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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慕然回首 - 

[架空古风]《美人谋律》作者:柳暗花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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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3-10 19:42 |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十章 至少,三次2 a. p/ \, v4 E5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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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与春荼蘼初见时情形不同的是,夜叉的眼睛里还有一丝灵动和活人气儿,显然还没有完全“僵尸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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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一长长的叹了口气,又像自言自语,又像是无奈的责备,“殿下,您这是何苦?就算要报恩,也不用搭上自己。无妄神功,虽然会令您在瞬间数倍提升功力,有如神助,可后患却是无穷。不仅在随后的一到两天之内有如僵尸,不能动、不能言,一个普通孩童若有恶意,也能轻易置您于死地,自身还要承受巨大痛苦。当初,若不是为了摆脱萨满对您的控制,还有这所谓神功对您的伤害,我们何必在幽州城筹划了那么多年,布这么大的局?” 9 U- c' h1 o; x! n$ N0 D

! }$ F- P& n2 b8 h% u- L“我要摆脱的是王庭。”夜叉还能说话,只是极其虚弱,说是气若游丝也不为过,而且言语间,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显然每说一个字,都要承受莫大的痛楚。 # p7 @8 }4 [3 d) z!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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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眼神里仍然划过一丝傲然地冷笑,“萨满?哼,父王和诸王,以及部众们对他奉若神灵,轻易不敢得罪,我却根本不看在眼里。宰了他也就宰了,可不曾见天神降罪于我。而我要的,不过是罗立手中的那件东西。” 3 I0 z8 f* F( s8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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暧昧地沉默了下,又说,“对春荼蘼……她喂过我一个饼,给过我一捧雪,对我说过一句话,所以我欠她三条命,必要一一偿还。我夜叉,从不欠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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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2 P4 v1 Z5 l# s4 ~5 u6 Z“好吧,救了她两次了,现在还欠她一命。”金一妥协地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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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_) h' {6 t/ P) o+ Q& t9 N, w“不。锦衣,是还欠两条命。”夜叉的声音比冰雪还冰凉,“第一次是你为了惹怒韩无畏与康正源,想把这两人扯进罗大都督的事件中来。所以派人杀她,我只是及时阻止而已,并不算救了她。”原来。所谓的金一,其实名为锦衣,和他的殿下一样,对外,是没有姓氏的人,是羞于有姓氏的人。 ! }2 S4 B6 Y, Z7 P+ q1 `

4 ~: f3 ~5 d! F6 e' B“殿下……” . \$ p+ ^* o% N7 S( J( X9 u

# B) e  }- L+ t7 P. B# Y) Q“我说过了,仅此一次。”夜叉的声音虽弱。却有着不容质疑的坚定,“我也说过了,以后不准碰她,连主意也不要打到她头上。我族中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话说到此,一阵剧痛突然袭来,排山倒海般,从灵魂莫名的深处,迅速蔓延到全身每一个毛孔,像车裂,像冰寒覆体,像凌迟,像烈火焚烧。饶是他从小惯会忍痛,也禁不住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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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妄功的反噬作用来了!夜叉知道。从前,他惧怕、厌恶这种疼痛,可在萨满及其背后王庭的操纵下,不得不经常承受这种酷刑。只是现在,他居然愿意这痛苦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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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g/ t+ i* i& d因为痛。证明他还活着。 4 M1 E& S$ m0 H% U- v

7 c6 |% [$ \2 r* n他憎恨自己的出生,继而憎恨自己的生命,可惜他在母亲灵前起过誓,绝不能自戕。然而上一次,当他为了那个布局,设计到军中为军奴,并动用了无妄神功,结果遭到了比任何一次都更可怕的反噬。除了身体内部仿佛无穷无尽的绝对痛苦外,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对伤害无从反应,体温降至人类无法存活的程度,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活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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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不知过了多久,仿佛生命的一个轮回。接着,好像有人敲打着他心灵的窗,他灵魂外坚硬的壳。啪啪啪……啪啪啪……他苏醒了。后来他知道,那是拍打他身上积雪的声音。 + `0 a6 U) U& B8 u: L! k

