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金玉满唐/大唐女法医》作者：袖唐

第140章  明月出关山

歌蓝点点头，在她身边跽坐下来，将纸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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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愿意随我去长安？”冉颜知道自己的缺点，她说话向来直来直去，如果有歌蓝在身边，她能省不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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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冉颜也不会因为自己的需要而去劝歌蓝放弃仇恨，设身处地的去想，如果这件事情落在自己身上，她也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歌蓝将纸铺平，提笔写道：奴婢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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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j* y0 X' p" ~1 m5 {% \8 Y冉颜看见这几个字，讶异道，“为何？”

歌蓝抿唇，写道：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奴婢虽只是一个贱婢，眼皮子却也不算太浅，如果可以得到更多的权利，报仇更加容易。奴婢相信娘子您不是寻常闺中女子。

冉颜倒真是惊讶了，因为之前看来，歌蓝也不过就是擅长宅内妇人间的斗争，虽城府极深，却总归是小圈子里斗来斗去罢了。

4 r8 M( M6 H, V' x% c而且，歌蓝能跟高氏斗，完全是因为有冉颜这个嫡女的存在，如果没有冉颜，她不过是个侍婢，任由高氏拿捏而已，能拿什么资本跟她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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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却是小看你了。”冉颜笑笑道。

歌蓝面上也绽开一抹笑，继续写：那日闻娘子评论虞世基，奴婢的眼界豁然敞亮起来。奴婢身份低贱，但并不甘于此，也想看看自己卯足全力能够走到哪一步，纵死犹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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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C, }1 \5 y5 c“高氏……这是惹了怎样一个对手啊！”冉颜舒展的靠在胡床倚背上，唇角弯起，看着歌蓝的眼神有些发亮，又有些兴奋。这是她每次遇上奇特尸体，刺激起她的兴趣时才会露出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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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I0 }2 \6 {) n. V( T4 R歌蓝这样一个坚韧又有心计的女子，已经引起了她极大的好奇，“你的仇恨，不仅仅只有你家娘子这一桩吧。”

歌蓝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父亲屡屡落第，但他品性极好，却被人引着染上了赌瘾，欠下赌债，我母亲是被歹人所杀，我知道那个幕后主使就是高氏，她害的我家破人亡，这份仇，不摧毁高氏全族，歌蓝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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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颜猜测，这应该是高氏嫁入冉家之后的事情，听邢娘说，歌蓝的母亲是个很有心计的，高氏应该是怕玉娘再干涉府内的事情，或者帮着冉颜出谋划策的反对她。高氏以有心算无心，一举将玉娘逼入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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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一己之私弄的别人家破人亡，实在可恨。

歌蓝看了一眼冉颜，垂头写：娘子不觉得奴婢狂妄又不知尊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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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X* u; ~% w( F" Z9 T5 ~冉颜看看纸上的内容，转过头一边研究着手中的箫，一边道，“我这个人，从来没有什么尊卑观念，即便一个乞丐敢梦想自己将来做天下霸主，我也不会觉得奇怪。有梦想是好事，但是首先要保住性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是下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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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k# R$ d$ A* @" n) x! [' K静默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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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r6 }1 C; w% ?- H% q啪！啪！啪！一阵掌声，冉颜动作顿了一下，回过头来便看见冉闻、冉云生和萧颂三人站在水榭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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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闻一脸惊愕，冉云生则满是欣赏，而萧颂依旧是一副浅笑模样，只是眼睛比平素更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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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4 v5 r' S% K& b- L歌蓝不动声色的将几张纸揣进袖子里，顺而伸手准备扶起冉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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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颂阻止道，“十七娘身上有伤，不必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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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2 S3 b' i7 H. k冉闻这才收回神思，连忙道，“阿颜受伤了？严不严重？”

“只是胳膊断了而已，不是什么大毛病。”冉颜当真就又坐回胡床上，淡淡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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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8 ?& e5 T* h0 I$ `* I% c) ]几人顿时有些无言，胳膊断了还不算大毛病，那什么才算大毛病？冉闻和冉云生都以为冉颜是赌气之言，只有萧颂觉得，冉颜是真心认为胳膊断了不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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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I( m3 v0 W2 h0 r“这还不算大毛病！”冉闻真有点着急了，万一冉颜残了一条胳膊，崔家不要她了可怎么办，立刻扬声道，“来人，去请全城最好的医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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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q! K  w  ?" }! [* m) N# _6 m“大伯，现在传闻全城最好的医生可是阿颜啊！”冉云生发誓，他真的不是要故意拆台，只是实话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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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w% }  V0 s3 |冉闻脸色略有些挂不住，板着脸道，“她才学了几天医术？不过机缘巧合得了神医的名头，还是要让几十年资历的老医生过来瞧瞧才妥当。”

“不如这样，还是让刘青松给看一下吧，十七娘的伤原来就是他在诊治，他对情况也比较了解。”萧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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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萧颂开了口，冉闻也就不好反对，萧颂虽然是一副商量的口气，但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可置疑的，冉闻觉得萧家的医生医术应当不差于御医，客套了两句，道，“那就有劳萧贤侄了。”

冉颜看了萧颂一眼，方才不过两句话的功夫便从萧侍郎变成萧郎君，这片刻不见，已经又从萧郎君升级成萧贤侄了！估计住完两天，连那个“萧”字都要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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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6 \& o  e# Q5 D: K“对了，阿颜方才在说的什么呢？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是下下策，那么什么才是上上策？”冉云生还是对这个问题比较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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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 y& W  t* j/ x“去准备席座。”冉颜吩咐歌蓝，转而答道，“不过是玩意话，十哥切莫要较真。”

冉闻笑道，“就是，娘子家能有什么见识，不知哪本书上看来，胡言乱语罢了。”

冉云生心里叹了口气，像大伯这样识人不清、眼界又窄的人能坐上家主之位，不过凭的就是一个“嫡”字，若是长此以往，冉氏早晚要没落到淡出“世家”行列。

% o3 d0 _8 `8 U5 r1 `萧颂见冉颜不想答，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箫上，“方才远远听见箫声，是你吹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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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k6 N: k8 U! F+ j. j冉颜嘴角一抖，那能算是曲子吗？于是便道，“最近感兴趣而已，还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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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J: F3 v( R萧颂道，“奏箫，要呼吸得法，手指灵活，唇要能够灵活的控制风门、调节口风，而舌也需要有变化才行，单纯的吹气自然吹不出好曲。”

冉颜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箫，她从来没有觉得学习乐器是件容易的事情，却没想到竟然这么负责，她抬了抬手，将箫递给他，“你吹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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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闻脸色微变，轻声叱道，“阿颜，怎可以如此无礼。”

萧颂淡淡笑着接过箫，“冉伯父莫要责怪十七娘，桑随远与我都很是欣赏十七娘这份直率，随远可是万分倾心呢！”

他说着，并未等待冉闻的答话，将箫放在唇边试了试音，便毫无预兆的进入了正曲子。

冉闻兀自把萧颂的话反复咀嚼即便，也品出些味道了，他那句话的意思大体就是：桑随远可就是喜欢你闺女的这份直爽，若是真的改了，桑随远许就不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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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颜看了萧颂一眼，她自然明白，他的一句话给自己省去了多少麻烦。

- g; k9 _# }2 Q: b箫声本就带着空灵苍凉的意味，这首曲的曲调舒展，似远在深山，偶似入幽谷的空明，又有一种豪放苍凉悠远之感。

; y7 B/ c, N3 o1 e2 h0 U6 R萧颂低垂着眼，深刻的五官显得柔和起来，即便如此却气势未减，便如他所吹的这个曲调，整体柔和，却开阔无比。眼前宛如能看见气象万千、恢宏壮观的塞外风景。

人与曲合为一，卸去种种伪装、算计、阴险的萧颂，便如生在绝壁的劲松一般，古朴、坚毅挺拔。

* C4 b* M* ^$ \1 R( I0 ~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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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声已停，却仍然良久地扣人心弦，回味无穷。

9 N& T1 W% Y* ?. X; m  a“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冉颜脑海里莫名的便冒出这首诗来，这样好的曲子，不由得她不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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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颜冷而缓的声音念出这首格调高绝、气象阔大的《关山月》，加之方才萧颂曲声所带来的震撼，令几人静默片刻，冉云生才激动的一抚掌道，“好曲，好诗！”

- k8 y, W# Q* n( h* E( S萧颂将手中的箫递还给冉颜，神情若有所思。

/ ^! y; z. @1 m" x$ S! U“萧侍郎从前曾在边塞从军，因此对这首《关山月》感触颇深，得此意境倒是在情理之中，但阿颜从未去过边塞，竟也能作出这样绝妙的诗！我家阿颜实在是旷世奇才！”冉云生兴奋的拉着冉颜跽坐在刚刚铺好的毡子上。

萧颂收回神思，目光盯着冉云生与冉颜握着的手，心里酸溜溜的直冒泡，还有那句“我家阿颜”，直接令他一向带了三分笑意的面上有片刻的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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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哥莫要夸赞，这首诗……是……”冉颜一抬头看见了刘青松正背着大箱子颤悠悠的过来，接着道，“是听刘青松刘医生吟诵的，他说是一位叫李白的郎君所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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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B$ y7 C5 S  b: m所谓祸水东引，冉颜这几句话一出，导致刘青松一脚才踏入水榭，便被冉云生追问此事，萧颂也很有兴趣知道，刘青松什么时候私下跟冉颜吟过这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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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S8 f) W. L% {- d* q“《关山月》？李白？”刘青松一头雾水，但看了一眼冉颜，就知道是她不小心闯祸了，当下大腿一拍，便开始唾沫横飞的讲起了李白的事迹，“李白的父亲叫李客，是陇西成纪人，他的父亲在边塞经商，我也是偶然一回遇见的，此人惊才绝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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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X+ Z8 _: C刘青松舌灿生花，讲的忘乎所以，开始扯到了李唐王室，冉颜听着听着觉得他再讲下去恐怕就露馅了，立刻干咳了一声，缓缓出声道，“歌蓝，泡茶来，我的那杯不要加别的香料。”

第141章 你这是表白，还是调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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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青松好歹抓回了话题，但说李白和李唐王室有关的事情已经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以萧颂的敏锐，必然会察觉其中不对，冉颜忧虑的看着刘青松。

( c: G  q, v! t  h- ` 　　刘青松往冉云生身边凑了凑，极其厚颜无耻的道，“这是我新构思的话本子，怎么样，这个故事会不会受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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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e/ n7 L2 U/ J3 ]( s+ G+ \　　冉云生愣了一下，道，“刘医生说的有根有据，我还道是真人真事，原来只是话本子，故事当真是好故事，便单这一首诗，已经能令文坛哗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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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颂心中虽有疑问，却并未真正往心里去，因为刘青松平素也胡说八道惯了，时常也冒出一些令人惊艳的故事、诗词，这次只不过是更加出彩罢了。

　　他心底想更多的是，回去要好好拷问一下，他什么时候私下给冉颜吟诗了！

　　冉闻看着冉颜，心中越来越诧然，这个沉静冷然的女孩当真是自己那个柔柔弱弱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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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青松早已经忘了来意，兴奋的与冉云生聊起了话本子的事情，以及他在长安坊间多少多少个爱慕者云云。

　　那厢聊的热烈，萧颂含笑看向冉颜道，“我要去刘刺史那里一趟，你可要一并过去？”

8 \* Z, r; X& p$ X* E　　秋闱已经放榜了，冉颜也不知道周三郎成绩如何，她想了一下，还是道，“那就劳烦萧郎君载我一程。”

5 W7 ?$ m9 V% l+ P　　两人才说罢，便闻不远处清脆的笑声传来。

　　河岸边一群花枝招展的少女冲水榭这边挥手，为首的正是冉美玉，“十七，听说你回来了，姐妹们特地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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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3 \5 r" l/ t$ B　　冉颜纳罕，冉美玉不是在酒楼么？居然这么快就回来找她算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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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8 X3 {; O4 l9 K- c; W% L$ ]. A- Z      冉闻本就不大同意冉颜和萧颂一并出去，冉颜虽然没有婚约，但毕竟与崔氏挂上了，万一落下什么话柄影响这门婚事，实在得不偿失。正好娘子们过来，冉闻道，“你们姐妹久不相见，也该好好说说话。”

　　冉颜暗暗撇嘴，以前住在庄子上，离府虽然远，但总归同在苏州，两年都没人去找她好好聊聊，凭什么她们想聊她就得聊？不过，好歹也得在这个地方住几日，冉颜不想平白的惹更多人的嫉恨，便顺手将问题推到了萧颂身上，“萧郎君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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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父说的有道理。”萧颂笑吟吟的看见冉颜目光里一闪而过的失望，话锋陡然一转道，“不过见刘刺史也是大事，既然你有事，我等一等也无妨。”

