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金玉满唐/大唐女法医》作者：袖唐

第130章  犯罪动机

# _/ n% F) a% }) p# ?       怀隐一直垂着眼，听闻刘青松的话，眉间紧紧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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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o& U5 C+ o+ q0 W 　　这是冉颜见过他最深刻的表情，却比那种淡漠尘世的面容更加动人，也难怪杨楹为他如此痴迷。冉颜不觉得因外表而喜欢上一个人就是肤浅，人类都是视觉性动物，都会被美好事物不同程度的吸引，关键是，在迷恋过这个人的外貌之后，是否能够喜欢上他的全部，并且不会因色衰而爱弛。如果永远只停留在表象，那才叫肤浅。

' s) r& ]7 W% e# `% l* Q 　　杨楹是出于哪种心理，冉颜尚不知，只是怀隐的长相足以令许多女子迷恋。

　　“杨楹独身去了苏州，我并未送她。可终究我与阿裕之间的关系并未恢复从前，而是越发的猜忌，武德七年的冬天，年尾的一场大雪终结了我们僵持。”
  
　　“阿裕在雪地里摔伤，有一位郎君将她背了回来。两人相识半载，那位郎君以为我是阿裕的兄长，便向我求娶阿裕。我仔细察访了那位郎君的人品家世，询问了阿裕的意见，她同意，我便作为兄长允了婚事。”

+ q4 @. f% v3 B　　“可是。”怀隐声音顿了一下，停了约莫五息，才又开始继续讲述，“我最终也无法释怀，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她穿上嫁衣，与那位郎君携手共赴白首。于是在她出嫁那日，懦弱的我逃离了江宁。”

　　怀隐眉头松开了许多，说到这里，他似乎也有些释怀了。

$ v$ z5 E: |1 Z7 U4 s 　  刘青松张了张嘴，见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不禁道，“没了？难道没有什么，她的夫君对她不好，夫家不待见她，或者那个郎君其实是杨楹派去的，根本不喜欢阿裕，只是想拆散你们？”

/ i9 O9 r% A# i1 L　　那这个故事也忒寡淡了吧！这样一直提着高高的心，准备听旷世虐恋的刘青松，有些上不去下不来，心里没有什么着落。

8 x9 e* I9 M0 j) v- g0 n  P: G 　　“他们婚后举案齐眉。”怀隐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狠狠的刺痛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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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Z5 Y5 V( L0 K, ^; O 　　直到出家很久之后，他才想明白，女人有时候要的并不是什么刻骨铭心的爱恋，她只需要一个对她温存，能明白她感受，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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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郎君若论长相，不及怀隐万分之一，若论气度，更不能与怀隐相提并论，可是他给了杨裕安心踏实的感觉，即便婚后，杨裕心里始终有个结，却不妨碍他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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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世界上，没有谁少了谁就不能活的。只有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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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品让身子向前探了探，问道，“怀隐大师可知道杨裕如何会过世吗？杨楹还在人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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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了片刻，怀隐便把所以的事情都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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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1 K  u7 H3 g9 L$ }' p 　　“我离开江宁数月后，便得到玄武门生变的消息，边塞也一直兵荒马乱，我不知道动乱要持续多久，因此并不想离阿裕太远，就在句容住下了。后来太宗登基，武德九年八月，也是贞观元年，我打听到阿裕早产生下一个女儿，幸而母女平安，国乱也已平定，我觉得自己是时候离开了，我是前隋遗臣后代，不想往长安方向去，只能继续南下，四处云游。在淮南道和江南道又逗留了一年，才下定决心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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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X' ]7 c' l- h- p9 Y' u' V　　萧颂对怀隐这种处事态度并不欣赏，既然两情相悦，就要坚持，怎么能让杨裕说嫁人就嫁人？既然她已经嫁了人，又何苦心里还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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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青松却唏嘘不已，“怀隐大师早年还是痴情种子啊，都那等境况，还舍不下阿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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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7 |! J/ R　　刘青松的感叹一点都不合宜，但是怀隐仿如未闻，眉间也已经松开，仿佛讲着别人的故事一样，“我抵达苏州后，偶然遇见了杨楹，在她的热情挽留下，我在苏州留了两个月。彼时我已明白杨楹当年的挑拨，可我并不怨恨她，是我不能坚持的对阿裕，也是我不能站在她的立场上为她着想。”

　　“但正当我准备离开苏州之时，遇见了路过苏州的杨裕，她带着刚刚蹒跚学步的女儿，我只与她远远的见了一面。而后我便投笔从戎，参与了大唐与北方突厥的战争。从军四年余，待我回来时，却得知阿裕病逝的消息。我心伤之余，急急打听她的女儿去向，才得知，阿裕病逝后半年，有个女尼带走了她。我在淮南和江南两道寻了两年，才在影梅庵寻到她。原来，她被杨楹收为徒弟。”

　　“净惠是杨楹！”刘品让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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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P+ H" ~4 P- W7 i: T      萧颂和冉颜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

9 A9 U3 H2 U8 A9 g9 D1 g' B" J6 B　　这个故事听起来并非多么虐恋残心，多么你死我活，但是听完之后，冉颜心里觉得堵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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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的事情到这里已经终止，也许随着杨裕的死，怀隐的心也死了，于是出家在影梅庵附近的云从寺里默默的守护幻空，也守护杨裕的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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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9 m2 i6 R2 V$ i9 D% K4 r 　　怀隐叙述的这一段过往，让众人知道，净惠是杨楹，她曾经用尽心机的破坏杨裕和怀隐之间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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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不到的苦，也许会令她生狂，因此一次又一次的引诱私奔的情人到关公庙，用各种手段杀害他们。

5 E& N/ V" B5 F. L4 n　　“我想与刘刺史私下说几句话。”怀隐忽然道。

　　刘品让点点头，其余人也都自发的出了屋。

　　冉颜在廊下穿上屐鞋，问萧颂道，“萧郎君，不知昨晚发现的尸体可曾验出什么？”

' o, n; ^9 J" }5 G　　现在所有的可能性都指向净惠，已经可以将她收监关押了，可是若要治罪，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才行，现在人证的证词并不足以治她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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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Q/ N2 q" |9 [# X* L; l9 l8 P　　“十具女尸，入土年份年份跨度至少六载，每一具女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外力伤害，以头部的伤痕最为严重，特别是最近的一具，头骨完全粉碎。”萧颂丝毫没有藏掖，撑起伞，与冉颜自然而然的并肩前行。

　　“最后一具？看来凶手不仅对最后一具男尸特别照顾，对最后一具女尸也一样。”冉颜在心里疏通一下案情，道，“我验尸时，发现前两俱男尸身上的伤痕较多，骨肉分离之后，有一具尸体小腿骨断裂，这样的力度，大多数男性可以达到，而有些女性用尽全力也能造成如此重伤。不过根据凶手对待尸体的处理态度，推测其心理，凶手极有可能是女性。而目前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人，就是净惠，你恐怕早就盯住她了吧？”

2 S/ s6 r& Y$ A4 I7 \; C' H+ ~' k　　许多有经验的侦探说过：找到有犯罪动机的人，就是找到了罪犯。

! N, N4 e6 g' C9 p: X2 ^  n/ o 　　冉颜虽然不是侦探，却经常与这一类人接触，耳濡目染，听了不少他们的经验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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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A, e* K7 X4 G3 A3 p. |% ]' N 　　萧颂笑道，“十七娘还真是了解我。”

5 u$ l7 V9 s- H4 w! E9 M　　“我记得有人说过，这个世上，人们行为的主要动力便是情感。”冉颜顿下脚步，微微仰头，道，“净惠有最大的动机，怀隐也不是没有，在案件里，我从不轻易相信活人说的话。”

　　“情感”这个最捉摸不定的词汇，支配着人的行为，往往会编织出一个个匪夷所思的结局。也许是因为职业原因，冉颜更相信死人告诉她的一切。

, }8 Z4 q% T8 n& L0 r8 m　　“你是个谨慎的人，但是有时候需要魄力。”萧颂在方才的一刹，感觉自己就快要突破她层层心防，触摸到最真实的她，转眼间一切恢复如常，虽然不无遗憾，但不妨碍他的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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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颜怔了一下，也许她唯一一次失误，导致自己送命之后，已经失去了某些东西，就比如萧颂所说的魄力？   

4 i/ ?( |$ I+ |2 [7 b5 `& x! u　　静静想了一会儿，冉颜抬头冲他微微一笑，“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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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颂看着她一向死气沉沉的面上展现的活力，瞬间仿佛看见了嫩芽破土的春天，虽不算灿烂，却令人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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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0 g3 a. u6 i$ `/ u　　冉颜在萧颂的注视下，不自在的别开头去。

6 v" m- S- h3 a7 ^( Z9 V3 ]8 Z 　　林间风声簌簌，油纸伞上哗啦啦落了一阵雨水，萧颂向她又走近半步，两人都遮在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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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t; O% X5 D! N4 Q 　　冉颜鼻端几乎顶到他的胸膛，能清楚的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新味道混合着男人特有的气息，心跳一滞，忽然觉得手不知道该摆在哪里才好，不禁悄悄握紧。

( V) w1 i. s; T( I  |  G1 t　　她这个动作，自然没有逃过萧颂的眼睛，萧颂很想伸手握住她的手，但他知道，冉颜时时刻刻浑身戒备，不能够太心急，否则很容易引起她的反感，遂也就忍住。

　　“十七娘……”气氛大好，萧颂刚刚准备进一步聊一些验尸之外的话题，身后便传来刘青松的声音，“九郎！”

　　他步履匆匆的跑近，才发觉气氛有点不大对，油纸伞微微扬起，萧颂冷冷的甩了他一个刀子眼。

　　刘青松脊背一紧，连忙把事情转移到公事上，一旦说起公事，之后萧颂找他算账的几率会小一些，“净垣师太胸腹上没有伤痕。”

　　“如果你的眼神不到处乱飘的话，我或许可以考虑相信你当真是出于公事前来找我。”萧颂不咸不淡的道。

　　刘青松连忙收起关注冉颜的目光，肃然道，“九郎，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的人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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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R7 N1 a; G9 o, U　　萧颂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对冉颜道，“他也是个医者、仵作，人品虽然差到了极点，心肠倒不算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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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n& Z0 s+ h2 X8 Q　　事实上，冉颜反而对刘青松这种性子感觉比较亲切，从事法医这一职业的人，大多会有两种趋势，一是像冉颜这样渐渐的形成一副严肃的死人脸，一是像刘青松这样很会排解自己的情绪，喜欢色彩鲜艳的东西，喜欢开玩笑，想尽办法排解掉自己所见的人间惨剧。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冉颜的老师就很喜欢一边解剖，一边讲关于法医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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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还要多谢刘医生倾力相助。”冉颜微微颔首道。

& t$ [0 L; x5 T 　　打完招呼，也不等刘青松再多寒暄，转头对萧颂道，“如果条件允许，可以对净惠师太进行活体检验。”

　　“活体检验？是指验活人吗？”刘青松凑了过来.

