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经商]《生活在明朝》作者：某某宝

第141章 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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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老爷二人到这时，如何不明白新到这位解元公是在为苏家小女不平，故意瞒下这消息不说，摆了他们一道，只等换了契子之后，叫他们再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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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懊恼，可苏士贞若真的葬身大海，苏家只有一个破铺子、一个孤女，他的银子向谁讨去？悻悻拱手，“叫贤侄女看笑话了。”

6 [: w9 s) M% e. y4 n/ B/ L苏瑾亦行礼道，“邱伯伯莫担心，一年之内，苏瑾定将本利合计如数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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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老爷目光复杂的看了眼陆仲晗，点了点头，再次拱手，大步离去。

  N4 s/ l) a# r+ z; d, m. p 目送二人离开，苏瑾唇边带出笑意来。回头正好和陆仲晗含笑的双眸碰了个正着，连忙行礼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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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1 E0 N  R9 B& Q  r2 i( i6 S3 F 她双目中的血红清晰可见，陆仲晗轻轻摆手，指指座位，待她落了座才道，“想必昨夜担忧了一整夜罢？”

, o4 f' M# P( |- @; O苏瑾点头，“是。不过得陆公子带来的消息，苏瑾心头大安。这便再叫人查查汪家的随船人员中可有我爹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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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d: I& ~) e! z3 [4 Z# V7 L0 p “令尊必无事。”陆仲晗向又添了新茶的梁小青拱手道谢，又向苏瑾道，“汪家祖辈在海上畅行百余年，必有过人的本领。”

苏瑾点头，“我是信爹爹无事地。”又向梁小青道，“叫张荀套车，你和他去一趟常家，将这消息告诉常夫人，也叫她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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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t' k9 S  h2 u. k; W梁小青应声出了房门。

: W/ p: y! i8 o4 s 陆仲晗今日此来正是为了向她说苏士贞之事，此时他扫过适才他亲手写的契约，沉吟片刻道，“若银钱上有麻烦，陆某倒也可以助一助。”

0 D  ?' U6 v4 `2 s苏瑾愣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连忙摇头，“多谢费心。只要爹爹无事，我便放心了。这银子地事，一年之内我是能还上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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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1 _; b8 _; q4 z3 ]就知道她会拒绝！陆仲晗眉头跳动两下，又问，“税监月内便至，苏小姐莫非不知？”

月内？苏瑾又是一怔，随即便明白了，“终是来了，我只当是虚惊一场呢。可是自程家得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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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U2 i, z4 Q  p9 b陆仲晗点头。苏瑾笑道，“税监之事，我家也知。因而我不会再开铺子地。”

“不开铺子，银子何来？”陆仲晗指指那契子问道。

苏瑾笑了笑，“这个苏瑾会想办法。”

( {2 T9 j- c3 n; u1 \4 Z+ F陆仲晗沉吟片刻，又问，“是何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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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微怔，这话倒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疑惑看向陆仲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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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仲晗微偏头，躲过她的目光，片刻又转回来，盯着她道，“陆某素知苏小姐对生意一道颇通，又知归宁府目前不益再开新铺子，因而更加好奇，苏小姐一年如何挣回这六千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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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N* p0 k# B* q  l: `8 I$ p苏瑾摸摸后脑，笑了下，有些底气不足的道，“听闻西陉关内的忻州府甚是繁华，全国各地的商人齐聚，商贸互市极为活跃。想来在那处开间邸店，或做个中介，也是不错地。”

她一边说，陆仲晗一边挑眉，待她说完，定定地盯着她看。半晌，将头偏向他处，似是无可奈何地一笑。

又转回头来，感慨一叹，“这世间还有苏小姐不敢想地事么？”

9 J8 }6 _3 P6 i  h3 I苏瑾干笑两声，“只是一时只想到这些。也自会再深入想想别的法子。陆公子莫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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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仲晗微微摇头，默坐半晌，突然轻笑一声，“陆某怎的忽然觉得，适才那位邱老爷来讨帐，倒是合了苏小姐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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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i% v' T% a: ^) |" u! t呃？！苏瑾眨了眨眼睛，虽然她心中一闪而过这么个念头，但还是连连摇头否认，“没有地事，哪个被人讨帐到头上，会合心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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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逼至绝境，便顺手推舟，以此为由头，家人即使反对，你必定会理直气壮地反驳……”陆仲晗刚刚说了两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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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 [& {: |& Z3 _( l; `0 U 苏瑾连忙摆手打断，笑道，“是陆公子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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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E% U3 {' y) ~$ M  Q陆仲晗打住话头，“这么说，苏小姐是不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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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只是笑而不语。陆仲晗倒也不急，端端坐着喝茶，似是一定要等她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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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r9 p) `* m! v% o% R“小姐，姚小姐来了。”常氏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苏瑾从没有象今日这般，感激突然有人来访，连忙应了一声，站起身子笑道，“本该设宴谢陆公子……”

6 K% j7 f3 `( f- y' l0 p0 U/ x陆仲晗跟着站起身子，打断她的话，“无须宴谢。苏小姐若要谢……不若以打消忻州行的念头为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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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V. t+ h( E! N4 R) g5 ^: M' | “苏瑾须得言而有信，还人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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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一句话未完，陆仲晗又道，“陆某恰巧得了几间产业，转手卖了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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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L0 t- ^# c  M苏瑾连连摆手，“这怎么行？！苏瑾不能拆东西补西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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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仲晗还要说话，姚玉莲的声音已在外面响起，他微叹一声，颇有些挫败之感，拱手，“陆某先告辞，改日再过府细说。”

将他送出正房，姚玉莲已到院中。看见陆仲晗似是有些诧异，苏瑾以目光和她打了个招呼，将人送到院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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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M% ?. Q- Y$ s8 _- I' P6 ` 陆仲晗转身，看了她半晌，再次微叹一声，沉吟片刻，做下决定，“陆某五日内必将银子送到。告辞！”说完转身大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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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一个哎字没出口，人已离院门口三四步远。

; M/ B1 v/ n& C8 O+ q) Q1 T 苏瑾有些头痛的盯着那远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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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K- m0 U: N8 G; b  ^“瑾儿，适才我听我哥哥回家说，怎的外面传……”姚玉莲一见她转过影壁，连忙迎上来，急切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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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姚姐姐来看我……我爹爹的事情当是误会。”苏瑾挽着她的手笑了笑，领她进东厢房。

& i  d( U# i" _4 x$ `3 J“究竟是怎么回事？听到消息吓死我了，这会儿心还扑通扑通地跳呢。”姚玉莲依着椅子坐下，又埋怨道，“这样的大事，怎不叫人说与我知道，虽帮不上什么忙，也能来和你说说话儿，宽宽心。”

“听到消息我也懵了，姚姐姐别见怪！”苏瑾握了她的手，将事情简略说了。长叹一声，“我爹爹这次也吓死我了。”

6 Y& p4 \/ \3 C1 E! C, J" b姚玉莲此时才跟着大大的松一口气儿，看了眼门外，又悄悄笑道，“瑾儿，那人还挺有心地。是特意到衙门替你打探的罢？”

! y  m0 C; L- e% [* n& c& X苏瑾想了想，点头，“当是地。若没他去打探，我到此时也不晓得能不能想起来去衙门问问。”

姚玉莲捂嘴儿笑了一会儿，又悄悄地道，“瑾儿，这样不错地人，莫要生生错过了。你会后悔一辈子地！”

苏瑾低头不语。杂念太多，也并非好事。

好一会儿才抬头，“先不说这个了。姚大哥近日可有空，我想再请他过府来一趟。”

第142章决定（一）

* \& m( z- @; Y, H      姚玉莲见岔开话头，不免又埋怨她一番，不过却没多说。宽慰她几句，便回家去，道是这几日叫姚大郎再过府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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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 G" r! o* Y; {0 n 　　苏瑾送她走之后，又写了信叫梁富贵送到信局，依旧送到杭州丁氏府上。顺便也给杭州朱府去了一封信，好叫那老爷子不多想，苏士贞出海的消息不晓得能瞒他多久，不过，苏瑾想想，朱府乃读书人家，当不怎么关心出海地事，应该当不会很快得到消息罢？便安心了些。她可不想被接到朱府，然后被圈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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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完这些事，梁小青和张荀便回来了，说常夫人得知他们送去的消息，甚是高兴，已派了一个家人立时去松江府找亲自去确认陆仲晗探来的消息。
　　
　　“小姐，你去睡会儿罢。”午饭后，常氏看她眼皮发涩，轻声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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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瑾点头，依言回房。躺在床上，尽管困倦不堪，脑中却纷乱一团，忻州究竟该不该去？依她的本性，这件事根本不需要这般纠结，只一个“去”字！可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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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量半晌，突然笑了，她也傻了，欠债终是欠债，难不成债主换了个人，便不算欠债了么？
　　
2 O( Y! D% T; ?/ E. w 　　五六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这债总还没有到不须还的份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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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7 @! V/ F, v, n  ?) V 　　苏士贞和常贵远出事的消息，在归宁府传得极快，不过两三日，苏家的近邻便都知了此事。早先艳羡的目光已变作怜惜同情，近邻妇人们流水似的涌入苏家，苏瑾每每看见一人，便要将苏士贞的事重复说一遍儿，虽然累些，日子过得却极快。而在这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之中，她也慢慢的完全相信了自己的话：苏常二人没事，完全是误会导致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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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m& a6 ^7 l: I 　　而常家虽有债主打着慰问的名头上门儿，就如苏瑾所预计的一般，大商户总还是沉得住，又在乎些脸面，又听常夫人说苏常二人没事，并将陆仲晗打探的消息说与那些人听。他们倒没象邱老爷逼得那般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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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叫苏瑾松了口气。
　　
　　“小青！”送走午饭后过来探望的几个妇人，苏瑾看天色还早，叫梁小青，“姚大哥成亲的日子将近，咱们去街上瞧瞧，挑几样好物件儿做贺礼。”
　　
　　“哎！”梁小青清脆的应了声，到东厢房将她的小手包取来，笑道，“小姐，今儿天好，咱们去板闸处看看可好？”
　　
* I6 k) V0 c% R8 v: k, K6 U 　　“好。”苏瑾点点头，板闸处的绸缎铺子多些，正好挑两匹吉庆缎子给姚大郎做贺礼。
　　
　　两人乘着马车，到了板闸处，苏瑾处车帘缝中向外张望，这回她觉出板闸处的气氛有些不一样了。虽然热闹依旧，但一路看来，已见到三四家大铺子里面人头攒动，似是清铺的架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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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 g" }% c. d$ ?; y+ w6 j 　　正想着，梁小青自车窗那边儿道，“小姐，那边有个新开的铺子，咱们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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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x" b3 Z# s 　　苏瑾在这边儿，瞧不见那边的光景，闻言便无所谓的笑道，“好，即出来一回，我们也逛逛。”
　　
　　张荀照着梁小青的指示停在那家铺子门口。苏瑾下了车，地上层层的鞭炮红屑，踏上去脚感轻软。心中暗自摇头，也不知哪个倒霉鬼赶在这个时候开新铺子。陆仲晗说税监月内会到，此时已是九月二十日了，不晓得税监到了，又是个什么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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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9 x) f! Q8 l+ w- M 　　苏瑾失笑看向梁小青，“咱们谁用这些？姚大哥又不是读书人。你叫我来逛，也不晓得看看是卖甚么地……”说话间，突然心中一动，得那陆仲晗数次援手，似是并未还过什么谢礼。
　　
　　便改口道，“即来了，逛逛也可。”
　　
　　“这位小姐要买什么？咱们小店笔墨纸砚均是好地，有福建的竹纸、山西的柬纸、白笺、洒金笺、洒金五笔粉笺；墨有卧蚕小墨、牛舌墨……；笔有上好的貂鼠毫湖笔……”一个小伙计迎上前来，热情招呼，口若悬河地介绍店内的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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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K. Q+ M9 f. ]  k" V1 ]: q  R, d 　　苏瑾扫过这铺子，失笑，虽然位置不错，铺面也够大，但架上的货物似是并不多，摆手止住他的话，“笔墨砚和镇纸并笔屏，挑几样略好的拿来我看看。”
　　
　　“好咧!”小伙计清脆应了一声，过去拿货物。苏瑾立在铺子中随意四处观看，突然听到二楼有似曾相识的声音，这声音绝对不是自己想听到的！再侧耳细听，好似是汪颜善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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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瑾笑道，“中了举子，是有人送的呗！行了，我们再去旁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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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小青点头，又往那边“呸”了一声，“亏得小姐警醒，不然咱们还帮衬他家生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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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刚到二楼，便听见自一处雅室内隐隐传来女子的喝斥声，因是半下午，茶楼清静，因而这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7 @: Q1 F% ?8 d" i 　　茶博士听见赔笑两声，将三人领到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两样茶点并一壶清茶，苏瑾叫梁小青和张荀都坐下，笑道，“这几天你们都跟着担心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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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小青连连摇头，“没有。我娘说老爷吉人自有天相，必没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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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荀也跟着摇头。又说了几句宽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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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奴婢没顶撞姑爷，也没顶撞老夫人……”雅室里一直低声解释的妇人，突然急切地高声争辨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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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嚎什么嚎？！相公会诬赖你么？你给我回去！我这里不要你管……”那高声喝斥的声音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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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瑾三人打住话头一齐往那边儿看去，又一齐失笑。梁小青悄悄笑道，“哪家的少奶奶，好大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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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那先前那妇人又说了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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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呀，你还胡扯？！相公不要我管铺子，是心疼我……你给我滚回去……”这话刚落音，雅室的门儿突然开了，走出个怒气冲冲挺着大肚的妇人。
　　
% ?* m9 }- a* ^ 　　“小姐……您听我说……”身后紧出一个中年妇人，眼睛已哭得红肿，面带急色。
　　
　　苏瑾目光避不及，和她撞了个正着。看清这人，心中直叹这归宁府实在太小了，眼前这妇人不是潘月婵么？再看她身后，跟着个正在抹泪儿的中年妇人，也是那日在自家铺子见过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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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0 Q% m7 B; Z5 | 　　结合方才的话，苏瑾刹时明白这主仆为何离心了。汪颜善，当真好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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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月婵看到她怔了一怔，突地脸儿上一喜，想说什么，转眼神色一顿，又息了声，不甘地怒斥身后的小丫头，“看什么看，走了。姑爷还在铺子中等着咱呢！”说到最后一句话，又面带炫耀得色撇了苏瑾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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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瑾暗笑不做声，潘月婵日后有你吃的苦头！
　　
　　端坐着冷眼看着这主仆几人。潘月婵讨了个没意，又不甘地骂了不丫头几句，带着人出了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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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e& B) R4 [9 i- B' N6 N 　　“小姐，这……这是？！”梁小青隔窗又看了一会儿，看那妇人跟着潘月婵解释，潘月婵怒斥她几声，那妇人终是抹着泪儿往相反的方面走了。回过头来，问苏瑾，“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 n# P( B* a8 s+ f 　　苏瑾笑了下，“你自己心头不也明白。就是你想的那么回事儿!行了，我们赶快吃茶，吃完了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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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小青其实不怎么明白，却又似是明白了。默默低头吃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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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r; y$ ~2 T. N9 f 　　苏瑾看她纠结的模样，不由的笑了笑，汪颜善……亏了这名字了。现在想想，苏瑾儿的记忆中也全是他的好……。不由叹息一声，陷在情网中的女人，聪明的又有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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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2 u- Y# g6 @! k) I) [ 　　“小姐，你出门没多大会儿，陆公子已来了！”刚进了院门，常氏便小跑过来，悄悄和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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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3 C0 v; A# j5 } 　　苏瑾一怔，离约定的日子还差一日呢。转身自梁小青手中，拿了适才买的笔墨等物，点头，“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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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g3 b% m; A0 H. q 　　进了正房，梁富贵正陪着坐着吃茶，见苏瑾进来，他站起身子，“小姐来了。我这还有事，陆公子，失陪了。”
　　
　　“好，梁二叔，你去罢。”苏瑾笑着点头，走到正位坐下，将手中的小包放到桌面上。扫过正当门桌上的银箱子，笑了下，将那青布小包推过去，“叫陆公子费心了。苏瑾无以为谢，置了几样小物件儿答谢。”
　　
$ i7 P: F, i7 M. L 　　“是什么？”陆仲晗微挑眉头，放了手中的茶杯，伸手去解那青布小包。
　　
% w4 i' R4 v" I6 e! e 　　“几样案头清玩之物，答谢陆公子的。”苏瑾替自己倒了茶杯，含笑说道。眼睛望着那只银箱子，盘算着自己的决定如何该如何委婉地说。