　　冉颜微微一笑，冉闻肯定不会让他干巴巴的等太久。

　　萧颂话音刚落，十余个少女便进了水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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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0 }5 J, l9 n6 {6 f+ s 　　冉美玉一袭红衣，含羞带怯的瞧了萧颂一眼，微微蹲身行礼，高八度的声音明显降了几个音，“见过萧郎君。”

6 ~8 \0 i% }8 ^! q　　其余少女也都连忙蹲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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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位不必多礼。”萧颂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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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女子款款行礼，各色襦裙在身周轻轻缓缓的绽开一小圈，冉颜看着甚是赏心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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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颜对她演戏水平还算满意，不像冉闻那样假的令人看之生厌，遂很给面子的道，“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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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_+ m6 z: D4 r# k　　事情本来进展的极好，偏偏人群后面忽然传来一个酸溜溜又懒洋洋的声音，“十八姐真是重姐妹情，方才在酒楼遇见十七姐的时候，招呼都没来得及打一个，就连忙跑回来迎接十七姐了。”

% y3 E1 f/ o7 m$ f! t; M2 v　　这话说的前后矛盾，十分没有逻辑，但很能引人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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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J- X$ o! V; Z: ~/ o8 ^7 m 　　一群娘子生怕冉闻误会这话是自己说的，连忙散开，将“真凶”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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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韵张明丽的小脸上带着惺忪的睡意，豁然看见冉闻紧绷的脸，仿佛受惊一样的缩了缩脖子，“大伯，圣人说童言无忌的，你别生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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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 |) W7 I& _  n6 v5 e/ y0 L8 }, v　　冉闻努力缓了缓脸色，一副教导的口吻，“过完中秋就满十三岁，都是大姑娘了，阿韵以后要注意言辞举止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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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F. |8 ?) R2 J( j　　冉韵垂着脑袋，声音温温的道，“阿韵知道了，其实阿韵本来可以很懂事的，怨都怨有个喜欢宠溺妹妹的兄长，不过还好，他向来最宠溺十八姐，刚刚在酒楼里，十八姐宴请那些郎君娘子，他还帮忙付账了呢！他就从来没给过我半文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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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叫躺着也中枪？冉云生现在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了解自己的妹妹，小丫头骨子里就是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肯定是算了算十八娘可能花费的钱财，心肝肉疼，这才有事没事就找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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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青松两眼放光的看着冉韵，赞叹道，“哎呀，小娘子真真是个妙人！”这个小姑娘实在太合刘青松的胃口了，他两辈子加起来，就没遇上这么合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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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8 Q% w3 M/ _' z  F( v 　　萧颂垂头在她耳旁，戏谑道，“想笑就笑吧，不怕憋出内伤？”  
   
1 ~7 q/ t5 c$ B      冉颜沉沉的看了他一眼，却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只一息便回过头去，甩给他一个后脑勺。萧颂却笑的更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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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H. ^  g- _' _: [ 　　这厢私底下雀跃的紧，台面上的气氛却不怎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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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颂看冉闻已经濒临爆发，却恍若未曾看出一般，冲他笑道，“当真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娘子，伯父，她们女儿家的小打小闹，我们就莫要较真了。我与十七娘先去见过刘刺史，上次行酒令侥幸让伯父胜了，这回我可得扳回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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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妹玩闹也是常有的事，被萧颂这么一说，冉闻面子上也就下来了，不禁抚须笑道，“那可不是侥幸，晚宴时尽管放马过来。好了，你们且去吧，正经事要紧，莫要被这些丫头们耽误了。”

! p: s4 D# W9 P　　再待下去，估计真的会惹出点事情来，趁着还没丢大脸，冉闻赶紧改变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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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h! T# b3 _, R6 P% i 　　冉颜飞快的欠身，道了一声“失陪”便领着歌蓝匆匆离开，临出门前，私下请冉云生照顾一下临水居，免得邢娘几人受那些娘子的欺负。

* I/ D6 i2 y1 e 　　事实上在冉氏真正有地位的娘子，只有五个，冉氏另有一个庞大的旁支，势力不下于本家，他们家的两名嫡女已经出嫁，本家就只还剩下十四娘冉芊，十八娘冉美玉，还有一个便是冉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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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平裕本身就是庶出，但他是整个冉氏的大钱袋，地位自然不同一般，除非跟钱过不去，否则不会把他的女儿当做庶女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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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芊曾经收了冉颜的好处，又与冉美玉生出了些许间隙，她也不会迫不及待的跑到临水居找茬，所以要防的人只有冉美玉一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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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颜狠狠点头，想起一群无所事事的女人，成天聚在一起讨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酸我一下，我刺你一下，就算面上亲亲热热，赶明个一转身，背地里不知什么时候阴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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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f/ T0 V4 q& j  _5 m 　　要说官场上为了政权夺利而笑里藏刀，冉颜能够理解，可后院那点芝麻绿豆的小事，竟然也能弄出人命，冉颜没经历过，所以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 G! w7 z1 h0 h% z; y4 U$ r 　　“我家就一个女人也没有。”萧颂忽然冒出这句莫名其妙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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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颜收回神思，带着疑问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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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颂不自在的别过脸，干咳了一声，“我们族里但凡任职四品及以上的官职，都可以出去自立门户，我现在独居一府。府中只有舒娘，她出身草莽，性子爽直，你也可以不把她当做女人来看。”

　　“嗯？”冉颜想不通怎么忽然跳到这个话题上来了，看着萧颂俊脸上可疑的红晕，心里越发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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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t) _/ O9 g$ d' x6 u* r* z 　　歌蓝抿嘴忍着笑意，垂头盯着自己的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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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颂看着冉颜似懂非懂的表情，恨不得把头扭到后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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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 L' H- o* j 　　羞涩也不过只有一瞬，萧颂心理素质极其强悍，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已经恢复如常，伸手了两杯水，推了一杯给冉颜，而后端起水坦然的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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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2 N' m4 j% P+ p2 S1 K9 J 　　“你这是向我表白？还是调戏我？”冉颜经过全面的分析，最终得出这两个结果。

( F1 f; ^- M( J0 D+ Z9 Q( F7 X+ J+ n 　　萧颂手里杯子一个没端稳，溅出几滴水，浑身血液上涌，顿时间整张脸烧的通红，心里忐忑不安，大恨自己这番话说的太早，明知道她不是那种会害羞暧昧的娘子，且现在并没有倾慕自己的意思……

　　听到这么私密的话题，歌蓝很想找个地方避一避，可惜马车就这么大点，这么关键的时刻，她又不好叫停车，只能把自己当做空气一样，连喘息都逼缓。

　　在冉颜直视的目光里，萧颂一番思虑之后，咬咬牙道，“是……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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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u6 f1 K, P3 `2 h+ l: W0 T( }# g　　这么回答，最多也就是被拒绝，既然有胆子说出那样引诱的话，就得有胆负责才行，倘若说是开玩笑，萧颂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在冉颜心里的印象绝对会差到掰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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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9 N9 p/ l- ^1 u. x$ ~ 　　“嗯……你那个说法，是委婉了点。”冉颜沉吟一下，认真思考了半晌，伸手触摸萧颂握着杯子的手。

　　咣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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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J2 r8 U3 t1 @7 W 　　萧颂平生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脑子没办法转动，浑身上下亦无别的知觉，只感觉到她手上微凉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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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蓝被那一声惊动，抬头便瞧见自己娘子“轻薄”萧侍郎的这一幕，不禁睁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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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厢里一片静默，只有轱辘轧在青石板上的声音……

　　“十七娘……”萧颂努力拉回自己的理智，在满脑子轰隆隆的心跳声里，艰难的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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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b6 d! N2 a5 M% }+ _+ e　　冉颜未曾答话，仿佛专心的感受着什么。

　　萧颂感觉到那只柔滑而软的小手滑入了他的手心，软绵绵的指腹轻轻捏住了掌心，一股麻酥酥的感觉从手上窜入心底，连带的骨头都有些发酥，小心翼翼的合上手，回握。

第142章 云簪  

# d' ]! A4 ]! Q4 H# z3 D4 r　　温暖带着微微汗渍的大手完完全全将她的手包住，冉颜心底一颤，飞快的将手抽了回来，抿唇看着萧颂修长有力的手。

　　“十七娘，你这番举动，是……”萧颂心都揪在了一起，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有比现在更紧张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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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n: S" n: Q0 _4 N 　　“心跳一百四。”冉颜喃喃嘀咕一句，又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心里算着自己的心跳好像有那么一会儿也加速了。最终总结道，“好像不讨厌，虽然稍微有点紧张，但我不确定是不是因为第一次握活着男人的手。”

　　萧颂愣了一下，这算是什么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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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 X, a; T" |" o 　　对于这个答案，萧颂不仅没有失望反而有些高兴，反正他也没有抱着一举攻下的态度对待这份感情，萧颂虽然没有料到这个过程，但结果还在他预料之内，不讨厌便是个好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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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怎么感觉反被人调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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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5 ^6 v0 ]3 g  x. n 　　“以后莫要乱试别人的手了。”萧颂掏出帕子，正要抹几上的水，歌蓝才反应过来，飞快的接过帕子，将几上抹干净。

　　“你放心，我是个负责任的人。”冉颜垂眸，发现他的帕子并不是丝帕，而是白叠布，吸水极好。

0 E  ~6 n0 P  p8 B2 g 　　萧颂面上一窘，心里在想她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车厢里的气氛有点怪异，静默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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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l' x3 V' ^! A+ v0 O 　　萧颂将一切的情绪都掩盖在心底，转而说起了关山美景，抹掉两人之间一切尴尬情绪，“关山雪‘远接洮西千里白’，旭日喷薄如洒金光，雨如丝如竹，月初云海之苍茫，均是极美的景色。”他偏过头，笑看她，“有生之年若是不看一回，实乃一大憾事。”

　　冉颜皱了皱眉头，她倒是很喜欢看景，可如今这个年月不比从前，且不说寻不寻的见路，便是有家族的束缚，她哪儿也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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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J$ H8 T) [9 p 　　萧颂见冉颜神色，便转而说一些在边塞时的趣闻与她听。冉颜特别爱听灵异事件，或者有关古干尸、湿尸的事情。她一直遗憾，马王堆女尸出土的时候她还在念书，没有机会参与解剖，后来虽也验了不少古尸，却再没见过也没有见过像马王堆女尸那样年代如此久远，却保存完好的湿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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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相谈甚欢，似乎都没有把之前的事情放在心上。

; r# F& ?8 k; y% ~! G3 g0 g 　　看的歌蓝心里觉得莫名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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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8 b- z! g, p 　　到达府衙之后，萧颂与刘品让先将案卷处理好。冉颜则在厅中等候。

) B8 A9 D, J! r( L 　　直到接近傍晚，冉颜才得以与刘品让说上几句话，她先是问了魏氏在狱中的情形，而后将两间铺面交给了刘品让，请他代为关照魏娘，若是人死了就帮忙收尸，若是流放便令狱吏宽待一些。临走的时候，才略略提了几句关于周家村周三郎的情况。

　　刘品让是头老狐狸，对他说话点到为止即可，说的太白反而会遭嫌弃。

% F! w) x- q4 k/ C8 v9 r) m 　　其实冉颜觉得有点亏，砸了那么多钱财在刘品让身上，结果却只让他办了这么件小事，但转念一想，就当是给自己买了条门路。就像帮助周三郎一样，也无非是见他是个可造之材，日后许是能派上用场。

　　回到府中时，已是暮色降临，冉府门口马车不断，显见冉闻邀请了不少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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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颜和萧颂各自回到住处沐浴更衣，准备赴宴。

2 v' L4 b" O- m! i( V1 {# s+ [: M 　　“邢娘，这种宴会我可不可以不参加？”冉颜坐在浴桶里，举起受伤的手臂，以免沾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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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6 G/ _9 H' e 　　邢娘帮她擦背，闻言笑道，“娘子又说孩子气的话，这宴会主要是为了给您接风，您怎么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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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冉颜接话，邢娘接着又道，“不管郎君心里如何想，明面上就是这个意思，娘子也要把面上的功夫做足了。这还都是些小事，以后到了夫家，更不容您使性子了。”

　　“去就去吧。”冉颜只是不耐烦与那些人打交道，也不是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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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 t1 W" `( X* x& E' p: H) ~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这点忍算不得什么。

　　“不过，娘子身上有伤，可以提早些回来休息，也没有人会说什么。”邢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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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颜淡淡应了声，心里却把离开苏州需要做的事情在心里过了一遍，打算明天白天抽空给办了。对于她来说，这些可有可无的交际能敷衍则敷衍，不是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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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浴之后，歌蓝和晚绿已经将衣物准备好，浅紫对襟衫，上有金银线绣制的缠枝芍药，十二破间色仙裙，绣花芍药锦履。是隋遗留下来极为保守的装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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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绞干头发，小满给梳了一个简单大方的朝云近香髻。