第131章  怀隐之死

    “是。”冉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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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9 }! K( ~% Y+ G    这话一出，连萧颂都沉默了，偷偷检查个尸体还行，要如何说服净惠脱光衣服接受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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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大唐，僧尼的地位虽不是多么高，却总归是方外之人，若是处理不好，可能会引起整个佛教的反击。

- j2 u; B/ g* c6 h# E5 j    佛教是隋朝的国教，自李唐建立以来，扬道抑佛，佛教肯定存有积怨，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佛教在民间有大批的信奉者，包括一些世家大族的老一辈人也有虔诚的信徒，现在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践踏佛教尊严。

    冉颜略略想了一下，也知道恐怕无法轻易的对净惠进行活体检验。

    “我想去看看案发现场。”冉颜道。

    这个案件，冉颜参与的断断续续，并未进行现场勘察，一些消息都是通过余博昊和刘品让得知，因此有些事情很模糊。

; \* e; `- e# J' b5 V9 D3 ?    萧颂唤来一名衙役，交代完事情之后，对冉颜道，“走吧，我与你一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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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净惠一起过去吧。”如果她是凶手，冉颜不相信她能一直伪装的没有丝毫破绽。既然凶手的心理扭曲，冉颜觉得只要刺激到某一点上，她绝对不能自持，否则不会一次又一次的控制不住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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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c9 O8 u8 k( q    萧颂亦没有反对，令六名府兵前去，他和冉颜则先带人到破庙。

, H* L# ?* c4 r8 y/ U3 q    刘青松被两人直接当做空气，目瞪口呆的看着萧颂下达一个个命令，然后与冉颜并肩离开。

    云从寺后有几座山坡，马车不能行，只好徒步走过去。

    两人共撑着一把伞，踩在林间厚厚的积叶上，不急不缓的前行。若非后面还跟着两队着盔甲府兵，倒是当真如散步一样。

6 X4 M9 A% ?# B' I6 f& j; e2 V    林间的雾气渐渐散开，阳光透过林子一束束照射进来。萧颂是一袭暗紫色常服，挺拔俊朗，冉颜亦是暗紫色缎衣，娉婷娴雅，红枫林里，黄旧的油纸伞下，将两人的背影宛如一副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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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_; ^9 c) a: s5 Z- Y5 N    穿过一个半坡上的枫树林，走了约莫两刻才看见那间破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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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怎么会有庙？”冉颜环视四周，除了官服守卫的人，没有发现任何村庄、农户，看这破庙也不算特别荒废，怎么会建在这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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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 A' _* \$ c- i4 t* O( F    萧颂收起伞，道，“距此处不到一里，原有林氏一族二十余户，后来林氏嫡系有人出人头地，二十年前便举族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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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L2 _1 g3 t! m6 k    这座庙只有正殿和左右两间偏房，四周除了林子，没有任何建筑。冉颜走进正殿，发现里面竟然十分干净，几、蒲团一应俱全，连角落里都没有太多灰尘。只是正殿十分窄小，一座关公像矗立在正门对面的墙壁边缘，与萧颂的身高相仿。

: @+ f) M+ e! D% M: n    塑像身上的彩绘已经剥落殆尽，右手悬空，手里握着一根木棍，上面刀的部分已经丢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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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来凶手十分爱干净。”这个现场给冉颜一种感觉，凶手不仅爱干净，甚至已经到了洁癖的程度。  

     这里的一切并不像是为了清除证据才临时打扫的，而是一直以来都这么干净，甚至还有一些人在此活动留下的气息。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但大多数人都能感受的到，有人生活的房间和空置的房间，即便都打扫的很干净，也有细微的差别。

    冉颜先是粗略的看了一圈，最终目光停留在几上一直十分扎眼的三足香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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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9 W8 i. r9 _; u    “第三具尸体胃部的香灰会不会就是出自这只香炉呢？”冉颜喃喃道。

    萧颂负手立于几旁看着她，眼角含着笑意，接口道，“里面可能曾经装有香灰，但似乎极少使用。”冉颜打开香炉盖子，将其中的香灰拈出来，放在鼻端轻嗅，脸色微微一变，道，“这里面有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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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青松说是魅香。一种催情的香。”萧颂道。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光线一暗，却是净惠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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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无阿弥陀佛。”净惠双手合十，冲萧颂和冉颜行了礼，“不知按察使唤贫尼来有何事？”

    萧颂微微颔首道，“师太不必多礼。本官有些关于净垣师太事情想请教。” 从净惠一进屋，冉颜便在留心她的反应，那一张温和平淡的面上，没有丝毫破绽，看起来就是一个不问红尘俗世的女尼。

; L  ~9 A- `* o( q1 \3 [* ^    “贫尼自会知无不言。”净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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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郎君，我想与净惠师太私下说几句话，不知……”冉颜忽然打断两人的对话，沉静的目光直视萧颂。

    萧颂心里有些迟疑，他一直怀疑净惠就是凶手，怎么能单独放冉颜与她在一起？但是心念一转，已经有点明白冉颜的意思了，旋即看向净惠，眼中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对冉颜的笑意和温柔，却故意让净惠看了个分明，“请师太多多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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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r8 w* x9 S& n7 I% t/ i    随着萧颂的离开，冉颜故作局促的拽了拽衣袖，尽力装的柔情一些，“事情说起来有些难以启齿，还请师太莫怪……”

    净惠想起萧颂方才的神情，又看冉颜这副样子，自以为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遂道，“冉施主有事请讲。”

    冉颜迅速的组织起语言，道，“您在影梅庵多年，应该知道关于怀隐大师之事吧？”

    净惠心下一惊，没想到冉颜居然提起了怀隐，心里不禁提了起来，面上却很快的恢复如常，稳住声音道，“贫尼与怀隐大师俗家时也曾相识，不过他出家后向来深居简出，且经常云游，贫尼便极少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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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话，分明有为怀隐开脱的意思，冉颜话锋一转，却并未问起案情，“您或许听说过，我与齐家六娘交情还不错，她钟情于怀隐大师，遂托我过来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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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颜之前曾听说过，齐六娘偶尔会专程来找怀隐，想必这件事情瞒不过净惠，而齐六娘今年也已经十七岁，却未曾定夫家，这无疑更增加了冉颜此话的可信性。但熟悉齐家的人都知道，他们把齐六娘看做天上的明月，将来要配个高门权贵，泛泛之辈他们哪里放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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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颜注意到，她此话一出，净惠捻着佛珠的手微微抖了一下，额头上的青筋有一点点凸起，虽只是细微的变化，但已将她温和的表情变得生硬起来，“怀隐大师乃是得道高僧，恐怕还俗无望。”

$ ]4 b- f* B3 {' h0 @7 N    “是吗……我回去当真得劝劝她，不仅如此，前些日我听刘刺史说，在这件破庙里找到一件染血男装，听说怀隐大师曾去祭拜过幻空的娘亲，恐怕……唉，若真是如此，这世道可真是太让人寒心了。”冉颜一边说着，一边状似不经意的观察净惠，见她越发的把持不住，所以打算下点猛料，刚刚准备张口，便传来云从寺的钟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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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1 l% w, S: n( B( x    一声声显得越发悲戚。

    哗啦！净惠手中捻着的佛珠散落一地，她怔怔的看着在青石地面上跳动的佛珠，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 A0 \# @" f. b$ I: s    冉颜并未打扰，只静静看着她。

    很快，便有马蹄声传来。外面一个嘹亮的声音道，“按察使，怀隐大师圆寂了！”

0 N/ n+ @& }9 h( A3 M    冉颜心中一动，难道是自杀？还是引净惠上当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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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F1 D/ y+ \/ A. F: S# n' _- A8 X    “贫尼还有事，告辞。”净惠倏地站了起来，面上已经不复来时的平和。她勉力压制住，可惜眼睛里诚实的显示出她现在的慌乱。

4 k6 k. P$ p. R2 b) C; n# k    萧颂急急的扣了扣门框，不等冉颜答话便冲了进来，焦急道，“十七娘，我们快回去，怀隐大师圆寂了！”

    说罢，回头吩咐府兵送净惠回去，他草草致歉之后，拉起冉颜便向外走。

    冉颜未曾出声，以她这些天对萧颂的了解，别说怀隐死了，便是皇帝死了他怕也不会有半分着急，但看他居然连额头上的汗都急出来，心里直叹，这演技实在已经臻至化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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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颜哪里知道，萧颂额上的汗水是方才她与净惠单独在屋内时，他不自觉的紧张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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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h% ^! o0 V( [& t    出了殿门，萧颂翻身上马，伸手道，“上马吧。”

) n! i/ p1 J+ E; F    冉颜冷冷瞪着他，想到身后的净惠，还是默默的将未受伤的左手递了出去。身子猛然一轻，整个人便被轻轻的拎上马。

    她侧坐着，萧颂双手抓着马缰，这动作就像把她抱在怀里一般。

    冉颜黑着一张脸，声音平平的道，“既然有马，你刚刚还让我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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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p4 Q3 x# {. D: R% o6 A    走路能长时间的接触，骑马虽然亲密一些，可终究时间短啊，萧颂深深的考虑了很久，才艰难做出这个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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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2 B' K5 G7 s; X: V% b! H    “……”萧颂讪讪笑着，“你果然跟别的娘子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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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候，不管喜不喜欢对方，一般娘子多少会羞涩一下的吧，冉颜居然想的这种问题。

* ^0 B( P' h2 j6 w# k    “怀隐之事是你的诱敌之策？”冉颜不满他的避重就轻。

9 }! R7 X1 D3 [# W' `    萧颂感觉身前的人马上就要爆发了，连忙道，“此事我不知情。”说罢垂眸，看了冉颜一眼，见她不信，又补充一句，“真的。”

) Q5 v/ J5 u' m) |: K. g    “谁知道你的真真假假。”冉颜淡淡道。

    萧颂心里一澟，发现自己在冉颜心里的印象好像很差，似乎也并不比桑随远好到哪里去，当下觉得，一定要不遗余力的挽回，否则背后做再多的努力也不够，“我这个人不信鬼神，所以也不会向你赌誓，但有句话叫做日久见真心。”

    冉颜在颠簸的马上，愣了一下，垂头仔仔细细的分析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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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颜的沉默，让一向淡定的萧颂心里七上八下，直到他要忍不住的时候，才听她平静带着淡淡冷然的声音缓缓道，“听起来……好像有几分真诚。”

    萧颂咽回要说的话，转而道，“你能分辨出便好。”

! E" }1 _, `8 A    马蹄声嘚嘚，到了平地，萧颂便加快了速度，风一般的穿过低矮的枫树林，惹得一片落叶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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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c5 V  _$ Y8 w' O/ n4 w. `    云从寺的钟声悠长，很快便传出了《大悲咒》的诵经声。

第132章  苏伏VS萧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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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e4 L! ^- R; N+ B　　萧颂和冉颜在寺门口下马，余博昊已经领人在大殿门口等候，远远的看见两人身影，疾步迎了上来，“按察使，怀隐大师圆寂了。”  

* M6 M- s. t& g- e! D% Y　　“早上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就圆寂了？”萧颂一边往殿中走，一边问道。  

# G! R4 ~3 P7 {, u1 o* b  J4 m% @6 \　　冉颜也看向余博昊。  

/ L3 v) T. S3 W& b( q0 u" {! V5 C7 C　　余博昊凑近萧颂，低语了几句。冉颜没有听见他的话，但是既然是需要私下说，那么怀隐的死肯定是另有隐情，至于真死还是假死，那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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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8 j0 o5 O2 ]) ^　　几人一并走入正殿，百余名缁衣和尚在蒲团上盘膝而坐，口中吟诵着《大悲咒》，整个大殿都响彻了肃穆的诵经声，在他们围坐的最中央，怀隐着一袭崭新的红色袈裟，修长的眉斜斜扬起，凤眸自然的闭合，长长的羽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血色退去，原本红润的唇变成了淡淡的杏花色，脖颈修长，衣领部分微微露出里面洁白的中衣，与他如玉的皮肤相称，说不出的干净美好。  

　　从事法医多年，冉颜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漂亮的尸体，就像一尊完美的艺术雕像，看见他现在的模样，让她不忍想象之后的尸变。  

　　冉颜情不自禁的想靠近观察，却被萧颂拉住，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先坐一会儿。”