第143章 决定（二）

% @6 i# ~2 k7 r$ z思量半晌，叫梁小青到东厢房将她早先写好的借据取来。推到陆仲晗面前。

! M$ @3 o5 u5 J# g$ d 陆仲晗正含笑看着眼前这几样小物件儿，突见这借据，俊郎的眉毛拧得如手中那方卧蚕小墨一般，墨黑一团。“这是何意？”

苏瑾笑道，“能得陆公子解围，苏瑾已感激不尽，五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理当有借据。”说着看了下他的面色，又笑道，“还请陆公子收下，只当安苏瑾的心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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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仲晗将借据拿起，搭眼扫过，仍是二分的利钱。摇头，似是无奈一笑，“这意思是说，你仍要去忻州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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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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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0 k' |4 K0 K% O6 F“陆某的银子不须立时还！”陆仲晗看着这借据，淡淡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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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3 y4 D' D& f4 \( ?6 a& I 苏瑾笑道，“我自是知道陆公子真心帮忙，可苏瑾若有债务压身，心中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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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姐真是连借口……”陆仲晗以指在桌上轻敲着，敲了十几敲，抬头看着她，接着道，“……连借口都想的这么冠冕堂皇！”

苏瑾尴尬地笑了下，替他添了茶，复又坐下。

“何不直说，你心底真真切切地想去忻州，无论如何，一定要去忻州……”陆仲晗逼视着她，淡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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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  h* S7 j4 J9 X1 \1 Y 苏瑾仍是尴尬一笑，她的生活似是陷入无解的局面，往左不是，往右亦不是，站在原地等么，能等来什么，只有天知道。苏士贞说年余归来，究竟何时才能到，这亦是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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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5 K% U  B+ X4 i* e1 d! R0 q6 A 忻州，或者去哪里，她不止是在挣银子，也在挣地位呢。但这话，在这个时空听起来又如此的可笑，所以她没办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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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他突地一语中的，苏瑾倒觉也没什么可掩饰的了，笑着点头，“是，陆公子说的对，忻州或者旁处，是苏瑾想去地。是无论怎样，都渴望有机会去走一遭儿。”

听她亲口承认，陆仲晗轻笑起来，扫过那银箱，似又是无可奈何一叹，“看来这忻州之行，苏小姐是决定了……”

苏瑾点头，想了想又解释道，“若我爹爹归期可定，苏瑾倒也没这么急切。常叔叔临行时亦借了两万两银子，虽常家现今并没有债主急切讨要，却怕这二人归期延迟，那些人仍会怀疑爹爹和常叔叔出了事……这几宗事合到一处，我便有了此决定。”

3 h4 ~) N. V  A& g陆仲晗一副“又是借口”的神色，听她说着。

苏瑾笑起来，是，若真出现这种情况，办法还有很多，比如她可不管常家，或者拖着债不还，比如求助旁人，外祖父家，也可请求孙记将合约提前一次性兑现，再比如她和掌珠找了婆家嫁人，都可解此局面……但这些决不是她想走的路。

7 |; s) ^! W+ Z- k9 d 默坐好一会儿，陆仲晗终是自觉地退了一步，抬头问道，“打算何时成行？都带何人去？”

话题过去，苏瑾松了口气，笑道，“即便要去，亦要等年后，和姚大哥相熟的人一道儿去。他们惯走那条路，路途极熟。且，我并不打算去关外，只在忻州城内便好。人么，到时再议，反正还有时间。”

  d/ X3 t2 f3 U正这时，常氏过来请示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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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这时才惊觉，天色已暗了下来。时间正赶巧，这饭必是要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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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脑海中搜索可来做陪客地人，突地想到林延寿，又自林延寿想到书院，此时方才后知后觉地问道，“陆公子最近无须去书院了么？”

6 b. A/ S3 }& H! `陆仲晗点头，“春闱将至，倒无须日日在书院苦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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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p3 n6 u! l5 f) ?苏瑾是知道春闱在来年三月，算算时间，已不足五个月的时间，连忙致歉，“叫陆公子为我家的杂事费心，实是过意不去。”

/ S; \# d6 @) D% ?  x4 P陆仲晗微摇了摇头，站起身子，“无碍，苏小姐不必张罗晚饭，陆某这便自去了。嗯……近几日，陆某要随山长去拜会一位儒士，苏小姐若有急事，可差人到程记茶庄找吴掌柜。”

, s3 w- d; R4 e: G, R苏瑾点头，“多谢，此去何时能回来？”

陆仲晗想了想，“约十日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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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V6 o, W2 d5 @2 _苏瑾再谢，送他出了院子。

次日一早，她写了封信说明情况，差梁富贵和张荀将银子送到邱家。其实她倒是想过，将这银子留下，当作是借陆仲晗的，当做自己忻州之行的本钱。原由很简单，那邱老爷前几日来讨，自家说没银子，才过五六日，便又有了银子，他心中必定会想自己先前是骗他的。但转念一想，同为生意人，换位思量，若是自己，接到银子虽不免心中嘀咕，能落袋为安，心中还是欢喜的。便决定将银子还去。

梁富贵和张荀去了半日，将借据拿了回来，带回邱老爷致歉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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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儿暂时揭过去。苏瑾终于松了口气儿，开始着手关张杂货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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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余下不多的货物，如酒水干果之类，苏瑾叫常氏都归整了，分作三份儿，一份给姚家，一份送去常家，余下的便给四邻分了，转眼又是四五日过去，终于将杂货铺子清理得差不多。余下些日常家用的物件儿，如竹篮子等物，留下自家使用。

常氏拎着最后的一份小食到吴家去了一趟，与吴家娘子说了好半晌的话，拎着她硬塞的几方豆腐往自家走。

刚走过巷子东口，正欲过大路，突见几人乘着马车，在对面巷子口停下，一人快速跳下马车，跑到自家拆了匾额的铺子门口，望了望，大声道，“铺子关门了，老四真的出事了！”

紧接着又围过去几人，一齐望向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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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氏觑眼儿瞧着，这倒是象棠邑的族亲！赶忙穿过大路，往对面走去。

正这时，两个年纪相当的胡子花白的老都是上了车，在铺子门口望了望，叹息一声，挥手，“走，家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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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g2 W$ d" ?; a2 t, }3 X常氏这时已认出来，来人之中有棠邑的大老爷和五老爷，这两位胡子花白的老者，倒象是苏士贞的大伯父和三叔父。因常氏已有好几年没再去棠邑，觑眼瞧了好一会儿，才确认来者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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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惊疑着，上前见礼，“敢问可是棠邑的大老太爷、三老太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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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 g8 A; k4 D4 E* G. a苏士嘉和苏士德两个不久都是在苏家住过地，一眼便认出常氏来。苏士德滚着圆胖胖的身子，到常氏面前儿，神色激动地大声问道，“我四哥究竟是怎么回事？怎的有人传他出海死了？”

3 `- A% u; o% ~1 X7 [7 H- h常氏忙心中“呸呸呸”几声，连连摇头，“是误传，我家老爷无事。”

, y; |% ?; D9 ^5 y9 [ “无事？！”一众人疑惑对视。

& d7 P  ~0 N- N0 e6 ^ 常氏颠这功夫搭眼扫过眼前这一群人，除了两位老太爷，两位老爷，还有三个孩子，其中一个便是早先在自家住过十来日的苏绅良。

心头疑惑，点头，“是无事，那消息是误传。我家小姐已叫人去松江府确认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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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0 n8 h& l1 J$ w% m一面向巷子里让人，“几位老爷家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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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事？！”苏士德看看那已摘下匾额的铺子，边走边问，“无事为何铺子也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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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 O; D6 C/ T2 y/ c6 D) G常氏不欲在外面张扬税监之事，快步去叫门，并道，“是因为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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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士嘉听她答得含糊，不悦皱眉道，“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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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4 E4 E6 G2 e% b* r6 I “老大！”苏士贞大伯父轻喝一声，并斜了他一眼，“先问问老四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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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9 K1 _% ?( a& v9 v “是！”苏士嘉应了一声。又不悦地斜了常氏一眼，常氏叹了一声，伸手拍门儿。

梁直今日正好学堂课休在家，正和栓子全福三个在院玩跳房子，听见叫门，忙跑来开，待看到常氏身后一堆人，愣了一下，不及行礼，转身向东厢房喊道，“小姐，棠邑来人了。”

& [& e9 D# f/ L. H, \苏士贞大伯父闻听此言，眉头又是一皱。待转过影壁，见栓子和全福，扫过地上的沙包，冷哼道，“成何体统！”

苏瑾听到梁直喊，心中一紧，下意识叹息，该来的总会来！挑帘出来，正听到大老太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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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冷冷一笑，脸上却浮起笑意来，迎上前见礼，“大爷爷，三爷爷好。大伯、五叔好。”

+ r% H5 U8 K5 V& n苏士贞大伯父轻咳一声，淡淡的嗯了一声，道，“起身罢，外头传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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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直起身子，“大爷爷莫担心，我爹爹无事，是误传！”

