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奇情]《名门贵妻：暴君小心点》 作者：闲听落花

第一二九章 林夫人

    “亲家太太这话说的极是！”林夫人态度诚恳，先肯定了田太太的话，“确是我们二哥儿不懂事，委屈了咱们二姐儿，亲家太太放心，我们府上也是有规矩有礼法的人家，断不能容子孙如此胡闹！”

2 E9 U! L) o/ |6 C- \: y7 d    林夫人这一通保证田太太只当客气话听，垂着眼皮根本不答话，林夫人瞄着她的神情，接着笑道：“至于外头那些个闲话，必是我们府里下人欺负二奶奶新归家，信口雌黄，这种眼里没主子、没家法的奴儿，我们府上断不能容，亲家太太只管放心，我必要重重惩治这些长舌****，给二奶奶一个交待。二奶奶多好的孩子，刚刚归家，我们二哥儿这么不懂事，二奶奶一句怨言没有，不眠不休侍候婆婆，都累成这样了，还不许请大夫，只说怕长辈操心，这样的孝顺孩子，真真是难得！这都是亲家太太教导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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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夫人连夸奖带许诺，田太太面色微微缓和，林夫人瞄着她的神情，语气更加亲热，“亲家太太也不是外人，老实说，栩哥儿这样的，能娶到二奶奶，真真是他的大福气，前儿我们桦哥儿还说呢，要论学问文章，他最佩服的，就是你们府上大爷，还说呢，如今咱们两家成了亲戚，以后他可就要厚着脸皮寻你们大爷多多求教呢。”

! `+ r; F* q4 q0 h2 ]  t" i) _    “桦哥儿也是个好孩子。”田太太避过郑栩不提，脸上带笑，夸奖起林夫人的儿子郑桦，“我见过两回，看样子就是个好学上进的，我常听清哥儿说他们会文的事，倒有几分意思，桦哥儿若是也爱这个，回头让他跟清哥儿他们一块儿会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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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8 U7 E- h: p- l, A( N; i    “那敢情好！”林夫人喜出望外，“求之不得呢！”

* W: _' s" E' S  k) ?' l    “我们杉哥儿也爱会文做学问呢！”随三太太急忙打蛇随棍上，替她大儿子争取机会，李家大爷那个文会圈儿在京城小有名气，里头可全是背景不浅的少年新进。

    周五太太的儿子还小得很，嘴角微撇，斜了随三太太一眼，悠悠哉哉旁听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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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6 N% K, }) J, d  q    “二奶奶在我们府上，旁的不敢说，只要二奶奶在这个府里住着，亲家太太就当是交给我了，尽管放心！”得了田太太这个许诺，林夫人急忙投桃报李，大包大揽。

1 v- ]/ }) @4 p$ Q# Y4 w    田太太瞄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林夫人和她对视了一眼，会意的抿嘴笑道：“二奶奶贤惠孝顺，这都是明摆着的，谁要敢坏她的名声，我断不能容！可她毕竟年纪轻，又是刚做了媳妇儿的人，咱们都是过来人，这做媳妇儿和做闺女可是两样，亲家太太若不嫌弃，往后我就当二奶奶是自己闺女一样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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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r" X3 b- e9 ]$ h$ m    “那敢情好，我们二姐儿若能得夫人时常指点，那是她的大福气。”田太太笑容温和如春风，微微欠身谢的真诚。

2 d$ B  r4 T0 l8 [    林夫人脸上的笑容更盛，几个来回，两人已经确定了彼此的需要，达成了协议，林夫人许诺李思汶在外面会有个好名声，在府内会有一份严格的媳妇教导，田太太则暗示她家清哥儿会把郑桦介绍进那个少年精英的圈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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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B9 T( D2 A8 S' O, s6 }1 n    真是皆大欢喜。

4 [$ @1 p) J- z6 Y2 G  Y' x/ G    “太太！”柳姨娘一双眼睛哭的象两只烂桃子，一只手打起帘子站在门内，提高声音招呼田太太。

$ ]' _2 M% H% p. {& |- t2 H' ]    林夫人眉头皱起，谨慎的瞄着田太太，田太太神情淡然，侧头问道：“二姐儿怎么样了？”

    “我有话跟太太说。”柳姨娘虽说是个妾，可一家独大充正房太太习惯了，早就忘了怎么做姨娘，自觉已经放低了姿态，可看到众人眼里，还是刺目刺心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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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家太太真是好性儿。”周五太太先忍不住撇嘴道。随三太太刚才力推她家杉哥儿时被林夫人和田太太两人听而不闻，不大不小碰了个软钉子，正恼火着呢，这会儿一脸幸灾乐祸要看田太太的笑话。

    “老乔，你进去瞧瞧二姐儿怎么样了。”田太太没理柳姨娘，只向乔嬷嬷吩咐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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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 D: R8 v* o; H& q# X& d    乔嬷嬷答应一声，进屋时顺手把柳姨娘推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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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大会儿，乔嬷嬷出来，曲膝禀道：“太太，二姑娘说，她没什么大病，就是侍候亲家太太累着了，二姑娘说，都是她没本事，不过侍候了几天长辈，就累成这样，心里愧疚的厉害，无论如何不肯让请大夫诊脉，说是再惊扰了长辈，她就更加不得安宁了。”

    这事古怪！林夫人眉头微蹙，盯着田太太不放过她脸上一丝儿表情，随三太太和周五太太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一脸愕然，这算什么意思？借机拿捏二房？这不是拿自己小命拿捏别人么？这也太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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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 A, j+ y  u5 b    田太太略一思忖，已经明白了几分，看样子那回的春风一度，留下种子了。

    “这是她一片孝心，你跟二姐儿说一声，她有这孝心是好事，可也要替自己、替长辈着想，若她有个什么不好……唉，算了算了，她那性子倔得很，你跟她说一声，就是不请大夫，也得请个医姑过来瞧瞧，免得让长辈放心不下，这事就交给姨娘吧。”田太太温声吩咐。

    柳姨娘明显松了口气，看向田太太的目光带着从未有过的感激。

0 S4 Q4 z7 T6 I; r! H+ c    林夫人不知道李思汶和郑栩已经阴差阳错春风一度，自然想不到珠胎暗结的事，只以为是李思汶牛心左性，看看柳姨娘，再看看田太太，忍不住心生敬意，能做到这样，田太太真是难得，也难怪两子一女都养得那样好，就凭这份涵养这份好脾气，就是个有大福报的。

; ~5 K8 p6 P9 g: L4 z    送走田太太，林夫人也不理会二房那一窝子，只管一迭连声吩咐下去，狠打了几个说闲话的婆子，又革了七八个人的差使，发落出府，都是柳夫人的心腹。

    林夫人越过柳夫人这个当家人直接发落下人，柳夫人气的病又重了几分，其实柳夫人若能想开些，根本不犯着生气，郑荃的世子位已经没了，郑桦立世子几乎是板上钉钉了，她这个当家主妇自然也当到了头，她们从这府里搬走都是迟早的事！照理说，郑荃上折子请辞世子位那天，她就该把这当家大权交给林夫人，可她光顾着生气，没想到这岔，偏郑桔比她更不甘心，不知道劝解也就算了，还在旁边痛哭流涕边哭边诉给她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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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夫人这口气就这么堵在胸口，没多久就郁成了病根，再没能好起来。

第一三零章 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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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X2 ?3 W+ ^6 R4 ?! s1 j    李府后园，李思浅正和二哥李思明、小高三人说话，小高神情阴郁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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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e7 `' ^9 ]# D9 k% m    “想开点吧，你又不是不想帮她，这不是没办法么。”李思明用折扇拍着小高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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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0 [; z) B& k+ U9 Z    “是啊，咱们都没有办法。”李思浅接了一句，重重咬着那个‘都’字。

    昨天午后宫里下了旨，宋叶盈被册封为抚宁公主，赐婚南周太子慕容显，今天一早，宋叶盈就奔进常山王府，哭成一团，求小高救她，吓的小高赶紧让人请太婆过来救场，自己一溜烟逃进了李府避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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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 S8 Z! V/ S; Q6 p    “你说，太子会不会不知道那慕容显是个什么货色，这才……”小高话说到一半，迎着李思明鄙夷的目光，舌头打了个转，余下的话又咽回去了。

    “那要不就是，娘娘不知道？”小高不死心，又加了一句。

7 c+ m/ E( A5 M" j& f; j5 n+ M    “娘娘就算不知道！”李思浅接话了：“真要替宋二娘子打算，听说要赐婚，总该打听打听对方的品性脾气吧，那慕容显名气那么大，又是那样的名声，都不用往外头打听，随手抓个女使一问都能问出一堆故事来，慕容家那些破烂事，连你都知道了，还能有谁不知道？”

