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九重紫》 作者：吱吱

第一百五十一章 无功

    宋宜春站在上房的庑廊下，看着院子里四处乱窜的护只觉得全身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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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墨竟然失踪了！

' q) F% L. L& j' s( B    他是从哪里逃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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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X3 t; g* Y5 A    又是谁救了他呢？

    早知道这样，他就应该派个人在屋里守着的。

    可他这个儿子，足智多谋不说，而且巧舌如簧，他要真的派人守在屋里，说不定会被他策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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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些，他就觉得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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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护卫面色阴沉地走了过来。

    “国公爷，”他抱拳行礼，“什么也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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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1 ~/ B% }# e: D$ o  d6 w    “什么也没有发现！”宋宜春顿时暴跳如雷，“难道他还能飞了天不成？”

    他的话刚说出口，两人精神均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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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宜春和常待卫交换一个眼神，两人急急地进了内室。

    内室的屋顶，有几块承尘很明显的被掀开过。

    “快来人！”宋宜春一喜，大声地喊着人。

& X& w, \' z* `6 n0 k    不一会，常待卫就领着几个人爬上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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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公爷，”很快，他从承尘上伸出头来，“屋顶的瓦被揭开了，还有铁爪留下来的痕迹——有人从东边的小巷爬了进来，救走了世子爷。”

    东边小巷，旁边就是颐志堂。

0 B) H/ t+ ~9 T0 l! v8 m    宋春宜目光一凝，沉声道：“把颐志堂给我围起来，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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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M+ v2 x" T    “是！”常待卫带着人去了颐志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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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x5 Q1 w3 N6 l/ c1 l" t    宋宜春却颓然地坐在了内室临窗的大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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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5 M3 ~1 j; b! ^! i$ D    现在怎么办好？

    他原本准备把宋墨打个半死，然后就这样把他在内室晾一晚。等到明天早上开祠堂，再把他赶出家门……到时候肯定有人来劝，他只要拖延几日，就算是最后把宋墨接了回来，以宋墨的伤势，只怕也活不了几日。根本不用上书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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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2 d$ f! L' W" B" n    如果宋墨被人救走了，这条路就行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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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9 n! n! D: W! A, G, c- z; P    他之所以能顺利地擒了宋墨，完全是因为有心算计无心。等宋墨缓过气来…

" L7 o4 H2 `8 q, I7 C% j    宋墨十岁的时间就曾上阵杀过倭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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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宜春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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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死的蒋梅荪，都是他把他儿子教成了这样！

    这哪是他宋宜春的儿子，简直就是他蒋梅荪的儿子！

, H7 M8 D8 ]- ]( \( P- U& k8 z. ^    他在屋里暗暗诅骂着自己的已经去世大舅兄，有护卫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国公爷，二爷来了。”

# e( M: S. n- H& m* i6 d    宋翰！

    宋宜春很是意外，想了想，道：“让他进来吧！”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 r( E# v5 W4 X* G5 O# t% O    宋翰红着眼睛跑了进来，见屋里只有父亲一个，忙拉了父亲的衣袖：“爹爹，我要大哥。我一个人守着娘亲，我害怕。”说着′大声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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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B' Q- r* e5 H1 {    宋宜春看着皱头紧锁，大声地喝斥着次子：“你都多大了，遇到事就只知道哭！难道你就不能懂事点？都是你娘把你给惯坏！”说着，一把将儿子甩一了一旁，“你再哭，就给我去跪祠堂去！”显得很不耐烦。

    宋翰愣愣地望着父亲，嘴张得大大的，震惊的都哭记了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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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宜春看着心里更烦了，大声地喊着护卫：“谁带二爷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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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v) {5 D& L! ?! h1 U, a4 ^    护卫忙道：“是二爷身边的梨白。”

    “把她给我叫进来！”宋宜春脸色铁青地把梨白教训了一顿：“……你要是再看不住二爷，我就把你的腿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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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梨白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只知道不停地给宋宜春磕头。

* X* r% B, C) @! H8 B" K1 D    宋宜春抬脚就朝着梨白的心窝踢了一脚：“还不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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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梨白痛得额都冒出冷汗来，揽着被吓傻了的宋翰狼狈地逃出了内室。

0 _/ C) D3 O" }    宋宜春觉得心里好像舒服了一点。

    他问护卫：“常护卫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 Z2 ^# l6 W, H) \  N9 ]0 k9 ^    那护卫十分的机灵，立刻道：“我这就去看看！”朝着宋宜春抱了抱拳，飞快地出了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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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宜春长吁了口气，坐下来喝了口茶。

    宋墨应该藏在颐志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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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j& Y) M: m0 d  U    他身边几个能用得上的人要么不在京都，要么被拘谨了起来，就算还有几个平时对他忠心耿耿的，可也都是些不足为齿的小人物，凭他们，没有能力把宋墨救出府去。就算是救出了府，也没有地方安置宋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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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头闪过，他不由坐直了身子，暗暗叫了声不好，背心里沁出一层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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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H" J' _0 h6 p  ?" M5 M    自己怎么把顾玉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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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v- }& t' f  R3 O7 m6 s' [! e    如果宋墨逃出去，最有可能的，就是向顾玉求救，也只有顾玉那个二百五会不管不顾地收留宋墨。

    “来人！”他喊着，一个护卫恭谨地走了进来。

) `, K* p( @4 z" u    宋宜春吩咐他：“你立刻派个人去把云阳伯家的大公子顾玉给我监视起来。”话音未落，又觉得不妥，改口道，“不，派四个人去。远远地跟着，一旦发现世子爷，立刻就派人回来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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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O& E$ m, Q+ w    护卫应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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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宜春心中稍安，心中又不由自主地想起这件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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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k8 K) E( k; z7 S9 e    除了顾玉，还有谁可能收留宋墨呢？

    张续明、陆家，或者是那个什么神枢营副将马友明······他到底都交了些什么狐朋狗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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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n9 p" v, Q6 i% d6 D' N    宋宜春心时像火烧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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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护卫忐忑不安地赶了过来：“国公爷，没有看见世子爷的踪迹。不，颐志堂一个叫陈波的幕僚不见了，我们还在东墙院上现了铁爪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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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宋宜春霎时面白如纸，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声音都变了。

    常护卫暗暗奇怪。

1 x* K0 Z- ]2 X" `6 j) ]0 u    怎么国公爷有些害怕世子爷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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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R/ ?- p7 O$ U. t2 z; E/ f    他快速地把话又重复了一遍。

    宋宜春呆若木鸡，一下子瘫坐在了炕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喃喃地自言自语，一副惊慌失措根本不知道怎么办的样子，以至于常护卫见他在那里反反复复地说这句话，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宋宜春拿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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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 J- V" q    他只好低声道：“国公爷，您看，我们要不要把服侍陈波的两个小厮拘起来问问？”

* z3 [5 D/ t! G% Y- B' d    “要，要，要。”常护卫的话让宋宜春回过神来，他仿佛被点醒了似的，忙道，“不仅要好好审审那两个小厮，颐志堂的其他你们也要好好审审，还要派人去打听一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在胡同里进出。”说到这里，他语气一顿，道，“还有陈桃那里，也要好好打听打听，看宋墨平时都和哪些人来往，那些人也要派人盯着，说不定宋墨会去投靠他们······”说着又满脸懊悔地道，“算了，陈桃那里就不用问了，问也问不出什么，说不定还会引起那小子的警觉，觉查到宋墨跑了出去，乱说一通，把我们引上了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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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护卫想到那个被打得奄奄一息却一声没吭的陈桃，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应了声“是”退了下去。

    宋宜春在屋里转起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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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时而双手紧握，时而各攥成拳，直到肤色发白丫鬟们进来请他盥洗，他这才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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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宜春慌乱地喊着常护卫的名字，叫那丫鬟：“快去把他给我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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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紧紧张张地放下了洗漱用具，告之外面守着的护卫把常护卫找了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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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6 L! w% ]! ]9 q, `: E    “怎么样了？”宋宜春急急地问，“那两个小厮说了些什么？”

    一天一夜未眠，常护卫脸上冒出了青碴，神态因而格外的憔悴：“两个小厮只说是奉了严朝卿之命去服侍陈波的。陈波和昨天一样用过晚膳之后在院子里转了转之后又说要去前院看看热闹，让他们俩人不要跟着，他们就在家里收拾书房，等到亥时陈波还没有回来，两人在院前院后找了一圈没找到人，正奇怪着，我们就找去了······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 U) F& a0 b4 W    “怎么可能？”宋宜春勃然大怒，“给我用刑，我看他们还说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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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a7 n% u% B4 P# |+ G    “用了。”想到那两个小厮一用刑就又是哭又是嚎，可问他们什么却反反复复都是那几句，虽然和陈桃的一声不发截然不同，却同样是什么也不说，常护卫就从骨子里透出浓浓的疲惫，“两人一口咬定不知道陈波去了哪里！”

    宋宜春“啪”地一声将茶盅砸在了地上，他英俊的面孔因为扭曲而显得狰狞道：“给我打，给我狠狠地打！再不说，就给我全都打死。还有那个陈桃，他要是还说那玉佩不是宋墨的，就给我一起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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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护卫低声应喏，正要退下去，被派去监视顾玉的护卫走了进来：“国公爷，刚才西大街古玩店的陈掌柜奉世子之命，给顾公子送了封信，说是世子要见皇上，请顾公子帮着疏通疏通，能尽快被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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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由停下了脚步，身后传来英国公气极败坏的怒吼道：“你们难道都是群饭桶吗？还不去把世子爷给捉回来的！”

    那护卫小声地辩道：“我们已经问过陈掌柜了，陈掌柜说，是府里马房里的小厮何三让他送的信——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公子也不在他铺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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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8 g$ i+ d7 A    “一群笨蛋！”宋宜春气得暴跳如雷，“你们还是把那个何三给我绑起来，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

    “国公爷！”那护卫硬着头皮道，“何三出府之后就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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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桶，饭桶，全是饭桶……”宋宜春正骂着，被派去监视顾玉的另一个护卫回来了，看见屋里的情景，他小心翼翼地道，“国公爷，顾公子坐着轿子往宫里去了。”

    宋宜春眼神凶狠地瞠了过去：“那你们还不把人给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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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护卫低着头，虽然没有说话，却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凭什么拦顾玉的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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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1 J  A1 P! K- \; M+ O. D9 X+ O    宋宜春也觉察到自己说话了错，把宋墨骂了一通：“······全交的是些牛鬼蛇神。”然后又骂宋翰：“……除了吃喝，什么也不能干。”

6 ~% |- S: E2 p5 S3 B    要是宋翰大几岁，就可以帮他去拦顾玉了。

    屋里的人都缩着身子，好像这样，落在自己身上的怒火就会少一些似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反击

  {$ \$ O% c1 l1 j: y- c    常护卫看着，突然萌生股自己是不是跟错主子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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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d6 y  ^; h. D; |, ]    还好宋宜春发了一通脾气之后终于恢复了一点理智，他吩咐护卫：“给我准备车马，我亲自去找顾玉。”

    护卫火烧屁股似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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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4 N* u5 a2 V% L7 k5 V    又有不明情况的丫鬟进来禀道：“国公爷，大老爷、三老爷、四老爷和几位少爷都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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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 J4 r$ ]9 i- t    宋宜春顺手一个茶盅砸了过去，丫鬟头被砸的懵在那里，动都不敢动一下，直到宋宜春走近了，那丫鬟才眼中泛起泪水，匆匆去给等在花厅的宋茂春等报信。

3 k, ^! j8 r: G) k) q9 s' G/ p    宋逢春忙把身边服侍的丫鬟都赶了出去，凑到宋茂春的身边低声道：“大哥，您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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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茂春看了两个儿了宋钦和宋铎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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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s7 b8 [: L1 y  Y2 t: O! h% K    长子板着个脸，次子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 |7 N1 c8 A; F9 N( G' E  L    他知道宋宜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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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宋墨逐出宋家的理由根本就不充分，昨天晚上宋宜春把他们找去不是商量他们，而是让他们在开祠堂的时候统一说法，不要出什么纰漏。老三和老四家的孩子都还小，没有资格参加这种事，只有自己的两个儿子年纪相当。他的责任非常重大了，得让自己的两个儿子不要乱说话。谁知道他把事情的经过一说，两个儿子都竭力反对，大儿子的意思是他们不应该参与到这件事里来：“……，虽然不知道二叔父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他肯定有自己的道理。天赐又没有做错什么，我们也不能这样乱说话。”二儿子的态度则更明显：“这事是二叔父做得不对，您当时就应该劝劝大伯父的。”以对于他好说歹说，最后拿出了做父亲的威严，这才把宋钦和宋铎〖镇〗压下去，却对两兄弟在开祠堂的事上是否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支持宋宜春没有半点的把握。

    听说宋宜春急急出了府他不由的松了口气，回答起宋逢春的语气也就不像宋逢春那样透着几分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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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半是天赐事出了什么意外。”他低声道，“我们得派个人去打听打听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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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茂春说这话的时候，宋同春凑了过来，他闻言立刻道：“大哥我去看看。”

    宋同春因是老幺又因自己和宋宜春是一个祖父的，总觉得自己和宋宜春关系比别人都要好，在英国公府有点大大咧咧的。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有人主动出面，宋茂春和宋逢春自然是乐见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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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人在花厅里焦急的等消息。

    门外传来一阵喧嚣声。

$ s) b3 ?- O6 Z8 i5 V    这种情况一点小小的动静都会让人风声鹤哝，何况这阵喧器声越来越大，好像直朝上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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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1 i0 m( _5 |    宋茂春和宋逢春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跑出了花厅。

: l9 L! Q& ~1 E6 H6 @, O( s# c    他们看见面色苍白如雪的宋墨正神色凛冽地带着群护卫模样的人穿过正院进了垂花门。

" b! r/ [% s% U3 p    “天赐！”宋茂春的脸色一下子比宋墨还要苍白，“国公爷不是说宋墨已经被他绑了起来吗？”他神色惨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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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i' i/ e. V$ v% J3 o3 ~: q    “出了什么事？”宋逢春道，神色惶恐。

