两，用以婚丧嫁娶，以及给后人建府立业只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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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一年，公中的钱被挪的干干净净，可家中从管家到账房，竟没有一个人和他通报过，这怎么能不让他怒不可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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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e0 E& t0 Z4 s7 L: E( H  y    如今他才是张家的掌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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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光是公中的银子，家里田庄和店铺的出产也被她娘全在老家置办了祭田。祭田这东西，凡是有出息的子孙，在成家立业以后都会为族中置办一些，一是为了名声，二来这世上从来没有不衰败的人家，若是家中子弟以后没有出息，好歹乡里还有祭田出产，可以养家糊口。

    但从未听过有哪个家人，会在家族最鼎盛的时期，花费如此多的钱财去置办祭田的。

    除非是已经眼看着家族要衰败了，或是家中犯了事马上家产就要被充公了，才会给自己家留下这样的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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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张宁如今刚过不惑，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又自认处事滴水不漏，两边皆不得罪，家中更是攀上了江南巨族江家的亲事，至少几代内不会衰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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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娘为什么要置办这么多的祭田？这数量都快抵上一般世族的田产数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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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想起李茂当时质问他的话，张宁心中的阴翳更加沉重了。

    这些钱到底流向了哪里？这不是几百两银子，几箱银子往外抬，总是有蛛丝马迹的。

    查！必须得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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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宁的母亲崔老夫人最近经常出门。去的人家也大多数是张宁的叔叔家。

    张宁的叔叔和他爹是亲兄弟，只不过因为没有继承权，二十岁不到就分府出去住了。崔老夫人和张宁的婶婶卢氏乃是同乡，关系一向亲昵。对于老太太经常走这户亲戚，张宁夫妻都是持肯定态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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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Y* l: t) U) j, v9 _    一天到晚闷在府里容易憋出病来，既然老太太愿意跑，身子也硬朗，就随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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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 U: v4 ~1 D( q( |9 X    而崔老夫人今日也出了门，去的，依然是这位妯娌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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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7 f  N* A# q# G    只不过，她见的并非卢氏。

$ l+ `6 }6 |' C) X! U8 I4 h% z2 U    “公爹，这个月钱已经给你了，你为何又唤我来？”崔氏昨日就接到了小叔家的帖子，心里知晓又是自家公爹找她，心中忍不住生出一股无名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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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如今都已经活了八十多岁，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非要东奔西走，劳神着什么复国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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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5 E/ q) B6 P$ o7 M+ q    大楚不好吗？尹朝再强，能强的过现在大楚给他家的吗？

    “靖之在府里调查公中之事了。眼看着要查到这边来。你最好想个说法，不要漏了底。”张庭燕抚着长须，说着让崔氏无法释怀的话。

. s1 K9 z7 P+ M    见自家公公居然这样说，崔氏简直没法子再忍。

0 _( F$ c# R9 m* Q9 z0 {# G    “公爹，换成谁谁都要查的！媛娘明年一开春就要嫁过去，府里正在置办嫁妆，您这时候把公中钱全要走了，你叫媳妇怎么管家？你让我媳妇怎么置办？我前次已经敷衍过去了，可我家靖之又不是傻子，总是要知道钱去了哪儿吧？您让媳妇想个说法，那请您教导媳妇，该如何告诉他钱去了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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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每次运钱过来都是把钱装在自己的马车里，接着来走亲戚的机会载到这边来，再换乘卢家一模一样的马车回去。次数少了自然是不让人注意，可是次数一多，总有落人眼里的时候。

. |1 B- a& U; X8 D9 |    她管家已经快二十年了，可到如今，从管事到账房，甚至到家里的马房，依旧都是老爷子的心腹。她自己想取个千两以上的银钱都受到掣肘，更别说如今老爷子要钱，这些心腹立刻就把钱准备好让她带走了。

    她到底算什么？他们家驮东西的牲口吗？

% r, F  T4 ]/ t$ z/ ^    “如今离成事就差一步了。江南如今又发了水灾，粮价怕是要疯长，我不得不多囤一些粮草起来。这些钱我只是一时挪用，等到了秋末，我就将钱送还。”张庭燕也知道他这媳妇一直不满，只是迫于他的余威，一直不敢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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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8 @4 l: Q* g2 C9 p* M    他原本就不想把自家牵扯进来，只是做一步暗棋来用。他当初诈死也好，安排张静嫁入信国公府也好，都是为了保全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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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9 }5 K4 e) K  |* r    只是能保全自家，建立在能成事的基础上，若是这群人看不到希望，一旦失控，那就真叫引火烧身了。

/ a. U3 r0 y8 p4 n4 Y; v    “公爹，我还是那句话，您和小叔想着谋划这事我不管，但您别牵扯到靖之和公达身上。小叔反正报病了十几年，谁也不会想到他身上来，可我两个儿子如今都是朝廷大员，一旦出事，那才是一朝倾覆鸡犬不留。”崔氏冷着脸，“您也别再唤我来了，公中私里一点银子都没了。我的嫁妆都有当年我爹做的印记，一旦流了出去，那才叫给家里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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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V' c9 Q# _6 @6 l6 q0 q    “还有，李茂似乎已经知道张静身份不对，曾经问过靖之。银子事小，若是李茂那愚臣把这事告诉了圣上……”

    “此事你不必多虑。”张庭燕笑着安抚她。“当年静儿女扮男装之时，刻意在先皇面前漏了身份，向先皇表达了自己虽是女子之身却也想为国尽忠的志向。先皇那时忌惮李硕的兵权，静儿和李蒙关系又好，便顺势让她成了暗处的探子。李茂说的身份，怕是这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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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b' d1 u+ X  T    “张静也是可怜，好好一个女儿家，才貌双全，嫁的好，一进门又生了嫡长子，本该过着圆满的日子，却被你们……”崔氏只是唠叨了两句便闭口不言了。因为张庭燕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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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自己公爹是个心狠手辣之人，若是起了恶意，才不管你是不是媳妇。公中已经没钱，如今她也没有了利用的价值，这老货年纪这么大，若是一时糊涂了，把她也灭了口也有可能。

: k  V. C% i, M* e1 V# m3 X    想到这，她心中也后怕的很，只好挤出笑容：“我毕竟把她当亲生女儿养了这么多年，见到她落得那个下场，我心里也不好受。”

, v5 r8 @% Z/ W1 v4 a* M' z9 J; ?    “她本来可以过的更好的。女人就是靠不住，一旦嫁了人，什么家国大义都不顾了。”张庭燕想到张静之死也满是痛惜。“她身份高贵，原本不必落得如此下场的，是大皇子太过急切了。罢了，此事已经过去这么久，就不要再提了。”

9 w4 \* T2 k4 m" |    张庭燕祖上几代都在尹朝出将为相，族女嫁于皇室的更是不少。他一心帮着小主子收复河山，这复国之梦做了一辈子，如今叫他放手，已是不能了。

    他谋划已久，又有两代人的积累，原本根本用不着在自家挪钱。只是从去年开始频频出现岔子，先是钱局和私铸钱的暗桩被一一查出来，后来又出了叛徒，几处盐坊都遭了牵连。若不是几处铜矿地点隐秘，还在开采，怕是粮草都要供应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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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江南又发了大水，秋收受阻，粮价必定要虚高。大楚有粮仓调剂，自然是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可他们却没有这种实力一直囤积粮草。原本和他交好的几大粮商也被私铸钱牵连，抓进了牢里，连周转都困难了。

) G/ x1 t5 _0 D1 U; c; E    只是如今拆东墙补西墙也是在是麻烦，实在不行，少不得要接受那边的盟约，两方一起干这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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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1 b9 }$ Y0 p: I! z5 p    那边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一时不备，怕是要为人做了嫁衣。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都在犹豫，不准小皇子和那边接触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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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 `# R* g- Z* a; |/ i$ _    就是不知他们在关外谋划的如何，若是顺利，趁着大楚接连受灾，又耽误了秋收，不然明年就起事干他一场。成与不成，就看天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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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y$ D/ t4 [+ i    他年纪已大，眼见活不了多久了，晋国公府和信国公府两派势成水火，君臣不能一心，储君未立，皇子年幼，这都是机会。

    最主要的是，他们已经耗不起也等不起了。

    红娘子叛逃，他在京城最得力的助手鬼面去追叛徒，不幸被抓，随后信国公府里丢去乱葬岗十几具受刑身亡的尸体，鬼面也在其中。这下他等于断了一支手臂，京中据点和探子也因为叛徒的口供纷纷被连根拔起，逼得他不得不拖着老迈的身子重新回京部署。

    好在京中如今又多了一家盟友，如今内外皆有联系，更有关外数万大军随时可以动用。

; j: j$ r) J$ Z0 w" n4 z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持云院里。

    顾卿今日突然觉得头晕眼花，实在是站不起来。好在李锐回宫后，胡家医已经被请进了北园随时候命，听到老太君有事，连忙过来施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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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s/ ?% C% }6 N1 [" X    “太夫人，你这是风厥上头，休息一下就好。”胡家医施完针，见邱老太君脸色恢复如常，心里也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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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日里不要太劳神了。那账册，能不看就不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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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大夫看见桌子上那一摞的账本，就知道老太太到底为什么会眩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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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卿发愁的看着那一堆帐，如今花嬷嬷身上事也非常多，这核对账本之事再劳烦她，怕是家里又要再倒一个。

    方氏刚刚出月子，现在亲自带着李湄。方氏这个月子恢复的不算太好，经常有些精神恍惚，顾卿想让她再多养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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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E$ g: G2 m3 s5 C6 j) M    想到之前已经跟着她学了好一阵子数学的李钊，顾卿突然有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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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5 h. Y! r. e# D# X0 F    “来人啊，去西园把钊儿找来！”

第171章 万宁的救星

' l: W. h* E: @/ t  j; D    李钊稀里糊涂的被堂祖母叫到了持云院,待看到堂祖母面前那一大本账簿,吓得瞪大了眼睛，忍不住连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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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A' P$ D, Q+ r8 h: K1 a4 [    “堂祖母,我不行的，让我算算数字还可以，让我核对账务,要是错了怎么办？”

- W* [' v4 |8 X$ h" j' E    李钊今年才十二岁，他出门前母亲千叮咛万嘱咐不准插手堂祖母家的事情,以防别人说他没有规矩。一家的账务算是十分重要的东西了吧？堂祖母怎么能让让他核帐？

    “在这里的都是些流水账,不是细账。前面已经有三位不同的账房核过了，你只要帮堂祖母把数字对一下就行。”顾卿笑容可掬的对着李钊说：“你心算极强,又会用算盘，你看看数字有没有错，不算是什么要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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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刻意抚了抚胸口，装可怜道：“如今祖母手也抖，头也晕，你堂婶又刚刚出月子，不能用眼……”

    李钊看起来有些浑不知事，其实心肠最软，看到堂祖母的样子，又想到自己也没伺候过堂祖母一天，认命地坐到那桌前，拿起一本账本看了起来。

    他其实在家中经常看母亲算账和管家，虽然信国公府的流水账比他家的多的多，不过账务嘛，就那么回事，无非数量多一些，品种繁杂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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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卿坐在一旁，告诉他怎么看帐，怎么计算，她是花嬷嬷教出来的，知道怎么由浅入深，先一点点教着他看懂这里的记账方式，然后再叫他如何累计。

    也许真如李钊自己说的，他对文字记忆十分差，但是看到数字就十分敏感，只不过片刻功夫，他就知道如何上手了，比顾卿要快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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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 S5 g3 ~1 J5 D' S: O    顾卿是花了半天才会看账本，又用了半天才知道如何拆分和核对的。

    找这小子来果然有戏！

    顾卿极其有成就感的看着李钊拿起算盘，开始在另外一张纸上算了起来。

    人说天生我才必有用，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 T4 M9 I" W) W" |2 I7 m8 a; Q  M    李钊不会读书有什么关系，不行去经商嘛！哦，对了，这时代商人好像地位很低，他娘大概是不会让他经商的。

8 L9 ]$ l: v) z    可有些生意头脑，总不会被家里管事骗不是嘛。而且朝廷还有户部，说不定户部就需要这样的特殊人才？

    她便宜儿子是位国公，又是尚书，等钊儿成年的时候，说不定给他谋个户部的小官还是很轻松的。平日里写写算算，日子也能过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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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他家也不怎么缺钱用。

: p- M+ N( h4 a# l+ Q    顾卿在那操心着一些有的没的，李钊也在不停的计算中算出了一些心得，算的速度是越来越快，那算盘先开始还听到噼里啪啦响，后来简直就是连成一串的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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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9 `: Q6 k9 _! R    但凡用过算盘的人都知道，这是因为他中间没有停下来看账本的数字，而是把那一串要算的东西都记在心里了。所以打得时候，完全不用再停，只要把心里的数字一口气加减乘除完就可以。

5 m3 s. F5 X! \7 a6 R+ K    李铭在微霜堂上完课来到持云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李钊一边打着算盘，一边记着数字的样子。他从未见过这位堂兄如此严肃慎重的时候，也就不敢大声和奶奶招呼，只是轻手轻脚的溜到奶奶旁边，好奇的问顾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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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7 x& s- C9 |; y' `/ v' z    “奶奶，钊哥在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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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替奶奶算账呢。”顾卿见李钊鼻子上有汗，连忙拿帕子抹了一下他的脸。

9 k' l- V) \9 e# o" L    李钊感激地对顾卿笑笑，继续低头拿着笔写写划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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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钊哥又在做这个啊。”李铭不以为然地看了一眼。在他眼里，算学只要会简单的计算就可以了，他家里下人这么多，是没必要深学的。而且他也不用管家，以后还有妻子管着家里流水的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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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你让钊哥学这个，合不合适啊？要别人知道了……”李铭后面的话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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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让别人知道了他们家拿亲戚当账房或管家使唤，说不定是要被诟病的。

5 m( `( E' y: @4 n) S3 [    “你这小小年纪，怎么想的这么多。”顾卿戳了一下李小呆的脑袋瓜子。“奶奶如今身体不好，这几天先让你钊堂兄看着。他有这一身好本事，怎么能埋没了！”

" n5 A- e3 N) f  m    “哦，算几天啊，那倒是可以。”李铭嘴里又嘟囔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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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 A8 ~2 F9 j: m    不过依奶奶的性格，怕是没两天发现堂兄好用了，就一直用了。

5 T, n; j" l; C( {3 e' }; g    就和以前支使他和哥哥抓鸭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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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7 H3 K0 H$ s6 _1 r    “哦，我都忘了说，我来找您，是因为……”

    “不要吵！”李钊正在核对一处不大正常的地方，耳边却传来李铭不停叽咕的声音，心中蓦地一阵烦躁，忍不住喝出声来。

    李铭被李钊喝的一愣，吓得噤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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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你看，这里出现的数目……”李钊将一处数字指给顾卿看，“这采买的香料，七日前就采买过一次，那次花的是十四两银子，购得七两四钱，我就粗算它二两银子一两。七日后又是这冷白香，购得十五两四钱，却花了五十二两银子，这么算，倒是要三两多了。向来买东西都是买的越多越便宜，这价格怎么反倒贵了呢？”

. A7 E3 j$ h2 W, N) N    顾卿叹为观止的看着李钊，只觉得自己以前就机械的对着数字简直是弱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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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3 ~/ T* ?$ z( P& L3 L7 {    像他这样注意到前面有过的数字和后面有的数字对不上，她是从来没有察觉过的。她看流水账，向来是在三个管家都核过以后把所有数字加加减减，看他们算的数字对是不对，核对个总数而已。

# r2 k# R3 s7 h) p* X    “你……是如何注意到的？”李铭也很好奇。乍一听似乎没什么，可是七天前的账目在最上面，七天后的已经是第三本了，这中间算了这么多数，为何还能想起前面的冷香？

    莫非李钊过目不忘？

, e" f8 p! }% Y" Z3 s    “堂祖母家好多东西我都没听过，有些就注意了下。前面这冷白香价格这么贵，岂料到了后面更贵，我少不得要再翻回前面，看一下是不是我记忆出了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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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n7 O0 I: L+ \9 f0 i    李钊平日里陪着母亲，自然知道有些下人会有些猫腻，他怕是堂祖母这阵子生病，下人见无人理事，也开始想些不该想的了。

: \! {+ ], ]0 \; j- P; W    “这冷白香是什么？怎么都是拨去东园的？”顾卿翻着账本看了一下。如今东园只有李茂住着，男人还用香么？

7 C& E6 ^$ O6 Z# x4 t    “这个奴婢倒是知道。”孙嬷嬷插了话。“以前夏天大老爷都是拿这个熏官服的。夏日多汗，上朝下朝人那么多，身上难免有些汗味。这冷白香是南面的一种调香，味道清冽却不浓郁，大老爷不爱用香，也就这种能够接受。后来老爷当了官，也和大老爷一样，夏天用这个熏官服了。”

    孙嬷嬷以前是在西园伺候李蒙书房的，她口中的“大老爷”和“大夫人”，指的是已经去世了的李蒙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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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静是世族女，调香点茶中馈无一不精，这冷白香京中人家是很少用的，以前都是张静自己调了给夫君用，如今的方氏可没有这个本事，到了夏日，只能在南货店里买了。

    顾卿听了是这样，不由得点了点头。她以为自己如今已经算会管家了，想不到要学的还有很多。熏香一门就有这么多讲究，想来那些世族女小时候学的东西更多。看来她以为古代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能在家学学厨艺管家，是她小瞧了这些女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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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才生病半个多月，就有这冷白香前后价格不符之事，自然是十分重视，她亲自点了采买这香料的管事、入库的管事，以及审核这半个月流水的账房与管家过来。

4 f$ O3 ?( ?7 [; B    现在正是酷夏，这些管事的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居然被太夫人亲自叫到持云院去。谁都知道老太君如今中了风，不能受气，这些人又惊又怕，天热加上心情紧张，还未进院子，便已经汗流浃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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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Z% U2 K- k# m# l, c    出来接人的烟云看着这几位管事一脸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叫婆子们先打了水碰了盆子过来，让几人擦了把脸，看起来没有那么不堪了，这才让他们进屋。

% Q# J  J7 Y; L' K    顾卿如今体弱，胡家医是不建议摆冰盆的，但天气炎热，顾卿穿的又多，无论旁人怎么劝，还是在屋子里放了冰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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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邱老太君的体质是偏热型的，并不虚寒，不过是几个冰盆一些凉桶，又抵不上空调，哪里就不能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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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u+ N! t1 A. g    几个管事和账房一掀厚帘子就觉得一阵凉气沁入心脾，顿时精神一震，心里的焦虑也收回去几分，看起来也从容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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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管事之子和老太太身边的嘉云订了亲，自认在老太太面前有几分面子，率先问过邱老太君唤他们来是为了何事。

    顾卿丢了两本账本出来，问他们这冷白香前后价钱怎么差的这么多，虽然只是几十两银子的事情，但长期姑息下去，只会把采买的心越养越大。

    更何况二十两就够一户中等人家嚼用一年，这几十两也不算是小数字了。

! i. |5 U) u% K, P, E$ E; K+ }. v; @    那采办一看是冷白香的事，连忙呼了一口大气，不慌不忙地对着顾卿跪下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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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启禀老夫人，小的第一次采买冷白香时，南方还没有发洪水，是以冷白香并不贵，只要二两银子一两。但京中不少官员受我家老爷影响，也买了不少‘冷白’熏衣服，是以存活不足，只买了这一点。”那采办又接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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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k; Z* i' J# A8 H    “后来我再去，价格已经涨了一倍有余，一方面这香只有东市王记的南货铺子有，二是南边大水封了路，这香也是从别处调来，价格就要涨一些。”

, U6 H' W/ S9 v& @    “那时候老爷身边服侍的袁管事说冷白香用不到半个月了，赶快补上，我见老爷要的急，可这价格又太贵，此事我曾请示过府里的两位管家，也特批了条子，这才按照这贵的价格买了回来。”这采办做了信国公府快三年的采办，平日里虽也收些回扣，但贪墨主子的钱财确是不敢的，他对此事毫无心虚之处，回答起话来也就不卑不亢，有理有据。

( a- R+ i! ]+ q' X    顾卿一听，觉得这买办说的没什么问题，便问两位管家。

    大管家点了点头，回道：“是有这么回事。本来我的儿子就是负责跑南货的，这冷白香也无需外面采买，但今年南方可能大水，老爷就没让他去了。冷白香在外面买，自然是不如府里自备的方便。”

    他从老国公时代就当着大管家，自然不会为一个采办，几十两银子遮掩，他这话一出，顾卿便知道没她想象的那么严重，只是市场缺货，供需关系又不合理，造成的暂时涨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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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l5 C  q1 X' j6 c    李钊在一旁听了十分不好意思。李铭更是挤眉弄眼的戳了戳李钊，小声地说：“还好奶奶没说是你查出来的，不然府里几个管事肯定要对你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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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l3 {, L2 Y% ~/ ^2 Q" D6 p    李钊虽然觉得自己没帮上堂祖母什么忙，倒是兴师动众了一番十分羞愧，但李铭说他不好，他心里却不服气的紧，眯着眼反驳他：“你们府里的管家就是用来管事的，别说这价格确实不对，就是对了，喊来问一问也是应该的。他们哪里来的底气对我有意见？”

    李铭见李钊今日里像是变了一个人，好笑地上下扫了这位堂兄一眼，“堂兄自受我祖母调1教，越来越有我兄长的样子了。”

    他指的是以前兄长在年前帮着奶奶管事的时候，对那些管家睥睨的态度。

    “本来就是嘛，我又说的没错。”李钊不高兴地撅了一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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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的是没错，是我以前小瞧你啦。我还要和你多学学呢。”李铭是个会虚心向人请教的性格，虽然有时候有些傲娇，但大部分时候还是斯文有礼的好孩子。“圣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钊哥在这点上强出我数倍，可以当我的老师啦。”

' j4 N6 q1 k3 z& E3 m    李钊见李铭夸他，心里也得意洋洋，脸上泛起了满足的微笑。

    此事彻底弄清后，顾卿让那几位管事的回去，留下账房训斥了一顿。

& T% T* @* A  m; t+ ~* b+ T    她那段时间生病，采办不敢拿这件小事来烦劳她，只好先禀过大管事，特批了条子。像这种事情，虽然可以不必劳烦主子，但前后价钱不一致，其他管事的知道，账房却是不知道的，他们居然没看出有问题向她通报，怎么能不训斥一回？

    几个账房心里也叫屈。他们做账，只要每日的记账和条印款章俱全，就可以记入帐中。而后几位管家核账，自然也是知道这其中的原因才通过了的。

    能到老太太手上的帐，一定是没有问题的。他们又不是白痴，就算想弄出些什么猫腻来，账自然也会做平，哪里能让老太太一个门外汉看出来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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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Q8 I% h4 I- @  z( t1 P. A    那几个账房被骂了一通，满脸仓皇的出了门。等到了二门口，却见两位管家和几位采办都站在那里等着他们。

    大管事平日里并不参与他们的那些小手段里去，却也逃不出他的眼睛。他把所有人留在这里等着，就是要好好敲打敲打。

    “我知道你们有时候采买会弄出些名堂来，流水你们不敢做问题，银钱收货帐上却有些不妥。我劝你们都最好收敛些。老太太身体不适，老爷怕是给她房里放了高人帮着管家，夫人如今也在持云院里，若是这时候弄出些什么事来，把老太君气着了，你们全家被发卖都有可能。钱要贪多了，见了官，命在不在都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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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管家的话一出，这些人的汗流的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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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话就放在这里了。二管事当年多么风光，不过是内甥女爬了一次床，是什么下场你们也看到了。老爷虽然和善，但对家人最是维护，你们若把府里太夫人真当傻子，那你们就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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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4 W3 t& M6 o$ q! V- M7 N  |, {    他见敲打的也够了，随意抬了抬手。