4 R% i7 S! z  ~( F1 P然后他睁开眼,看到冰雪世界,以及,整个世界是惟一的存在,她。 8 f9 _& t2 @% @& P" W' P, D" l

: w, c, X/ g+ B5 r, G如果雪地上能盛开春天的花,他想,那就是一瞬间他的感觉。 % G3 q2 p( M5 O#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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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他说:活下去!那样坚定又倔强的希望:活下去!似乎要与天地相争,那样自信,那样不甘,他突然就觉得,其实他的生命不应该随意对待或者放弃。哪怕是和老天对着干,是要令王庭中的某些人如坐针毡,他也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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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q6 B$ ~' Z& S7 W4 u多简单的话,却激发出他灵魂深处最大的反抗力量。从那一刻,她就成了他希望和生命的象征。所以他活下去,也绝不会让她死。 . U6 \# g/ p5 F6 D, A, w

2 i  _4 T$ X: s6 q至少,三次。 ) @+ W3 k' y5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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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他本来离开了,除了身边的锦衣,还有那么多人追随他,他做的那摊子事又那么大,他必须去主持大局,但他还是又折了回来。罗立那老家伙还没有找到丢失的两箱财宝,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表面上平静,看似把事情压了下去,暗地里却是侦缉四出。其实重要的倒不是财宝,而是里面的秘物,范阳县又离幽州城那么近,锦衣曾露出过行迹,他徘徊在春荼蘼附近,确实是冒了巨大的风险。可是他在幽州城潜伏了这么多年,太了解罗立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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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_. Q% D4 U. n' O; o0 J罗立给人的感觉是宽宏有度量的儒将,其实小肚鸡肠,凡事都要计较。他这次吃了这么大的暗亏,找不到正主儿,又不敢牵连韩、康二人,必会找其他破坏过他行事的人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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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R; R6 \" I, @. W0 [9 M. n今日的事说明,果然! + C/ z- J* Y7 X) q( ?* H8 D+ [  h(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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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日子来,他没有白盯着春荼蘼,总算能救她一命。只是这场雨太突然,被杀手利用了。他当时藏得远,被迫不得不动用神功,不然一定会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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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后悔,哪怕那疼令他觉得死亡更轻松些。可是她说活下去,他现在觉得活下去还挺有意思的。何况,春荼蘼打官司破案时的一幕幕影子浮现在脑海里,也……很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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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叉脑子里纷乱地想着,可身子终于僵成石雕一般。金一,不,锦衣眼见着他的变化,又是长叹一声,“殿下,我还是找个地方,偷偷把您安置起来吧。免得被仇家发现,不管是王庭那边的,还是大唐这边的,您不能动手,我不会武功,保护不了您啊。”说着,从怀中的木盒中取出金针,在夜叉身上扎了几下,减轻他的痛苦,又马鞍边的囊袋中拿出了一张大毯子,展开,蒙在不动的夜叉身上。最后牵着马。慢慢向山中深处走去。 3 Q$ I+ M5 B; ~5 r3 s  @5 V5 J

: O7 w4 k& X" k另一边,春荼蘼到了家,祖父正在门口张望,怕她在山里遇雨。出现危险。幸好她早换下了背心破碎的衣服,只说淋了雨,其他都挺好。玩得也开心。过儿也非常配合地说谎,到底瞒过了春青阳父子,只灌她喝下两碗姜汤才作罢。 ( j: \6 f) Z# J

  ?% D, ~! J: w  Q刺杀事件什么的,春荼蘼无能为力,但因信任韩无畏,干脆也不过问,心想若有消息。他必定会告诉自己。而且既然瞒住祖父和父亲,启程去洛阳的事就不能耽误。虽说,若真心有人想她死,新杀手就极可能再度出现,她也只能防备。不能事情还没发生,就让家人凭白为她担惊受怕。可是,她也不能就这么直愣愣的给人当靶子。而且若只是她自己就罢了,但伤了父亲和祖父,以及过儿和老周头怎么办? " Q  Y; q6 X9 s- r  C5 |$ p! S6 ~1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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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也做了点准备。 " C: Z6 Z0 {: o. Q8 }# p7 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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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她掂量了一下自己的私房银子,打算找韩无畏帮忙,请一位保镖……这时候还没有保镖出现。多是充当护卫的、武功高强的豪侠,一路上暗中保护春家。她想,如果她是那只被捕的蝉,必须保证后面有捕螳螂的黄雀,以暗对暗,总比她一个人在明处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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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N* z& A% s3 G: N3 P: b第二。她路上也会小心谨慎,有问题及时示警。要知道她家美貌老爹也不是吃素的,武功一项军中有名,就算不能单人对付杀手,若像雨中灰衣人似的,搭配着护卫,应该打得过。 / S$ V- v" l, U# e2 f9 q