    一番话说的小高顿时垂头丧气，“你说，娘娘那么疼阿盈，怎么舍得让她跳慕容家那只大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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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_, |& q5 b    这一句话气的李思明‘哼哼’了好几声，“你是真没明白？还是装不明白？我不是告诉过你了！你自己也说过，自从你订了亲，娘娘待宋家二娘子就大不如前，那根本就不是真疼！我告诉你！你要是装糊涂，那就赶紧给我清醒清醒，不然别怪我把你扔井里醒脑子去！要是真糊涂，瞧见没有？大门在那儿，好走不送！”

    “我不是……我就是随口说说。”小高被李思明训的脑袋耷拉的更低了，“我的意思是说，太子怎么混蛋成这样？你别急！我是说，他要想讨好……不是讨好，是想控制，也不是控制……总而言之，他想在慕容显那个变态身边放个人什么的，那就该挑慕容显喜欢的送过去，到红粉楼什么的……对吧？把阿盈送过去干什么？有什么用？”

( j! C8 ^% B7 _* A6 q2 H    “说到这个，”李思浅接话了，“宋二娘子这赐婚已经明发天下，只能这样，没办法了，你说的这个红粉什么的，倒能帮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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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J" ~. h0 w* H& e: v    “啊？啥？”小高傻了。

/ v' Z5 K* R" ]/ F! ?, A. x0 e' ?    “嗯？有道理！”李思明手指捏着下巴，有所悟，“阿浅说的对，你不如到红粉楼好好挑几个活好有眼力心眼够的，买回去给宋家二娘子做陪嫁，让她们去对付慕容显那个变态，只要宋家二娘子能熬上几年，咱们下回一鼓作气把南周灭了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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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6 X$ P9 Y    “说得好！灭了他娘的！”小高猛一拍大腿，把李思浅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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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挑人的时候别挑没家没亲人没牵挂的，还有，得防着宋二娘子跟这些粉头争风吃醋，得找几个看人看事明白，说的话宋二娘子又肯听的老成嬷嬷跟过去，还有……唉！”李思浅想着宋叶盈那一脸谁敢跟我比蠢的骄横相，说不下去了，只觉得问题越想越多，多的头痛，还是别想了，再好的主意都架不住蠢货糟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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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算了，到红粉楼买人的事当我没说。”李思浅摆着手不想再往下说了，宋叶盈根本分不出好歹，她还是别多事了。

    “浅妹子，”小高直视着李思浅，一脸的严肃认真：“我想帮阿盈，就是觉得她可怜，别的真没什么，你别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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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G9 N# e: m& x# G    “啊？我想多？你想哪儿去了！”李思浅一声怪叫，这小高经常有神来之笔，这会儿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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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F  d8 L1 |# ~& q    “我知道你跟阿慧比亲姐妹还亲，你放心，我真没啥！阿盈从小跟我一起长大，她就是笨，其实人不坏，她嫁给幕容显，实在太可怜了。”小高继续严肃认真。

! f" V4 x- H0 D+ @& M    “她倒是想坏，可惜心眼不够。”李思浅不客气的接了句，李思明‘噗’一声笑出了声，用折扇捅着小高道：“我告诉你个最彻底的法子，你去求求大帅，发兵把南周灭掉得了，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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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法子好是好，就是不靠谱。”小高拍开李思明的扇子，相比之下，还是浅妹子靠谱些，“粉头的事，我回去找太婆……算了算了，阿浅你别瞪我，我也不管这事了！咱们说正事，浅妹子，你出嫁的日子定没定？嫁妆备齐了没有？还缺什么？还想要什么？只管跟哥哥我说！凭你要什么！没哥哥办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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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思浅无语的斜着小高，他可真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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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 V" H' P$ F: q6 ]: }    柳姨娘失魂落魄的上了车，呆坐在车里，只觉得浑身麻木。

4 B  u8 Z9 R2 ~% v    汶儿怀了身子！就是自己被老爷抵出去那几天！都是因为自己没在她身边……

    柳姨娘想到人生中最灰暗的那几天，又想起自己院里那两个猖狂无比的贱＼人，想着当着自己的面就敢和那两个贱＼人苟合的李老爷，只恨的牙咬的咯咯响，他害了她，又害了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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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汶儿怎么办？怀胎十月，难道让汶儿进门七个月就产下足月的孩子？那她还怎么活？她还能活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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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N7 Z$ |; ?    这个孩子，无论如何不能要！

    汶儿这个傻子，怎么没早点告诉自己呢？也怪自己，光顾跟那两个贱＼人惹气，竟没看出汶儿的不对，这事怪自己，都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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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姨娘捂着脸，压着声音哀哀痛哭。

    乔嬷嬷忙了大半天，天色落黑，才回到正院和田太太禀报这大半天的事。

    “果然不出太太所料，柳姨娘见了宋医姑，头一句就是问落胎的事。”乔嬷嬷连声叹气，“二姑娘是腊月里怀上的胎，到现在都快四个月了，宋医姑一听柳姨娘说要落胎，唬的脸都白了，都四个月了，还怎么落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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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s; }! E3 Z8 r& v# r$ Q5 K    虽说猜到了李思汶坚持不请大夫的原因，可这会儿听乔嬷嬷明明白白说出来，田太太一颗心还是沉了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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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8 C+ Q% A, ^& }+ B7 r    刚成亲就有了四个月身孕，这丢的是李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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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若是头一两个月，能落掉胎当然是落掉的好，可如今再落胎，说不定就是一尸两命！让人看紧柳姨娘，二姑娘再怎么不懂事，也只是不懂事，她既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也没害了谁的性命，不能让柳姨娘糊涂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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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太这些年心肠越发好了。”乔嬷嬷不满的嘀咕了一句，那一对母女怎么没伤天害理？至少害了太太！

第一三一章 备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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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又糊涂了！”田太太放重了语气，“咱们家这些事，柳氏若有三分不对，老爷就有十二分，至于二姑娘，她一个姑娘家，生在谁肚子里又不是她能选的，她能有什么大错？她那性子是不好，可这不好还不是不好到她自己身上了？怎么着咱们没有？如今她陷进这样的困境，要说因果，只怕还有她父亲造下的因，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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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太太捻着手上的佛珠，叹了口气：“咱们看不见也就算了，既看到了，能帮就随手帮一把，所谓积福积善，不就是这么随手积下来的，我不是为她，也不是为了老爷，是为了清哥儿他们兄妹，这是给他们积福报。”

' L* }* G1 o, Y3 l    “太太的话我懂了，是我又想左了，大娘子前儿还说我，越老越有脾气了……唉哟，我可算品出来味儿了，大娘子这哪是说我有脾气，这明明是说我越老越牛心左性糊涂了！”乔嬷嬷拍手悟了，田太太又气又笑的点着她道：“你还真是越老越活回去了！你去趟清远侯府，寻林夫人……那是个真正的精明人，把二姑娘这事前前后后都坦诚告诉她，二姑娘肚子里这孩子是郑家的，就说我说的，请她做主。”

    “告诉林夫人？她能？”乔嬷嬷惊讶的看着田太太，话没说完，就被田太太摆手打断。

    “她是个明白人，这样的事儿也不是没有，不过看两家怎么处置罢了，她家桦哥儿承爵后，必定还要寻差使做，往后的事多着呢，她必定有用得着咱们的时候，倒是栩哥儿一家，”提到郑荃一家子，田太太厌恶的皱起了眉，“一门上下，怎么就没一个明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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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了，那我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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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G# D* Q2 L$ Z- f  x! N* G    清远侯府一处虽偏在园子一隅、却宽敞富丽的院落里，林夫人目送走乔嬷嬷，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往外透，显的很是欣喜满意。

8 Q, Y/ ^7 d) a! I" y% v* A( P    “你都听清楚了？”看着从屏风后转出来的冯月娘，林夫人含笑问道。

    冯月娘的母亲是林夫人刚出五服的堂妹，当年也是个才情出众、姿色过人的，可惜冯月娘外家虽也姓林，却是林家没钱没势的旁枝，冯月娘的母亲受家世所累，嫁不得高门，又不甘心嫁个市井之家，就榜下捉婿，嫁了位三十来岁、死了发妻的寒门进士冯进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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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道冯进才刚做完两任县令，就一命呜呼，给林太太留下了年幼的一女两子和微薄的家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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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前，林太太带着三个孩子进了京城，到清远侯府求见过林夫人，林夫人态度淡淡的，并不怎么理她，