+ O8 l7 Y! m$ R: [    紧随其后的宋钦和宋铎也脸色凝重，宋铎更是道：“难道天赐要去找二叔父算账？”

8 B1 q/ ]. U% p  {: w    宋钦一听急了起来：“我去看看一一不能让天赐和二叔父起冲突，否则一个忤逆就足以将他逐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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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铎连连点头，道：“大哥，我和你一起去。”

    “这是你们能管的事吗？”宋茂春忙上前阻挡，两个儿子已经拔腿朝垂花门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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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茂春一跺脚，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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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逢春想了想，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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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人却被拦在了垂花门前。

' E5 r( J- T( @! D0 c    “世子爷说了，家里来了盗贼。”四个跟着宋墨一起进来的彪形大汉守在门口，刀已出鞘，“为了不伤及无辜所有的人不得入垂花门。”

1 G1 f( Q) n  {! x    太平盛世，朗朗乾坤皇城根下，竟然有盗贼跑到一等世袭英国公府来偷东西，说出来谁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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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g; f$ F6 D2 }4 D& `# D$ ~    这就如宋墨奸淫婢女一样经不起推敲。

    宋茂春等人的表情都变得怪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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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5 B, `! v2 w- S6 y8 ]. b    上房传来一阵刺耳的兵器撞击声，其中还夹杂着几声惨叫和慌乱的喊叫：“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跑到英国公府的内院来杀人……”

    杀人！

; w# \. ?% P5 y3 z% q8 F: f8 k    事情发展到了杀人的地步，宋茂春等人不由两腿一软，惊惶不安地寻思着是不是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一个极其粗暴的声音像惊雷在他们的耳边炸开：“你他妈的，老子正想问你是谁呢？你倒问起老子来了。那你就给老子听好了，老子是英国公府世子爷麾下的护卫，奉世子爷之奉，前来擒贼。你说你是英国公府的护卫，我们世子爷怎么不认识你？你还敢冒充英国公的护卫，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7 D% J3 S- V8 f) s1 P    声音响过，宋茂春就看见守在垂花门前的一个护卫咧着嘴无声地笑了笑。

: ^8 P# d% E4 W1 I- ^/ w  U    他一个哆嗦，拉着两个儿子就往外走：“这不关我们的事，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回去，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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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钦和宋铎再也没有和父亲坚持的勇气，趄趄趔趔地被宋茂春拉着离开了垂花门。

    宋逢春和宋同春哪里还敢停留，慌不择路地跟着宋茂春父子离开了宋家。
: P1 ~* [* O& |. ?( f, l/ ]! T; A" U
) x2 z# c. e4 \" n- L( m    而此刻，垂花门内一片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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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僻的墙角、假山的洞坞、美人倚的下面……，都躲着瑟瑟发抖的仆妇们，宋宜春留下来的护卫除了几个身手特别的好的还在负隅顽抗想冲出重围之外，其他的不是跪在地上高举着佩刀喊着“饶命。”就是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惶然惊惧地嚷着“我们不是盗贼，我们真是英国公府的护卫。”正在和宋墨护卫交手的常待卫更是骇然地道“你们到底是谁？！怎么使的是鸳鸯刀？”

& d  r3 }0 O/ q7 Q. |: t: v    鸳鸯刀是定国公为了对付那些流窜上岸的倭寇而创的。

    围攻常护卫的人嘿嘿地笑，下手更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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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墨对周遭的纷乱视而不见，径直走进了上院靠着最东边的一间后罩房。

    夏缝忙作揖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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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墨一眼就看见了屋子正中那具被打得已经认不出面目的尸体。

, U/ {+ _! J; s3 _7 m7 U9 w& z. M0 \5 b    陈礼…

    他顿时眼角湿润，双腿像被灌了铅似的，身子顿了顿，才慢慢地走了过去。

    “陈桃！”宋墨缓缓地蹲了下去握住了陈桃已经僵硬的手时，眼角落下了一滴泪。

    夏链看着不忍地别过脸去，半晌才回过头来，低声劝着宋墨：“世子爷，您节哀顺变！”

    他是那次随着宋墨前往真定的护卫之一，这次他随宋墨去了辽东，因为宋墨急着赶回来，余简身手比他好，随着宋墨一起回了京都，他则领护卫紧随其后。就在离京都不到五十里的时候他遇到了手执宋墨手书的陈晓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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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墨沉默地望着陈桃，轻声地道问：“找到余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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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了！”夏随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迟疑，还有无法掩饰的悲怆“不过，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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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墨站了起来，眼中已没有了泪水，只有一点点无处可去的水份残留在了他的面颊，没有了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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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柔声道：“都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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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缝一怔，道：“都，都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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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u3 n0 a; o    宋墨点了点头，闲庭信步般从容地朝关押着上房的丫鬟、媳妇、婆子的厢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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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y5 D7 Q/ R3 @0 X    “家里来了贼嘛！”他淡淡地道，“失手杀死了几个人这也是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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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链低头恭声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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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Q2 l7 l* z8 Y  O2 h% l    上院传来一阵凄惨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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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墨推开厢房门，丫鬟、媳妇和那些婆子都哭着朝宋墨涌过来：“世子爷，您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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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F' `# j' {+ Q' F    “世子爷救命啊！”

    “世子爷，你可回来了？”

& e: [. ~: h/ h$ f0 y    却被守在厢房里的护卫把她们拦在了离宋墨十步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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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墨扫了厢房一眼。

    都是些三流和不入等的丫鬟、婆子，母亲身边服侍的谢嬷嬷和几个大丫鬟都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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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4 k+ }5 ~+ k: E. c' a7 O    照宋墨的吩咐，一进上房就控制住了这个关押着仆妇的厢房的护卫之一立刻上前禀道：“世子爷，夫人病逝之后，没几天谢嬷嬷也病了，被国公爷送去了田庄休养。夫人身边的四个大丫鬟，梅蕊在夫人死后撞柱而亡，杏芳、竹君、染墨几个前两天被国公爷叫去后就没再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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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u$ G! v! |6 Z  P; R    宋墨低垂着眼睛，半晌才吩咐那护卫：“派个人去把谢嬷嬷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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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已经晚了，但有一线希望，他就不会放弃。

    他走出厢房，有护卫急匆匆地走了过来：“世子爷，我们在颐志堂发现了两个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小厮，他们一个叫武夷，一个叫松萝，说有要紧的事要禀告您，我让人把武夷带过来了。”

    父亲既然要对待他，肯定不会放过颌志堂的众人，何况这两人是服侍陈曲水的。陈曲水不见了，两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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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 A9 k7 s4 b& p3 i    听说两人还活着，宋墨心里有些ji动，忙点了点头。

    武夷是被人扶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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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M& l0 C) P9 T    “公子！”他哭丧着脸，看了看周围的的人。

    严先生交待过，陈先生的事除了他和世子爷，不能跟第三个人说。

" _; S; }6 D" o/ `    他谨记着严先生的嘱咐。

" T6 e  U8 I& V    宋墨单独见了他。

/ v; s8 R1 w8 M* h& h    “陈先生不见了！”武夷急得快哭了，“那天快下午百时，陈先生说要在院子里走走，松萝在屋里收拾东西，我象往常一样站在台阶上看着，不曾想一眨眼，陈先生就不见了。我和松萝找了大半夜都没有找到…”他说着，跪下了下去，“世子爷…”，哭了起来。宋墨不由微微一笑，道：“不见了就不见了吧！倒是你们两人，诚心可嘉，下去好好养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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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柔和的声音不禁让武夷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 n  w- b' ]# e, q    陈先生不见了，世子爷好像很高兴似的！

2 Q' _, B$ {* c+ {) V    难道之前他们都想错了？

    陈先生是世子爷的对头，虽然被世子爷捉了回来，但一直不愿屈服于世子爷，世子爷也拿他没有办法。这次府里大乱，他逃了出去，世子爷正好找了个台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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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6 C: n/ s1 o0 @# S& }4 d- F+ R    武夷摸不清头脑，混混沌沌地跟着护卫退了下去。

    宋墨额头沁出细细的汗。

    他从怀里掏出个很普通的、像走江湖卖大力药丸的瓷药瓶，从里面倒出鲜红如血、有颗莲子米大小丸子，吩咐身边的人：“给我倒杯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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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卫不明所以地倒了杯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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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 I8 ]* [$ @1 [/ f" u, V4 W" o7 n    宋墨服下药丸，感觉人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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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进来的夏链看到，脸色大变，疾步上前，忧心忡忡地道：“世子爷，您要不要歇歇？”

    “不用！”宋墨挥了挥手，淡然地道，“那些护卫，都清理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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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几个逃了出去……”夏链愧疚地低下了头，“我已经派人了人去追……”

5 i- _4 V( y! ^' v( }8 c1 V    “不用了！”宋墨笑道，“我们总得给我父亲留几个使唤的人吧？”然后道，“把尸体都给我堆在正院的中间，我们在颐志堂等我父亲！”说这话的时候，他掸了掸衣襟，显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第一百五十三章 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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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3 D" W% ^, T# H    望着正院〖中〗央整整齐齐码放着的尸体，宋宜春胸中一滞“哇”地一声，把早上吃的那点东西都吐了出来。

! T4 c4 C5 n  N    和谢护卫一起逃出去了的几个人此时也夹杂在宋宜春随身的护卫中间，他们都脸色发白，有的和宋宜春一样呕吐起来，有的则不知道所措地站在那里，还有的暗暗后悔，应该想办法躲一躲。只有常护卫，看上去还比较镇定。

    可那也只是表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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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3 T( S3 ^1 t% E    他的心里一片冰凉。

% Z) j6 `4 G) L3 t    完了，完了！

7 u8 e3 I2 d  i" [1 b    难道顾玉那么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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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5 z$ J, v/ h    原来是世子爷的调虎离山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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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2 z: F0 b4 A    如今英国公府已经落到了世子爷的手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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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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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f# L* {' X! V) x8 {" v    他的目光不由落在了被两个护卫搀扶继续在哪里呕吐的宋宜春的身上。

    国公爷……做事优柔寡断，十之八、九是指望不上了。好在英国公府到底是国公爷的，这护卫死了，还可以再招募，他们还有英国府豢养的死士，并不是全无反击之力的。只是国公爷和世子爷毕竟是父子，国公爷不能随意要了世子爷的性命，世子爷也不能以下犯上。这件事闹大了，国公爷脸上固然颜面尽失，世子爷一个忤逆罪名也逃不脱，所以世子爷才会趁着国公爷不在府里的时候把这些忠心于国公爷的护卫全都杀了。

. y( P2 p! s4 G4 C2 I    只要世子爷还有所顾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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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国公府毕竟国公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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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护卫心中稍安，上前向宋宜春抱拳行了个礼，低声道：“国公爷，您看，是不是尽快把这件尸体都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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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是一回事，落了眼是另一回事。时间长了，被外人看到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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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逆子！逆子！”宋宜春失魂落魄地骂着，虽然心有不甘，却不得不承认常护卫的话有道理，只得点了点头，并道：“你去办这件事——抚恤什么的，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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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这句话就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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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B* ?3 o1 s- Y+ o9 D! e0 d, `    常护卫松了口气，恭声应“是”又道：“您看世子爷那里……”

8 w; _+ ]6 T3 c+ S    “那个孽障，他还想怎样？”宋宜春跳着脚，眼底却闪过一丝惊慌：“他杀了这么多的人，我没有把他绑了交给顺天府就是好的了，他还想怎样……”却没有拿出个章程来到底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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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Z; P4 f( f& f: N/ S    常护卫不禁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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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 y9 X  y& f- ^7 o$ P: u' v0 n* R    国公爷对世子爷……不过是……外厉内荏罢了！

. _. k$ ]- N/ S! F, \' p    他只好道：“世子爷既然敢杀人，想必还有后手。您看，要不要想个对策？”

* U" z7 P6 n- P: h! Z' s    “对策？”宋宜春茫然道：“什么对策？”显然心里是糊涂的。

3 D. o' r& J8 A4 l, F" e+ N9 I2 ^4 O    常护卫低声道：“要不要通知孟护卫带几个人来？再就是世子爷那边……不知道国公爷有什么打算？这兔子急了还咬人，如果世子爷不管不顾了，除了顾玉，三公主也常常出入宫闱，若是跑到皇上面前去告御状，就算皇上不喜世子爷忤逆，只怕也会过问几句，到时候怎么说，国公爷要早拿主意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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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话虽然说的委婉，宋宜春却听明白了。

    孟护卫，负责管理英国公府的那些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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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他们只剩残兵败将，如果不把孟护卫那些身手高超的人调过来，宋墨万一借口家里有盗贼继续杀戮，他们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对手。

! ?: i- t/ k' Q+ X. P- w    再就是这件事怎样收场？

    若是决定收拾宋墨，宋墨被逼急了肯定会去找皇上哭诉，他就必须拿出有力的证据来证据宋墨失德；若是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来，就得想办法尽快把这件事平熄了。

- ?, D! E: b& R- v0 L" ^0 H    想到这些，宋宜春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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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皇上母仪天下之后，有小人在皇上面前馋言，说太子不孝。皇上勃然大怒，说，教子不严父之过，教女不严母之过。难道你是在指责朕不成？把说这话的几个人全都拖到菜市口斩了。事后还曾对他恨恨地道：“……这些人不过是欺负太子自幼失恃，朕最恨这种事了。”

    皇上对沈皇后十分的敬重，沈皇后病逝后五年，才续立了温柔敦厚的淑妃万氏为皇后。

- N6 \$ M- z' L% G    蒋氏刚刚去世。

+ W/ L# d3 H1 F' w# B    宋墨要是去皇上面前告诉御状，他拿不出个站得住脚的理由，恐怕在皇帝上面前不好交待！

    “你说的对，你说的对！”宋宜春擦着额头的汗水，忙地吩咐常护卫：“你快通知孟护卫把他的人都带过来……”至于宋墨那里怎么办，他抿着嘴，表情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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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q4 A+ O; V* T4 h& P( A  T) V/ `    能够成为宋宜春的心腹，常护卫自有其过人之处。