　　“娘子不用妆面了吧？”晚绿瞧着冉颜那张挑不出瑕疵的脸，心觉得化妆没什么意义，还要时时刻刻担忧妆容花掉，不如就这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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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满委婉的建议，“娘子面色过白，擦点胭脂会更好看。

( E0 f) ^, {9 W7 ]* y 　　事实就是：冉颜一张死人脸，毫无生气的样子怕会吓着人。

　　晚绿点点头道，“也是，今日过来参加宴会的肯定有许多贵女，她们若是花枝招展的梳了时世妆，我们娘子太清淡倒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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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颜半点也插不上嘴，不是她审美有问题，而是根本不了解唐代有哪些装束，原主的记忆里也很少有这方面的内容。好在几个丫头都知道她的喜好，不会弄出一些让她不敢出门的妆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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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二十娘来了。”门口侍婢通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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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y& t; F* c 　　冉颜装扮的也快妥当了，便道，“请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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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i8 Z1 o0 T8 m. l% q' x' h 　　“不用请了，我已经进来了。”冉韵抱着两只檀木盒子冲了进来，脸色不太好看，手上却将两只盒子小心翼翼的放在几上，“这两套首饰是阿兄送的，但我既然跑腿了，得收些费用，你挑一个，另外一个就当是我的跑腿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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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 L8 ^$ y3 m- a1 }　　冉颜不甚介意冉韵的态度，相比于府里的其他娘子，她显得可爱多了，“十哥之前已经送我不少了，够用即可，要那么多做什么。你都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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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_; a; s! b* ^% I　　“那怎么行！”冉韵一瞪眼，正气凌然的道，“我可不是那种爱占便宜的人。”

　　晚绿低着头，拼命忍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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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喏，这个给你。”冉韵把两只盒子都打开，一只里面是全套的翠玉镶银头面，以兰花为型，通透碧翠，泛着一层水光，灵气逼人；另外一个盒子中则装了两支羊脂白玉簪，均呈现半透明状，簪子整体都阳雕舒卷的云纹，精致，温和淡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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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T' }% X9 N( @, q5 o& p+ C 　　冉韵把白玉簪子推到冉颜面前，“我可没占便宜，这里面虽然只有两支白玉簪，却要比这一套贵的多，这种极品羊脂玉可遇而不可求，天底下也没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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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韵将翠玉的盒子合上，抱在怀里，上下打量冉颜一遍，老成的点点头道，“倒是比齐六娘耐看点。不过，你这打扮可抵不过她那一身雪白雪白雪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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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韵咬牙切齿的把“雪白”说了好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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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L! E! j3 v$ c( @& t" m 　　很多古装剧里女主角一身雪白，飘飘如仙，其实这在古代并不常见，也不讨喜，古人喜欢浓郁的色彩，甚至一件衣服层层叠叠出现五六种颜色也是常有的事情，而穷苦人家需要做活儿，基本都是着暗色衣物，谁会没事穿的一身雪白去沾泥土？基本上就算穿素服，没过几天就变成灰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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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D$ a6 m7 c 　　齐六娘委实是个异数，也有可能她的确能把白色之高洁体现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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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5 ~3 O0 o( |1 }. G+ o 　　“莫要辜负阿兄一番好心，否则他会揍我的。”冉韵抱着盒子，蹭蹭的跑了出去，不出片刻，又探头进来，“千万不要同阿兄讲我收了好处，我相信你的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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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L/ Q- J+ o0 Z　　说完收回头，飞快跑的不见踪影。

　　“二十娘这么做太不厚道了。”晚绿皱着眉头道。

- h( {6 d' ^1 h, o6 }' | 　　冉颜知道晚绿是懂事儿的，否则以她的性子，哪里能容人把自家兜里的东西掏出去，遂笑道，“有什么不厚道的，十哥出手的东西都是他们家的，二十娘便是全拿去了，也没什么可说的。你既然懂道理，便不要抱怨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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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奴婢就是管不住嘴。”晚绿笑答道。

2 T1 `; }4 K2 c8 M 　　冉颜拈起一根云簪，仔细瞧了瞧，竟是越看越喜欢，那玉的质地极好，握在手中很舒服。

　　“娘子，不如就簪这个吧，十郎既是今晚送来，肯定是给您晚宴添件儿呢。”晚绿小心翼翼的从檀木盒子中拿出另外一根，簪入冉颜的发间。

- Z- @0 Y# u* C) }9 T8 L( x, G% { 　　这两支簪子极合冉颜心意，遂也就默许了。

　　一番妆点之后，已经用去了小半个时辰，前院已经有丫鬟过来催了。

　　歌蓝便拣了个素纱金线芍药披帛挂在冉颜臂弯，和晚绿一起跟着去了宴厅。

　　两个小丫头打着灯笼在前面领路，从园中小径中穿过。两旁的花圃里种了各种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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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y, A$ m: n$ k　　走至前院的时候，一个人正从岔路口大步穿过，冉颜的视线被假山当着，险些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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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t1 b# g% c0 h/ v  N& ^/ Y 　　“娘子没事吧？”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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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3 m3 w3 i( Q! O# X0 ? 　　冉颜抬头，看见一袭淡青色华服的青年，面容清俊，却是秦四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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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1 l' b1 M8 D 　　他略有些消瘦，看见冉颜的面容时，微微一怔，急急向后退了半步，“惊了十七娘，在下告罪了。”

　　他拱手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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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0 \6 }+ }! c9 C4 B' J 　　“也是我走的急，并不关碍。”冉颜回了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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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 d; H! [% E2 v; c 　　皎皎月光下，秦慕生目光幽幽，黑色的眼眸中情绪复杂，似是倾慕，似是痛苦，又似是懊悔，他嘴唇微动，仿佛有许多许多话要说，到了嘴边却只化作一句轻轻的，“娘子今晚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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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十七娘什么时候不好看呢？秦慕生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废话，旋即道，“在下正要离开，娘子当是赶去宴厅吧，就不耽误娘子了，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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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r. L' P0 M! g1 d: `3 t5 I　　冉颜看着他逃离的身影，细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朝与他相反的方向的宴厅去了。

. V" ?/ K+ @, ?4 v 　　如果说秦慕生一生中错过了哪个女子，那一定是殷晚晚，而非冉颜。那个巧笑倩兮，从一个纯澈如水的女孩，变成满手是血的魔鬼，不管是哪个模样，她对秦慕生的心从来不曾改变。

第143章  非礼勿听

8 @" F4 Z, h2 ~6 \! W! L 宴厅中灯火通明，筹光交错，所谓的“接风宴”显然已经开始许久。

% J. F% l4 a1 O 近来江南的风气也在逐渐开放起来，娘子们出门尚且会戴着幂篱，参加宴会之时皆如长安一般。满屋子华服飘袖，笑语晏晏，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萧颂、冉云生和齐六娘。

萧颂一袭深紫色圆领常服，袖口金银线绣着团花纹案，墨发纶起，容颜俊朗，笑声有着北方人的爽快，那种男子气概立时将一众文气的郎君给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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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颜站在厅门口看了一圈之后，才抬步走了进去。

8 f' b9 D2 i: K; i 在众人还不曾注意她的时候，快步朝冉云生身旁走去，这满屋子里，能确定不会避开她的人只有那么两个，萧颂那里万众瞩目，冉颜自然不想去，冉云生也是同样，所以她只在靠近冉云生的地方寻了个空坐跽坐下来。

, P6 w  `' \! Z; l 萧颂在冉颜一进屋的时候便发现了她，一圈寒暄下来，他发现冉颜依旧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一旁，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发现她的存在，却并不过去打招呼，只在远远的地方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冉颜面上依旧沉冷，一只受伤的胳膊吊着，另一只手摩挲着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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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颂心里有些发紧，飞快的结束了当下的应酬，起身朝冉颜走过去。

随着他的步伐，有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冉颜的存在，一时间众人神色各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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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颜心里正堵得慌，她厌烦被当做猴子一样的观赏，那些人眼中或是鄙夷，或是惊艳，抑或惧怕，都令她浑身长了刺一样的难受。

; J9 N3 v# b! k0 J& u: P4 { 别说在古代，便是在现代，很多人也都是听说她的职业之后立刻保持两米安全距离。冉颜以前相亲之时更是如此，许多人一听说她的职业，草草的招呼一声便借故离开，有多少男人肯和一个经常剖死尸的女人过日子呢！幸而是在唐朝，否则像她这样的女人，多半被流言淹死，或者被绑去火烧。冉颜这样安抚着自己。

她垂眸，指腹沿着酒杯边缘划着，酒水微微漾开水纹。忽而一只修长的手端起她的酒杯，冉颜抬头，看见萧颂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在她面前放下一杯梅子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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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这个吧。”萧颂道。

冉颜因着近来一直在吃药，所以不能喝茶饮酒，且她也没打算在宴上久留，因此未曾叫侍婢送水来。

5 z; Z. n) b; F! ~“谢谢。”冉颜微微一笑。

" L- a! B7 B0 m$ ] 这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带着融冰的温暖与柔和，令一直都在偷偷关注他们动静的人顿时怔愣住，冉颜本就精致的容颜上，突然灵动起来，美得令人心悸。

$ U& d+ t! i% [6 t# a: i+ _4 n 萧颂心跳猛然漏掉几拍，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搏美人一笑。

这时，冉闻也终于发现了冉颜的存在，遂与身旁几个大儒打了招呼之后，走了过来。

* ?2 s+ C) k. M1 u“阿颜来啦！”冉闻笑眯眯的看着她，慈父一般的形容，“随阿耶去拜见几位叔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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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w3 V6 T5 \8 {0 J$ k  q说罢转向萧颂道，“萧贤侄不如也一并过去坐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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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闻那几个族兄都任有官职，最高的也不过正五品，且是外放官员，即便是外放四品，也抵不过萧颂的京官四品，这也是刘品让与萧颂同为四品官员，却总感觉比他低上一头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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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颂并不喜欢在同僚宴之外的宴会上与其他官员有什么瓜葛，但他余光若有若无的扫过冉颜一眼，旋即热络的笑道，“伯父有言，晚辈自然从命。”

他这一句话立刻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卖了冉闻一个人情，顺便说明自己是以晚辈的身份去与长辈聊聊天，与公事无关。

3 R: c  J$ D8 l4 `3 z- A 冉闻自然也听得明白，但他今日主要是为了让彼此都熟悉熟悉，不管是什么身份都好。

. s$ m1 S# d. Y; _% N0 c 冉闻这么想，是因为他太不了解萧颂的为人了，萧颂是那种能把公私划得特别清楚的人，只有他自己认为形势必要的时候才会放水。否则，即便他父亲宋国公插手，他也不会有半分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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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应了一声，乖顺的随冉闻一并走。

4 o* t# l5 |, j4 E# s 萧颂拣了一个时机，偏头与冉颜悄声道，“拜见过后，寻个恰当的时机告退吧。”

冉颜点点头，却不知能不能等得到恰当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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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Z7 ?( J5 S% ~7 y1 `; Z 三人一并走到一个十二幅屏风遮挡的小间内，冉颜稍稍抬眼看了一圈，发现全部都是三十岁到五六十岁不等的男人，约莫是聚在一起讨论时政、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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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颂一进来，所有人便都起身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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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长辈万万不可如此多礼，折杀钺之了，快快请坐。”萧颂连忙拱手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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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3 V# x8 }8 Z4 d! Q: n. _0 B* H) T他这番形容，令众多官场老狐狸觉得既舒心又失望，舒心因为，这么个位居高官、气势凛然、人称“长安鬼见愁”的刑部侍郎竟然对他们执礼甚恭，言语和善；而失望则是因为，一旦定了辈分，就是定了今晚聊天的主题，万万是不能涉及官场时政的，这是朝中官员之间不成文的规则。

. |7 P7 X" _+ x% M! y, ]/ b 等他们一圈寒暄完毕，冉闻这才向冉颜一一指引在场的冉氏族人。

. a  m% O2 t9 ^+ j0 {# Y: J% h$ e 期间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到冉颜的手臂受了伤，言语间多有关怀，不管他们是出于什么原因，或真或假，但有心和无心的区别高下立见，冉颜不禁感叹，冉闻究竟是什么原因这么不待见郑氏和她？

不一会儿，萧颂便挑起了话题，谈论起最近长安出现的好文章，以及江南道的才子大儒们，于是这个两道文化座谈会，冉颜的存在便显得有些多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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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7 Q1 N# C  s" H  ? 冉颜挑了个时机，便向众人告辞，领着晚绿和歌蓝绕小道匆匆返回临水居，不给那些或者好奇、或者想找茬的人丝毫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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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穿过通往临水居的小径时，忽然听见亭中许多郎君的声音。

“冉十七娘那一笑当真是动人心魄，齐六娘倘若也有笑容，恐怕亦不差啊！”那郎君叹道。

有人接口道，“说起来倒也可怜，听说她亲生母亲过世之后，她便不能笑了，八年不曾除素服……你说齐六娘的生母会不会是惨死？被她亲眼瞧见了？否则也不可能打击如此之大啊！”