随即向常氏道，“奶娘，快在正房摆茶。”

9 j: N/ w3 p; Z又向众人道，“大爷爷三爷爷先进屋坐，这事儿待会孙女慢慢与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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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b" k2 N' i( f5 s3 f苏士贞伯父又咳一声，沉声道，“不管是不是误传，怎的出了事，不往家里捎半句话？你眼中可还有这些长辈亲人？”

$ i5 G! a5 }" r! a) P9 i苏瑾笑了下，仍做着请的姿式，“大爷爷教训的是。是孙女没经过事，一时惊慌，方寸大失，没顾得往那边儿报讯儿，后来得知爹爹的事许是误传，本想等传来确凿的消息再送信给您……”

+ ]/ _$ W, E' `1 R; w: ]: e “哼！”苏士贞三叔父不等她将话说完，也跟着一记冷哼，“老四眼中还有我们这些老家伙么？出海这么大地事儿，悄不吭声便去了！”

8 ?6 ]4 Y+ Q- d0 u# |2 U& N苏瑾不动声色地斜了他一眼，何时族亲们在乎过爹爹在哪里，做什么，生意是赔是赚……如今，又拿出来说嘴，真真是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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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7 k0 k% e" P“罢了，瑾儿，你来先与我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士贞大伯父软了声音，摆摆手，向苏瑾说道。

第144章 族亲

  z& b* @1 i: T# i; N 自见到他们这一行人，苏瑾心中便知麻烦了。若只来几个大人，她尚可在心中骗自己一骗，这些人实是因为担心苏士贞，才来探探消息。可那跟着的三个孩子又是怎么回事儿？一个才六岁，一个才刚刚两岁多点儿……更巧的是这三个孩子都是之前提及过想过继到自家的。

因丁氏的事，她对这个时空的女子权益略微做了些了解，现实很让人绝望！大抵记得大明律规定，未嫁女的财产继承权，“……若无同宗应继者，所生亲女承分。无女者，入官。”也就是说只有在户绝的情况下，才承认未嫁女的法定继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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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比寡妇的法律地位差远了！而苏家族亲众多，哪会到了户绝的份儿上？！

$ z6 E! ~; R  J2 a. R- Q 大概正因如此，这些宗亲们才会在听闻爹爹的生意有起色后，对立嗣过继之事如此热衷。当然苏士贞一直不娶，家业即便不大，也还是会被人觊觎，不过他们不会如此急切罢了。

* n9 b5 ?3 D, Z 将人带到正房看座看茶的同时，苏瑾脑中不断思索着适合的应对策略。以丁氏的财力与法律地位，她若想立嗣，尚还有说话做主的余地，但她现在，连说话在反驳的份儿都没有，真真是头痛！

一通忙乱之后，室内安静下来。苏士贞大伯父三叔父居左右上位，两个叔伯也各分居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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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便立在苏士德下首，等着他们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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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B, U; q$ p) ]. Q/ N7 C 苏士贞大伯父吃了半杯茶，轻咳几声，直咳得室内鸦雀无声，三个年幼的孩子也被这威压逼得往各自父亲怀中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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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z: |  f. }' H! D 他抬起下垂的眼皮，扫过室内众人，仍旧不出声。端起杯子又慢慢吃了半杯茶，才沉声问道，“瑾儿，外面的传言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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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B. w1 W' n' m$ q苏瑾上前一步，乖巧回话，将事由简略说了一遍儿，最后依旧连连自责，“皆是孙女未经过事，一时慌乱。又想爹爹之事前因后果未明，必要弄清事实，才好向棠邑报信儿……一则担心各位长辈们突听此讯，太过忧心。二则我爹爹的事由未明，做女儿的怎能枉下断言，诅咒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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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0 R4 E# V! J2 ^) I- s5 k0 R; u她异于过年时回乡的乖巧顺从，让苏士贞大伯父一行人都有些诧异，相互对视，交换神色。

4 x3 a, }/ Z/ g2 S 苏士贞大伯父沉吟片刻，缓了神色语气，“这么说，你爹爹的事现已查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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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孙女已写信到外祖家，请外祖父与两位舅父帮着查探。许是不日便有消息！”苏瑾依旧半垂着头，做乖巧状轻声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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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扯到杭州朱府，苏士贞大伯父几人面色皆是一变，又一个对视。苏士贞大伯父哼了一声，声音缓了两分，但说出的话却份量十足，“这么说，你并非担心我们这些老家伙们担忧挂念，是嫌我们帮不上忙罢！”

拿这话压她？！苏瑾心中冷笑，也懒得过份伪装，只是连连摇头，依旧低眉垂眼回话，“大爷爷哪里话？！孙女不敢有此心。只孙女年幼，思虑不周，还望大爷爷三爷爷和两位叔伯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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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恭敬，可这一些都听出她的敷衍之意来，气氛比方才提到杭州朱府更加怪异。

6 B$ {% x5 s6 Q9 D4 l: U 苏士德眼睛骨碌碌地转了几下，打起笑脸向主位上二人道，“大伯父，爹，瑾儿一个女孩家家，突是这等事，思量不周，慌了手脚也是有的。以我看，咱们即来了，也不慌着回去！左右等杭州的信儿到了，弄个清楚明白，才好安心！”

, _. A* X2 p, G! q4 O苏士贞三叔父撩起眼皮看了看苏瑾，又转向苏士贞大伯父，两人细不可闻地哼一声，又一齐微微点头。

苏士德站起身子向苏瑾笑道，“瑾儿，快给你大爷爷和三爷爷安置住处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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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装作体察不到那细微的气氛变化 ，闻言点头，行了礼，挑帘出了正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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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立在门外的常氏快步跟着她到了东厢房，进门前不忘向外扫视一眼，有无人注意。放下帘拉她到东厢房南间儿，才压低声音气愤的道，“……这大老太爷他们来，到底是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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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以指在身前的桌面上轻轻划着，半晌，轻笑，“做什么？除了那点可怜的亲戚情份。我们家不只剩下这点家财可让他们图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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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2 g$ W7 p; T2 Z8 G常氏一怔，随即冷笑道，“他们必是没想到老爷无事！现在老爷无事，他们打什么盘算也不管用！”

0 s3 c2 D0 x3 Z5 e苏瑾拍了下她的胳膊，“奶娘，你当我爹爹无事，他们便会放过这在大好时机？”

说着她摇摇头，以无比肯定的语气，轻轻地道，“不会！我爹爹无事，这便意味着他年余归来后，会带来两三万两，甚至更多的银子……奶娘想，有那白花花的银子勾着，他们如何肯放过这好机会？现在他们怕也是盼着爹爹无事呢！爹爹无事，正好又有那传言，他们不正好顺水推舟，打着替二房立嗣冠冕堂皇的借口，将这事儿做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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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 v/ U6 G8 m3 h9 P常氏怔了一下，神色黯下来，叹息，“这倒是！小姐，那现在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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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方才盘算了半晌，其实，若苏士贞先起了立嗣的心思，她根本不会有丁点反抗之心。退一步讲，立嗣的事儿若做定了，只要苏士贞在，对自家的影响也并非如她想象的那般大。爹爹对自己的财产还是有绝对的处置权！

7 t. A0 u' Z, c  o, j$ O 但人就是这么奇怪，同是一件事，自己主动且心甘情愿做地，和叫人逼迫着去做，虽然事件还是那事件，可心境却大不一样。现在她便是这种心境，那就是不想叫他们将这件事儿做成了。

0 Y0 e7 I$ i0 N 低头思量片刻，笑道，“法子我想想。奶娘带人去整治晚饭，安排住处。嗯，记着，三叔家两个小子都还小，一个才六岁，一个才两岁多点，小孩子嘛，贪嘴些，奶娘叫人去置些县城里不常见的糕点，给他们做零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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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氏怔了下，便明白过来，脸上带出笑意来，“好，我这便叫栓子去办。”

0 \. }; T" g! x- |" r3 M6 K* |苏瑾点头，“去罢，别做得太明显了。”

常氏点点头，转身欲往外走，刚动了下脚步，又返回来，“陆公子可说了何时回来？”

5 E. a% [- a! F+ u9 L5 F. o. D苏瑾明白她的意思，可这是自己的家事，他在的话，虽能靠举子的身份震慑一二，并不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再者，这事她未必不能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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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摇头，想了下又和常氏道，“家里看谁有空，派去给常婶婶送个信儿，若她有空闲，叫她来一趟。”
常氏点点头，挑帘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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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1 |- ?) M2 Z! ?4 v9 B' Z& ~: e 苏瑾在妆奁前坐下来，伸手打开那玻璃妆镜，望着那张眉目已长开的小脸，叹息。现在她想收回刚穿越来时，心中庆幸民风开放的话。这个时空她实在适应不了，寡妇都活得比她自在！

苏瑾托了腮，对着镜中的人发呆，心头很早便存着一个念头，又冒了出来：嫁人，和离，做个出妇！片刻她摇了摇头 ，对着镜子笑了下，若真是这样，苏士贞不是气死，便是愁死！还是安生些罢！

她在这边儿有知想着。正房内的四人，打发三个孩子到外面玩，又将守在门外的梁小青支走，低声商议起来。

  G9 t, |4 E3 X& Z" n! ^ 苏士嘉拧眉道，“听瑾儿说得笃定，老四许是没事……”

苏士贞大伯父嗯了一声，神色比方才松了些，到底有血缘在，说一点不在乎苏士贞的生死，倒也冤枉他们。但那丁点微薄的亲情如何和那白花花的银子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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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士德拍手笑道，“这下好了，四哥无事，他日归来，必已成富甲一方的大贾。”

苏士贞三叔父闻听此言，心中一动，听闻有人回乡说老四借了岳家的银子盘下两间价值两三万两的成衣铺子，为出海捞金，将所有铺子悉数卖了，却不知他出海带了多少银子去？

9 F& ^2 k0 m6 {* u8 J" E 看了眼苏士贞大伯父和苏士嘉，又将眉头微松，依旧低头喝茶。

0 r7 x* `: ?9 Z+ `2 K6 u 苏士嘉哪能听不出老三这话里的意，也因此看向自己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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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士贞大伯父又撩起眼皮瞧了瞧厅中的人，咳了两声，摆手，“赶了几日的路，这些话先莫说了。重要的是老四无事！老二只这么一根独苗，若是因此断了香火，将来我这个做大哥的百年之后，是无颜见他地！”

一番话说得几人都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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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士德趁机站起身子，向其父道，“爹，你是初次来四哥家，我带你转转。”

苏士贞大伯父摆手，“你们去罢，我老了，身子骨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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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Z: q; c; z苏士嘉连忙执了茶壶，为他添了茶，笑道，“那儿子陪爹在此坐着说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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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行人来时便各怀心事，此时便心照不宣地分作两拨，苏士德扶着三老太爷出了正房，装模作样在院中转了一圈儿，扶着三老太爷到东厢房的小花坛前，压低声音道，“爹，四哥家地事，你和大伯是如何商议地？”

" S2 D" g; d2 @+ f8 @& G& k: ]1 |三老太爷侧目斜了他一眼，又回头看了看院中正在玩耍的三个小儿，沉声轻斥，“怎地如此沉不住气？该有你的好处，自会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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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M) `! L; |7 i9 T0 |' S说着引颈往厨房方向看了一眼，“老四家的这个闺女，你当真如方才她说的那般，方寸大失，毫无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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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士德虽做出一副受教的神态，语气不以为然，“长辈替二房立嗣，哪有她一个女儿家家说话的份儿？爹和大伯只管绷着她……”说着顿了顿，拧眉，“若朱府的人来了，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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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n- W- x  ?8 ~5 ]* f% |+ ^苏三老太爷又瞪他一眼，“这是我苏家地事，朱府想插手也没那么容易！”说话间，他又微顿了下，“自是莫闹僵了，更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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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舌战

    那几个人在嘀咕，苏瑾也没闲着。

# G+ e' j) M4 H  a0 V# K    借着到厨房的功夫，将梁富贵和张荀叫到柴房里，商议对策，梁富贵到底经的事多些，将立嗣大约的流程与她说了说，苏瑾心中这才略微有些底气，亦有了计较，进东厢房提笔写了几行字，叫张荀送到常家。亦叫梁富贵去看看林延寿是否在家，若他不在，去书院将他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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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这群人的架势，他们必等不到杭州来信儿。虽然苏士贞无事，对他们大有益处。但真要确认苏士贞无事，他们便不能如此理直气壮了。按最坏的情况做了准备，苏瑾的心情又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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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8 \) r$ {; `4 Z. D$ [( q    便去和常氏一道准备了晚饭，请众人入席。在虚情假意又和乐融融的气氛中，用过晚饭，碗盘撤去，苏瑾坐在下首陪坐在正房叙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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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i* O* w0 }: C6 r    苏瑾只端端坐着，听他们说，并自留意细听他们都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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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瑾儿，你爹爹出海当真无事？”大老太爷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苏士嘉再度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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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瑾点点头，“无事！大伯父若担心我爹爹，可多住些日子。嗯，方才五叔父不是说，要等杭州的信儿么？反正现下农忙已过，又无甚事。”