　　冉颜点点头，寻了个空的蒲团盘膝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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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4 D, g( T0 I' v# x2 C" b 　　萧颂也寻了个位置，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对冉颜道，“怀隐大师自愿做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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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冉颜回想起初次见到怀隐时，他那双带着淡漠尘世颜色的凤眸，此时得知他只是做饵的消息，一时心里释怀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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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2 i- b$ c3 G3 o% D* e 　　在殿中坐了一刻，冉颜听经文听的昏昏欲睡，不禁扯了扯萧颂的袖子，低声道，“这经文还要念多少遍？”   

　　“要做七天法事，约莫每天要念一千遍吧。”萧颂道。  

　　僧人圆寂后，肉身十二个时辰内不得搬动，待七日法事做完之后，便进行火葬。

　　净惠一定会来，冉颜不管是从理性的心理分析，还是心底的一种感觉，那个因爱而扭曲心灵的女尼，在听到怀隐的死讯之后，恐怕会疯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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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疯狂……冉颜心里蓦地一惊，转头对萧颂道，“净惠很可能会对幻空不利！”

' n% H, H, N8 A. Y* W; m7 `$ D　　萧颂眉头微蹙，立刻起身走出大殿，命人曲通知影梅庵的守备，密切注意净惠的举动。  

　　“我送你回去吧。”萧颂看出她心底的不安，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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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n5 I# a% L1 V; ]4 p- \( L 　　其实用怀隐的死刺激净惠，并不是个十分明智的办法，如果不是这件事情横插一杠，净惠现在恐怕已经在冉颜的刺激下露出了马脚，冉颜心里暗骂，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馊主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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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y+ i5 j. p9 ]　　萧颂与冉颜并肩走出云从寺，正遇上想出这个馊主意的人——刘青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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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山上的草药不少……”刘青松欢欢喜喜的凑了上去，却迎来萧颂冷冷的目光，“我觉得刘刺史如此稳重之人，应当不至于想出这个馊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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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y( l+ I$ ?) d; A' b　　刘青松无意识的揉着腰，自信道，“这绝对是一记最重的猛药……关键是，老太太来信催……”刘青松声音渐渐弱了下去，迅速的看了冉颜一眼，干咳两声又道，“老太太问你什么时候把孙媳妇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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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4 v' F" y2 ?* B) A( t　　此话一出，顿时一片安静，连寺门口的府兵感觉到萧颂身上的杀气，都连忙把呼吸逼缓。  

/ R7 E5 x- v& z& U7 n5 {! C8 i. O8 Y　　萧颂觉得现在不是处置刘青松的时候，有些无措的想解释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十七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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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I* r4 a5 ]0 S) b4 Z  K+ k　　冉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无喜无怒，继续前行。

6 y# i( P8 ]& ^! x1 n 　　“刘青松，以后你就去伺候老太太吧！”萧颂狠狠甩下这句话，抬步便要去追冉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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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青松笑嘻嘻的背着大药箱，粘了上去，“能看见九郎失态，小的愿意伺候老太太一辈子。不过，九郎，你现在可是越来越有房相的风姿了！哈哈！”

1 c6 _1 K4 w+ v4 f1 g  \　　丞相房玄龄，出了名的惧内。无论是军国大计还是日常政务，房玄龄无不神机妙算智谋百出。可就是这么个叱咤风云的人物，竟拿自家的夫人束手无策畏之如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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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 z9 w! ?: a' | 　　不过惧内的也不止房玄龄一个，在长安城，彪悍的妇人，拉出来估计能站满整个朱雀大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有一半是惧内的，他们那些夫人，连皇上都觉得头疼，只不过房玄龄这个事闹的比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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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2 x. Q/ K! ~6 J 　　话说有一天上罢早朝，大家伙都散去了，可就房玄龄依旧站着那不动，太宗就很奇怪，说老房，你这是咋的了？房玄龄噗通一下跪在地：陛下，您要为老臣做主啊，老臣被夫人打了，夫人不让我回家。陛下求您发道圣旨，让夫人准许我回家吧，不然老臣没法活了，老臣这就死在您面前。

　　太宗真就下旨送房玄龄回家，事后约莫也是心里不舒服，心想我大唐的丞相，怎么能怕老婆呢？于是便挑了几个姿色出众宫女赐给房玄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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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0 ~, c8 f( T" L 　　前脚圣旨刚下，没过两个时辰，卢氏便领着这几个宫女杀进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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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宗也恼羞成怒，赐了一碗“毒药”，说要么死，要么就乖乖的回去把这几个宫女扶为妾室。卢氏当下端起“毒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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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亏太宗有先见之明，用醋充当毒药，否则真要是死了，回头房玄龄找来，他怎么赔？即便如此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心里不禁庆幸，幸亏我家观音婢（长孙皇后）温柔贤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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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桩事，成了长安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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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颂自然知道刘青松这是挤兑他，淡淡瞥下一句，“老太太说话可向来不怎么算数，你若是因为她允了你什么，才敢挤兑我，那你最好自求多福！”

　　刘青松一个踉跄，方才得意的飘入云端的心情，陡然狠狠摔在了地面上，想起来，他又怎么能不知道老太太的性子，方才也是一时见萧颂失态，心里既惊讶又好奇，才会忘了这茬。想罢，刘青松连忙冲萧颂的背影大喊，“九郎，我是开玩笑，真的！”

4 I, ]  n) T2 ]$ [　　萧颂却只给了他一个后脑勺，急匆匆的追上冉颜，同她一并上山去了。

　　“明明就是房玄龄第二。”刘青松撇撇嘴，旋即开始琢磨着怎么笼络一下冉颜。

  k4 O3 e7 k5 v, ? 　　影梅庵内，冉颜还未入院子，便听见幻空中气十足的哇哇大哭声，以及晚绿气急败坏的大吼。提起的心，不禁放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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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4 ?, w! T* @6 x0 [9 j 　　“既然无事，那我就先回云从寺了。”萧颂见冉颜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不禁有些气闷，语气中颇为明显的表现出内心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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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0 i4 W  J) Q4 t& X 　　冉颜顿下脚步，回过身看他，微微蹙眉道，“来也是你自己要来，走还是你自己要走，冲我赌什么气。”

　　萧颂气结，哼了一声，想甩袖便走，却不知怎么的，双脚像生了根一样立在原地，只好把脸别过去。

　　冉颜看着他赌气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也感觉这样的萧颂比平时一副气势逼人的模样要真实的多，“既然不走，那就进来喝杯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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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颂心里的怒气和不满顿时抚平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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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今日在冉颜面前本是故意不遮掩自己的情绪，想挽回冉颜对他的印象，可是现在却觉得，这样相处好像更轻松，也更容易接近她。

　　想生气就生气，想笑就笑，他多久没有试过这样与人相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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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绿抓幻空的后衣领，邢娘和小满拉扯晚绿，四个人滚在地上，将圃里的草药弄的一片狼藉。

　　萧颂显然也是被眼前的阵仗镇住了，随后又转为兴味盎然的观看。

　　“住手！”冉颜沉沉的声音一出，哭声、尖叫声、劝架声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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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 N4 U/ d; a; q' ^ 　　歌蓝也从厨房里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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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娘老脸一红，干咳了几声，迅速理了理衣襟鬓发，抬脚就要往厨房里冲。

1 P1 m* c; r0 q, M% _ 　　“邢娘，怎么回事？”冉颜问道。

+ Q2 e- s7 _/ G4 E/ K 　　“这……老奴是劝架，不慎被扯了进去，发生什么事儿，老奴也不知道。”邢娘一向重礼仪，现在尤其是被萧颂一个外人看见，这人可是丢了个干干净净！

4 H; }4 I  E, G, R 　　院子里静了几息，偏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袭白色中衣低着头从比他身高要矮许多的门内出来，墨发俊颜，在廊下站定之后，第一眼便看见了冉颜身旁的萧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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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下，双方杀气陡然迸发，这是一种宿敌之间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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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颜顿时觉得失算，按理说苏伏受了那么重的伤，少说也得昏迷两三日，她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这个时候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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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萧颂没有看见苏伏，他也许就全当不存在了，可是一旦对上，恐怕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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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力量悬殊的情形下，死的人是谁，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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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9 d/ V2 ?) ^5 l$ H4 d  T 　　冉颜抬头揉了揉太阳穴，决定再求萧颂一次，“萧郎君，这次……”

  D- `. O5 H+ V& G　　“不用说了，我说过事情可一不可再，我看起来像是那么没原则的人吗？”萧颂锐利的目光，顺也不顺的盯着苏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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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人见面，可不似萧颂与桑辰的会面时的平和。气氛一触即发，冉颜手心里有些冒汗。

第133章 火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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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 g4 [4 N' V( I3 l( F 　　苏伏手臂微微一动，一把短刀从袖中滑落入手。他这些年活在风口浪尖，若是没有刀剑放在身侧，根本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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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3 M  ~1 k- v- S8 t　　萧颂微微弯起唇角，看了苏伏一眼，并未将接下来的话说完，转身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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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5 a: `9 N$ z 　　但是什么？冉颜转身看着晃动的门扉，有些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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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b9 M2 ]7 l3 l* b3 L# k4 ~ 　　苏伏悄悄放回了短刀，撑住墙壁，冲冉颜道，“多谢。”

　　冉颜收回神思，走上廊下，伸手捏住苏伏的手腕，探了探脉搏，“总算脱离危险。”

( a2 h+ a2 v4 ?- ]1 b3 S2 |9 q; J2 o( H　　两人在廊下跽坐下来，院中的人被方才的杀气所骇，默默的去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 P  [, `3 }, [8 M 　　“以后有什么打算？”冉颜偏过头，看着他泛着苍白的俊逸侧脸。

( U) s4 N. D8 Z& F. @6 _3 C, `4 G 　　“准备将母亲的尸骨带回她的家乡。”苏伏看着冉颜的半侧脸，掩下自己心里涌起的一丝异样。

  W" ?4 e2 W$ X- F 　　对于苏伏来说，留在大唐就意味着只能过东躲西藏的日子，尤其是宿敌萧颂已经知晓他的身份和长相，若要再抓他，比以前要容易百倍。萧颂从来不做无谓的事情，所以才肯这么轻易的卖一个人情给冉颜。

　　“你的伤势需要静心调养，寻个地方隐居，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冉颜中肯的道。

　　苏伏微微颔首，起身回屋内，“谢谢，欠你这个人情，苏伏下辈子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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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辈子，和他牵扯上的人多半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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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3 W0 Y- T" M$ i6 c2 ?- z+ p8 R" _ 　　冉颜一个坐在廊上，看着满院子的狼藉，过了几息，苏伏的声音忽然又响起，“你明知道我是个满身是非之人，为何还要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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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V/ G3 R9 K' h* l7 t　　冉颜仰起头，笑道，“那你来找我时，为什么觉得我会救你？”

　　苏伏哑然，这纯粹是一种直觉，冉颜与他如此相像，唯一不同的是，她手上沾着的血都是已死之人，而他，专门收割活人的性命。

　　晚饭之后，冉颜接到了冉府的来信，说后天接她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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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6 V7 B; c 　　这个消息对于冉颜来说绝对只有惊没有喜，晚绿和邢娘也是悲喜交加，唯一高兴的人只有歌蓝，因为她要报仇，只有接近高氏，才能实施她计划已久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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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兵相接，肯定十分精彩。冉颜特别乐意看这个热闹，因此也只能将自己的心态调整到最平和的状态。

" I: V2 B4 D" p! h; H& t 　　夜幕降临，天空高远，月明星稀，山脚下的云从寺里传来隐隐的诵经声。

) z, N7 K" b& w2 `, r  M 　　这样的声音对于净惠来说，恐怕非但不能静心，反而如魔咒一般。

　　冉颜叹了口气，躺在榻上，缓缓闭上眼睛。

9 g) H  D, ]' }9 n2 V- T, J1 G0 c 　　次日凌晨，天还未亮，院子里便出现一阵小小的骚乱，冉颜静静听了一会儿，没听出什么头绪，便出声道，“邢娘，发生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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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了几息，廊上才响起匆匆的脚步声，邢娘撩着帘子进来，“娘子，是您救的那位郎君不见了，只留了一封信。”