& s/ a4 L" L( r! Y: L0 Q又有人道，“倒是有些道理，那冉十七娘自幼丧母，之后便没多少笑颜，是不是也目睹了母亲死状？或者……是继母……”

“话不可乱说，不可乱说！”

0 K2 `9 h5 x! {. s: |其余人连忙异口同声的止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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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n. }$ d4 D8 O& a冉颜恍若未闻一般，径直从小径上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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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中众人听见脚步声，连忙噤声，均有些被人撞破的尴尬感。但见冉颜丝毫未觉得样子，不禁又松了口气，心想她也许是刚刚才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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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C# j& w% d; E) W; ?. t歌蓝与晚绿有些汗颜，走到临水居的院里，晚绿感慨道，“娘子听墙角听的真是坦然啊，把那些人吓得倒是做贼心虚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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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应该心虚吗？”冉颜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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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z  m+ u5 v7 ]# g- r难道他们聚众说八卦，她还得躲躲藏藏的从该走的路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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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原来念书的时候，那个圣人不是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嘛。再说大家都是躲着听墙角的。”晚绿抓着脑袋，想了两句圣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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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7 o2 x, i- q- I7 q“圣人还说过‘非礼勿言，非礼勿为’他们既然敢在公共场合议论，我为什么不敢听？”冉颜不是不懂人情世故，以前也发生过撞破别人八卦的尴尬事件。当然尴尬的一直都是别人，冉颜从来都是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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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是这么说……”晚绿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但一般人不都是藏掖着吗？又或者实在气不过，冲上去找那些人理论。

像冉颜这种纯属“路过”的人，实在令人难以理解。

: V/ k# a+ i6 g回到寝房内，冉颜一抬眼便被眼前的情景镇住：水粉色的帐幔，粉白轻纱，便是连珠帘不知用什么也染成了红色，水晶珠帘在柔和的灯光中轻轻晃动，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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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g8 x- |% I; N% k% s& j冉颜一回府便坐在水榭上看景，还是第一次进到寝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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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U6 m- {! M) g* v2 C" q$ s入目之处几乎全是水粉色，冉颜实在很难想象自己有一天会睡在这样梦幻的房间里，但心里实在不能高兴的起来！大片的粉色，腻的她喉管都有些发堵。

' C8 @! a3 K* ?3 o" ~8 L# a" ~; F“娘子，这高氏倒真的用了心，东西都是顶好的东西，也都是娘子喜欢的样子。”刑娘将里里外外都收拾完一遍，看见冉家没有怠慢冉颜，这才稍微高兴起来。

( V) V, g7 N- Z8 Y) \冉颜缓了缓心情，心想反正也不是长住的地方，又不是刀子割在肉上，无需弄到合心意，若是这时候要求把粉色的帐幔都换了，说不定高氏还以为自已故意找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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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颜在妆台前跽坐下来，让晚绿帮忙卸妆。

刚刚弄好，便有侍婢来通报，十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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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绿扁扁嘴道，“十郎方才也不管娘子……还好萧侍郎过来解围。”

, o% k8 I4 I9 h0 |0 i4 y冉颜不得不说句公道话，“十哥的身份与萧郎君不同，萧郎君稍微怠慢其他人，或许不会有人放在心上，毕竟地位超然，十哥就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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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为阿颜如此谅解我。”冉云生的声音从帐幔外传来。

6 F3 E7 Q2 o( ]+ [6 {# J* s冉颜穿上缎衣，起身迎了出去。看见冉云生一袭浅褐色锦缎华服，面如冠玉，墨发如缎，含着笑意的眼眸弯起，“阿韵可曾把兰花翠簪送来了？”

8 I! Y5 Y: I3 ?5 ?( h6 i+ n. }7 c5 ?冉颜怔了一下，听冉云生话中的意思，好像只让送来了一套兰花翠簪，那另外两支云簪也明显价值不菲……

9 J4 I0 C5 \  v# t7 v2 F8 x“送来了。”冉颜应了一句，转身对晚绿道，“去把云簪拿出来。”

第 144章 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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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绿将两支云簪取出来，冉顔将簪子递给冉云生，“十哥认识这两支簪子吗？”

冉云生满是疑惑的伸手接过来，就着灯火仔细的看了一遍，不禁惊叹道，“好一对羊脂玉簪！这等质地实在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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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O( s. C) {/ S3 I/ I9 |冉顔见冉云生如此形容，便知道这对云簪并非是他所赠，当然也绝不会是冉韵那只小铁公鸡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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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4 Q  L; `! w7 l+ c9 U" O“这样的雕工，应当是出自长安永寿坊。”冉云生将云簪还给冉顔，解释道，“永寿坊只做权贵的生意，除了氏族谱上的门阀大族，其余一律不接。”

长安、门阀大族，除了萧颂，冉顔想不到还会有谁能给她送云簪。

3 Y4 m. o7 _1 E“我明白了，谢谢十哥。”冉顔把簪子递给晚绿，与冉云生一并到堂内。

& _( L. y5 \" o# c( v  \6 c8 }“我只是过来瞧瞧你，方才去拜见族中叔伯的时候，没有什么事情吧？”冉云生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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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事。”冉顔只不过是去拜见一下，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交流，那些族伯们都被萧颂的话题缠住，根本无暇顾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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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P0 C' D7 Z" R  t“既是无事，我便回宴上了，我可是偷偷溜出来如厕的！”冉云生眨了眨眼睛，起身向外走。
" _. F) w$ a6 ?  @, F: t1 w( t
, ^* B3 R6 N6 i$ m6 H 冉顔笑着目送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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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7 l7 k! Y" B' N2 ^ 冉府中的冷漠，被冉云生的关怀备至冲淡了许多。冉顔是个渴望家庭温暖的人，但即便一个人，她也一样能活的很好。

( z/ Z) e2 f! v+ D) j# O 人要抱有对一切美好的向往，却不能因为没有得到，而觉得现实残酷。现实与理想之间，得在心里保持一个平衡，否则会永远觉得自己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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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中天，冉府的宴席渐渐散去，宴厅里只有忙碌处理残羹冷炙的侍婢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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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J% ?+ O6 s9 i 一夜辗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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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大早，临水居便访客如云，冉顔从未见过的一群婶娘、姐妹，加上她们所带的仆婢，令临水居诺大的院子显得十分拥挤。

好在这些人面对冉顔一张冰山脸，也没有久留的意思，只亲自将礼物送到、寒暄几句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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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J: O! A3 A! v3 S& @) ] 昨晚刚刚一场宴，今日冉府又开始准备中秋家宴，府内一干人忙的脚不沾地，连冉美玉都没有时间过来寻冉顔麻烦，只有临水居最清闲。冉顔从起塌便坐水榭上看景，同样的枯荷池塘，她看的不是什么美感，而是在观察今日与昨日有什么不同，借此来训练自己的观察力。

就这么无所事事的一天，直到圆月升起，才有侍婢过来请冉顔到前院去参加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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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h( K" q/ C 所谓家宴，也与昨日的宴会没什么区别，只是人稍微少了一些。

冉氏生的女儿较多，男丁则相对比较少些，像冉平裕这样，第一个孩子便是男孩又是长子的更几乎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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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位置是我的！”迟来的冉美玉居高临下的站在冉顔面前，一件深橘色半臂锦衣，十二破间色绣花裙，云鬓花颜，整个人显得娇艳动人。即便她现在面上柳眉倒竖，亦显得娇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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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 A) [1 x+ i8 l  _, k9 x“美玉，长幼有序、嫡庶分明，莫要胡闹。”冉云生压低声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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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m* g% Y$ S7 { 这种家宴的场合，纵然冉云生在族中的地位不低，却因为父亲是庶出，他只能坐在后面一排，也就是冉顔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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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顔在族中排行虽然是十七，却是家主冉闻的嫡长女，本就应该坐在此处，然而在过去两年里这个位置却是冉美玉的。

$ U9 c0 R2 ~- D& {  U“十哥，你还要偏帮她，谁能说我母亲不是嫡夫人？”冉美玉红着眼眶，盯着冉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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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Q- w% G8 ]4 [) w" G 填房也是嫡夫人，只是冉顔的母亲是先拜宗祠的嫡夫人，排位已经在冉氏的祠堂里供着，在郑氏的灵位面前，高氏只能自称“婢妾”。

6 Z" x& a9 A9 j5 w/ \% |; C 争执的声音很小，但冉美玉一脸愤怒的站在冉顔面前，什么缘由，所有人自是都一目了然，因还有萧颂这个外人在场，他们也不方便太多关注，只能纷纷竖起耳朵听着。

“这个位置是你的？”冉顔低头看了看座位，“这里也没有写你的名字吧？如果你不知道什么叫做先来后到，请你先过去问一问二娘，回头再来找我算账。”

“你！”冉美玉咬牙道，“你给我起来！冉氏只有一个嫡夫人，就是我母亲，我母亲只有我一个女儿，你算是什么东西！”

7 a3 c+ M1 S2 ]: C1 c& f冉美玉的声音不大，但周围人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高氏也发现了两人的对峙，微微一皱眉，立刻起身往这边走来，她自己的女儿是什么德行，自己心里清楚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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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6 j2 V0 c# J' E 冉美玉不笨，却很容易冲动，如果今日萧颂不在场，她也许也就暂时忍下这一口气，但她必须要让萧颂知道，冉氏只有她才是嫡女！

7 ]9 v7 w5 Q1 t! v% w+ [) k( w; [ 高氏刚刚走出两步，却见冉顔倏地站了起来，扬手一巴掌甩在了冉美玉娇嫩的脸上，声音平平的道，“冉十八娘，你既然自认是冉氏嫡女，就请你拿出嫡女该有的德行，现在乡野村妇也不会如你这般口出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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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L0 A7 I3 w) X/ e% y* v这一番话，这一巴掌，把整间宴厅里的人都弄懵了。冉美玉不可置信的看着冉顔，她从小到大都是被阿耶阿娘捧在手心里的明珠，全苏州城有谁敢动她一根头发丝？

“阿颜，你是冉氏嫡女，即便再不待见美玉，也要照顾一下冉氏的脸面。”高氏快步走过来，声音不大不小，刚够周围一圈人听的清清楚楚。

; P$ {. i+ d5 l6 i, w0 i7 B9 n 冉氏的脸面冉顔还真没有放在心上，不过她却不能真这么说，遂以同样大小的声音道，“不敢当，十八娘正在问我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坐在这个位置上，我在乡下野惯了，一时也没弄清楚，正好二娘来了，也好生与我说说明白，免得下次我还不知道尊卑，坐错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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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顔将“不知尊卑”咬字极重，沉沉的目光丝毫无惧的直视高氏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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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氏心头一跳，这些日她与冉顔极少打交道，只凭着几次见面的印象觉得冉顔与从前不同了，但一个人的性子怎么能发生这种天翻地覆的改变？若是从前的冉顔，多半就息事宁人了，可如今不但敢反驳，还隐隐有让她难堪的意思。

“美玉都是被我娇惯坏了，不比阿颜懂事。”高氏怔愣两息，便堆上满脸亲切的笑容，转而斥责冉美玉道，“都多大了还与姐姐闹腾！快去坐好！”

冉美玉抿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倔强的模样大有誓不罢休的架势，但在高氏压迫的目光中，渐渐败下势，委屈的应了一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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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美玉紧紧攥起拳头，十分屈辱的坐到了冉顔的下手。她不能甘心，绝对不能！冉顔的存在本就在她的人生里添了一个大堵，冉顔一出现，她便时时刻刻都要遭受屈辱，这让她怎能心平气和！

宴厅中的人恨不得放声大笑，冉美玉一向跋扈惯了，族中兄弟姐妹没少受她气，此刻这一幕实在大快人心。

高氏拉着冉顔，赔礼道歉又说了一通软话，冉顔也没有演戏供别人围观的爱好，遂也没有不依不饶。

歌蓝与晚绿和众多娘子郎君的贴身侍婢一样，都站在最后面的墙角边等候宴散，歌蓝看着冉顔毫不退缩的模样，眼眶微微湿润，纵然明知道此冉顔非彼冉顔，心里竟然还是有种欣慰的感觉。

晚绿没有别的想法，只觉得心里爽快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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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u( g) S0 G! |$ _ 宴会本身很枯燥，但唐朝的中秋宴会比现代多了很多讲究，比如“玩月羹”之类的特殊饮食，对于冉顔来说都十分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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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6 A8 X* x* p 除了开始时的一点小风波，宴会一切平静。

待到家宴完毕，年轻一辈的人，都可以邀上好友一二出门游玩，今日不仅仅平江河有夜市，连东市都会特别开放，一年之中这样机会只有两次，一是元宵节，还有便是中秋佳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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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d; o2 D1 g( D6 L 冉云生早早的与冉顔约好去平江附近游玩，宴罢之后便立刻离开府中。