    “都散了吧。自己回家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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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持云院里，顾卿正在把李钊一顿猛夸，夸得李铭都忍不住拿起一本账簿，看看是不是也要学着管管帐，以后好帮祖母分担一点，也得得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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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拿起一本流水来，只见满眼的壹贰柒捌玖拾两，还有不少勾画的一圈一划，看的他是头晕眼花，连忙把账簿给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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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K! f8 A! w    我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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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W! Y4 q7 e7 I9 a    他偷偷咋舌。

    这钊堂兄好厉害的本事，这么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价格里能看出冷白香前后价格不同来，要是他，光对数字就对的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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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这等邀宠的法子，他还是别想了吧。

$ G( H3 Z/ x7 n: o) q4 Z8 k# Q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还累了几位管家跑一趟，结果只是小题大做……”李钊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满脸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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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铭在一旁张大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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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b2 s/ p: M& y  M    咦咦咦？这还是刚才不屑地和他说着“管家就是管事的，他们哪里来的底气对我有意见？”的堂兄吗？

    怎么前后说的都不一样啊！

3 @; w, g+ W) ?$ Q  t4 y& W    “你今年才十二岁，就能找出堂祖母我都找不出来的毛病。更别说你才刚刚学着看帐一天，这已经不是心细能说明的事情了。这就是你的天赋啊！你千万不要觉得这是小道，就把它放弃了。朝中户部、工部，乃至地方上财政厘算，都需要你这样的人才！”顾卿摸着李钊的小脑袋，“这就是你的能力，就算你读书不行，有这门本事，又有你堂叔的关系，总不会让它埋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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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8 |  Y+ X% F, ^    顾卿依然和以前一样，秉承着“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态度，毫无羞耻的说着“你读书不行没关系，以后你堂叔给你开后门”这样不要脸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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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5 }; Y: u* O" g# U2 `( d5 O    可李钊就吃这一套，从小到大，他最喜欢别人夸奖他。最讨厌的是别人拿他庶兄和他比。到了堂祖母家，虽然庶兄先来，但堂祖母从来都没说过他庶兄比他怎样，或和他怎么不一样，他心中早就待顾卿如亲祖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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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1 q2 V3 f  B7 \4 u9 i    如今她更是满脸骄傲的说着“我家有权你以后好好干我会让你堂叔护着你的”，小李钊简直就要以膜拜的眼神看着她了。

5 d; n& v6 ~0 R  a2 f, X; k* H    我堂祖母官位比亲王还高！我堂祖母经常进宫见皇帝皇后！我堂祖母进郡主家就和自家后花园似的！行知书院的院长都要上门请教我堂祖母！我堂祖母会种菜！我堂祖母会算账！我堂祖母还会接生孩子！

0 a' T3 q' K) J; U5 p    我堂祖母除了长得不好看，什么都好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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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钊喜滋滋的算完了剩下的账本，带着一脸傻笑回了自己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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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他兴奋的心情怎么也止不住，忍不住拿起手边的纸笔，开始和万宁写起信来。

" v# s6 j& F) W1 U, v8 b    “仙主，万事安宁：

  L) @+ [( T* K; G7 o    不知你近来如何。听说你姑父无事，我们阖家都十分欣喜。今日我堂祖母身体不适，召了我去帮忙，府中半月来七本流水账目，堂祖母居然都让我替她算来……”

7 k7 a/ i5 W+ v  g2 d    过了几日。

    德阳郡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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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6 G, }0 ^: B$ I* }    德阳郡主拍着桌子，气的说不出话来。若不是这是她捧在手里养大的自家侄女，她真想一账本拍到她脸上，把她砸个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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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只是最简单的流水，你怎么前后算了五遍数字都不一样？！”德阳郡主看着一脸无辜的拨着算盘珠子的万宁气就不打一处来。

& k# L% s  z) o; E7 S, `3 D    “还有，和你说多少回了！打算盘是三指分工协作，你拿着一根手指戳什么呢？等你把珠子拨完了，天都黑了！”

    “可是那样手指容易打结啊！”万宁烦恼的看着手上的算盘。“姑姑，就没有不用算盘的计算方法吗？我上次看李钊背数，一下子就出来了。他总没有算盘在手上吧？”

    上次她练的手指都抽筋了呢，食指和中指搭一起使劲抖，怎么都扒不开。她实在是不想再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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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j4 M% @4 }    “有些人天生就会心算，你能吗？”德阳郡主声音又高了一些。“你如今都十二岁了，帐不会算，教你中馈，就知道做些馅饼花茶，以后怎么理家？你虽然是县主，可身份这么尴尬，以后怎么会嫁到什么好人家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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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y% b0 H) D- d    德阳郡主一想到等侄女一出嫁就要自己学着管家理事，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你现在还这么不听话，帐也不学，烹饪女红也都只是马马虎虎，一天到晚就知道侍弄花草，都是你姑父带坏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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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p. V& o% R- q1 m" t    万宁见姑姑伤了心，显然是为她的婚事着急，急的连忙拿着帕子给姑姑擦着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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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5 H  ]. H$ t' x' B0 E. w    “姑姑你别哭啊。我好好学，好好学还不行嘛！不就是拨算盘记账吗？我一天学不好，学个几年还学不会？我知道您是为我担心，我以后一定认真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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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6 c, m$ }3 N" i( M( L0 o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上上次也是这么说！”德阳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控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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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这样下去，我只能求旨，让你表哥娶了你了！大不了我累一辈子，给你们管一辈子家！”德阳一想到自己儿子就悲从中来，“我自认性格也是个爽利的，怎么生了个儿子，慢吞吞的像个乌龟！”

    万宁一脸无奈的看着姑姑哭成了泪人，都不知道她这悲拗是从哪里来的。待听到姑姑说的话，连忙大惊失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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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姑您可别！我待表哥跟亲哥哥似的，表哥也是如此。我们当彼此是亲生兄妹，怎么可能成婚呢！您别开玩笑了，您就是求了旨，我们也只有抗旨逃命的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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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阳郡主一听连最后的后路都没有了，哭的更加厉害了。

    这时候，从宫里放假回来的熊平正好进了屋，一见娘亲抹着眼泪瞪着表妹，先是眨了眨眼，然后又露出了憨笑。

    “咦，娘怎么哭了？又想爹了？”

- s6 d+ K9 R2 B* Y3 G" H4 F    “还不是你们这一双操心鬼！”德阳郡主也瞪了儿子一眼。

    熊平已经习惯了母亲说哭就哭说笑就笑的性格，傻乎乎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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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2 s( S" o# S; P# Y    “那是，你是我娘，不操心我操心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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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l/ F) }0 F( q, g: A3 N8 S: A4 g  m    “表哥别说了！”

    熊平见万宁出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自家表妹。

    “喏，李锐给的。”

7 P5 f% J' _9 P. V" F/ N    万宁看了一眼姑姑，不好意思的拿着信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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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6 y5 Y1 [( H7 a4 Y7 R    只留下德阳郡主和熊平面面相觑。

    “那信……是怎么回事？”

第172章 功德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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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H4 o" }( h* x( p+ H    德阳郡主不得不好好问一遍儿子。她虽然没见过李锐几面,但也知道他是配不得她家万宁的。圣上将他提给大皇子做伴读，明显是要重用,可万宁什么都好,就是身份太过尴尬,即使给了县主的封爵,也只是为了皇家的颜面和万宁不会饿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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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万宁”的封号,已经充分的说明了圣意。他是希望万宁不要再掀起任何不宁来。

4 u: [  ~" i* c- v$ W    熊平见母亲误会万宁和李锐有了交情,连忙摆手道：“不是这样的，万宁去信国公府遇见了一个和她同年的孩子，是李锐的堂弟，借住在府上读书的,万宁喜欢种花,和他能说到一起去，所以才有信件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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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李锐？”

3 m- x! M2 i; C) Q1 N' U    “不是李锐。娘你想什么呢，陆珺和表妹乃是手帕交，怎么会和李锐有了交情！”熊平见他娘眼泪说收就收，忍不住叹了口气，“总是要避嫌的啊。”

# c6 I9 _% P& S9 |0 G+ i2 K    “也是，陆家丫头和李锐退了亲，虽然没有婚约了，但总是曾经有过。我们家万宁那性子，就算和李锐认识了，也不会深1交的……”德阳喃喃自语了一阵子，又好奇地问儿子：“那堂弟是谁？什么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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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李钊，是信国公府老家的堂亲，关系很亲密的那种。李钊是嫡子，母亲也是出身世族，有个庶兄，就是二甲传胪的那个李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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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庶兄啊，那家教不太好……”德阳郡主一听到这里就没了兴趣。“罢了，大概是小孩子互相投缘。你盯着你妹妹一点，不要老是接触，毕竟是外男。”

    “我哪里盯得到，我一天到晚都在宫里。你不带她去信国公府，她不就见不到李钊了。”熊平觉得他娘小题大做，别说还只是两个孩子，就算她家表妹看上了什么男孩，她表妹一不要为家里挣产业，二不要给家里顶门柱，随便嫁谁都行。反正她有县主的封地和俸禄，嫁谁都饿不死。

; y6 {' b6 j8 ?2 D, U    她是宗室之女，还怕谁给她气受不成。

0 ]( s7 [+ o2 w; ?. w4 H( J5 _% P    德阳郡主和熊平在看待婚事这问题上自然是截然不同的。但她也觉得儿子有一点说得对，那就是她只要不带万宁去信国公府，就什么都不怕了。

    话说万宁回了屋子，看了李钊的信，不知道为什么一阵欣喜之情油然而生。

; r* D1 a4 z4 I# E: g. B    李钊居然会算账看帐？他居然被邱老太君叫去帮着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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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会种菜养鸭。邱老太君到底是什么神人啊，为何几个孙子教的东西都和别家不同？是因为他们家没有小妾，所以男人也要帮着妻子管家吗？

    万宁自动将顾卿美化了一大圈，顿时觉得自己的手帕交陆珺和李家嫡长孙解了亲事十分可惜。若是有个这样的夫君，怎么嫁都不算吃亏的。

7 R, ]% D; _) a: I: W8 e9 v% s    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熊乐和仇靖也回到了京城。两家人早早就在京城外等着自家的主子，见到主子无事，这才一边派人快马回府报讯，一边有家人在宫门口留着等着两位大人进宫述职后接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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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次仇靖倒是没什么事，熊乐糟了一番大罪。他先是落水，后又撞到树干上，受了一些内伤，当夜发热又得了风寒，回来以后颇憔悴了不少。

( F" f* X4 U! ]    楚睿对自家的妹妹德阳是有感情的，见他为了巡查水情一事九死一生，差点没让她妹妹当了寡妇，实在也是过意不去，不但好好的嘉奖了一番，还给了他一个“待诏”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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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b% E& _8 Y8 A    所谓“待诏”，就是随时等待天子传唤之人。大多是有一技之长，随时听候皇帝的召唤进行咨询的。熊乐有了“待诏”的身份，虽然依旧是虚职，但天子近臣的虚职和在外闲散的虚职不可同日而语，这一赏赐，几乎就是一步登天了。

, |4 L3 p! R# ~7 C7 N8 u/ P) C# y% s    仇靖和熊平此次在江南做了不少事，仇靖更是带着秘密的使命——搜集江南各世族的受损情况，以及拒绝开掘圩田的人家。

: P9 @$ X! x: l7 ?    至于在水灾中罔顾百姓性命的、对抵御洪灾玩忽职守的，楚睿也早就拍了监察御史早下了江南，一个都跑不掉。

8 w6 ^: P8 r2 S7 C; D    两人带了皇帝的赏赐满面春风的回了家，其家人们经历了大悲大喜，自然是一阵抱头痛哭，而后夫妻私话，儿女绕膝，自然不必多言。

* ]$ a+ j' O3 M* J5 y5 O" x5 ~    李茂随着仇靖的归来这几天也是累的够呛。洪灾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洪水退去后百姓的安置和清理淤泥等后置事项。八月以后势必要重征徭役，各地兵员也要调集到南方维持秩序、帮助赈灾等。

    他这几日又宿在了宫中，几乎没有回过家。

6 q& t' x1 c+ S6 n6 P" j    留在江南的张玄却不知道朝廷已经开始谋划赈灾和调集人手了，他跟着几位师兄师弟，带着留下来的道众，在江南各地奔走，帮助受伤的人治疗伤势，替已经死去的人渡化，让他们早日入土为安，以免产生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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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道派的道士们为了以此事博得圣眷，都汇集在江南做着安抚民心，协助安置流民的工作。只是人心毕竟是肉长的，起先也许只是为了巩固道教的地位，动机并不纯粹，可是见了洪水呼啸而来，淹没村庄和大地，举目望去，四处一片汪洋，水面上漂浮着衣物、断垣残壁、牛羊家畜、人的尸体，实在是触目惊心，再不纯的动机也要变成慈悲心肠了。

    张玄下山游历时，也曾遭遇过地动，更在京城见过西城的雹灾，对于灾民并不陌生。可是哪一次都没有这次让他这么震动。

    房屋倒塌不计其数，树木被连根拔起，一夜之间，好好的乡民失去家园，变成了流民。即使是世家大族也有不少毁于一旦，更别说这些乡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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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游因为贪官污吏贪污河工之款，受灾远比上游更加严重的多。田庐坟墓尽皆淹没，甚有扶棺而走骇骨无存者，灾民饥不得食，寒不得衣，号哭之声闻数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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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玄在一处窝棚里和几位会医的师弟从早诊治到晚，药草全靠来南方之前各地准备的一些常用药草，到了此时已经接济不上了。

    他们苦有一身医术，却无药可用，无计可施，眼见着伤者病者在窝棚里痛苦悲号，张玄耳边充斥着这些声音，实在无法再待在这间窝棚里，忍不住冲出了棚子，站在棚外的空旷之地上，看着远处还在奔走的同道们愣愣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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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7 y: b+ Y& M/ m1 e/ R    洪水决堤之后，再也没有发生暴雨，而是连续出现了无数个大晴天。炽热的阳光直接照射下来，几乎像是要熔化所有东西那样的照耀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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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8 X' C; P4 P( [2 c    天地之间开始出现了“游丝”，所有的东西都扭曲成一种海市蜃楼般的样子，远处的道友们全都嘴唇裂开，头发干枯，浑然没有了刚开始动员百姓时的道骨仙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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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V; L, G. _( F; Y    如今连净水都变得十分宝贵，无论是清理伤口还是救助已经脱水的人，水都成了另一种药物，半点不能浪费。更别提拿来洗脸洗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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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人实在太多了。无数百姓知道有道士在这里施医赠药，都以一种蜂拥而至的速度将受伤受病之人送来。来这里的道士大部分都通晓医术，即使是如此，人手依旧是不够。

5 I# x: m2 D8 i- J- p7 r1 i# w% ]    张远不会医术，但他也在力所能及的帮着忙。他要负责挤出病人伤口化脓的脓水，给中暑的人更换额头的毛巾，还要用他犀利的剑术将已经溃烂无法治愈的伤口上的腐肉削掉。

    石益把他们干净的中衣撕成一条一条的，然后放进锅里煮沸。这个大太阳的天，只要一个时辰的暴晒，布条就可以拿去用了。因为许多道士都把中衣拿出去用了，以至于很多人只穿着一身空荡荡的道袍，里面什么都没有，看起来十分可笑。

    可是这时候没有人会笑。也没有人会计较自己或别人究竟是什么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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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玄突然想到了自己离京前，邱老太君和他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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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让他多看看“凡夫俗子”，多看看“世间百态”。当他看明白了，就知道“道”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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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1 Q# y* E: V    那时候，他以为天君说这个话，是因为有无数下凡来帮助凡人渡劫的仙君会隐藏在这些凡夫俗子里，会来点化与他。然而一个月过去了，他没有看到有一个人像天君那样浑身上下都充满“道意”之人，见识的恰恰真的都是“凡夫俗子”。

    可就是这些“凡夫俗子”，包括自己带来的各方道友，让他触碰到了“道”的边缘。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天君说的是什么意思。她想让他看见人世间的苦难，以及凡间之人自救的过程。每一次大灾大难，从未有过什么天君下凡救苦救难，凡人能度过每一次的劫难，全是靠人自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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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5 U+ M' A8 R; U  ?  Q4 P. N    人即是“道”，即是“神”，即是能够“生生不息”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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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然而万物毕竟不是刍狗，自然能与天相争，活出属于自己的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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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7 {) j$ e6 h    为何还要求飞升？当你连“人”的极致之道都没有触及的时候，又怎么能看到属于“仙”的道路？

# d# E! ~2 g) H9 q5 ~& N    张玄又一次顿悟了，他带着满心的领悟跌坐于地，闭眼坐在这滚烫似烙铁的大地上，犹如坐在山中蒲团之上那般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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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个弟子领着一群人从另一边来到这处窝棚，他身后的每个人都背着巨大的背篓。他是前往未受灾地区去讨要药物的嫡系弟子。

% M; i% ]2 {3 f( Q3 n  B    远远地，他就对着窝棚呼喊了起来，石益和张远听到他高兴的声音，便知道他这次不辱使命，成功带回了需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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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奔出窝棚，却一眼看到用着道家“悟道”姿势坐在烈日下，却仿佛置身于龙虎山清凉的祖庭一般的张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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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师弟蹦跳着几个跃步到了聚集之处，笑嘻嘻的给几位师兄拱了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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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地的大户和未受灾的医馆都把药捐出来了哩。有几个医馆还派了医员过来帮忙。寇师兄和张玄师兄总算可以休息一下了。”

% |# s. t3 [: t; z    他的话突然一顿。

# h  M0 q1 d# t! F- k& b    “咦？这么热的天，张玄师兄在那里打坐干啥呢？”

    张远看着满身清爽的张玄，露出一脸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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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2 z2 J: K  G: \- r    “这家伙，说不定真的是我们之中唯一能飞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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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V& u) o$ _; w0 s0 b3 c1 T# t8 I    “这大热天悟道了，真是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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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Z( C8 [- g& c$ I2 u" r    张远没有开过天眼，石益作为入门最早的大师兄，却是已经开了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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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眼中，此地无数功德不停的向着张玄的身上汇聚，显然他顿悟的“道”将会救助无数之人。而在他身上的功德中，有一部分向着北方而去，数量不多，却绵延细长，应该是产生了这次功德之道的‘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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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0 M0 y+ _2 G8 e- S- Q: S    北方，应该是京城那口中常提起的那位“天君”吧。

    持云院里。

    顾卿早上起来还觉得头晕晕沉沉，待到了下午睡了一觉起来，却不知道为什么精神一震，连天热造成的胸闷乏力都没有了。

    她觉得是自己坚持每天早上跟着花嬷嬷学几招花拳绣腿起了作用，忍不住把花嬷嬷夸了又夸，直道这门功夫有用，要让四云和方氏都来学。

0 p7 y# \) S9 i, S    几个孩子都跟着两位武先生学了自保之术，倒是她们这些后院的女人，是一点自保之力都没有的。花嬷嬷知道许多技巧，不学白不学，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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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6 Q9 o# w' i1 {$ S0 n; q$ H    方氏刚出了月子，身子还有些笨重，听到老太太唤她去持云院，连忙整整衣衫，一点也不敢耽误的去了。

2 L9 a" Q- ]' ^* F6 J    等她进了主屋，却见老太太身边四大丫鬟一脸苦笑的站在老太太身边，听着老太太口沫横飞的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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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说呢，女儿家不能老想着别人来救自己，有时候也要学会一些自保之道。花嬷嬷教的都是简单的招式，对身体也有好处，你们如今学了，只有好，没有坏的。”顾卿见四云都一脸不太感兴趣的样子，连忙继续动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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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1 v9 [! ~0 h1 F2 r; y2 L! `  ~1 w    只是不光是四云，就连花嬷嬷都一脸无奈，显然对老太太说风就是雨的性子也已经没有一点办法了。

    “娘喊媳妇来，是有什么事吗？”方氏在仆妇的拥簇下进了屋，给顾卿行了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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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卿见方氏来了，心中大喜，连忙执着她的手说道：“你来的正好，前阵子我身体不好，花嬷嬷教了我一些活动筋骨的法子，我练了一阵，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连胸闷都好些了……”

1 u& n& e. e) f. H. i4 O4 b# [    方氏听到老太太如今好了许多，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若真是这样，那实在是太好不过了。花嬷嬷身怀绝技，又是我家的大恩人，若是能让娘的身体也好起来，叫老爷和媳妇做什么都行啊。我先在这谢过花嬷嬷的大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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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Z: Z. ?. K! @' Z  C" B0 Y    方氏对着花嬷嬷福了一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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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 u6 }4 c  W5 l/ n# h7 v. V0 G    乍听闻老太太倒下的时候她真是吓得够呛，偏儿子说她娘亲也因为杨氏的事情气的病了，一听两家的老太太都倒了下去，方氏才真有一种天都塌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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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M/ g- a" f5 @2 l/ k" N1 u    好在老太太如今只是手有些抖，她娘也渐渐好了起来，小湄满月酒的时候，她娘还来了一趟，虽然只是坐了片刻，但看的出身体没有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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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卿见方氏说的真切，拍了拍她的手，“那正是好，我也不想叫你做些什么，我每天早上一个人练着实无聊的很，你和四云干脆每天早上来陪我一起练吧。”

    方氏一呆，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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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 J$ F% c4 @+ b6 U( }) X! c    “娘，你说什么？媳妇和您一起练功？”方氏看了看自己还未消下去的小腹。“怕是不合适吧娘？我这才刚刚出月子不久……”

  b( F1 u/ Y0 \8 N3 j    “你刚刚还说只要我身体好，做什么都行，原来只是客气话！”顾卿带着埋怨的语气松开了方氏的手。“我还想着你正好体型未减，跟着我一起学学简单的防身之道，也能让身材恢复如初，想不到你们一个两个都嫌弃我老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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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这话严重了！”

    “奴婢们不敢！”

    “不敢就明日早上开始，一起跟着我练功夫！”

    一群人不敢忤逆老太太，只能含着各种悲愤的眼神看着花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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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0 [0 w& _. A7 ~) M    花嬷嬷，手下留情啊！

    花嬷嬷心里也是好笑，她早上帮着老太太活动筋骨，哪里敢教什么高强度的招式？若是把老太太中风诱发了，才叫罪孽深重呢。

7 N! z* l# ^. ]( Y    她只是改良了一些防身的招式，将动作变得舒缓流畅，让老太太不至于为难，都是些三岁孩子都能练的花架子功夫，怎么就把她们给吓成这样？

    恰巧今日李茂晚上没住在宫里，而是回家沐浴更衣休息一夜，听得妻子的唠叨，李茂也不顾儿子就在旁边，哈哈大笑着抱着她说道：

    “难得老太太有兴致，你就陪陪娘亲耍一耍。说来花嬷嬷比我爹强多了。当年我娘还在军营住的时候，我爹为了让她学几手防身功夫，嘴皮子说破了都没能让她学一学。我娘虽然看起来爽利，但其实最是矜持不过，叫她和男人一般舞刀舞枪是绝对不干的。”

5 b7 v8 h: N# ?8 C. q    说到这里，他也是不胜唏嘘。

    “想来老太太是真的觉得自己身体不好了，但凡有一点有用的，都抓住不放。既然有用，说明对身体是有好处的，那你练练也无妨。”李茂想了想，又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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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可惜我明早一早就要上朝，怕是看不到你‘练功’的样子了。想想还真可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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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爹，我明早可以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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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T/ p8 b$ y+ a  k6 g    “你敢！明早谁都不准去看！”方氏柳眉一竖，连忙喝止了儿子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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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 t4 C. j  f: K* C3 x8 N    伸胳膊踢腿打拳什么的，真是羞也羞死了！