0 u$ M- M6 K: f' [1 {6 F+ V$ J; `    郑桦定下乔娇娇没两天，林夫人去了趟冯家，把冯月娘接进清远侯府，一直带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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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月娘也生的姿色过人，小有才情，只是性子不象她母亲，是个温柔和顺，安份知足的。

    “都听到了。”冯月娘在屏风后听的心惊肉跳，这会儿小心翼翼的瞄着林夫人，陪笑答了句。

    “这事儿往大了说，够沉塘了，可毕竟她怀的就是栩哥儿的孩子，若要睁眼闭眼掩过去，也说得过去，这就叫一床锦被盖鸡笼。”林夫人示意冯月娘给她捶着腿，半闭着眼睛，慢条斯理好象在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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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D1 h. Q! n3 v5 R& j6 z4 k    “二房的事，李家怎么寻到姨母这里了？”林夫人将冯月娘带在身边，平时行事说话，明显是在教导她，林夫人虽没和她明说为什么教导她，可来前母亲和她明里暗里几乎说透了，冯月娘心里明白，这会儿有想不通的事，不敢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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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田太太聪明了。”林夫人嘴角往上挑起，笑容中带着些许傲气，“二房上上下下，哪有个明白人？哼！”林夫人一脸鄙夷，“一窝子蠢货！也不看看自家哪有什么能依恃的，就狂妄成那样，能和李家攀上亲，还不赶紧好好巴结好这门亲戚，如今的李家，正经是份好依靠，他们倒好，不想着巴接，倒拿棍子去捅人家的鼻子眼儿，不喜欢这个媳妇儿，你就往媳妇身上使气，怎么能坏李家姑娘的名声儿呢？打只老鼠却拿出拆人家房子的作法，真是找死！田太太是聪明人，自然也看的明白，二房没有能说话的明白人，她也只好找到我这儿。”

    “二奶奶都四个月了，就怕不好瞒人。”冯月娘觉得这事棘手。

    “先病着，过个半个月一个月的，再诊出来孕脉，不过寻个嘴紧的大夫，多封几两诊金，到生的时候就说早产，早产的孩子自然不能抱出来，养上几个月再出来见人，纵有人看出什么不对，也只好在肚子里想想，没凭没据的，谁敢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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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夫人稳笃笃胸有成竹，冯月娘听的敬佩不已，阿娘说这位姨母是个真正厉害的，果然！这么大的事，让她这么一说，还真是又轻巧又挑不出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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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9 M4 I" c, o0 W" f    “姨母要结交李家？”冯月娘心里疑惑不定，到底还是问出来了。

    “嗯。”这一句话问的林夫人脸色沉了下来，冯月娘看的心里乱跳，深怕自己又说错做错。

    林夫人缓缓叹了口气，“咱们没有助力，我这都是替你们打算，桦哥儿那门亲事……虽说乔家比李家势大，可咱们不能多指望乔家，桦哥儿还好，好歹能借用一点，往后的孙儿孙女就必得另寻助力了，李家到京城没两年，眼瞅着他们家就这么一步比一步高，三个孩子三门亲事，一个比一个结得好！往后是个好助力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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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d' Y7 x  j0 S& j    林夫人这番话把冯月娘听糊涂了，她怎么会没有助力呢？林家正如日中天，她是嫡支长房，和林相公府上、林贵妃娘家都亲近的很，放着林家这样的助力，竟去结交李家，还说没有助力，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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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1 z! T0 S; r! P* }    “那林家？”冯月娘到底没忍住，小心翼翼吐了三个字，林夫人的脸色顿时阴云密布，垂着眼皮仿佛睡着了一般，只把冯月娘吓的汗透后背，她又说错话了。

% Z! J/ N  V; h: r    不管柳姨娘怎么威逼利诱，宋医姑只是摇头，死活就是不肯替李思汶落胎，柳姨娘无奈，只好打点主意另寻医姑，可一来医姑稀少，就是京城也没多少，能信得过的就更少了，二来她出门不易，好不容易寻到机会出了一趟门，再好不容易寻到人，一听说四个月要落胎，摇头如拨浪鼓，不等柳姨娘说完就把她推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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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一天天滑的飞快，李思汶的肚子越来越大，柳姨娘眼睁睁看着束手无策，只急的满嘴火泡，喉咙哑的说不出话，眼看着头发一根根白了。

第一三二章 一月两娶

3 O0 K) d8 w; R    乔嬷嬷看在眼里，心就软了，忍不住找了机会和李思浅嘀咕柳姨娘的惨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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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9 S( ?9 q( o* N" d' }    “阿娘不是常说么，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你之前看到了她的可恨，现在看到她的可怜，也算看全了。”李思浅听乔嬷嬷描述完，斜斜的看着她道，乔嬷嬷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不过煎熬几天，有什么好同情的？得意时不能留几分，有今天这样的事，完全能够想得到。

* E7 N/ j8 P1 a6 ~- f    “大娘子，你说，要不要把太太已经替二姑娘安排好了这事告诉柳姨娘？她也是一片慈母之心，实在是煎熬的可怜。”乔嬷嬷挪了挪，凑到李思浅面前嘿声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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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E' A- i% _) f8 b! m3 Q# S    “嬷嬷！你的原则呢？你的立场呢？你怎么能这样？你对得起阿娘吗？”李思浅一脸的义愤填膺，一连串的质问让乔嬷嬷顿时溃不成军，“是嬷嬷昏了头，嬷嬷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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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嬷嬷，不是我要折磨她，柳姨娘那样的人，煎熬几日对她只有好处，嬷嬷听说过良药苦口利于病这句话没有？这煎熬就是剂良药，柳姨娘受一受煎熬，往后说不定能少生点事，二姑娘有一天煎熬，就有一天不敢生事，等煎熬到生下孩子，有了孩子，说不定那脾气就能改掉不少，这娘俩真能改了脾气，哪怕只改一点点，那就是她们的大福份，嬷嬷要是看不忍心，别看就是了。”

    “大娘子说的是，极是！”乔嬷嬷自诩立场坚定，一向都是责备别人心不够硬不能下狠手，可自己今天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心里又是惭愧又是不好意思，对上明显教训她的李思浅，赶紧用力奉承，她家大娘子就是明白！

    李思浅和端木莲生的定礼过好，林王妃就开始细细盘算起以后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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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的出来，这门亲事在李家的意料之外，至少李大娘子这么早订亲，是田太太意料之外的事，不少东西都是临时采办来的。

    李家大娘子听说自小是由着性子长大的，在寿春城时，成天和她二哥，还有高王爷到处疯玩，听说李家上下、还有大长公主和宋太妃都十分宠她，既然成天疯玩，既然受宠，又没打算让她早嫁，这管家理事、人情往来，礼数规矩种种，必定没有从小学起，说不定还没来得及学呢……

  ~' t3 g# u& G" Q/ b    不过那是个聪明的，只要有个一年两年，有大长公主这样的人尖子教导，谁知道会学成什么样，不行，得早点把她娶进来！要教导，也得自己教导，能教导成……说不定能称了自己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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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0 k3 ~+ U& k9 n( U    林王妃打定主意，让人请了三爷端木明节进来，和他细细商量好，第二天就寻了端木莲生，先说了端木明节成亲的日子不能再拖，可长幼有序，总还是李家大娘子这个嫂子先进门的好，问端木莲生的意思，是先娶熊氏进门，等李家大娘子大几岁再娶她呢，还是依礼数先娶她进门，再娶熊家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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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8 U- p: M& T+ \' b9 N, @    端木莲生沉着脸听完就回道：“朝廷正严正礼法，长幼有序，自然是李家大娘子先进门最好，只是这不是咱们一家能做主的事，一来要和李家商量，二来，李家大娘子的事，只怕得常山王府点了头才行，这事就烦劳母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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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s/ o$ h( i& p9 c    他必须先咬定李家大娘子先进门，可要娶人家进门，就得人家点了头，大长公主不吐口，她就不能强娶。自己不吐口，他看她敢越过她先娶熊家娘子进门！

    “你觉得好就好！”林王妃仿佛没听出端木莲生话里的机锋，笑容可掬，“总要你这头先允下了，我才好去寻大长公主说话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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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林王妃就去了趟李家和常山王府，送走林王妃，大长公主和田太太细细商量了半晌，把李思浅叫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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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你阿娘商量了，你还是早点嫁过去的好，你的意思呢？”拉着李思浅坐到自己身边，大长公主开门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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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M1 @- Y% p8 ?, G0 J2 s, ]    “嫁就嫁吧。”李思浅很痛快，“他们定了日子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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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择的日子，就十一月十六，一娶一嫁都不是小事，端木家要收拾房子，咱们要备嫁妆打家俱，都快不了。”大长公主见李思浅如此爽快，笑起来。