& `. M. ?2 G( L; u, ~1 n8 B第三,她花言巧语,撒娇卖乖,死说活说,才把安排行路的权利从父亲手中要过来,打着顺便游览风景的名义,决定陆路水路交替着走,为的就是防止有人半路埋伏。总之,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转天的路线。   {- ~  ~% f* b* G& n

8 m, {5 C$ Z# M第四,杀手是谁派来的,也必须快点查出来。毕竟做贼能千日,还有防贼千日的吗?要知道最好的防守是进攻,总防着别人,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还不得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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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好了这些,临行前两天,她打听到韩无畏回了镇上的宅子,并不在军营,立即前去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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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  G3 I$ H: ?3 r7 s见了面儿,她还没说话,韩无畏就说,“荼蘼,我一直没问,那天,救你的人是谁?” + w" T; c7 t" H6 p" E; l

& Y/ {# c0 g! v春荼蘼一怔,虽然她早知道韩无畏会打听,却存了点侥幸心理,希望韩无畏当那绿眼男也是杀手一伙儿,当初被他的弓箭吓跑了的。 , c. b$ C4 l( j& E4 ?  o

- H9 }3 B% u7 J) B& o唉,真的瞒不过武学的行家,而且是真正聪明人的韩无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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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她摇摇头,垂下眼睛,表面上摆出心有余悸的样子,实际上是怕韩无畏看出她的心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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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6 t* M1 X8 N- k- U  d9 u, {她是一名律师,不过,在法庭下,她很不会说谎。当然,在法庭上,颠倒黑白什么的,她做得极顺溜儿来着,而且还全无心理负担。这是个奇怪的反差现象,她自己也没办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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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那人为什么要救我。难道,是要活捉?”她不知道为什么要瞒着绿眼男的存在事实。或许,是怕两边有什么利益冲突,说到底绿眼男是逃走的军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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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9 n$ r# F- q+ e' ^“韩大人可查出是什么人要杀我?”为了不被追问下去,她驾轻就熟的转变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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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想法儿吗?”韩无畏又把问题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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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3-10 19:44 |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十一章 谁认真,谁就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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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公堂上说过,凡事皆有动机,就像佛教有云,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春荼蘼正色道,“我和我们全家都是小人物,与他人利益无冲突。非要攀扯,只能是与官非之事有关的。想来想去,恨得要买凶杀我的,只有徐家和罗家。所以,我才请韩大人从那具杀手的尸体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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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无畏点头,“我仔细查过了,那灰衣人是专职杀手。你可能不知,我们大唐有几个专门干这些杀人勾当的黑道组织,行那违反律法之事。而从灰衣人的行事风格、凶器、还有留在身上的印迹、武功的路数来说……只是有银子,很难请得动他。何况,徐家还没那么有钱,一个小县城的土财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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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D( S; A% [4 R. d. u是罗大都督?! ( ^5 e+ I0 d) \5 g$ A4 `3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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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眼神一对,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答案。 ( t! [5 O' M5 d5 A% q1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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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你的了解……”沉默了半晌,春荼蘼皱着眉说,“罗立一计不成,会不会二计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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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不然也不能累军功至这样高的地位。”韩无畏的眉间隐藏着冷意,“不过,他老了。有的人,年纪越大就越看得开、想得透,知天知命,胸藏人生的道理与感悟。可有的人,活得越久,就会越贪婪、越胆小,越舍不得很多的东西……生命、财宝、权势,都恨不得紧紧抓在手里,不肯放开。前一种人不必怕,因为他不会伤害别人。后一种人也不必怕,只要拿住他的七寸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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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了什么?”春荼蘼一挑眉,立即意识到韩无畏不是只随便说点装B的话。 # ^# j. w! R- d

! d6 M+ X1 W3 K. n) M韩无畏笑笑,目光中闪过狡黠,“我没做什么,就是……我到底年轻识浅,很多事只是听闻,却没有亲眼见过。也没亲自处理过。于是,我把那灰衣杀手的尸体送到幽州城去,拜托罗大都督帮我调查调查。告诉他说,若你出了什么事。我韩无畏上天入地,也非要把伤你的人碎尸万段不可。不仅我,大理寺康大人也一样会震惊,必要追查到底的。” - R# s% B( j8 H4 T- w% s