    “可是娘，我每天也有练拳练弓啊，这有什么不可以看的？”

    “我说不能看就是不能看！”

    “好吧好吧，娘真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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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G5 Q) ^* O9 q( w    娘不给他看，他难道还不知道偷偷去看吗？

7 f* J/ e7 j" V2 c. s% ]6 ]    作者有话要说：我看很多人还在纠结方氏的枕头，我想说的是，方氏如今得的是“精神分裂”，和枕头里的药没关系，那枕头早就在方氏换到老太太院子里的时候被丫头拿去换洗了，如今已经毁尸灭迹，全无证据。方氏自己压力大加心魔重，药物只是诱因，得了这病，有没有药都会这样。只是她若自己看开，不把张静的幻影太当回事，精神分裂也不会有太过严重的后果。

第173章 李锐的心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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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身上有几处要害,能被人触及既伤的,无非是太阳穴、眼睛、耳后、咽喉和下1身。”花嬷嬷一点也不脸红的说着让几个丫头最后脸红了的部分。

( I, I0 s3 x/ I- z" Y+ R  P    “我教你们的几路招式,都是对着这几路要害来的。因为是为了让老太太养身的，动作都缓慢舒展，但你们都是年轻女子,等这些动作练熟了，不妨出的快速有力一些。”花嬷嬷伸出手,将食指和中指摆出剑指的姿势，轻轻往前一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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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先从上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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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铭小朋友捂着嘴躲在花窗外看着院子里的四云和他娘跟在花嬷嬷后面挥舞着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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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在另外一边摆着其他的姿势,那姿势看起来像是对□□拜，又像是在半空中弹着看不见的琴,姿势虽然怪异，却极为轻柔，看着并不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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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娘那边就实在是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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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5 a8 [' `1 A4 q( }( b    “夫人，您在戳出手指的时候，得想着奶奶要剜掉别人的眼睛珠子。所以动作虽缓，却要精准，而且得是整个手臂用力前伸而非手腕。”花嬷嬷一抓方氏的手臂，从上臂开始轻柔的往下一推，让方氏整个人送了出去。

    方氏在听到“剜掉别人眼睛珠子”的时候手就已经不由得抖了抖，等花嬷嬷抓着她的上臂往前送的时候，方氏忍不住哀求道：“花嬷嬷，这个我真的做不来。就没有什么平和点的招式吗？我看老太太那几个姿势就挺好的，我们就学那个吧。”

. I4 t+ F" k7 r. e% z! Y    方氏的话一出，四云连忙跟着点头。

    她们也在跟着学手臂猛然发力的技巧，但是一想到这手指要按的是人的眼睛珠子，那手臂就怎么也送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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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S1 B2 Q. U* r: z: z    花嬷嬷一回头，看见顾卿正在做仰□□拜一样的姿势，带着莫测高深的表情说着：“唷，你们想学那个？你们学的这几招太夫人前几天都已经学完了，如今她那招叫‘童子拜佛’，看着像是对上朝拜，其实是用全身的力气突然向上用力，用合起来的手指尖戳破别人咽喉的一招杀招……”

    花嬷嬷的话一出，几个丫头脸色苍白，身子也摇了摇。方氏摸了摸自己的喉咙，默默地吞了口口水。

    花嬷嬷学的都是保护主子的武功，她们平日里身份隐蔽，用的招式也大都不起眼。但即使如此，陡然而出的杀招要比别人已经有所准备的杀招更有杀伤力和危险性。

) ?5 @$ w+ T" j1 J    花嬷嬷将动作放慢分解，看起来像是在跳舞或者划拳，其实要练的熟了，又知道如何对付别人的要害，不失为保命的杀手锏。

3 q. e2 a; `7 k/ v7 J7 R5 }" x    顾卿看着那边几个女人难看的脸色，得意的继续做着弹琴的动作。看似在弹琴，其实练的是如何用指甲造成最大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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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反倒觉得这些招数酷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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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直就是居家旅行必备防身之神技好不好？零基础无秘诀，都是各种技巧，而且还是专为女人设计，虽然她没有内力发挥不出最大的作用，可只要知道一点，也是受益无穷。

% G* {6 i' _0 E0 U, E: _    顾卿经受过各种武侠小说和电影电视的洗礼，自然是对这些杀人防人的招式一点抵触都没有。可是方氏从小是受着正常女儿家的教育方式长大，四云更是家生子，从小学的就是如何伺候人，此时和她们说“这招是挖人眼睛珠子”，“这招是戳咽喉”，“这招是锁喉”，叫她们怎么能不胆战心惊？

) ]8 _3 U9 }5 `5 y8 A# C% |    方氏更是一边心中叫苦不迭的跟着花嬷嬷练，一面暗自庆幸自己对这花嬷嬷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没有失过礼。要不然这么个大杀器放在眼前，半夜里怎么被人偷偷摸到床前杀了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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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云中只有烟云学的比较认真。上次她被歹人划破了手臂，回来后也暗恨自己没有一点防身的本事，只能活生生拿手臂去挡刀。再加上她对蒋先生有一些好感，自受伤之后，受了他的药，又被嘘寒问暖，又兴起了一丝说不定可以嫁他的念头。

    但是她却怕他是个会欺负媳妇的，如今练了些防身功夫，以后要是有个万一，也好有些应对之法。

9 N+ y, P/ ]! T, T8 ?# M4 Y- B    就一招“按眼珠子”，几人练的一身是汗，还是没有学的多尽善尽美。好在花嬷嬷只是听从顾卿吩咐要教她们学会防身，只要让她们知道了原理，以后在出现险情的时候不至于惊慌失措就行，并没有按照“暗卫”的要求训练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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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8 b. \1 F( B9 k$ I, F4 E8 e    待看到她们的动作已经练得很熟了，花嬷嬷又伸出大拇指，做出一个仿佛扣弦后拉的姿势，猛然往前发力！

    “这一招，叫‘毒蛇出洞’。人的耳后有一个要穴，位置在耳垂与脖颈交汇之处。这里触感极软，一旦被猛力戳中，轻则大脑一片空白，重则昏厥不起。”花嬷嬷一边温柔的摸着她们的耳后，一边悄悄的用力让她们知晓位置。

$ X( k7 y  J3 H5 g4 Q* ]& f    “啊！”

! T. b& q  c, @2 i; N6 G8 s" \    被按住的香云惨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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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躲在花窗后的李铭“嘶”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耳后。

    他悄悄的用了用力，然后差点没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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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麻！花嬷嬷好本事！

    顾卿这厢已经练完了新学的两招，笑盈盈的看着四云和方氏在花嬷嬷的指导下伸胳膊踢腿，如何上臂发力，如何腿部用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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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 N4 H0 t8 L# c3 H    就跟她初次学习时觉得颇不自在一般，这几个女人害羞窘迫的表情比她的还要明显。她其实并不觉得她们学这个又用得上的时候，但如今信国公府强敌环饲，就连她参加个花会都遇见刺杀，难保哪一天不会又遇见什么危险来。

    她如今年岁已经大了，她是准备让四云以后都去伺候两个孩子，给两个孩子做管事嬷嬷的，她们能多学一点，以后两个孩子的妻子都有些保障。

' @" I) `$ E$ K# ~    方氏被禁了足，短时间内不可能再重出社交圈，但时间一长，她再去皇后那求求情，说不定就能解了禁。

    毕竟她年纪这么大，又一身毛病，不可能一直让她拖着老迈之身去交际。

' l$ K. X! h1 |' v! V    这出去交际时，说不定就遇上有危险的时候。人说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以渔，自己会个几手，也不至于以后惊慌失措。

    顾卿自一场大病之后，想的比谁都多。只是她这番良苦用心，不知道几人领会不领会得了。

    方氏和四云就这样每天早上跟着花嬷嬷学着她的“防身十招”。顾卿依旧把防身的招式当做太极拳一般的来使，练的是有模有样。

    渐渐的，方氏发现自己的肚子在一天天消下去，原本走一截路就觉得浑身累的不行的身子，也变的渐渐强健起来，这才发现老太太所说的“可以让你肚子消下去，对身子也有好处”是一点也不假。

    她感念老太太的恩德，对顾卿也就越发的孝顺起来。

- O) r5 K( ~. X' ?    期间李锐回来过一次，李铭偷偷带着哥哥去看了一次她们练这“女人拳”。和李铭满脸羡慕崇拜的表情不同，李锐只是看了一次，就没兴趣再看了。用他的话来说，“都是花拳绣腿，遇见真刀真枪的，还是不行。”

" Y( V( _! H4 \) I    李锐和秦斌如今每日下午还有两个时辰的武课，找的都是沙场宿将学习兵法韬略和沙场搏斗之技。他如今用的是三尺的剑，六钧的弓，对这伸胳膊踢腿的招式自然是不屑的紧。

    他却不知这身让人猝不及防的功夫若配上相应的内力，曾经不知让多少刺客死士死的不明不白。只可惜方氏等人年纪已经太大，别说练那内功了，就连想把动作练准了，身体也没那么柔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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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A, c4 F" T, P- f    花嬷嬷已经打定主意，以后要把一身功夫趁着自己还没老到不能动时教给自己的干孙女，也不知道以后到底是李锐的功夫更强，还是李湄的招式更精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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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李铭？

6 f) D0 t* H$ R0 F# f: F    先把那小弓拉圆了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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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s- c! F, N6 o4 D; @2 [    又过了半月，去汾州办差的李钧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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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他将在京中再呆上几个月继续学习，等秋末的时候回到汾州，在新开的胡市正式任官。听说那边的左少卿十分赏识他，亲点了他成为第一批都亭驿的官员。

$ s" B: N" p' m. P; x. P# y* ^% q    所谓第一批官员，就是日后顶门立业的主官，怎能不让信国公府里欣喜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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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钧回府的日子，李茂特意和部里提前打了招呼，会在在那天休沐回家，庆贺堂侄载誉归来。

    这次鸿胪寺的上折他也听说了，对于朝廷居中作为第三方参与互市的主意正是出自他这位堂侄的建议。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个木讷的堂侄竟然也是心有锦绣之人，这法子一方面控制了胡人盲目扩张，又在四方赢得了公允的名声，对于下一步开放互市起着十分关键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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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 X" i& Z. o0 `    所以说人有缺点或不足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放对了地方，瑕不掩瑜，总是能发挥巨大的作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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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老李家的根苗就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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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j" w8 Q9 k/ f    李茂一面在心里喜不自胜的夸着自家的种好，一边满面春风的在北园摆了接风宴，正儿八经地下了帖子，让家中几个孩子和方氏一起在李钧回来的第二天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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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园，李钧住的院子里。

7 _5 q6 |  ]6 \" [    李钧拿着一根腕带，虽然腹诽着“好丑”，可还是忍不住拿出来再看上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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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我给你的银子你后来用了没有……”李钊啪地一下推开自家兄长的房门，咋咋呼呼地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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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J7 W. ^. f5 O    李钧苦笑着看着冲进来的弟弟，他从小就这样，进其他人屋子都知道有礼貌的敲门，只有进他的屋子是用直接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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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敲门吧，如今你年纪也不小了……”李钧的声音随即就被弟弟的疑惑声给打断了。

    “咦，你手上拿的是什么？长命缕吗？怎么这么难看的颜色？”李钊好奇的看着李钧放回腰间的带子。

    长命缕是端午的时候用五色丝线编结成的丝带，用来避五毒的绳索。但李钧手上这条是灰白黄各种颜色掺杂在一起的，比长命缕也要宽的多，所以李钊才有此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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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5 j) x, V9 p: a5 b    李钧没有回答弟弟的话，虽然他也觉得这条牛羊皮制成的腕带很难看，但毕竟是人家姑娘的一番心意，就这么在后面议论这腕带怎么不好，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 f$ x& P$ b1 Z, p- b/ ^    他收都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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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他怎么就鬼迷心窍的收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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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宝贝啊，汾州那边出的特产？”李钊没在那带子上纠结太久，只是略问了一下，就又一脸得意的问他：“我给你带的银子，你后来看见了没有？有没有派上用场？你的上官可夸你会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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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钧从包裹里把钱袋子扒了出来，这次出京，他倒没用什么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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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后来陪豆铃逛集市的时候，他垫付的钱她没有给他。

3 n! k* `1 t1 Q) }7 r/ z    他先是不好意思找她要，后来一想，他钱也不是大水冲来的，何况豆铃又不是没钱，何苦贪他那十几两银子的便宜，就在她走的前一天去找她要。

    谁料这羯女太可恶，他一提到集市那天的事，她就往他手里塞了这条腕带，说是要送他，然后绝口不提钱的事情，掉头就跑，倒把他晾在了大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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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c; U2 w5 |! @; L    这价值十几两银子的皮腕带，怕是这世上也就仅此一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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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7 B4 K! f% H( q  b    李钧心中暗叫倒霉，又觉得索性就当为国捐“钱”，为了交好两族关系牺牲一次了。

, m  G1 H! ]$ P7 q# V    十几两银子啊，他半年的俸禄！

0 G0 K: C% J6 o  q& A& a* v# y    李钊见庶兄把钱又塞回他手里，不高兴地斜着眼望着他：“怎么，你看不起我，连我的钱也都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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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X) a( F% t( N    李钧知道他这个弟弟没有什么坏心眼，只是对他不算和善，所以温声谢过他：“不是不用你的钱，是我如今实在没什么地方花钱。路上吃住都在驿站，要用钱的地方很少，我平日里的积蓄也足够了。更何况你也不知道在京里还要待多少年，有些钱傍身总是好的。”

; x+ p- L. ~* X( D( h1 f! k, d    李钊和李钧推了几次，李钊也升起了肝火，把钱一手，气呼呼地道：“给你钱不用，你竟是个傻子！等你缺钱用的时候别来找我，自己后悔去吧！”

, ?$ z& \, h2 D7 a; g. G    他自觉好心被人当成了驴肝肺，刚来时的一点得意，以及期望庶兄对他感恩戴德的小心思全都破灭了个干净，他这送钱的倒比收钱的面子上还要过意不去。

    李钧见自家弟弟抱着钱跑了，不知道自己又哪里说错了话。他自认自己都是肺腑之言，也确实没有拿嫡母给弟弟的钱的道理。若这钱都是弟弟自己的，他收就收了，可这钱都是他嫡母送来的，他胡乱花用，说不定家中嫡母还要生气。

' h1 D; C6 Y6 ^0 ?. e3 h    只能明日去给小弟道个歉，希望他不要再生气了。

    当日下午，从宫中回家的李锐也来探望过了李钧。他对汾州的风土人情比较感兴趣，又问了原来一路回来的苏鲁克部族众人可好，待听到苏鲁克人如今因为大部分人都会汉话在羯人中十分受重视，也为他们遇上了好时候十分高兴。

    只是临走时，李锐不经意的说了李钊和德阳郡主家的一位县主十分交好，又让李钧操了操心。在他眼里，县主那是金枝玉叶，天之骄女，自家弟弟和人家交好，一不小心说不定就拉出去打板子扇耳光了，心里十分为他担心，想回头好好找这个弟弟聊聊，劝他和县主交往一定要记得不要有逾越的地方。

& @1 _- z" @% A$ t1 ^. s# G- N2 w! R" m    也不知道荆南老家那边几位老人家是怎么教的自家孩子，在李钧和李钊眼里，对天家都充满了敬畏。李钧是视天家为洪水猛兽一般的高远，李钊却是认为皇帝是高高在上如天边明日那般遥不可及的神圣。

# ]2 F6 ^8 b, l0 c  o6 Z; R5 ?" ?/ l    到了第二日中午，李茂叫家人在欢宴厅里摆了酒菜，又让下人抱了小女儿出来，一家子围坐在桌上，吃着这一顿团圆饭。

    “自锐儿进了宫，李钧也当了差以后，我们竟是很少这样坐在一起吃顿饭了。”李茂看着难得坐满了一半的桌子，心里是十分熨烫。

    他们家虽然不能像别人家一样一到宴饮的时候就做的满满当当，但比起前几年一桌上就五个人一起吃饭的情景，已经是好太多了。

$ a; s& O4 [& _9 q3 }0 ^3 }3 {    方氏自上次李钊来以后，这还是第一次和几个孩子同桌，她见李锐就坐在她下首，神色也不免有些尴尬。

    “这便是你的劫数。”张静出现在儿子的身后，温柔的抱着他的头。“等他长大了，变得更加优秀，世人就会提醒你，你当年有多么愚蠢，又是有多么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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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 \1 y# F! `$ V" W' J* h    方氏敛了敛眉眼，没有去看她。

    她知道她就是想着法子逼她在人多的时候发作，好坐定她疯子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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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J% N$ A! O" g    她是不会让她如愿以偿的。她偏要活的好好的给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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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4 J' J& o0 |6 K1 }& ?    “来来来，我们大家一起举杯，庆祝我们家又多添了一个人口。”顾卿高兴的拿起酒杯，虽然她的杯子里只是些玫瑰露，她也十分高兴。“如今我们家虽然大人还是三个，可孩子却从两个变成了五个。想来再过些年，大的小的都开枝散叶，就能把这桌子给坐满了！”

    李锐和李钧的脸都红了红。这里最大的就是他们两个，祖母这话说的小的，就是他们了。

    李铭和李钊看着两个兄长微微脸红的样子，偷偷把头埋在下面窃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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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共饮了此杯，李茂作为家长，又举起了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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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杯，祝李家的子孙都能成才成器。我这个信国公虽然当得只能说马马虎虎，但依然愿意为你们遮风挡雨，笑着送你们往高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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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f0 ^' o5 Z  ^: g' _, y    “谢过叔叔/堂叔/父亲！”几个孩子满了酒杯，接受了李茂的祝福，将杯中之酒饮尽。

    到了方氏之时，她端着酒杯，想了想，却单独敬了李锐一杯。

, j+ M0 @6 {9 G6 Q7 H    “锐儿，婶母往日里多有不对之处，让你受了很多委屈。婶母心中有愧，不敢求你原谅，但婶母还是要敬你一杯酒，盼你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是婶母昔日心胸狭小，脑袋愚笨，只想着这府中的方寸之地。如今婶母必定改过自新，重新学着做个好婶母、好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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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氏迎面对着李锐，举着自己的酒杯，先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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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D: B: {& j1 e% u' J    她如今还在哺1乳，杯中也是玫瑰露，但无人会在意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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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4 D! {9 ?( w" P" {    李锐没想到婶母会对他说这些，站在桌上，茫然无措。

    婶母到底在说些什么呢？婶母是在和我道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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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茫然的是李钊和李钧。李钧来的较早，是经历了过年的神婆驱鬼之事的，后来堂婶“静养”，几个月不出现在人前，他隐隐的觉得大概就是和过年驱鬼之事有关。至于后来为何气氛变得如此怪异，他不敢问，也不愿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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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钊来的时候，方氏肚子已经很大了，除了欢迎他的那一次吃了一顿饭，后来也就很少见到。平日里管家的都是堂祖母，他虽然奇怪，但想到堂婶怀着身孕，也就没有多想。

    谁家没本难念的经？他的娘亲不也不得父亲的欢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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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 }( Z7 I9 @    方氏举着杯子，看着一脸茫然的李锐，心里的希望一点点暗了下去。

    “方婉，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好手段，在众目睽睽之下向我儿子道歉，他若不喝了那酒，就是没有礼数，心胸狭小。你这一逼，他就算不想原谅你，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喝下去。你就是这样，从来不想着别人的感受，自私自利，居然还妄称要学着做什么好婶母，不过就是做戏而已……”张静阴测测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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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话语字字诛心，方氏的杯子差点没有握稳，跌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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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2 k; B  W8 D6 w( U% L    ‘我，我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着如今众人都在，一家人好好把话说开，以后好过日子。’方氏脸色惨白，她如今出来道歉，是想着儿女都小，总不能因为她的原因让兄妹三人以后尴尬，哪怕她此刻丢了脸面，若是李锐能喝了这杯酒，总还说明他是能明白她的心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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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张静所说“逼迫”之事，她是想都没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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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顾卿和李茂紧张的看着方氏和李锐。他们都没想到方氏会直截了当的道歉。

+ {9 o! m/ b2 [+ a8 Z& I    顾卿一直以为方氏和李锐会慢慢的回复一种稍微自然一点的气氛，毕竟裂痕并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要想修复绝不是吃几次饭就能完成。李茂喊来妻子一起赴宴，自然是希望一家人都能好好的，不要每次都少了几人，虽然有再多不是，总归是一家人，缺了谁都是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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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w5 c& Y+ T* j: B2 a    李锐看着婶婶捏着空杯子摇摇欲坠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自己父亲去世时，婶婶抱着摇摇欲坠的他，一个劲的在他耳边说着，“孩子你别难过，你还有祖父祖母，还有你娘，还有你叔叔婶婶呢。”

    而后母亲去世，也是她和叔叔抱着自己，担心他想不开，整夜整夜的衣不解带，守着他不让他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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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u. w# T: J' ~3 `    也许后来都变了，但正是最初那些带给他的温暖，撑着他走过最难熬的一段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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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现在还做不到释怀，但平静的在一旁看着，也许还是做的到的吧。

    李锐在众人的眼光里，迟疑的举起了酒杯，一仰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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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D5 m3 b2 b$ ~! P$ e2 Q7 u2 k    ‘为了关心我的人和我关心的人……’

    “我就再信一次，又有何妨？’

第174章 愿望

    方氏在李锐喝完酒以后终于如释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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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自己的命和前途都是在信国公府满府的妥协和宽容之下保全的,正因为如此，当她面对所有人的时候，总有一种不自觉的窘迫。

6 d$ Q- Z  V7 i; d4 B# {    她在出了月子以后,极少出现在人前,也是这个原因。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所有人。

    道德有瑕，言行有亏,有时候不只是一句评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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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无论如何,这家中唯一被不公正对待过的李锐,依然愿意做出一种宽容的姿态,对于方氏来说，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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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5 l5 Q6 Y9 D    这一顿饭,不但是李家这么长时间以来人数最多的一顿饭,也是这么长时间来，所有人吃的最轻松的一顿饭。

    李钧和李钊作为客人，是完全不知道信国公府里的这些弯弯绕绕的，但这不妨碍他们看到方氏脸上轻松的笑容，以及李锐终于可以直面堂婶而不用刻意回避她目光的表情。堂祖母的欣慰，堂叔的开心，这些都是不可能掩饰住的神态。

  B: R5 @/ z- ^    他们只要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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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钧是这顿饭的主角，自然是受到了众人的各种赞赏。顾卿觉得老李家的基因虽然不表现在外貌上，但各个孩子的本性都正直率真，即使各有缺点，也都瑕不掩瑜，想来等他们都长大了，应该也都是栋梁之才。

! G. K2 d  f7 |! _    李茂今年三十出头，李钧秋天一到就二十了，李锐今年十四，李钊十二，李铭十岁。李茂如今在朝堂上辛苦，可是在熬上十年，等所有孩子都大了，也就有了帮手。

    信国公府是基础薄弱，但也不是毫无希望。圣眷、张家名为政敌实为盟友的关系，以及未来信国公府三面逢源的身份，都会让她家比别的人家更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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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 A; z  ~4 m5 l    顾卿突然觉得没有她什么事了。孩子们都长大了，各自都已经朝着自己选择的目标在前进，李茂和方氏已经幡然醒悟，为了替自家子侄们遮风挡雨而不遗余力。李锐和李铭天资出众，必然不会泯然众人矣，而堂亲家的两个孩子，想来未来都是专业的人才，不是什么人轻易可以替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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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q1 {8 H    接下来的日子，她是不是该为了自己而活，去逛逛这大楚的大江南北，也可以经常出府去体验下风俗人情，好好的看看这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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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卿一想到她以这年老身躯能做的事情，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京城里逛逛还可以，出城……怕是她想，全家也不会同意吧？