0 k; d4 s. B; j$ p  }' M    李思浅歪头看着她，等她接着往下说，大长公主笑着拍了拍她：“你这妮子！林王妃精明算计，眼皮子浅，必是打算娶了你，赶紧就娶熊家娘子进门，你们妯娌两个隔个一、两个月进门，这早进门早熟悉早立事的便宜你就占不到了，再有她暗中相助，往后你们府里，对内对外，你就得落到熊家娘子后头，她的打算，必是让熊家娘子先坐实这当家奶奶的身份，这对老三争靖海王爵位大有好处。”

    李思浅眉梢挑起，心里很不以为然，这都是小算计，要是真到用得上这种小算计的时候，她肯定就劝端木莲生别争这爵位算了……当然，谁知道人家听不听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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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t7 F: j" }    “因为这个，我干脆给你定下了这十一月十六的好日子，”大长公主接着道：“十一月里，十六往后没有好日子了，咱们京城的规矩，腊月正月不办大事，林王妃就是再急，也只能等明年二月里再娶熊家娘子过门，你就能比熊家娘子早进门一年，别小看过这一个年，过年就要祭祖，这可一年里头最大的事，经过了这个大礼，你就占了先步儿，往后你在他们府里也能容易些。”

7 x' h9 [" \2 X7 y4 f( x3 k, H    “嗯，我听太婆的。”知道大长公主这是实实在在替她打算，而且拖到年底也非常符合她的预期，李思浅急忙点头答应。

    来回几趟贴子定下成亲的日子，田太太刚刚舒了口气，就得了信儿，端木三爷和熊家娘子的亲事定在了十一月十九！

    田太太大怒，这简直就是欺负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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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9 s8 V  L4 R5 R    李思浅赶紧劝：“阿娘跟她们计较什么？你闺女什么样的人，有多聪明多能干，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么？别说一起进门，就是她比我早一年两年嫁进端木家，你闺女我照样日子过的比蜜甜……”

第一三三章 夜访

    田太太被李思浅说笑了，“我是不该计较这个，她是后娘，他们府上又明摆着有争爵位这事……唉！这门亲事我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个，阿娘出身低，这高门大户里的事实在帮不上你，阿娘原本没打算让你高嫁……”

    田太太越说越伤感担忧，李思浅急忙打断她的话：“后娘也有后娘的好处，现在又有了这前后脚进门的事，以后我对她只要大礼上不缺就行了，至少不用挖空心思讨好她，阿娘不知道，讨好人这件事最讨厌了，有一个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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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7 G! l% Y* ?5 r6 M# w2 o: K    “有一个？哪一个？是谁？”田太太这会儿正敏感的厉害，又紧张了。

* W; N/ ?3 O& }    “哪一个？有哪一个嘛？我说了？哪有哪一个！我就是随口一说，阿娘别当真。”李思浅断然否认，是哪一个可不能告诉阿娘，她这桩亲事既然定下，到现在，已经绝无反悔的可能，那和阿娘就只能只挑好的说，不好的……反正阿娘也帮不上她，说了除了给阿娘添心思，别无用处。

! o! d9 F3 k! t    “咱们不说这些没用的，还是说说嫁妆，家俱我要黄花梨的，紫檀太暗了……”李思浅否认完，赶紧转话题，田太太果然被嫁妆这件大事吸引过去，赶紧叫进乔嬷嬷，忙这件大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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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4 n' j# v4 H( L# Y6 K) B    大长公主听说了端木明节和熊家娘子的婚期，倒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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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样子，阿浅往后这日子，咱们能少操点心了。”

" s6 q  e" }* i( {8 i8 b" B: U    宋太妃不解的看着大长公主，大长公主笑盈盈抿了几口茶，才接着道：“婚期紧成这样，已经失了体统，明眼人都能看出这里头的打算和猫腻，这是成心要打压浅姐儿呢。这林氏是个有小聪明没有大智慧的，格局太小，比咱们浅姐儿可差不少，从前我高看她了。”

# S! d' [" C. y% M$ H: p    宋太妃连连点头，其实她只听明白了一半，至于格局小这一句，什么是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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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4 \  t: D% q4 d( d5 Y" }    晚饭后，夜幕深垂，丹桂拎起滚开的铜壶，刚迈出茶水间，一抬头却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挡在身前。

6 [$ i( w# f3 v. Q; W    “我有几句话要跟大娘子说，去禀报！”黑影气度沉着、声音安稳，丹桂已经认出是她们家姑爷，虽受了惊慌乱够怆，可好歹没失态，这姑爷有功夫绝对不是好事，神出鬼没的太吓人了！

    端木莲生赞赏的看着还知道曲膝见礼的丹桂，她这几个丫头调教的不错，沉着冷静，田太太果然治家有方。

. Y) V+ p7 X) x+ c+ V5 G$ Z/ ]    李思浅听说端木莲生来了，也吓了一跳，赶紧掀帘出来，差点撞进负手而立的端木莲生怀里。

    “有事？”

$ a9 b2 l: F5 Y7 d: |8 d4 A! r    “嗯，有事跟你说，外头冷，你穿的单薄，厢房……”端木莲生透过帘子缝看了眼温暖的室内，进屋里说话不大合适，可在外面又太冷，厢房……好象也不怎么合适。

/ ^* J7 r: e1 ?9 y5 f    “噢！”李思浅明白了，他这话大概不少，至少一句两句说不完，“就在廊下吧，丹桂、金橙，把茶水点心挪到廊下。你等一会儿，我进去穿件厚斗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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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桂、金橙动作干净利落，眨眼功夫就在廊下摆好了桌椅，又提了只炭盆过来，取暖带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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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4 x# n3 v4 x    李思浅裹了件半旧的灰鼠里桃红素绸面斗蓬，进去出来的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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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L, L( K  r6 c0 C+ B6 [! e' ^  ^    端木莲生盯着李思浅看了好一会儿，他头一回见她穿成这样，一身半旧衣服，头发松松的绾起，浑身上下一件饰物也没有。跟他以往见到的她大不一样，他印象中，她一直跟那串五颜六色、熠熠闪光的宝石璎珞差不多。

    这样的她让他心里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可到底是什么感觉，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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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O0 k1 h- T6 j% f    丹桂往李思浅身后的椅子上放了一个薄坐垫，又放了一个松软的厚坐垫，李思浅坐下，丹桂又在李思浅身后塞了两个靠垫，再拿了个手炉给她，李思浅舒舒服服的团在一堆靠垫里，看着还在瞪着她的端木莲生，努嘴示意对面的椅子，“坐啊，别客气，你喜欢喝什么茶？我这儿的茶不多，只蒙顶、玉津、瑞龙、紫笋四品，有你喜欢的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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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U6 Z  X( G$ j; c+ W: X    “瑞龙。”端木莲生回头看了眼他那张光秃秃的椅子，端正坐下。

    丹桂泡了茶放到端木莲生面前，和金橙一起，退到廊角垂手侍立。

3 ?! X* ]) r( G" L$ q  H: _0 [7 I    “出什么事了？”李思浅看着坐的端直的端木莲生问道。

    “婚期的事，你知道了？”端木莲生端着架子，人不自在，声音也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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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Q6 b; f9 m, n; W$ {3 i5 J    “嗯。”李思浅点头。

    “老三的婚期定在十九日，你若觉得委屈，我让她改期！”

0 ~' z: @) N! |) y    李思浅一愣，忙摇头：“不委屈，这有什么委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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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木莲生眉头微蹙看着李思浅，她年纪小，恐怕不知道这进门前后的讲究，要不要教导教导她？可这该怎么教导？算了，反正有他呢，不管她懂不懂，他都不会让她受了她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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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1 v8 s$ K( U. F* i    “那就好。”半晌，端木莲生才答了句。

0 X; V7 ^+ m: v. K9 a" c9 @3 E+ y    李思浅抱着手炉，微微侧头看着他，他大晚上偷偷摸进她们家，就为了问她这个？有意思！

4 h# {, C8 A6 B+ n    端木莲生跳墙进来，就是为了和她说这婚期的事，看一看她是否觉得委屈，如今事情办完了，照他以往的脾气，肯定起身就走，可这会儿他半分要站起来的意思也没有，反倒伸手托起茶杯，送到嘴边抿着，目光落在李思浅身上那件边角已经发毛的斗蓬上，突然冒了一句：“怎么穿这么旧的衣服？”

% K2 ]- T! E! W1 [: e    李思浅被他问呆了，这话什么意思？她穿旧衣服怎么啦？这人这是什么脑回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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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衣服舒服。”见端木莲生抿着嘴盯着她，看那样子非得要个答案不可，李思浅只好给了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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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看！”