3 W% s$ p: Z. w) u4 P2 h  [ 萧颂站在冉府门口，看着马车离去的影子，黑曜的眼眸里显得有些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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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 s8 R$ u# F6 @8 G 果然，道阻且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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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7 L+ l% M- q, h4 u* N) J 失落也只不过是片刻，萧颂一直是个行动派，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不如做点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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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Y7 r/ S8 _/ R" w, A  A$ g“萧郎君。”冉美玉已经注视萧颂已久，他挺拔的身姿、俊朗的容颜都还在其次，萧颂无意识便会散发出一种迫人的气势，这是一直生长在江南的冉美玉不曾见过的。

萧颂微微颔首，“冉十八娘不必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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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 E6 D8 V% k& L) h  r冉美玉脸色微红，既想看他又不敢看，“郎君要去平江河吗？我对苏州很熟，不如我做郎君向导如何？”

9 D6 q  c- ~6 W* A2 Y% M萧颂唇角微微弯起，看上去似乎很开心，说出的话却如刀锋一般，“冉十八娘身份尊贵，在下不敢劳烦，想来苏州城中愿意为我做向导也不在少数，在下失陪。”

% v: e/ L. c9 w: J3 C萧颂极有礼貌的颔首施礼，转身朝南边走去，不一会一架马车迎面驶来，刘青松坐在车夫旁边，看了站在正门台阶上的冉美玉一眼，顿时换上一脸暧昧的笑，“九郎，嘿嘿嘿……难得有美人投怀，怎么不珍惜呢？”

6 c1 R3 l* ?( w& @) o' n萧颂一把将他拎下车，跃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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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6 E7 F& K4 A  W0 f- ?4 X5 }! G 竹帘晃动，还未等刘青松爬上来，萧颂便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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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是萧家的车夫，对萧颂的脾气可谓很熟悉，丝毫不敢有耽误，立刻转弯。

/ O! e/ f% o0 j8 G3 {4 L 刘青松拔腿追上去，气喘吁吁的道，“九郎，留下我很有用的！我刘青松是妇女之友，而且你不想知道《关山月》么？而且你不想知道李白么……”

- p5 d+ e  j+ c刘青松看着渐渐缓下来的马车，满面喜色的跑上去。

& k9 w9 ]5 h" l4 w2 o8 o 窗帘掀开，露出萧颂那张祸水级别的俊脸，他一个惨然的笑容，露出洁白的牙齿，等刘青松跑近，却忽然一敛，和蔼的道，“我会有办法让你吐出来。川伯，让刘医生锻炼一下身体，我们先走。”

第145章 赌石（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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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2 \# G1 ]/ R6 w6 {" G    一轮满月挂在天际，平江河面上飘着淡淡的雾气，仿佛覆上了一层月白的薄纱，河畔两岸挂满了圆圆的细竹骨纸灯笼，灯笼颜色各异，上面绘有山水侍女图，亦有摊主在出售各色空白的灯笼，文人骚客来了兴致，可以随时提笔在灯笼上留下墨宝。

    河中画舫穿梭，脂粉飘香，人声鼎沸，妓人的笑声，娇软的声音隔着薄雾散开来。

    平江河两岸边店铺鳞次栉比，檐宇如一，盛设帷帐，比七夕时节更加热闹。

" i9 Z7 s$ P/ ^: g( c8 g! o    冉顔几人在市上下了马车，步行前去渡头，为免上次的事情发生，几人并未去游船，而是在附近的酒楼里定了一个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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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间酒楼的名称十分有意思，叫做“临江仙”，这是教坊中的曲名，用在此处竟是十分应景。雅间的位置极佳，跽坐在临江的窗子边，能够俯瞰一段最繁华的江面，而且临江仙是延伸到水中的建筑，江风吹拂，就如乘船一般，而且内侧的窗户能够看见酒楼大堂中的情形，逢上这种特殊的节日，酒楼便会请最有名的妓人过来献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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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云生能定到这个位置，不仅仅花了大钱，还花了极大的心思。

3 }. @! t( P2 y7 q* s- R    “阿颜看看这间屋子里的字画。”冉云生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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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 g5 Y3 s0 H! c    “看见了，桑随远。”冉顔抿了一口水，抬头看了一眼挂在最中央的大幅字，清俊飘逸，筋骨含而不露，自成一派。

, R6 `8 ^% G# h/ M. m. x    冉顔说完，忽然觉得自己太冷漠了点，毕竟这间雅间是冉云生费了不少功夫才弄下来的，于是接口道，“屋里挂着谁的字画无关紧要，要紧的是，这屋子是十哥花了心思弄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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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颜真是会说话！”冉云生笑道，他顿了一下转而道，“桑先生的字千金难求，听说临江仙的老板得了桑先生的眼缘，才得到这幅字。”

* h) F* Q. ]: ~    冉云生真心觉得桑辰是个良人，他看出来冉顔对这门亲事并不上心，却也不好说太多劝言，所以只能抓住机会便说几句桑辰的好处，都是郎才女貌，娘子们不都是爱郎君的才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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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q; ?5 n3 S" g  t6 x    冉顔点点头，转眼看这热闹的街市，缓缓道，“自从我知道他的身世之后，便分析了一下他的心理。桑辰母亲自杀，父亲殉情，那个怀静师傅并不许他拜师，他心里有可能会觉得漂泊无依，因此下意识的想要找寻一个依靠，不管是心理上的，还是现实中的，他在我身上寻求的怕只是一点安全感。因为他觉得我是个连死尸都敢剖的女人，必然不会如她母亲那般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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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W0 Z1 L    冉云生瞠目结舌的看着冉顔，他也知道桑辰的身世，却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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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2 V* q& }; |% j    冉顔目光锁定在人群之中东窜西跳的冉韵，笑了一下，道，“桑辰的纯粹和才华都是我所欣赏的，我愿意以别的方式保护他，成为他的支柱，却不愿意拿自己的终身幸福去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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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顔是觉得冉云生可信，也是她亲近的人，所以才会直言自己的真实想法，免得下回他还努力的撮合，她知道自己并不是每次都有耐心听别人说同一件她已经决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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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0 @+ ^' f9 q$ I- R' B7 m1 Q    “阿颜的想法与许多长安的娘子一样。”冉云生道。

    冉顔坐直身子，对冉云生道，“无论阿颜将来如何，十哥永远都是阿颜的十哥。”

8 x! p! Q- X; `* \; E( m4 ?6 \, ?    冉云生面上绽开一抹温和的笑容，“那是自然。”

' c0 I8 w, @* m$ h+ A5 h. _    冉韵不知何时冲了上来，咕咚咕咚的喝了两杯水才道，“阿兄、十七姐，你们坐在这里有什么意思！下面可热闹了，走走走！一起玩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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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韵，你十七姐这相貌在街道间行走不方便。”冉云生的长相，也很容易被人围观。

8 k  q3 i) x2 R; d    冉韵一瞪眼，“像我这么漂亮的小孩子都没有多少人注意，你们俩也就比我漂亮一点点，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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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7 m5 ~; }) [5 _    冉顔唇角微微一弯，冉韵真真是个奇特的孩子，不管是说话方式和想法都与别人迥异，但她尚且能被归结在正常人的范围之内，而桑辰和刘青松便属于人类世界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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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1 H# V% b% j$ ]1 H    “走吧，走吧！要不，让晚绿下去给你俩买面具，万一走散了，再在临江仙会和不就成了？”冉韵一个人玩的尽兴，但是都是只看不买，带上冉顔和冉云生，她就有了钱袋。

$ _. [; a3 B% S2 ]* r7 n    冉云生看着冉韵贼贼的笑容，便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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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绿，下去买两张面具来。”冉顔吩咐完，转向冉云生道，“十哥，我们这样置身热闹之外岂不可惜，你这一离开苏州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回来，不如下去玩个痛快。”

: g6 s3 L+ D8 f    长安的市比苏州热闹几十倍，可江南有江南的风韵，许多韵致的小物，长安不见得会有得卖。

7 T; I) i& F- \! B$ H; C" P    冉云生也意动，“好。”

    晚绿下楼一会儿，便将两张面具买了来，“这两张面具都是最丑的，老板说不好卖，奴婢想着方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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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2 G$ i% e/ e    冉云生随手取了一张戴上，晚绿将另外一张给冉顔戴上，冉顔道，“我便是不戴这么丑的面具，怕也不难认，街市上吊着手臂的娘子怕也没有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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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人出了临江仙，立刻便感受到了人声鼎沸，气氛铺天盖地的将几人包围，若是说话时不大声在耳畔喊，几乎听不清对方说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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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那些叫卖的摊主，声音特别有穿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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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韵扯着冉顔的袖子道，“十七姐，我们姐妹相见，你不应该给我这个妹妹见面礼么？”

    “倒是我疏忽了，阿韵有想要的东西吗？”冉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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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我瞧见有个地方在卖玉雕，玉虽然不怎么样，但雕工倒是不错，如果你有心送，我就勉为其难的要那个吧。”冉韵老成且又严肃的说出这一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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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顔微微一笑，“好。”

    “这还刚刚下楼，你狐狸尾巴就露出了出来，阿韵，你也太迫不及待了吧？”冉云生满是无奈，一边帮冉顔挡着人，一遍低头轻斥冉韵。

! Y7 e) b. ~& @0 z8 H! X    冉韵扁扁嘴，“有你这样胳膊肘乱拐的么？世间所有妹妹都是好妹妹，就可怜的阿韵，明明就是嫡亲嫡亲的，却被视如粪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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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你还看上了什么东西。”冉云生直截了当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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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福楼有几套新出的首饰不错，就勉为其难的要那些吧。”冉韵瞥了冉云生一眼，见他一脸的不赞同，立刻道，“元福楼虽好，比起长安的许多首饰店还是差了许多，但那些玉都堪称极品，我打算买来找个长安的师傅修饰一下，放在我们家首饰店卖，赚了钱，分你两成，你看，你送了我一个人情，还收回不少成本，是不是很合算？”

    冉云生点点头，“这笔帐算的漂亮，可是，为兄有件事情想不明白，我卖你的这个人情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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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好处？”冉韵抚着额头，叹道，“阿耶的家产交在阿兄的手里真是前程堪忧啊！看看妹妹这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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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z9 {; c' L  q. `    冉韵托起自己的小脸，“现在是个小孩子都已经有几分颜色了，都说女大十八变，看阿兄你的长相，便可以想见我将来长相不错，虽然商贾的身份低了点，但可以和巨贾家联姻，也可以给权贵做贵妾，你说卖我一个人情有什么好处？”

    冉顔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只到自己肩膀的小女孩，她说自己长相的时候并未有自傲，而是认认真真的衡量其价值，简直是披着纯真外表的市侩老手，干什么事情都带着利弊衡量，比冉云生更像是商人。

. h9 w) {! E4 ?; `- N6 W    “阿韵！”冉云生似乎真的有些恼了，“以后不许你这么说，也不许这么想，玩笑也不可以。什么联姻、贵妾，你想都别想，好好挑个合心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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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韵耷拉着脑袋，缓缓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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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顔拽了拽冉云生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太较真。冉韵似乎是属于智商高，情商某些方面低的孩子，现在还未曾到少女怀春的时候，一旦有了这方面的想法，冉顔相信不会有女子自愿拿自己的幸福去儿戏。

    冉云生也觉得自己太过在意，刚要说话抚慰几句，却发现前面的路被人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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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5 K2 v: j. y# V. F' b- u    道路被围得水泄不通，冉韵也顾不上装低落，头一个迅速奋力的扒开人群，扯了半晌，却只往前挪了两三步，着急的扯着一个中年郎君，“请问，大家在看什么？”

; Y9 k% k, z  N& z- g! i* a. y    那中年人本来被有扒又扯的心中十分不快，但低头却瞧见冉韵一张娇俏的小脸，以及一双水汪汪满是期待的眼睛，顿时什么火气都消了下去，笑着答道，“是在赌石呢！”

7 |8 A' t! s  @9 t* l    赌石，就是将许多毛石放在一起，有些就只是石头，而有些切开后会含有玉、宝石、翡翠等等，运气好的话，能以极低的价格买到含有极品玉的毛石，运气背，也有可能花大价钱买下一块石头。

    冉韵点点头，心中越发兴奋，她特别喜欢这种以小搏大的事儿，虽然她不太懂石头，但过过眼瘾也是好的。

    冉顔也饶有兴趣的踮起脚尖，朝人群当中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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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 {! }% t+ E# G  o    仿佛还没有开始，十余个高凳上都放了东西，用红绸蒙上，看来就是所谓的毛石了。

    冉云生观望了一下，发现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大都是围过来看热闹，能赌得起石的只在少数。便令小厮掏出一贯钱，在前面领路，但凡给他们让路的人都发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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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钱能买不少粮食啊！不过是稍稍挪个脚罢了，而且这赌石与他们也没什么关系，于是冉顔等人一路顺畅的到了最前面。