    “再过几天，又是中秋了呢。”李铭突然出了声。“爹，今年好像是没有灯节了？”

    李锐和李钧都愣了愣。李锐想到了第一次和奶奶去看灯时遇见的楚应元，还有接下来的那一连串的变故；李钧想到的是漫天飞舞的孔明灯，以及摩肩接踵走不过去的人群。

3 @! A. B6 G7 U) j0 J6 W    李钊带着好奇的表情看看李铭，又看看堂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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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 U0 ~$ g; w! k    “又想出去玩？”李茂捻着胡须微笑，“今年南方大水，朝廷财政吃紧，陛下不许弄中秋灯节。私人庆祝可以，官府今年是不办了。”

    朝廷若是牵头办的灯节，许多灯都是内造的，自然是十分好看。舞龙舞狮乃至搭建戏台，都需要经费。这时候江南刚刚发过大水，无数灾民流离失所，各地赈灾的车队络绎不绝的往江南而去，这时候，确实不是与民同欢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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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2 O8 c7 K( t. C6 `  `; j2 l) ]    “那我们中秋还可以出去玩吗？”李铭眨巴着眼睛，突然一指李钊，“钊哥今年才来京城，还没晚上出去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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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一家子老小都眼巴巴的看着李茂，就连方氏都忍不住低头拿着帕子捂着嘴偷笑。

    这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都当老爷是排疑解难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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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 c4 e% \0 N    说实话，李茂一点都不想家里大人小孩中秋出去玩，老太太前不久才遇刺，眼见着尹朝余孽一个个被抓了出来，鬼面也真心投诚在帮着清剿余孽，他十分怕这些人狗急跳墙。

6 O" ^2 F/ p& P  j1 ^- j    可家中老小的盼望，也不能罔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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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要出门的话，家将要带够。”李茂实在是被老的老小的小的期盼的眼神闪的眼睛都要瞎了，“还有，今年不能再往人多的地方去了。还要多麻烦花嬷嬷照看。”

    “不敢，应该的。”花嬷嬷在顾卿的身后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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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t$ b5 P1 N& Z+ {5 M/ {# \    “哦！中秋夜可以出去玩啰！爹最好了！”

5 E& S7 r/ o" {0 I/ ^5 J$ T; j# e    “哦哦哦哦！”李钊也傻乎乎的跟着李铭吆喝了一阵，然后愣了一下。“中秋夜出去能玩什么？”

    “哈哈哈！就算什么都不玩，都是很好玩的！”

) `1 c. W' y, `* m1 t+ n    李锐和李钧也在一旁商议了起来。他们都有好友，原本约了中秋夜一起出去看灯，现在府里老太太想要出去晃晃，他们就得去推了邀约。

$ I0 v! B. a( Y$ b& l- Z) w* f2 `    顾卿最爱热闹，一听李锐和李钧为了她想要推了先前约好的约会，连忙摆起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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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推不用推，你们大了，就自己去玩儿吧，不用陪着我这个老婆子。我有李铭和李钊就够了，还有那么多下人和丫头。”顾卿笑着看着露出意外表情的李锐和李钧，“我现在身子骨不好，出去玩也就看看光景，逛不了一下就要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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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锐想了一下，还是谢过了奶奶的好意，不爽和自己朋友们的约了。和他有约的正是大殿下，他们一干伴读那天得了恩赐可以出宫，他若半路回来陪奶奶也不是不可以，但他毕竟不是奶娃娃了，若是说要去陪奶奶逛街而离队，他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 q5 _  a' q7 h7 e    李钧倒是无所谓得很，他所谓的朋友，不过是鸿胪寺几位同僚，范斯微、卢森、金义几人而已。王译官在汾州继续留守，没有回来，而他几位同僚一直好奇他在汾州经历了些什么，刚回部里交差的时候，还颇有试探之言，他并不是会故意隐瞒差事不说的人，遇见他们老是打听，也就有些不太舒服。

    能说的早就说了，不说的自然是不能说的，老问有什么意思呢？

! u! n1 O+ E' i! B- M4 ?    李家人在桌子上商量着那天到底什么时候出门，如何走，家将带多少，要不要微服。李茂那天若是没有被圣上点召，晚上应该是闲在家中的，原本也可以出去逛逛，但小李湄太小，方氏要留在家中看守女儿，李茂也就只能在家陪着妻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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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L0 E* O' R! D9 J    一顿饭其乐融融的吃了半晌，后面全是在商量中秋夜该怎么过。顾卿一边想着这古人的消遣也太少了，想出个门一年也就出不到几回，一面又想着好歹还能出几次门，就该偷着乐了，还有什么好遗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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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散了席，李钊和李铭两兄弟挽着手一起跑回西园去商量那天怎么玩了，李锐跟着祖母回持云院去看小李湄，李钧回了房，而李茂和方氏携着手，一次在北园到处闲逛，消散消散。

6 j, m, l9 O& y  r/ i. V# w    李茂一直没有跟方氏说方家出的事。原本是因为她还没出月子，说了她会劳神影响休息，后来方家之事又牵扯出“巫引”来，杨氏也下堂被杨家接了回去，他知道中间是张宁牵扯了进来，便越发不愿意和她说了。

    但此事总是要说的。方婉不可能一辈子不出院门，不回娘家。杨氏的小女儿还小，她这姑姑总要照拂一二，难道能视若罔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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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 I8 ?! L9 n    所以李茂牵着方氏在园子里绕了许久，待她情绪和精神都明显极好的时候，这才像是不经意似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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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5 n* t, U    “杨氏杀了胡姨娘，杨家把她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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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2 W; L4 E! {. ^$ }  t8 Q( i    此时方氏正在逗弄一只屋檐下养着的八哥，乍听到丈夫的话，还没转过神来，傻乎乎的说了一句“把她接走了啊，精神不好是该回家住几天。”

* ~, x  _6 K0 R9 W    李茂也傻了，没想到自家妻子是这个反应。

4 P5 A% [6 v5 R' v* [5 S6 N* V- I    待方氏逗了一会儿，突然像是脑子转过来了，猛然一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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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N- k! R5 a' j0 W8 J    “你说什么？杀了人？胡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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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L5 L) E& U! u    声音比八哥还尖锐。

& y8 L: l  B; l$ D/ c    李茂不露痕迹的龇了龇牙，他的耳膜还在一阵鼓动。

    “你先别激动，我就是怕你激动才没和你说。”李茂连忙安抚妻子的情绪。“你家里还是有内鬼，有人在杨氏的枕头里下了药，让她精神恍惚，以至于出现幻觉，发狂杀人。”

" Q7 `3 i( R6 t+ ]0 {- k0 T    “是和刘嬷嬷一伙的吗？”方氏一听到内鬼，立刻就想到了刘嬷嬷。

    刘嬷嬷是岐阳王余孽的人，目的是让他家自相残杀，鸡犬不留，好为岐阳王报仇。可张宁……他到底是尹朝余孽呢，还算单纯只是替侄子出气？李茂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到底该不该怨他。

9 c0 I3 `+ V$ e& y/ R7 O    毕竟因是他们夫妻俩先种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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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0 L9 r& u: a- s) c& ?    但此事不能和她妻子说明白，甚至不能和岳父说明白。此时方家和李家都元气大伤，再也不能继续冤冤相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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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当他什么都不知道吧。

% S* U2 d, S6 S9 }2 |( {6 f" A    所以李茂不置可否地回妻子道：“也许是，也许不是。杨氏的贴身丫头有好几个受不住刑自尽了，还有几个问不出东西来。此事注定成为无头公案了。”

/ y: N, x' t' \) y; ?( \    方氏方才得到的好心情立刻败得干干净净，脸色也是铁青。

    “我们家到底做了什么孽，这么多歹人一直盯着？大伯一条人命还不够吗？非要我们家死的干干净净才够？我娘家从来都是低调行事，杨氏今年才二十一，这就下堂回家，以后日子怎么过？”方氏攥紧了帕子，牙齿也咬的嘎嘎响，“铭儿说我娘气病了，就是为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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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母治家不严，诰命降了三等。你弟弟……如今只有从八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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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0 H* I- I( @( S7 S6 O. V* z    京官的从八品，和看城门的守门官也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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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氏一下子跌坐在长廊靠湖的椅子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爹今年已经六十，她娘和老太太一样，当年生了两个孩子，战乱中都没有保住。她是老来女，从小过的极好，没受过什么委屈，就连嫁人，也都算是高攀了。

    如今他爹已经快要致仕，她娘也没有了诰命，她大弟今年已经二十四了，还在外面混着一个七品的地方小官，她小弟失了圣宠，又降到从八品……

9 o" g  c& p1 }7 C    她家，等他爹致仕，就算是彻底败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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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药之人好狠的计谋，好狠的手段……”方氏身上直发抖，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倒把李茂吓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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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要害人，自然手段越狠毒越有效，这次是我们失了防范，下次小心避免就是。”李茂环住妻子的身子，抓着她的肩膀，逼着她看向自己。“你家虽遭了大创，可我家还没倒呢，我还在呢，总不会让岳父岳母受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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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i. _, Y, |% j# p    方氏靠在李茂身上，一下子想着自家的弟弟，一下子想起年迈的父母，想着自己嫁的总归是个良人，终身有了依靠，也能照拂到娘家；又想着娘家实在没什么好让人谋算的，会被盯上，总还是因为受到自家连累的缘故。

    一时间昏昏沉沉，也不知道想了多少。可日子总还是要过的。

    正如丈夫所说，他还没倒呢，自己也没倒呢，总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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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中秋那天，我想请我娘和我弟妹过府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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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你既然觉得在家里无趣，就下帖让她们来陪你吧。”

    中秋夜。

    南方的洪灾只影响到了朝廷，以及京中南北通商的商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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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京中的老百姓来说，洪水离他们是在是太遥远了。中秋月圆，应该是欢乐的日子，是全家团圆的日子，是携老扶幼出来赏月观灯的日子，这个时候，想着洪灾做什么呢？

    此次中秋，官府并没有组织任何庆典，也没有沿街张灯，但东西两市的商家还是自发的开始装饰街市，为这中秋佳节营造着节日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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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N4 G7 V: A    只是因为南方通商道路受阻，还是影响到了许多商品的价格，这些商家虽然依旧欢欢喜喜的布置着店铺，但心中对这物价波动的大势还是十分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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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r1 i; {4 b4 \/ b* h7 u    因为今年中秋之前刚刚遭遇洪灾，国子监依旧要在国子监门前“放灯”祈愿，并且鼓励百姓在国子监学生们搭建起来的“放灯台”上一同祈愿。

: j: N6 T5 ]4 g' L' }( e    今年虽然没有掌议齐邵来主持一切，但有了上元节的经验，国子监的学生们坐起来也是轻车熟路，如果不出意料，这“放灯”祈愿将成为国子监一项长期进行的活动。

& Q# ?& {+ b2 s( D5 V& w    顾卿其实已经在方方面面改变了整个大楚，但她自己却并不自知。京城街头巷尾的说书先生们说的书早就变成了《三国演义》，李硕李老国公的形象在这些贩夫走卒的心目中已经拔高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 {9 i# i) G1 F) l3 i& j. v+ ?3 L' n    刘备、曹操、孙权、吕布、赵云……一个个鲜活的人物成了人们津津乐道的英雄，即使是妇道人家，说起甘夫人、说起貂蝉，也都忍不住低头叹一声“女人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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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卿在花嬷嬷的搀扶下从东市里穿过，眼见着今年多了许多“三英斗吕布”、“桃园三结义”、“温酒斩华雄”等主题的灯，心中越发感慨良多。

    江南因为洪灾的原因，《三国演义》还没有刊刻发行，但最迟秋天，大楚各大书局书社就会渐渐开始上架贩卖。到那时候，《三国演义》到底会为大楚带来什么，又会对李家带来什么，顾卿十分期待。

8 [2 f8 h, m" [. w" J! i* K* H! r    顾卿今年身体不好，只准备在东市逛逛，再去护城河边放盏河灯，就要启程回府。不过她倒是同意了李铭和李钊两个孩子留下来游玩，可以晚一点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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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a/ q: o/ A' l    李锐和李钧并不跟着顾卿一起游玩，而是自由活动，顾卿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孩子们大了，总有了自己的交际，如今李钊和李铭是年纪还小，等年纪大了，说不定也都各自活动，再也不能陪她一起夜游京城了。

    这么一想，顾卿有些泱泱的，连逛街都提不起精神来。

    “奶奶，我们去买盏河灯吧！”李铭兴致勃勃的指了指沿河的摊子。除了放灯的人，其余最多的就是贩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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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 Y8 y, @" ]; [, l3 D6 k( I    信国公府的家将护着主子们挤出一条道路到了一处卖灯的摊子前面，顾卿和孩子们挑了一会儿，各自都拿了一盏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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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惠，一共是一两四钱。”那摊子老板笑的合不拢嘴。这几位贵人选的都是上品的河灯，价格并不便宜，只是三盏，就卖了不少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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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G, S% s9 L/ v    而且这种河灯还有个噱头，想来受小娘子和书生的喜爱。只是他没想到原来老人小孩也会喜欢，意料之外，更是欣喜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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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云付了钱，那老板又捧出三张不透水的厚花笺来，花笺都不小，对折后和那船灯的底部差不多大，他笑着把花笺递过去，对着顾卿和两个孩子笑道：

    “老夫人、小少爷，这个是这个船灯的许愿牌。这个对折后可以放在船灯里，随着船灯顺水而下，飘出很远。各位可以写各自的心愿，也可以写一些祝福的话，放在这船灯里，也是一种寄托吧。”

% p5 ^$ G- \% B1 W8 i3 q    “店家会做生意。”顾卿夸奖那店家，“只是多出一张许愿牌来，店家这船灯立刻就不流俗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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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人谬赞了。这并非在下的想法。说到这船灯，还有一段佳话。某年上元节，一准备春闱的书生在河边放灯，也许是出于玩笑，写了一首诗，诗上写着是若是他朝他金榜题名，捡到这河灯的人持着河灯去找他，他必定满足那人的一个心愿。”

, Y1 b- ^& Y4 o  G+ Z    那老板见摊子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围过来的都是老人孩子，想着他们也许喜欢听故事，于是绘声绘色地说起了贞元初年的一件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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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这位书生果真金榜题名，而且高中状元，金殿传名之后，更是被点了郎中之职，一步登天……”

    李铭轻声和奶奶咬着耳朵：“这位店家说的是仇牧的爹，大楚只有这一位状元是直接被点了郎中的。齐哥哥当了舍人，还多亏这位状元当年破过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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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 |- ^2 N4 C  D    他才不会承认他一直想拿个状元回家，所以才对大楚几位状元的来历如数家珍呢。

    那摊主不知道面前这几位卖灯人的身份，依旧在卖力的继续说着这状元的故事。

' N: O% n1 \; \9 X9 a! I    “自古放河灯，有放一盏，回一盏的惯例。你放了一盏灯下去，就要捞起一盏来作为交换。于是乎，那位状元的河灯被一位妙龄女子捞起，更是把这许愿牌上的署名牢记于心。这位状元金榜题名后，那少女的家人持着河灯找过去，想要以此为证，成就秦晋之好，后来那位状元果真娶了这位小姐，成就了一段锦绣良缘的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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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m- f. f  q% ]1 N  G    “奶奶，他骗人的。仇家是凉州高门，仇牧他娘是荥阳的大族郑氏，怎么可能因为一盏河灯就成了亲啊。这老板不实诚，想卖灯想疯了！”李铭摇着头，小大人一样在顾卿耳边吐着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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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r. f" Q4 f/ ~3 {/ I+ a  e+ ^    顾卿却觉得这故事大概三分是真，七分是假。若是没有这河灯的事情，怕是这老板也不会这么信誓旦旦，敢拿着一部大员的婚事当做逸事来说。但这婚事能成，恐怕也和李铭说的，仇牧他娘本身出自大族，娘家家室又好，再加上这段巧合在其中，越发显得佳偶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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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M7 r, c$ H3 ?7 k( {9 _7 c    顾卿笑嘻嘻地戳了李铭的额头一下，示意他不要多话，先谢过了老板的故事，然后向老板讨了纸笔，在许愿牌上写了起来。

  i& D9 u! b7 S3 W    她自觉自己的愿望这世上无人能够达成，她最想的是返回现代，可她连自己到底怎么来的都不知道，更别说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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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你要写什么？”李铭踮起脚尖，好奇的看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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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卿捂住自己写的船笺，瞪了李铭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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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愿给别人看见，就不灵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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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嘛，这都是骗小孩子的，奶奶怎么跟小孩子一样……”李铭好笑的看着如同顽童一般的祖母，也拿了一支笔，在花笺上写了起来。

' W+ d) |6 ^0 k# F( T! N4 i5 y    写什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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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了看花笺左上画着的桂花，不知怎么想起了“蟾宫折桂”来，顿时眉眼一展，觉得这意头好极了。

/ w. }: v/ {: R' Z4 C    欢喜间，李铭提起笔也作了一首小诗，诗的意思和那仇靖一般，说的是来年他若得了状元，捡了这船灯的人便可来找他，他请他/她吃一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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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可不敢随便写答应别人一件事，万一捡了河灯的是个母大虫怎么办？

    李钊抓着笔，想了想，端端正正的在花笺上写了“我要娶仙主”几个字，然后署上“箱子”，对折了起来放进船灯的甲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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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6 Z2 P& ~3 w$ m5 G2 C9 w: o    这么一看，祖孙三人里，就他写的最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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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8 V- V, g# A0 z    顾卿仗着没人会知道是谁写的，在那花笺上提了“水调歌头”。署名留的是“顾卿”。

3 s2 u0 g0 P0 C/ i    祖孙三人在家人的陪同下将船灯放进了河里，眼看着越飘越远，完全看不见了以后，又叫下人借了一根长竹竿，从远处随便捞了三盏灯上来。

# k( @" i: [/ c5 i" `    顾卿的是盏粉色的灯，一拿起签子顿时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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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6 H: a6 c! m* R0 u7 `+ j    上面写的是“早日觅得如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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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c$ U- q, C, A    顾卿摇着头，连忙把那灯放回水里。

    这要求她可办不到，她既不是年轻英俊的书生，又不是月下老人，这姑娘把船灯当许愿瓶用，还是把灯留给合适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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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钊许愿牌上写着“求我娘子肚子里怀的是个儿子。”

    李钊傻愣着看了几遍，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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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不能做人家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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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李铭拿起许愿牌，对着它呸呸呸了好几下，瞧那架势，像是十分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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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卿好奇的拿过厚纸做的牌子，李钊也把头凑了过去。

2 n& ~- p/ j8 _+ p9 }4 H- F& v- J    只见上面只写着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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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h3 |9 k% D3 S# o    “捞到我灯之人，今日必倒大霉”。

    一时间，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第175章 李铭的惊喜

    “别在意。”顾卿拍了拍孙子的头。“可能只是一个不想写寻常祝福的特立独行之人。并不是冲着你来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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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沮丧,他是没看到后世“看到帖子不转发出门撞车”或者“看了不点赞的死一户口本”这样的东西。她当年刚刚学会上网时，被那BBS里恶毒的诅咒气的直哆嗦，但还是默默的转发了。

. K% Z/ E, u4 d7 Z6 U  m    没法子,当时她还是个小姑娘,那诅咒太恶毒,她胆小，转了才心安。

    写这河灯的人还算比较厚道的，毕竟只是“今日必倒大霉”。是“今日”，而且也没写倒什么霉。也许喝水呛到了,在李铭这里也算倒大霉？

    但对于性格纯良有礼的李铭来说，这已经是他见过的最恶毒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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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还是在中秋佳节这样的日子。

8 t5 ^4 d# t+ p& q' O0 I    这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啊！

4 D, s( J3 T0 L5 e5 |    顾卿放完了河灯,又带着两个孩子在河边看了看别人放河灯,就准备回家了。

    她现在身体算是废掉了,走几步路就胸闷恶心。尤其是在人多的地方，一吵闹起来，太阳穴都在发胀，更别说愉快的玩儿了。

+ X" W% j4 A, K6 `+ U% l* d    相比起前几年一起出来赏灯，这算是最难过的一次。

5 J0 i+ u% h4 L* J2 m7 ~6 I. _    “奶奶，你现在就要回去？”李铭有些诧异的看看人群，再看看奶奶。

    奶奶不是最爱热闹的吗？现在才戌时刚过不久，怎么也要到亥时再回去吧？

8 R: N$ k+ {" K7 j    “奶奶头疼，得回去休息了。你跟着李钊一起玩儿，别离开家将。虽然没有多少灯，但人还是太多了，你们要是被人挤散了，非把奶奶我中风再给吓发了不可。”顾卿担心两孩子玩疯了忘记自己的话，刻意把后果说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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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顾卿不说这话，李铭也是不会乱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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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说过，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我又不是三岁小儿，自然不会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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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 {0 z0 a/ K% }+ c* u    “咦？可是这里哪里有墙啊？”李钊东看西看，“都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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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别说你是我哥哥。‘防祸于先而不致于后伤情，知而慎行，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焉可等闲视之。’这是趋吉避凶的道理，你都不懂吗？”李小呆终于抓住时间掉书袋，拉着两眼迷糊的李钊就开始科普。

2 d. t# [  s: E1 a5 x6 A% A    “啥？防火？燕子？哪位圣贤说过这样的话吗？”李钊抓了抓头，“可哪一句都和墙没关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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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E) P  d  f" x) I/ c    顾卿其实也只听懂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焉可等闲视之，但她不会跟李钊似的说自己也没听懂全句，只是点点头夸了李铭说的很好，又留下大部分家将给两个孩子，带着其他下人一起准备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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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市的街道很宽，顾卿带着几十个家人走的不紧不慢，很快就找到了她们停留在空旷处的马车，驱车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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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她一走，两个孩子立刻头抵头商议了起来。

" Q% B0 Q0 x& _! I4 f. C    “下面我们去哪儿？”李铭也很少出门，很自然的就问哥哥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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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万宁约了去西市看戏，今日听说有一有名的舞班搭了台，要演胡旋舞呢。”李钊前几日和万宁通了信，约好了晚上一起在西市的戏台前见。

    “又是和万宁？和女孩子有什么好玩的……”李铭小脸一黑，“你可真没意思，只知道跟在万宁屁股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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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X8 ?( r  Y# y3 `    “可我在京城就认识万宁和你们啊。和我们一起去吧。”李钊双手合十摇了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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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8 p& {) j/ y  |5 {0 N- Y1 \- B    “算了，那就一起去吧。我也没看过胡旋舞。京里好久都没来过西胡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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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铭想了想，还是妥协了。一是李钊来京里也没看过什么稀奇玩意儿，他毕竟是哥哥，自己要尽地主之谊；二是前朝就是被西边来的胡人所灭，大楚对西边的胡人一直都有芥蒂，他也没见过西胡之人，心中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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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少爷说要去西市，几十个家将也就浩浩荡荡的护着两个小爷往西市走。家里的婆子丫环大都跟着顾卿走了，只留下一些小厮，这一大票子男人移动起来，还是引得几分侧目的。

    待看到是两个粉妆玉琢的小公子，所有人都了然的点了点头。

4 A& Z6 O# W3 l( z1 Y- `& c    大概是哪家的小少爷出来玩，家里派了武丁护卫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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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里住着的人家都是有眼色的，谁也不敢惹这么一大群人，都避的远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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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6 L4 A  k8 }1 l    李钊在家里也是一霸，但也就是窝里横横，还从未有过走在大街上，有别人给他让道的时候。他顿时觉得这经历也十分有趣，虽是狐假虎威，可走起路来依旧是抬头挺胸，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位“爷”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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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F, z% M5 L7 ]    嘿嘿，看见这样威风的自己，万宁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呢？