　　“嗯。”苏伏会离开也在冉颜的意料之内，她拥被坐起，只是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寂寥。伸手接过信件，拆开后，里面只有一张纸，字迹犹如他那个人一般，透着一股冷意，笔锋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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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夕一别，再见无期，勿相忘。

! Q2 E+ i2 ^& V6 ?0 G 　　落款是：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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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j8 g1 x0 o+ d4 Y/ }2 o% Y! ? 　　冉颜仅剩下的一点朦胧睡意刹那间消失殆尽，脑海中浮现出他站在月光下，微微一笑绝可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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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什么感觉呢？

* v0 O+ J2 v$ f' i8 v8 @' A 　　“娘子……”邢娘见她呆怔的模样，不禁担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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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i- E: C5 o 　　冉颜摇摇头，“无事，您先出去吧，我想再睡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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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 ~3 |' [9 ^1 c2 Z$ z. k5 \* ?　　邢娘看她又躺了回去，便退了出去，将门带上。

5 ^7 S! V  L/ e, d% f* U$ L 　　冉颜伸手摸到榻旁的长箫，抽出里面的短剑，寒光落在面上，她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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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c$ m8 w  B4 k' x* t 　　直到晨光从格窗缝隙中透过来，她才收起短剑，躺了片刻，才唤晚绿进来服侍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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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4 ]# |5 a- l7 y  w* _) ^. o6 ]( |  K 　　早膳过后，冉颜懒懒的坐在廊下照着苏伏给的书上面调息，收功后便搬了圆腰椅来看医书，对于私奔男女被谋杀的案子，冉颜已经失去了兴趣，接下来要怎么折腾都是官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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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B; M* Y; n8 U# S  y* c' i0 t 　　晚绿被罚抄经书，歌蓝则是教幻空在旁用树枝在地上练字。

　　回冉府的前一天，冉颜便是在这样的无所事事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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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清晨，便有府兵上来通知冉颜，怀隐大师的火葬提前举行了，就在今日正午。

　　冉颜以为逼净惠的露出马脚的办法，她怕净惠发狂会对幻空不利，便带着幻空和所有人去云从寺观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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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佛家看来，死亡并不是终结，而是一个新的开始，尤其是像怀隐这样对佛法颇具领悟的高僧，死亡是功德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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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云从寺，枯树古刹，一派肃穆。冉颜想，这些和尚究竟知不知道实情呢？

　　天气晴好，空地上已经架起了火堆，怀隐安坐其上，四周围坐着诵经的和尚。萧颂和刘品让等人在外围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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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7 U2 f# E) A 　　冉颜也找个偏僻的地方站好。

" F3 e* u& n, v- L" r 　　“怀隐师父还是这么好看。”幻空目光落在怀隐的面上，神情中满是孺慕，“他一定是佛陀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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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是什么说法，若说好看，萧侍郎也长得好看，难道也是佛陀转世。”晚绿小声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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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v! {6 }! G8 @  F 　　“不一样的。”幻空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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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7 v3 c" l3 G/ s 　　是不一样，怀隐身上那种斩断红尘的气质，与世间的所有人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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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升起来，寺中钟鸣悠长，经文不断，四周已经点上火盆。

* E$ a; K9 K  a+ j. f 　　冉颜仔细观察了怀隐，他的确没有死，否则绝不可能死后两日还容貌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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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5 r( U# Y6 z3 o& V 　　钟声响了九九八十一遍，诵经声依旧没有断，反而越来越急。眼看日头已经接近当午，冉颜有些急了，如果净惠不来，难道真要烧了怀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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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火。”站在前头的老和尚，沙哑的声音道。

　　立于四边的小和尚已经将火把点燃，诵经声高亢，和着木鱼的梆梆声，令人心里紧张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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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青松紧紧蹙起眉头，萧颂和刘品让淡定的令人发指，仿佛即便当真烧了怀隐也没什么关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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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 |: g- N! d' i+ g 　　“点火。”老僧扬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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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o% T4 X+ J7 P1 e# N% M 　　四个和尚闻声，将火把靠近火堆，砰的一声，南角那个和尚手中火把掉落在地上，正当冉颜以为是净惠用什么功夫把火把打落，那和尚竟轰然栽倒在地。

5 [* @" \/ m" ~  k$ g" H* M' _ 　　冉颜皱眉，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不断的有和尚栽倒。

' [% B8 v" v+ n- ]! |# M; Y2 o 　　刘青松急忙上前把脉，发现他们只是昏迷，才稍稍松了口气。

第134章  阴谋

    “怎么回事？”刘品让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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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青松反而吐出一口气，“是中了迷药。”

    迷药是谁下的，已经不言而喻。

( h3 [) S# S7 v    周围的府兵也均不断有人倒下，萧颂腿脚一软，靠着墙壁缓缓滑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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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 A/ G) p  C4 k    刘品让大惊失色，“按察使，你怎么了？”

    话音方落，也跌坐在地上。刘青松摇摇晃晃的伏在自己的箱子上，余博昊等人也都纷纷倒下。

9 [8 Z. C( r/ H5 X1 Q) `1 K8 a    不出一刻，满院子百余人全都人事不省，冉颜紧紧捂着幻空的嘴，才勉强让她没有吓哭出声音，为了不太引人注目，冉颜令所有都卧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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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C% \4 x( ^$ y4 X% m    日正当空，院子中这么多活人，却一片寂静。

# u. t: R8 ^/ p    曜日当空，静的有些令人心底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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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久，一个脚步声响起。

! v/ |$ R# B" L7 n  P0 b- @    冉颜忽然浑身绷紧，因为她不知道刘品让和萧颂他们是否真的中了迷药。她们没事，足以证明凶手是在饮用水或者食物里下药，而那个刘青松会不会发现就不得而知了。

    冉颜悄悄抬眼，看见一个缁衣女尼缓步朝怀隐走去，她看着他俊逸的眉眼依旧，一贯平淡温和的眼眸陡然浮上雾水，“虞郎，你没有想到吧，最后竟是我来送你。”

    “阿弥陀佛。”怀隐忽然唱出一声佛号。

8 b& u9 [3 C# P' {  j. V  @    净惠瞪大眼睛，眼眶里的眼泪倏然滑落，她定定的看着怀隐，“你骗我。”

    “你应当明白，我怎么会肯花心思骗你。”怀隐清越的声音宛如天籁，吐出的言语却字字如利刃，无情冷漠，“我以为你出家了便是已经斩断尘缘，但如今看来，你恨阿裕当真恨之入骨。”

    “我非是恨她入骨，而是爱你入骨。”净惠许是被怀隐这般冷漠无情刺激到，伪装出来的平静刹那之间崩溃，只不过瞬间又转为笑意，淡淡的，温和得体又不失优雅，“你如果知道阿裕心里一直都有你，不知你会作何感想？如果你知道，当年你离开之后，阿裕不眠不休的找了你三个月，你会作何感想？如果你知道，那年她夫君病逝，她病入膏肓抱着蹒跚学步的女儿专程到苏州来找你，你会不会还是一副看破红尘的高僧模样？！”

, }3 |" d+ |; D) |4 r+ j    净惠每问一句，怀隐脸色便白一分，最后连握着小叶紫檀佛珠的手都止不住的颤抖，“你说她不眠不休的找了我三个月，当年来苏州……是专程投奔我？”

2 U* {# u$ |/ Q: ^' j; F    “不错。可是我故意瞒了她的消息，而在苏州，我早一天便见着她了，我告诉她，我和你已经结为夫妻。你知道阿裕那个性子，她不亲眼看到绝不会相信，于是我就让她看了看……”净惠眉眼之间全是笑意，叹出一朵雾花，“那年的苏州下了一场大雪，她已经病的出气多进气少了，想把女儿托付给你，哈哈哈，我看着她想哭却又拼命忍住的模样，心里终于爽快了一回，可笑你什么都不知道。”

    “不仅如此，就连张郎君也是我让他去引诱阿裕，谁承想，一个只知花天酒地、挥霍祖产的孤子，居然当真看上她，收心转意，认真经营。”净惠瞬也不瞬的盯着怀隐，不错过他每一分神色变化，“当初我想就这么便宜阿裕了，可是天不怜她，那个短命鬼居然婚后一年三个月便死在了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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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5 w8 M4 a  P2 o    净惠的每一个字都入利刃，狠狠的刺进怀隐的身体里，比他之间寥寥几句话，更加剜心。

    “不管是把你和阿裕玩弄于股掌之间，还是杀了那些狗男女，从来没有失手过。”净惠平静的看着怀隐，忽然很有兴致的道，“我平日趁着化缘的机会告诉他们，云从寺后山有个求姻缘灵验的破庙，破庙前面有一块姻缘石，只需在月圆的晚上，在破庙前剪发为盟，私定终身，便一定会心想事成。你不知道，当他们海誓山盟，欢好之后，面对生死选择，却总是各奔东西。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会在阿裕活着好好的时候离开，却不会丢下危难之际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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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一个人最像你，他死也要护着那个娘子。他皱眉的样子，他奋不顾身的样子，他宁死不屈的样子，真真都像极了你。我把他的血放在了阿裕的坟里，阿裕肯定以为是你去陪她了。”净惠抚着额角，轻轻笑着劝他道，“她有了别人，虞郎，你忘了她吧。”

    听到这里，刘青松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萧颂和刘品让也都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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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净惠却恍若未见，伸出手轻拂怀隐的面容，温柔叹息，“虞郎，我出家是为了你，杀人也是为了你，你如果对我不这么狠心，我又怎么会将那些事情说出来伤你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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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 W7 V. p    怀隐紧紧拧起眉头，他一直以为净惠即便再阴险，也不过是耍些小手段，出家之后也淡薄了许多，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他着实小看了这个看起来十分平淡的女子。

    净惠笑着，唇角溢出一缕鲜血，身体顺着柴堆滑落下去，她伏在地上，仰头看着凤眸微垂的怀隐，面上浮起一丝诡异的微笑，“阿裕她比不上我，除了生的比我好看，什么都比不上我。我会等你，永远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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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5 w3 a: R2 l- \3 Y% b0 S  {    刘青松冲过来，捏起净惠的脉搏，不由脸色一变，“她服毒自尽了。”

    刘品让提了许多日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不管净惠是死是活，方才她承认自己杀人，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这个大案终于可以了结，这是最好的结果，至于过程，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师父！”幻空挣开冉颜，跑到净惠身边，抓着她的手恐慌的晃着，“师父！”

    冉颜心里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却一时又寻不见缘由。

    “不应该呀！”刘青松抓着头发叹道，“不是应该回忆完之后，再把自己疯狂的罪行一一数给怀隐听，让他知道自己有多爱他，然后拉着他一起死吗？”

    萧颂皱着眉头，沉声道，“去帮其他人解毒。”

    地上，幻空死死的巴在净惠身上，任凭衙役怎么拉扯，都只是嚎啕大哭。她不知道这个她视作依靠的师父，是让她亲生母亲郁郁而终的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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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 b3 t2 c1 ]2 d    “这么执着疯狂的人，怎么都得做点什么疯狂的事才对啊？”刘青松一边给和尚们解药，一边嘟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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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颜喃喃道，“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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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z: M, h5 m' r0 k+ a    恐怕就算到了此时此刻，净惠还是喜欢怀隐的，即便死也不忍心伤害他。可是她不忍伤害怀隐，却让那么多无辜的年轻生命丧生……

    想到这里，冉颜忽然觉得自己与苏伏相识也是一件很没有道理的事情，她不是什么正义之士，但是也绝对痛恨那些因一己之私随意夺人性命的凶手，苏伏是一个杀手，而不是满怀正义的侠客，谁能保证死在他剑下的人就一定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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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5 P/ W8 g  G    冉颜叹息一声，正准备回影梅庵收拾行李，却听身后一阵骚乱，“怀隐大师！不可轻生啊！”