' e* F8 C9 a2 i0 K    “……”李思浅眨了下眼睛，又眨了下，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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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2 X( G9 C0 ?    “我那儿收了些上好的料子，明天让黑山给你送来。”

    上好的料子，给她送来……他这是什么意思？李思浅风中凌乱，难道他觉得她是因为没有衣服没有料子才穿旧衣服？难道有钱就要时时刻刻一身崭新？连居家睡觉都一身崭新那是暴发户啊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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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K4 Z7 ^* ?# G, g    “我不要！我有料子！”好半天，被打击够怆的李思浅才咬牙切齿说出话来。

! |* b8 c: \/ T+ Y    “都是女人的衣料，我收着没用。”端木莲生看向李思浅的目光带着意外和奇怪，仿佛不正常的那个是她而不是他。

第一三四章 都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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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a! n" t) Z% q& q; N( f3 e    李思浅仰头望天，她懒得理他了。

    端木莲生神情冷峻一脸严肃，李思浅仰头望天满脸无语，廊下安静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悉悉索索声。

2 r# n! K2 q6 @$ u    端木莲生又蹙起了眉头，他隐隐约约觉得应该是他说错话了，可到底哪儿错了？唉，这小丫头就是跟别人不一样！

    “你这院子的丫头婆子，有没有多嘴的？”端木莲生的话题跳的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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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传出去。”李思浅明白端木莲生的意思，答的直接。

    端木莲生有些意外，顿了下才接了句：“你阿娘确实治家有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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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F. B: x: b: N# |6 y7 u* g    她院子里的人，难道不该是她治家有方么？李思浅歪头看着端木莲生，端木莲生不知道怎么想的，神情中竟带出几分不自在：“外头没有你们府上的闲言碎语，能内言不出，你阿娘很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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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闲言碎语？你打听过了？那是因为我们府上根本没有能让人茶余饭后谈论的事！跟阿娘能干不能干没什么关系！”这话说的好象她们府上多污糟似的，李思浅不乐意了。

    端木莲生笑起来，哪家府上掀开了没有一堆堆的污垢？她父亲宠妾到几乎灭妻，这中间不知道有多少招人议论的大事小事，她到底年纪小，天真烂漫，不知世情污秽险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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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面平静，下面不一定没有暗流，你们府上的事，许是你阿娘和哥哥不想让你知道，你且记着，以后要是听说哪家府上平静无事，那不是真正的无事，而是当家之人有手段压制抹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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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思浅呆看着端木莲生，他居然跟她这样说话！他跟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以为她不懂？难道他是在教导她？难道……

8 U8 m( E# \+ ]    难道他以为她是个傻呵呵任事不懂的蠢丫头？所以他才问她婚期的事是不是委屈，担心她院里的丫头婆子是否多嘴，跟她说刚才那一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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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b0 c& c' T    他不是说过，他娶的媳妇儿，要能护得住自己、护得住家人，难道他要娶她不是看中她有本事护得住自己和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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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F( [9 s% O    那他为什么要娶她？

$ e5 U, `- }5 S3 u) ?    端木莲生看着愣呵呵的李思浅，忍不住闷闷叹了口气，这一声叹气把李思浅叹的一颗心连跳了好几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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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娶她居然不是因为他有眼光！这太荒谬了。

    他到底为什么娶她？这是大事，非常要紧的大事，得弄明白了！

( y; z/ e8 D$ s( G; s9 h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府上也有暗流？被我阿娘抹平了？”李思浅小心谨慎的试探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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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1 A- ]8 f6 U; C+ w    端木莲生舒了口气，他就知道她不懂是因为没想过这些事，不是因为笨，刚才也不是没听懂，只是自己的话惊到她了，当年自己看到父亲那些事，不也曾经惊愕到根本不敢相信么。

4 P# O3 x. b* U: A! h6 \! i3 S    “这些事，哪家府上都有，你也不必多想。”也许是想起了自己当年的恐慌无助，端木莲生声音非常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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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李思浅仔细盯着端木莲生脸上的神情，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他好象真是在教导她，这真是太奇怪了，他要娶的是有本事保护自己和家人的媳妇，既然认为自己没这个本事，那他为什么要娶自己？

    李思浅绝不认为他喜欢她爱上她了，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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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有其母必有其女……”李思浅瞄着端木莲生继续试探，拖着声音，话没说完，意思却表达的明明白白，她阿娘那么能干，作为阿娘的女儿，她也会一样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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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木莲生笑的低下了头，好一会儿才咳了一声道：“有其父必有其子，你那两位兄长象你阿爹吗？”

  j2 B; {9 V- X: S( \    “……”有这么说话的么！李思浅简直要愤怒了，不带这么堵人的！“有其母必有其女，说的是言传身教、潜移默化！大哥、二哥又不是跟在阿爹身边长大的，当然没法有其父必有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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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思浅驳的很有道理，端木莲生赞赏的看着她笑道：“说的好！你既然知道这个道理，以后跟在你阿娘身边，就要多多留心，多多习学。”

+ ?) V* p! q: M5 i5 ]. w    果然！他看中的不是自己的能干，他根本就没看到自己的能干！亏太婆还夸他眼光好……

9 j  i* z! {5 R  x4 P& Q2 f# S    那他到底为什么要娶自己？因为自己漂亮？这更不可能，自己是长的不错，可跟林大娘子比还差得远呢，那到底因为什么？

% V) F8 r' s9 C! y2 P- n    李思浅苦恼的看着端木莲生，他要娶她居然不是因为她的智慧能干，她的那些推测居然都是错的，那她准备的那些措施方法岂不是也都准备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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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2 \5 _' X! z2 i; B3 m! h; x( X    李思浅翻来覆去想着这个为什么，想的都快魔症了。

    “别担心，只要以后多留心，再能多历练几次，就算不象你阿娘那样能干，也能差不多，你阿娘这样能干，也不是一蹴而就，也是这么一点点经历磨练过来的。”看着李思浅那一脸的苦恼，端木莲生柔声宽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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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担心。”这话倒说的很是那么回事，可惜文不对题，李思浅长叹了口气应了句，听说这位大帅打仗的风格是飘忽诡异，虚实难辨，看来不光打仗这样，人也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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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i" |+ T# q5 j) m1 D( u    那她以后该怎么对他？照他的看法装傻卖痴？可这不是她的强项，再说也不能装一辈子不是！

9 h" s/ |' ?9 S    一点点扭转他的看法……他到底为什么娶她她都不知道，往哪边扭？这事，不说知已知彼，她至少要知道他非要结这桩婚姻的的原因吧，若是连人家的目的都不知道，她岂不成了只没头苍蝇，眼望光明却一头一接一头撞在玻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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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问他？直接问？那他能说吗？能说实话吗？怎么问他才能问出真正原因？旁敲侧击？他可不是小高，也不是二哥！他肯定比她聪明，这点自知之明她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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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思浅苦思无法，神情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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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木莲生见她神情恹恹，只当她困乏了，双手撑住椅子扶手，拖泥带水慢慢腾腾站起来告辞：“天不早了，你也该歇息了，我走了，若有什么事，只管打发人和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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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n8 ~; {2 S    “好！”李思浅从一堆垫子中一跃而起准备送他出门。端木莲生却一个转身，往隔断院子和园子的那堵女儿墙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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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8 c) s/ Q! k, X& j) _% x    “门在那儿！”李思浅急忙指向垂花门，见端木莲生回头看她，忙又加了一句：“走大门吧，以后再来还是走大门好，你寻二哥不就行了？”

( e' g0 _1 g/ Z, U+ y/ u' o8 y& l& ~    端木莲生眉梢高高挑起，好半天才落下，一言没发，转身跃出女儿墙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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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思浅双手叉在腰上，闷了半晌才气哼哼跺脚回屋。

第一三五章 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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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b5 Z) r& `. }" u$ S" S    端木莲生上了等在李府后园外的大车上，脸色渐渐沉郁阴冷。

# X1 Y' h! A# K+ F: p8 e2 D3 z* f0 \    林氏狠毒险恶，心机太厉，时间长了，自己万一有个疏忽不查，她就得着了她的道儿，再说，内外有别，自己也不能时时刻刻跟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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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也是早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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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  G/ k* n# q    “去猫耳胡同！”定了主意，端木莲生沉声吩咐了一句，黑山脸色微凛，答应一声，轻轻抖了个鞭花，两匹马调头去向猫耳胡同。