    有些话能说不能做，有些事能做不能说。

+ N! Q! T4 J/ x8 V6 |    宋氏父亲的关系，就属于能说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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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s6 o9 P* l    他可以提醒宋宜春，却不能插手他们父子之间的事。

, q  \8 p' H$ Y4 g7 t7 h    常护卫恭谨地给宋宜春行礼，派了个人去通知孟护卫，然后带着几个护卫去处理那赤/裸/裸如挑战书似的尸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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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院的血腥让宋宜春觉得整个英国公府此刻已成了修罗场，他由几个护卫护着，在轿厅旁原来给轿夫、马夫们打尘的厢房里歇脚。

    掌灯时分，孟护卫带着二十几个护卫赶到。

3 r2 A6 P$ S) a- [  o    这些明显对处理尸体比常护卫等人有经验，有了他们的帮忙，当传来“咚——咚咚”三更鼓时，英国公府如果忽略满地水渍中隐隐透着的血腥味，忽略仆妇们战战兢兢的神色，勉强算是恢复了正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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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g2 A4 \3 k. {: m8 Z; E* j    盖着被子穿着单衣趴在床边的宋墨笑吟吟地望着宋翰：“这么晚了，你还不去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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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 T, S0 G9 Z$ _- k7 V    宋翰在哥哥身边扭着身子：“哥哥，我要和你睡！”

6 u3 z$ L5 K' ]# W* Z% w( d& r2 U    “不行！”宋墨笑道：“我现在疼死了，你要是半夜碰到我的伤口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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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翰听着，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哥哥的手，道：“下次爹爹要是再打哥哥，我就去帮哥哥求情！”

; D' D! ^+ R3 l3 Y& ?    “好！”宋墨笑容温柔，再次道：“快去歇了吧！”

    陪着宋翰一起来的梨白就笑着上前牵了宋翰的手，道：“世子爷也要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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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4 a. `" H7 S7 s    梨白从前是蒋氏身边的大丫鬟，因为温子平和又沉稳持重，这才让她做了宋翰的大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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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早就陪着宋翰在位于上房东边的灵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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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0 I6 |2 `% q' n8 j- ]* E* `& k    宋墨冲进来的时候就派了得力的人守在灵堂的四周。

    她知道出了大事，一直哄着宋翰守在灵堂里。

& R0 l0 Y) W5 k+ m3 C7 k0 r    宋墨把熙志堂清理干净后，立刻让梨白送宋翰过来，只说是自己惹了父亲生气，被父亲打了一顿，自己的护卫和府里的护卫起了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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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翰半信半疑，但也没有多问。

    听梨白说宋墨也要休息了，他乖巧地点了点头，随着梨白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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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 q2 d; G* r2 t! L9 l, T# h    夏琏端了茶墨漆漆的汤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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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Z! K: I- B8 Z! y1 B    颐志堂从前服侍过宋墨的人都被打得不能动弹了，能动弹的都是些三、四流的人物，夏琏不敢把熬药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别人，只好自己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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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0 X0 V7 S: \% A    宋墨一饮而尽，问夏琏：“父亲的人把外面都收拾干净了？”

    “是！”夏琏应着，眼睛红肿，神色憔悴的陈核走了进来。

' O0 p- Y$ k) t4 E    他手里端着碗粥。

3 c, [+ ?% ?" p# P9 Y    宋墨看着叹了口气，道：“我不是让你回去陪陪乳娘吗？你怎么还在这里？这些事有人做……”

    “世子爷！”陈核没有争辩，只是将粥放在了一旁的杌子上，低声道：“武夷和松萝都挺不错的，等他们两人的伤养好了，我再回去看我娘也不迟。”又道：“世子爷今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我照您平时喜欢的，在粥里放了些山药，你尝尝！”眉眼间流露出几分倔强。

5 g% l( @0 j/ Q+ }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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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F# Z+ X. S; B6 c2 c7 `8 [( U$ n    宋墨不再说什么，趴在床边喝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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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0 K! J; w  |    被派去找谢嬷嬷的护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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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爷！”他低着头，“谢嬷嬷十天前已经去世了……说是不小心从台阶上踏空了，折断了脖子，当场就去了……”

    宋墨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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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8 x2 K6 p0 @6 _1 g    面无表情地望着调羹里的白粥，任那微弱的热气扑在自己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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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他才慢条斯理将粥吃了下去，吩咐夏琏：“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把我母亲身边的几个大丫鬟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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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y9 I8 Q& N$ A4 p4 |    他们一直没找到那几个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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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琏肃然应是，把宋墨交给了陈核，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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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s# L0 T, N, @0 O2 p1 t( c" r3 L    宋墨又开始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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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宜春却坐立不安地在屋里打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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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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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旦失去，就再遇到。

8 |, ~* I6 ^" x* |3 m: T0 H    可如果坚持下去，皇上面前又该怎么说呢？

    他正头痛，常护卫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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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6 M+ Q8 a( d# n: ~    “国公爷！”他低声道：“二爷如今在颐志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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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儿子本就十分的亲近，宋墨怕宋翰受到惊吓，接去颐志堂，这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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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r: Y' C; [# `* o3 W6 {    宋宜春一时没明白常护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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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Q2 J) O( ]4 i9 w" y5 A1 P) o    常护卫只好上前一步，悄声道：“国公爷，要是世子爷对二爷不利，那……”

    宋宜春听得眼皮子一跳。

    他怎么没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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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墨把英国公府的护卫杀了，还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把尸体摆放成了那样，他已经不是自己原来熟悉的儿子，他已经成了第二个蒋梅荪！

* P# s9 g. l1 O    宋宜春倒吸了。冷气，道：“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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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 R4 J' x' s, C8 ^; x7 N1 S    “国公爷还是想想怎么和世子爷御前对质吧？”常护卫眼底闪过一丝异色。

$ x% g; ^7 N8 s9 \$ z' U) L6 }    他已经和宋墨结下了生死之仇，一旦宋墨成为英国公，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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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8 r4 i- N& b* f; k/ }    宋宜春问他：“你有什么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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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事，得那些熟悉典籍的文士才想得出来，他怎么知道？

    常护卫硬着头皮出了几个主意，都被宋宜春否定了。

    隐隐地传来四更鼓。

    宋宜春一咬牙，吩咐丫鬟：“去，把陶先生请来！”

3 \9 W) f/ l* M    陶先生名持，字器重，是他最得力的幕僚。

    他原本想请他帮着想个万全之策的，结果陶器重满口的之乎也者，把什么晋文公、汉武帝都拿出来说了一遍，说得他心头冒火……不曾想，最终还是得请他帮着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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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武人虽然听话，却像狗肉，始终上了不了正席啊！

第一百五十四章 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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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s. d- z2 ]# A9 V. r    宋宜春那边的动静很快就传到了宋墨的耳里。

! o8 ~  v" X! i0 r* ?6 {    “陶先生吗?”宋墨嘴角露出处略带讥讽的笑，吩咐夏琏，“你派人把这几封信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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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给三公主的，有给陆家的，也有给景国公府三爷张续明，神机营副将马友明等人的。

- d9 l' ]: ]$ [( _# M% j    夏琏应声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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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翰由梨白陪着来给宋墨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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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你好好在家里养伤，”他很懂事地道，“我给母亲守灵。”

    宋墨沉吟道：“还有三天，就是母亲的七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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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翰点头。

    守过了七七，就要引发下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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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f) {" O! X! J! j2 r+ ]    宋墨是长子，应该由他打幡。

. p$ R* \" Z/ ~    如果他真如父亲所愿被打得不能动弹了，母亲出殡，作为长子，他竟然不在场，那些亲戚朋友会怎么想？

+ D% G" g. v$ d" c    宋墨冷笑，温声问宋翰:“你用过早膳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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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过了。”宋翰乖巧地道，“早上吃的素炒什锦，酱茄瓜，素馅包子还有一大碗面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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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时蒋氏问他，他就是这么回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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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f/ p0 E( r! y5 n  Z    宋墨听着眼泪都快要落下来了。

3 x2 W. P& S$ z/ I4 ~    他打发了梨白,低声对宋翰道:“娘亲死的时候我都不在家,你给我讲讲母亲的事，好不好?”一副孺慕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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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翰不疑有他，抹着眼角哽咽道:“你走后没多久娘亲就病了。开始只是怏怏的没有力气，渐渐的就不能下床了。父亲请了杨秀山来给娘亲瞧病，但吃了他的几副药都不见好转，父亲就换了黄中立，结果娘亲的病地越发的重了，正恰皇后娘娘来探望娘亲，推荐了任祟明。娘亲又改用任祟明的方子，还是不好，父亲做主，又换成了杨秀。”

    黄中立和任崇明都是名动天下的大国手，一个是惯给皇上看病的，一个是惯给皇后娘娘看病的，黄中立还是太医院的院正，若是杨秀山的方子有什么问题，两人不可能毫无察觉，父亲也不可能同时让三个御医以他的意志来开医。

    也就是说，母亲是真的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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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墨思忖着问宋翰:“娘亲病了，是谁在床前待疾?”

    “是我。”宋翰道，“竹君和清李轮流帮娘亲熬药，我在床边服侍。”说到这里，他像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似的，抿着嘴笑了起来，“原来娘亲和我一样怕苦，每次喝药，如果不加很多的冰糖，就要吃饴糖。”说着，眼眶里开始蓄满泪水，“每年过春节，娘亲都会亲手给我做新衣裳，还会给我金豆豆做压岁钱的…···”

    他“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 o! Q1 P# E7 |    宋墨也眼角湿润。

, S% o1 J9 k7 `3 [/ z/ J+ A) C    他用帕子帮弟弟擦着眼泪:“好了,天恩,别哭了，哥哥给你金豆豆做压岁钱让······”谁能代替母亲给宋翰做新衣裳的呢?他又没有娶亲……脑海里就突然浮现窦昭蹲在花田里挖菊花时的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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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方,自然,容辱不惊·……如果换成是她，她会怎样安抚弟弟呢?

    宋墨没来得及细想,这个念头就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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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x7 E3 k) K2 E4 z5 o    他哄着宋翰:“哥哥让梨白给你做新衣裳,好不好?”

    “我不要新衣裳，”宋翰抽泣道,“我要娘亲······我要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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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墨神色黯暗,默默无语地给宋翰擦着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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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翰哭了一会,心情慢慢平和下来,他对宋墨道:“哥哥,我以后再不要新衣裳了，也不要金豆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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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 z5 ]. Z) Q* B8 @  A5 L    几句话说得宋墨更是酸楚。

' P+ h* F+ R5 Z, A' g0 g    他轻轻地拍了拍弟弟的手。

    两兄弟默然相对半晌宋墨才轻声道:“娘亲临死之前,可曾嘱咐过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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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2 X( U& G. Z    宋翰摇头:“母亲临终前已经不会说话了。”

    宋墨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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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p$ \0 `( K! P- w7 E    母亲一生坚强,就算临终前不能说话了之前缠绵病榻,也应该有所准备才是。不可能一句话都不嘱咐他们兄弟俩就这样走了。

7 v( M5 W% t- z' \: |+ m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不由勃然大怒,尽管他不知道当着弟弟的面发脾气,极力地把这种情绪压在了心底,目光中迸射出来的愤懑还让是宋翰吓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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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4 N1 ~0 ^* _2 C    “那天,天气好,谢嬷嬷带着丫鬟,做了,做了很多桂花糕·……”他磕磕巴巴地道,“爹爹陪娘亲坐在庑廊的下赏菊,我跑帮谢嬷嬷端桂花糕,回来的时候,爹爹和娘亲都板着脸,不说话,娘亲勉强吃了一口桂花糕,就说天气有点冷,让梨白带我回换件衣裳······我知道他们肯定是有话要说,不想让我听见。我走到半路,就折了回来···…谢嬷嬷和娘亲身边服侍的都站在院子里头……我趁着谢嬷嬷不注意的时候跑到了庑廊上······娘亲和爹爹在吵架……吵得好厉害，我还没有听清楚,就被谢嬷嬷一把抱到了葡萄架下……谢嬷嬷还叮嘱我,娘亲和爹爹吵架的事,谁也不能说······”他说到这里,惊恐地望着宋墨,“哥哥,我谁也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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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I% r6 c# U6 l  B    仿佛一个巨浪打来,把浇了个透心凉。
5 z+ \% w% L* @" c  S! Z
7 I" Q+ S* Q) V8 [$ \2 H& H    他知道这个时候弟弟很需要安慰,可他实在是笑不出来。

    草草地摸了摸宋翰的头,他沉声道:“后来呢?”

    “后来我被梨白带回了屋,”宋翰垂着头,眼泪籁籁地落在了他青色的蝠头鞋上,“再后,清李来叫我,说母亲不行了,让我快……我跑过的时候,看见母亲大口大口地吐着血…···”他伏在了宋墨的床头,呜呜地哭得不能自己,“父亲上前,却被母亲一把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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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墨眼前一片模糊。

    原来母亲是在和父亲吵架之后吐血而亡的。

: D4 B6 }6 V% `! X    是什么事让母亲和父亲之间有这么大的分歧?

6 e/ ?2 B; [, S& Y    会不会与舅舅们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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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仔细地思量了一番,否定了这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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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 {9 R7 |    舅舅们的事已经有了定论，并没有伤害到宋家的利益,母亲是个明白人,就算是当初舅舅们遇难父亲没有尽力帮忙甚至是敷衍了事,母亲也不能因此而责怪父亲——父亲代表英国公府,英国公府一向以皇上马首是瞻,母亲一向分得很清楚,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就气得吐血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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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这件事与自己被陷害有没有什么关系呢?

1 E8 A9 R6 [! |: v7 c: ]! N5 W    是什么事能让父亲谋害自己的长子呢?

, @1 T- E  b4 e& L' E    如果能知道母亲和父亲为什么起争执就好了?