- ~" R" |/ Y+ |“谢谢韩大人保护。”春荼蘼没有细问下去,因为已经明白了,干脆站起来,敛衽为礼。 * e- Q0 I! J8 q' ~) _( {: ~# U8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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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大都督此人多疑。跟她的多疑不一样。她是不喜欢别人突然接近,与案件有关的事,喜欢反复论证,追求精确。罗大都督则是在官场上待久了,心中已无好人。虽然她和韩无畏不能确定杀手一定是罗大都督派来的,但这一招却有敲山震虎的作用。这是告诉罗立,有的人不能碰,就算是无权无势的小人物。可身后却有他惹不起的背景。现在,韩无畏已经怀疑他。而韩无畏怀疑,意味着他再不罢手。皇上也会怀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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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个感谢留着吧,说不定以后我有需要你报答的时候。”韩无畏半天玩笑、半认真的说。 4 p- ^: z% P3 y/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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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荼蘼点头,却不敢直视他,他的目光有点灼热和压迫感。但她也知道,所谓人情,就是有来有往,就是接受,然后找机会偿还。除非,彼此是最亲近的人。那就什么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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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K  {& q, w( ^3 B这并不是势利,而是正常的人际关系。若她够无赖一点,这事就得找康正源来解决。毕竟她是为了帮他巡狱,才得罪的罗大都督。   k# A5 I# @: [7 T

8 n2 W! T! [% F2 Q- S不过算了,计较那么多,半个真心的朋友也交不了。她又不是没经过世事的真正少女。明白这世上不管在哪儿,只要活着,都是要有关系网的。这,就叫圈子。再说人相处久了,一点一滴的,怎么也会产生各种各样不同的感情出来。   T% b0 R" ^7 L( \2 X5 u  v0 D%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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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感情,是天下间最真诚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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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给你个添头,回头再见之时一并回礼给我。”韩无畏又说,“上回办徐家的案子,借给你的两个护卫,最擅长隐藏形迹,暗中跟踪。我把他们再借你些日子,路上就不必太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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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8 Z4 V+ \# w  ?“你是怕罗大都督为了显示杀手事件与他无关,反而会再派人找上我?”春荼蘼想到一种可能。 " f" H4 K7 y; J

4 P: U6 ?7 I) k0 f8 w% G0 L( V' @3 {2 q“能不能不这么聪明啊。”韩无畏夸张地做了个苦恼的表情,“你一点就透的话,很难让我表现运筹帷幄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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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连这也猜不出,还要你详细解释,就不配韩大人如此费心了。”春荼蘼被感染,也轻松起来,“不过他应该不会动真格的,摆摆样子罢了。” 2 s7 |4 c1 ]/ y: A  N" H5 ~! |&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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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事就是这样,明明大家心里都明白,可表面上不但不能说,还得唱戏。”韩无畏按了按浓眉上方的细细抹额,“罗大都督就算是摆样子,也难保没有试探之心。到时,我的护卫飞身救主,等于告诉罗大都督,我韩无畏说到做到,不是闹着玩的。看,连人都派到你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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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v$ P/ ^9 _- p4 e“韩大人往后但有差遣,我春荼蘼莫敢不从。”到了这个份儿上,谢谢两个字已经没有意义,多说反而啰嗦,不如静态。但是临了,她又找补道,“只要是我做得到的,一定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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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如果,我要你以身相许呢?”韩无畏话题一转,仍然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模样。但,也有一丝紧张,划过他灿若群星的眸子。 ! I6 b7 }+ F& N0 B2 r- G1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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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之恩,才能以身为报。下回韩大人救了我,咱们再谈条件。”春荼蘼笑道。 4 }+ |7 `4 n!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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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当成是个玩笑,她就没法回这句话。因为,韩无畏本身也不是完全认真的问,要她怎么说?这好像是个暧昧的游戏,谁先认真,谁就输了。或者说,这也是试探。为了不影响今后的关系,继续由她做蠢人吧。只要不捅破那层窗户纸,她就可以装作不解风情。毕竟她才十五岁不到,有这个装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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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韩无畏,她不是没有好感的。这样的男人,很难让人不喜欢。只是她太理智了,知道两人之间的障碍太多,很多还是不可跨越的。而穿越之后,她又太有目的性,那就是当状师、帮助人,还有保护这一世难得的亲情。所以爱情,男人。于她而言暂时还排不到最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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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许,她还没有在对的时间遇到那个对的人,没有遇到命运般的那个人。因为,能被理智战胜的。都不是真正的爱情。 ! H5 m8 {: |/ g9 w