& C* T$ h, q4 b    清远侯没能撑进四月，临近三月底，一命呜呼，临死前上了道痛心疾首忏悔过往，并为嫡长孙郑桦请爵的折子，都知道清远侯这一两个月就没个清醒的时候，这折子竟写的哀婉动人、逻辑严密，真是神迹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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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3 c9 v" @6 ^    自从田太太来了那一趟后，李思汶就那么把自己关在屋里，不明不白的病着，可老清远侯丧事这件大事出了，她再这么闷在屋里不露头肯定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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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u: @* \# [0 \0 E  C, e5 u$ z    “勒啊！让你用力！用力！把它勒回去！”李思汶两手用死力撑着罗汉榻沿，叫的咬牙切齿，让正给她用薄绸缠压腹部的岫云用力再用力。

6 d" i% A' @5 S- U( W    岫云用力用的手发抖，“二奶奶，差不多了，不能再勒了，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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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G7 V, b% m  M( [, z    “闭嘴！把它勒回去！把它勒进去！勒进去！”李思汶突然发疯一样用力捶打着腹部，想要把隆起的腹部捶回去、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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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5 h1 `0 R3 O+ \    岫云只累的胳膊酸软，只勒到再也勒不下去了，穿上孝服，李思汶隆起的小腹真就掩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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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思汶的小腹掩的太干净了，林夫人皱了眉，垂眼思量了一会儿，一言没发，她要做的是维护住她的名声，至于旁的……何必多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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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灵这事，就是健壮的男子都能累脱了形，李思汶这几个月吃不香睡不好，耽思竭虑，身子早就是强弩之末，守到第二天傍晚，一轮举哀起，没等磕头起来，就两眼一黑，一头呛倒在地，眨眼功夫，裙子就被鲜血浸红了。

$ @8 S9 y5 d" ]3 |    她这几个月想尽办法落不掉的孽胎，在老清远侯灵前从她身子里流走了。

: r$ L1 ~4 c: h  ?    郑桔躲在窗户底下，支着耳朵偷听林夫人和她母亲柳二太太说李思汶的‘病’，只听的郑桔激动的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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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不得她说她病了，又不肯让大夫诊脉，原来是怀上了孩子！怪不得！她就知道这中间有猫腻！她早该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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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该她流产！活该！流得好！最好血都流光！最好一病死了！死的越快越好！死了才干净！

% s( Z2 c, `6 {# d9 c- `9 D/ c    郑桔激动的屏着气退出来，一口气奔回灵堂，埋头伏在棺床旁草垫上，一句句又细细回想了一遍刚才听到的话‘……气血亏的厉害，一定要好好将养上半年一年的，若再有亏损，只怕后头生育上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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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育上不易……仿佛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郑桔只觉得心里一片光明，不易？最好是不生！这到手的机会，无论如何不能错过，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她既然不想生，那这辈子就别生了！

! d3 d- O3 O4 e+ y7 J1 d- I9 Y    郑桔打定主意，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她，装着如厕，悄悄溜出了灵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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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里二哥要成亲，十一月里她就要出嫁，李思浅一是忙，二是因为上一回见了端木莲生，也有了心思，三四月里的春光虽好，她也没心思出门到处闲逛。

    李思浅不出门，李思明倒是经常往城外跑，可他一门心思都在王幼仪身上，哪天出去、要去哪里，都是跟在王幼仪的车子后头随时变化，小高嘀咕李思明的无聊，可李思明不听他嘀咕不说，根本就不让他跟着，小高落了单，极是无聊，每天晃来晃去，到处打听稀奇好玩的事，看完热闹就去学给李思浅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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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_) G) ?8 a    李思浅这里，姚章慧来的和小高差不多勤，多数时候，是李思浅坐在中间，捧着帐本子、画册子细细看她的嫁妆，姚章慧和小高隔着她，你来我往说的热闹。

( ^6 k8 K, w8 Y4 w- j    “你说什么？连珠贴？”李思浅耳朵挂了一句，放下画册子忙问了句。

% A" C9 g& w, h5 ~0 e4 V9 v8 g1 ^    “是啊，就是连珠贴，你也听说过？那可是宝贝！”小高正说的眉飞色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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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e0 {' M1 O# E# ?$ @    “到底怎么回事？我刚才走神了，没听明白，你再细说一遍。”李思浅放下画册示意小高。

    “就是一个南越的商人，要处放话要收王公的法贴，多少钱都成，只求是真迹，前儿说是得了王公的连珠贴，可连找了几个人鉴定，有人说真的，有人说假的，南越商人就在摘星楼包了雅间，挂了那幅法贴，放了话，谁要是能断定这贴子是假的，且能指出这贴子假在哪儿，让人无可辩驳，他就付五千两银子，现银现付，头一天，摘星楼差点被人挤破了门，到第二天，人就少了，往后人越来越少，我也去看了，字写的不错！”

    李思浅‘噗’笑出声，“你断出真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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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肯定是假的！”小高答的斩钉截铁。

    “啊？为什么？”李思浅疑惑的看着小高，他知道连珠贴在她们家？二哥告诉他的？他和二哥什么时候关心过这种风雅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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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摆着么！”小高一脸的这事我懂，“那连珠贴失踪多少年了？肯定早就化灰了！王公的法贴存世那么少，谁家要是有个一张两张，不到抄家灭族的时候，谁肯拿出来？这东西，是他一个商户说收就能收到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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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说的有道理！”李思浅竖拇指夸奖小高，小高眉头连挑，洋洋得意，姚章慧无语的瞥着他，李思浅转头看着姚章慧认真道：“我是真心夸奖他，小高这话完全依常理推测，非常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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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赚这五千两银子不？”李思浅转头看着小高问道，小高眉毛高挑，连连点头，“白花花的银子，又取不伤廉，当然想要！谁不想要？银子这东西再多也不嫌多！”

+ D& B- L% B; m! ^    “那你去找大哥，大哥当年迷过王公贴，他见过真迹，认真临过几年，大哥的眼力你知道的，他指定一眼就能辨出真假，还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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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你早说啊！我走啦！赚了银子咱们平分！”小高跳起来就往外跑，赚银子是小事，要是能当场断了那贴子真假，这事太有意思，太露脸了！

+ @% b# C" M+ s3 K  [    傍晚，小高和李思清一起进府，真抬了一堆白花花的银子回来。

第一三六章 意外之得

" m) L$ ?/ N3 e" d# T3 y  {# |    “咦！真是假的？”李思浅明知故问，小高乐的哈哈笑：“阿浅你太厉害了！大哥一眼就看出了真假，一二三一说，那南越商人脸都青了，要说那南越人真让人佩服，那脸青成那样，抬手就让人给银子，眼皮都没眨！这还不算！”

- y/ f; y5 t; ]$ i. i    小高说的简直手舞足蹈了，“都断定是西贝货了，那南越人把法贴还了，竟然又给了那人一千两银子！一千两！现银！白花花一堆，这气度！啧啧！说是什么千金市马骨，还当场把收价提高了一倍，说是不在乎花多少银子，只求能收到一件两件王公真迹……”

6 F3 R, B0 C, |. P2 A    李思浅歪头看向大哥，李思清迎着她的目光微笑道：“那张是前朝黄大家的临贴，比真迹虽说略差，也是件珍贵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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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6 F1 ^3 _. Y7 C    “假的就是假的！什么贵不贵的！阿浅，咱们挣了银子，老规矩！先敬五脏庙，这回挣的银子多，叫席面不够气派，我从摘星楼、樊楼、刘好手家，还有好几家，一家挑了两个大厨带回来……”小高一挥手，真挥进一队大厨，李思浅还好，姚章慧愕然瞪着那一队大厨和大厨后头挑着一挑挑工具、食材的二厨三厨，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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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思浅扫了一眼大厨们，看样子，祭完五脏腑，这银子就泼洒的差不多了。

    好在也没闹腾太晚，李思浅回到晚睛轩，刚进垂花门，就看到端木莲生坐在廊下，廊下和他上次来时一模一样摆着桌子椅子茶水点心，金橙和松绿垂手侍立在廊下，见李思浅进来，金橙不停的挤眼睛示意。

    “你怎么……”又来了三个字被李思浅吞了回去，换了个问句，“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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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O6 U! k. J    “嗯。”端木莲生似是而非的应了一声，指着李思浅上次坐的位置吩咐：“坐！”

7 p+ W# p- g6 e# h2 P    他倒反客为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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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跟他计较，李思浅坐到那张已经放好坐垫的椅子上，摆手示意金橙不用手炉，端起茶捂在手里，看着端木莲生问道：“等多大会儿了？吃了饭没有？小高替摘星楼那个南越商人断了那张贴子的真假，赢了银子，请来了不少好厨子，你若还没吃饭，让二哥陪你吃点？大哥也在家。”

    “不用。”端木莲生话答的简短，语气却分外温和，“那张连珠贴上头的字，高宗业能认全吗？”