    现在,谢嬷嬷不在了,那几个大丫鬟就成了关键。

4 D  {. Q, C$ ^0 ~2 h6 V5 \4 ?    母亲和父亲吵架的时候，她们几个虽然立在院子里,宋翰说母亲和父亲吵得很厉害,她们多多少少能听到支言片语。还有陷害自己逼奸的,也是这几个大丫鬟。要说这其中没有什么关联,只怕谁也不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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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y, E, }3 P- m+ E- o( @+ I    现在他做出一副鱼死网破的样子,写了几封信给三公主等人,请他们帮着他疏通关系,尽早地见到皇上,父亲如果没有一个站得着的理由,御前那一关未必就过得。这一点，相信父亲也是很明白的。要不然,父亲也不会在强制他不成的情景下急急地招了陶器重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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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3 a: D: R6 _    一旦父亲决定妥协,为了不被抓到把柄,父亲肯定会把那些用来陷害他而投靠父亲或是被父亲收买的“证人”灭口。

    到时候他只要派人紧紧地盯着父亲的那些手下,就可以找到那几个大丫鬟的下落了。

    想到这里,宋墨觉得有必要再叮嘱自己的属下几句。

    安慰了宋翰一通之后,他喊了几个护卫护送宋翰和梨白了灵堂,然后叫了夏琏进来,吩咐他派专人负责找蒋氏身边的几个大丫鬟。

    夏琏恭声应“是”,有护卫进来禀道:“陶先生求见。”

5 Z7 N$ I. X1 w& z+ I9 E5 }    宋墨眼皮也没有抬一下，淡淡地说了句“不见”。

    屋外的陶器重仿佛早已知道了答案似的,没等那护卫转身,已高声道:“世子爷，天下无不是的父母。那肖卫您杀就杀了,也应该消消气了。再过三天就是夫人的七七了,死者为大,您总不能让夫人这最后一程走得不安稳吧?我这次就是奉了国公爷之命,来和世子商量夫人下葬之事的。世子爷心里就是再气,再怨,看在夫人的面前,也把这几天过了再说。您看如何?”

; A. m. C9 o8 u    宋墨听着只觉剜心的痛。

    事到如此，父亲还要利用他对母亲的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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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这才稳住自己的声音不至于变调。

3 r1 J/ K3 _# V    “你进来吧。”宋墨对着窗外的那个身影淡然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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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N+ g- _* u& n3 D0 V+ C    陶器重忙恭敬地朝着宋墨的内室行了个礼,这才走了进来。

5 i5 ?! X3 Q- X6 p1 ^3 M    “陶先生请坐，”宋墨已经恢复了从前的风轻云淡，让护卫给陶先生上茶，道：“颐志堂的仆妇都带着伤,只好委屈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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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里,哪里，”陶器重忙欠了欠身,恭谨地道,“说起来,这件都是小人作祟,国公爷受了蒙骗,您也受了冤屈······”

2 S! I% O5 G6 J    “这么说来,父亲已经觉得他做错了?”宋墨淡然地打断了陶器重的话,目光灼灼地盯着陶器重的眼睛。

    陶器重没想到宋墨这样的犀利,他不由苦笑。

# B! L  e9 y6 Z) }5 u' P) N: H4 Y    如果他承认英国公错了,接下他们就得对宋墨割地赔款;可如果不承认英国公有错...

    他想到来时一路见到的五步一人十步一哨,想到宋墨送出的那几封信,想到昨天堆在院子中央的那些尸体,想到把宋翰团团围住的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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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些不自在地轻轻咳了一声,只好喃喃地应了一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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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如此,”宋墨似笑非笑地望着陶器重,“那就请父亲维护我作为世子的尊严,把那些小人的头颅割下来以敬效尤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 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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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5 I3 v) i4 a$ ]$ x    陶器重骇然地望着宋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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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英国公把对他忠心耿耿、因为执行了他的命令而被宋墨迁怒的护卫都杀了，以后谁还敢为英国公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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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 S& H! M! U' m  B# Y    但与宋翰相比，这个要求又变得有些微不足道起来。

    他沉吟道：“能让二爷回上院歇息吗？”

    宋翰一直跟着父母住在上院。

; Q7 m1 ]8 I& X7 I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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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墨暗暗在心里自嘲。

    父亲之所以这么快就妥协，怕自己拿宋翰来威胁他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吧？

4 n( c/ v! G7 M4 p    在父亲的心里，自己不过是个无情无义、连手足也不放过的无耻之辈罢了！

  d8 L$ q0 y  x' G    或者，失望到了极致，也就没有了期望。

    宋墨的心突然变得很平静。

5 f1 @/ W% ]& f% C) s$ Y    他漠然地道：“母亲逢七，我来主祭；七七发引，我来打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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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一来，从前的种种都变成了笑话。

4 _# \9 C6 p1 x- X, s+ f+ ?5 Q    宋墨重新成为被英国公承认的继承人，父子之间的矛盾也将会被淡化，甚至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误会”就可以揭过，英国公也就不可能去追究宋墨的杀人之罪了。

    这对英国公来说肯定是很难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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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2 i" U; ?# P" m    可来日方长。

    当务之急是要确保宋翰的安全——国公爷只有这两个儿子，他已经和长子势同水火，若是再失去了次子，难道还让国公爷从堂兄弟那里过继儿子来继承英国公府的爵位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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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U7 `. U" P6 {  n- x7 [    这对于向来重视传承，对能成为英国公而倍感骄傲的国公爷来说，恐怕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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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器重想也没想，就替宋宜春答应了：“世子爷是长子，理应由世子爷主祭、打幡，难道还有别人能替代您不成？”

/ r0 A! R% y8 A6 [    只怕从今天起，父亲就会日日夜夜地想着怎样让宋翰取代他吧？

    宋墨并不害怕，他在心里冷笑数声，道：“从今以后，英国公府的事我不管，但颐志堂的事英国公府也不要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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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大舅出事，一桩事接着一桩事，他需要时间梳理大舅留给他的那些人手，也需要时间了解父亲陷害他的真正原因。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地解除他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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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器重和宋墨想的一样。

    死了那么多的人，英国公府需要时间消化这种损耗，需要降低别人的关注，短时间内的安宁是非常有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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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P$ r  R9 X/ f0 ]0 ~    “是雄鹰就要让他翱翔九天。”陶器重笑道，“世子爷大了，也应该学着掌管国公府的事务了。从颐志堂做起，是最好不过了。从前国公爷还是世子爷的时候，也是从管理颐志堂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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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宋墨浅浅地笑，“既然如此，母亲七七过后，就请父亲把母亲的陪嫁分给我和天恩吧！”

. p. a$ j) a7 g% ^, |4 p/ [9 `% I    陶器重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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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B, E3 b2 U2 d    宋墨已道：“父亲正值壮年，想必很快就会续弦。在新人进门之前把母亲的陪嫁交给我们两兄弟，也是为了显示父亲没有私心；天恩有了母亲的陪嫁傍身，跟着父亲在上院过日子，我也放心些。”

- |2 {+ c. z8 @, n  [# @! C    夫人进门时有近万两银子的陪嫁，这些年又经营有道，粗略地算算，至少也应该有三、四万两银子的样子。

    宋墨和宋翰都是半大不小的年纪，又都没有成亲，夫人的陪嫁由国公爷管着无可厚非，宋墨怎么会想到要分夫人的陪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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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q  A0 S3 Q- ~' y8 W    不过，他提出这样的要求也并不过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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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4 j9 m" G# }+ U( d/ ]8 j" n    主要是国公爷还正值壮年，两个儿子也都没有到娶亲的年纪，英国公府又没有主持中馈的人，英国公府必然是要续弦的。如果续弦，提前把夫人的陪嫁分给两个儿子，恰恰是尊重夫人和夫人所生的两个儿子的表现。特别是宋墨。身边早有掌管太夫人陆氏陪嫁的人，这么多年都没出过什么纰漏，把夫人蒋氏的陪嫁交给他在外人眼里也算是顺理成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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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听宋墨的口气，是要等分了夫人的陪嫁之后才会把二爷交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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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器重笑道：“分财产是件很琐碎的事，只怕一时半会没有结果……”

    他徐徐地道来，观察着宋墨的表情，颇有些试探宋墨的味道。

    宋墨更觉得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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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宋翰那么重要，父亲又何必在乎母亲的那一点陪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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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M  n4 p1 u4 t" N    他水波不兴地听陶器重把话说完，道：“那就慢慢分好了。反正我们兄弟俩都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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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器重这样就很肯定宋墨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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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I) T+ g! o9 V* ~0 y" r    他不由暗暗叹了口气，笑道：“世子爷身体违和，我就不打扰了。待我回了国公爷，也好安排三日后的出殡。”

9 d" r' D; D7 Z" |    宋墨已经提了自己的要求，至于父亲答不答应，什么时候答应，那就看谁更沉得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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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g6 D, X* S    他微微颔首，让护卫送了陶器重出门。

    有护卫来禀：“杨太医来了。”

% j7 B* a* q4 U6 A; ]    宋墨找杨秀山给他看病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想向他打听母亲的病情。

    杨秀山见了他的伤惊讶得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一回过神来就急急地问：“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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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N! q1 B0 c1 n( _    宋墨早想好说辞，半真半假地道：“母亲去世，父亲心情不好，我心急如焚地赶回来，怪父亲没有早日给我报信，顶撞了父亲，被父亲狠狠地打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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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7 Y$ T; ~5 G    “这也打得太厉害了些！”杨秀山连连摇头，让宋墨把黄中立也请来，“他家祖传是看骨伤的。”

% X+ B$ o" ~& l3 M3 `3 M. _3 w    宋墨正想着怎样给父亲施压，杨秀山给出了个好主意。

    他从善如流，立刻让人去请黄中立，然后和杨秀山说起母亲的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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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8 M0 t+ u    “主要还是心情郁结，”杨秀山叹道，“这种心病，还得心药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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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0 q3 Y$ {& u    他是常在英国公府走动的，知道宋墨和母亲非常的亲近，本想说宋墨当时应该守在蒋氏身边的，但想到宋墨的伤，又把这句话给咽了下去。

    黄中立还没有到，顾玉提了一大堆的〖药〗品、补品先到了。

! R2 B5 F9 D# c5 r6 F, Z2 Q1 R    看见宋墨的样子，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杨秀山也常给云阳伯家的女眷瞧病，和顾玉相熟，两人寒暄几句，杨秀山就很有眼色地借口要去写药方，将地方让给了顾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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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N( ^1 [3 }/ k3 {    顾玉待杨秀山一离开，就阴沉着脸坐在了宋墨床前的锦杌上：“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我尽量把伯父留几个时辰？”

4 G6 h3 }% V# y8 q: b6 m& A2 d! p    以心换心，以后只怕还需要顾玉帮着他牵制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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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7 O, r, A( W6 {1 E    宋墨没有隐瞒，把事情的经过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 n0 p, i2 t$ ?    顾玉神色大变，惊呼道：“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宋墨表情显得有些苦涩，“如果我能找到原因，也许就能解开这个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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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顾玉面露嘲讽，“人人都当我是傻瓜，我却知道，敢当着我姨母教训我的人，才是真正对我好的人。”他说着，神色一肃，森冷地道，“天赐哥，你说吧，要我干什么？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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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以下犯上，不孝忤逆，一概不问，就这样站在了宋墨这一边。

5 `7 e+ R( E9 Q" `9 [4 j- {    宋墨顿时眼睛湿润，半晌才道：“暂时没什么要你帮忙的。”把和陶器重的谈话告诉了他，“……先把伤养好，然后想办法自保，查清楚父亲为何要如此待我。孝期过后，再谋个一官半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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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6 Q. u3 d  T5 ^6 }1 }    入了仕，宋宜春就不可能用如此拙劣的手段对待他了。

    顾玉点头，道：“你放心。孝期之间，我会隔三岔五就来看看你。不仅我自己来，还会偶尔带一两个在京都颇有影响的勋贵子弟一起来，也会不时在姨母和皇上面前提到你的。”

/ O1 W* l1 v) K8 {- P# b2 f6 ^    “多谢！”宋墨很是感激。

    “哎哟，说这些做什么？”顾玉脸色微红，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这样郑重地向他道谢，而且还是他非常尊重的宋墨，“我也帮不上大忙。”

    时间最是无情。三年守制过后，谁知道皇上还记不记得他。有顾玉帮着时常在皇上、皇后面前提提他，孝期过后，就算父亲想阻止，他也有办法谋个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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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对我已经是最大的帮助了。”宋墨再次向顾玉道谢。

) H) H& d8 ~! N: `( p- G; A0 b    “我们别说这些了。”顾玉不好意思地挥了挥手，道“你这边缺不缺护卫？我身边还有两个身手不错的，是姨母赏给我的，你若是要，我就送给你好了……”

9 h/ p0 B% X) z7 l    那是皇后娘娘送给顾玉的保命符，要不是有这两个护卫，单凭他，怎么可能在藏龙卧虎的京都城里闯出“小霸王”的名头来！

1 z0 n' R* x) G/ P/ C1 y    “不用了。”宋墨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我还有舅舅留下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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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B8 R3 P% t% B: U1 r    “我怎么把这给忘了！”顾玉拍着脑袋，又道，“那你要不要银子？我没多少私房钱，不过，我有很多没有上册的古董字画，到时候可以拿出去当了，怎么也能凑个万把两银子。”

* ^5 y7 ?. g6 B0 r( @    “都不需要。”宋墨心里暖暖的，“你自己留着用吧！”知道他是诚心实意，又道，“我如果需要，再向你开口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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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 f  w$ Y- X5 v    顾玉不住地点头：“那你一定要记得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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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j- m. @  \. A* G& Z; r    “一定。”宋墨笑着，有护卫进来禀告：“黄太医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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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c, a) N5 T' u6 c/ l    顾玉忙代宋墨将黄中立迎了进来。

    黄中立五十来岁，身材十分高大魁梧，乍眼看上去像个武夫，虽然粗壮，可一双蒲扇似的大手却十分的灵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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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给宋墨把了脉，然后摸了摸宋墨受伤的地方，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外伤好说，养个三、五个月就能痊愈，可这内伤……”