第146章 赌石（2）

0 h; ^4 p  l. z 冉韵有点肉痛，但看着面前一尊尊被红绸盖上的石头，一会儿兴奋的便把一贯钱的事情忘到脑后，满脸激动的等着那摊主开始。

. V1 A. _0 }" a“诸位，今日出的所有毛石都有玉，只有大小好坏之分，因此底价是两贯钱，每块石头价高者得，今日只售十五枚，我们保证里面绝对有极品玉，为保诚信，结束之后，我们会将所有石头切开示众。但如果买主不愿切，那我们也没办法了。”摊主扬声说道，他喘了口气，继续道，“接下来，就看大家的眼力和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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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锣咣啷一声敲响。

" A  Q1 }# X7 I% L- G# J- w 冉顔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个比刘青松还干瘦的摊主，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觑，冉顔不知道拍卖行业什么年代形成，但唐朝商人为了赚钱，已经使用了竞价的方式。

, o- u) T, S6 F% ?& Y) y  f3 | 十余个小厮一起扯掉红绸，露出石头的真容。从外表看上去，都与普通石头无异。大多数人都是不懂行的，这让跃跃欲试之人忽然顿步。

“毛石五个一组进行猜价，若是没有人高出您猜的价钱，便要以您猜的价格购下这块毛石。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请身上没揣足钱的、无心购石的郎君娘子莫要出价，否则咱们只好官府见了！”摊主说罢，令人将第一组出售的石头摆放到最前面搭好的木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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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块石头只在色泽和形状上有细微的差别，在场似乎也没有多少懂行之人，有几个锦衣华服的公子似乎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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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O3 i5 R; v) v: D 约莫过了五息，其中一个青衣华服的年轻男子用折扇指着最右边的石头，“我出两贯，就要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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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看见他那么笃定的模样，立刻跟着叫价，“我出两贯五十钱！”

那位摊主笑盈盈看向人群，“这位郎君出价两贯五十钱，还有人更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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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r3 j4 w' D' y. S! ? “我出四贯。”第一次叫价的青衣郎君再次狠狠加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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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s9 y% v) n6 ~  T: [' T 方才那些跃跃欲试的郎君一见他加价如此之多，不禁也都开始纷纷叫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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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这块石头以二十贯被那位青衣郎君得了去。

摊主立刻走了过来，拱手道，“这位郎君贵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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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 V1 Y! x! U* |8 _ “免贵姓杨。”青衣郎君还礼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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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七八品的官职才能服青衣，众人一见他的服饰，便心中了然。

) k3 w1 o& X, @' X5 j“先恭喜杨郎君购得这块毛石……”摊主面上堆着和善的笑容，话说了一半，却被杨郎君抬手止住，“先别急着恭喜，我花这二十贯值不值还不知道呢！

“杨郎君的意思是……切开？”摊主问道。

“切开吧。”杨郎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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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主转过身，让两名切石的师傅拿上工具，就在木台的旁边切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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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含玉的毛石可不能随随便便一刀下去，或者随便砸开就好，所以切得并不快，周围围拢的人根本没有心思再猜，纷纷伸长脖子观看。

摊主见一时半会不能继续，便笑道，“看来大家对杨郎君购得的毛石都很感兴趣，那就先暂停片刻，容大伙看个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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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多数人看的专注，叫好声稀稀拉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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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M. M( N2 D  w 约莫过了半刻，石头已经被打磨的只剩下拳头大小，在切开残石中偶而也能看见翠色，也有发现一两块拇指指甲大小的翠玉。切石的师傅说，这两粒玉的个头不大，成色却很不错，至少值五六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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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之人纷纷恭喜杨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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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R! i- d5 C2 ^: o: Z$ F 摊主看见气氛又活起来，便继续开始猜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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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发觉只要把握好一个度，许是有利可图，遂这一次的竞猜比上次要热闹许多，一些家境不错的良民也都纷纷开始出价，反正猜又不要付钱。但价钱一旦高过五贯，猜价的人便越来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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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第二块毛石也被人以六贯的价格购得，紧接着第二块第三块……

冉韵跃跃欲试，扯住冉云生的手臂，“十哥，不如咱们也买一块吧！”

0 i) U, W+ @0 m& w& ~& R冉顔抬眼看了台上一眼，恰好瞥见摊主看过来的眼神。

“好，你看好哪一块便买吧。”冉云生了解自己这个妹妹，她绝对不会花大价钱做自己没有把握的事情。

这时，第一组的毛石已经售完，约莫卖了七十贯钱。

, q7 g+ L& K5 }3 Z 台上紧接着上了第二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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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8 J/ ?$ B1 V# a9 V' K“诸位……”摊主登上台，刚刚准备说话，突然被那边正在切石师傅的惊叫声打断。

“恭喜杨郎君！恭喜恭喜！”那位切石师傅捧着一只鸽子蛋大小的翠玉交给杨郎君，叹道，“这么大，成色又如此之好的翠玉，杨郎君这二十贯花的可不冤枉啊！您便是拿着这块未经雕琢的毛玉去首饰店卖，约莫也能卖个四十贯！再加上这两块小一些的，真真的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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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v! F7 T4 M' a" J1 r& L杨郎君这时脸上才浮上喜色，拱手向周围道谢的人回礼。

“杨郎君运气真是不错！”摊主赞了一句，而后宣布第二轮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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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韵也参与其中，与人竞价自己看中的石头。开始与她竞价的是那位杨郎君，也许大家觉得他是行家，所以便跟风竞价，一眨眼，一块不起眼的石头身价已经猛增到二十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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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_2 j% _* |% a; I 不知冉韵是怎么想的，与那人较上劲了，竟然还想往上加价，冉顔悄悄拉住她，垂头道，“再加可就要亏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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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F- U7 R% E) Y% E/ i* x9 V一听说亏钱，冉韵顿时敛住心思，瞪了那青衣杨郎君一眼，恨恨作罢。

第二组的毛石，也很快便售完，冉韵以六贯的价格买下了第二组的最后一块毛石。

人群中气氛高涨，很多人已经没有多少理智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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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博会令人疯狂也不奇怪。猜石，其实也就是赌石，是一种赌博性质的东西，即便是行家也只能猜测某块石头里会有璞玉，至于大小、质地，则很难把握，所以对于行家来说，这样的活动也具有一定的风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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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组售完，台上又上了一组，这一组的毛石比上两组大三四倍，宛如一座座小型的假山。这五尊毛石是新抬出来的，并不在方才展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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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g9 b. u+ Q' Y( z0 A 很快杨郎君的第二块石头又被剖开，又是一块鸽子蛋大小的璞玉，这一块的成色没有上次好，但比他购买的价格又是赚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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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z5 R4 p$ d) E7 p. m 紧接着，也有两三人开出了成色不等璞玉。

' Q. n$ E4 R4 Q+ B“看来今日这批毛石实在不错！”摊主扬声，成功的吸引了快要接近失控的人群，“诸位，诸位，台上这五块毛玉，据在下店中有经验的师傅推测，可能会有极品蓝田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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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现场顿时鸦雀无声，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甚至许多小摊贩也都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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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这块巨型玉石是不打算拿出来猜价的。但见大家兴致高涨，便就抬了出来。不过，小店也不能太亏本，想竞猜这一组毛石的贵客，须得交纳二十贯的竞猜费。毛石的底价依旧是两贯，可以不猜同一块毛石，但依旧是价高者有资格拿到自己想要的毛石。”摊主满脸笑容的道，“不过，这一批毛石只出售两块！请诸位不要错过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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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f& e; D  |+ G9 b底下一片哗然，极品蓝田玉啊！这么大块的毛石，若是能开出一块拳头大的蓝田玉，也价值百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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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要交二十贯的竞猜费，这明显的把门槛提高了许多，但凡有三四个人参加，摊主也能收回成本。

不过于个人来说，可能还有不小的盈利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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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W9 {! Q# j, c6 j& P 台下许多商人一眼便看透了这个局，因此绝不会拿自己的血汗钱打水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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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人也都在犹豫，毕竟二十贯啊！如果竞不过人家，这二十贯就有去无回了。

% S- Q7 t0 H- `“在下也不会让诸位白出这二十贯，这五块毛石特许诸位近前观看！”摊主看久久无人回应，有些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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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这种活动最忌中间冷场，冷场之后会有很多人的头脑回复冷静，若是再想把气氛炒热就难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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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主此话一出，那位连开了两块玉的杨郎君竟然又报名了。一时间，人群当中有些骚动，有几个锦衣华服的郎君也跟风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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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一看便知道是出身高贵、家中资产丰厚的子弟，多半也都是为了玩。

“十哥，苏州城有姓杨的官员，家中颇有资财的么？”冉顔压低声音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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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云生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姓杨的倒是有两个，不过他们应当没有深厚的家族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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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T$ [" F- @( O冉顔目光落在那位杨郎君身上，仔细打量一遍，忽然道，“十哥，稍后帮我付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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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等冉云生反映过来，冉顔已然朝台上走去。

冉韵瞪着眼睛，满脸怒气，最后只哼哼道，“看在她是未来崔氏夫人的份上，这回便当送人情了。”

连冉顔，一共有五个人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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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其余人看见上来一个戴面具的娘子，心中均不以为然，心想多半是哪个世家的小娘子跑来玩闹。他们也很有风度的让冉顔先猜。

% }4 r- O4 {9 f2 K 冉顔从左到右，把毛石一一仔细摸了一遍，余光却若有若无的留意着周围人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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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C' b) D  N  Z$ s 等其他人看好之后，摊主宣布开始竞价，底价是两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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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m1 p6 @$ U8 D9 t0 h# a( r3 A* _ 杨郎君很快便选好了，其余几个人也自然是跟着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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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 Q5 s/ w' G' Z 冉顔徘徊在两块毛石之间，来来回回的走了几趟，最终选了最中央那块看起来最为巨大的毛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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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m2 {$ K7 y( d“这位娘子一看就是没什么经验啊！”杨郎君低声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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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的几个人，包括冉顔和摊主都听的一清二楚。台下众人看见情形，均用异样的眼光看着站立在中间毛石前半步不移的一袭紫衣。明明很有经验的杨郎君已经选了别的，为什么她还固执的选另外一块呢？

第147章  蓝田日暖玉生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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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确定选这块毛石吗？”摊主问道。

  Z- q: O# g2 n1 n) h% S    冉韵在下面着急的喊道，“十七姐，不如和杨郎君猜同一个吧？大家都猜同一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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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9 F* m% I# Y+ h- ~% @    冉顔目光直视摊主，肯定道，“确定。”

0 |, X, c% |1 F* y    摊主顿了一下，道，“那么开始猜价，不同的石头，价高者有权购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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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E, w3 p# m% g: f) t. I    按照摊主的意思，参与之人可以选择不同的石头，但是一起猜价，谁出的价钱高，谁就可以购得中意的毛石。  

     “两贯五百钱。”他们依旧让娘子先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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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贯。”杨郎君加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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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余郎君一律跟着往上加价五百钱，等所有人都结束之后，价格已经飙升到四贯五百钱。这样的猜价不比拍卖，拍卖可以暂时不出价，依旧保留资格，而猜价并没有这个规则，如果不想弃权的话就必须要参与猜价。

' Q) ^* x& y% d7 q! `    “二十贯！”杨郎君猛然从十八贯叫到了二十贯。

    冉顔稍稍动了动脚，众人都以为她要放弃的时候，不想却似乎只是活动一下筋骨，微微朝杨郎君偏了偏头，很快便又转回去。因着她整张脸都遮在面具后，没有人发觉她对杨郎君说了话。  

5 s, Y- h' n& |' R9 D; U     “二十一贯。”冉顔面具后的唇角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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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3 s! D) `: ~* H; y$ R. m     这一次杨郎君迟疑了许久，才缓缓道，“二十一贯五百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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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 w6 _7 P. u0 t* B7 z' b) K     其余人也都跟着继续往上加，只是有心人发觉，杨郎君这次加价不似之前那般大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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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一轮，价格已经升到四十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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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杨郎君已经开始停止叫价，主动退出了这一回。其余几个人都是觉着杨郎君是行家，所以才跟着一起猜这块毛石，一见杨郎君退出，都纷纷怀疑是不是杨郎君发现这块石头有什么不对才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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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猜价会售出两块毛石，这次不行，还有两次机会啊！有两个人也立刻跟着放弃第一回猜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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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y' T! n6 {5 i, d5 ~1 b4 k: u     剩下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华服郎君同冉顔叫了几次价，他每次加价五百钱，冉顔则淡定的加上五贯。如此反复三次，台下众人一片寂静的盯着这个生猛的娘子，而对手终于汗流浃背的败下阵来，弃权了。

    冉顔淡淡一笑，看向摊主鬓边渗出的一层薄汗，轻声道，“秋高气爽，摊主怎么好像很热？”  