    冉颜一转头，恰看见怀隐将一把长刀刺进自己心口。

0 V* y, e/ U9 X& f    鲜血如喷泉一般溅出一丈之外，他垂下头，面上绽开一个灿然的笑。白皙如玉的面，鲜红的血，一半妖异一半纯净，这一笑真真令人眼花。

    冉颜分明看见他薄唇微动，叹息般的突出一句话。

    他说，迟了十三年，阿裕，你有没有等我……

/ z- D* k1 p1 l4 z8 R* Q  P3 r4 G    冉颜愣了半晌，垂眸看着地上净惠带着笑意的面容，忽然觉得不寒而栗，这个女人轻而易举的便让怀隐心甘情愿的交出生命，她了解怀隐，那一番话，足够让他活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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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疯狂，不一定要歇斯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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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开始净惠以为怀隐真的死了，所以事先服毒，打算过来与他同归，然而却未曾想，怀隐只是诈死，于是她便设下了这个局。

    她说：我会等你，永远等你。

    原来指的是等他一起共赴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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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l7 L; C8 F' d# `' Q    可惜怀隐沉浸在巨大的悲伤和震惊里，根本不曾想到这仅仅是一个阴谋，也许她那番话是真，也有可能是假，已经无人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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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被方才血溅一丈的场面惊住，一时都忘记了动作，只有秋叶飘飘荡荡的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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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x' G& x0 T4 ~. K    净惠从来没有失算过，可就是这个一个漏洞百出的局，让她失了方寸，立刻服毒前来与怀隐共赴黄泉。她最后，输就输在，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放手。

    “写案卷吧。”萧颂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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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品让才回过神来，连续下了几个命令，让衙役敛尸，收拾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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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葬没有停止，和尚们醒来之后看见这样惨烈的场景，先是惊骇，旋即便又盘膝坐下，为怀隐诵经超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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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g5 o3 g2 F, ]% B7 B/ c. Z    熊熊烈火里，那张出色的容颜唇边带着血迹，微微垂着头，冉颜看着他，觉得仿佛风吹起柳枝的时候，他还会抬起那双淡漠尘世的凤眸，清越的声音吟一声佛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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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 r# ^. @3 G+ U    隔着火，冉颜看见萧颂向她走来。身后同时响起冉云生的声音，“阿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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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8 A, O! O2 Z6 n2 Q0 y    冉颜目光从怀隐的面上收回来，冲萧颂微微颔首，转身迎向冉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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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v- f3 w+ {& s; b2 m" w+ |    “出了什么事？”冉云生还站在门外的阶梯下，看不见里面发生的事情，只是见冉颜几人身上都沾染了泥土，又听闻里面一遍遍的吟诵大悲咒，心里觉得有些不太踏实。

第135章  施主你想多了

' ]. E: d1 A+ Z$ l      “十哥。”冉颜道。

　　冉云生在阶梯下仰头看着冉颜平静无波的神情，不知为何，竟察觉到一丝低落，遂敛起笑容，一边往上走，一边问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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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A" ~8 G. K0 s; j* S　　“怀隐大师圆寂了。”冉颜走下阶梯，拉住冉云生向下走。人在火葬的时候，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场面，尤其是像怀隐这样刚刚死去不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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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圆寂？怀隐大师正当壮年，如何会圆寂？”冉云生虽满心疑惑，但看见冉颜并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便也不再过多探究。

: v4 a+ U) c4 E3 B9 ] 　　冉云生回头看了一眼，却见一袭紫色圆领常服的男子站在门前，不禁停下脚步，回身朝他拱手见礼，“见过萧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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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 c( X0 I0 ?% l, [% z　　“十郎无需多礼。”萧颂淡淡一笑，目光复杂的看了冉颜一眼，却只是冲她微微颔首，转身回了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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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9 W* i. y. R4 |. L! ^% D, Z 　　冉云生看着冉颜有些郁郁的神色，笑道，“听说冉居士的名号是净郁，怎么我瞧着眉间的郁结不散反倒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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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净郁，是庵主给冉颜取的俗家修行的名号，庵主说她眉间有郁色，希望她净心修行，驱散心头的郁结。

　　“莫要皱眉，十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大伯已经答应了，过完中秋让你与我一并去长安。我此番过来就是接你先回主宅住两日。”冉云生满是欢喜的道。他心疼这个妹妹，为此做出了不少努力才得到冉闻和高氏的一致同意。

      冉颜也能猜到一些，心里感动的同时也确实十分高兴，去长安，感受一下盛世大唐，也不枉穿越一场。遂笑道，“我听了一个故事，听完之后就心里闷得慌，不如我讲给十哥听听吧？人家说，悲伤是可以被聆听着分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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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冉云生拍拍肩膀，笑靥如花，“十哥身强体壮，扛得住阿颜的悲伤。”

　　原本晚绿她们还在刚才的惊吓之中，听见冉云生这么一说，不禁笑出声来，晚绿道，“十郎，膀子粗不粗，可跟心情没有多大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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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0 T. r/ {6 t! w6 z/ B　　冉颜看了一眼缩在晚绿身边的幻空，开始将怀隐与阿裕的事情娓娓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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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颜从怀隐的叙说中，能感觉到杨裕是一个直来直去的性子，每每有疑惑，都会跑去怀隐那里质问。而怀隐亦是个实诚的性子，有什么答什么。

　　其实事实就摆在两个人的面前，他们都不笨，都隐隐猜到事情的真相，然而，怀疑就像是一颗种子，被埋进适宜的土壤里就会生根发芽，即便努力忽略，却总会不知不觉的影响人的选择。

# H% j% |+ ~! t; A4 m* G 　　譬如怀隐，并非如他自己所说，是个懦弱的人，他带着杨裕从战火纷飞里逃出来，仅仅比她大一岁，却已经能作为一座山让她依靠。他临阵脱逃，无非就是以为杨裕变心了，而他不能承受这样的结果。

8 R- w* A7 q7 D" p 　　譬如阿裕，也非是如净惠所说的那般坚定如一。悲剧的起因就是因为她的怀疑和动摇，当怀隐告诉她“我不知道头发怎么会又少了一缕，但我从来没有和其他人私定终身”，她潜意识里是不相信的，所以后来的一切解释都是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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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g1 {& Z' C 　　他们之间的爱情太纯粹，所以抵不过丝毫的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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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 b( Y: j7 M 　　世间终成眷属的情侣，纯粹相爱往往只占极少的一部分，与你白首偕老之人，往往不是你最爱的，却是最合适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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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 ?9 J  o* ?3 X7 R: X/ n7 o      “其实杨裕是害怕吧。”冉云生听完整件事，叹道，“杨裕是炀帝之女，亡国公主，听说炀帝虽然荒唐，却对每个女儿都很宠溺。杨裕从高高在上、万人瞩目的地位，落为平民，且是一夜之间失去所有亲人的平民，那种恐慌非是所有人都能够了解，可能……她对宣义郎的感情和依赖，也超出一般吧。”

5 W" u/ {6 c. P; E3 B# v7 W　　通俗意思便是，杨裕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女子，所以她敏感又多疑。

) O+ F3 Y" }1 W3 Y/ S3 Z1 e 　　冉颜道，“宣义郎？”

　　“是文散官官职，隋朝内史侍郎虞世基的两名次子都是此官职，当年大兴城大乱，虞伋劝说虞世基的次子虞柔、虞晦一并逃走，两人严词拒绝道：弃父背君，求生何地？感尊之怀，自此诀矣。言罢，兄弟二人争相先死，此事一度传为佳话。没想到虞晦竟然未死。”冉云生回头看了看云从寺中冒起的烟雾，又道，“他带着杨裕逃出大兴城，本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生是为了杨裕，如今杨裕的女儿也已长大，他已经了无牵挂。”

0 K& P. @( w- L& ?  x5 u9 `6 G　　“虞世基不怎么样，却也生出了几个有骨气的儿子。”冉云生末了随口评价了一句。

- P) @8 Q! W% q+ z- o9 N8 g& ] 　　“十哥这么评价他，恐怕有失公允啊！”冉颜对虞世基此人也略知道一些，隋朝著名的书法家、文学家，是个十分有才华的有城府的人，城府深不可测，精通仕宦之道，又有权臣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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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8 l3 Z  Y: K, R/ E 　　冉云生饶有兴趣的道，“他在炀帝前的谄媚之状，浮华成性，完全丧失了一个名士和素士的风骨，毫无气节可言。”

% ^3 \# i9 |. b+ _! H      “十哥说也对，我只是看一些史书上对他的记载，觉得史官个人情绪太重，会影响后人对他的判断。虞世基此人有治世之才，只可惜没有遇对明主，隋炀帝喜欢听谄媚之言，他也不过是投其所好，这是为官之道，于个人来说，也无对错可言。于国于民来说，正如十哥所说，他的确不是个好官，逆天下之大流，不顾民生。至于风骨……”冉颜从来没有真正见过那样的姿态。她印象里，只有如魏晋嵇康、阮籍那般的洒脱才算是名士风骨，然而至今不曾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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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X- W7 J# X 　　冉云生怔怔的看着冉颜，静默了片刻，忽然抚掌一笑，“阿颜的心胸，恐怕能令许多郎君汗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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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颜笑道，“只是说我眼睛看见的罢了，谈何胸襟？”

　　“天底下哪有几个人能不偏不倚的评价一个弄臣？便是那些名流大儒，但凡提到虞世基，无人会夸赞一个字。”冉云生心底也开始重新的认识冉颜。这个以前只知道泡在闺怨诗集里的顾影自怜的妹妹，竟然心中有丘壑，怎能令他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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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蓝跟在后面，也一直听着冉颜的话，不禁抬头看她，那个秀美如初侧脸，已经不复往日那般楚楚之色，笑起来也没有以前灵动，但显得那样坚韧，却正是以前娘子所欠缺的东西。

& p8 B7 }( Q- R4 K6 b& n- j 　　冉颜不敢说自己胸襟如何，她能不偏不倚，只能说这件事情离她太过遥远，无关痛痒，如果说到日军侵华，冉颜多多少少是有些气愤和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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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影梅庵，冉云生令人尔冬和浅雪一并帮忙收拾东西，准备搬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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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Y. Q  K* u2 Y5 e8 ^ 　　而冉颜则在邢娘的陪同下，去向庵主拜别。

9 r6 p! F4 j" }- F1 u: t 　　庵主是个喜静之人，平素也只有净垣在身边服侍，净垣死后，换了一个文静的小尼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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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 n0 [: }: U- x9 M7 K- B 　　冉颜在影梅庵住了一个多月，算起来也只见过庵主四五次。她每四五天才讲一回经，有时碰上下雨，讲经就会取消。

% x' W% h! k9 j. m6 T. b 　　“居士来的正巧，庵主刚刚用完午饭，在树林里观景。”小尼姑将冉颜领到院子后面一片枫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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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颜远远的便看见一袭缁衣盘膝坐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静如一株枯松，若非她时不时的拨动手中的佛珠，看起来根本不像活物。

      红叶翻飞落在她的肩膀上，没有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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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N. V  b- ^0 e) s  ? 　　冉颜在立她不远的地方止住脚步，静静的看着这幅宁静的画面。

　　约莫过了一刻，庵主才道，“既然来了，何不一起赏赏这片枫林？”