' g* d* X% `! X8 N    顾玉吓了一大跳：“怎么？治不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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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1 I) S" H! f, r% Y( S) F    “也不是。”黄立山道，“没有三、五年只怕好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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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V. h; G/ X8 d    顾玉长舒了口气：“能好就成！你只管说要用什么药吧！不行我就向皇后娘娘讨去。”纨绔之气立现，让宋墨忍不住笑着摇头。

    偏偏黄中立也是个有脾气的，绵里藏针地笑道：“用的全都是些些寻常的药材，就是需要用无根之水煎服，有些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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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根之水，就是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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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t( ?* ~- H# z7 c- ?8 |    这一年四季下雨总是少数，特别是京都这样气候干燥的地方。

, ]( i3 z0 d0 u$ j! @    顾玉喃喃道：“难道要搬到江南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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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墨知道这是黄中立在调侃顾玉，却也被顾玉的一片赤诚感动，笑道：“下雨的时候用桶接着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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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么没有想到！”顾玉哈哈大笑。

    宋墨却心中一动。

    三年前，皇上曾赏给他一座小田庄，就在离京都不到六十里的大兴。

8 X+ g9 N6 x' G6 Z    也许，那个地方可以用得着！！！！

第一百五十六章 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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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I+ b9 B0 C6 J" ?    此时的真定，正是大雪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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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几天有田庄的管事来送年事货，敬了两张雪貂皮，做比甲少了点，镶裙边又怪可惜的，窦昭思来想去，决定给祖母做个风领，做个挖云秋香色的昭君套，过年的时候用。

# y: G) [# i3 m- H    天气冷，也没有什么事，甘露几个就陪着窦昭坐在内窗的热炕上做针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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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6 y" Y1 X0 k$ s& i/ ~    素心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1 N0 U% ?1 p. ^) G3 e- e4 ^9 Y6 U    “小姐，”她朝着窦昭眨了眨眼睛，笑道，“前几天田庄送来的账目有些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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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露几个一听，立刻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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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R. i1 m, t) \" \! b- r1 l    素心这才从怀里掏了出封信出来：“小姐，陈先生让人送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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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 S! j: n3 u3 |# S    窦昭有些紧张地接过了信。

' \& O% g$ L1 O& T4 ?1 J    事情已经过去八、九天了，京都那边却一直没有什么消息过来，她看似悠闲，实则心里时时惦记着，晚上常常辗转反侧睡不着。

    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信，窦昭情不自禁地长长松了口气。

) [' n5 R4 W4 u    在旁边忐忑不安地盯着她的素心见了，表情也不由地跟着松懈下来，旋即露出了一个愉悦的笑容：“小姐，段护卫他们，是不是平安无事了？”

' j5 l- P& h5 q/ B    窦昭点头，示意素心将旁边的羊角宫灯点起来。一面烧着信，一边悄声道：“梅公子已经平安无事，三七的时候主持了蒋夫人的祭祀，陈先生和段护卫他们过几天就会回来了！”

    素心这样沉稳的人，听说陈曲水很快就能回来了，禁不住欢喜雀跃：“这就好，这就好。”

9 |: p; Q1 O, u% i8 w" j6 F    窦昭看着她高兴的样子，也忍不住露出欢快的笑颜，道：“你去跟陆鸣说一声，免得他们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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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心欢天喜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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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9 c  Q  h0 [7 V    窦昭却望着烧成了灰烬的封纸发了半天愣。

/ n$ A( C' E: c( a    宋墨果然不是那逆来顺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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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 w8 Y5 b4 l    父亲要陷害他，他一样的愤起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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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 x+ ]9 a& u    自己连夜派段公义和陈晓风等人去营救宋墨，这个决定是很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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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0 ?! M) n+ l# L& \+ G  a  g6 l    可她只要一想到前世宋墨的遭遇，就无法坐视事情再次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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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3 E& |9 D+ L# r& d  t& z    不过，英国公为什么要陷害自己长子，不管是前世今生，窦昭都没有找到答案。

    前世，蒋家被满门抄斩，蒋氏缠绕病榻，不久之后就与世长辞。宋墨刚失舅父，又逢母丧，想必心神俱疲之余，心中也有些许的怨怼之色，他不可能，也没有心情和精力去关注身边的事，这才让英国公有了机会从容布置，以被御使弹劾的方式拉开谗害宋墨的序幕。而这一世，蒋梅荪等人虽然被害，可梅夫人等妇孺却活了下来，宋墨为了保护蒋氏族人，不仅没有因为蒋梅荪等人的死而消沉，反而更积极地容入到京都的贵族圈中，甚至为了试探皇上的用意，有意输了秋围的狩猎，重新确定了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

    名声在外的宋墨，让英国公如烫手的山芋，最终只好选择了在宋墨奔丧回来的那一刻突然发难……自己的示警，英国公的无奈，都给了宋墨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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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身份也是一种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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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他能够顺利脱险，希望保住了世子之位的他，能够不像前世那么的疯狂。

4 I: g/ N+ s) C5 _' y; H. g! c    窦昭幽幽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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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时分，陆鸣来向他辞行。

: Q/ [2 N8 b; \    他一言不发，先跪下来给窦昭磕了三个头：“四小姐，您的大恩大德，不仅世子爷，就是我们这些人，也都不会忘记的。”然后道，“世子爷受了伤，需要人照顾，又没有个帮衬的人，严先生和我商量，准备今天晚上连夜赶回京都。徐青的伤势太重了，只怕还要麻烦四小姐让他在田庄多养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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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鸣来窦家小半年，一直对窦昭很尊敬，却不像现在，尊敬中带着几分恭谦，显得很有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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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R9 Y$ k3 f2 M+ z    也许是因为自己救了宋墨的原因吧！

' Y4 t0 n6 e. W    “你起来说话吧！”窦昭思忖着，道，“田庄里也没有别的人，你就放心让徐青在那里养伤好了。”然后让素心送了他五十两银子的程仪，“你们一路上要小心。我的人还没有回来，没办法护送你们回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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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o( ~3 w) e" i+ A    陆鸣没有客气，把银票揣在了怀里：“这里离京都不过五、六百里的路程，有我护着严先生，定能平安到达。”他说话时的那种笃定，越发让窦昭觉得他是个高手。

    窦昭叮嘱了几句，端了茶，送走了陆鸣，甘露进来禀道：“小姐，高兴回来了！”

    一个月前，高升奉窦世英之命来接窦明回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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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派了高兴随行。

* @3 M" Q; j6 s3 N    她在厅堂见了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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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路上很顺利。”高兴的身上还残留着雪花融花后的水渍，一看就知道他还没有落屋就先来见窦昭了，“七老爷还把我叫去问了小姐的很多事。”他咧着嘴笑，窦世英这样关心窦昭，显然很看重长女，他很为窦昭高兴，“让我带了很多京都的特产，说是给小姐过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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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向他道了声“辛苦”了，让素心去清点东西，问了问父亲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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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6 k  S. O& g    “七老爷很好。”高兴笑道，“每逢沐休都会去庙里和大师傅们讨论佛法，大家都夸七老爷佛法精深，连我们都跟着沾了光。”他说着，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张平安符，“这是我去大相国寺玩的时候，那个知客和尚德福知道我是北楼窦家七老爷的人，送了我一张主持大师开光的平安符呢！”

( O; x8 `2 d4 T0 S+ h+ A    窦昭愕然，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当年，大相国寺的主持福德方丈和大隆善护国寺的圆通法师是京都最负盛名的两位禅师了，一个能把死人说活，一个就能把活人说死，一个相貌堂堂，一个仪表出众，每当中元节的法会，大相国寺和大隆善护国寺前就挤满了去听佛法的妇人，据说等到两寺收香钱油的和尚抬着功德箱出来的时候，铜钱就会像雨点一样的落下来。

# q: S" P( _/ j" f0 u    现在，大相国寺未来的主持还在做知客，但已经知道打点窦阁老家亲戚的下人了。而未来的大隆善护国寺的主持圆通法师呢，则暂住在窦家鹤寿堂，正准备参加明年的春闱呢！

. t: [4 M0 z5 i  C4 X# k1 W9 P0 E7 z  \    原来，命中注定的人，往往会在不经意间已经有了交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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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纪咏这些日子到底在干什么呢？

    自从那天他拂袖而去，她没有理他，他也没有再出现在她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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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g4 Y0 d" w( x    窦昭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纪咏，外面突然传来甘露的声音：“纪少爷……”话音刚落，就转为了惊慌，“您这是要干什么……”

2 p7 n4 h/ c" |2 `- k8 X    只见暖帘一晃，纪咏大大咧咧地闯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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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 F% @7 k3 u( R+ f    他只穿了件青色的锦袍，头顶和肩膀还有落下的雪花，要不是他的表情异常的严肃，她只怕就要皱着眉大声喝斥他一番了。

    “小姐！”紧跟在纪咏身后的甘露委屈地望着窦昭。

* {+ s1 Q' K; P1 M' {! z    窦昭做了个手势，示意下去奉茶，然后淡淡地指了指身边的太师椅，道：“纪表哥，请坐！”

5 `+ x3 h+ [; a2 _    纪咏好像根本没有觉察自己有什么不妥似的，他点了点头，没有坐下，而是身姿笔直地站在那里，淡漠地道：“我决定了，明天就启程去京都。在顺天府学那边租个宅子，闭门读书，参加明年的春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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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来势凶凶，窦昭根本没有想到他是来告诉自己他接受了自己的劝勉，不由得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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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很好啊！”她神色如常地道，“我在这里先祝贺纪表哥以有心想事成，金殿传胪！”心里却很想笑。

+ B7 [- t+ Y1 v8 V& p% |    这个纪咏，就是认错，也要用副纡尊降贵般的口吻。

: z  R$ D* H7 t. O. r; J  p. n, @; a    纪咏见状，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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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别过脸去，轻轻地咳了一声，这才忍住了快要到嘴边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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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n/ |% C4 C9 J: x) R    甘露跑了进来。

    “小姐，小姐，陈先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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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 o: c: q* [6 I    “啊！”窦昭喜上喜梢，匆匆对纪咏说了句“你先坐会”，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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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2 D1 d3 S: w2 L    穿过风雪中的抄手游廊，穿着青衣的陈曲水等人渐行斩近。

7 d( {- G9 S+ s4 O; ^/ Z2 X. t! K; w! K    窦昭不由眼角闪动着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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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j  n1 {+ Z    “小姐！”一行人在庑廊下站定，陈曲水心情激动地望着窦昭，深深躬身，向窦昭行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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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M3 Z& q8 b2 ?# \    “陈先生，”窦昭嘴角含笑，“您终于回来了！”又仔细地上下打量着站在陈曲水身后给她行礼的段公义和陈晓风，见两人红光满面，不由满脸笑容地点了点头，“平安就好！”然后招呼他们，“大家进屋说话！”

    重逢后喜悦让大家都满脸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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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h! {: n& }- h6 O    几个人簇拥着窦昭正要进屋，暖帘一撩，纪咏走了出来。

. ~6 n  g) j# A/ q) T4 n    陈先生等人都有些意外。

1 ^' b1 U  p! Q9 T) |7 i! m) a$ i    纪咏却眼睛微眯，眼神犀利如锋般地落在了陈曲水的身上。

    “陈先生？”他挑了挑眉，“听说你去京都访友了，不知道贵友仙居何方？怎么去了京都也不去拜访一下窦七爷？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

    陈曲水并不知道纪咏在查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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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从前，他肯定会有些不悦。但在经历了英国府的那些事之后，他突然觉得相比宋墨的遭遇，这些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 P# D" B! `, `7 |$ @3 }    “我的朋友住在大兴，”他平静地笑道，“我习惯性地称为京都。倒让纪公子误会了。七爷那里，也曾去拜访，只是没有遇到纪公子罢了。”言简意赅，没有一句多的话。

    纪咏更觉得陈曲水可疑，但望着神色兴奋的窦昭，他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忍了下去。

    “那我就行告辞了！”

    他甩着衣袖出了西窦的上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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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传来子上气喘吁吁的声音：“少爷，少爷，你还是披件斗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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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不由宛尔。

    和陈先生他们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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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露等人上过茶之后，静静地退了下去。

    陈先生说起了这些日子在京都的遭遇。

第一百五十七章 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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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国公真的把几个逃出去的护卫全都杀了，还让人把尸体抬到了世子面前。”陈曲水唏嘘道,“可能是听到了些风声，三七那天，英国公府几乎所有的亲戚朋友都来了。世子应对得体，根本看不出来身上还带着伤，英国公神色肃穆，提起蒋夫人就面带戚色，只有宋二爷，一直跪在蒋夫人面前哭泣，眼睛都肿了。晚上席散，英国公留了三驸马和陆家的人说话，准备请了陆太夫人的胞弟陆复礼做中间人，将蒋夫人的陪嫁分给世子和宋二爷。如今英国公府看上去一团和气，颐志堂和英国公府实则已是泾渭分明，世子甚至悄悄派人将一些人安置在了自己在大兴御赐的田庄里了。”

    “狡兔三窟。”窦昭很认真地听着，知道宋墨和宋宜春还在众人面前维持着父慈子孝的假象，为自己达到了目的欣慰之余，也有几分感慨,“他们父子，以后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父子相残的事，会在英国公府上演很长一段时间。”

    众人听着，心情都十分失落起来，屋里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压抑。

    窦昭笑着打破了众人的沉闷，道：“好在这些都不关我们的事了，我们能做的都做了，该做的都做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了。他们父子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我们毕竟是外人，既不能插手，也不必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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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话并没有起到多大的效果，段公义虽然笑了笑，但表情依旧有些沉重，倒是陈曲水明白窦昭的用意，笑道：“世子要杀我们，我们反救了世子的命，说起来，我们是以怨报德。这段公案也应该能了了。这些日子大家陪着英国公府的事吃不好睡不着的，现在回了真定，那些事就不要再想了。大家都下去歇了吧，小姐也能早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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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公义等人闻言笑着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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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8 g. z; t- w    窦昭嘱咐段公义：“你们这些日子都辛苦了，安排着轮流回去休几天假，和家里人聚一聚。”

) A) k$ e: o' W/ |* b    段公义几人笑着道谢，和陈曲水结伴出了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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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让素兰去打听纪咏什么时候启程：“……，我们也好准备程仪。”