; o  K& E9 C( L0 k/ z1 D“难道你是要嫁给那个黑衣人?”韩无畏突然又说,眼神深处,戏谑中带着怀疑。 7 T4 h, `& a4 p) b  I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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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荼蘼一怔。 ; A% D; d, S7 R. i: }

3 h5 P( e% e" o% R3 H+ E( ?“怎么想到他?”她问,心中瞬间冒出无数个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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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4 x+ o! ]4 o, r6 t1 A“因为……”韩无畏的目光锁住她,“我们说到杀手的事,你这样警惕敏感的人,居然没有把那黑衣人算在内。那么。你说他是要活捉你,就说不通了。这样就只有一个解释……你知道他不会伤害你。” ; ]) B. E9 C( e, H8 V9 q

- }! V; ^8 s/ @/ {/ V春荼蘼继续发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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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无畏太聪明了,她就这样一个小漏洞,就被他抓住了。也说明,他不信她的话,她说不知道黑衣男是谁的那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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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沉默片刻,她深吸一口气。骨子里的骄傲令她抬起下巴,平静的直视着韩无畏的眼睛,“是啊。我知道他不会伤害我。但他是谁,我是不会说出来的。韩大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吗?” & w, M( D* K/ ]; K1 Z# R! T,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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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无畏回望她,震惊于她的直率,好半天才认命似的点点头道,“果然,这才是你。碰到你不许别人窥探的地方,就立即亮出小爪子来。” ; q! f8 v: ]8 R6 ]( ]9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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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我这样可怕。”春荼蘼无所谓的耸耸肩,“那不妨跟韩大人透露一下。我其实是个很坏的人。刚才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什么的,也得看我是否喜欢。若救命恩人我不喜欢,多大的恩情也是白搭,我会换别的方法报答。我这个人哪,良心很易变的。说不准是黑是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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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本意,是告诉韩无畏,她没有古代人那种委屈自己,知恩必报的“美德”。恩义什么的,必排在她自己的意愿之后。可韩无畏却以为她是在说,那黑衣人就算救了她的命,她也不会嫁,登时就觉得,这几天堵在胸口的大石头被踢开了。他的呼吸,又顺畅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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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b% L2 b5 R* v1 j他平时嘻嘻哈哈的,在军中没有架子,和普通士兵也混得很好。但骄傲,是他深刻在骨髓中的东西,他喜欢的姑娘,他想自己保护,不假手于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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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喜欢春荼蘼,那天看她差点死在杀手刀下时,他就明白了。只是他不能说,这丫头除了她的祖父和父亲,再加上春家的两个家仆,对谁也不信任。太冒失的话,她绝对会跑掉的。再说,身份问题确实要先解决了才成。 7 ]+ ^/ W0 A- {# G$ ]' W" `) X

4 P' C; B# ?; J4 E“黑心的姑娘,提前跟你说一声,你们出发那天,我军中有事,就不送了。”他又转了话题,这一回比较愉快,“答应我,要常给我写信。好吧,不如这样,我写给你,你每封都按时回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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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春荼蘼痛快地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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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  o6 Q. Q% d+ G7 i9 p“还有,上回你做的三文制,我还没舍得吃,就让雨水泡了。既然今天算是饯行,你再亲手帮我做几个。” 0 H' b: D( F$ \' J. d9 u$ L! _( y

7 N. h# u& V( r0 y) z# w% Z- A" w) C“饯行,不是应该你请客吃饭吗?”春荼蘼讶然问。 ! ^% O8 W4 b; h, |6 }!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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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把大萌和一刀带走。”他说的两个人,正是一直帮她忙的两名护卫,“直接跟他们约定各种暗号就成,倒不必安置,他们自己会潜伏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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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荼蘼又感激,又无奈,最好认命的起身去厨房了。其实韩无畏这么帮她,而她只是做点半成品的吃食,她非常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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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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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出发的日子,韩无畏果然没出现,但却有军中官员和街坊四邻相送。大家依依惜别,场面热烈又感人。春青阳、春大山满怀着对故土的留恋,春荼蘼穿越过来不到两年,倒没什么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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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一令她感到不舒服的是,春家大房和二房收离别礼和春青阳送的银子时可痛快了,可今天却没一个人露面,心性之凉薄,礼数之欠缺,简直让人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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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R& D, R; m  p4 b* f, E不过,阳春三月好天气,是出行的好时节,看看蔚蓝的天空,闻闻暖醺醺带着花草清香的空气,心情立即就变得大好。军中公文规定,春大山到德茂折冲府报到的期限是四月二十,距今还有一个月,时间很充裕,一家人可以顺带着一路游山玩水,想想倒也有些向往。 0 i5 C5 k+ e% s$ C3 W2 ]9 c. E%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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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在现代,全家一起出游的机会其实也不多的。 6 B5 S$ w3 d% d4 x5 b