8 p1 n1 b7 B4 v5 v4 b0 {. \    苏士德方才那是当着她的面儿说的场面话，哪里肯在这里等着确认苏士贞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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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笑道，“按理说是我们是该在此处等等你爹爹的消息，只是冬日里想做些小本营生。若非突听这消息，我此时已去了夏津！即确认了无事，也不多刁扰你，住两日便归。”

    “原是这样。”苏瑾不动声色地点头，以手指摩挲着手中的茶杯，不再说话。

    室内一时静了下来。约有盏茶的功夫，三老太爷轻咳了几声，清清嗓子，看向苏瑾道，“家里都忙，老四没事，我们便不多留了。……瑾儿，因听说你爹爹出了事。担心没个人与他守棂，我与你大爷爷来的路上已商议过了，将你大伯家的绅良过到你爹爹膝下，为他守孝，延续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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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 K/ Y0 v6 U5 i1 |1 i+ V    苏瑾拧眉，心中冷笑，嘴唇讽刺地微微弯起，还真是开门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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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E0 `1 d% L( ~  Z( I8 y8 S, r    三老太爷原本便有些心虚，说到这儿看她拧眉，他干咳几声掩饰，又语重心长的道，“你莫怪我们想得多些。你不是男子，又年轻，哪知道，这人百年之后没个儿子守孝，是何等的凄凉……”

5 ?* G% U# W/ U* m1 z. }9 O    苏瑾听得心头的火蹭蹭地冒，眉头急剧跳动。因叫苏士贞这一吓，她这个不信神佛的人，现在都是百般忌讳，偏这死老头子，一口一个“百年之后”。

    不觉抬起头，淡淡地注视着，声音微冷，“三爷爷，我爹爹如今在海上好好的！这些不吉利的话，还是莫要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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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x. _( N$ v& @: k; D( ^  @    三老爷正说得顺畅，突然被她打断，花白的胡子不自觉的抖了几抖，以指点她，点了几点，最终悻悻地缩回手，重重一叹，“罢了，知道你担心老四，我不与你计较。”

    说着看了大老太爷一眼。

% q) C' w& j7 e$ I    苏瑾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大老太爷正巧看来，两人目光在空中相遇。大老太爷先是躲闲了一下，又直视过来，冲着她冷哼几声。

    接过话头来，“老四虽没事儿，绅良这事儿，却是定下了，我和你三爷爷已与族长打过招呼，明儿你请四邻乡约来，叫他们来做个见证。绅良就不和我们回去了！”

1 V. U. p2 \+ \    帮他们请四邻乡的，亏他们说得出口！只不过，他们这回还算聪明，一改过年时你争我夺的局面，统一意见了，是怎么做到的？暗中商议过财产分成了么？本来她还想从中挑拨一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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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瑾心中冷笑，眼中却带着浓浓的疑惑，看向已困倦不堪的苏绅良，明知故问，“大爷爷的话孙女不懂。绅良堂弟为何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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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L# l9 V5 _7 l5 E4 o( u% x' b    “从此以后他就是你亲弟弟，我和你三爷爷做主，将绅良过到你爹爹膝下，好为他延续香火！”大老太爷看她出的故意，冷声哼道。

    “亲弟弟？！”苏瑾似笑非笑扫过苏绅良，本来困倦得几乎坐着睡过去的孩子，听见提到他的名字，刚清醒过来，便瞧见昏黄烛火映衬下，她的这副略有些诡异的神情，不由缩瑟了下身子，往苏士嘉身上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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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  i0 J& ^( ?    “瑾儿！”大老太爷轻喝一声。守在正房门外的常氏和梁富贵听见，齐齐一怔，同时将目光投向正房门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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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b! W' D) R( v- a$ c) l    大老太爷一声喝下，似是觉得太过严厉，复又缓了声音，以告知的语气吩咐道，“长辈们也是替你爹爹着想，明儿速速去请四邻乡约过来。宴请了之后，我们便赶回棠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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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d+ T% M# u0 R. T3 {* V    苏瑾收回目光，并不接他的话。而是看向苏士嘉，唇角翘了翘，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大伯父当真舍得把绅良堂弟过继过来么？”

7 r: H) Q9 P  j0 a# Q* ~    “已与族长说过地事，怎能更改！”苏士嘉看她笑得奇怪，虽是接了话，声音中却透着底气不足。

9 W! `' b3 W! V% Z    “小青！”苏瑾转了头，向门外喊道，“去将老爷走时写的借据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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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2 Y& F9 s% q5 a    梁小青在门外轻快的应了一声，往东厢房跑去，片刻将那借据取来，交到苏瑾手中。

    苏瑾扬了扬手中的借据，“大爷爷三爷爷，即你们来了，孙女也正好与你们诉诉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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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这两张借据摊开，“这是我爹爹出海时替别人贩卖的数额。一共两笔，一笔五千两，一笔一万两。爹爹的事误传开来之后，他们日日上门逼债，孙女已叫他们逼得无计可施。即要过继绅良堂弟……大伯父，这债自该你先替爹爹还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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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F$ T$ L8 o6 ^3 w/ y$ i* p    “什么？！”

     苏瑾话一出，这四人全愣了，满眼不可置信。惊愣片刻，苏士嘉和苏士德一齐附身，各抢一张借据在手中看，苏瑾闲闲的看着他们，这两张借据均出自她的手笔，一张是写陆仲晗的，另一张是写给常夫人的。假的那张她是叫张荀代签的名字。反正苏士贞离家的日子不远，笔墨新旧也瞧不出什么来。

    那借据在四人手中传来传去，苏瑾淡淡坐着不语。

    传了几个来回之后，大老太爷将借据放在桌上，眼中的精明算计一闪而过，沉声道，“即你爹爹无事，怎不与他们好好说说，等他回来，这债还能还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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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9 }! e4 Z; @& V6 I    苏瑾淡淡一笑，若有所指道，“是呢，孙女也这般与人解说，无奈……世情人心如此。听说我爹爹出了事儿，而我又是个闺中女儿，无力还他们银子，生怕银子打了水漂，急惶惶地都跑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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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老太爷听出她话里的讽刺，脸上一热，眼中怀疑的光芒一闪而过，“你爹爹不是自你外祖家借了银子么？怎的又借了这许多银子？”

    苏瑾无奈一叹，“我外祖家的银子生的利钱都是我外祖的。如今亲情哪里大得过银子？他怎会白白把钱给我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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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2 K: ^6 V" N. R' x1 ~9 K    “好了！”大老太爷不悦喝斥一声，低头看着借据，半响坐直了身子，道，“绅良的事儿就这么说定了。这借据你先收着。等你爹爹回来，再还他们银子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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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 p! L' R/ e7 a; {+ H* E0 f    苏瑾盯着他淡淡摇头，“即是堂弟要过继来，这借据自该他收着。明儿债主若来了，孙女自会叫他们去棠邑老家讨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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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 N  J( c# D( Y0 p' J, I    “你怎得如此目无尊长？！”大老太爷虽然怒力压制怒气，音调还是不由得高了起来。一手指着困涩的苏绅良，斥责她，“良儿过继到你家，自是你地亲兄弟。你身为长姐，本该爱护幼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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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瑾霍然站起身子，冷冷一笑，“大爷爷这话可错了。过继之事，哪个将我认得是长姐？问得我一句？！哪个将我看作是爹爹的女儿，问过我地意见？！现在倒想起我是这个家的长姐，是这个家地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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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她突然的强势发难，这四人一齐怔住。室内又静下来！

    良久，大老太爷重重一拍桌子，将茶杯震得叮当作响，他花白的胡子抖作一团，怒声喝道，“我替二房立嗣、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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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声巨响，将西间里已经睡着的小娃儿吓醒，躺在床上哭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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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么？！”苏瑾挺着背脊，心中即有了计较，便不怕与他们走到这一步，轻笑着反问，“大爷爷说要立嗣，你当真能在我家门口请来乡约里长四邻与你作证么？”

    这……这四人不自觉对视一眼。原本大老太爷和苏士嘉听得苏士贞没事的消息，已在正房商议过，明日叫他到乡约里长家里走动走动，送些银子，好将这事速速办了。没成想她知道的倒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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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9 M6 b$ a  u! Z    三老太爷只觉这么闹下去，事情说不得要闹僵，沉吟片刻，缓了声音，“瑾儿，过继绅良到你家，长过几年，也是你爹爹的帮手，你将来出了嫁，亦有娘家兄弟撑腰，为何这般不愿？”

7 |1 U8 s- _* P    苏瑾看看那两张借据，又抬头扫过眼前这几人，“我哪里说过半个不愿？是大伯父不愿，是大爷爷不愿！虽我爹爹替人代贩货物，这银子自家不得利钱。难不成因为这生意不挣银子，便将责任全推到老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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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 |# @3 w% O7 `    说着，她又冷冷一笑，“替我爹爹过继这样的儿子，他要来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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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Q- Q5 B9 |+ e* Z5 Y    “瑾儿，你怎得如此说话？！”苏士嘉亦黑沉了脸儿，“绅良尚小……”

; v5 \" C- |+ m    苏瑾只是冷笑，不接这话。

第146章 再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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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_6 z3 N! q* v& r* F5 H“简直……简直胡搅蛮缠！”大老太爷脸色黑沉沉地，怒声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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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谨嘴角依然挂着冰冷的笑意，定定看着眼前这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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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是在胡搅蛮缠。可，她嗤笑一声，反扣了他们个大帽子，淡淡地道，“大爷爷难道不是在趁机欺压晚辈，意图谋夺家财么？

: c. n  D5 F- t$ P“你……你……”大老太爷语结。以手指她，点了几点，终是放下，重重吐了口痰在地上，“我不和你吵。绅良是过定了！ 这事由不得你？！”

“那这债我就叫人去棠邑讨！也不由得你们！”苏谨将借据拿起，又轻轻的扔回到桌上，冷笑着过眼前四人和吓得缩瑟在老大身后的苏绅良，转身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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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 v2 A. L1 H# T( x“谨儿……”苏士德回过神来，上前两步，赔着笑软声劝道，“长辈们立嗣谁敢不听……莫要闹得兴讼才好。”

“兴讼？！”苏谨顿住脚步，转过头来，将他上上下下打量几个来回，似笑非笑地问，“五叔父是在吓唬我么？”

# ]9 {+ r' h$ R% L5 X “这……你莫想左了！我是说家和万事兴，莫要闹到那一步才好。这立嗣地事，向来是族里长辈说了算，便是告了官，官老爷也是不管地，必会扯出个‘仰族亲处覆’的判词来……”苏士德油胖的脸儿上挂着讪讪地笑意，似是好意提点劝说。

( M6 J" A9 R2 M0 R6 ]/ @, ~ 苏谨笑了。还真要走梁富贵所说的下下策这条路。无所谓的道，“好啊。大爷爷若真想兴讼，那咱们便叫官老爷判一判。长辈立嗣是不错，可我爹爹尚健在，这嗣子不问他的意思便能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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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看向大老太爷，目光转玲，声音虽平静，却透着霍出去的决然，“……我是女儿家不便进出公堂，已叫相熟的秀才老爷等着帮孙女写这讼词，并代为申诉，几位好好想想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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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不看他们惊愣的神色，挑帘出了正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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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富贵拎着灯笼，自院门儿处跑来，声音大不小，回道，“小姐，林相公已自书院回来了。赵相公和陈相公听说咱们家出了事，也都跟着自书院赶来。现在门口，叫我回小姐，有事不必客套，只管言说。另……赵相公言说，叫小姐夜里警醒些，归宁府这些日子不太平，夜里，蠢贼强盗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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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W# l) p5 w- T  Q苏谨松了口气，听到后一句话，暗自好笑，回头看了看正房，也扬声道，“多谢三位了。等这事过去，再宴谢三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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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f5 Q8 }9 O) j; u' a" B) B梁富贵又跑去，开了院门儿，到门外与刚刚赶到的三人，将苏谨的话说了。

赵君正和陈尚英亦客套两句。待梁富贵关了院门儿，他才和余下二人摇头轻笑，“听到方才的冷喝了么，啧啧，苏小姐好大的脾气，某人有的受了。”

/ l) Q2 `& n4 I陈尚英亦呵呵笑了两声，扯了下自己特意换上的澜衫，“等他回来，咱们好生讨几场宴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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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延寿看似明白似不明白，拧了眉头，“说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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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8 y8 J) f0 \; F. u% ^赵陈二人扯了他一把，同时嘻笑道，“你快知道了。走，咱们回罢！夜里听着些动静……”说着三人一同向林家走去。