/ H+ M* b- D2 s; Z    素兰笑盈盈地应了，傍晚的时候来回话：“说是明天辰正就走，五少爷也和纪公子一起去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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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是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

4 M" }2 i) w: o9 Z& x, a1 i    窦昭吩咐素心：“给他们各准备二百两银子的程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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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心应声而去。

. |1 a( R8 O6 K, r( U    第二天一大早，窦昭和窦家的女眷们一起送纪咏和窦启俊。

    二太夫人反复地叮嘱窦启俊：“不要急，这次只是去见识一番。只考中固然是好，不然向你五叔祖讨教讨教学问也好。”又对纪咏道,“你们路上小心，有什么事要互相商量，平平安安地到京都，也让我放心！”

    两人恭敬地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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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太夫送了两人到大门口。

+ Y% r9 G5 t- ~- Z    小厮们服侍着两个上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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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5 p" O4 H) _( ]( z, e    纪咏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窦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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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戴着个月白色素面妆花雪貉昭君套又围着大雪貂风领，耳边坠着珍珠此寒风中，如莲的面颊如泛起层胭脂色，如朵雪中盛开的寒梅分外的明艳。

2 }! x5 a: j' r3 I9 m: l8 l    纪咏不由握了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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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9 U- Z' V4 V# @! {    这次一定不能让她再小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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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转身进了马车，大声吩咐子息：“启程，我们去京都。”

9 R% f& {* ^9 v, f) m3 A2 y    载着两人的马车消失友风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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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 ^9 o* @" x    大家笑语殷殷地往厅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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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N$ v! B  Q* c0 v; C, m& S    窦昭和窦启俊的妻子戚氏并肩而行，耳朵听着九堂嫂说儿子的趣事，心里却想着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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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过年她就要及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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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 h$ E1 K' E* R    延安侯汪清淮的胞妹汪清沅比她只小两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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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 E- B7 J& t% F    当年，若不是自己“及时”出现，田氏又念着旧情，魏廷瑜就由着魏廷珍作主娶了汪清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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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8 i3 ~% M; V+ u- F' m- Q! b    汪家好像也有意把汪清沅嫁给魏廷瑜。

    她还记得自己刚嫁入济宁侯府时，汪清淮的夫人胡氏看自己时那异样的眼光。

    如果不是多年之后魏廷珍因为一件琐事对她又气又恼，激动之下说了漏了嘴她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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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不知道以魏廷珍的性格，温婉柔顺的汪清沅嫁过去了之后，她不会像嫌弃自己强势那样的嫌弃汪清沅太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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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 T+ ^4 B) u' S* T    窦昭很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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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如此，她还是决定从这方面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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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记得汪清沅最后嫁给了蔚州卫都指挥使华堂的长子，不到一年就守了寡，又因为没留下子嗣，小叔子强势，在华家过得很不如意，还是汪清淮心疼这个妹妹，强行把她接回了延安侯府。从些以后汪清沅古佛青灯，做了居士。

1 F% q; ]2 U- [7 W* x( s, k    如果能凑成这桩婚事，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窦昭想做就做，趁着崔十三回来过年的时候让他留意延安侯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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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_  @; P% H; K5 w0 R# _, p    崔十三有些不解，道：“延安侯世子汪清淮精于庶务，延安侯对世子又十分的信任，家中事务尽数交于他管理。延安侯府看上去不出奇，日子却过得颇为富走。不过是因为素来低调内敛，对家中子弟管束颇严，不显山不露水罢了。我们小本经营，就算是和汪家搭上了话，恐怕也没有什么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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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8 p: n2 C: o! ~' L9 _- s' }    他这两年在京都放印子钱，却是应了那句“不做不知道，一做吓一跳”的话，不仅京中的官吏要借银子，那些簪缨世家的子弟借得更频繁，而且官吏借了银子，一有银子就会还了，那些簪缨世家的子弟就是有银子也不还，实在是被逼的没办法了，就拿了祖上传下来的物件来当。范文书看着都替那些人家的祖宗们心疼，商量着不如暗中再做些倒卖古玩的买卖。

! b; E# }  E- f* V    汪家的情况，窦昭自然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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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7 T" F$ }9 A2 {    魏廷珍看中汪清沅也与汪清沅的陪嫁丰厚有很大的关系。

/ i8 P# u1 @2 G6 X! {0 k% }    只是这件事不好对崔十三明说。

% y/ E8 T  Z2 u: e6 y    她只得笑道：“我得到了个消息，说开春皇上就要整治河工，这可是笔大卖买，那延安侯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你到时候只管盯着他们家，说不定他们吃肉，我们能喝点汤了！”

    崔十三觉得这主意很烂，可他此时还年轻，纵然心里觉得不对劲，却也找不出窦昭的什么破绽来，郑重地应了，去找赵良璧去商量这件事：“你说，四小姐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 K. m4 @$ t5 l" a    赵良璧已经是窦家在真定州的粮铺的掌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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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9 d! B- e$ Q& t    他瞥了崔十三一眼，道：“就算是四小姐有事瞒着你，你知道了，就能改变什么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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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十三认真地想了想，道：“不能！”

    “那不就是了。”赵良璧笑道,“四小姐让你做什么你就帮好了，等到了那一天，自然就知道了。”然后邀他,“我要去趟东巷街，你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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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X, p) p7 r+ q    “你去东巷街做什么？”崔十三已经放了年假，专程来真定帅找赵良璧玩的,“我在这时只认识你，知道是要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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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良璧笑道：“小姐把别家武馆和陈先生的宅子都托了我照顾，那边虽然有两个老苍头帮着照看，可眼看着要过年了，总要过去看看才行。”

+ H% q9 Q! E- ]; Y; Q    崔十三不疑有他，跟着赵良璧厮混了一天才回崔家庄。

    四嫂妥娘正领着刚刚进门的九嫂在厨房里忙着一家人的晚膳，四哥的儿子仲元和女儿长青正坐在厨房的小杌上帮摘黄豆，打了豆腐好过年。

5 l; c: x/ a  ~% \    看见崔十三回来，妥娘笑着问他：“可见着四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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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p  x3 L# f. F: a  \" F7 W1 f    她托崔十三给窦昭去了自己做的两双鞋。

    仲元和长青则乖巧地喊着“十三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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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T2 u3 y7 L( @" Q" Z    崔十三笑着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怀里掏出一包饴糖递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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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1 n* T& f$ R8 m( y0 g- _    两个孩子高兴地欢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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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十三这才道：“送去了。四小姐说穿着很合脚，让你下次再给她做两双绣折枝花的就行了，还让我给仲元和长青带了两匣子点心回来，听甘露说，是宫里御赐的，是七老爷特意从京都捎给四小垩姐的。和四小姐赐给家里的东西放在了一起。”

    妥娘听着脸上就露欣喜的笑容来，连说了几声“不应该。”细细地问起窦昭有什么样的鞋来：“过几天就是四小姐的及笄礼了，我怎么也要带着仲元和长青去给四小姐磕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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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9 N5 D# s4 p" a    家里这几天都在说这事，崔父还为此把崔十三几弟兄都叫在一起商量送什么东西好。崔十三因为在京都呆了这两年，这件事就交给了他，他正在头痛着，听了妥娘的话不由嘀咕道：“还是四嫂好，两双鞋就打发了。”话音未落，心中一动，干脆不走了，坐在那里和长青一起摘着黄豆：“四嫂，您是在四小姐身边服侍过的人，四小姐喜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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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妥娘和崔十三说着话，手里却一点也不慢：“只要诚心诚意送四小姐的东西，四小姐都喜欢。”不由就讲起窦昭小时候的事来,“…，一丁点小人，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全都装在心里。为人又大方，从来不都计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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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d: G$ R: Q$ R! |8 \    崔九的媳妇看着妥娘款款而谈，不由露出艳羡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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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H* x$ o: @+ [/ d! f    崔四是几个兄弟里最木讷的，就是因为娶了妥娘，崔家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敢怠慢他的。就是公公和婆婆，见到了他们两口子也带着几分客气，窦家四小姐更是隔三岔五的赏了东西下来，家里的人也都跟着沾光。还好妥娘的性子好，从不因此心生骄纵，论到她下地送饭就去送饭，烧火做饭就烧火做饭，妯娌间都服她为人厚道，她上管得住丈夫，下管得住亲戚，十里八村妇人提起她来，九个人是羡慕，还有一个人是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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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 q1 m; G" o" @1 r/ A/ R# m5 l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不由落在了年纪还小的仲元和长青身上。

    有了四小姐这层关系，这两个孩子还愁什么前程啊！

第一百五十八章 及笄

9 k' _! _6 ^  u* k7 B    且不去说崔九媳妇的这些小心思，崔十三从厨房里出来，碰到了大堂兄崔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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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姨奶奶的父亲——崔家老太爷还在，几兄弟都没有分家，到了孙子辈，就按照出生大小叫了大郎、二郎……大郎、二郎出生的时候崔家还只是刚刚能吃饱，都没读过书，等到崔家日子渐渐好起来了，地契上要划押，担保要按手印的时候，才发现这个“郎”字实在是不好写，索性就叫了崔大、崔二。

    从兄弟几个论下来，等崔十三能在离村二十里的私塾启蒙时，大名就叫了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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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2 O* o" \4 I2 u+ E, M    看见崔大，崔十三很是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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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l- @7 M/ L- `! G) q1 A    崔大自从帮着窦昭管理田庄之后，全家都搬到了田庄上居住，不是逢年过节不回来。这年冬盘点的日子早过了，小年还有十来天的……他不由道：“大哥，您今天怎么有空回来？”

    崔大嘿嘿地笑，道：“这不快到四小姐及笄礼了吗？我回来和咱爷爷商量商量，看我们庄子送些什么东西好？”又扬了扬中一条两尺来长的大青鱼，指使崔十三，“提到厨房去，蒸了给咱爷爷下酒。你也来陪着喝两盅。”

0 J  u/ R4 E, K' r/ Y8 K4 X    窦昭一共有十二个田庄，全归崔大管。她及笄，有田庄的庄头听说她铺子的管事们都在寻思着给她送及笄礼，一下子坐不住了，纷纷来找崔大：“同在四小姐手下当差，没道理那些铺子的管事送礼我们不送？”

! R7 a- x; u, f& ^% q% Z6 m    崔大觉得有道理，只是这方面一向没有什么主见，崔大媳妇就给他支招：“回去问老爷子，而且崔十三也在家。”他这才匆匆地赶了回来，有了让崔十三陪着喝酒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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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I. @+ c+ m    崔十三还不知道主意又打到他身上来，只是想着回真定前被范文书拉着把京都的古玩铺子都逛了个遍就觉得脚好像又开始隐隐生痛，不由嘀咕道：“怎么走到哪里都在说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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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大没有听清楚，还以为他不愿意自己指使，唬着脸就朝着他的头拍了一下：“怎么？在京都住了两年就翘起尾巴来了？大哥都使唤不动了？还不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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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 c) W% U9 U/ `0 Z; W- y    “没有，没有！”庄稼把势的手搁在什么时候都有劲，崔十三被打得呲嘴咧舌地，忙接过了青鱼，“我这就去，这就去。”

    崔大望着崔十三的背影露出了个憨厚的笑容，转身去了崔老太爷住的正屋。

3 v* ]% ?* R, ~$ |' Z/ ]/ j. w    崔老太爷抽着汉白玉嘴的铜烟斗，半晌才道：“那些庄头都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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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f) p' \/ z    “说什么的都有！”崔大无奈地道，“有的说到银楼兑二十两银子打副头面，还有的说最好买些古玩字画什么的，还有的说不如各送各的，一起去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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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老太爷这几年才不用下地了，平常庄户人家走动也就是送两尺青布红布什么的，哪里有什么好主意，想了想道：“要不，去问问你大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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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大摸着头：“去问过了。大姑说，不用这么麻烦，送两双鞋袜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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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老太爷也没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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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好崔十三进来。

    崔老太爷忙拉了崔十三炕上坐，问他：“你都说说看，京里的人遇到这种事，都送些什么好？”

    崔十三笑道：“难道京里就没有小户人家啊？”

    “这到也是。”崔老太爷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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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t6 L8 N0 }5 r2 I. V- f    崔十三对崔大道：“我看大哥不如就让那些庄头各送各的……你总不能挡了别人的风头吧？”

/ ~, V% x/ Q! q4 o( x5 g9 P3 e    崔大点头：“是这个理。”看着崔十三的目光越发的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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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十三窘得咳嗽了一声，这才道：“大姑奶奶说的话也有道理。我们家不如就做几双鞋袜，再送两件稀罕玩意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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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稀罕玩意？”崔老太爷和崔大目光炯炯地盯着崔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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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十三回房拿了个锦盒过来：“这是我从纪氏的铺子里淘的，叫万花筒……”然后拿出来示范给他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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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6 D) I, a* T) ]4 o3 x# V" B    崔老太爷顿时两眼发直，问：“这得多少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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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1 U$ F. u) Z8 E9 f    “三十两。”崔十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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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文书在京都的古玩店里淘了尊莲花翡翠玉洗，花了三十两银子，他也照着给窦昭准备了这件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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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老太爷一哆嗦：“这么贵啊！”东西却抓在手上不放了，而且迫不及待地喊着“崔四他媳妇。”把妥娘给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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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东西你收送。”崔老太爷连锦盒一起塞给了妥娘，“这是我们家送给四小姐的及笄礼，你再带着你几个嫂子、弟妹帮四小姐做两身衣裳，银子找你母亲要。到时候你和你大嫂带着老九的媳妇一起去城里给四小姐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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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x, I% ?2 o2 B    崔九的岳父曾经在县衙里做过几年的门子，崔九媳妇在崔家算得上是有见识的人，崔老太爷这才让她跟着去给窦昭祝贺。

  a* ?/ S0 @3 \6 \& P$ R* |# n9 G    崔大和崔十三做梦也没有想到崔家老太爷会中途拦胡，目瞪口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可惜那东西已经被妥娘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了。