　　“儿正赏着呢，庵主坐在这里，枫林平添了几分禅意，分外静心。”冉颜说这话，的确不是恭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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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j- Y3 w" h$ x. [2 U 　　庵主干哑的笑了一声，“禅意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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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q0 g# Z( r　　冉颜道，“但是如儿这般凡尘的眼眸，平素很难看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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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向来是个实事求是的人。就譬如这片枫树林，若是平常看了，冉颜也只会觉得很清静，压根不会觉得它有什么禅意。今日看见庵主如枯树的静坐，幽静之余却有了一种微妙的感觉，直觉告诉她，这就是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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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知道……人的一生会面临无数次选择，我猜你是一个但凡发现自己真心，便不会有丝毫犹豫的人，这样，也好也不好……”庵主含糊的说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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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颜道，“您是说我命里的数个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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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庵主怔了一下，旋即转头冲她笑道，“你这个孩子，忒是较真，与你打禅机也不能稍稍露白，不过，这是你自己猜出来的，老尼可没有泄露天机。”

" o3 t6 a5 o+ y3 l7 z( Q6 D4 Q0 t　　说到最后，竟似是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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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老人似孩童，即便是这样清修的老尼也没能免俗，多说几句便露馅了，冉颜不由一笑，“庵主大可不必忧心，儿纵是明白您说的是哪一桩事，却全然不明白您要透露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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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J; |% \) d) p( e; U% V2 \' {　　那一句：也好也不好。在冉颜看来说了根没说一样。

　　庵主干干一笑，“佛曰：不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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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颜理解庵主的意思是：可能会遇见几个不错的男人，要又快又准的选择对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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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庵主……”冉颜刚刚张口准备辞别，便听见树丛中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儿一袭土色布袍从厚厚的落叶堆里钻了出来，狠狠吐了一口气，“我说师太，我还要感受大千世界多久？”

　　冉颜眼睛微微一睁，盯着刘青松清臞的脸看了几眼。

0 o- V* e' C" Z  C( G+ N. e 　　“你感受到了什么？”庵主垂着眼，缓缓问道。

　　刘青松看见冉颜也微微吃了一惊，因为庵主说，他等的人很快就要来了，当下他悲痛欲绝的抓着头发蹲在地上，“难道你说十七娘是我命中注定的女人，但是我兄弟先看上了她，我又不能横刀夺爱，于是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白首偕老，一生爱而不得，默默守护？太残忍，太虐心！简直是人间惨剧！”

　　他倏地一下从地上站起了，叉腰指天道，“贼老天！贼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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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3 C* G$ i4 x4 C　　庵主一直闭着的眼，也不得不睁开上下打量刘青松，她若不是修行之人，肯定会骂一句：你有病吧！可毕竟是佛门高人，庵主看了几眼又缓缓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道，“施主想太多了。”

第136章  刘青松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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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 h* p3 j( }, z9 q$ P冉颜只觉得自己脑门冒汗，手指微动，除了桑辰之外，这是在大唐遇见的第二个想解剖一探究竟的人。如果把刘青松和桑辰放在一起，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状况，风马牛不相及？

“呃……”刘青松目光转向邢娘，硬着头皮道，“年纪虽然大了点，但……我的命运为什么如此悲惨！”

联系前言，邢娘自然知道刘青松说的什么意思，她一大把年纪竟然给个毛头小子嘴上占了便宜，却也不好计较，当下脸一拉，哼声道，“疯疯癫癫！”

1 k  @2 {7 j/ l- B& B “刘施主……这位冉十七娘或许与你是同乡，其他事情你们可以私下聊聊，老尼要静修参禅，两位且行吧。”以庵主的智慧明显感觉到刘青松的危险性，为免接下来犯嗔戒，也顾不得打什么禅机，立刻下逐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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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乡？冉颜和刘青松两人都怔住，心里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邢娘也微有诧异，难道说的是祖籍？

静静站立许久，刘青松试探性的道，“2010？”

冉颜心底一颤，缓缓道，“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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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青松唰的一下冲上前来，双眼泛出潮红，瞬间把“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这句话演绎的淋漓尽致。

! l- s+ G5 }* P0 M. V8 e$ `0 J% G* u 冉颜心里也是天翻地覆的震动，只不过她看起来比刘青松要平静许多，默默看了他一会儿，也不理会什么“执手相看泪眼”，而是平静的转身对邢娘道，“您先回去吧，我有些话想与刘郎君说。”

1 T8 v9 B: M$ t6 L) H “这……”邢娘迟疑了一下，但旋即想到冉颜是个有分寸的，便也不加阻拦。

& H$ B& Q: b# a. S3 _% x 刘青松恨不得跳起来，跟着冉颜向庵主的背影行了礼，而后离开。

. r( y5 o3 {" R* W1 P 刚刚走出枫树林，刘青松便忍不住的激动道，“冉医生……你什么时候来的？”

9 o7 X6 O6 B9 G/ M3 P1 t$ t/ i “两月前。”冉颜答道，转而介绍起自己，“冉颜，职业法医，2011年6月任职国家重案组法医组长时被人谋杀。”

' S. m" f& z# M8 ^ “哇，那还挺耻辱的。”刘青松是哪儿痛戳哪儿，见冉颜脸色不善，连忙道自我介绍，“刘青松，兰州私人中医馆的业余小郎中……职业宅男。说起来我的穿越，那简直是不幸中的不幸，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穿越，一没有祖传玉坠、手镯，二没有被车撞被雷劈……我只是看着电脑吃着泡面，然后眼前一黑，就穿了！”

“那跟玉坠、手镯有什么关系？”冉颜皱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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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也难怪，你那么酷的职业，肯定不会看那些书。”刘青松一挥手，旋即凑了过来，小声道，“你有没有祖传玉坠什么的，一般都会给开金手指，有个附带空间什么的，里面有山有水有温泉，种种田修修仙，其中长仙果，吃一个最不济也能改善皮肤美容养颜，运气好还能连接未来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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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种东西？”冉颜仔细想了一下，回过头看着刘青松伸长脖子期待的模样，沉吟一下，道，“我想，请容许我先为你做个活体检验，看看有没有精神方面的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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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开玩笑！”刘青松急道。

+ J0 c' Q7 u! ?5 ^9 @* ~ 冉颜皱眉道，“我像是喜欢开玩笑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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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好吧，你没有。”刘青松泄气的蹲坐在石头上，那种姿态，如果再夹一根烟，标准的二混子，所谓二混，便是混吃、混喝然后等死的迷茫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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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3 b8 A' G. ?, p; G! d$ j“有个伴，也挺好的。”刘青松托着下巴，满脸苦涩的抱怨，“你是不知道，我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一睁眼便看见了满身气派的萧颂，他那张脸，那个气势，以我经验，他完完全全就体现了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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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e3 ^/ ^7 r! g  \冉颜微微挑眉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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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z: n; m8 j( X* A6 j“男主！”刘青松抓着已经很乱的头发，学着当时的震惊表情，“我第一件事情就是摸了摸自己的胯下，发现自己居然还是个男的，那种心情你能理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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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  I) t; `冉颜肯定不能理解，“你是男人，继续是男人，很奇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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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奇怪，可是那么气派的男主啊！我当时以为是耽美，而且我和萧颂，攻受一目了然！当然也不乏许多弱攻，可是你知道那种几率是百分之零点几好吧？那一刻，对于一个性取向完全没有问题的男青年来说，简直如惊雷劈在天灵盖！有没有啊！”

5 A# X! B" B2 V2 z- p  ^  b“然后，从那之后你就不正常了？”冉颜根据逻辑分析了一下，若不是穿越脑部神经受损，那就是打击太大，导致精神失常。

/ C' H. s1 E; r3 \* v  ]1 i 刘青松一副“你不懂我”的表情，痛心疾首道，“然后，萧颂的老婆娶一个又死一个，似乎一步步的证实我的猜测，以萧颂的阴险卑鄙狡诈的性子，我有理由怀疑他喜欢男人，然后暗地里杀死新婚妻子，以保身体清白，我那种煎熬……你懂了吗？”

刘青松满眼期盼的望着冉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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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颜略略想了一下，点点头，在刘青松满意的表情中，缓缓道，“嗯，作为一个男人，那一次的打击很难造成精神失常，应该是日后的压力，让你一步步变得偏离正常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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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青松泄气，索性瘫软的坐在石头上，“那冉法医的诊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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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妄想症。”冉颜言简意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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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面对面瞪眼瞪了许久，彼此都觉得，虽然是来自同一个世界，但是真的很难找到共同语言。

一个是整天面对尸体，以严肃的态度写验尸报告，兢兢业业恪尽职守的法医，一个是守着祖业混日子，整天面对网络看各种小说八卦，以玩世不恭的态度娱乐生活、以及被生活娱乐的半吊子小郎中，恐怕只有到了原始社会，两个人才能感觉的彼此的共同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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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冉颜的出现，好歹让刘青松解脱了，萧颂宿命一般的看上了冉颜，不会出现他担心的状况。

3 V: f; D- S9 X静默了一会儿，冉颜开口问道，“未来有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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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W5 o6 h2 w0 B9 ]2 h% e刘青松纠结起眉头，托着下巴道，“这个问题，其实我一直在思考，我是应该以一个懵懂少年的姿态闯世界，还是抱着征服天下的霸者心态以横扫千军之势冲锋陷阵。这是一个很深沉的问题……我用了十三年的时光来思考……”

冉颜眉梢微抖，直截了当的问，“结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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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M( u! n' P0 e! v “结果我还没有想到。”刘青松抄着手，无辜的看着她道。
7 q% P' x. q+ W1 Y0 j
, N, i4 p# y2 G8 s“那征服大唐的事情，还是由我来做吧，你继续想。”冉颜声音平平的丢下这句话，转身便走。

' Q! d6 `$ V% z2 f+ N“诶？冉娘子，你的霸气值飙升唉！”刘青松冲着冉颜的背影吼了一句，揉了揉头发，喃喃自语道，“难道是女尊？”

0 q% ~, d4 `& U眼看冉颜的背影就要消失的转弯处，刘青松气喘吁吁的追上去，“冉娘子，在下也是有理想有抱负的大好青年，冉娘子，在下想跟着你混，求收留！”

第137章  第一美人

对于刘青松的出现，冉颜既欢喜又失望，这个人与她完全没有任何共同话题，而且照刘青松的行事来说，只能体现三个字——不靠谱！如果再换三个字，就是“神经病”。

$ }$ H$ Q8 K# u3 e) n2 F“娘子。”邢娘在路口张望，看见冉颜过来，连忙迎了上去，“那个张郎君疯疯癫癫，举止毫无礼法，娘子离这样的人远些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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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冉颜难得与邢娘的意见达成一致。
; L# Y" B. w* [% X' @6 K9 Z' \  K
2 @. p8 b# {- A) k) }* D 林间隐隐约约传来刘青松的呼喊声，邢娘立刻道，“娘子，东西都搬好了，咱们现在就下山吧。”

' v0 {" @" w6 e4 x2 x: n" E “我放在榻边的箫和伞有没有拿着？”冉颜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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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Z: ]0 V& P: C$ z0 p* F1 q- F 邢娘道，“晚绿怕弄丢了，都抱在怀里呢。”

冉颜点点头，随着邢娘一并往山下去，走了几步，又顿住脚步，“幻空现在怎么样？”

+ C' \1 i' X2 @% z: r “唉，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方才一直巴着晚绿，现在被她师姐领去庵主那里了。”邢娘叹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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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o- K& l& d9 A) l“走吧。”冉颜心里挺喜欢幻空，但是她毕竟是个出家人，冉颜可以帮她一时，帮不了一辈子。

顺着青石小道下山，阳光透过竹林一束束投射进来，潮湿的地面上冒出许多竹笋，空气清新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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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i0 o" f% J6 |8 o" q 地方清静合意，冉颜却没有多少留恋，因为对于她来说，这里只是一个住处罢了，不是家。