+ ~% s; R* Q( ^6 U    李铭和李钊毕竟是孩子，虽然目标向着西市，但一路上还是停下来无数次到处看看，到处买买。但凡耍猴的、喷火的，卖药的，都能让两个孩子驻足半天。

5 x: r$ t' C9 q8 d4 L! [    李钊在老家逛过集市，知道看这些看完了得丢一些钱，算是赏钱，免得这些卖艺的白忙活一场；李铭却是不知道这些的，每次拍完手转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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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李钊有钱，还带了一串铜子专门准备买零嘴的，不时让下人去送点赏钱，东市去西市的这条街上还不知道要有多少卖艺的要埋怨，这两个小少爷看起来富贵，实际上是个抠门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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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给他钱做什么，又不好看。”李铭眨着眼看着李钊让人送上十文钱，莫名其妙的问自家的堂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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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卖药的说吃了自己的药包治百病，还找了几个男人在胸口上碎大石。若真有这样的药，皇帝早就请他进宫去当太医了，何必在街上表演这个？

# z( @+ \  `8 H  `$ R( Z    “我爹说，都是糊口的，既然看了，就得给别人一点钱。那几个被人放石头砸的也不容易，若是一点钱都挣不到，下次就该表演更危险的了。”李钊毕竟是出身乡野，这些事情还是见过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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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还是好的。还有拐子打断拐来的孩子打断手脚谎称是自己家孩子要饭的，那才叫惨。可若是一点钱都讨不到，那些被打断手脚的孩子就要被活饿死了。”李钊见李钧皱着眉头，也做出大人的样子来，仇大苦深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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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公府里的少爷，不知道世间的疾苦，不过是几个小钱，就当做做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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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还是觉得不对。”李铭的眉毛快拧成麻花了，“若是因为恶人利用这些可怜人赚钱就要施舍钱财的话，岂不是让恶人更加觉得这么来钱容易？若是人人都不给这些恶人钱财，是不是恶人就不会拐别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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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钊被李铭问的语塞，只能摇头。

; ]% G+ V; b: W' ]  n0 \8 x; i: a    “我没想过，我只觉得别人可怜，所以才给的钱。我想大部分人都和我一样，想不到你那么多。再说了，这也不是我们管得着的事情啊。我们还是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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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f* x- Y5 A6 w' C/ d# E8 W' d6 `( _) e8 ~    “这是不对的。‘子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只有把邪恶不正的人置于一旁，正直无私的人才能发挥作用。只凭一点点怜悯，是什么都做不到的。”李铭从小读遍经纶，虽有些不知甚解，但到了要用的时候，总能举一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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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虽然还小，但必须得记着现在愤慨的心情。因为等我大了以后，说不定也和你一般觉得这是自己不必管管不着的事了。如今我是管不着，但我大了能管了，却忘了现在的不甘，岂不是一件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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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6 Z: u( l; J" O* [1 k7 E    李钊被李铭的义正言辞吓了一跳，默默地吞了一口口水，往后退了一步。

    堂弟好厉害，堂弟说的话他都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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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5 w, j  W" |( Z    他还是走远点，不要狐假虎威了吧。

    真老虎在这里呢。

    李铭听了李钊的话，看待街边许多讨饭的、卖艺的、用棍子抽着孩子顶碗顶桶的就和刚才看热闹的心情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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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l; P1 [/ a+ A; k6 i    他自家也有一个妹妹，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所以越发不能理解这些人拐了别人家孩子去做这些事是个什么心理。他们自己家没有孩子么？他们的孩子丢了不会难过吗？

( W/ ]  `0 a2 k( N5 w    他只要一想到别人如果要把她的妹妹骗出去打断手脚出去要钱，他就恨不得让家将杀了那人全家给妹妹报仇。

    先生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为什么这些人不懂这些道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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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3 D" M0 f# J& m1 d. M' Q    是没读过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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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奶奶也没读过书，心地却很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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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2 l% d1 l; X, T: q5 A" I( H* k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圣人为什么没有给出答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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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7 N* L2 d# {- x    到底是哪里错了？

    李铭的小脑袋瓜子里就想着这些连圣人都无法给出他答案的问题，一面被自家哥哥拉着走到了一处铺子前。

    “铭弟，我要给万宁买个礼物，你说哪个娃娃比较好看？”李钊抓着几个小泥娃娃送到李铭面前，见他还在愣愣出神，忍不住叫唤起来。

    “你怎么还在想啊！都说了我们是小孩子，顾不到这些啦！”

( Z6 C7 o) g# e8 J7 `    李铭甩甩头，把这些想法甩出脑袋。如今他在和堂兄一起游玩，总不能败了别人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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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j4 ^8 s" b3 q- \' c. X7 N, o    这些问题，还是回去以后和齐先生、杜先生一起讨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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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 r" n9 G9 C) v4 n5 Q* h    李铭看了看面前几个泥娃娃，觉得做的都挺精致，外造的东西能做这么好实在难得，只能说这匠人手艺十分精湛，再抬头一看，果然是位年过花甲的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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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 {: T6 g$ ^6 i3 C    年级这么大了还在卖东西，再想想刚才那群年纪轻轻却拿着竹编木棍喝着小孩子卖艺的大人，李铭觉得这位老人才值得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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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都挺好看，万宁一定都很喜欢。你干脆全买了吧。”若单论有钱，李铭身上的银子还没李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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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0 ?) ^* ?" y& g/ ~( E    “小公子，有钱不能这么乱花哩。若是送女孩，一个男娃娃一个女娃娃就够了，若是送男孩，这个老鹰和捕雀儿的孩子都不错。”那老爷爷咧着嘴推出几个做的尤其精致的泥塑。“这些都是好东西，老汉做了半个月，两位小公子要买好的，不如买这几个吧。”

    李钊也察觉出了这是个实诚的老爷爷，便依言挑了几个尤为精致的。李铭也挑了几个准备送奶奶哥哥爸爸妈妈等人，便让下人来付钱。

; h$ r1 I7 J3 i9 a2 J; p( O    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奔过来一个女孩子，闷着头就往李铭的方向冲，守着李铭的家将岂是吃素的，连忙伸手拦住掐住了那女孩子的肩膀，不让她再往前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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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玩笑，现在有些人就专门豢养一些小孩子混在人堆里当刺客好吗？这样的事情他们都听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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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孩子被掐的一声惨叫，但还是对着李铭叫了起来。

; s1 j8 y& q6 {9 `1 Q0 W: k5 l# H+ U    “李小公子，我是上次清明和邱老太君坐在一个帷幔里的燕娘！我是兵部侍郎孙英之女！我和家人走散了，被歹人盯上了，求你救我一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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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么一喊，李铭倒想起来去帷幔里给祖母送风筝时，坐在奶奶身边的似乎确实是一个叫燕娘的姑娘。只是时间久远，他已经记不得他的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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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他刚刚和李钊讨论过“拐子”的问题，这时候猛然看到一个真人真事，还是拐的官家子女，立刻怒不可遏的指挥几个家将去那燕娘说的方向找找看可有什么可疑之人，又让家将放了一个口子把那姑娘放进来。

    但他毕竟谨慎，没让燕娘靠近自己，而是隔着四五个家将在说话。

& M& F' f/ ~% B( g7 Z0 i    “你说你是兵部侍郎之女，可有什么证据？”他见这姑娘穿的衣服并不华贵，只像个普通人家的姑娘，所以故有此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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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6 A* h# e4 x% G5 \    孙燕妮没想到这个小少爷这么刻版，都说了自己在帷幔里看过他了，不是熟人，还能有谁？她惊魂未定的看了看身后，只见李家的家将果然在追那个一直跟着她的长脸男人，拍了拍胸口，脆生生地说：“我没证据哩，我家嬷嬷为了怕我给拐子盯上，都没让我穿好衣裳，就这样还是被人盯上了。麻烦李小公子派人把我送回东城孙府，一去便知真假。我爹娘必有重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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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不敢劳烦人家亲自去送，但派几个家将带她回去总是可以的。

    李铭一听这话，就知道八成是真的。

2 d7 j! }3 T" Y9 a    “这个不难。只是我出门带的家将也不多，不如我让一个小厮去你家报信，你就跟着我们，我让你家人到西市胡人班子的戏台前接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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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 u, a9 q1 t    燕娘经了这场惊吓，已经吓得恨不得赶紧回家了。但她也知道这小少爷说的不假，李家的嫡孙身份也十分金贵，若是为了送她回家少了许多保护的人手，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反倒是她的不是了。

    所以她干脆的点了点头。

" `8 L. b2 r, @: R. d1 {# R4 z) e, V    “都听李小公子的，燕娘先谢过了。”孙燕妮福身下拜，那礼仪教养极好，一看就知道不是小门小户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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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这里，李铭已经信了九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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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S/ B" U+ m$ g    几个孩子肩并肩的往西市走，一路上人潮汹涌，说是摩肩接踵绝不为过。李铭一看着到了西市以后瞬间多起来几倍的行人，忍不住咋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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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u4 @1 s3 e* V# U9 j0 V1 T6 k    “不是说今年没有灯也没有戏台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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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了胡人班子进城，大家都来看热闹啊。”李钊虽然也被这人数吓了一跳，但还是接了弟弟的话。

    “我刚才便是在这前面不远和家人挤散的。我跟我哥哥和嬷嬷一起出来，带了七八个家人，可是刚才不知道哪里来了几十个人一起挤我们，我和我哥哥一下子就被挤开了……”孙燕娘回忆起刚才的事情，心中还是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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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准备回头去找家里人，可是却发现有个长脸的大叔老是看我，我便随便跟在一位大娘的身后，问了她路，跟着她走了一截。后来我发现那大叔一直跟着我，我便知道那大叔不怀好意，只敢沿路往那些铺子里钻，后来我在对面看到了你，就赶紧跑过来求救了。”

    “那你眼神不错。”李铭夸她，“我这围着这么多人，你还看得见我。”

    孙燕妮不好意思说当初她们一群小姐妹在背后讨论了他好长时间，这次一晃眼在对街看到了，也不管是不是，还是冲过来了。

    她想着跟着这么多壮丁，就算不是李家的嫡孙，怕也是什么王孙公子，到时候报上姓名求救，总比给歹人拐走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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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3 M  x$ y0 m8 P    “你这围着这么多家人，比旁人总是显眼些。”孙燕妮腼腆的低了低头。

    “孙家小姐怕是遇见专门人多时候拐女孩子的了。这些人也不敢找富贵人家的小孩下手，专门找一些看起来中等人家，没吃过苦，年纪也不太小的女孩，训练个几年就能出手了。他们这些人一窝蜂挤上去把人挤散了，找到目标抱了就跑，往往就算看到了，也追不上去。”家将首领见多识广，见小主子对这姑娘态度友好，也就接腔了几句。

, L! r( q7 k1 W- `  y" g! @    “孙小姐机警，总算是大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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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Z% H, w( S    “出手？训练了往哪里出手？”李铭呆呼呼地问。

4 j1 A2 \6 T5 @& g# e/ u0 _& z7 g    李钊和孙燕妮也好奇的看着那家将首领。

    “往窑……咳咳。反正往不好的地方出手。”那家将首领不自在地搓了搓鼻子。“总之孙小姐能遇见少爷，真是再好不过了。”

    “我又没做什么，都是诸位把坏人吓跑的。”李铭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帮了燕娘什么。“还有就是孙家小姐聪慧，知道如何自救。”

    “你别夸我啊，怪不好意思的。也别孙家小姐孙家小姐的喊我了，和我哥哥一样叫我燕娘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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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7 a, |: N5 g. D, l1 d$ C% f7 I& Y    燕娘今年才八岁，正是活泼可人的年纪，虽然受了惊吓，但小孩子忘事也快，很快就露了笑容。

    李钊如今心里只有万宁，觉得天底下小姑娘没有一个比万宁长得更漂亮了，可也觉得这燕娘一笑起来两个酒窝，实在是可爱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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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刚才买的泥娃娃似的。

    “兵部侍郎孙英大人……如果我记得不错，孙小姐的娘亲是我们家大公子舅母的嫡亲妹妹？”那家将首领蓦地想起了什么来，“那你是赵老将军的外孙女？”

    当年镇守西域立下赫赫战功的赵将军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嫁给了李锐少爷的大舅舅张宁张大人，妹妹嫁给了武威孙家的家主之子，他们这些从行伍退下之人，还记得当年跟着李老国公一起去给赵老将军送过贺礼。

    锐少爷的小舅在西边能升的如此之快，也不全是靠着他们家老国公的关系。

    “家母和贵府的李大公子确实有姻亲。”

0 W8 b1 P, W" x' ^6 ?    “咦，那要按我兄长那边算法，我岂不是要喊你一声表妹？”李铭瞪大了眼睛，在脑子里算了算自己的排行，顿时得出了这个结论。

( O" z; ^4 Q# v    他又有一个妹妹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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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 X! L3 _( X5 K% j    哦，所有小孩子的支线全部打开，把作者我的脑汁都榨干了。

    小剧场：

# A2 R5 l3 z# Q, G: y5 T    先生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为什么这些人不懂这些道理呢？

: w& f: F( j5 P9 G    是没读过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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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奶奶也没读过书，心地却很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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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_8 ~  O6 Z4 v& W    顾卿（悲愤）：人家不是文盲，真的不是，我读的书比状元齐邵还多，状元齐邵才十二年，十二年算个毛啊，我七岁读书，学医学到二十四岁才毕业，读了多少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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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 c+ `* V5 b  m/ D: o    张应：别提了，我是博士，来之前还在读博士后呢……

第176章 天高云阔

, P: x% t+ q  Z7 K7 ]/ H  C    李锐中秋夜这天并没有跟着奶奶和弟弟一起出去,而是跟着大皇子和三位伴读一起出了宫。

    先皇和今皇其实都不拘束着皇子们出宫的事情，当年楚睿还是太子时，也曾带着侍卫在宫外到处行走。只是如今两位皇子毕竟年纪还小，既没有成年也没有成家，出于安全上的考虑，出宫的次数毕竟还是很少的。

2 z. x$ z  F" v5 v$ G    大皇子还好，他的母亲就是皇后,在出宫这件事上有不少便宜。二皇子要想出次宫,就得直接去找皇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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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 z7 _* Y- t  u: e6 Q3 R% u9 M    就像这次中秋夜，皇帝准了两个皇子出宫游玩，并且拨了不少人手保护。二皇子出宫的机会比大皇子少的多，天还没黑就急忙忙的走了。

( h6 ?( M; A8 {. D: v; U    “殿下,西市的胡人没什么好看的,要不然，我们去国子监看看放灯？再不然，我们去东市也行啊。”上阳殿的大宦官张长德急的要命，西市人多又乱，若是大殿下有个万一，就不光是掉脑袋的事了。

, e& }" T9 A2 i    “正是因为西市人多，我才要去那儿。我们做的是权贵人家子弟的打扮，身边带的又都是练家子，明眼人见了就知道避开，有什么不能去的？”楚承宣不以为然的摆摆手让张长德下去，继续带着四个伴读往西市走。

9 o) K& A- {5 V# n, U6 k- t9 [' K    “年年中秋都是那样。说是出来玩耍的，其实都是看人的。”熊平体胖，八月还是很热的，满大街都是人，挤的他满脸都是汗。他一边拿着帕子擦着脸，一边东张西望希望找到一个空场点的地方。

    但很快他就发现，根本就没什么地方有空场，到处都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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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斌无所谓的跟着大皇子往西市走，他每年都陪着家中几个姐姐出来逛街，这几年姐姐们都到了待嫁的年纪了，他娘也不准她们再出去，今年刚想着落了个轻松，谁料又要陪着大皇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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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 p) E# Z: `% L4 F5 f+ k    他驻足在一家摊子前，随便买了几个布偶兔子，让那店主用布袋子装起来。

    “买这个做什么？”仇牧好奇的看了一眼，“莫非你已经有了心上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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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上人个鬼！”秦斌一个暴栗敲在仇牧头上，“你才十岁，不要老是把心上人这样的话挂在嘴上。”

    仇牧和秦斌打闹惯了，虽被敲了个栗子，也只是撇撇嘴。

' `5 S# ~' C- E! q3 n    “兔子明明就是女孩家玩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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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p- X6 X- ~' O. l0 i' s    中秋节要拜月，玉兔是陪伴月宫仙子的，所以中秋节有关兔子的玩意儿都卖的极好。但兔子毕竟不是什么猛兽，买它的多是女人和小孩。

    秦斌不是小孩，那就只能是为了女人买了。

    “秦斌家中有三个姐姐吧。”李锐想起秦斌家里的人口构成，“是给令姐买的？”

9 ]: h6 {- [& o( _9 F+ q6 K" [( D    “我家大姐今年已经嫁了，二姐明年春天也要出嫁。三姐定了人家，如今也不能出门了。往年她们都买这个兔子回家，如今她们出不了门，我就代买了吧。”秦斌有些伤感地说，“为什么女人年纪大了就要出嫁呢？我们家又不是养不起姐姐们。”

# U+ p; E  `$ h+ I. t  L    “怕是你若真不要她们嫁人，她们就该怨你了。”楚承宣也有一个嫡亲姐姐，比他大五岁，已经嫁给了鲁阳侯的儿子，在外面立了公主府。只是他姐姐身体从小就不好，一直没有子嗣，每次进宫看起来都不是很有精神。

: Z: v) U9 a4 [% v7 [& Q$ L    一个女人成婚后若没有孩子，精气神都不对了。偏这个又不是人力可以扭转的，御医也只能调养身子，不能给人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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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8 w7 H9 u8 ]/ w    “我觉得我三个姐姐在家中就是三霸，嫁出去也是祸害别人。”秦斌耸了耸肩，“算了，我大姐夫都不抱怨，想来未来的二姐夫、小姐夫也不会抱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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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姐姐也定了亲，现在每天都在家里学着中馈之事。我每次回家都要吃一些奇怪的东西。”仇牧皱着眉毛想着自家姐姐那糟糕的厨艺。“我都快要疯了，比我娘还盼望着我姐姐赶紧学好中馈。”

" S" Y$ n' N( j# m# L/ n6 B    “还是李锐好，家中只有一个妹妹，要想嫁出去还要十几年呢。还不到伤感的时候。”熊平叹息着说，“我家表妹万宁今年也十二了，最多再过两年，也要考虑婚事了，我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看她犹如亲生妹妹，实在是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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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M! h! i# V- ~0 \4 v3 P( S0 }    一时间，几个男孩子都陷入了“妹嫁”、“姐嫁”的悲伤气氛里去了，只有李锐仰天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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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他家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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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s# R1 r; {    他的眼前出现了自家还在襁褓里的堂妹浓眉长眼宽额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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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K# m! Q8 S6 i    咳咳。

# d5 s( ^! A' v8 A  A% T    他是不是也该多存点钱，准备添妆的时候多给她备一份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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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H3 }4 Y( \/ [    他以后的烦恼，不会是妹妹嫁不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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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a3 V9 W9 u) [3 L    皇家的暗卫和禁卫就是不同，有他们开道，从东市到西市只花了不到一个时辰。西市的中央果然立了一个巨大的舞台，台子上铺着异域色彩极浓的地毯，四周的立柱上也扎着没见过的稀奇花朵。

8 t# c/ L9 V& o    “这舞台，是舞班自己搭的？”仇牧出身机关世家，对土木之事也有一些了解。“那怕是已经搭了快一个月了吧？”

    “这些人六月底就进京了，之前一直在教坊司□□舞姬和乐人。西边如今崛起了数个大国，听说许多西域小国都被灭了国，这些国人只能往东逃。许多人无以为生，又没有什么出产，就沦为伎人，四处流浪。这次父皇想要开放各州对胡人的互市，所以特别恩准了西边的胡人入关。”

& J% b, j7 D" d8 L# o0 t    楚承宣并不觉得这些胡人有什么好拉拢的，要地没地，要钱没钱，要兵没兵，他父皇还愿意拿中原的物产换取他们的归附，实在是太过大度了。

' i+ I+ w. i3 T2 e  R    算了，谁叫他们中原地大物博，四方都羡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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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看架势表演还早，我们就一直在这里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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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 R+ F! E" D    戏台子是胡班搭的，但场地和旁边的凳子椅子茶水都是合作的汉人负责的。胡班大部分人都语言不通，只负责表演，合作的汉人负责出售坐票、茶水、点心，所赚收益两方分成。

    所有的打赏都是胡班的，这也算是一项收入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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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带了十几张前排的票出来。”熊平乐滋滋的掏出一把红色的小票。他娘德阳郡主人脉广阔，自家儿子和侄女都想出来看胡人表演，自然是手眼通天的弄了不少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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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知道现在胡人前排的票已经是一票难求了。

" H" w/ ~6 X7 g! ?% i; P    “我不想坐在前面干等。”大皇子皱着眉看着坐了许多人的场地，虽然最前排是和后面的隔开的，但坐在那里被人看，实在不衬自己这位皇子的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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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对胡人表演也不是太感兴趣。

  h8 q# L2 y+ K* L    “那……我们去对面的酒楼先坐坐，打发下时间？”李锐看到舞台的正对面就是一座酒楼，便指了指二楼。“等快要开始表演了，我们再下来。叫几个宦官先去占了座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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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前排都是有数的，卖票的人也不是傻子，票去了哪个达官贵人家，都有登记，是不会让闲杂人等窜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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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z* _! {+ [( _' h( G3 i- M. N    “就依李锐说的吧。”楚承宣也被人声鼎沸吵的头疼，连忙点头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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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宫里的詹事立刻带着禁卫先行进店，拿了宫里的牌子，在窗边挑了一个临窗的位子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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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那掌柜的看到宫牌有多么诚惶诚恐，这酒楼里的客人看到大厅靠窗位置坐了这么一群公子哥，身后还跟着孔武有力的大汉，是有多么稀奇，那就不用多说了。

' Z1 ?9 B5 s2 @' K    “没有雅座吗？”楚承宣不太高兴的坐在窗边。

6 I$ n% o  u$ `3 o1 f2 z    还是变成给人围观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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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座里都有人了，如今都是来看胡舞的，里面还有不少朝中的大人，不宜兴师动众。”上阳殿的詹事是皇后亲自挑选的，为人十分谨慎。“何况二楼位置不高，看对面是最好的。殿下反正一下子就要下去，何必抢别人的雅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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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P/ I, ~/ k  c- w7 W    “说的也是，我们是出来玩的，打扰了别人的雅兴不好。”大皇子微微点了点，表示已经知道了。

    这詹事这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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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怎么说，大皇子脾气温和，是他们这些宫人的福气。

! n  c# o( c# |" G7 u! e* K    这家酒楼的点心还是不错的，有几样小点宫里都没有见过。专门试吃的宦官先一样尝了一点，一炷香后没有事情，几个伴读才开始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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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楚承宣？他是从来不动宫外的食物的。

3 q" {) _3 w! k6 {& T    “其实在这酒楼看，位置一点也不比下面差，为什么人人还是要在下面坐？”熊平虽然讨了票，但对坐在台前一点兴趣都没有。

, p* c2 \- ~( W8 R( q    “酒楼位置毕竟有限，这临窗位置还是我们用了牌子才占了的，一般人怕是早早就定了，到这时候哪里还有位置。何况胡姬妩媚，坐在前排，正好可以看见她们动人的腰肢和酥胸，自然有许多人希望能就靠在左近看。”

% `$ G; p4 Z0 g/ a5 x# r8 B    一位宦官笑着搭话。他说的倒是在理，只是一个宦官也说什么“动人的腰肢和酥胸”，不免让人好笑，秦斌不由自主的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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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爷的位子你们也敢让人？你这掌柜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你要小爷提前付定金小爷也付了，小爷还特意提早叫了家人来打了招呼，结果小爷来了，你跟小爷说位子没了？”刘鸿渐一巴掌差点没拍在那掌柜的脸上。