. d; k* q5 K  Q如果不算突厥人肆虐的那两百多年,前朝开通的永济渠从涿州县直通洛阳城。而从范阳县东上不远,就是涿州。依春荼蘼的意思,虽然水路直达,但他们还是一站一站的雇船,不拘在哪个码头,只要有兴致,就下船去游览一番风景名胜。至于行李,他们随身只带细软,那三五箱日常用品就由货船直接带到洛阳,那边有接待春大山的军士帮忙先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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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样做,完全是出于对安全的考虑。但春氏父子却以为是她贪玩,纵然觉得这样即浪费银子、又耗费精力,但都舍不得拒绝她,于是全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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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9 K9 B- I* y) a$ g5 q. r3 m晓行夜宿。春荼蘼开始几天还有点紧张,后来就完全放开了,只当是陪着父亲和祖父出门旅行了,虽说条件比不得现代。难得的是空气好,没有环境污染,大部分吃食和景色是纯天然的。两旬(二十天)过来,身体确实疲惫,但心情却格外的好。就连一向温和、不爱说话的春青阳,脸上也多了明朗的笑容,更不用说精力旺盛的春春荼蘼和过儿,她俩都快玩疯了。只是全家本来是轻身上路,可到后来。行李却愈见沉重,因为买了好多有用没用的小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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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间,有三拔可疑人物出现在左近,不过还没等靠近春家,就让悄悄坠在后面。以暗号和春荼蘼联系的两大护卫一刀和大萌干净利索地料理了。眼见还有几日就能到洛阳时,春家的周围,彻底恢复了清静。 - r+ {$ x3 ^1 ~1 t& ^1 ^* B% a! x9 _4 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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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都洛阳,是京城长安的陪都,自有一套官僚系统,但除了分管军事和治安职位外,大多是闲职和散职。也所以,正式文书中说起洛阳的官员,前面要加“东都”二字。据说当今皇上时不时在洛阳住些日子。就住在洛阳城西北方的皇城宫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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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 H: D) k8 \: A总之,洛阳与范阳县不同,和幽州的治所幽州城也不同,是不折不扣的大都市,而且是世界性的繁华大都市,其程度。仅次于京城长安。 6 l8 H. _( H: g5 R1 O

+ l8 M7 q3 ?) [* r1 z7 x. j洛阳城前值伊阙、后据邙山,左渠右涧,洛水横贯其中,把整座城分为南北两端,是依山傍水的风水宝地。总体上,洛阳城分为四部分,由宫城、皇城、里坊区和郭城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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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 @( l% x+ J* U郭城是都城外围廓,对都城起防护作用,外郭有八门。春荼蘼跟随祖父与父亲进城时,见墙高足有五六米,格外雄伟壮观。比之范阳县城的小城墙……春荼蘼油然而生自豪:她何其幸运,穿越到了一个美好的时代,一个身为世界霸主的中华民族。这还只是洛阳,若有机会到长安,还不知要如何繁华和强大呢。 " E+ W- ?% O2 j

3 X# C5 _% \- Q& {* W* H8 `# K外郭八门中的正南门定鼎门,与天津桥、皇城和宫城轴线贯通,形成唐洛阳城中轴线。城内有三条大道,居中一条为官道,是文武百官平日着官服晋朝面圣的专用通道,而平常百姓只能通过左右两侧的大道进入城中,且左出右进。 ) B6 a7 R9 k, k0 K% {6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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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坊是居民宅院、各宗教寺庙、中央或当地行政机构的所在地及西北南三市。里坊的街巷有东西南北四条大街、还有环坊墙内侧的街巷和其他一些小的巷、曲。居民的住宅就分布在诸巷、曲之内。听来过此地的人讲,洛阳的里坊一共有一百三十多个,比长安略少,其中三分之一的里坊分布洛河以北,大抵贫寒人家居多,其余分布于洛河以南的,多为达官显贵的邸宅住所,中产阶级和小康之家,也有不少在这一区。 9 J! }, k% m% f. F, P& y; N* {