* M& f  n3 N5 |  ]6 D/ _ 苏家正房内大老太爷几人哪里不知这话是说与他们听的。

/ X2 o& K. M7 d( w! N/ n. P 大老太爷猛然坐下，气息不平地忿忿道，“好！好！我倒要瞧瞧老四家的这闺女有多厉害，这子嗣，我还就替老二立定了！”

“可……”苏士嘉回过神来，气愤又无奈，“可，咱请不来乡约四邻，这可怎么办？”

“那就回棠邑请！”三老太爷脸色亦是黑沉沉地，干枯的手掌一挥，“反正来了一趟，回去再办这事儿也说得过去。”

余下三人对视，这倒也说得过去。总之说一千道一万，长辈立嗣，合情合理合乎礼法，她一个女儿家家再不愿，凭她再闹，这事她是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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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T5 ^& o2 J7 L5 B“她真叫债主去咱老家对债，可怎么办？”苏士德看着眼前这两借据，眉头拧得厉害。“这谨儿可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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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 w9 c1 B9 G0 q$ e “讨债可问咱们讨不着！”苏士嘉冷声道。

室内一时又静了下来。

/ J2 k5 O8 V) s; P5 B 良久，三老太爷摇头，“要说这讨债的可不讲什么道理，没谁儿真能叫她鼓噪着去棠邑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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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怎么办？不立了？”不知是谁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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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太爷重重一拍桌子，“立！睡觉，明日再说，我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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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p+ {, i+ \' ?7 ^7 c常氏和梁小青都跟到东厢房里问究竟，问对策。苏谨揉揉额头，笑道，“梁二叔说的几条，他们必是都想到了。请乡约四邻，在这里请不成，必会改回棠邑请。至于兴讼么？这是下下策，不过有林大哥几个帮衬着，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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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顿了下，又笑，“就看明日常婶婶来，能唱出什么戏了。”因为财起，估计也只有这债，能拿得这几个老家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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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F" E7 o6 N% ~! z! F 看常氏和梁小青面色，苏谨又笑起来，“好了，奶娘，莫担心了，夜里叫梁二叔警醒一些。人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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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氏忙起身道，“好，我就和你梁本二叔说去。小姐也别太忧心。他们便是将这事儿做成了，老爷回来不同意，他们也是白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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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3 z7 y4 L: X3 f! c1 C1 X- W这倒是。可若这事儿做成了，苏士贞回来与族里必有一番纠缠。他和自己不同，他是男子，伦理孝道在身上压着，反对起来虽理直气壮，可也会替他挣个坏声名。

拍拍常氏的手，“好。奶娘去睡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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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J/ u: a1 Z, s6 v7 M2 t& V常氏挑帘看了看，正房的灯巳灭了。回头和苏谨说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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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谨点头，突地又想起一事，“奶娘，明儿早上吃酱菜喝稀粥罢。对了，记得向我讨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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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5 Q3 w$ r+ T- J  C常氏怔了一怔，明白过来，脸上带笑，“好，我记下了。”

梁小青随手持东厢房院门关紧，又将两边房间的窗子都自里面锁紧，才回到当门房间，趴在桌上咕浓，“这帮死老头子。小姐干脆抢在他们前面过继一个，省得他们惦记。要不然……”说着她眼睛猛然一亮，“……要不然，小姐招个夫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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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谨敲了她一记，“睡你的去罢！咱们家这事，最好是叫老爷再娶……好了，睡罢，明儿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招数！”

梁小青捂着头，揉了两下，嘿嘿笑起来，“也是，陆公子怎可能入赘到咱们家……” 闹将了大半夜终于安静起来。九月下旬，外面夜色墨黑一团，苏谨房间留了盏灯，豆大的灯火忽闪忽闪地，她躺在床上，盯着那灯火看了半晌，轻轻一叹，翻了个身子，对着里侧的帐幔继续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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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苏谨起了身，若无其事的到正房用饭，一眼看见坐在正房几人脸色黑沉。再看那桌上的早饭，心中暗笑，每人在前皆一碗稀得能映出倒影的米汤，桌上正中间儿孤伶伶地摆着一碟酱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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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 n! e! @+ v1 V: t 常氏满脸愧疚惶恐地立在一旁，看见她，忙与她打了眼色。苏谨装作不懂，自顾自的在下首坐了，才道，“奶娘，有什么事儿就在这儿说罢。还有，这早饭是怎么回事？”

常氏期期艾艾几声，近前小声道，“小姐，我，手头没家用了。昨儿一时慌乱，没顾上与小姐说．这……”

苏谨了然点头，摆手，“我知道了。你下去罢，现在债主逼得紧，老爷只与我们留下百十来两的家用，省着些罢！”

; w% D6 Q& U1 S; {0 P$ ^& I说着又向上位的二人道，“大爷爷三爷爷，请用早饭罢。” 大老太爷怎会看不她这小把戏，也懒得与她再吵嘴，将桌子重重一拍，抓起筷子，“吃饭！” 他不吵，苏谨自然不会理会他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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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Z- v3 {  m; p 象个泼妇似的吵架实在太有损她的形象。可是，市井间的矛盾争斗就是这么简单直接，又能奈何。

; N/ }& u9 ~4 `/ J( G4 L 这一顿极简的早饭，大人们倒还没什么，三个小娃儿便哼哼着不肯吃饭。苏谨向他们三个淡淡撇过去一眼．受了大人的连累，真是可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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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动声色用完早饭，五叔父苏士德再次做起和事佬儿，劝说苏谨。

3 P: f7 E( i2 V 苏谨只一句话，“立嗣之事，等我爹爹回来，问问他的意思，他若要立，我不反对。可现今……”

/ |% s) l* `1 P$ N+ Z- D “你爹爹在海上，万一再遇风浪……”苏谨盯着桌面，并未听出是谁说的这一句。

" t, w5 k  W) v! e( s 她听到这话，霍然又恼了，站起身子向大老太爷和苏士嘉道，“那大老太爷和大老爷，可要想想清楚！一万五千两的债务，我爹在你们尚还能推，若真如你们盼望的出了事，你们就拿阖家的财产去赔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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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H  o: C: M! Q0 u/ M6 Y大老太爷早饭只喝一碗稀粥，正饿得心头发慌，叫她这话一激，登时气血上诵，怒视着她正要说话，突听院门砰砰砰地地响了起来，这急切的敲门声传到正房，所有人皆是一愣。张荀小跑过来，在外面回凛，“小姐，那……那贾老爷又上门讨债了！”

苏谨听到这个“贾”字，差点喷笑出声，常夫人编的这姓氏也太俯趣儿了。冲着门帘道，“嗯，我知道了。去请他们进来，大老太爷和大老爷正好在此，叫他们认认脸儿，日后讨债也能找着人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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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b) b, Z8 ^. m  J; m2 Z  T “是。”张荀在门外应了一声。

; S4 ]( w# P) O2 O: G) H 身后的大老太爷并没有出声阻止。苏谨暗自摇头，可这老头的年龄也不是白活地，这是不信！必得亲眼看看这是不是真的。

希望常夫人找的这人，不会让她失望。

第147章 送“神”

随着院门的打开，一群人转过影壁。其中三人打头，这三人苏瑾不认得，许是是常夫人请来演戏地。后面几人却是自家的近邻，大约是到动静一齐过来看看。

张荀快速走到那几人跟前说了几句话，那当头的中年汉子哦了一声，提高音量道，“即是这样，咱也不为难苏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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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荀看看苏瑾。苏瑾点头，他便带着那三人进了正房。

  C' z2 o' C- v& A- F林寡妇望着那三人进了门，才快速跑到苏瑾跟前儿，疑惑，“那几个是来讨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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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X4 w+ v! ]苏瑾点头，“是，劳林大娘与几位近邻挂心，请到西厢客座歇歇脚儿。”

" \2 a6 I( l% o6 g& X3 ^0 O几个近邻妇人都道，“……莫怕，有我们在，自会与你撑腰。”

# U) Y8 K) o' Y4 Y也有人怜惜地道，“……苏小姐最近诸事不顺，实实叫人跟着揪心……”

0 {% ^: @* N. w# g( J苏瑾淡笑着将这几个妇人带到西厢仓房改成的客座，等她们坐定，将事情简略说了一遍儿，又深深施了一礼，“多谢几位大娘来探望，若事情真的闹僵了，还要请四邻叔伯们与我做个见证。”

几个妇人都赶快安抚她道，“这是自然地，你莫担心。他们是不便过来，不然也早跟来了。”

  r1 ]4 Y  M# y0 D+ v林寡妇更是将她手中的红帕子甩了又甩，“是咧，你放心，有我家寿儿和两个同窗都在家等着呢，以我说，咱们去衙门告他一状！”

苏瑾笑了下，又向她施了一礼，“谢林大娘，有林大哥这个秀才相公撑腰，苏瑾心头塌实多了。”

这话说得林寡妇眉开眼笑，一连叫她不必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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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R% i' `* a% q 苏瑾起了身，叫梁小青与这些妇人添茶，陪在西厢房坐着。至于正房，她也累了，半点不想去听去看，叫他们自去吵闹。反正有梁富贵和张荀在那儿支应着，有什么事儿他们自会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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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房内不断传老太爷的咳嗽声和高声争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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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 z* H; c2 J 这些妇人们听到，不免又怜惜，宽慰她。有人亦隐晦地劝她，早早寻了婆家，招个夫婿，这等事方能绝了他们的念想。

提到这话题，苏瑾只能回以浅笑，不知该如何搭话。

正巧这时张荀在门外叫她，苏瑾告罪起身出来，走到山墙一侧，才问，“正房里如何了？”

张荀悄悄笑道，“那讨债地人正缠着大老爷呢。小姐不须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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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点点头，“你去听着些。”

张荀应声去了。苏瑾借机走到正房后面，厨房前面的那块小片空地上。此时已近午时，秋阳明媚，晒在人身上暖融融的。她在那张半残的长椅上坐下，盯着远处的重重屋脊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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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a6 Q  i" i' Q 梁小青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偏头看她的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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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X$ p1 q. X. j" c3 Q6 U 苏瑾伸手点了她一下，“看什么？”

! n: ^+ n! z: T" a9 g “小姐烦了罢？”梁小青坐正身子，指指正房，“不过小姐放心，他们必办不成这事。”

  B6 N5 [. D6 X苏瑾点点 头。

正这时梁直在前院喊，“小姐，常夫人来了。”

苏瑾站起身子，拍拍手，“走罢，看常婶婶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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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转过山墙时，常夫人已到了院中，看见她笑了下，便肃起面容，提高音量，正色问道，“瑾儿，可是那姓贾的又来讨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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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2 }, b7 M3 Q不待苏瑾搭话，正房的门帘立时挑开，那位前来讨债的贾老爷赔笑着往前迎了两步，“哟，常夫人您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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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夫人端着身子，哼了一声，“我不来，你们今儿是不是打算要将苏家闹个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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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老爷赔笑连连，“不敢，不敢……”

* P6 K  j1 O9 N# I) c' C$ s “你人都来了，还有什么不敢地？”常夫人神色淡淡地，往前走了两步，“贾老爷，大家都是生意人，看在我的薄面上，这债略缓一缓罢！苏老爷只这么一个女儿在家，你们怎么忍心将她逼得太过？”

2 u" L) O, j2 x) ]2 A# d苏瑾暗笑起来，她只与常夫人简略说了造假一张借据的事，余下的事儿她可不知。迎到常夫人身边，做乖巧状低头，并摆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架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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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4 X# `1 L" `) b  X# m, h 那人连连摆手，“常夫人您这可冤枉我了，我自来没与苏小姐说半句重话。她家自有族内长辈在呢！您还不知道罢，这苏家族亲要过继子嗣给苏老爷……”

“什么？”常夫人惊讶地目光投向正房，随即冷了脸儿，问苏瑾，“瑾儿，这可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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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9 g; \1 t8 j# V/ M5 Y苏瑾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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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大老太爷几人自正房出来，方才叫那姓贾的讨债人好一番纠缠，这几人皆是一副恼色。

, ]. N( I" x) y  h 常夫人将目光在那几人身上转了几转。轻咳一声，“即是这样，这情面我便不向你讨了，这债该怎么讨，该身谁讨，你便向谁讨去罢！瑾儿，你与我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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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l9 n" O2 S+ o说着向跟过来的几个常府下人吩咐道，“给我将门儿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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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毕拉起苏瑾便走。

贾老爷连忙冲着常夫人作了个长揖，“不送常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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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转向大老太爷几人，“老太爷，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早先咱看着常夫人的面子，苏小姐又是个闺中女儿，不好逼讨太过。如今你们要立嗣，这嗣子将来可是要承得苏老爷的全部家财，因而这债你们便替苏老爷先还上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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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j" x4 G* H" j: p5 d* y大老太爷几人不及答话，已见常夫人扯着苏瑾将走到影壁，登时急了，苏士嘉连忙喊道，“瑾儿等等！”