    “并非小的见钱眼开，为了一点私利把位子给别人了，而是那几位爷身份十分贵重，小的也没办法。小的只是一个掌柜，总还要……”

- Q. r" l5 x0 ]1 I4 W    “哟，怎么？原来小爷的身份不贵重，可以随便让阿猫阿狗？”刘鸿渐脸都气的直哆嗦，转身噔噔噔就上楼要去看看谁身份“贵重”到这等地步，可以不顾定金和规矩占先来之人的座！

    那掌柜的见刘家大公子冲上楼了，连忙急的直叫：

- Y6 l9 H# R! {& v5 e    “哎哟我的祖宗喂，你们还看着干嘛！拦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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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3 F' I8 j1 C! C) |    他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虽然不知道那几位里哪个是宫里的爷，但人家既然说了是微服出来，要他保密，在他酒楼里要出了事，这酒楼以后还要不要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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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g( u% b4 y$ |2 \0 g    他命还要不要了？

    “小爷倒要看看，是谁在仗势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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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6 U+ ^5 H" s8 _1 y- z6 Q  l    刘鸿渐声势逼人的跑上了楼，一嗓子石破惊天，震得二楼人人都向他看了过去。

    一句“仗势欺人”，倒引起了李锐不好的回忆。他扭过头，和那刘鸿渐打了个照面，顿时心里暗叫了一声。

8 e& [! [# H$ x* w) N2 ]' C    ‘冤家路窄！’刘鸿渐。

    ‘冤家路窄！’李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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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R) Q2 n$ z! U, W    “李胖子，原来是你！”

    这刘鸿渐不是他人，正是几年前和他打了一架，将他从楼上撞下，差点破了相的前吏部尚书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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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那位刘尚书在任上时表现不佳，只干了三年就给他舅舅让位了，如今那刘大人是礼部的右侍郎，官降了两级，也不在吏部任官。

. \" Y) |6 `4 `    也许是因为他前脚揍过李锐，后脚李锐的舅舅就挤走了他爹的位置，这位刘鸿渐对这李锐向来横眉竖眼，当做对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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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6 E# D. C- f/ ~1 g    好在两人平日里没什么交集，刘鸿渐也比李锐大了三岁多，随着年纪渐大，不再像当年那般嚣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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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毕竟还是京城纨绔的少爷脾气，眼睛里容不得砂子，改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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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6 c/ A$ u( j+ i2 n8 Z& z    “我就说那掌柜的居然敢把我先定下的位子让人，原来是害怕了信国公府的嫡长公子……”刘鸿渐带着家人就往他预定的那桌走，“你知不知道先来后到的道理？亏你还是李国公的侄儿……你干什么？”

    大皇子的两位护卫伸手拦住了刘鸿渐，不让他再往前走上一步。

( i* c. ]* q  n& a9 r2 @9 s9 U    那架势，若是他再敢往前，就要把他脖子扭掉了。

    刘鸿渐听说过李家的家将都是老国公一手带出来的沙场猛将，随便一个都是以一敌十的角色。只是他没想过这家将会蛮横到这种地步，居然敢拦住他一个官宦之子。

8 [/ c$ j- _4 ^% r2 }    他堂姑可是宫里的娘娘，一个下人敢对皇亲国戚动手，这是不要脸也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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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承宣身为大皇子，在宫中何时被人指着鼻子骂过“仗势欺人”？他看着这傻不拉几的蠢货要发横，立刻就想指挥护卫把他拖出去丢下楼。

+ B0 |" b" n& {2 P    谁耐烦他在旁边叽叽喳喳？

    李锐神色复杂的坐在椅子上，眼前这刘鸿渐的脸奇异的和当年梗着脖子硬要花灯的楚应元叠合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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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w+ @- o8 C2 M; P+ L$ ^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联想，但这种联想明显触动了他，让他不止是坐在那里。

    李锐看见楚承宣吩咐禁军宿将要让人把他丢出去，连忙起身阻拦，微微躬了躬身子和坐在主座的大皇子说道：“殿下，这人与我昔日有些恩怨，我想向殿下讨个恩典，此事由我来处理，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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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皇子自楚应元的事以后一直对李锐有种愧疚，总是想着偿还他一二。只是李锐和他叔叔是一个性子，对待皇家十二万分的恭谨，从来不肯说上一句不甘，倒让他一直过意不去，找不到机会解开这道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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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U2 N/ \- q  k/ J    如今李锐难得低声求他，他也乐得卖这个面子给李锐，无非就是要借着禁卫的底气教训这小子一顿，这点面子，他还是要给这个伴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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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4 A. x. F0 l% \# d' O, C8 e2 B    毕竟李锐的面子也关系到他的面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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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Y+ [, M9 c5 d( z    “好吧，此事就交给你了。要打要骂，随你就是。”大皇子无所谓把头扭向窗外，示意自己不在意了。

    “殿下言重，这位是刘大人家的公子，正是刘贤妃的堂侄，我哪里敢打骂与他。”李锐怕大皇子对他太过侮辱，连忙先给这位背了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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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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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怪李锐要求这个恩典。若是他自己，还真不好拿这位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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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 d% Z. V( W2 w' U$ H; O+ n4 H    李锐得了大皇子的准话，起了身就向被拦住的刘鸿渐那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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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伴读在桌上小声的讨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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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 ^9 b* \' o1 g5 k, W0 P    熊平：“他为何要喊李锐李胖子？”

, L/ ~4 e' w& X& [! b    ‘李锐要是胖子，那我岂不是痴肥了？才不是，我只是有些微胖而已！微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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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7 g' u0 d! l; N    仇牧：我听他弟弟说，他兄长当年很胖，连走路都喘，十二岁以后练了弓马的功夫，这才瘦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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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斌、熊平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地叫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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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知道我也多练练弓马了。”熊平低头看了看自己凸出来的肚子，发现看不见脚尖，心里更加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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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岁才开始练？那不才两年？”秦斌想到自己一次次被李锐的蛮力挑到马下，恨不得去质问他爹当年说的“你是个练武的好苗子”是从哪里得来的结论。

6 C/ K5 o0 C8 Y' C5 h3 a    人家才练两年！他都练了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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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不是骗他练武才说的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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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说李锐会怎么样？揍他一顿？”仇牧好奇地看着李锐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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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r5 _/ i) q& {) h1 f9 w    “李锐性格内敛，应该不会。我觉得会用言语羞辱他一番。”熊平捻起一颗豆子塞进嘴里，觉得这味道回味无穷，又连续抓了好几颗一起放进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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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娘说“吃豆豆，长肉肉”，他是不是少吃点？

    算了，回头练弓马减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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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 e: W# K  Z' R% F# Y* a- [    刘鸿渐在气头上的时候，恨不得李锐能出来让他揍一顿，可李锐真的走出来了，他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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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Q7 k% r; g& S, v8 n, c; ~    他看着眼前比他还要高壮的李锐，哪里还能找得出半点当年“李胖子”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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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说现在动手，怕吃亏的是他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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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6 {0 y4 ]' ~! a- o    当年他就觉得这孩子力气大，若不是占了他动作迟缓蠢笨的便利，怕是也打不过他。如今他已经不再痴肥，这……

    “李锐，你占了别人的座位，连声道歉都没有，还要脸不要？你信国公府的名声就是这样拿来败坏的吗？”刘鸿渐在“信国公府”上重重的咬了音，让二楼所有的客人都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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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这酒楼二楼能坐下来的，大部分都是官宦富贵人家包的位子。下面的舞台前排票不易得，后排和贩夫走卒坐一起又有些跌身份，所以这两边的酒楼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 ~, k& o( t( B6 [# F  j% p) z# b! v! r8 E    刘鸿渐一张嘴就咬死了李锐“仗势欺人”，不可谓不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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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N5 Q7 S) X    果然，李锐皱了皱眉，觉得自己把他和楚应元联系起来真是傻弊了。

; i  W. k0 B  b9 t- B$ @$ u7 Y    楚应元从来不会说“你要不要脸”，人家直接上来呼脸，呼到呼不到呼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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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兄，我并非有意抢了你先定下来的位子，而是事出有因，不得不如此行事。我们几个等会胡戏一开就会下去，能不能劳烦刘兄先在一旁等一等，等胡戏开了，我们就把这位子还给你？”

% _2 g9 j4 _6 J5 T    李锐没有说明大皇子的身份，但还是好言相劝。

    无论是哪家公子，在大皇子面前都只能退让的份儿。

7 i9 ]9 _# E# I7 V/ i6 x; ?    “什么原因让你这么一点时间都要坐在这？你们不能下去在前排等吗？”

    刘鸿渐一听这李锐居然能拿到他爹都要不到的前排之票，忍不住在心里深深地嫉妒了起来。

/ b7 U5 [1 [1 {1 ~% ?    听说现在李国公权势惊人，深受陛下信任，一定是有人巴结他家，才给了他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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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n) Y+ ?, x0 T' i    小人，佞幸，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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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望刘兄宽宏，改日我一定登门道歉，这次我还有几位其他好友都在这里，若是只有我，我一定还了……”李锐好生好气的拱了拱手，先服了软。

+ |9 {' G2 l" R  m0 ]0 l    这刘鸿渐虽然是个纨绔，但并不是个不懂眼色的纨绔。

6 B( N  n! D( P6 F* ?: g1 V$ b    当年他敢揍李锐，是因为李茂还没有得势，他也不过只是信国公的一个侄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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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一样的场景，一样的情形，却是他不敢再动手了。

    “算了，看你有朋友在，我也不跌你面子。我就在楼下等会儿吧。”刘鸿渐纳闷的看着坐在主座的少年，晃了晃脑袋先退让了。

9 K  [& e  b7 }0 ~6 O3 l    “看样子，李锐去服软了？”秦斌不敢置信的放下筷子。“那人什么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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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如今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李锐做的是对的。”上阳殿的詹事赞许的点了点头，夸了李锐一句。“是个稳重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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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6 H) F% L% D! `    他却忘了李锐也曾是个当街将项城王世子按在地上胖揍一顿的热血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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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锐回了座位，大皇子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摇头道：“你大可不必让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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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3 `0 d6 _/ r1 M    有他的身份在这里，那刘家小子也只能低头乖乖溜走的份儿。

    “我想试试看，换个地点，换个人，换个法子，会不会结果不同。”李锐说了一句谁也听不懂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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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了，随你高兴吧。”楚承宣无所谓的看着窗外的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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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P1 W* [  {( d: w$ ]    舞台边四处张灯结彩，将整个舞台照的浑如梦幻仙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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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良宵美景，不过是一件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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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5 A' a' X5 Z1 Q6 ^    刘鸿渐坐在楼下等着李锐他们走，虽然面子上觉得实在难看，但人家位子也占了，好话也说了，他也不知道那位子上坐的几个少年是哪家的公子，信国公府公子交好的人家，总不会是贩夫走卒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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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锣鼓声终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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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z4 T  @& v) |8 w" V$ M' {    待刘鸿渐看着李锐恭恭敬敬的跟着那为首的一个少年下了楼时，脑袋里电光火石般想起了一个可能。

    五个人，年长的少年不走在前面，反倒是年幼的打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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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锐也要让了主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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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锐向他服软，让他再等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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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3 y  a1 e6 Y) T7 b    李锐并不知道这时刘鸿渐在想什么，他和熊平都在二楼看到了自家人的踪影，便和大皇子一起下去和他们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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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N) n# |  X! L    刘鸿渐站起身，眯着眼看着他们头也不回的出了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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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S( i8 a- V( H4 B" Z    为首的少年并没有停下来谢过他的座，也不觉得他在这里等有什么不对。倒是后面几个小少年都向他不好意思的拱了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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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人，天生就是天之骄子，人人都要向他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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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W4 h' V$ m: e3 o6 F    什么人，已经习惯了别人的退让，完全不在意别人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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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3 P* O8 H$ i7 D    什么人，出门会带着这么多护卫？

    他瞪大了眼，猛地扭头向李锐看去。

    他大可不必这样委曲求全的。

    李锐似是察觉了刘鸿渐的目光，走出门之前回头看了他一眼。

) _3 X4 k! H/ q    刘鸿渐对他笑了笑，做了一个揖。

; r: G3 Q: p+ N) @    那口型是：

    ——“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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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啦，让我没有丢更大的脸。

    谢啦，让我没给家里惹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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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锐似是理解了刘鸿渐谢他什么，笑着摆了摆手，对他颔了颔首出去了。

    那一刻，李锐心情大好，觉得似乎有什么固执已久的郁气终于散开。

    连天上的明月，都更亮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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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C# S9 R; B1 |6 X! P* M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纨绔子弟要是真心和你交好，也是最重义气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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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0 [/ P" q+ U; w; B7 [. f! t% r" E    小剧场：

    算了，谁叫他们中原地大物博，四方都羡艳呢。

: Q) Q: p7 Q; @, b7 h) `# I4 g, J    胡人：中原钱多，人傻，速来！

第177章 李铭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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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A2 l/ Q8 h$ E' D    李锐是在当了大皇子的伴读之后,才理解到他们这样人家的孩子,是不可能过着真的随心所欲的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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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牧心眼小,但却从来不敢对着大皇子使小脾气；

4 R# u7 w7 `- z  X3 {% ~8 q4 ^/ M    秦斌不耐烦读书，可授课的学士只要一说大皇子御人不力,他就会默默咬牙把功课再做上几回,做到学士满意为止；

+ L( E3 j# B1 I" w, C    熊平是宗室子弟,总是借着自己的身份和好人缘与其他两位皇子的伴读交好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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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也在日复一日的宫廷生活中学会了什么时候该审时度势、什么时候该先声夺人。

    这实在是一件很残酷的事，皇宫像一个无形的大筛子，让他们所有人学会了把自己筛上一遍，提前学会了“为臣之道”是什么。

    臣服,是他们首先学会的东西。

    也许这才是先皇和陛下一直推崇“伴读”的原因。希望加深未来君臣间的感情维系也许是一方面的因素,但作为大楚执牛耳者的家族们的嫡子嫡孙,先让他们自己给自己打上“臣服”的烙印，以后反抗的可能就会小的多。

; }9 r* r7 R+ P  M8 L9 F5 o, K. R    李锐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在长久的成长过程中，他已经习惯了委屈自己，顾全大局。

    他也许永远做不到楚应元那般以死相破不受束缚，也做不到齐邵那般笑着承受在束缚中重新寻找未来，但这并不影响他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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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要的生活，就是所有他关心的人都能幸福的生活。

6 t0 b; l5 x: P  a2 P5 S    从刚才经历的事情中，他感受到退一步未必就是不能忍受。

, X9 |. y+ |* j. {" i% o: ~    有些事情，并不是必须要争个你死我活的事情。赢了面子，失了心情，到底赢或没赢，谁也不得而知。

; E' G6 S: r: a: d& l, L    相反的，他退让了，得到了刘鸿渐的一个笑容，一句道谢，似乎收获的比面子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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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楚应元那样的人还是很少的。大部分官宦子弟，还是像他，像刘鸿渐这样，一举一动都考虑着家族的影响，一举一动都要前后思考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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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他错了，也不是楚应元错了，而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他们都要跟着大局而动。

    所以，长期以来困扰着他的问题，突然不再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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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岁的李锐在思考着青春期少年都会思考的“我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的问题，而他的弟弟李铭则是被孙燕妮的话逗得前俯后仰，笑的连平日的礼仪斯文全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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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家妹妹，你可真逗。”李铭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你娘后来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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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是呢。我才八岁，为什么要学中馈啊？我手都被切破了，我娘一点都不关心我疼不疼，反倒笑话我，问我是不是在滴血认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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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3 b( r0 K  Q/ h3 \7 Q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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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O3 A8 Y3 n- i( p& V, ?    “噗！”

& O2 V3 g/ W- Q    “我才不是猪呢！我要是猪，我爹我娘就都是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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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哟我的肚子！”李铭实在是笑的不行了，路上的行人看他都像在看傻子。“你应该常和我哥哥说说笑话，他如今就知道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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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哪里在说笑话嘛！”孙燕妮实在不知道为什么每个人和她说话说到后来都会笑，人家明明是在很认真的抱怨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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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9 q  x3 o/ E    “好了，好了，不是笑话，不是笑话。”

    “……万宁！万宁！”一旁还在跟着笑的李钊突然看到了人群中穿着一身红色衣裙的万宁，掩不住兴奋之情踮起脚来挥舞着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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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p* q/ {% B- ^    “在这里，在这里呢！”

    李钊一声大叫，这才让两个孩子忽然晃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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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都走到这里了？”

# b  O! v$ x' N- e$ G, O3 Z    “哇，好大的戏台！”李铭被面前高达数丈的戏台吓了一跳。上次灯节放孔明灯的“放灯台”还没有它一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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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0 l  S+ n/ ~; b8 i+ ]    万宁和家人站在前排等着自家表哥，并没有听到李钊的声音，但她身边的护卫听到了后面有个小孩子在喊他们家县主，于是和自家县主通报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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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1 @: e) f, C( A9 b9 v7 z$ \    她笑着盈盈转身回望，一身石榴裙猛然间像是开了花似的飞舞了起来，直直地撞入了李钊的心间。

" S) H" p7 y0 N: X* ]5 [, y    她抬起手，也朝着李钊摇了摇。

    灯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钊哥，你怎么了？万宁县主叫我们过去呢。”李铭一头雾水的看着堂兄呆傻的站在那里，轻轻一推……

# P- g" L. P' M2 A% B( T5 F3 ?    李钊摔了个大马趴。

    “我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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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3 _! o( j, v/ u' g    “哎哟我的天啊！”

    李钊满脸“天啊她没看见吧”的表情飞速的爬了起来，却发现万宁眼睛已经眯成了弯弯的月牙，顿时一张脸的颜色比那戏台的柱子还要红上几分。

8 A8 Q6 y+ @% P0 \9 r    李铭推搡着满脸羞窘的李钊往那台前而去，自然有在舞台下招呼的汉人小厮热情的迎着他们往前走。

    待到了万宁旁边，万宁让下人给了那小厮一个桌子数个位子的票，就算是替李钊李铭等人付过了钱，让他不必跟着伺候了。

8 @: l- i4 j+ C  e7 N9 Y    “万宁县主金安。”孙燕妮见过万宁几次，知道她是皇室中人，不敢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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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下，李钊和李铭愣了半天，不知道是该跟着行礼，还是和平日里一般当做熟人对待就好。

& c9 q$ u* z( d; Q: [, P    万宁搀起了燕娘，笑嘻嘻地说：“这位是孙家的妹妹燕娘吧？我还记得你呢，一天到晚都在笑，一眼就认出来了。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你喊我万宁姐姐就好。”

1 @! ^& `3 [* B/ B. E( U    这是平辈论交，不拘身份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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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万宁姐姐。”孙燕娘也不喜欢对人福来福去的，但是她娘严厉，她从小礼数周全惯了，一时条件反射，礼多人不怪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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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铭和李钊总算松了口气，所有人都欢声笑语的在万宁身边坐下，这前排一张大桌能坐四五个人，每张桌子之间都有两米远的距离，错开摆放，既听不见隔壁人说的话，也不会挡了后面人的视线，想来摆放位置的人还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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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铭左右看了下，好奇地问道：“德阳郡主没来？”

    怎么只有万宁一个人坐在这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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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宁轻笑了一下，“我姑姑和我姑父一起出去玩啦。他们每年中秋都屏退了下人自己出去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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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t- D3 [7 i+ B    她姑父九死一生回了京，她姑姑自然是一刻都不愿意离开丈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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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姑姑姑父感情真好，我爹也在家里陪着我娘，没有出门。”李铭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反正大人恩爱起来的时候，小孩子是顾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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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以后也娶了媳妇，绝对不这样！

+ b4 ^/ N8 I( d# k2 u    一旁的李钊听到他们说起这个，一下子就想到了家里的娘亲。

    娘这个时候……应该带着下人婆子们在拜月吧？

. Z; ^8 k- m% s$ d; T# q9 e* L    爹……不知道会在哪儿。

3 j: N: u! Y% ~    娘有没有收到他的信呢？今年有没有人陪她吃兔子饽饽？

1 g( b" O% h6 f' B" F1 @, I5 z    等他要上学之前，还是回家看看他娘吧。

7 l; p3 I1 U0 l! X( J! k. t    万宁敏感的察觉到了“箱子”的情绪不太好，再一看到天上的明月，就觉得李钊怕是想起了家乡的父母，对他越发关心起来，不停的和他搭着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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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Z( z& c* q5 L# x8 w( r# c! H    李钊毕竟还是个少年，有心仪的姑娘和他说说话，一会儿心情就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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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2 @* o1 b# F) R% z( A    待锣鼓一响，所有人更是期待，注意力全都集中到台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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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宁！”

* j9 l! h% ]* |& ]    “李锐！李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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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 H; ]( ]% _8 G) S) }) S1 N    熟悉的呼喊声从不远处传来，熊平和李锐带着笑意向着家人前进。

$ ?! b9 n2 q' I$ f3 ~0 J4 l7 t    “大皇……大哥。”万宁吓得赶紧站起身行礼，停止了和箱子的攀谈。

    李钊和李铭也迷迷糊糊的站了起来，李钊更是傻乎乎的也跟着万宁喊了一声“大哥”。

/ K1 ]1 Z; h, p$ h6 v( [, C    仙主的大哥，那就是皇帝老爷的……

    咦，皇帝老爷的什么人？仙主的大哥不是郡主的儿子吗？

; c$ [3 ]3 C: q    好在熊平和大皇子都以为李钊喊的是李锐，并没有在意他到底在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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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v, ^3 I+ i7 S    只有李锐好笑地看了一眼这个堂弟。他在家正儿八经的大哥只有李钧，但他从来是对他直呼其名的。他喊自己是“锐堂兄”，喊李铭是“铭弟”，可从来没听到过大哥的时候。

/ v$ ^* ]8 K; P6 s# D- N    人说生了个女儿胳膊肘外拐，他这堂弟才叫胳膊肘转的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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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2 S' E# X) f: w4 {    大皇子在万宁身边另一张桌子旁坐下，点点头示意万宁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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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一家人，看个热闹而已，不必拘束。”对于自家的亲戚，楚承宣向来是表现出十分的宽和的。

    万宁知道他这个大皇兄性格外宽内严，虽然坐下了，却不敢真的和他如同李钊那般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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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L) l; V3 d/ s( P- m    熊平好笑的看着自家的表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那么害怕大皇子。明明大皇子待她比自己待他要客气多了。

    “表哥，你那边人多，要不要分一些到我们这边来？”万宁好心的建议道。一个桌子就几个位子，除去主子，后面站满了护卫，未免让人侧目。

    若是分到几个桌子里去，就不那么显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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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H/ H9 F  D% v! U5 h    李钊又傻了一傻。

    怎么又出来个表哥？那这个才是德阳郡主的儿子？

    刚才那个大哥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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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W& l3 t# \2 O- r3 O' z! M0 s$ Z    没听说万宁有亲生哥哥啊。