  Y( P0 m: W* W     摊主笑着压低声音道，“娘子说笑了，这块毛石需要切吗？实不相瞒，这块毛石不错，万一切开被人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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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0 O" ]; P, I/ ^" K    “您不必担忧，我的四五十个护卫，若是还护不住一块玉璞，要他们做何用？反倒是这毛石，若不切开了，回头我哪里还认得它？”冉顔不紧不慢的道。  

# e2 }* u* g6 M/ i     天底下的石头很多都长的差不多，若是一块毛石被人调换，到时候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您说呢？”冉顔见摊主神色僵了一下，不由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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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摊主听冉顔这么说，心知她肯定家世显赫，他不仅仅收回了成本，也赚了不少钱，遂收起了别样心思，瘦削的脸上立刻堆起笑，“您说的对！切石的师傅就在那边……在下这就令人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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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K; S# n% a. s/ f# K( s- }' N     摊主向后一挥手，两名壮汉立刻过来，将这尊毛石搬过去切石师傅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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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韵和冉云生也跟了过去，冉韵悄悄凑近冉顔，“你确定这块石头里有好玉？”  

1 @5 }4 j5 {5 u% H9 A' V     “大概吧。”冉顔道。

$ ?1 ~9 R$ j* {7 R% t5 A% h3 c    “大概？”冉韵拔高声音，“没有把握你还敢那么大手笔！你……敢情花的不是你的钱，你不心疼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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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z3 S, |( ?% {, T; _4 \7 q7 H# R     “如果那五块石头里真有玉的话，就一定是这块。”冉顔补充，顿了顿又淡淡道，“若有的话，我就分给十哥两成，没有的话，就当做送我一个人情，这样划算的事情，想来二十妹也能想的很明白。”

0 }/ `- y5 i9 H6 R    这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的一番话把冉韵一口气噎在心口，半晌没蹦出一个字，倒是冉云生笑的前仰后合，抚掌道，“可算有人能把你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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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想不明白阿兄还有什么好得意的？十七姐不是制住我，与我有什么关碍，不过都是从你兜里掏钱！”冉韵气哼哼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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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平裕家里规矩也很严，除了生意上往来的花销，平日花的钱不能随意从公中支取，只能花自己的月钱或私房钱。冉韵着急不过是性子使然，她就见不得人乱花钱，尤其是自己家人。  

; E* f1 B5 N+ c! W. N: F: q# Q     “好了，来看看这块毛石吧。”冉云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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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U2 `( j+ n. h' W3 B! x. j  ^    这块毛石是冉顔用了五十六贯买下，加上二十贯的猜价费用，一共是七十六贯，乃是今晚最高价的毛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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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六贯，是大多数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数字。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切石师傅的工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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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_: q2 |; Q" N    而台上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猜价。还剩下四尊毛石，杨郎君迟疑了一下，选择其中一尊，其余人察觉他的情绪，心中有些疑惑，有一个人退出了猜价，还有两个人与之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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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0 l& u! ?- d* ?) l: E( ^     忽然，玉工的赞叹声传来。

% G; g! v' P) F) k: T% N& Q    “好玉！”切石师傅看着顽石中露出的一块隐隐泛着蓝碧色的玉，激动的声音有些发颤。  

     这块石头还刚刚开始切便已经能看见玉了，里面很可能有许多块小的，或是一整块大玉，无论是哪一种，都不下于七十六贯。

    当然也不排除，整块石头里只有一块小的。

1 B5 n1 o* L) X- b- S9 ]    一般刚刚剖出的璞玉，除了颜色质地之外，多半与顽石无异，要经过打磨抛光才能显露其光彩，然而这块玉露出顽石的一角在灯火下，流溢着温和的碧蓝光芒，宛若春风漾碧波般柔美。

- E  Q1 Z9 N; X3 g    摊主听见切石师傅的赞叹声，连正在继续的竞价都不顾，疾步走上前来。这些切石师傅都是见多了好玉的，能令他们如此惊叹的玉，必然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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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一见摊主如此，便也都围拢过来。

    蓝田玉从秦代便被广泛应用，相传大秦玉玺、还有大名鼎鼎的和氏璧都是蓝田玉。如若真开出一块如和氏璧大小的极品蓝田玉，摊主恐怕得一头撞死在大街上了。  

     随着切石师傅的工具小心翼翼的深入，一块三寸长一寸宽的条状蓝田玉露出了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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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田玉有翠玉、墨玉、彩玉、汉白玉、黄玉，多是色彩分明的多色玉，以色泽好、花纹奇闻名于世。

" y; N% G4 e* u0 f9 `% c    而这块蓝田玉明显属于翠玉，色泽碧中泛蓝，只可惜……  

% k$ U3 ]% l6 u. w4 g     “可惜了，这块玉中有些杂质，个头也不够大。”那位老师傅稍稍将玉石打磨了一下，用白叠布擦拭干净放在托盘上，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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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 w& X# ?* }) |/ C7 L- L    这么大的田玉，即便有点杂质也已经价值不菲了，但平素切到这样大小的蓝田玉也是常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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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摊主悄悄松了口气。行家说这块毛石中可能有极品蓝田玉，但具体情况也不得而知，不过蓝田玉都是成条状、带状、斑花状，且这一次又没有开到大面积的玉矿，所以他猜测这块极品蓝田玉个头也不会太大。  

3 N( M* B; \: A) r. Z' L     冉韵喜滋滋的取过玉璞，仔细欣赏估价，眼珠一转，对冉顔道，“这玉在我手里少说也能值八十贯，不如你交给我处置，我只收卖价三成半，如何？”  

     众人看这么小一个小姑娘均以为她不过是玩闹话，却不想冉顔想也未想的道，“好。”  

  L% s/ q; c5 k+ S     这块玉若是这么卖，约莫只值二十贯。冉韵早就看好了，这块玉石中虽然有些杂质，但如果打磨成指甲大小的珠子，不仅没有杂质，且成色极佳，到时候尽可能的避开杂质，将珠子保留到最大，再想办法做成饰品，长安多得是贵妇抢着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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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石头的切割打磨，毛石中竟然又露出一块差不多大小的蓝田翠玉，自然又被冉韵收入囊中。冉顔也浑不在意，她没有多少金钱欲望，钱财够傍身便好，况且她现在的情况有多少钱财也没有用。

+ f) F7 k, M3 }/ j, L& a    这两块蓝田玉，实价也不过三四十贯，摊主再次松开自己满是汗水的手。冉顔余光瞥见那位青衫的杨郎君也稍稍松了口气。

8 D- B" T+ {2 F5 ]; \' O! R    毛石很快切了一半，群众的耐心也到了一定限度，摊主观望了一下，觉得是时候继续猜价，便转身往台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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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3 m2 ]& {& R  _' K7 T9 \) [    这厢刚刚一只脚塌上台阶，身后忽然一片骚乱。从纷乱的声音中能依稀分辨出，方才那块毛石里竟然又开出玉了！

) Q5 F2 p) h, Z    摊主竹竿一样的身子微微一颤，拔腿便跑了回去，奋力的拨开人群，挤到最前，入眼便看见石头中隐隐露出一块玉的形状，色泽碧中带蓝，这块玉约莫有一尺余长、半尺宽的条状蓝田玉，向下已经切出了半寸厚，看样子下面似乎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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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工继续开始打磨，摊主面色有些发白，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那块玉石，眼前一阵阵的泛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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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块玉肯定比不上千挑万而出的秦国玉玺，更比不上和氏璧，但比那两者大了不止一点半点，其价值也暂时难以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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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A& v) C( v/ `9 o     最惊喜的莫过于冉韵和冉云生，便是冉云生也从未见过这样大，又如此纯净的蓝田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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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3 m+ C3 o! p" f  G% ~     虽然现在还只是玉璞，但已经隐有流光浮动。

    冉顔亦很惊讶，她不过是猜测这块玉石中会有玉，却没想到如此之大。  

1 q# m$ a) {1 z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果然不负盛名！

  w4 y" H  l: y' f    整块玉被打磨出来，约莫有五十斤的整块玉璞。一般情况下，极品玉也不是多么稀有，但大多数的蓝田玉都是呈条状、片状，开采出来的玉璞要么就是很薄，要么就是很小，即便是开到玉矿，也不见得能找到这样成色好的整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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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7 ~9 Y, T- }0 [; e     冉云生令两名护卫过来讲玉璞遮盖上，然后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丢下七十六贯，领着冉顔和冉韵飞快的离开人群，快步往临江仙走去。

第148章 华服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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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只是为了好玩，现在居然开出这么大一块上好的蓝田玉，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冉氏在苏州自然不算匹夫，可是有权有势的比比皆是，是福是祸还未可知。

, S! d8 v* r/ H3 m! L    冉顔和冉韵也明白“福兮祸之所伏”的道理，默不作声的任冉云生登上了临江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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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E, s- _  O& v    冉韵一遍又一遍的抚摸这一大块蓝田玉，爱不释手。

/ u, C3 L" K* ?7 E+ [$ a7 @* W    “阿韵，别看了，待雕琢好之后才能显现玉之光华。”冉云生道。

8 c3 E9 M& h  o    冉韵转回身来，跽坐在冉顔身边，好奇道，“十七姐，你怎么看出那块石头里有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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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顔把面具放在桌上，淡淡笑道，“是摊主告诉我的。”

% r( f1 a, r. r) s    “摊主？”冉韵更加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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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f* S6 G7 g! ^    冉云生也面带疑惑，笑问道，“阿颜是如何让那摊主开口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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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观察过他们抬毛石的顺序吗？”冉顔问道。

9 \1 m' w* G' O5 V3 ], U! b    冉韵摇摇头，冉云生回想了片刻道，“似乎是左右两侧先上，中间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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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一边的玉工师傅身上，至于台上毛石上来的先后顺序的记忆却很模糊。

5 M/ T' H! I$ L9 H/ ^$ K2 j+ d    “不错。十哥连这个都不太确定，想必就更没有注意到那些人抬毛石时，摊主的态度。”冉顔回想当时的情形，继续道，“摊主一直都很淡然，可是最后一块毛石上来的时候，他说了一句：当心点。”

  ?$ I, i+ W& ^  }( V& \5 W4 Y    “就这样？”冉韵皱眉道，这样也未免太冒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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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不止如此。”冉顔继续道，“在上那组大石头之前，你曾说要买下一块石头，当时那位摊主看了你一眼，而后来你又恰好冲动的与杨郎君叫价，十哥大手笔的花买路钱进来，且我们年纪都不大，定然会有人觉得来了机会。”

0 a! u% F4 _  z8 d- x3 n' S    人的大脑很诚实，大脑的运动通常会如实的反应到身体上，即便再伪装也会通过各种小动作表现出来。比如，当大脑在回忆真实存在的事情时，眼睛会先向上看，再向左转动。而如果去虚构一个画面，说话时的眼球运动则恰恰相反。然而每个人眼球运动的幅度不同，这就很考验观察之人的眼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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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多事情很都是通过细微的观察推测出来的结果，冉顔却不能全说，只挑拣了几个紧要的说，“我在每个毛石前都徘徊许久，摊主的反应也很精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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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r" l& p4 y5 m    “怎么个精彩法儿？”冉韵急急问道。

    冉顔微微一笑，抿了口水道，“人在紧张的时候会有很多小动作，每个人的习惯不同，会有不同的动作，比如一些娘子喜欢绞手帕、撮衣角，一些郎君喜欢挠头、或者不敢关注在意的事物或人……而那个摊主则喜欢拿帕子不断的擦手。”

7 U; h6 J- u4 A2 @& A  O0 Q" Z    很多人紧张的时候手心出汗很严重，有一部分人会选择擦拭。那摊主不仅擦拭手心，而且目光会刻意的避开中间那块毛石，生怕别人从他的目光里发现什么。

$ N( r; R% t% U9 w% \, N    冉韵歪头想了想，她也看见摊主擦手了，但是并未多想，现在想起来果然很蹊跷，那摊主明明没有触摸别的东西，为什么要频频擦拭手心呢？

9 B" o& ~/ O' J5 E$ N, u    “阿颜在台上与杨郎君说了什么？”冉云生发现在冉顔靠近杨郎君之后，出价开始畏手畏脚，不如开始那般放得开，定然是受到了什么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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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哥也说了，苏州没有家世不错的八九品官员，那位杨郎君领口露出的中衣是素葛麻，外面却是锦袍，敢问十哥，八品管员的月俸是多少？他买毛石的那些钱对于一个中等之家来说恐怕都是倾全家之力。”冉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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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i  w7 D8 j6 _0 ]; N1 u# ^, q    冉云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物，中衣只露出一条细细的缝隙，即便在屋内灯火通明也看不清楚衣料，冉顔居然能在那样的条件下辨别出来，着实很不容易。