5 Y3 t% e2 ?$ Q8 J. m5 f皇城和宫城在洛阳城的西北部,旁边是含嘉仓城,就是巨大的粮库。南方的粮食,大多从此地中转,然后经水路运往长安。 0 ]4 z0 \2 V% l/ 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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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家是通过上东门进的城,沿着上东门大街,直接到了北市。走到北市附近的码头时,春荼蘼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河面上,万船汇聚,河路都堵塞了。河岸上,商贩交易的马车,也把道路堵塞了。见惯了现代大都市的塞车,到古代异时空大唐一看,照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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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A: U( b& t, {' p" ^: N她很有点后悔在洛阳附近的码头没有改乘船,通过引漕渠直入城内,没办法亲身体会堵船的感觉。但此情此景,却足以震撼她的。 ! h5 c/ H9 M" c  k9 i& X; H

4 Z: \5 q# T+ ?& y2 q6 z" Z) @% n8 S谁说古代不发达?就连人文都比现代强。不发达的只是科技和某些先进民主的观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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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 D9 f% i  z' M: I$ M( d而他们之所以到北市来,因为这里酒馆、酒家、邸舍云集。前几天春大山已经发快信给负责接应他的德茂折冲府人员、名为老苗的一名卫士,告诉他春家抵达的日期和大约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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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n$ T% H$ |1 \+ _& j" V刚才在城门处,他们已经会和。老苗为他们预订了北市一间中档邸舍的房间,好歹先安置下来。如今才四月十二,还有八天的时间,再看好房子,或租或买了置家。而他们先抵达的物品,老苗也早放在邸舍那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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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 e; q& Z) k6 g一共三间上房,春青阳独占一间,春大山和老周头一间,春荼蘼带着过儿住一间。不得不说,大城市的邸舍服务态度都不一样。春荼蘼这才坐下,小二已经上了热茶和洗脸的热水。房间内的家具和被褥不是新的,却非常干净,半点潮气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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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T6 u2 H2 d) b但尽管如此。过儿还是从随身的包裹里拿了干净的布单铺在床上,才许春荼蘼躺下去。 - R0 |6 l% R& q$ H+ j

% b0 Y* e4 a5 H- ~4 p4 ?“你个小管家婆,在外面。一切就应该从简。”春荼蘼瘫在床上说。不到地方,她也不觉得累,现在知道前方没有旅程了,突然全身都无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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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I9 v" ]0 |# y9 A她此时已经洗了手脚,散了头发,换上了家常的短袄和宽脚裤,舒服得不想动弹。 # f% Y) ~! {8 n

9 U! ~  _2 Z, b" @( o( f“那可不行。您是小姐,哪能随便睡外面的被褥,谁知道被什么人躺过?”过儿很认真地道,“过几天,咱们有了自己的家就好了。”想了想。又问,“小姐,您说,咱家是买房子,还是先租一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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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U1 F! G# V7 ]2 j“当然希望能买。”春荼蘼叹了口气,“毕竟我爹不太可能太频繁调动,在洛阳闹不好要待好多年呢,自己的房子住着才踏实。不过,洛阳的物价和咱们范阳可不一样。贵的不是一倍两倍,只怕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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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1 x( G9 D% D( t% J% E“洛河北那边也不行吗?听说那边住的都是普通百姓,房价会便宜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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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Q5 B' a5 ^$ e! j" K4 R/ p2 ~“我爹的意思,宁愿租,也要找个安静又安全的地方。”春荼蘼摇摇头,不断转着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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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g. }6 w% z; q  h9 Y1 x她知道父亲和祖父的意思。希望给她一个好的居住环境。眼看她就要及笄了,那父子二人对她结一门好亲的心始终不死,所以不想让她住贫民区。可偏偏,他们又不肯用她的钱。至于从徐家Q那五千两巨款,祖父和父亲不问,她也不提,因为她是打算为父亲铺官路用的,不能花在别处。那是徐家欠父亲的,自然还在父亲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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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R! M+ G; k7 F; d* E6 O她心里想了个主意,在房间吃过晚饭后,就独自找到春青阳的房间,正好春大山也在。听父亲说,明天就要去一趟折冲府办理交接公事,然后趁着还有几天时间,再把安里安置好。这边和范阳折冲府是不同的,他既然不用种地,还是有品级的官员,就不再是一旬训练两天,而是一旬休息两天,其余时间都要在军府里办事。那样的话,他闲在家的时间就不多了。 6 r: M6 R7 l& I5 \  k,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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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青阳随儿子上任,自个儿那个狱卒的差事就丢了。因为他不是官,而是小吏,狱吏,自然没有调动一说。本来他想在洛阳找点事做,可春大山如果长期不在家,在人生地不熟,而且人多事杂,民风不比范阳淳朴的地方,他就需要守在家里,守着小孙女。不然,家里没个正经男人,只一个老奴怎么行呢? 8 j6 j7 v1 p3 r* F2 }% X6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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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大山到了德茂折冲府,俸禄比在范阳高了一倍,足有四两。但这么一大家子人,在洛阳这种物价状态下,也实在是有点压力。如果再算上租房子的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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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8 `  n) V" m  c“不如我们买房子吧。”春荼蘼建议。 / m6 H$ `6 Y+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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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大山和春青阳对视一眼,没说话。刚才他们已经打听过,城内里坊的房价,家里有点承受不了。事先他们计划找地方盖房,到地方一看,完全不搭边。除非住在城外,哪还有地盖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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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为了荼蘼,他们一定不能住在地段太差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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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3-10 19:49 |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十三章 卖身葬“父”) v, O& _0 P) o! [