    “爷爷……”崔十三欲哭无泪。

    崔老太爷却老神在在地道：“不就三十两银子吗？你等会向你奶奶要就是了。你们年轻小伙子的，明天跑趟州府就行了。”然后大手一挥，吩咐妥娘：“快摆饭吧！下地的人也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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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 s& @% |+ t# [6 E& N( Q* a    崔大和崔十三还能说什么，草草扒了几口饭，连夜往州府里赶，好不容易抢在纪氏铺子关门过年之前买了一对琉璃碗和一尊巴掌大小的玳瑁香炉，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待到了正月初九，崔大、崔十三驾着马车，带着崔大媳妇，妥娘和崔九媳妇去了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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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D) [% x' Z! n, G0 L( o- l    路上，他们看到了好几辆做工精良的黑漆齐头平顶的马车。

    崔九媳妇在城里住过几年，奇道：“今天怎么这么多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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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X  G1 M! Y    这种马车可不是人人都坐得起的。

    崔大媳妇和妥娘也挤在车窗旁朝外张望。

    “哦！”妥娘看到个熟悉面孔，笑道，“那是鲁知府家的马车，想必是鲁夫人来参加四小姐的及笄礼了。”

6 z1 |8 q' t* n! U  u1 e    “四嫂连知府家的人都认识啊！”崔九媳妇不掩自己的羡慕，道，“鲁夫人肯定是来帮四小姐簪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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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过是上次来给四小姐问安的时候遇到过鲁大人的车夫而已。”妥娘忙解释了一番，道，“四小姐及笄，未必会安排鲁夫人簪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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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 D# m0 W* j5 I2 f: B5 x    “不安排鲁夫人安排谁？”在崔九媳妇瞠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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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5 Z6 ~' c3 K" @    在她的心里，能让鲁夫人帮着簪钗，已经是很荣耀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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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家的夫人多的是。”妥娘只是觉得凭鲁夫人，还没有资格帮窦昭簪钗，她含含糊糊地道，“谁知道会安排哪位夫人帮着簪钗。”

. C( e! y: m+ H3 G! J. {( S    说话间，马车已到了窦家的侧门，妥娘和崔九媳妇就听见一向不太说话的崔大突然骂了一声，道：“……这个田富贵，竟然弄了对锦鸡给四小姐做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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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人不由齐齐望过去，就看见个大胖子一左一右提着两个鎏金鸟笼，鸟笼里各装了只色彩斑斓的雄鸡，在众人的注目下，满脸得意地跨进了窦家的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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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是锦鸡！”崔大媳妇惊呼。

9 M% O7 a6 c) ~1 _    旁边的人也都嗡嗡地议论着：“……这人是谁啊？竟然送了对锦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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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是东头田庄上的庄头田富贵！”

    “他从哪里弄得？真有办法！”

    崔大呵呵地笑，对崔十三道：“这下田胖子出名了！”

    崔十三也笑了起来：“看不出来，这胖子挺会办事的。”想着要不要把这人给拎到京都的铺子里去，他的生意越来越好，得找个得力的帮手才行。

    念头闪过，身后传来一阵骨碌碌的马车声，赶车的人有些嚣张地大声喊着：“让一让，济宁侯府的马车，前面的，让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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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声音如巨石投入了小河里，侧门前立刻喧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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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四小姐婆家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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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愧是侯府，你们看那马，真雄壮！”

    “一共来了三辆马车呢！”

* ]/ o( N" u0 N    大家一面议论纷纷，一面忙着给魏家的人让道。

& ?/ A3 r( |1 O( _3 H+ G( f# W    那边窦家得了信，打开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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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 T4 @5 Y6 O! c    马车停在了大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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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 Z' o) g5 H$ X) \0 \    青衣的家丁捧着锦盒一件件地往里搬。

+ a( i0 {9 |1 _5 r: m5 L    “不知道送的是什么？”侧门的人踮着脚伸着脖子朝那边张望，“好多啊！”

    “那当然！”旁边的人接了话茬，“也不想想那是什么人家！侯府啊！我们四小姐以后可是要做侯夫人的人！”

    “那是，那是！”

" w; G* P, z7 K  }    这边的惊叹还没有完，那边有人嚷着：“快看，快看，又有马车过来了。”

9 U; W* Q1 k5 B: m  {    众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

' I5 n8 Q! R1 }: r    在院里的窦昭却是雀跃地出了正房，一把就抱住刚刚走进垂花门的六伯母纪氏。

; K4 @/ ]: X2 m2 B8 @4 b9 g    “六伯母！”她眼角眉梢都是掩饰不住的欢喜，“您怎么来了？之前怎么也不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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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0 h9 _1 H2 Y' Q    纪氏望着又长高了些的窦昭，满脸宠溺地揽住了窦昭的肩膀：“我要是提早说了，你能这么高兴吗？”

7 n7 o" t+ L* p    窦昭嘻嘻地笑。

    旁边的丫鬟、媳妇、婆子们也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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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岁的生辰还没有到，窦家已到处洋溢着喜悦的气氛。

    纪氏侧了侧身子，把身后的一个少女介绍给窦昭：“这是我的侄女，闺名令则，比你大三岁，我特意把她带来引荐你们认识认识。”

& @+ O5 M' M) ]9 @( {1 n) p  {1 Z    窦昭顿时如闻雷击。

* D/ d$ f0 C# b  x( u    纪令则，就是那个和窦德昭私奔的纪家表姐。

    她不由眨了眨眼睛，这才看清楚眼前这位亭亭玉立的少女。

    如墨的青丝只有一根镶南珠的钗簪绾着，肌肤温润如玉，容颜秀丽如峰，更有种空山灵雨般淡雅的气质，让人见之难忘。

    “纪表姐！”窦昭曲膝给纪令则行礼，心里却苦笑不已。

    这个时候的纪令则还没有嫁人，但已与湖州韩氏的六公子订亲。

第一百五十九章 远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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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窦昭打量她，纪令则落落大方地朝着窦昭点头微笑，趁机也将窦昭看了个清楚。

    高挑的身材，穿着件半新不旧的墨绿色杭绸小袄，鹅黄冇色镶襕边的马面裙上绣着挖云纹。她身姿如松地站在那里，一双眼睛寒星般流光溢彩，璀璨夺目，如株凌寒盛放的梅，而不是那娇柔桃梨杏李。

    女孩子少有这样的风姿。

    纪令则不由在心里暗暗地赞了一声，对窦昭生出十二分的好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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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c8 r+ P: o7 Y3 f    她曲膝还礼，笑道：“不速之客，打扰，打扰！”

5 C& S7 U' ^1 K# A( J    是什么样的勇气，让一个女子可以置名声、性命于不顾，和一个比自己还要小一岁的男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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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知道窦德昌为她止步于翰林院也不曾有过半分的后悔，虽然知道纪令则嫁给窦德昌之后夫妻恩爱，幸福美满，但在她做出那样决定的时候，她肯定是看不到以后的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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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一直对前世那个只见过几面却无缘深交的十二嫂非常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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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今生竟然会在自己既然举行及笄礼的时候认识。

+ q6 u& A4 u7 i, p) a    她热情地将六伯母和纪令则迎到了祖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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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母拉着纪令则的手不停地称赞：“这闺女，长得可真好！”又问她多大了，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平时都做些什么消遣？”

7 S9 p" z7 r  u( M- L2 _    纪氏则悄声对窦昭道：“你的辈份高，平日又没有什么走得亲密的姐妹，我特意带了令则来，让她做你及笄礼的赞者如何？”

: v* L7 C& ~! }4 {    六伯母待她真如亲生女儿一样！

: q1 S; _/ I- B9 w; w    窦昭自然是连声称好。

* m3 i8 R* [& h) N; S2 b$ O    纪氏笑道：“那我晚上跟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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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六伯母。”窦昭向她道谢。

    纪氏拍了拍她的手，颇为感慨地道：“一直担心你在真定过得好不好，现在见了面，才知道是我多心了。有时候，女孩子不要太要强，该软的时候就软。”有句话她没有说出来，明明有父有母有亲眷，却像那地里的野菜自己长，看着太让人心疼。

3 ?6 e3 C* D0 ~    “你六伯母的话有道理。”不知道什么时候祖母巴经和纪令则说完了话，笑着接腔道，“魏家的来给你送及笄礼，你一句“多谢，就把人给打发走了，侯爷知道了，心里怎么好过？平时那么机灵的人，怎么关键时候就糊涂了？”

6 [) S( v8 H3 T4 N. S( A8 K3 w    既然已经决定和魏家撒清了，不如趁早让两家的关系淡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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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z- O  K, @    窦昭笑着敷衍祖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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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母哪里看不出来，无奈地摇头：“你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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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令则就在一旁劝着祖母：“妹妹年纪轻，面皮子薄，您也不必这样求全求满，等过两年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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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母连夸纪令则懂事。

    纪令则展颜微笑听着，大家闺秀的端秀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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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不由在心里道，难怪窦德昌会喜欢上纪令则。

    不知道前世窦德昌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纪令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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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d2 ]/ ^4 k! y- y" L9 c    他们私奔之前，没有任何的征兆。

    今生，他们还会互相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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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有些怔忡，情不自禁地道：“纪表姐，十二哥他们怎么没有跟着你一起回来？”说完，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不由打量六伯母和纪令则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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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9 E' G: w5 B1 n. {9 E    两人都没有露出任何的异样。特别是纪令则，笑道：“你十二哥本来是要回来的，结果姑父听说见明到了京都，还在顺天府学附近租了个宅子刻苦攻读，就带着你十一哥和十二哥过去，让你十一哥和十二哥也在那边读书。”

9 t" S) M. Y# U+ ]    窦昭连忙点头。

% ]" \$ `9 G" }& G! H/ n2 K9 P' r    纪令则笑道：“我早听姑母说这边有座花房，不仅茶花开得好，建兰、牡丹也有异品，不知道能不能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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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8 H$ V+ }- |; ]    因为花房是窦昭的，因而祖母最喜欢别人说这花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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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l! p- M  x$ t# p    她老人家闻言立刻两眼笑得眯了起来：“这是我们寿姑养着玩的，得不得你这样称赞。你要是有兴趣，让寿姑陪你去就是了。”说着，喊了窦昭，“你陪着纪小姐去走走，看纪小姐喜欢什么花，就搬些过去。”

    祖母又开始送花。

    巴不得所有得了花的人都夸奖她几句才好。

    窦昭抿着嘴笑，和纪令则去了花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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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2 z3 ?9 _! O7 _* p0 d    此时虽已开春，天气却依旧寒冷，花房里却郁郁葱葱，长满了绿色花木，几株早开的迎春花、牡丹花更是把花房点缀的春意盎然，让人看着精神一振。

    “窦表妹的花果然种得好。”纪令则在一株刚刚挂苗的赤丹面前站定，“姑母送给老太爷的那株十八学士想来就是窦表妹的手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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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着好玩，没想到真能存活。”窦昭谦虚道。

    纪令则笑，道：“可见这世上真有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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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一愣，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纪令则己向她讨教如何种花的事：“……妹妹这株杜鹃开得真好，我家里也有一株，长得乱七八糟，若是修剪，却很容易就不定芽，不知道妹妹有什么窍门没有？也让我学了去在家里的长辈们面前显摆显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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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听她言语幽默，把刚才的困惑丢到了脑后一反正也想不明白，多想无益。该知道的时候总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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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没什么窍门。”她笑着和纪令则走到了杜鹃花前，“不过是每年花后的五、六月份修剪。”

9 X( X" J4 a& X0 w# S; k    纪令则不住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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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S5 g, A& U& M: x( r  `) x, b    两人正说着，有小丫鬟兴奋地跑了进来：“四小姐，四小姐，舅太太带着三表小姐来了！

    窦昭听着微愕，有些不敢相信地道：“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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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丫鬟口齿伶俐地道：“是远在西北的舅太太带着三表小姐回来给小冇姐过及笄礼了！现在正陪着崔姨奶奶说话呢！”

    “啊！”窦昭心砰砰跳，高兴得都有点失态了，急急地向前走了两步这才想起来自己还陪着纪令则，又匆匆地转过身来。

: x2 \$ F4 F  E% u* E, J    好在纪令则也是个聪明体贴的，忙道：“既然贵客远道而来，我们还是快去迎迎。”反挽了窦昭的胳膊往外走。

  O5 S' \$ n9 G5 t6 A3 g    窦昭也不和她客气，疾步出了花房，去祖母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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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 @5 y& m( H1 C$ Z    “寿姑。”舅母看见她进来就含着眼泪抱住了她：“你可还好？”

* q5 p/ F; V( }: L& D9 e' G    “好！”窦昭一个字说出口，眼泪籁籁地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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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十年没有看见舅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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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0 h) R, @" N    两人抱头痛哭。

. r1 `! H/ V3 U( @, _, b/ Y    旁边的人也都悄悄地抹着眼泪还是赵璋如跑上前去拉了母亲和窦昭：“明明是件高兴的事，怎么到了你们这里就哭上了！”嘴里这么说，眼泪却不比窦昭掉得少。

    窦昭扑噗地笑，满脸都是泪喊了赵璋如一声：“三表姐！”

9 C& i8 ^% ^' U7 N2 x    从前的小姑娘已经长成了大姑娘，身材窈窕，相貌清丽，如果在路上碰到，窦昭肯定认不出来了。倒是舅母没怎么变，反而因为气色更盛从前显得年轻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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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璋如佯做出副嫌弃的样子丢了条帕子给窦昭：“还不快擦擦眼泪！还好没有涂胭抹脂，不然岂不是全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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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4 X! J0 s1 u* I    那顽皮的神色，欢快的话气，一如小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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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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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拉着自己去看蚂蚁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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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不由拉了赵璋如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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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璋如嘻嘻笑。

    祖母笑着招呼她们坐下来说话。

    丫鬟们换了茶水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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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是紧紧地拉着赵璋如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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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氏看着就笑道：“寿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舅舅升了庆阳知府！”