这么想着，冉颜走到山脚下的时候，忽然明白了刘青松的心情，分析一个每日生活充斥了网络的宅男心理，他忽然失去了精神支柱，失去了安乐窝，必然是要找许多事情来替代，否则怕是会无聊致死，也无怪乎能形成这样奇特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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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b8 q! r0 Y* T+ p2 m9 ?1 z2 G0 \$ k/ W 冉颜坐上马车，闭上眼睛调息。冉府……是个比影梅庵要更加冰冷、凶险的地方。
1 |* F$ \6 b8 O4 V4 A5 a0 @5 |0 K  J
2 u! t+ {4 T- e7 D! `& D# f 云从寺的阁楼上，一袭紫袍倚着窗棂，目送冉府的马车顺着林外的小道缓缓前行。

2 I1 @. M4 x( K; D2 x# y“郎君。”白义拱手行礼，道，“本家来信，问何时迎娶冉氏娘子。”

' I8 [; E/ q; }; G; `萧颂微微皱眉，冷哼道，“他们倒是比我还急。”

( g9 N5 t3 O; L8 w3 h7 P1 @白义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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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了一会，萧颂道，“你让奔宵亲自送信给老太太，就说我不中意冉十七娘，另外，你亲自把舒娘一并送回歧州，就说让她伺候老太太，不必回来了。”
6 B1 \. ~  V( G
/ n, M9 ^1 F1 b4 B白义砰的一声单膝跪下，“属下不敢！”

4 _9 ~) K# l* X  c: U# D% O笑话，舒娘可是御赐双刀，她若是不想走，谁敢硬逼，且不说御赐的事儿，便是单凭功夫，白义自认为也不是舒娘的对手。

“你告诉舒娘，我只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如果她决定要留下来，我会很高兴。”萧颂这么说着，面上却丝毫没有高兴的神情。

白义得了萧颂这句话，心里有底气多了，面对郎君的怒火，萧府所有人多半会选择先去歧州躲上一阵子，而且舒娘肯定是第一个先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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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颂几乎可以肯定，让他顶着“克妻”之名的凶手就出自本家，他心里也列出了几个可疑人选，只是因为事情过去了许多年，证据难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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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9 A6 I0 ~1 W8 E3 x' ^ 如果此时他回信给本家，说自己不喜欢冉颜，恐怕凶手也不会相信，只有和这桩提亲的老太太闹上一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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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p0 @& U: w, @/ K 以前萧颂对此事也不大关心，这个克妻的名头，让他看清许多女人的丑陋面目，因此他对女人也向来不大上心，可这一次，不能再缓了！他把桑辰绑回长安，最多也只能拖上一两个月。把冉颜挂在他的名头上，也不是上策，虽然免除了冉颜的灾祸，又令冉氏不能随意把她配给别人，但萧颂怎么能放心？自己看上的夫人，还是要尽快的娶回自己家里才妥当。

( L) y3 D1 t7 k& a 经过怀隐这件事，萧颂深深觉得，这辈子他娶定了冉颜，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像怀隐那样郁郁的守着一辈子，最后死都死的心里不爽快，看着就憋屈。

9 F7 b  a; _6 F7 w- M" `7 H4 i 只是，冉颜好像对他不动心，这件事情才是最棘手的……萧颂修长的手指规律的敲击着窗棂上的松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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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  _8 D6 @; o: X+ L$ p$ \ 思虑了半晌，扬声道，“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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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一个黑衣人从房梁上落了下来。

“去找刘青松。”萧颂话一出口，立刻又后悔，旋即道，“算了，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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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青松在坊间深受少女以及中老年妇女的喜爱，但想起他一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做事喜欢剑走偏锋的赌，萧颂又按捺下心里的急切，还是一步步稳扎稳打的好，他向来喜欢胜券在握，更何况，冉颜只有一个，这件事情他赌不起。

$ G, n8 ?, B! S) A; ]1 o5 [ 窗外艳阳高照，但是下了两日的雨，陌上道路泥泞难行，冉颜一行人从西门入城之后，行到东市附近，冉云生送令马车先行回府，他则带着冉颜主仆就近寻了一家酒楼用午膳。

& l1 A! Q) ~4 S) u  k- P“过午已久，但若是再晚一些，郊外路更难行，委屈阿颜了。”冉云生道。  

冉颜看着这家酒楼，虽不似天香楼那样精致华丽，却也颇为雅致，一楼四周墙壁上挂着一幅幅字画，南窗下摆着各种乐器，芝兰雅香，意趣甚浓。店中座客也大都是士人学子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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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冉云生进来，掌柜连忙亲自迎了出来，拱手寒暄道，“冉十郎大驾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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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老板太客气了，舍妹喜欢清静，我便领她来了此处，城中除了您这里，可没有更好的去处了。”冉云生一笑灿然，彷如整间屋子真的亮堂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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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u# z5 b+ J' u( u. I 彭老板朝带着幂篱的冉颜道，“这位恐就是冉十七娘吧，久仰久仰！”

冉颜微微欠身，清冷的声音从皂纱中传出，“不敢当，冉氏十七娘见过彭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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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又简单的寒暄几句，彭老板亲自引他们上二楼的一个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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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里的人议论纷纷，有人小声道，“这就是苏州第一美人冉十七娘？果然有贵女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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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生的是极好，可如此女子，我可不敢娶回家去！”一人接口道。  

“嗤！以你的身家名声，怕是连人家一根头发丝都够不上，你不敢娶，有兰陵萧氏、博陵崔氏的人敢娶就成了，穷担心什么呀？”  

那人涨红着连道，“此等与尸为伍的女子，哪里比得上高洁如月的齐六娘？我也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  

“门阀大族的眼睛哪个不是雪亮，齐六娘顶着苏州第一美人许多年，也没见五姓七家有人看上她。冉十七娘巾帼红颜，多少男儿都不如她，又岂是寻常女子能比，又岂是一般人能欣赏出她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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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b+ L7 x' U+ @/ u# s一时间，大堂里的州学生徒分为两拨，互相争论起来。

第138章 回冉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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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8 ?( r% R     所谓“苏州第一美人”基本都是州学那些生徒无聊之余整出的玩意。

    评选的条件也不是光看长相，才学德行家世缺一不可，另外就是要看求亲人数的多少，这些年里，整个江南道、淮南道有名望的世家求娶齐六娘的多不胜数，可毕竟只是地方上的氏族，根本比不上博陵崔、兰陵萧的一星半点，这两家同时求娶冉颜，在苏州城已经引起巨大轰动，“第一美人”的位置目前处于摇摆不定的状态。

$ |! w% P* _( y- x    这一切，冉颜原本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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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云生立在窗前笑意盈盈的落上窗子，“阿颜，你可听见了？”

    “嗯。”冉颜应了一声，跽坐在几前，撑着脑袋仰头看他，“看起来十哥果然很不喜欢齐六娘啊？这么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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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云生也不否认，甩开袖子在另一张几前坐下来，“阿颜婚事大约也就这么定下了，至于这些虚名，也没有大用处，桑先生不会在意这些，至于齐六娘……长安多少人以爱慕的名义要求我做她们的情人，她也没什么不同，甚至更虚伪，在我心中她与我家阿颜不能相提并论。”

    冉颜微微一笑，这一番话说起来很轻松，可冉颜知道，冉云生定然也过得不容易，这个世界上什么人都有，会不会有哪个名门贵女用权利威胁他？虽说这个事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但总会多许多困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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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说着话，饭菜很快便上来了。

    “这家的鳜鱼臛和金齑玉鲙是全吴地最好的了，阿颜可要好好尝尝，日后到长安便再难吃到真正新鲜的鳜鱼和鲈鱼。”冉云生道。

; S: b! Z. }. X! p0 P    送菜的小二听见冉云生的夸赞，欢喜道，“鄙店的这两样羹肴，定然当得冉郎君夸一个好字，这鳜鱼和鲈鱼是中午才送来的鲜货。您几位慢用。”

    冉云生笑着与小二打趣两句，才开始动筷箸。

  n# Y& y9 N. |% _. }$ a, h) n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

    所谓鳜鱼臛，也就是鳜鱼羹，鳜鱼的鲜美可比河豚，特别喜欢藏身于水底石块之后，或繁茂的草丛之中，所以很难捕捞，现在又是秋冬季节，鳜鱼潜在深水过冬，比平时更加难得，这小小的一碗鳜鱼臛几乎可以换一匹上等的绸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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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d& V8 i3 U, M$ x8 e    “春天才是吃鳜鱼的好时节，秋季价贵且又不肥美，但比起长安，还是胜在新鲜又实惠。”冉云生尝了几口，便放下羹勺，“长安的鳜鱼臛，一碗价钱足以够普通人家过上一年了。”

2 o# F5 _5 [( F8 X+ w    即使在苏州也没便宜到哪里去，冉云生很会赚钱也很能挥霍，但他不是对谁都肯一掷千金，冉颜知晓他的为人，所以便也不愿责怪他铺张浪费。

    “这道金齑玉鲙，是鲈鱼烹调之最，阿颜尝尝，别处再也找不到如此好手艺了。”冉云生极力推荐，“隋炀帝一生极爱这道菜。”

    “金齑玉鲙”并非是单独的一道菜，而是鲈鱼与莼羹的组合。主菜是用细切的鲜鲈鱼和菰菜拦以调料晒制而成，鲈鱼鲜白如玉，菰菜嫩黄如金，因而得名。

    莼菜作羹滴翠冰紫，配以雪白的鲈鲙，再配以各种色彩的菜作料，味美、色泽鲜亮美丽，最受文人雅士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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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o0 h: p$ `7 A  o4 V    这道菜在现代已经失传，冉颜饶有兴趣的看了一会儿，而后才夹起一块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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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名不虚传，冉颜可谓遍阅中西菜肴，却也不得不由衷赞叹，“十哥，我原本也不知这道菜的美味，日后去了长安，想念起来可都怨你。”

    本是一句玩笑话，却惹的冉云生一阵怜惜，冉氏那些庶女又有哪一个没尝过这道菜的美味？只有冉颜在很小的时候吃过，时隔多年，早已经不记得味道了。

    两人笑语晏晏，一顿饭吃的很是欢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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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9 C6 O7 c7 @! p9 A% J    冉颜将将放下筷箸，准备歇一会儿便走，却听房门砰的被打开，几个少女雀跃的声音传来，一个高八度的声音满是惊喜道，“十哥，果然是你！”

    为首的正是冉美玉，后面还跟着六七个同龄少女，门外还有四名年轻郎君。那几人本是懒懒散散的模样，一看见冉颜的侧影，惫懒之气一扫而空，立时伸长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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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P  t0 `( R5 d$ \8 ~) _' c" A* X    冉颜神色淡淡的任由晚绿帮她戴上幂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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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云生与那些人见礼，分散掉一些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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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云生对冉美玉这样没有礼貌的举动已经见怪不怪了，却还是不由得皱眉道，“今日亏得我只是同阿颜用膳，万一若是与人谈生意，你这样莽撞岂不有失体统？”

    “十哥，我只是听见你的声音一时高兴嘛！”冉美玉显然未把冉云生的话放在心上，抱着她的胳膊摇晃。

    门外倏地探进来一个小脑袋，明艳的面上尽是不满，扁着嘴道，“不许抢我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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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S, f( t* `8 P) B' y7 `    冉颜觉得也没自己什么事儿，便站在角落里看热闹，谁知冉美玉顿时将矛头对准了她，“抢你阿兄的可是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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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Q2 }2 {0 @4 F, l    一群人目光都直直看向冉颜。

* X* A/ H/ ]9 g    冉云生冷下脸来，“十八妹好歹是大伯之女，还请顾忌一下冉氏的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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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d- B; [  _% S! x6 H4 D" D    在这么多人面前姐妹相争，让人家看笑话，真亏的冉美玉能做的出来。冉颜很难相信，高氏那样一个懂得分寸进退之人，竟然能j教出冉美玉这样的女儿……也许，冉美玉的智商是遗传冉闻吧。