    冉顔笑道，“于是我只对他说，杨郎君中衣的料子很别致，不知花费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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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8 U6 X% g+ S- G    “你是说他们这个猜价从头到尾都是骗局？”冉韵惊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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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顔点点头，依着她的推测，这摊主得到一批毛石，经过行家看了之后，得到一个并不如意的结果，二十尊毛石里竟然只有几个里面可能会有好玉！也许他购买毛石的时候花费不少，又或许他贪心不足，想利用那些废毛石赚取更多钱财，所以才想出这个猜价的办法。

$ e, m+ T% P: T  h: P    刚开始人们不知真假，为了煽动群众的积极性，和误导人们的视线，他安排了杨郎君，一袭青衫常服，衣着不凡，众人一看便知道是官员，尽管官商勾结已经不是寻常事，人们还是不知不觉的被诱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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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d" N7 @$ v# v' u, f7 J    当第一轮结束后，杨郎君第一次购买的玉石恰好被切出，顿时令人群沸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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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说，人是一种感情动物，很容易被情景煽动，从而忽略别的东西。

5 a# g, h: P0 Y1 F  c2 q& c: N- \  U! _    “娘子生的一双好眼。”门外一个青年的声音乍然传来，令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呼啦一声，门被推开，一袭锦袍华服的青年从从门外步入，那人墨发未纶，瘦长脸盘，天庭饱满，长眉入鬓，却不似苏伏那样锐利，狭长的眼睛，英挺的鼻子有微微有一点鹰钩，薄唇勾起，一副笑模样。

$ l9 F, R7 d; Z, C4 S' h! w    冉云生隐隐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但他平日见的人多了，有些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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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 l3 X: e$ c& q6 {    冉顔沉静的目光直视他，余光瞥见外面站着不认识的护卫，地上隐能看见原本护卫的衣角，顿了顿才道，“来者是客，郎君有事请坐下在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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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1 n, t7 r' T1 D    来者不善，她不认为这样兴师动众的找上门的人会是为了交朋友。

    那华服青年微微一怔，右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折扇，轻轻拍着手掌，踱步走到冉顔身前，微微俯身，墨发从肩膀滑落，他薄唇微启，轻声道，“娘子智斗奸商，真真是精彩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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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4 e0 B) v# I9 R    “客气，不过是娘子家心思细些，当不得一个‘智’字。”冉顔端起茶杯，饮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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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顔这样的反应，华服青年虽然事前就不曾小看冉顔，但一个娘子居然临危不乱到这种程度，也着实很令人惊奇！  

4 ?1 J; b" w/ T7 H' c     冉云生皱起好看的眉，声音冷淡却又显得有几分客气，“这位郎君不请自来，不知有何贵干？”

    “冉十郎。”华服青年上下打量冉云生一遍，直呼出他的身份，淡淡弯着唇，“果然俊美。”

第149章 吴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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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服青年的声音……冉顔确定自己在哪里听过，是在哪里呢？

5 }. U# r, |) [. C0 d5 `“郎君是……”云生已经隐隐猜出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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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4 Q0 X, `% C 华服青年用扇子压在他的肩上，将他按回位置上，“冉十郎放心，我来找令妹是有事相询，没有恶意。”

! x! p( N8 ^! u5 k 他轻咳了一声，外面立刻进来一名大汉，将冉云生按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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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Q4 v) E 冉韵翻了个白眼，这样强硬的态度，说没有恶意谁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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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想问什么？”冉顔声音平平的道。

& g9 U: q- `: b, A3 B“听闻娘子会验尸，还能够验出死人骨头里的砒霜……正巧，我这里还有一副死人骨头，劳请娘子给验一验。”华服青年的声音并没有什么特色，但是轻而缓，带着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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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 w" ^" O- e; @& T$ ^) K4 X 死人骨头里验砒霜！难道是上次旷野上那次要求验尸的神秘人？  

冉顔手指摩挲着杯口，抬眼定定看着他，“李郎君，想请人帮忙烦请客气些，你令人制住我十哥，就算我勉为其难的帮你验尸，你得到的也不一定是真实的结果。”

华服青年楞了片刻，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自认为也没有露出丝毫破绽，怎么就被冉顔看出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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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H! B0 f7 @$ H 冉顔此话一出，冉云生也确定了眼前这个华服青年的身份，李，是皇族之姓。他只曾远远的见过华服青年几次，本就看的不清楚，而且中秋佳节，此人不应该是在宫中过节吗？

“娘子从何处得知本王身份？”华服青年收回神思，饶有兴趣的在冉顔身边跽坐下来。

冉顔抄着手，看了外面的护卫一眼，“不是你告诉我的么？”  

华服青年怔愣一下，旋即抚掌大笑，“哈哈哈，本王竟也做一回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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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氏虽不在氏族谱的排名上，但也不是任谁都能够拿捏的，即便是门阀大族亦不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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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然猜出我的背景，是否也能猜出我的名讳？”华服青年探身问道。

李世民的儿子当中最出众的莫过于魏王李泰和吴王李恪，地位最高的则是太子李承乾。太子从贞观七年被弹劾“好嬉戏，颇亏礼法”到现在，一直都被太宗管的死死的，自然不可能在中秋之际跑到苏州来，而魏王李泰，素有贤名，人家是读圣贤书的表率，若是真想使坏，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

5 P6 \$ F. p: V“李恪。”冉顔吐出这两个字，屋内所有人立时面色大变，皇子贵胄的名讳岂是什么人都能直呼的？即便是那些名流大儒，位高权重的人物，至少也得称“吴王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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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笑道，“果然是奇女子。既然猜出了本王的身份，恐怕你再想退也就不容易了。”

& y" A/ I# d/ l) Q7 B “晚绿，给王爷倒水。”冉顔拈了一只干净的空杯子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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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h+ D: m0 z! G 晚绿连忙端壶倒水。冉顔轻轻推到李恪面前，“我们都是粗瓦罐，比不得瓷器尊贵，便是碎了满门，也抵不上王爷您一个。”

6 d4 L. }! O. t, u) w4 b冉顔笃定李恪不敢将他们怎么样，太子行径有亏礼法，不仅满朝文物深为不满，连皇上都十分失望，而李恪的血统实际上比太子更加尊贵，其曾祖母与外曾祖母都是西魏八柱国之一独孤信之女大司马独孤信之女，曾祖亦是西魏八柱国之一，祖父是隋朝开国皇帝杨坚，外祖父是隋炀帝杨广，祖父是李唐开国皇帝李渊，其父李世民。李恪一人身有杨隋、李唐，和独孤氏三豪门之血脉，可谓天下第一人。这样的情形下，李恪这块瓷，恐怕比太子更加金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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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m  z0 j. u9 d$ ^“不是么？”冉顔笑道。

“不错。”李恪直身拱手施礼道，“请冉十七娘帮我。”

若是在五六年前，李恪这样的态度可能是真，可惜时隔多年，他已经不是那个性子直爽的蜀王了。

; S* Z$ }0 Y+ o 行礼之后，忽然扬声道，“来人，请冉十七娘！”

“吴王来苏州公干，钺之接待的来迟，望请见谅才是。”磁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随着门被推开，一袭暗红色圆领常服的萧颂走了进来。

4 g( s9 t3 e! z0 t4 P9 W 冉顔微微松了口气，静观其变。

7 O# Z. X/ ^* A+ ]. a 李恪目光微微一闪，旋即笑道，“萧侍郎来的真是巧。”

" ]0 F9 j8 `! Z9 {% H: o “我听说王爷来了苏州，便立刻着人去找，可王爷倒像与我捉迷藏似的，真真让我好找！倘若让杨妃娘娘知道我怠慢了王爷，恐怕要不高兴了。”萧颂笑着进了屋，站在距离李恪三步远的地方，目光在屋里看了一圈，像是才发现冉顔和冉云生几人，微微吃了一惊，道，“原来是冉氏的郎君、娘子，我还道王爷是独自来赏景，不想竟是约了人，是我唐突了，在此给王爷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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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Z) y; ^6 p' V李恪纵然心里恨不得把萧颂凌迟泄愤，面上却得绷得住，“萧侍郎客气了，本王要办的事情已经办完，今夜便返回长安，不劳萧侍郎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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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t$ d$ o1 j0 {( o0 K; e& n说罢，看向冉顔道，“本王说的事情，请冉十七娘仔细考虑。告辞！”

! I& i: k6 d1 C# g: u4 C+ {萧颂叹道，“怪不得陛下一向甚为看中王爷，这般的辛勤，当真是众多王子的表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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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侍郎过奖，本王不敢当。”李恪微微颔首施礼，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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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颂随送至店外，又客套了几句才返回。

李恪平静的在马车里坐了许久，猛然抓起几上的茶杯，狠狠丢在车板上。

碰的一声，伴随着瓷器碎裂的声音，将外面的行人都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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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一名侍卫跃上马车，撩开车帘，跪在车板上捡瓷器碎片。

他们都了解自家王爷的性子，一直都是个火爆脾气，近些年来纵使收敛了许多，但这气儿必须得撒出来，否则憋的越久爆发的时候就约可怕。

“饭桶！”李恪吼道，“外面那么多人，竟然连一个人都拦不住！不仅没拦住，还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简直是耻辱！你们还活着干什么？本王都嫌丢人！”

) o1 b6 c" e9 I+ K2 d “属下无能！”侍卫这话是发自肺腑的，他们不是被打败，而是被萧颂给诓了，竟然真的就信自家王爷约了他！这让一干只相信自己手中刀剑的护卫心中有种有气没处发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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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1 K5 _4 Y, o: M4 C& D/ N李恪忽然抬腿一脚将侍卫从车上踹了出去，听见嘭的一声，以及街道上人群的惊叫声，李恪心里才稍微舒服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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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z% t1 x6 B8 a% X6 q- o2 } 不过两息，那侍卫又爬上来，在帘外道，“王爷可有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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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李恪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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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侍卫应了一声，跃下车子。

收了怒气，李恪恨的牙痒痒，萧颂这个人有些手腕，他是知道的，因为宋国公萧瑀的缘故，他对萧颂一直极尽拉拢，而萧颂一直态度不明，却从来没有对反过他，这第一次反击便让他丢了没办成事情又丢了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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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归气，李恪心里明白的很，这样的人最好是不偏不倚站个中间位置，他若是想站队，必须得到他李恪这边来才行，否则务必得想办法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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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_# y' L: {# T 临江仙中，已然上了菜肴，冉云生以酒宴感谢萧颂的仗义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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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侍郎这次得罪吴王，会不会……”冉云生忧心道。萧颂虽然看上去似乎什么也没有做，实则却是冒着极大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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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0 ]8 o- f+ T- i# j9 n+ I 萧颂笑着，却未正面回答，“李恪是个明白人，他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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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是。”冉云生微微放下心，举杯道，“总之，今日多谢萧侍郎出手相助。”

冉云生对冉顔和冉韵使了个眼色，两人亦举杯道，“多谢萧郎君相救。”

“我叨扰在冉府，举手之劳是应该的。”萧颂回了一句，将酒水仰头饮尽。

平江边最不乏河鲜，萧颂和冉云生都是惯于应酬之人，一个不端官架子，一个亦并不觉得自己卑微，席间两人聊的甚为热络。

' ~; {# V+ K6 }9 _$ {4 K 萧颂是个很会说话的人，所讲之事都甚为有趣，便是连冉顔这样不爱笑的人，也都止不住弯起唇。

“不知萧郎君何时返回长安？若是时间差不多，不如同行？”酒至正酣，冉云生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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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3 T7 C1 v0 R4 [' T9 `" |0 O& A( p 萧颂似有若无的看了冉顔一眼，他心里是很想同行，但时间上肯定来不及，“明日清晨，过了江宁之后便改行陆路，一路急行，若是同行恐怕也只能到江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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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我们也是明日清晨，到了江宁之后再分行如何？”冉云生热情邀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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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又要叨扰十郎了。”萧颂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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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4 E! l* t2 }6 S% B# ~# E 平江河上鼓瑟吹笙，靡靡的乐声被江风送过来，冉顔端起方才倒给李恪的酒缓步走到窗边，连同杯子一并丢了下去。

5 ^8 N1 m- P& }$ A4 q1 X 萧颂无奈一笑，他之前若是晚来一步，李恪说不定就被这杯酒放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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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9 J) ~7 I2 h4 a* h$ [ 几个人坐了一会儿，因着明日还要早起赶路，于是众人便早早回府休息。

一行人上了马车，并未看见平江河上的一艘画舫上一袭红衣的少女死死盯着冉顔的背影，冷冷道，“冉十七……”  不让你身败名裂，我就不叫冉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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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D& w  _5 p, |+ _8 B/ t3 }7 g  l 冉美玉将这句话搁在腹中，她从前纵然恨冉顔占着嫡女的位置，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之入骨，自从冉顔回来之后，什么都变了，疼爱她的十哥，她看上的郎君……统统都被冉顔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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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贱胚子！”冉美玉恨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