    “……”李思浅刚抿了口茶，差点喷出来，小高虽然学问差，也不至于连字都认不全吧？这人这是怎么说话呢？

. T' K' o( x1 c    “你大哥熟悉王公书法？听说他见过连珠贴真迹？”端木莲生语气随和，目光神情却很郑重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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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听谁说？”李思浅滑头的反问了一句，得先知道他这听说的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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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在摘星楼，你大哥言下之意，当是见过真迹的。”

    “嗯，是见过。”听端木莲生这么说，李思浅极其干脆的点头承认，心里却泛起一个接一个怀疑的泡泡，今天他在摘星楼？不可能！要是他在，大哥不说，小高肯定一进门就怪叫上了，他要是不在，那他怎么知道大哥的言下之意？难道他这么关心这连珠贴真假的事，特意在摘星楼放了人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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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2 O( [7 h3 a* ~4 j( m    噢！对了，要买连珠贴的是南越人，他和南越打了这么些年，多关心关心南越人也算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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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哪儿见的？他知不知道这连珠贴如今收在何人手中？”李思浅纷飞的思绪被端木莲生一句话扯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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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想要连珠贴？”这是李思浅头一个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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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木莲生眼里都是惊讶，随既满眼笑意，他就知道她天性聪慧，不过是自小过于娇惯，平时懒散不使心而已，往后自己多用些心教导，这是块难得的璞玉……

    李思浅一句话脱口出来，顿时懊恼，看这样子，这南越商人也罢，连珠贴也好，这事肯定不简单，自己这会儿怎么了？吃的太饱撑着了？怎么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呢！要知道，对面这人既不是大哥，也不是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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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算想要，好奇罢了。”端木莲生略一踌躇，还是打了个马虎眼，她虽聪慧，可毕竟年纪小，又天真烂漫，有些事情，少知道一些对她更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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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不想要，那管它在谁手里呢！”李思浅打起太极，这贴子在她家收着，这事他以后总有知道的一天，不能实说，可也不能瞎说。

: H' @$ A1 K8 V( {    端木莲生认真仔细的看着李思浅，她这些话，听着随意却滴水不漏，是无意而为，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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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能寻到连珠贴，确实能有不小的用处。”端木莲生改了口，若真能寻到王公真迹，对他的事确实事半功倍，而且，对她，他得一步步试着看看能不能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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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j" d0 ?    李思浅连眨了好几下眼，笑容灿烂：“真的？你早说啊！那我明天就去找阿娘，让她把连珠贴给我当陪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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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木莲生脸上表情极为精彩，直瞪着李思浅，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连珠贴在她家！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2 H% `0 h1 a( V" f    连珠贴何等贵重，谁家有了不是当传家之物，她竟要讨来当陪嫁，她把连珠贴当成珠花了？真是个宠坏了的小丫头……

    怪不得李思清对连珠贴如此之熟……

: j; j2 [* d3 [# a6 K  T    当着他的面就这么叫着‘给我当嫁妆’，她这脸皮跟当年一样厚！刚才他还以为她说话滴水不漏……

3 A+ l5 y2 n* @5 ~+ q    “连珠贴是你阿娘的嫁妆？”端木莲生总算从五花八门的念头中醒过神问道，“你阿爹见过连珠贴没有？”

    “阿爹……我不知道，”李思浅确实不能确定这件事，看他问这句的意思，是不希望有人知道这连珠贴在她阿娘这里？

7 t* A  N4 e' S. j* s: r5 [! s    “太婆喜欢连珠贴，曾经借过去看了好长时间，阿娘看她喜欢，就想要把这贴子送给太婆贺寿，太婆说什么也不要，说她们府上没有读书人，这么好的法贴送到她们府上是明珠投暗，阿娘就另挑了寿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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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 x, _& X% ]! |    端木莲生脸上都是失望，李思浅歪头看着他，这失望是什么意思？因为太婆知道这贴子收在她们家这事？他要贴子，好象还不想让人知道贴子出处？这事真是古怪……

第一三七章 借嫁妆

+ Z- z$ L+ F! U3 Y' f    “你放心，太婆说过不要，以后就肯定不会要咱们的连珠贴，太婆这人一言九鼎，不过就算她要去也没事，王公法贴又不是只有这一本！”李思浅一脸的天真烂漫，口无遮拦继续探话。【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端木莲生被她一个‘咱们的连珠贴’听的一颗心少跳了半拍，又多跳了半拍，竟乱了节奏，她最后那句最要紧的话竟没听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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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X9 l9 A& w4 i) S7 o2 \    李思浅见他紧板着一张脸一言不发，以为自己猜错了，顿时糊涂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唉，果然不愧诡异难猜这四字评语，根本不能依常理推测！唉，跟他在一起呆长了，自己猜谜的本领指定大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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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3 Z0 M( ]$ e/ r, J, d6 q( H$ g    “你刚才说什么？”端木莲生突然又悟过来，刚才她说什么？又不是只有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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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说，太婆说过不要，以后肯定不会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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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问这句，最后一句，你说什么？”

: E8 |; k2 w3 t0 B    “我是说……”李思浅这下明白了，刚才不是自己猜错了，是他溜号了！忍不住一阵郁闷，好好的正说着话，溜什么号啊！溜号还溜的那么一本正经！

    “王公写的贴子又不是只有一张连珠贴，好象有很多么，我记得……好象我的库房里还有一张贴子，应该也是王公写的。”

! S8 s2 \' e. B; G- ~4 M    “……”端木莲生傻了，王公法贴存世极少，她怎么有一幅，还有一幅？她说的王公法贴和他说的王公法贴是不是一样东西？这实在是巧的……太诡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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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0 N8 @1 B5 h8 q    “你也知道，我外翁，是做生意的！”李思浅从声音到神情都透着得意，她知道世人轻蔑商人，却无论如何无法苟同，而且，她的外翁别说是商人，就是身份再低上几个层级，也足够拿出来傲视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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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木莲生一双眉高挑，看着一幅小人得志模样的李思浅，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想大笑暴笑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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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翁开的有典当铺子和古玩铺，外翁以前不做典行和古玩的，之所以后来做，是因为这两个行当给我淘换东西方便，我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说到这里，李思浅神情有些怔然，刚到这个世间，她花过好多心思搜寻这个世界和另一个世界的联系，找了好几年，后来越过越滋润，才渐渐不找了。

, ?( |* r5 A/ Z* k+ V$ f    “想外翁了？”端木莲生已经压下那股大笑的冲动，上身微微前倾，看着怔然出神的李思浅柔问问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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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1 Y* q" g$ U0 ~    “是有点。”李思浅叹了口气，当初外翁就为了给她淘换东西方便开了当铺、古玩铺子，她捂在被子里痛哭过一场，过后很久都觉得她那样三心二意，很对不起外翁的疼爱。

    “外翁不知道到哪儿了，他就这点不好！让他三天写一封信回来，他就是不写！，唉！”李思浅皱眉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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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Z" e. a/ O* D; Y% B1 E5 F4 Y    端木莲生的目光笼住她，眉梢轻巧的抬起又落下，三天写一封信？写什么？有什么好写的？以后她要是这么要求他……

4 V  }, I* P/ z    “好象跑题了，咱们刚才说什么来着？”李思浅总算发现两人的对话离题越来越远，端木莲生脸上闪过丝红意，很有几分尴尬，她不提，他早就忘了那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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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3 x8 y* l  P3 Z: w% k5 H    “说到……你库房里有一张王公法贴。”

' S0 M& L( E1 J: q' c5 n) i    “对对对，就是这个！开始么，外翁就是替我淘些奇怪的玩意儿，后来外翁说我年纪也不小了，得开始准备嫁妆了，典当铺子再收进好东西，外翁就拿回来给我收着当嫁妆，收了几年，就收了好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记得好象有一幅王公的贴子，大哥还想借过去临几天，后来他忙着下场考试的事，一混就忘了，回头我让人找出来给你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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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思浅大方的挥着手，仿佛她要送过去的不过一匣子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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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哪一年带回来的？知道来历吗？”端木莲生看向李思浅的目光带着种说不出的味儿，这小丫头这份大气实在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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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4 ~! n' p/ W& h2 j    李思浅摆手摇头：“不知道！东西那么多，哪里记得住？不过库房里都是陈货，肯定不是这两年的，你要是一定要知道，就得等外翁回来了，外翁说过，这些东西都是收来给我当陪嫁的，来历一定要干净，他怕别人万一疏忽了，都是亲自查问把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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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是外翁亲自查过来历，那就不必再查。”端木莲生靠向椅背，姿态随意。