- t$ H4 }8 t4 c# D8 {! u, ?1 t. ^    冉美玉脸色一僵，也知道自己太过分，所以不曾顶嘴，只是满眼委屈的看着冉云生。

8 J' H9 k* E: c4 W  a% K    毕竟是自家人，冉云生也只好给她一个台阶下，嗔怒道，“你看你，成日在外面疯玩，真是不像话，日后可不能调皮任性了。”说罢叹了口气道，放缓声音道，“你这是约了朋友宴饮吧？稍后让彭老板把花销记在我的账上，明日我会派人来结算。早些回去，莫要让大伯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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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云生这么说，之前的话都只能算是兄长对妹妹的说教了，即便外人听了也不算没脸，冉美玉收起满脸的委屈，笑道，“就知道，十哥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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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韵撇撇嘴，道，“我不玩儿了，我要跟阿兄先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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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x  U; O" g7 R6 N; y7 ^$ T8 d    “也好。”冉美玉也不喜欢到处带着一个小丫头，转身与一群不知哪里的朋友一并离开。临走前还隐秘的狠狠的瞪了冉颜一眼。

    那一眼的意思很明白：冉府可是我的地盘，看我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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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G0 Y0 O6 y% O7 q    “哼，到底是小门小户的女人教养出来的，交的都是些什么人！”冉韵哼哼着，转而又向冉云生道，“那些个多半都是高氏戚族，阿兄把钱花在他们身上真是浪费。”

* C3 Z5 o# j. ^    冉云生弹了一下她的脑壳，宠溺道，“人小鬼大！”

    “十七姐。”冉韵朝冉颜微微欠了欠身。

6 g# s7 k2 y7 z& `0 \4 c    以前冉韵不喜欢冉颜，一来是因为冉颜的性子太懦弱，整天就知道哭哭啼啼，二来是因为觉得冉颜和别人都一样，不过是想占便宜。现在冉颜与崔氏有了婚事瓜葛，又与萧氏郎君交好，却还是愿意和她阿兄在一处玩，这让她的看法改观了一些，遂也就客气了一些。

    冉韵人虽小，但看多了冉氏族人恬不知耻的伸手问她父亲要钱的嘴脸，那些族姐、族妹，与她交好，又多半是为了捞点好处，有时候分的不平均了还落下话柄，惹另外一些人不快，这次回来，她比以前懂事多了，却更不耐烦招呼那些姐妹，索性做起一只铁公鸡，任谁都甭想从她这里扣出去半文钱。

- X- j6 |6 o8 M    冉颜微微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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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云生道，“我们回家吧，养足了精神，后天中秋吃完团圆饭，我带你们两个去平江，这次可是准备的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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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b6 |! \) w9 u$ Z4 u    平江……冉颜对那里一点好印象都没有，不过也不愿意扫兴，便道，“好。”

    几人坐上马车，穿过东市的主干道，往冉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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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5 p9 @6 p4 z    大街上不许纵马，车子晃晃悠悠的穿过街道，冉颜竟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靠在车壁的脑袋左摇右晃，看的冉韵一阵窃笑，时不时的拿发梢去瘙痒她的鼻子。

9 S7 z: K7 I4 e( F! O1 `2 S" [. Q+ A    冉云生瞪了冉韵一眼，起身坐了过去，将冉颜的头轻轻搁在他肩膀上。

    冉韵用脚蹬着冉云生的膝盖，老气横秋的小声道，“阿兄，姐姐们可都快嫁人了，以后你若是太想疼爱谁的话，不如疼一疼被你弃如敝履的亲妹妹，我还小，阿兄完全不必有顾虑。在没有嫂嫂以前，我可以勉为其难的忍受一下。”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冉云生瞪着眼，压低声音道，“再胡言乱语，揍你的时候你可别喊！”

: Z6 D; G: O3 I    冉韵有恃无恐，自家哥哥是什么性子，她太了解不过了，每次揍她的时候，根本下不去重手，她只能勉为其难的配合，嚎上两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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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s( N( Z# e, ^) ~2 _    不知睡了多久，马车微的一晃，冉颜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含糊道，“到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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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s! @  G, B  i& A% r* {. e    冉颜昏昏之中觉得车里气氛有些不太对劲，揉了揉眼睛，一睁眼便瞧见斜对面一张硬朗的俊脸，当下被唬了一跳，不禁左右看看，发现冉云生还在身边，不禁疑惑道，“十哥？”

" K2 c; b6 k3 R. ?, U8 Q    冉云生解释道，“是这样的，大伯得知萧侍郎公干完毕还要在苏州逗留两日，便请他去府中一并过中秋。适才路上相遇。”

4 m- H7 \2 [9 N2 F& z5 f: O    “十七娘睡相可不怎么好。”萧颂面带微笑，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

  d+ h* [7 l. z  t/ H0 m4 j    冉颜稍稍整了整形容，颔首道，“见过萧郎君。”

第139章  临水居

, J( Z9 {3 O2 p% d8 X 　　冉府坐落在平江河附近，占地十七亩，由重重院落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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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厚重的楠木大门敞开，门口立了两排灰衣小厮碧衫侍婢，三个花枝招展的妾室，十几个年龄不等的小姑娘和少年，为首则是冉闻和高氏。冉颜自然不会以为这个阵仗是为了迎接自己这个嫡女，即便是，也不过是做戏给萧颂看罢了，因此看着冉闻热泪盈眶的模样，心里生出了几分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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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5 N! J" P1 P0 Y$ f, J! `. ~# V 　　“阿颜！”冉闻上前握住冉颜的手，哽咽道，“可算是回来了，阿颜在庵中清修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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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劳阿耶挂心。”冉颜淡淡的回了一句，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冉闻也不大在意，自然而然的转去与萧颂寒暄了，“萧郎君此番赏光，冉某倍感荣幸！”
　　
5 `; Q5 W! z* E! z 　　“冉伯父这么说可真是折煞我了，恰逢中秋我孤身在苏州，承蒙冉伯父不弃，感激还来不及呢！”萧颂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发自肺腑，全然没有摆丝毫官架子。然而冉闻对待冉颜的态度他却是一丝不错的记下了。
　　  
      冉闻越发高兴，拉着萧颂热络的聊了起来，还是高氏过来笑着劝道，“老爷可真是的，十七娘方才回府，萧郎君又是客人，怎么能站在门口说话呢？”

1 f7 U& k1 k" t; n9 e      “哈哈，瞧瞧我这性子，来来来，咱们进去再聊。”冉闻走到大门口，好歹没有忘记冉颜，冲一群仆婢道，“十七娘离府养病两载，才回府中必然有许多不适应，你们好生照顾着！”
　　
, F1 v* A: ~5 N% ~ 　　“是！”
　　
　　仆婢们躬身齐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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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少女交头接耳，目光时不时的在冉颜的幂篱上扫过。冉颜知道那些就是自己的族姐、族妹，却也只做没看见，冉府也不过是容她住上几日，她没有任何心思处理冉府的人际关系。
　　
　　这样无视的姿态，落在众人眼里就成了高傲，不过毕竟是嫡女，又有强大的夫家做靠山，也没有人敢指责她，她们的目光很快便被挺拔俊逸的萧颂所吸引，冉颜瞟了一眼，一个个含羞带怯、欲语还休的模样，真真是我见犹怜。
　　
5 y  U8 F  g8 [: B2 ^& R3 {0 J 　　绕过门屏之后，冉闻与萧颂去了主厅，高氏则亲自领冉颜去了她从前住过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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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月前便令人将临水居收拾好了，里面的摆设还是如以前一样，只是都换了一遍新的。”高氏带着柔和的笑意说出这番话，就如从前一样，不管背地里做什么手脚，面子上从来不曾冷言冷语。
　　  
* _* X7 t( g* K0 a$ I- V5 d9 v      “有劳二娘。”冉颜语气平平淡淡，没有多少情绪。倒是令高氏心里没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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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l2 E# e/ g% ]" n 　　高氏面上笑意不变，眼角余光却在歌蓝身上停留两息，面色有些不自然，她永远不会忘记，就是这个看似没什么心机的小女孩，曾经一度将她逼入死角，险些翻船！
　　
　　不过，今非昔比，高氏很快调整好心态，领着冉颜去了临水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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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踏入院门，冉颜脑海中的记忆铺天盖地的袭来，让她有片刻的眩晕，身子晃了晃，晚绿连忙搀住她，低声道，“娘子可是身子不适？”
　　
　　冉颜索性也就继续“不适”下去，取下幂篱，冲高氏微微欠身，道，“阿颜忽然有点头晕，不能招呼二娘，还请二娘见谅。”
　　
" d! ^, w) R, ` 　　冉颜是个不太善于伪装的人，她只能用沉默和平静掩饰自己真正的想法，所以面对高氏这样的人，会觉得很吃力，且她也没有必要去敷衍高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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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2 d( c2 T4 d$ K; I$ z9 a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是临水居名字的由来，是郑夫人所取，可以想见，她在自己女儿的身上寄托了何等样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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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绿一改往日活泼的性子，丝毫没有重回故地的激动与欣喜，冉颜轻轻一笑，看来心里不喜欢的人可不止她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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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 z* G; ^' D  R      临水居是建在池塘边缘，有一个延伸进池塘中的水榭，满池的荷花已经枯败，只留下干枯的荷叶耷拉在水面上，以及一根根亭亭的枝干。
　　
! G8 }( d( \  F! h6 M; Z2 ? 　　冉颜命人搬来胡床到水榭上，兀自坐了下来，赏这一幅残荷图。这些相对于从前过于清闲的日子，让冉颜已经开始学会享受生活，多了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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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娘等人将东西放下，开始重新收拾一遍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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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j8 e( R6 z# x% l6 L4 H 　　“郎君他根本就不是真心疼爱您，您这手臂吊着，明显是伤的不轻，可他半句也没问，便是高氏也还虚伪的问了一两句呢！”晚绿眼珠子都红了，可见实在气的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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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颜抿了口茶水，皱眉道，“下次莫要放橘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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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娘子就没什么想法？”晚绿本来是很高兴能回府的，可方才看见冉闻的态度，心一下子冰凉，已然预料到以后的日子不会顺当。
　　
( d) ~  ^/ v0 k' [% r$ O 　　“我在冉府也不过是个过客，有什么好在意的？中秋之后我会随着十哥一并去长安，你们的身契都在我手里，自然都是跟着我走。”冉颜道。
　　
　　“真的？”晚绿眼睛亮亮的看着冉颜，满是憧憬的道，“长安啊！听说长安可多胡姬了，都是金发碧眼，肌肤塞雪，奴婢还没见过呢！”  
   
9 M% M8 K( \3 o, e8 Y& q' B+ E　   冉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敢情你想去长安就为了看美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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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0 C& ?5 d9 h, Q& B; E 　　“才不是，没有比娘子再美的美人了，奴婢是瞧个新鲜。”晚绿喜的不知如何是好，起身道，“奴婢去告诉邢娘和歌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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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A! E- E+ o0 H5 | 　　“之后让歌蓝过来。”冉颜得问问歌蓝愿不愿意跟她一并走才行，毕竟为原主报仇是她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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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8 c1 T# |. A; ]1 `6 g 　　冉颜一个人坐着，掏出袖子里的长箫，放在唇边试了试。她想拿这把箫作为防身武器，可若是不会吹，却走到哪里都带着它，岂不是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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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3 h# j4 s9 A$ w/ ^4 j 　　原主是个懂音律的，冉颜折腾了一会儿，竟也勉强能弄出个调子，只是不堪入耳罢了。冉颜心叹一声：果然是没有什么艺术细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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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响起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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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l6 S! u9 \  i  h- c' q+ {8 X 　　冉颜侧头看了一眼，正是歌蓝抱着笔墨纸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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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0 V# k# H' P, O 　　“都听说了？”冉颜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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