    “真的！”窦昭惊喜地望着舅母。

* J9 a' n# x/ j2 l0 _: }& q    舅母轻轻地点了点头，谦逊地道：“你舅舅为官勤勉，这次升迁庆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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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4 J+ g5 E1 W- W8 K+ ~0 O    窦昭忍不住心里称快。

    前世舅舅直到年过五旬才升了庆阳知府，之后再无所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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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 A2 m- z, a9 i( c0 n    这世却提前了十年。

+ [# M8 A" R& U: g# Q. L! q( v5 o, U    而且就在王行宜调任云南巡抚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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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见没有了王行宜的压制，舅舅终于能够出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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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世，终于有所改变。

    “舅母。”窦昭眉开眼笑地道：“我们应该为舅舅的升迁好好庆祝庆祝才是。”

    “有什么好庆祝的？”舅母向来低调，笑道，“也不怕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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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想祝舅舅仕途越来越顺。”窦昭笑道：“就家里人吃吃喝喝一番好了。”然后吩咐丫鬟，好好的整桌席面，再去拿两坛上好的金华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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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r& z. X9 ~3 c6 \* l( j    不过是升了个正四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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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令则觉得窦昭表现的有些轻浮了。

) p  {9 A) W# }* F    赵璋如则跳了出来：“我去帮忙！”

    “璋如！”舅母板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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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母忙出面打圆场：“难得寿姑也这样的闹腾，都是为了她舅舅高兴，你们就随她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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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氏几个都宽容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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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璋如这个自来熟就拉了刚刚见面的纪令则：“纪家表姐也一起去。”她低声和纪令则嘀咕，“寿姑那里很多好东西，我们今天怎么也要吃喝拿要一回！”把个向来端庄的纪令则说得忍俊不禁，笑着和赵璋如、窦昭一起出了崔姨奶奶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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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_2 p0 t; s' ~    路上遇到素心，她有些犯愁地道：“您嘱咐过只收家里亲戚六眷的礼，可那些田庄的庄头和铺子里的管事实在是说得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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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r- d- t* }9 F3 R    窦昭不是那不知变通的人，这样硬邦邦地把礼物拒之门外，不免破坏了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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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i, n  R3 ?0 u5 D0 K; \    她想了想，道：“礼品都收下，看看值多少钱，然后给每人打赏个和礼品差不多的封红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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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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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L5 F' s! A* M9 R& K    又不用挺了别人的面子，又彰显了窦家的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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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 h4 l+ D  {2 T    素心高高兴兴地应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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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璋如和纪令则耳语：“看到了吧！我说的没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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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确。”纪令则笑着点头，却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高一脚低一脚地随着她们去了窦昭的正房。

第一百六十章 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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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u: ^3 G+ n5 s7 Y( Z3 `. B( e    晚上，只被允许喝了一盅酒的窦昭和舅母、表姐赵璋如睡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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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a' u- M) U$ N& h    她们说着别后情。

    虽然常有书信来往，但能这样挤在一张床看着那日夜思念的脸，却是书信没办法满足的愉悦。

    很快，耳边传来了三更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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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8 E5 r+ K- |. F    赵璋如已经歪着脑袋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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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v0 c3 g/ P, T1 F" F, {& X    窦昭正问得起劲，全然没有一丝的睡意：······这么说来，新任的布政司和舅舅是同科了？”

* }# D! U( O: Z; Y; D/ k  f    “所以你不必在担心我们了。”她的话题全围绕着舅舅，舅母自然知道她的心意，道，“不仅如此，当初李大人参加春闱的时候，还和你舅舅住一家客栈，两人性情颇为相投，之后也常有书信来往。这次李大人上任，第一个就招见了你舅舅，治下事务，也多和你舅舅协商，你舅舅能这样么顺利地升了庆阳府知府，与李大人的推荐也有很大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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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宜行在陕西抚巡上滞留了这几年，整个庙堂的格局都发生了变化，更不要说陕西了，舅舅的仕途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2 u: \# \0 \5 }$ R9 S    窦昭的高兴溢于言表，她笑道：“那李夫人那边，舅母还要常常走动才是。”

    舅母呵呵笑，道：“我们寿姑真的长成了大姑娘，连这个都知道了。”

    窦昭抿了嘴笑，问起三位表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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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都挺好的。”舅母泛泛地说了说，然后问起窦昭的及笄礼来，“谁来给你插笄？司者和赞者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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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3 |; E- Q4 w. e5 b6 [    “二太夫人准备帮我插笄的。司者和赞者原定是淑姐儿再从亲戚里面随使找一个。”窦昭笑道，“当时没想到您和六伯母都会回来，六伯母还怕我这边没有司者或是赞者，把纪表姐带了过来，既然您来了，不如您帮我插笄吧？”

    相比二太夫人，窦昭更希望由舅母来做正宾。而且舅母远道而来，窦家出于对窦昭外家的尊重，只要窦昭透个风出去应该会主动提出让舅母插笄。

5 C! S. o& \' Y/ f8 ~  z: ^/ E    竟然是二太夫人亲自帮窦昭插笄！

- {2 a+ e% D: k- {; [7 j, I' o  ~    舅母很是意外，更多的，却是欣慰。

6 W+ p# l! A4 i6 r  t( O+ e5 I; Q    能让在真定德高望重的二太夫人帮着插笄，会提高窦昭的身份地位，对窦昭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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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Q9 j% T! q: l! w( i% K/ K    她赵璋如回来原也是怕窦昭的及笄礼没有合适的司者或是赞者，如今事情都安排妥当，她也放下心来，提也没提赵璋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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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1 _) Q" a: T" I; x2 U) e    “还是让二太夫人帮你插笄吧！”舅母笑道，“难得她有这片心。倒是你六伯母那里，你要好生孝顺她才是，她可把你当亲生的闺女一样。”

) J3 F9 N, D: |, ^) o    窦昭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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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舅母再无牵挂，笑着催窦昭：“我们准备在真定呆两个月，有什么话，够问的了。现在你快睡觉，明天还要举行及笄礼呢！这么重要的日子，要是精神不济那可就糟了。”然后帮她掖了掖被子。

- Y; x5 b) b+ B) U" g    窦昭像孩子似的嘻嘻笑，哪里睡得着，但想到舅母那么老远的赶回来，想必也很累了，不再说话。

    很快她就听到了舅母平稳的呼吸声。

6 E  A1 w+ y, O& `' t: I    静静的夜里，这平日略显冷清的屋子里突然间就有了温馨的暖意。

, g1 s# C; n9 {5 m* l+ H/ U; \7 G    窦昭翘着嘴角闭上了眼睛，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翌日，还是在素心的推搡之下才醒过来。

2 G# j1 }- r( N4 ]+ m% s: n    她急急地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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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M7 D* v7 d5 K, n- n    耳边就传来舅母沉稳中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不急，不急！还早！我说让你再睡会，可素心说了，你让她卯正就叫你起来，我倒也不好拦着。”

. @. ~9 m* v3 |& k* c0 v1 d! F/ A    “这才卯正吗？”窦昭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赵璋如还睡得像小猪似的，这样一番动静都没有把她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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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正过三刻了。”素心忙道。“再过半个时辰二太夫人她们就要过来了。”

    窦昭在心里算了算，还来得及人就更松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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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U8 _# @( l, U) m    她由着请来的嬷嬷帮她装扮，舅母则去把赵璋如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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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 v. j1 s  @$ Z* f, N/ n% K    赵璋如哇哇大叫趿了鞋发现没有穿袜，穿了袜找不到了汗巾了，急得直叫：“寿姑，把你的巾汗借一条给我用用。”把屋里服侍的逗得都捂了嘴笑。

    舅母又好笑又好气，喝斥道：“你看你，比寿姑还大两岁，却没有寿姑的一成稳重，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把你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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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v! `, B( i, G- k    赵璋如脸色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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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听着这话里有话，趁着舅母如厕，悄声地问三表姐：“我是不是又有喜酒喝了？”

9 S; [7 i& D5 Q0 N3 c    赵璋如推了窦昭一把，赧然地低声道：“爹爹要把我留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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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3 _- m9 V. ^/ v    前世的记忆在窦昭的脑海里渐渐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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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舅舅一直没有纳妾，始终只有三个女儿。大表姐和二表姐都嫁给了他游宦之地的书香门第，大表姐夫还中了进士。三表姐是招婿在家的。只是除了大表姐之外，其他两个表姐她都没有见过，更不要说有什么交情。三表姐到底嫁给了谁，她并不清楚。

    她望着嘴巴嘟起的赵璋如，笑道：“怎么？你不愿意留在家里吗？”

/ ?* r7 z4 y( U) U    “我愿不愿意有什么用！”赵璋如娜呶道，“总不能让爹爹和娘亲老无所依吧！”

# J/ [+ ]! o' |9 K    有志气的好男儿谁愿意入赘。

    窦昭能明白赵璋如的心情，可正如她所说，总不让舅舅和舅母老无所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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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8 C# W: a! t( n    一时间气氛就有些沉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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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B; l" a0 P( r; V  c. ~& P# Q    赵璋如忙笑道：“算了，不说我的事。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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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舅舅家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事传出来，想必日子还过得不错……何况来日方长，现在赵璋如也没有定亲。

; U4 g4 r9 r% O* q9 P1 c# [  Y, w    窦昭笑着挽了赵璋如的胳膊去了厅堂。

! K% V# U( i+ Y* E; R$ P    不一会，东府的女眷和一些观礼的太太们就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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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1 @  _2 Y$ z) o5 }    二太夫人很隆重地穿了三品夫人的礼服，还淡淡地敷了些粉。戴着祖母绿的头面，看上去非常的精神。

    她进门就拉了舅母的手，笑道：“今天我来给寿姑插笄，让你们家闺女给窦昭托盘，纪家小姐做赞者。”随后不待舅母推辞，已道，“这件事我做主了，你们谁也不要说什么。你千里迢迢来给庆祝寿姑及笄，这份情意不仅寿姑记得，我也记得。”

    什么事情都是变化的。

    从前二太夫人为了窦家自然是要压着舅母，现在为了压着王映雪，就得抬举舅母。

    窦昭心里明白，更乐于见到这样的场面，拉着舅母衣袖央舅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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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e. ^& U  v  l) y    被当成一般的宾客连个座位都没有安排的庞金楼老婆的脸色就非常的难看。

    舅母想着窦昭孤零零一个人在窦家长这么大，不忍心让她伤心，很快就答应了。

    厅堂一片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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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o; E; r5 d" s: u$ h8 v+ w    到了吉时，赵璋如托着窦世英为窦昭及笄礼特意送来的赤金镶红宝石的步摇，由纪令则协助二太夫人将步摇插在了窦昭的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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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凤步摇栩栩如生，红宝石熠熠生辉，映衬着一身大红色遍地金镶宝蓝色西番莲边锦袍的窦昭雍容华贵，光彩照人，与平日的英姿飒爽又是另一番风仪，让纪令则不禁侧目。

    她望着在席间给大方又不失热情地给长辈们筛酒的窦昭，几次欲言又止。

. E9 R8 b! b+ d: H$ ~8 Z    赵璋如却和她低语：“寿姑今天可真漂亮，你说是吗？”

    纪令则点头，踌躇道：“她真的和济宁侯定了亲？”

    “当然了。”赵璋如笑容如花，“我娘这次来，除要祝贺寿姑及笄，再就是要看看寿姑的嫁妆都准备得怎样了。那济宁侯府不是派了人来说要寿姑百日之内嫁过去吗？我娘觉得济宁府有点瞧不起人，寿姑的嫁妆，就更不能怠慢了……”

* ?# s# |) L/ {0 L    纪令则“嗯”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的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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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 e) u; N! b, m7 N- L    过了两天·来贺的宾客都散了，舅母带着赵璋如回了娘家，纪氏难得回来一趟，在二太夫人面前尽孝，窦昭这才有空清点那些礼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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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严先生、徐青和陆鸣都送了贺礼过来！”

    “是啊。”礼单素心之前已经清点过一遍了，谁送了什么东西，心里大概都有数，“不仅他们三个送了贺礼过来，谭家庄也送了尊万寿无疆寿佛做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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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窦昭很是惊讶，失笑道，“我又不是做寿。”却也让她有些好奇，吩咐素心，“我们去看看。”

8 m  P7 l) f3 e/ K+ u    素心和窦昭去了放贺礼的库房。

7 i+ U( `/ E' q1 b  ]8 \, g/ `    礼品太多，正在上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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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A  ^* b* u) z4 A0 Q4 \6 f5 [    素心和甘露带着几个小丫鬟找了半天才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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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 a% @  t/ P9 l    那寿佛不过三尺，却是羊脂玉雕成的，雕工精美，通体无暇，一看就价值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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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p7 I1 N# d( Y+ i. Y    窦昭笑道：“这下谭家庄做什么好事我们得送重礼了。”

    “难得的是这份体面。”素心笑道，“谭家庄在灵璧县，那也是屈指可数的大户人家。”

* S* w. |4 u6 c# h0 P/ \    窦昭点头，却纳闷着怎么没看见纪咏的贺礼。

! t/ k5 o0 t$ U: _1 `    以他的性格，不应该错过这热闹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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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回去又重新把清单看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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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F5 `) Q! d) I% r3 \# v    的确没有纪咏的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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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2 }! z! g9 Z6 S) x8 p    却看见了邬善送的一幅赵伯驹的《仙山楼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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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夹在窦德昌送给她的汝窑菱花笔洗中。

; _. l  X$ ~4 T4 ~( z6 r    窦昭不由得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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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嘱咐素心把《仙山楼阁图》好生放在箱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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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几日，六伯母带着纪令则来告辞：“······九月份就要下聘了，家里还有一堆的事等着我。”并试图通过祖母说服窦昭跟她一起去京都，“…···她以后要嫁到京都去，早点过去熟悉熟情况才好。”又劝窦昭，“到时候跟我住在猫儿胡同。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我请了你过去帮忙。最多去柳叶胡同那边打个招呼。还能强要你留在不成？”

$ R+ ~8 J. D% Y7 G    就是招呼，她也不想和王家的人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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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6 i+ C9 U4 F; N# b8 d    窦昭笑着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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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2 g# i& Z* k$ V    她会去京都，但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