“大伯父，何事？”苏瑾顿住脚，转过身来。

“咳！”苏士嘉轻咳了一声，看看大老太爷几人，往前走了几步，笑道，“你看你这个瑾儿，性子这般急。立嗣的事也只是那么一说，这事自该等你爹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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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扫过余下的几人，心中冷笑，这是信了那债是真的？却不动声色地道，“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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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苏士德也连忙接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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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们怎么这样？！”贾老爷满脸急色地看着二人，又看看常夫人和苏瑾，十分不甘心地道，“那我的债向谁讨去？！”

苏士嘉和苏士德同时将脸儿扭到别处，避开众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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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夫人暗暗捏了一下她的手，苏瑾会意。上前两步，和那人施礼道，“如此，苏瑾厚颜再向贾老爷讨个情面，可否缓我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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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o. m+ f5 O. _5 N# g( ]那中年男子依旧不依地缠着苏士嘉和苏士德，“你们不是说好的么，怎么又变卦？你们可是耍我地？”

他身边带的两个小厮也跟着起哄，不依的缠着这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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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士嘉和苏士德狼狈地连连躲避，这三人依旧紧追着不依。

/ P" ]" A( w4 P6 E( ^ 西厢房内还余下林寡妇等两三个妇人未走，见此情景，不约而同地笑起来。林寡妇大声讽刺道，“哎哟，这旁人家的饭，可见不是那么好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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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 O3 L; o2 G2 R# l# U院中的都吃吃笑起来，大老太爷和三老太爷被臊得连声咳嗽，挑帘进了正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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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看着眼前这一出闹剧，无奈地笑了笑。

1 H( l+ I8 ^8 ?. ^常夫人拍拍她的手，苏瑾抬起头，两人会心一笑。

那讨债地人将苏士嘉和苏士德二人追到厨房那处的空地上，仍旧要他先还银子，那两个叔伯只是躲闪。

苏瑾看到这情形，方放下心来，这四人大约是信了这债是真的。只要他们信了，这事儿便好办了些，总能拖到苏士贞回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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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常夫人迎到东厢房入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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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也难为你了！”常夫人失笑连连，拿帕子擦了下眼角，“真是龙生九子，个个不同。你爹爹那么好性的人，竟有这样的叔伯堂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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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也悄悄笑着道了谢，道，“常婶婶，你先坐着，我趁热打发他们走！”

常夫人点头，刚挑帘出来，便见林寡妇几个正往外走，苏瑾心头一动，忙上前道，“林大娘你先留一留，我这里的事还没完，你与我壮壮胆气，等送走了人，你再家去。”

林寡妇晓得方才那妇人是常夫人，亦晓得这常夫人家业不小，本不预往跟前凑，听苏瑾这话，再一想，自己的儿子也是个秀才，自己也是有些身份地，又停了下来，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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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5 Q8 z. r2 D: K" h苏瑾将她领到东厢房，与常夫人介绍道，“常婶婶，这是我家东邻林相公的母亲。因怕闹到公堂之上，昨儿梁二叔特意去请林相公回来，与我撑腰呢。待会送走他们，我摆一桌宴，好生谢谢你们。”

常夫人是知道这家的，起身见礼。又让她，“林奶奶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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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寡妇一向是旁人给她脸面，她亦会给人脸面，闻言也忙客套着入了座。

苏瑾叫梁小青上茶，退出东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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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m$ X( v+ l+ D8 n 那讨债的三人正悻悻的立在院中间儿，看见苏瑾，大声说了几句看在常夫人的情面上暂缓些时日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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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道了谢，叫张荀将人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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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L4 g' d2 `  u 不多时，大老太爷与三老太爷双双背着手，自正房出来。苏士嘉与苏士德各扯着自家小儿跟在其后。四人一齐看向苏瑾，又一齐冷哼，脚步不顿的绕过影壁出了苏家小院儿。

苏瑾暗暗摇头，招梁直过来，“去给林大哥送个信儿，就说这边无事了，叫他们跟着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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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h/ \. C! f% I7 e  D梁直应了声，飞快跑出去。

0 _8 l0 N0 c% T3 x“阿弥陀佛，终是走了。”常氏叹了一声，看着苏瑾，“小姐受累了。”

苏瑾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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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消息

5 |# U! H3 o: |4 b4 {- h( n0 [$ D0 {这一行人前脚走，苏谨进东厢房与常夫人和林寡妇寒暄两句，便进里间磨了墨，写了封信，将苏士贞的情况简短说明，差张荀到市口租匹马，将信送到棠邑的族长家里。

做完这些，她才真正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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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了桌对常夫人来说不太丰盛的宴，宴后，本着替掌珠铺路的心态，留林寡妇和常夫人在家里闲坐半日，说些闲话，顺便打发时光。

送走这二人，已是近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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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谨立在东厢房门口遥望西边天空绚丽多姿的晚霞，享受这闹剧过后，格外难得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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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o; b/ V/ g7 @' \1 h5 R+ d* y 这两日的事，她做得并非全对。对与错并非指人情道理，而是……女儿家的名声罢。这件事大约会为她本已不甚好的声名上再添一笔，比如骄纵泼悍之类。

想到这儿，低头扫过苏谨儿纤细的手指，微微摇头，根本与这四个字扯不上关系，看来都是她的错。但是，现在想这个，好象已为时晚亦。她自打开始，做的都不是全对的事儿，现在也不差这一宗。只要不累及苏士贞，她么，会对自己的行为所产生的后果，完全负责。毫范怨言。所谓有因必有果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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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b* m7 a3 ]- E" u 即使这样，她送走那些老家伙们，亦乖巧收敛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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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算日子，杭州的信当是快来了，余下的日子便安心的在家中练练琴，或者心血来潮，取了笔墨练几笔字。

忽忽十几日过去，苏谨安安生生的做了十几日大门不出的小家碧玉。杭州的来信和税监来临的消息，先后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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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y( f- E) W( M# u% ` 杭州的来信先到一日。那日苏谨刚练了半晌的琴，刚虐足家人的耳朵，信便到了。

苏谨惊喜蹿出房门，自拴子手中将信取来，三两下扯开封口，搭眼扫过。信是丁氏亲笔写来地，很长的一封，仔细讲解了，苏士贞为何会误传出这消息的原由，竟与陆仲晗推测的相差无几，而汪家随行的船只上确有苏士贞和常贵远的名字。因他们是头批出诲的商人，路上暂时未遇到回程的商船，因而现下在哪里，并不能准确预知。不过，再过些时日，若有商船回程，或海外船只到港，或能再探得苏士贞的消息。

- b; Q0 t! `: h" g; n' c 信中也提到了孙记，庆幸的是，他们的人和货物都安然无恙。信末又言叫苏谨去杭州住些日子。

7 C- `6 Y& @8 R/ Y 将信着完，苏谨长长的出了口气。向闻讯而来的常氏笑道，“消息确凿，爹爹当真无事。奶娘，你们都放心罢！”

常氏亦欢喜笑道，“无事便好。小姐咱们明日去山上烧香还愿！”

1 p# O. j/ L) U  W% K& s苏谨点头，在第二日自清源山上还愿回来，她便听到了税监到来的消息。听闻此次派来的税监也是姓马。苏谨对这个姓氏无好感，尤其是姓马的太监。听苏士贞说，万历时有位姓马的税监将归宁府的商户压榨得纷纷关门歇铺子，这位……不知这次归宁府的税监事件何时能过去，仍是自苏士页处得来的讯息，税监之事，各地情况不一，短则半年，长则一年有余，甚至有更久……望着依旧繁华热闹，遵循着固有规律生活的人们，苏谨微叹，若真如孙毓培和苏士贞所言，这份热闹的安宁，怕是等不了多久便会被无序和恐慌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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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o$ {$ P; f, r2 @ 这商业秩序一旦受创，要多久才能恢复还真是个问题。

显然大商号们不会坐以待毙，必会走旁的路子。也许商人们会将资本转移到两关附近的州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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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谨思量半晌，认定这不大可能。想了想自己手中少得可怜的两千两本钱，她微微拧眉，突地转念，孙记的货物即无事，想来资金不受太大影响，不知道能否将今年所余下的货物折算成本钱，若有可能，明年的合约也折了现银……想到这儿，她站起来，出了房间，叫梁小青，“走，我们去孙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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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f% b, v% @; i7 Y/ r) i梁小青匆匆跑来，因为士贞的事儿而沾染上的忧心退去，脸上一派轻松笑意，“小姐，去孙记做什么？置生辰礼么？”

: j8 F6 Y: D+ [. |$ N3 \2 }# x  j: L生辰是说她两天后的十七岁生辰。常氏和梁小青已开始着手准备为她庆祝。 苏谨摇头，“不全是，走罢。我们快去快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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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 J4 h: D" t4 j: ]8 H: ?$ L到孙记时，这间重新焕发生机的百年老号，生意兴隆依旧，店前地坪上停了好几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孙二掌柜正巧送一行客人出门儿，苏谨下了车，立在一旁，等那客人走了，才迎上前。“苏小姐好。”早已看见她的孙二掌柜拱手迎来，苏谨笑着还礼，“二掌柜好，近日生意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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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二掌柜笑容满面，连连拱手，“托福，托福！”

闲话着至店内，不待苏谨开口，孙二掌柜巳拱手道，“在下一向在铺子里忙，前几日才听说苏小姐父亲地事，未及前去探望，便又听闻这消息乃是误传。不知现下可有确切消息？”

0 p; w" v. w/ \  }, [/ K0 s6 E# _) o苏谨笑着点头，“劳二掌柜费心了。已经证实了，我爹爹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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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碍好，无碍好！”孙二掌柜连连点头，将她带到二楼雅室之中，又唏嘘一番，说了些税监消息的闲话，才问起苏谨的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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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谨便笑着将想提前兑现两年合约之事说了。

孙二掌柜睁大眼睛，“苏小姐可是缺银子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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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i" T1 C% ]2 K( X4 j3 W苏谨摇头，“日常家事倒不缺，只是我是个闲不住地，想以此为本钱，再探探旁的门路……便来问问孙二掌柜是否方便……”毕竟孙记要买矿山，必也缺银子，而，现在又非孙毓培做主。若能提前兑现最好不过，若不能，最起码能兑出今年还余下的近五百多两银子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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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5 p  A# H) ?) ?% g$ ] 听明白她的话，孙二掌柜更惊讶。

, [" Q0 O, L( F! B- W) t6 M“若是不方便，就当苏谨没提。”苏谨看他沉吟不语，连忙起来。

( Y& p. i" l; S, _“不是，不是！”孙二掌柜忙摆手，笑道，“这事儿我得请示大掌柜，才好给苏小姐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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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谨点头，“合该如此。就有劳二掌柜代苏谨问问，若不能提前支取前三年的，便将今年还余下份额折合成银两，不知这样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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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二掌柜笑道，“好，我定然将苏小姐的意思原原本本地转达给大掌柜。”  此时正是孙记生意正好的时候，苏谨也不多耽搁他的时间，又寒喧几句，便告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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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她离去，孙二掌柜自铺子后门出去，匆匆进后院，去找孙毓元说此事。 孙毓元微怔，“提前支取银子……探探旁的门路？”

, F; L; y  A  q  O2 g" {! r “是。苏小姐是这么说的！”

孙毓元不解，站起身子，在室内踱了两步，“不是传言说她父亲无碍么？”

7 g2 F' C2 V- n# L孙二掌柜又点头，“苏小姐也确认，苏老爷的事儿是误传。”说着看孙毓元面带疑惑，其实他也疑惑，苏老爷回来便是几万两的盈利，怎的苏小姐仍要亲自操持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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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w. C8 i' O: S“莫不是二伯母要给大哥订亲的事么？”孙毓元思量片刻，自言自语，声音很轻。

+ G7 d# o( D, l, U( s' x+ P2 \ 只言片语飘入孙二掌柜的耳朵，他闻言一怔。虽不敢擅自搭话，心中却一动，大少爷与苏小姐交往过于密切，孙记的伙计帐房们私下常有议论，他自然也听得几句。不过看苏小姐每次前来，皆是为了生意，并无小女儿情态，他少不得要喝斥伙计们，少议论东家的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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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 e8 C  U( Q9 ?; y- z! Q 此时，二少爷这话，莫不是说，早先伙计们私下说，二夫人嫌苏小姐家中贫寒，门户不般配这话是真的？所以为小姐是想多挣些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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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I+ F( K/ N; E8 @* a8 x0 x 正思量间，孙毓元巳抬头道，“按合约上的写地，支付今年未提取的余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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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二掌柜又是一怔，再看孙毓元时，他已转过身子。知道他这是要照章办事，没有回旋地余地。忙应了声是，出了房门。