    楚承宣身后的众人商量了一下，侍卫都留下，宦官詹事和伺候的人都只留了几个，其他都分到了左近的位子里去，反正第一排全是他家拿到的票，也不怕再出刚才刘鸿渐这样的事情。

    楚承宣想着熊平和李锐肯定更想和家人在一桌，便点了让他们过去和家人团聚。李锐和熊平确实也有些心动，并不虚伪的谢过了大皇子的好意，凑到了万宁那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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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锣鼓又敲了第二通，待到第三通的时候，好戏就要开始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在往这边挤，一旁的高处都站满了人，就连更远地方的酒楼外台上密密麻麻都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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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邵和赵聃也得了几张前排的票，挤的鼻子都歪了才走近舞台下面，一时间两人十分后悔没来早点，而是凑热闹去放了河灯；又后悔没带上几个家人，而是只身二人在街上乱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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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 [' e) n5 L6 r' ?! v& Q    “再来几回，命都送掉了。”齐邵整了整衣服，总觉得刚才有人趁机偷摸了他几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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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0 F/ J# e# l3 M6 b    “我算是服了，第一次知道京城还有这么多人！”赵聃也被挤的够呛，连气都不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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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O: z8 }% {  \- S) E. s) U  ]    他们在小厮的指引下来到第三排，齐邵眼见的看见第一排坐着的似乎是李锐，连忙大喜过望的拉着赵聃往前而去。

    “走走走，第三排能看清什么？我带你蹭好位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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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排已经很不错了……你拉我去哪儿？”

! H, E1 q: t9 M; F# l    “李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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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兄！”

/ }5 W3 G* {3 r- @" J9 K    “齐哥哥！”

    “哎呀好巧，我在后面看见你们也在，就和赵聃一起过来了。”

& R; j9 i: _, V) a    齐邵笑着拉着赵聃自来熟的坐下，一转头看到邻桌被众人包围的是大皇子殿下，顿时眼睛都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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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那位出宫了？”齐邵这下后悔往前坐了，可是跑都跑上前了，再回去未免有些心虚的意思。

    “我就是陪那位出来的。”李锐好笑的看着齐邵先喜后惊的表情，“你还是去给那位行个礼吧。”

/ J% z& F- N& ]+ Q% I& _    他是舍人，平日里一直随驾，自然是对大皇子再熟悉不过了。陛下考校功课的时候，他也都一直在旁边的。

( I/ M1 ]$ n; h2 Y0 u) Y    齐邵看着被莫名其妙拉来的赵聃，拍了拍他的肩膀。

    “还是你好，去了翰林院。什么都不知道反倒快活。”齐邵站起身，和桌上的孩子们告了个罪，施施然往大皇子那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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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皇子对着父皇身边的近臣自然是客气有加的，两人稍微聊了一会儿，也是有说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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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N0 K3 B# R    “那位是谁？为什么好像和你们很熟悉的样子？”李钊戳了戳李铭的胳膊。

( J1 }3 b6 a* ?* A& k    “那是今科的状元！旁边这位赵大哥是探花！”李铭最崇拜“状元”，两只眼睛奕奕有神的说着，“这是大楚读书人的骄傲！”

    “哦哦哦哦，状元和探花啊！”李钊也跟着李铭激动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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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m1 P+ K2 E; }: l: Z7 X    他大哥是二甲传胪呢！这两位看起来比他大哥还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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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W* f# L, ~: K3 p1 A9 x6 Y! C    这可是能压他大哥一头的人，好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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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聃被两个孩子炽热的眼神看的坐立不安，无奈齐邵拉了他坐下，人又不见了，只能假装一脸平静的看着前方。

0 L: m5 k5 D* d1 s# c6 Q8 j    他是探花，又不是脸上开了花！

# L. |# c1 L, _4 f$ m* g/ W    万宁这桌坐的满满当当，而且大都是少年，其中坐着万宁和燕妮两人，自然是引起无数少女的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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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这一桌子非富即贵，能坐前排都是王孙公子，而且这一桌子的少年长得都不差，后来的两位男子更是风流倜傥，让看热闹的少女们春心都萌动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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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7 d+ ~) N3 ?: G! j    而中间却众星拱月的坐着两个姑娘家，怎能让她们恨不得以身代之？

    等第三声锣鼓敲响，一个黄髯碧眼的老者走到了台上，四周响起了胡乐，更有幽幽的哼唱宛如从天而降，台下无数观看之人顿时噤声，听那老者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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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R3 H( y8 e) @% m' u    齐邵见好戏已经开始，连忙和大皇子告了个罪，又回了李锐旁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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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聃在桌子下踢了好友一脚，控诉他好生生把他拉到了前排。

    他们两人的票是这胡班交好的汉人老板送的，目的就是想让他们听完歌舞以后能够赋诗一首，借着他们的名头继续宣传宣传。

" v- g$ Z4 L& U. f9 X+ A+ D    毕竟这胡班以后准备长留京城，交好文人雅士是必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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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并不是假清高之人，对赋诗也看的不是那么正经，眼见作首诗就能得张票，而且不靠家里，也都乐意成人之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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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 O0 v4 y0 M5 W3 _4 W    碧眼老人在上面大声的说着什么，几人只想看表演，不听序言，李锐便小声的指着桌子上的万宁、孙燕妮和李钊等人和齐邵介绍是谁。

1 A) h4 y8 o% Q& u    他也是刚刚知道那孙小姐不是跟着万宁来的，而是被弟弟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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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燕妮的姨夫正是他的舅舅张宁，算起来也是救了自家人，李锐夸了李铭几句，就好言安抚了这表妹几句。

+ J" z. I$ E5 p4 I    只是他没想到孙燕妮一点都没留下阴影的样子，反倒安慰他不必担心。

    该说将门女儿养出来的孩子，总是爽利的吗？

4 w" b  T: }& a- ^8 p. W" ^    齐邵听到那位穿着红色衣裙的女孩，正是大名鼎鼎的德阳郡主的侄女，心中略动了一动，伸过头去和她寒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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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主好，在下是舍人齐邵，想向你请教一事。”齐邵按了按衣襟里贴身放着的许愿牌，露出招牌式的笑容。

    “问我？状元还有什么事要向我请教的吗？”万宁好奇的眨了眨眼，也笑了起来，“你有什么事，不妨直问吧。你是李家哥哥的朋友，就是我家的朋友。”

    “县主爽快。”齐邵知道德阳郡主交游广阔，京城众多闺秀皆出入德阳郡主府中，所以这才向万宁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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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 X, I- `8 @# Y    “不知县主可听说过一位姓顾名卿的姑娘？”齐邵带着期冀的眼神看着万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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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顾？莫不是江南顾家之人？没听说顾家有人来京啊……”万宁县主仔细回想了一下，想不出有姓顾名卿的姑娘曾经来过她家。

# A8 m0 T' m2 b    “你确定是姑娘吗？陆家姐姐的母亲也姓顾，是不是她的后辈？”

, b. S( Y1 C' g( L3 L* a% G$ U    “哪位陆家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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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7 l' u' j/ Q    “就是礼部尚书陆家。陆大人的夫人正是江南顾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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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邵没打听出什么，有些失望的谢过了万宁的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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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O: w- ^$ F) c7 f( k    赵聃自然知道齐邵在想些什么，对他挑了挑眉，好生意外的开了口：“你还在想着那盏河灯呢？词虽写的好，可是那字太丑，怕是在哪里听来的罢。”

    但凡擅长辞赋之人，没有人字会丑成那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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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看起来有些生硬，好像并不是好好拿着笔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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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懂，也许是那姑娘故意为之，也许是那姑娘伤了手。总之，能写出那般句子的佳人，绝不会是一个字写的难看的姑娘。”

5 s. h5 T) E' _/ a1 N    齐邵依然还在回味那首“水调歌头”，觉得即使是自己也做不出这样的绝妙好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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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知道姓名又有什么用呢。顾家几十年前早就被胡人灭了个干干净净，就算留了遗芳，也不会在京城。怕是另外哪个顾家的小姐。”赵聃摇着头劝过友人，“你就当是一场奇遇，遇到就算了，还是不要放在心上吧。”

; ?2 ?$ J$ |1 l4 N/ I2 l9 d    齐邵没听赵聃说什么，眼睛看着舞台上正跳着胡旋舞的胡姬，心思却已经飘到那河岸边，那被他重新放回水里的船灯之上。

2 i8 g$ U6 i8 {/ y+ @4 m    舞台上口中含着红花正在不停旋转的舞娘看着一直凝视着她的俊俏公子，忍不住连抛了几个媚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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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4 r& H) h( N, b  b    汉人公子出手大方，若是得了他的青睐，等下打赏会更丰厚些。

$ \3 B  f: a4 W$ [/ ]    想到这个，她扭动的更加妖娆了，引得台下一阵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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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一曲结束，那舞姬一个漂亮的回旋，将口中的红花取了下来，用手使出巧劲抛了出去，直直地朝着齐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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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齐邵虽在走神，但对迎面而来的东西总有条件反射，略一回神，身子偏了偏，就把那朵艳丽的红花避了过去……

0 X; u0 V* q: X. m7 y; U' s7 @0 E' u! y    直直摔在他身旁的李铭脸上。

( |2 s6 F8 H2 b; r  c  z0 F- a% \) R    李铭看胡旋舞看的好好的，突然被一根棍子一样的东西砸了个正着，而后觉得脸上湿漉漉的，等看到那是什么，才发现是那朵被舞姬一直叼在嘴里的西域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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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脸色一下子黑了起来。

, \# Q; o1 R. ~8 Z7 H- F    这么说，那湿漉漉的液体是……

    我……我……！！

3 l) b, {2 d0 W9 Z    太恶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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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m. l! M8 l' J9 @    “铭哥哥，你脸上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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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v1 j) O0 b% Q9 Q2 k1 J' H    “铭弟，你脸上长红包了！”

    一旁看到李铭脸上有变的李锐，一脸严肃的把红花丢远，抬头看向台上的舞姬。

# l* N7 Y/ x( b% O    那舞姬被李锐看着仇敌一般的眼神吓到，急急忙忙的弯腰谢客就往台下走，连被掷上台子的各种打赏都顾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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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5 H. x/ L6 M+ N4 C1 L    “你们跟去后台，把那舞姬控制起来，打探下是什么来路。”李锐看着弟弟脸上突然起来的小包，又和另外一个家将说道：“把那花捡起来，送去验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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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公子，没必要呢。李小少爷是不适应这花的花粉，起疹子了。”万宁见多了花粉过敏的人，每次她姑父带回什么奇花，家中总有一些丫鬟会出现呼吸急促或者碰到后起红疹的情况。

    “起疹子了？”

( K2 v/ S7 a+ e0 e    “是啊，拿水擦擦脸，回家养几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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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宁觉得李家大公子实在是太大惊小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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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还要好几日才能好？”李铭已经被那胡女的口水恶心的不行，一听连那花都会让他破相几天，心情更是大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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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说的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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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果然是倒霉了！

第178章 功臣回京

& p0 M4 _* {+ o* U  L    胡人班子的演出大获成功,西域人种和中原大不相同,或雪肤丰满，或卷发高鼻,虽然和中原人的审美大相径庭,但在“新意”这点上，已经满足了京城百姓们的猎奇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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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 h4 Z5 `    只是胡人女子更容易被汉人接受，可是胡人的男人还是难免受到提防。他们的长相自有一股彪悍之气,看起来并不像是会遵纪守法的人。

# |& x$ i. ]" }9 d. Z+ T    不过听说这些男人有些带了自酿的葡萄酒进京来贩，也不仅仅只是卖艺,既然有正当的营生，作为大楚,还是欢迎各族人民来“投资”的。

    李铭顶着一脸包,眼看着孙燕妮被家里吓坏了的父亲兵部侍郎孙英接走,心里留下了无限遗憾。

    他还没和她约好下次再见的日子，就这么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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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为什么会觉得好难过，小李铭也不清楚。但孙家妹妹的影子，无疑在这个小小的少年心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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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锐千叮呤万嘱咐家将们照顾好两位主子，虽然十分不放心，可还是得离开家人，跟着大皇子一同回宫。

    更加伤心难过的还有“箱子”和“仙主”，两人难得能这样见面，而且还没有大人在，如今分别，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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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x: p# e! O* j4 K    两孩子像是有说不完的话要讲，直到围观胡戏的百姓们都已经渐渐散去了，两家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别，各自启程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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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齐邵和赵聃有没有被这充满西域风情的胡姬们给迷惑住，那就不得而知了。至少赵聃告辞的时候表情很是惬意，显然对这场演出十分满意。

$ i% u0 y7 L9 s8 ^  n% s    这一群胡人进京将会带给京城什么变化还不得而知，却带给京城人士无数茶余饭后的谈资，就连平康里的众多妓馆都在考虑是不是要去采买些胡姬，做个噱头。

& u, |4 K5 G6 |, T/ q+ F: D) U    反正听说西边许多胡人已经活不下去了，就等着大楚什么时候开关收人呢。

    持云院里。

: O! t' a* f. s8 x7 s2 _# ~    “所以说，你被胡姬掷了一朵花在脸上，所以就成这样了？”顾卿笑的乐不可支。小孩子免疫系统没有建立好，容易对各种东西过敏。李铭从小不爱沾花惹草，所以她竟不知道这孩子居然有花粉过敏的体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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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G; _. U& |* Z- `    “奶奶还笑！那花茎上还有胡女的口水！”李铭忿忿地控诉着那个胡女的孟浪，“我就不懂了，她叼在嘴里满是唾沫的花怎么能丢的出手！！！”

: c# [& A. X; U# j; O    一屋子下人全都噗嗤噗嗤的笑了起来。

    文人骚客觉得香艳的一幕，到了李铭这里成了乱喷口水的无良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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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_" C; E) Z7 S) M    “家将说你救了燕娘？到底是怎么回事？”顾卿感兴趣的问他。她对孙燕妮那个爱笑的小姑娘很有好感，而且性格直率而不粗鲁，也很聪明，不是傻大姐类型的，相反情商很高，和年纪大年纪小的孩子都处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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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铭把自己如何碰到燕娘到如何一起看演出说了个详细，顾卿发现自己这个小孙子说着说着脸红了，忍不住戏谑地突然问了一句：“燕娘好看吗？”

    “好看。”李铭顺口一答，然后捂住了脸。“奶奶又笑话我！”

    “这有什么好笑话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长得好看，我们夸她两句说的也是实话，有什么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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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卿突然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当年刚去医院时，很多小朋友围着她偷偷和她说“医生阿姨，我觉得B病房的谁谁谁长得可好看了”或者“医生阿姨，我觉得A病房的谁谁谁好凶”的那个时候。

    李铭光红脸，不说话。

    他还只是模模糊糊知道自己很喜欢燕娘，却没有萌发什么其他的感情。

    若说关心，顾卿确实是更关心李锐一点的，但疼爱，却是对李铭更多。她看了看李铭傻呆呆的样子，摸了摸他的头，柔声和他说：“你喜欢孙家小姑娘，以后奶奶经常请她来玩，好不好啊？”

    反正两家也有姻亲，她爹又是李茂的属官，经常走动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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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P: C6 L2 M  g    李铭眼睛亮了，却不肯说话。顾卿以为他害羞到不会再说了，结果还是听见了他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 N, w+ Q; p8 s, a    直到李铭走后，顾卿一想到那声蚊子哼哼一般的“嗯”，还要乐上半天。

    这一夜，李茂和方氏过的也很好。

5 H7 V+ p3 R6 _) M5 z" K( j5 I" m    方氏请了母亲和大弟妹来，一家子人坐在主屋里聊了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方家是倒了霉，但圣眷未失，根本就还在，方氏一个出嫁的女儿反要回过头来安慰娘家的亲人，这让方老太太和王氏有些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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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 U: f& m9 k. {7 R. A# d    谈起杨氏和杨氏留下的小女儿，所有人都觉得可惜。但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也许只是一念之差，从此就天翻地覆。方家倩娘如今已经被方老夫人亲自抱去教养，等再大一点，怕是还要让信国公府夫妻留意着找个合适的人家。

4 D+ A0 O& N. g% s# O    对于此点，李茂早就已经答应过岳丈，自然是一口揽了下来。方氏见丈夫体贴，心中也是浓情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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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k& z! }$ d- k2 W! z& m' I! k    信国公夫妻俩恩爱美满，方老夫人心中欣慰，王氏心中羡艳，一老一少相携回府的时候，还是无限感慨。

    前些日子她们才被方氏一口回绝了亲事，直言不可能为两个孩子定下方家的亲事，这让她们想一想还觉得十分可惜。

: U! ^/ S9 b1 `. z- x- e    为人父母的，总是希望女儿能嫁个好人家，过上恩爱美满的日子的。

    中秋过去，天气渐渐开始转凉，眨眼间几个月过去就到了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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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卿如今精力越来越不济，低头看账簿时，经常出现头晕眼花的现象，原本账簿还都是李钊在看的，但天一凉爽后行知书院就开课了，李钊九月的时候被送去了京郊的行知书院，吃住都在书院里，早上去晚上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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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 ~' k+ k  F) E0 c$ r    小孩子长身体正是需要睡眠的时候，顾卿也不好再让人家孩子晚上不做功课给她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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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奈之下，方氏只好重新出山管家。只是顾卿也不知道皇后会不会忌讳方氏重新管家，让她管的很低调，很少出院子，有事也都是假借顾卿的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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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4 Q1 u% l2 t' j3 M" ^. [    可明眼人都知道，国公夫人又开始掌家理事了。虽然还住在持云院里，但搬出去也就是迟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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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9 A7 g7 j+ E* C    李锐的课程越发的重了。他们这群伴读一般陪着皇子读个四五年书后就要出仕的，具体授的是什么官，要看跟的皇子到底是个什么前程。如今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摩擦越来越多，李锐的话也越来越少，顾卿都愁着家里有个李铭这样的“小大人”还不算，居然又多出一个“小老头”出来。

3 Z! {7 w0 f  G) C( g+ j    倒是李茂经常安慰她。以后为了打入世家，李锐要渐渐表现出和弟弟疏远的样子的。李锐如今性格越发沉稳，以后和弟弟疏远开也不会显得太突兀。

$ F3 ?) ]' N( ~8 o1 R  M6 y    若是个跳脱的性子乍然决裂，那才叫可疑呢。

( ?1 R4 {' G7 C8 ^( |    即使李茂如此安慰，顾卿还是越发的难过。

" z- u2 N) j5 b4 t1 L; X1 }6 q    李小呆和李小胖的时代，总归是一去不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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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初的时候，李钧再一次出发前往汾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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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L& k% h8 k' N9 y0 {% G5 D    这一去就是常驻，非年节时候不能回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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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 ~- ?7 g+ F; B2 }    而作为一位老家在荆南而非京城的官员，以后他年节回乡，回的也是老家，最多前往汾州的时候路过京城，顺便来拜访一下信国公府里的亲戚们。

    李茂对这个堂侄寄望很深。他们李家很少出惊才绝艳的人，几代里也就他大哥这么一个。更多的是踏踏实实低着头向着自己的目标不停前进的人。

    他为官时间也不长，但李茂发现最后能获得成功的，恰恰都是踏踏实实向着自己目标前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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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钧也许并不是天赋异禀之辈，但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正确道路，一定会走的更远。

    李钧走了不久以后，张玄和龙虎山的一干道士上了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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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这次回来，是接受朝廷封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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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 ~5 }4 o. M0 P    江南水灾，多亏道庭出手干预，先是动员百姓离乡避水，后又维持地方秩序，安抚灾民。灾后更是施医赠药，四处渡化百姓。

    张玄张远石益和寇麒的名声更是传遍四方。张远被称为“霹雳道人”，剑若惊鸿，带着一干道兵专门惩治灾后各地出现的地痞无赖、作奸犯科之人，人人称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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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1 ]8 K5 _4 O8 s4 P4 F    张玄是“天机道人”，他多次预测暴雨发生的时候，又会风水堪舆之术，百姓避难之地往往有他的指点，无一受到洪水之害。而且张玄还精通医术，救了不少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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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益是“妙口道人”，大灾过后，他口舌伶俐，动员了江南许多大族开放庄园，暂时收容灾民，又成功的让这些豪门贵族拿出粮食药材来，使得江南既没有引发瘟疫，也没有引发*。此人虽是道士，却做着“辩士”的事情，不得不让人佩服。

# P% }) U2 ^! c! S    寇麒是因为剖开了一个死去妇人的肚子取出了一个还活着的婴儿而声名大噪。他的歧黄之术原本就了得，还擅长暗器和内家功夫，最难得的，是他对人命有种天生的敬畏。

    此次水灾，寇麒以弱冠之身做出了不亚于几位师兄的贡献，救活了不少百姓，更是博得了“鬼手道人”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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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鬼手”，指的是他从小鬼手里抢人命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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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教经此一事名声大噪。龙虎山的天师道原本就是道家宗脉，因为张天师嫡系几位弟子的活跃举动，道教彻底压倒了南方的佛门，隐隐成为诸教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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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z' i" y4 Q0 D! v    皇帝亲自点召张天师和几位弟子进京接受封赏，更是将天师道的名声推到了一个极高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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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宸殿里。

" N9 |0 r: e* ^$ N0 v; C3 [0 p    “陛下，如此优待天师道的道人，是不是有些不妥？”李茂觉得皇帝经过江南一事后，对道教有了一些过于狂热的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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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说之前皇帝对神鬼之事漠然无视的话，如今就像是发现了什么可以利用的力量一般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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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无论是佛教也好，道教也好，凡是宗教，朝廷都不应太过偏颇。以宗教之力聚集民众实在是太过容易，若给他们发展壮大之机，只会让民间的财力和人力集中与宗教之中，影响到朝廷的财政收入、兵源、土地和徭役的征役。

6 I4 N' {9 Z" M- K! F  n( N  C/ a    “李爱卿多虑了，朕并不会给龙虎山什么实权，只是承认他道家正统的祖庭地位，再给几位嫡系弟子一些封赏而已。”楚睿心情大好地赞道：“还是多亏了李爱卿提出这个建议，让道士们去疏导民众，果真比以往官府介入更有效果！”

    “此事并非微臣之功，若不是陛下仁心仁德，四海归心，就算臣的建议再好，也不会得到如此成效。龙虎山向来只支持正统，又信仰天地，陛□为天子，乃是受天道庇护之人，道教派出弟子前来辅佐，乃是顺应天理，不该过于嘉勉。”李茂只好换个说法让楚睿不要太过借助道教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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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2 w+ m9 j9 l    这是一把双刃剑，偶尔用之确有奇效，但长期倚重却并非良策。

    “朕知道李爱卿的顾虑，李爱卿是实诚之人，也只有你会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楚睿心情好，看李茂更是什么都满意，“爱卿不骄不躁，实为朕的福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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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6 u/ k0 d( v. r& N    “陛下谬赞，臣惶恐……”李茂赶紧谢恩。

  e/ O9 Y( d; n" d" H    张玄进京，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见顾卿。

    “若不是知道那位邱老太君是位年近花甲的老人，我还以为你要去会意中人呢。”住在礼宾院里的张远看着师弟一本正经的对着铜镜正着衣冠，笑着打趣道：“莫不是那位‘天君’看人还看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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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君不是那样的人，但衣冠整齐些，总显出我的敬重来。”张玄有些沮丧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大不如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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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z; w5 E, |9 F; n0 X    “你悟得的道，真的都是从那位邱老太君身上得出的感悟？”张远有些不信的问自家的师弟。师弟的变化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若说真是有天君下凡，他是将信将疑的。

. W2 W7 W- K, M9 m    “天君早已预测到了我要遇见的人和事，也劝我从这些人和事里去寻找道的本源。所以我悟了。”张玄点了点头。“以前数次悟道，都是天君指点与我。”

/ ^4 W9 v7 c9 d4 d: N0 \    “你说，我也去拜访一下那位邱老太君，如何？”张远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爬起身，“我觉得我皮相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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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了天君不是看脸的人……”张玄见张远亵渎他心目中的偶像，心中甚是烦躁。不过突然间，他又有些不确定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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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l4 o, u2 M4 V    “天君好像对凡间的武学挺感兴趣，若你去给天君舞个剑什么的，说不定天君就会对你另眼相看？”