* k& p' g' X1 Y. h% n    “你要王公法贴什么用？练字？”李思浅非常关心这个。

    “我自小临的谢体，”端木莲生明显犹豫了下，“有别的用处，以后再和你细说，这张贴子算我借……”

    李思浅歪头看着他，借？有借就得有还，难道他找这贴子就是看看？

6 B) J' k- j# {4 j5 i5 g: y    “我还别的东西给你，你想要什么？”端木莲生舌头打弯，底气倒还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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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y' p; S& G% a    李思浅瞪着他，还别的东西给她！这还叫借？真是大帅逻辑！

    “你想要什么？”端木莲生探身过来，又追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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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v1 W: n) r3 f3 d  x* W    “你有什么好东西？”

# Y+ p, l8 a1 D9 D( J  U    端木莲生皱眉了，他的好东西倒不少，她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

    “我收了把短刀，刀体透明，杀人不沾血，还有一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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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停！”李思浅急忙摆手打断他，不是刀就是剑，还杀人不见血，他这是让她挑东西呢，还是要威胁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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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喜欢刀剑，还有别的。”端木莲生一脸讪讪，自己有些少思量了，她一个小丫头，哪能跟她说这刀剑杀人的事。

: }! l0 `4 @% Y$ V) J    “算了算了，你前儿不是送了好些衣服料子过来，那张贴子算是回礼。”李思浅极其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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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6 c/ x3 h    端木莲生皱起了眉，这小丫头到底知不知道一张王公法贴值多少银子？她深居内宅，只怕不知道外头的世情人事，他不能容许别人欺负她，自己更不能欺她无知、占她便宜。

% C8 l+ N  O$ k4 d( Q+ Q, L    “那些衣服料子再加百倍，也值不了王公几个字，这样吧，”端木莲生自说自话替李思浅拿了主意：“我收的有几匣子金刚钻，明儿让人嵌几件首饰给你戴，你戴金钢钻肯定好看！这只赤金镯子有些俗了，配不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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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思浅抬手看看腕上那只嵌红宝韭叶镯，再看看端木莲生，再一次夜色中凌乱，他怎么又挑上她的穿戴了？他一个冷酷傲慢目无下尘的大帅，挑完她的旧衣服，再挑她的镯子，他怎么好意思？！

第一三八章 太闲的话

3 R# }4 S  L# j) r  x8 g2 M. y" a0 {    “我喜欢金子！”李思浅这句话说的咬牙切齿，让端木莲生又是惊讶又是意外，她好象又生气了，他又没说什么，那只镯子确实俗气。

, w3 j+ b  E5 P; A7 {& V7 c( F8 D3 G    唉，这小丫头就是跟别人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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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明天让人打几套赤金首饰送过来。”端木莲生想弥补自己的失误，却彻底把李思浅气的仰倒在地，她明白了，他不是嫌弃她戴了赤金，而是嫌弃她的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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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F' N1 K# E    “你又是翻墙过来的？”李思浅忍不住挑刺了，端木莲生淡然的点了下头。

+ T  f8 O* m+ L* W    “你什么时候养成的翻墙习惯？当大帅的时候？”见他根本没把她那句挑衅问话当回事，李思浅接着挖苦，他居然嫌弃她的品味，这口气实在憋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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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t! r# Y1 F. V    “就是找你说几句话，这样方便。”端木莲生神情语气比刚才还要温和，目光笼着她，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她不高兴了，这是在责备他？真是个有意思的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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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Y; F: `$ H; l3 Z) Q    “那你要说的话说完了？”李思浅如同一拳打在棉花糖上，又软又粘更不着力，让人闷气不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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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端木莲生应了一声，却伸手端起茶杯，身子舒适随意的往后靠到椅背上，手肘支着椅子扶手，慢条斯理抿了口茶。

    她的意思是他的话说完了就该赶紧走！他这是什么意思？非逼着她把话说的直直白白、大家没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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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Q- j4 S+ J9 G    “明天一早我要启程去清草马场，傍晚又听说了真假连珠贴的事，总要告诉你一声，顺便问问连珠贴的事。”端木莲生看着气鼓鼓的李思浅，有几分好笑，又有几分心软。

    “清草马场一来一回要两三个月，若有什么事，你就打发人到灯草胡同最里头一家找赵大，我交待过了。”

    “我没什么事。”李思浅虽回绝，语气却柔和，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他态度这么好，她总不能太过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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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1 ~& w7 J, K    “贴子找出来先收在你这里，我的小厮，黑山，认的清楚吗？”端木莲生这一句问的郑重。

    李思浅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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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7 z+ \  d8 e+ L" O1 b    “后天我让黑山来取，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端木莲生扫了眼垂手侍立的金橙和松绿。

    李思浅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了眼两人，想说不会传出去却又咽了回去，这事不用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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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F8 r' ?" q. r    “你叫什么？”端木莲生突然点着金橙问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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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3 g2 |9 l8 t% h: U5 b/ E% {    李思浅呆了，金橙更呆，好在虽呆还知道答话：“金橙。”

7 U& M" v" G. _- m    “金橙说你喜欢普茶，我那儿正好有几饼上好的普茶饼，是今年的新茶，明儿都给你送来。”端木莲生调回目光，看向李思浅，骤然转了话题。

    李思浅被他这一连串的大转向转的一个劲儿的眨眼，话说完了，有了出差的事，交待完出长差什么什么的，不该起身告辞么？怎么又扯到茶上来了？

    “好！”李思浅爽快答应。吃茶做媳妇儿，她已经做了媳妇儿了，多少茶都吃得起。

    “阿娘最喜欢普茶。”端木莲生又是一个大转弯。李思浅微微一怔，他刚生下来不久，阿娘就病没了，关于他阿娘的一切，都是听人说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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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大哥告诉我的。”仿佛看出了李思浅的疑惑，端木莲生解释了一句，“阿娘的陪嫁里有座茶山，出极好的普茶，每年送过来不少，大哥在的时候偶尔喝几杯，大哥先天不足，大夫不让他多饮茶，我小时候不觉得普茶好，是到了军中才开始喝普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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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木莲生看起来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李思浅听不出他说这些话的目的，这些话甚至连个主旨都没有，却让她听的心里酸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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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娘比舅舅足足小了十四岁，外翁外婆死的早，阿娘是跟着舅舅长大的，舅舅最疼阿娘，阿娘走的时候，舅舅大病了一场，留下了病根，很小的时候我就觉得，天底下最亲的人，除外大哥，就是舅舅，那时候一心一意想到舅舅军中建功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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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木莲生语气沉缓，李思浅捧了杯热茶，缩在一堆垫子里听的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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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E" t: Z' Q    “大哥不许我去，我就和他闹别扭。”端木莲生的话突然停了，靠着椅背，愣愣的看着桌上随风摇曳的烛光。

    “后来还是去了。”这句话干巴巴没有情绪，却听李思浅心里一阵凄惶。

    “那年大哥吩咐我跟燕王到南边舅舅身边，限我一个月内必须得到，出了京城，燕王就带着我日夜兼程，换马不换人，直到寿春城外，才头一回下了马进驿站歇了一夜，头一站，是歇在寿春驿，就在寿春城外。”端木莲生很强调了一句就在寿春城外，边说边仔细看着李思浅的脸色。

    李思浅听的出神，从京城往南边军中去，必得经过寿春府，都是这么走的，他看她做什么？他什么意思？他当年出京城头一站歇在寿春城，当时她就在寿春城里，所以他和她有缘分，他是不是想表达这个意思？

3 N; w4 \! t& A) \$ Z3 ~    这可太牵强了，一来寿春城里的姑娘成千上万，二来寿春驿是繁华大驿，一天不知道要过多少人，这算什么缘分？

( e  o' K( f5 h. c; Z    李思浅仰头望天，她就算要讨好他，也没那么厚脸皮把当年你路过我的城这事硬说成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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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木莲生脸上闪过丝失望，她那时太小，果然不记得了，不记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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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O4 @: K% u. k5 Z/ V' M( ~, X' L    “不早了，你早点歇下吧，我明天一早启程。”端木莲生这话意是要告辞了，人却依旧坐的安稳，李思浅侧头看着他，好几回她以为他要走了，结果他又转了个弯，这一回……没站起来还是算数。

    “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带回来。”端木莲生总算扶着椅子扶手，有几分要站起来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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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思浅没说话只是摇头，清草马场那地方，有什么好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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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一路要是看到，我替你收着带回来。”端木莲生总算站起来了，李思浅急忙从垫子中间窜起来，准备把他从垂花门送出去。

! M+ s. P+ ~% d0 B) [2 l, d0 }    可端木莲生熟门熟路的转过身，又从女儿墙出去了。

    李思浅深吸了口气，长长吐出来，算了，她不跟他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