2 j. M6 ?' K' z. b  P 相比较性子活泛的大少爷，他更怕这位不苟言笑的二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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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5 @- [/ _6 v5 Z1 ^ 只是二夫人要给大少爷订亲了么？孙二掌柜一向老实，极少关注东家的家事，而二少爷的地位又不比大少爷，自大少爷走后，自宁波那边传来的消息慢了许多，亦少了许多。

重新回到铺子，他微微叹了口气，进帐房叫人查查苏家今年还余多少小食未提。

: G$ q1 ^, ~$ G7 D“小姐，你说那大掌柜会不会不同意咱们提前支银子？”见过一次孙毓元的梁小青显然对他的印象不佳，一路担心着，回到家中，终是问了出来。

3 P. v% F5 E  f8 S 苏谨想了想，“那就等到年底，到时今年余下多少，也许能支取出来罢。”

, _5 q, r5 N7 s2 ] “姚大哥不是说明年不知道何时成行么？小姐为何这般急切？”梁小青有些不解。

苏谨看看她，又扫过自厨房后面来过来的常氏，心中微叹，要去忻州还得好好说服这一家人呢。反正还有时间，便拿早做计划的借口先搪塞过去。

- o( i/ ~2 E2 X$ W. e* u 十月十六，姚大郎成亲，苏谨和常氏一道去送了礼，那吉庆的大红，欢乐的气氛，震天的喜乐和炮竹声，让苏谨有些恍然，脑海中有一闪而过的身影。

& X5 V: V5 H5 T' F$ N8 s“陆公子还没回来么？”回去的时候路过林家，常氏低声问且。

苏谨摇头一笑，“不知。春闱将至，忙着温书或其他事情也说不定。”

第149章 选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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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记并没有让苏瑾等太久，大约五六日后，便将本年余下的货物折合成银两，送到苏家。共计五百六十两。孙二掌柜似是对此结果非常抱歉，苏瑾虽有遗憾，却也没什么可埋怨地，毕竟，做生意这种事，不能一直靠人提携照顾。

4 d4 |3 G# X0 o' }3 q( H! N' p    能动的银子她归整了之后，共计两千七百两五十多两。苏瑾留下五十两做家用，余下的银子皆封起来，慢慢等着冬天的过去，春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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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i6 w: @( p7 P: u    忻州，当不会让她失望罢？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慢慢争取到的机会呢！

    税监的到来在归宁府掀起不小的波澜，有通透的大商号自是早早撤离，想来不会受太多的损失。而那些不明就里的小商户们，有些是不懂，有些是不信，总而言之，虽然各式传言皆有，在没有亲眼看到税监的厉害之前，他们是不舍得在大商号撤离的时候，放弃挣钱的大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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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u( G6 Q* a    苏瑾微微叹息，难怪有人说，小商人永远是被压榨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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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L. J( t9 Z7 a- |7 X    在这种浮躁，略有些惶恐的氛围中，十月转眼即过。她的日子是从未有的平静惬意。

    也许是老天爷看她日子过得太舒心了，有意要与她做对。十一月初三这日半晌午，常氏挎着篮子去买菜，梁小青去了姚家，苏瑾正安静的坐在枣树下，晒着初冬的太阳，并翻着一本闲书，突听院门响了。

& X2 ?# a# j! N7 n, O    梁富贵在后院忙话，苏瑾放了手，走近，隔门问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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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瑾儿，是我，快开门！”常夫人略带急切的声音传来。

    苏瑾微微一怔，忙去开门儿，心头凝起一丝疑惑，莫不是又有什么事么？

    “常婶婶你……”苏瑾一句话没问出口，已叫常夫人打断，“走，屋里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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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似往常平静的面容，叫苏瑾心中打鼓。究竟是什么事儿，能叫常夫人变色到这种地步，竟与初看到常贵远失事的误传消息时那般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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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0 G; v% n/ ]    心头疑惑着跟她进了东厢房。

1 `4 X; n' e2 N9 ]& J    常夫人一把拉她坐下，脸上的表情甚是古怪。苏瑾心中疑惑更盛，强笑了下，“常婶婶，究竟是何事，你这般吓我？”

8 X, N6 O0 [+ h; R/ Z+ Z. B   “唉！”常夫人重重叹了一声，抓过她的手，拍了拍，“我今儿自齐夫人那里听到一个消息，现下还没探明是真是假，不过，这事我得与你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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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7 d) X; r! X3 l; a    苏瑾脸上的神情凝重起来，“究竟是何消息？又是我爹爹……”

3 n% V& W2 {  p. t. h6 p2 h8 l3 l    “不是！”常夫人果断摆手，打断她的话，将她又打量了几个不回，挤出一抹笑意来，“罢了，我也不怕吓着你，就与你直说罢。这消息亦是齐夫人自旁处听来的，现下急着叫人求证呢。嗯，她说呀，朝廷要到山东各处点选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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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苏瑾听她先前的话头，心中鼓点急敲，却不想竟是这么个事儿，一时竟没与自己联系起来，略有些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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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夫人看她迷惑的神色，笑了下，点她的额头，“只对生意上心么？再细想想罢，这可是大事儿！”

    做为穿越女，苏瑾实是没有很好的适应性，眼睛又眨了几眨，才缓慢消化了这个消息，并意识它可能带来的影响。不由苦笑，“不会罢？归宁府刚叫税监弄得扰得鸡飞狗跳，朝廷又要点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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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0 [9 [# i! C8 K7 ?   “唉……这事究竟是真是假，尚不清楚。不过齐夫人说得有鼻子有眼儿地，我叫她说得心头也发慌……”常夫人亦苦笑，顿了下又道，“若说今冬明春点绣女也是可能的，太子明年大婚，时间上倒不差什么。只是在哪里点，倒说不清楚！她家亦有待家女儿，正叫人再探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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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N9 I9 Y/ E    说着将她上下打量几个来回，又叹，“若这消息是真的，掌珠尚有我在，你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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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q$ n( f! y1 K* K* ]    苏瑾脑中速迅闪过无数念头和应对法子。但却没哪一个真正适合，闻言苦笑道，“还能怎样，若是真的，自是要嫁人。难不成真的去参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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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p7 _5 X2 O, T: r5 D; ^6 e% @     常夫人闻言松了口气，拍拍她的手道，“你能这样想便对了！”

    可是苏瑾又有疑惑，“常婶婶，选绣女不是有年纪限制的么？我已过十七岁了。再者咱们都是商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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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夫人懂她的意思，连连摆手，“这事可非同寻常，不可有半点侥幸之心。每一回点绣女，哪个有女儿的人家不是急慌慌地嫁女儿？莫说十七岁，便是二十七岁的寡妇也赶着嫁人。还有那七八岁的也赶着订亲。商不商籍的这些许是不甚重要，你想，若到时适龄的都嫁了，你这模样……便是商籍又如何？官员们若想选，自有办法。”

    “这倒也是。”苏瑾又苦笑了一下，自古便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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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夫人将这消息说完，看她面色不展，复又安慰道，“这事也是刚刚得到消息，你也莫太着急了。我先来知会你一声，你且等我的信儿罢。……不过，自古这等事不见榜文，没十成准的。但若见了榜文，便是本府的官员已造好册子，未订亲的女子都列进单子，单等榜文下了，便到各家点人……到那时便已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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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瑾点头，“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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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B/ ^, T+ U" N4 E2 u3 z7 b# q; }! w    常夫人又拍拍她的肩头，一叹，“你说说你，若你父亲在家，将亲事定了，这便不怕了。左右请几个族亲来，与你做主，也能将这事做圆满。反正每回点绣女呀，民间皆是慌慌张张的不成个体统，也没哪个讲究六礼全地。大家皆如此，礼节上也没个追究地。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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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她顿了下，悄悄问道，“……你可有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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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瑾苦笑，“嫁人又不是买菜，哪里这么快便有了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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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9 |" s7 H6 N5 ~    常夫人看看她的面色，沉吟片刻道，“你素来是个有主意地。我听掌珠说，本届地解元公……”

+ X% Z8 C4 I6 W, B& f) V    说到这儿，她停住了，等着苏瑾接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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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1 W, j9 W6 I    苏瑾苦恼地抓抓头发，“常婶婶，这事儿，再议罢。并非我故意推脱，若说嫁人，那样的人才配我自是足足有余。只是，他家是个什么光景呢？”

    常夫人神色一顿，叹道，“这倒也是。……我亦要愁我们掌珠咧。你常叔叔也是，我早先与他悄悄提过几家，他皆不上心，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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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瑾心中一动，便想借机提提林延寿，可时机不恰当，她只好做罢。跟着苦笑道，“我家还有一个小青咧。”原本想提一下林延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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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f/ Y0 a- k5 s* S    两人正说着，常氏回来了，她面色平静自然，显然没听到什么消息。不过，她看见常夫人，微讶，忙上见礼，又亲热的留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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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夫人向常氏笑道，“因有一件急事，匆忙来了。家中尚有掌珠几个在等着，改日再来。”说着又嘱咐苏瑾，“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这事虽不知真假，你且先想想。有消息我再叫人来知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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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 Y2 C- O3 }! V6 L+ l3 a0 ]& V    苏瑾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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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 o  h$ j9 @, D( p, I    将她送走，常氏觑眼看苏瑾面色不展，问道，“小姐，常夫人来可是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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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r1 |0 G    苏瑾心中道，若这消息是真的，那可真是大事了。但再等两日罢！这等大事儿，若是真的，不出几日街上必有传言。笑着摇头，“无事，奶娘，我困了，先去躺会儿，午饭好了叫我。”

    常氏似信不信的应了一声。

' |. O- d9 A2 e2 \- O0 N. \/ x/ @. _5 w    回到东厢房，却又睡不着。便坐起身子靠在床头胡乱想着。若是真的，这该怎么办？嫁人……好轻松的两个字，却叫她想得头大。莫说现在没订亲，便是订了亲，苏士贞总得在家罢？当然若他不在，若有相厚的长辈，倒也可以。可是棠邑的那些族亲们……

    苏瑾想到这里突然打了个寒噤，这消息尚未传开。一旦传开，那些老家们会不会借着这个机会，顺手给自己胡乱许了亲，以报在这里被顶撞之仇？去杭州么？想到朱老爷子的性子与模样，她又有些抗拒……

    余下的路子……莫非她要来个自嫁自身么？

    苏瑾甚是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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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呆坐良久，突听院门响了，苏瑾整整衣衫出东相房，走近，隔门问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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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苏小姐的家罢？我是程记茶庄地，我们吴掌柜派小的来送封信。”门外响起小伙计有礼貌的声音。

    苏瑾一怔，随即便猜到这信，可能是出自陆仲晗之手。

0 v7 H1 i* A8 t* C& F    隔门应了一声，打开院门，门外那齐头平脸长相甚是机灵的小伙计恭敬地递来一封信，“我家掌柜的说，苏小姐若有事，叫您莫客气，只管差人到铺子里去知会。”

    “好，我知道了。多谢这位小哥儿！”苏瑾含笑道了谢。那小计伙拱了拱手，说了句不须谢，便告辞走了。苏瑾反手将院门关上，将信撕开，果然是陆仲晗的笔迹。

, p/ w$ Q" C, B7 P1 h. W8 V& W    边走边看信，信极短，不过寥寥几行字，刚绕过影壁不几步，她便看完了。这信是说与姚山长去拜会儒士，因那人恰巧出门儿，他们多候了些时日，因而耽搁些时间。信末又道许是十日左右便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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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2 Z  X7 h! {6 b    苏瑾将信合起来，有些失神，何时已到这种连行程也告知的地步了？她实是想不起来了，却又不觉得这来信并不突兀，颇有些合该如此的感觉。

第150章 “帮忙”

大约过了三四日，抑或四五日，街上开始有点选秀女的流言，这流言传开之后，又过不两三日，便汹涌澎湃起来，还未等到常夫人探得这消息是否属实。梁家巷子附近已有一户人家急急的送女儿出了嫁。那震天的炮竹和喜乐声，似是将猜疑不定的人全部炸醒，火红的颜色将选秀女的流言烧得沸腾起来。

那有女儿却没定亲的人家，也慌忙找媒婆四处去说亲。更有甚者，当街看到哪个顺眼的男子，强塞吉帖……

常氏和梁富贵都急了，劝苏瑾赶快下决定，“小姐，现在都说明年点选秀女，有七八分的定论，虽还没定是不是在山东点，可这事却不能大意……”

4 b( o, @7 i# J- G) t苏瑾点头。这几天来，她听到的关于点选秀女的事例太多了，梁家巷子家中有女儿的妇人们，如无头的苍蝇一般，每日在街上乱蹿，打听或真或假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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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u" U0 V. R 有人说，当年常熟县点秀女，“千里鼎沸，男女失配，长幼良贱不以其偶……”这话好似是自茶楼里，哪个老先生的嘴里说出来的。