    张远一听，没啥兴趣的又躺了下去。

7 W$ Z3 |3 e. ]) u* y) s    “啥？想求个机缘还要上门卖艺？我如今已经是而立之年了，实在是装不得乖，卖不了可爱。这机缘还是你自留，自留吧。”

) K: e$ @% g/ U' B    这一路上，也不知道见了多少想让他露一手看看的朝廷官员。

    露你妹啊，我的剑是拿来杂耍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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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看人耍剑，这天君也太降格了。

1 B+ p4 R! K' \3 l. G5 N7 G& Q; Y, A    还是让缺心眼的师弟和她玩去吧。

    张玄见师兄没有了兴趣，便一个人登门造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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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C# H3 C7 {! k) `    张玄如今也是京里的红人，许多人也知道信国公府的邱老太君很赏识他，所以那门子放他进去的十分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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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 L( N. o; U" \    张玄顺利的进了持云院，拜过了邱老太君，定睛一看……

! H/ l% `& D2 n  V, ~& s    他料想的没错，天君的功德回来了不少，但依然没有达到鼎盛时候的一半。与此同时，一股黑气若有若无的笼罩在邱老太君身边，也不知是何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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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卿一看张玄，简直没认出来这就是当初那个清冷俊俏的张小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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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G6 N9 p3 S: J6 k  K+ }    无他，实在是晒的太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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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6 L0 s2 e" _+ v3 q    这前一秒还是白面小生后一刻变成元气青年的反差太大了……

" x) g! L! Y3 o  [; C' B2 |    她有些接受不能。

8 c2 Q. g% f; Y* A. w    “你……为何变得如此黑？”这才几个月？虽然说古代没有防晒，但他是去动员百姓，总不能一天到晚就在太阳下晒吧？

% V' [. b2 t/ Y6 X    可惜了那一身光滑细腻的好皮子。

* b1 m/ v$ B) W( W; B' E6 P    张玄看了看身上已经变成麦色的皮肤，心中激动着“天君果然还是关心我的！”，不由得露出感动的表情来。

    “时值酷暑，无顶可蔽日，无衣可遮阳，所以晒得如此之黑。”张玄羞蔹地说，“不过没有晒伤，已经是很好了。我有不少道友晒到脱皮留斑，那才叫厉害。”

    “无顶可蔽日，无衣可遮阳吗？看来你经历了许多事情，颇为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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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卿的眼前突然出现了烈日当空之下，一群道士光着膀子，露出健硕的体格，挥洒着青春和汗水的样子。

1 d: ~: H, r/ C0 S% j    “真可惜，我若能看见……”

    “老太君宅心仁厚，一定是不想看到那些场景的。”张玄以为顾卿想要看的是江南百姓的疾苦，忍不住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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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W  t& K& ?. o    “水浊不可饮，壶浆半成土。江南各地百姓衣食无着。若不是这次官府应对及时，怕是饿死病死的要比淹死的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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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卿为自己想歪了的想法暗暗的唾弃了一把。这个时候想男人，她一定是流落古代太久，一天到晚看着女人孩子，已经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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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 @- R8 J, m( a5 U# S    顾卿啊顾卿，你有点格调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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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3 v: }4 B3 g, ^% I    顾卿和张玄聊了聊水灾的情况，对他做出的应对提出了高度的赞赏，对他一干师兄弟表示出了极度的好奇，诚意的邀请他们来府里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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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n% k9 }6 c    张玄本来就想让顾卿见见他的一干师兄弟，他们有的出门游历，有的留在道庭，很少能像现在一般齐聚京城。

    既然连天君都表现出想要指点之意，他也由衷的为几位师弟高兴。

3 J! Y1 q* f% b    “听说你有位师弟用刀剖开了死去孕妇的肚子，取出了一个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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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y- b7 s) y6 n; Y4 U    “是，那妇人刚刚溺水而亡，腹中婴儿却还未丧命……”张玄怕顾卿觉得师弟残忍，忍不住解释道：“我那师弟最为仁厚，此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0 Y! G6 m& k1 {# V' l    “我理解。那种情况下，确实需要很大的勇气才能下刀。更何况这里并没有……普通刀具要想不伤及胎儿就划开子宫，你那师弟应该精于解剖之术……”

    张玄一愣，不知道邱老太君怎么会知道此事。

    他那师弟在刚刚下山游历之时，确实在义庄里当过一阵子仵作。

    他直觉认为这位天君一定和寇师弟有很多话聊。

7 G) Q% W7 L% h4 Z    “小道此次回京，准备辞去官职，安心编写我的道书《玄妙》。”张玄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此次江南之行，小道又有了不少感悟，小道想把它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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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v( Q$ R) D7 ^1 @! ?5 o    “哦，你要著书？那真是了不起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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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道还有一事，想要求邱老太君应允。”

    张玄还从来没有求过顾卿办过什么事，所以顾卿很好奇的让他直言。

$ Z5 T' X9 Z) U2 Z    “小道辞官之后，想借住在贵府内，在著《玄妙》之时能随时聆听老太君的教诲，互相印证‘道’的奥义……”

9 x, b# ?8 z9 d/ ^    “老身能指点你什么？道长说笑了。”

4 L: n& T- ~/ y; j( u3 @    顾卿傻了眼。

    “老太君不知，道家的顿悟讲究机缘，小道每次顿悟的机缘都在您的身上，所以小道这才冒昧提出这等请求……”

    张玄知道自己的请求很突兀，但他所有的了悟都来自于天君，若是在著书的过程中能不时受到点拨，这本书应该写的更加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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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Q( h% Q/ H+ }% w, D    大楚的官宦人家非常流行在家中养着几个清客，这些清客里也有是道士的。但女眷养个道士倒是从来没听说过，养个道姑或者女尼偶尔听听讲经说道倒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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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顾卿也不敢答应，只得说等李茂回来后再行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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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J6 }! q) T7 d5 F% I. h: u6 s    张玄鼓足勇气提出这等要求已经自觉莽撞，天君没有一口答应，虽然不免失望，但也没有出乎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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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0 Z7 L' m" Q& {+ ^2 `! e% f    顾卿约好了三日之后给他一个回话，张玄便带着满腔的期待和祈愿，回了礼宾院。

第179章 我欲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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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天师应诏入京,不过却住在京郊的青云观中。他的几个徒弟倒是住在礼宾院,接受朝廷的接待。

4 G& Z8 r% |# x: W9 d2 ^4 X: z    “李国公似乎对道教并无好感，为何却愿意送这门功劳给我们？”青云观的老观主正在为张天师分茶,话语间颇为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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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6 l: b  s- ~) D" k" n    “我观李国公此人，似乎并不以自己的好恶来行事，而是因势利导，根据最适合的情况来做出判断。”张天师眯了眯眼,“我的徒弟张玄和邱老太君颇有交情,所以李国公就愿意让我派试一试。若和邱老太君交好的是个僧尼,怕是他就要让和尚们试一试了。”

/ h! R$ ]1 f9 v( ]6 y. W    “如此说来,邱老太君可交好？”青云观的观主纳闷地说，“可是也没听说过邱老太君信道啊,也未曾来过我们青云观。”

& P% ~3 Q( }' M2 q+ x& s. v* p    青云观不远处就是灵云山,作为埋葬着诸多京官的福地，灵云山附近的这座青云观一向香火鼎盛，是京城最负盛名的道观。

    青云观观主说邱老太君没来过，那就真是不信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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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老太君也不信任何教。”张天师早就打听过邱老太君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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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7 d! A5 `- G) w  j    她就去过几次“如是庵”，还是为了去见如是庵里那位已经皈依佛门的水月师太。

    与其说她不信教，不如说她不信任何神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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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张道官为何……”

    “这便是奇异之处。我那徒儿，一口咬定这位邱老太君是下凡的天君，前来点化众人的。就连信国公府诸人的面相，也皆是由死转生，被逆天改命。”

) v1 S+ i, c& [4 L    张天师至今不敢去见一见那邱老太君，除了怕张玄说的是真的会断了徒弟的机缘，也是因为他怕自己在天人眼里，更像是个政客，而非修士。

; O' Y- @# b/ Q+ i    “我那徒儿天生带着灵气，是修道最好的苗子。他心无旁骛，尘埃不染，更是十岁就开了天眼，成为近几百年来龙虎山悟性和心性最适合道门的弟子。只是老道给他批过命，他命中必须要过一道尘缘劫难，若不入凡尘，这辈子只会默默无名，含恨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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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Q, t$ R4 C- J3 ~2 z    张天师在张玄还是孩子的时候就渡他上山，对他的感情不亚于亲孙子，“我让他下山当官，就是希望他在尘世中滚一滚，过了这道劫难，再回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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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如今看来，若那位邱老太君真是天君下凡，我那徒儿斩断尘缘之后，怕就要离开此间了。”张天师隐隐觉得自己这个徒弟将会和他们所有人都不同，至于怎么不同，他也并不能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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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真的会飞升，也许会兵解，也许会开山立派，成为新的一代道宗。

    无论是哪个，他都乐见其成。

- g$ i  F# f* M' |& T" ?1 d    青云观观主听了张天师的话，惊得打翻了手边的茶筛。

: O  B0 J" ]/ Q- Y) s    “是我修行不够，心乱了。”观主捡起茶筛。“难道是白日飞升？张道官要跟着那位天君一起去天界不成？”

    “如今看来，这位天君对我徒儿并无特别青睐之意，倒像是我的徒儿一心向道，死缠着这位邱老太君不放。”张天师看着被观主点成太极形状的茶沫，赞了一句，又叹道：

; w7 }6 a$ P7 f6 H, l2 F    “道家讲究‘机缘’，我想加把火，无论那位邱老太君是不是天君下凡，都让她和我那徒儿有着半师的情分。如果那位不是天君，我龙虎山与信国公府交好，总不是坏事。若这位邱老太君真是天君，那天君归位，总要了断这段因缘，让我徒儿受益。”

6 u; r9 s# U/ V0 P& V9 t    “道宗想要怎么做？”观主手中茶勺不动，敛容静听。

' J* S$ H8 E. F7 ?* a7 B    张天师杯中之茶已经饮尽，见那观主听他说话都忘了继续点茶，便按住了话头。

    只见他衣袖略振，放在桌上的茶盏便到了观主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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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h; p. L/ v( a8 i6 V    观主继续煎茶，又点出一杯好茶来，张天师这才捋须一笑，吐出两个字来。

* J9 M0 t: a$ ?) g/ W% T8 }, u. a1 r    ——“造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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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玄从顾卿府中回来的第二日便跟着师父、师兄和师弟一起进宫接受封赏。

9 k+ P! {: \2 p, S/ T    龙虎山得了御笔亲题的“天下正宗”的匾额，张天师得了一身御赐的道袍，张玄、张远、石益、寇麒四人得了“天机”、“霹雳”、“妙口”、“鬼手”四道封敕，算是正式有了自己的道号。此外金银玉帛，道家典籍，更是皆有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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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 c' L3 a3 O4 v+ H( k    张玄在御前提出想要辞官归隐，潜心乡道，编纂经书的请求，结果却被皇帝给驳了回来。

5 X) [$ ^& F1 {2 E4 S4 h- m    开玩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形天气预报器，还是准确率极高的那种，楚睿已经享了不少有提前准备的好处，更是借了两次预报消弭了两场大祸，怎么可能放张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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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但没有放张玄走，楚睿为了笼络张玄，还给张玄御赐了“待诏”的虚职，准他在御前行走，有直接上折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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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哪位皇帝，都不想祭天的时候突然碰到下大雨，或是秋猎的时候被晒成人干。

    钦天监对朝政作用是小，可是这种百年难遇的人才，绝对已经不能以一般官吏来看待了。

& V! O/ s" V/ T4 n5 ^; ?  f" C    张玄这三年在钦天监的考绩也是很好，若是没有意外，明年春天一过就要升任正六品的五官正。如今五官灵台郎缺员一人，若是张玄再走，这钦天监掌管五行之官那就真是无人能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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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h8 C2 y7 s9 }- _9 U+ P- P    张玄在钦天监一直当着一个清闲的小官，从未想过自己有什么重要的作用。他根本没想到皇帝不放他走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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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不成也要学徐公龄一般告病？

) W/ }: ^0 P, F& ~2 l# z$ L# J0 N# M    张玄看了看自己健壮的身子骨，又想了想徐公龄走路都在咳嗽的情景，默默的在心里划了一个红叉。

    只是他毕竟当初是特召进的钦天监，享受“特殊人才”的待遇，皇帝考虑到他同时还是有着道牒的四品道官，便准了他可以在部里的时候撰写经书，只要不耽误正职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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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玄见似乎没有了商量的余地，他的师父也对他示意不要再多言，便只能满怀不甘的领旨谢恩，第一次觉得那个钦天监成为了自己的牢笼一般。

4 B0 g/ {3 q1 g2 D- n1 _4 k    天师道参与救灾治病等善行的道众都有封赏，不但得了宫中御赐的道袍法衣，还得了不少红铜作为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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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铜即是纯铜，又称紫铜，是道家最喜欢的一种金属材料，道家认为它是“天下至阳”的金属，向来用它制作各种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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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红铜同时也是最好的铸钱材料，所以官府明令禁止私下交易红铜，大楚的所有红铜开采也都掌握在官府手里，自从大楚立国，倒是越来越难得到红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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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M; v! [) p9 L4 q    在道士之间，红铜有时候能代替金银成为互相交易的货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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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 _; b0 F( K! O! I) N% L    楚睿正是了解到这一点，便赐了他们不少红铜，一来以示重视和尊重，二来赐铜便是赐钱，更显得他慷慨大度。

    显然楚睿这一做法赢得了天师道的交口称赞，甚至有道士在得到封赏的时候直呼“天子万岁”，让楚睿得意了许久。

    李茂说的不错，朕果然是真龙天子，没见连信奉天地三清的道人都称山呼“万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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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持云院。

" |" g; L! a# Z. H$ W    下了朝休沐回家的李茂听到母亲的话，连声否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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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q, V; d8 D5 o9 s    “不行不行，张玄若住进我们府里，别人会以为我们家偏向道家，更会觉得天师道如今得了圣眷是我们推波助澜的作用。此时最该做的是不冷不淡，怎么能让张玄如同客卿一般住进我们家里呢？”李茂行事一向谨慎，半点话柄都不愿意给人留，更何况张玄是个外男，他妻儿如今都在持云院里调养身子，怎么可能让他经常出入北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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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C9 f1 `& A7 a5 E$ ?0 a    他才不承认是因为方婉住在这里才不让他进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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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借住一阵子，有这么严重吗？”顾卿半点不懂政治，听李茂说的好像还在站队支持宗教之争似的，也不敢马虎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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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张玄比起来，自然是信国公府里的李家众人更重要些。

    实在不行，也只能对张小道长说声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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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9 g0 p# p0 J2 q    “不光是避嫌的问题。自古清客不进后院，娘如今身体不好，若让张玄住在前面，你还得不停在前院和后院之间奔波，眼见着天渐渐凉了，吹了风落了病就不好了。”李茂义正言辞的说着张玄进府的种种不妥之处，“若是偶尔来做客的客人，倒没有那么多讲究。他写的是道家经书，找娘请教也太过牵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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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Y+ e9 K& U    李茂越说越觉得这张玄进府“讨教”动机不纯。他娘连《道德经》都不知是何物，怎么能给他做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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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不是天师道看这次他们府里襄助了道派一把，便以为他是在向他们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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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 k$ t: I1 |) i    可千万不能让他们误会了。

+ @. u" [" s. o* g- a3 W- Q9 D    “这样啊，还怪可惜的。”顾卿也颇为遗憾。有一个养眼的帅哥经常见见，总比对着一屋子小孩婆子女人好啊。

    时间久了，她都快忘了自己其实也是个年轻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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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6 e5 F0 K" q* m( `    李茂知道自己的娘对那位张玄十分有好感，他也见过那张玄几次，不得不承认他是个眼神清澈，心思明净的青年。

8 t) O6 U# L) L/ G/ ]4 Z9 Y    心思澄净的人其实更容易受到信仰的左右，李茂见过不少人，其中也有僧道中人，这些人绝称不上狡猾艰险之人，往往还都是真正的高德名士，但一旦陷入到宗派之争里去，那“殉道者”的模样还真是让人大惊失色。

" F- N6 ]6 r* \2 _8 H& e6 H$ Y# c2 _1 B    更何况这张玄二十七八岁还没有成婚，怎么还是不能让人放心啊。

% O/ m6 a. D: G0 y- H    他长得太过俊俏，而他们府里待嫁年纪的丫环太多了。

    恩，是丫环太多了。

2 R0 Y3 {: m$ s5 [) T* r! o, |- c    “娘既然觉得可惜，那不如让儿子在家中设宴款待这些道长，把儿子的疑虑说清。”李茂想了想，和母亲说道：“此次天师道会出山，确实也是因为儿子请求的缘故。张道长为了我家的事情奔波，于情于理，正式的答谢一次总是要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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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那就这么办。”

3 Q  c8 ]- n+ W7 M0 l0 q5 s    三日后，顾卿派家人给张玄送了口信，说明家中除了李茂只剩老弱妇孺，怕下人招待不好这位贵客，但欢迎他经常上门做客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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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 B4 a4 X, ?: t+ m& A    这就是一种拒绝了。

    张玄失望也有，但并不难过。他提出请求，原本自己也不抱什么希望，如今被天君拒绝了，还觉得这才像是天君的做派。

    若是随便答应，那求道也就太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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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况天君还下了帖子，邀请他们十天后去公府做客。届时会摆下宴席，感谢他们为江南百姓奔走的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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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7 }0 f4 \3 `    张玄满心里认为这是天君要看看他的几个师兄弟是不是都有机缘，对此事十分重视，每天絮絮叨叨的就在几位师兄师弟面前督促他们要修面，要剃须，要沐浴，要茹素，简直快把几位师兄弟逼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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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8 W4 h# z! M6 S    然而没过几天，顾卿没有等来张玄师兄弟，而是先接待了上门来道谢的德阳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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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阳郡主此次带了重重的谢礼，其谢礼之重，让看了礼单的花嬷嬷都觉得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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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Z" |7 r6 X6 ]! ?5 B$ ~    上次他们家谢过德阳郡主的救命之恩，礼都没有这么重。

    顾卿亲自迎出去在主厅接待了德阳郡主，只见她这次上门带的丫头婆子特别多，前后簇拥间下人们也十分小心，心中更是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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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  B$ G' H2 F. Z* |    她前阵子也生过病，知道下人只有在主子生病的时候才会这么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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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阳郡主这是也生了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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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了病怎么还出门乱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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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8 G$ d/ _1 l2 c5 ?    待德阳一脸满足的说明来意，顾卿才知道德阳是来谢什么的。

$ J) M/ ~( J# R2 E4 \    时隔多年之后，德阳郡主终于怀孕了。

5 y' o4 p9 Q" H; Y    此时她已有快三个月的身孕，太医也去看过了，脉相平稳有力，母亲和孩子都十分健康，让整个德阳郡主府里从主子到下人都兴奋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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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n. ?' z. O2 t0 q    很多人虽然嘴里不说，其实都觉得是德阳郡主的身子有问题。偏仪宾是不能纳妾的，即使只有一位公子，已经算是有后，熊家人再不高兴，也只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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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接受归接受，总是勉强接受的。熊乐尚了这一位公主，好处是没沾到多少，先是公主变郡主，驸马变仪宾，而后更是沉寂多年，直到今皇继位才重新出门做人。

- C9 c* U( ^( I    熊家，尤其是熊乐的娘，对这位媳妇一直是抱有芥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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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况德阳成婚两三年后才得了熊平，肚子更是多年没有消息，看见别人每次带着一堆儿女来她家做客，她压力有多大，只有自己清楚。

9 o  G: m" e: n" _8 @9 n# x    她也不知道拜过多少送子娘娘，吃过多少生子秘方，可是最终成功怀上孩子，却只是靠着邱老太君标注的一本黄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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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7 W/ L, K: w# N+ d    德阳郡主心中感激，又听闻这次李湄生下来时十分凶险，全靠邱老太君才救了回来，心中更是一动，带着重重的谢礼上门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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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 q7 I5 ^4 Z) ^- V, {  w3 l    她和方婉一般，年纪都不小了，若是生产时也有个什么好歹，有邱老太君救一救，说不定就过了这道鬼门关。

    顾卿听到德阳郡主是因为子嗣之事向她道谢，心中也十分高兴。有孩子将要诞生总是让人欢喜的一件事。她总算没有猜错，德阳郡主只是被宫里的嬷嬷所误，并不是身子有问题。

    看着德阳郡主的样子，也不像是个不健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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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欣然的接受了德阳的礼物，也答应了德阳临盆之时，只要没有大事，一定登门去照看一二。

    不过她也直言自己并没有稳婆会接生，只是会照顾小孩，此时女人重视子嗣更超过自己的安危，哪怕邱老太君直说只会照顾小孩，德阳也已经感激万分。

6 P* R& \; [9 o( B9 P# K" s( t    德阳郡主在大楚的一举一动都是众多女眷的目光所在，她时隔这么久又重新怀了孕，怀孕后第一件事就是带着一车的礼物去拜访信国公府，到底是什么原因，也就不难推测出来了。

/ n3 j3 `: O( g7 C8 D/ M) j) H    而后曾经在信国公府帮助接生的两位京中稳婆也透了不少话来，那言语中对邱老太君的钦佩之情，恍如邱老太君就是送子娘娘托世，能够把死去的孩子重新救回人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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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k) P6 H; U4 n' ~    起先还只是稳婆间的一点风言风语，而后这些稳婆出入达官贵族人家接生，也不知怎么地这些传言就传了出去。

    更有许多人联系到张玄经常出入信国公府，将那邱老太君看做精通道术的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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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是几天功夫，大楚的贵妇们纷纷拜访德阳郡主。

    德阳郡主不敢随便乱说自己得了邱老太君好处，以免给邱老太君惹事，对于上门的贵妇一律打起了太极，后来更是闭门谢客，口称自己要安心养胎。

    只是闭门谢了其他人可以，一位在大楚十分有分量的娇客也敲开了德阳郡主府的大门，让德阳郡主不得不亲自出来接待。

    正是皇后的嫡女，当今圣上的嫡长公主升平公主登门造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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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姑，你也知道我多年不孕，你便告诉我吧，邱老太君是不是真有什么得子的良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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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阳郡主看着这位身材娇弱的侄女，知道她此时的压力比自己更大。

! g% M& X) n+ b% M8 d    她好歹还有一子傍身，而升平自从下嫁驸马，到现在也没有怀过孕。

8 D& ~0 W* ^4 D% l+ g' A6 a/ m    哪怕流掉了，也比从来都没得过孕好啊。

, h- C* J6 N; y3 l& s9 k* ]/ t    她以己度人，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的心情，心中对这位侄女也是十分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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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8 }0 d7 C7 k) C& g6 k    想了想，德阳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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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_7 S( r% |1 T' r7 O- ~* Y  T    “邱老太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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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O6 g, A+ b  `9 K    下朝后。

    李茂并不知自家母亲已经快被人拜成“送子娘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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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 c1 d1 m6 ?  s7 ]  |; h5 ^/ {    这位道家的元君怕是人间得到女人香火最多的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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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茂很少去打听流言蜚语，更别说这传言只是在京中女人家之间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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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当他出了殿门，一位素日关系甚好的同僚避开众人来找他，更是吞吞吐吐的问他能不能让他家老太君见他夫人一面时，李茂深深的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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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他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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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M- T, X: T5 `: o' V) ?# @/ Q    他娘又做了什么他不得知的东西出来吗？

7 z# h" h: \0 p3 o    信国公府里。

    顾卿看着前来征召的礼官，也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 g& A( a3 n. T: r    皇后娘娘召她入宫？

6 A) d, @9 w! O# i    这位“摇光姑娘”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