8 n7 j' F& n$ L; ? 有人说，杭州当年选秀，未婚配的人家，不待媒妁之言，便送女子入男家成亲，也有不及乘轿，步行到夫家成亲地。

% @: m! n. Q' k% y; ~$ w! s! { 苏瑾印象最深的是常氏与她讲说的事例，杭州有一家富户，雇一帮工在家，到晚上听到街上有炮声，以为是选秀的人到了，女儿没有婚配，他又不敢出门择婿，情急之下，老汉想到家里还有个帮忙的雇工，便连夜喊叫他起来成亲，在睡梦中的雇工茫然醒来，脸不及洗，那老汉家里已灯烛辉煌，富家小姐也已盛妆待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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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V5 i8 D0 t7 c, [+ I9 Q苏家与归宁府的所有平民百姓一样，陷入一种盲目的慌乱与躁动之中。常氏与梁富贵在记挂着梁小青的亲事同时，更忧心苏瑾的事儿。原本还想着再等等确凿地消息，可这户人家的急送女儿出嫁，一下子打破了各家静待观望事情或者假的心理预期。

自那户人家的女儿出嫁之后，没两日，梁家巷子附近，满街都是吹打地乐人，服侍的喜娘，抬轿的轿夫，赞礼的傧相，慌慌张张，匆匆忙忙。盲从是人的本性，在这种气氛的驱使下，常氏愈发急切起来，自街上看了一圈儿，匆匆回家，进了东厢房，“小姐，小姐……”

( N2 @3 Q1 H6 {- ~7 v/ e苏瑾在当门磨墨写字儿，抬头笑道，“奶娘，今儿又有什么消息？”

“哎哟！”常氏一进东厢房看她如没事人一般，坐在桌旁端端地写字儿，急得一拍腿，上前要取她手中的笔，“小姐心中到底是什么盘算？街上已乱成这个样子了，事情许是真的呢！你怎地半点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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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放了笔，指着信纸道，“我的盘算都是在这纸上，奶娘且叫我写完！”

常氏手势一顿，往信上瞄了一眼，疑惑地看着苏瑾，“小姐这是写给陆公子的信？”

' M5 t& \1 a: [* X& D苏瑾点头，“是呀，事情传成这样，不早些解决，棠邑的族亲们再来，或者外公再来，我岂不是很被动？与其等他们将我配与不认得的人，相熟的人不是更好么？”

( c* L: O/ ?) |) G9 D: c说着将笔放下，拿起信纸吹干，将那张纸折起来，装到信封里，递给常氏，“劳奶娘还着信去程记茶庄问问，陆公子可回来了。”算日子今日正是第十日，许是回来了罢。

- ?; W1 m+ w1 S2 @/ c8 y 常氏先是急切，突地叫她这一封信弄得一愣，复又欢喜地道，“小姐，这信中写了些什么？可是叫陆公子来提亲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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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_$ V# j7 P! v) H, t苏瑾干笑两声，将信塞给她，“是叫他‘帮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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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9 Q* U1 Z4 t" p6 N “什么？”常氏似是没听明白，眼中的疑惑更盛。

4 w& u1 |# w* r! |' I2 n5 f 苏瑾又干笑两声，这点选秀女，不论街上说的再急切，她始终没办法完全代入，但又如常夫人所说地，这事不可有半点侥幸之心，唯有订了亲，亦或成了亲才是上上策。

9 P4 A! c9 B" D3 ^5 G* d3 ^  v 可真的订亲么？苏瑾心中亦盘算过，自他话语中透出的丁点讯息来看，必是书香门第，能有程家那样的大商贾做姻亲，这陆府的门第必不会太差……

9 E7 X# W7 h1 Z两家此等情况，他又是游学在外，那样的人家，无长辈之言，怎可能将这事做成真的？

, t2 M* B. p6 k9 z$ a7 j! Z 她甚至不知道，他有无姻约在身……不过，这个好似不用太担心。从相识的这些日子来看，他大约属于极明白的人，知道哪些事儿有资格做，哪些事无资格做。即能频繁出入自家，必是没有姻约的。

懂得自我约束的人，她一向是比较欣赏地，这点倒和她极为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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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她现在只要一个‘订亲’的名头，先避过此事，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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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v$ C- h9 H* V2 @便笑着催常氏，“这事须得奶娘亲自去，劳你跑一趟罢。”

“不行，小姐与我说清楚，这帮忙是怎么话说的？”常氏低头思量片刻，觉出不对来，抬眼逼视着苏瑾。

  n, W/ |! j/ @0 y7 K) W 苏瑾干笑两声，拉她坐下解释道，“奶娘不是与我说，但凡点选秀女时，总有人家急着订亲，待事情过去，又有大批地人因当时订亲急切，不合心意而解除婚约的？反正大家都这么做，我们亦这般，所谓法不责众，即不显眼儿，又可避过此事，不是很好？”

" f1 ]) a- n$ P8 T. B这是非常时期的非常手段，各家皆是如此，她这般做，也是求告无门，并不为过……这事若悄悄地做，亦不会对自己声名有甚么影响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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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这怎么行？！”常氏听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被惊了一跳，满脸急色，连连摇头。但看苏瑾神色平静而坚决，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半晌才道，“陆公子会同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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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当作朋友帮个忙嘛！”苏瑾干笑两声，别过脸，有些心虚。这个“忙”是不好帮，可她现在不是求告无门了么？男子当没有那么在意是否退过亲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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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6 \$ B6 O0 k1 l“小姐，你这是……”常氏心中猜到了她为何这样做，小心问道，“小姐这是怕陆家不同意罢？”

( D; Z: t7 j) y* m1 d7 c: D8 I2 f苏瑾顿了片刻，微微点头，叹息，“奶娘，门不当户不对，这事如何能做成真的？若成了真，将来我在那家里是什么样的境况呢？奶娘可想过？”

7 l; Z1 V, @; {" Z3 B陆府的人大约是百分百个不愿罢？

苏瑾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前世有位港星攀附富豪的事来，即便生了三个儿子，仍然叫人鄙视——那尚还是外人的鄙视，那富豪的家人又是何等的眼光呢？想想，她的小心肝真是受不了。

6 s% Z, q% \; Z* |+ v& n$ \( E 可这事找旁人帮忙么？谁肯？那些未曾谋面的人，一是没有帮她的道理，二则，苏瑾可不信他们的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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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t$ l0 ]2 \. o) p$ U 常氏叫她一说，神色也黯了下来，苏瑾笑起来，拍她的手，“奶娘快去罢，小青的事儿，你和梁二叔可商量好了？张荀你们可要看好喽，莫叫人拉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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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0 b9 d. |; s1 r- K" v, ?常氏因她这话笑起来，感叹一笑，“现如今倒成了一家有男百家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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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站起身子，“我这就叫梁直和栓子陪我去程记茶庄，小姐可有话带给陆公子？”

+ J0 @' d& _2 c1 a4 X- q  g苏瑾摇头，“没有，都在信中写明了。奶娘若能见到人，就等他个回话，若见不到人，嗯……问问人在哪里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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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5 V5 u* _5 x2 X- n" s “哎！”常氏应了声，拿着手中的这封信，又惦了几惦，直觉这么办不妥，可小姐的话也在理。正要出门，突地想起一事，忙转身，“小姐，点选秀女若成真的呢？那可是要成亲地，到时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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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上亦写上了。”苏瑾更是心虚，笑着推她，“奶娘快去罢。”

而此时，赵陈林三人正在新城的一间小院中避事兼叙闲话，话题自然也是眼下的选秀，赵陈二人皆已订亲，神态轻松地喝着茶，看着神色焦燥又有些心不在焉的林延寿，嘻笑调侃他，“林学兄，现在可是大好的时机，你不忍街上走一遭儿，街上多地是寻女婿的！”

4 ?( f4 l/ X" z. A* z- p% H话音方落，便听院门响，陈尚英跳起来，“莫不是仲晗回来了？”一面跑去开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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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t5 J/ {  M: T 赵君正摇着手中的书本，笑着踱到正房门口，“回来地倒是时候！……真是好时机！”

: j3 p5 k- L- `陆仲晗一身浅蓝长袍，风尘仆仆地转过影壁，出现在二人面前。这间小院乃是他变卖中举所得财产后，以三十两的价格买下地，当时为何要买，他亦说不清楚，现在不过月余，倒成了这几人常聚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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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 @) F: p! _; j“仲晗，小弟可是该说一句‘恭喜’？”赵君正遥遥拱手，满脸促狭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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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仲晗唇角含笑，拱手还礼，“同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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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陈尚英怪叫一声，上下打量陆仲晗，“由此可见你是何等样地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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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几人进了院子，林延寿问道，“陆学弟此行可有收获？那儒士学识当真如山长所言那般么？”

赵君正看看林延寿，感慨一叹，“看来我等皆不如林学兄，这是何等时候，竟还挂着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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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仲晗一面听几人说话，一面自进了简陋地卧房，自换了衣衫出来，才道，“此行受益良多，陆某挑紧要地做了记录，林学兄现下可想看？”

林延寿竟出乎意料的摇头，“现下没甚心思，改日再看罢。”

赵君正和陈尚英一齐笑起来，几人又叙了些闲话，陈尚英便道，“仲晗，外面所传之事，你打算如何办？苏小姐可是无至亲长辈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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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又贼笑起来，“……你莫叫人女儿家主动来找你说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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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仲晗端起杯子，吃了两口茶，唇角轻扬，目光投向帘外，“刚入馆陶便听说此事，……已与山长商议过了。”

' T4 a' O- ~# p2 O1 L+ R “哈！”陈尚英又一声怪笑，正要开口，突听院门响了。

0 m* d% A) F* y& q2 g& I 四人一齐住声，疑惑，“是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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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R# E/ A5 A: E( E1 C仍是陈尚英跑去开了门，看到门外之人，一怔，那程记的小伙计道，“陆公子已到了家罢？”

7 \0 \# Q0 u% _7 B “是，是！”陈尚英霎时明白过来，连忙向里让，“常妈妈请进。”

常氏轻轻点头，亦有些尴尬，可这事若叫媒婆来做，不晓得张扬成何等模样呢。跟着陈尚英进了正房，另外三人皆机警地避到侧间里去。

/ Q& h8 Q, E& b& |# K0 W6 c0 O# v“陆公子好，我家小姐差我来送信儿。”常氏一是不知该说何话，二是有些尴尬便开门见山的将手中的信递过去。

+ @: C$ S' _$ U$ E3 }. H 陆仲晗扫过她手中的信，诧异失笑，唇角弯起的幅度更大，清润而少有情绪外露的双眸中，是掩饰不住地笑意，忙接过来，与常氏让坐。

5 {* ~5 [0 b: }0 t 常氏将他的神色看在眼中，心中叹息，道谢坐下。

陆仲晗将信撕开，刚扫了几行，眼中的笑意便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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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避到偏房，而又十分好奇的三人，自门帘后偷窥，看见他这般模样，皆是一怔，陈尚英疑惑地小声道，“苏小姐信中都写了些什么？”

另二人一齐摇头。

  @' H' H$ f9 S% Z! q( }! M 陆仲晗将信看完，合在手中，沉吟半晌，起身到案前，磨了墨，一言不发地奋笔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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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静寂，伴着沙沙的写字声，弥漫着一种叫做不悦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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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妈妈，请将此信交与苏小姐。”在难挨的气氛中，不知过去多久，陆仲晗将写好的信，装入信封，交给常氏，面容平静，语气却不自觉地有些僵硬，“苏小姐的‘忙’，恕陆某不能‘帮’。”

常氏虽不知自家小姐写了什么，只听她说，大略的意思亦是明白地。可这陆仲晗拒绝地干脆，她突地慌乱起来，忙起身道，“陆公子，这，这……我家小姐信中可说了不妥地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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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仲晗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在心中无奈叹口气，揉揉额头，沉吟片刻，向常氏道，“苏小姐信中所言，非不妥，是大不妥！至于此事如何做，陆某已在信中写明。你只与她道，她心中地顾虑，陆某清楚，自会处理好，不消她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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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常氏听明白了，一颗心落了地，忙站起身子来，将信接过，“如此，老身便先回去了。”

陆仲晗微微点头，突地又道，“听闻贵府与常府相交甚密，那位常夫人可当得苏小姐的长辈么？”

3 K$ n7 M2 `8 q: u+ _8 q0 P& m, N- K这话常氏却不敢回，思量片刻道，“还要问过我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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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b+ ^. F. g( H6 p陆仲晗只得点点头，送常氏出了院门儿，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唇边泛起无力的笑意，轻轻一叹，“帮忙？婚姻大事如此儿戏……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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