2 P9 v" }' j% x' X“我知道咱家家底不厚,不过,祖父和父亲想没想过给我置产?”春荼蘼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就是拿我娘留下的钱买房子,落在我的名下。这样祖父和父亲和我住在一起,照顾我不是天经地义吗?而且,省下租房的银子,存起来,以后有机会再买其他的呗。若爹高升到别处去,洛阳的房子卖了也成,现在太平盛世,没有仗打,置产是稳赚不陪的。若咱们在洛阳一待就是十几二十年,我从这里嫁,房子算嫁妆不是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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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青阳和春大山一听,都有点心动。虽说依靠孙女生活有点丢脸,但不失为一时之计。不过这丫头怎么说同出嫁的事这么大方,好像……不当回事似的。 8 O' v3 @. }! A- 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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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还有一百六十两,临楼的楼的租金一百一十两,路上花了十两,还有二百六十两呢,就算洛阳物贵,也买得起一个院子大点的房子。”春荼蘼见春氏父子神色有些松动,接着道:“到时候祖父在家种点菜,养两只鸡,也有好多事做,又省了吃菜吃鸡蛋的嚼用。最好再带一口独立的井,或者大树什么的,那样环境也像个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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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氏父子与春荼蘼是直系血亲,自然不会跟她见外,之前一直不动用白氏留下的银子,以及临水楼的出息,就是为了给春荼蘼做嫁妆的。现在听她说得有理,哪有不同意的道理?而既然做了决定,第二天春大山就托老苗找了牙人,由于他要忙着军府的入职事宜,这些家务事就交给了父亲和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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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3 P: N& S, p0 w  m6 n本来,买卖一事就怕着急,尤其买产置业的,要等机会。可赶巧了,牙人手中正好有一处房子要买,就在洛河以南的富人区,临着建春门大街的荣业坊。出了坊,沿着建春门大街往右拐,走过三坊就是有名的南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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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里坊共有三市,北市有码头,最是拥挤热闹,各地的商贩多在此交易,因而酒楼、酒家也是最多的。西市号称金市,是聚钱之所。而南市独占两坊之地,则是最繁华的,店铺最多的所在,据说有一百二十行,三千余肆,四百余店,货贿如山。在它的西南方是修善坊,多车坊、波斯胡寺等。说白了,隐隐有现代城市的市中心感觉。而隔了三坊之地,一坊为一里,不远不近,闹中取静,静中又出行方便,实在是很好的地段。更据说,这一带虽然没有名气最大的达官显贵,也没有豪华的园林式的建筑,但隔壁的隔壁坊,住着一位很有名气的大文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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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对比,似乎比富人区的中心地段更好。在古代,谁不愿意与文化人住在一处?处处显得有品味,有文化气息。   B) y' r5 [6 |$ B) q% D5 H% [

" v' Q* b8 q# z! R2 W$ S& ~& _  _0 c* H! j房主也是读书人,他妻子还是一个没落的高门之女,因为儿子在外地做了官,夫妻两个要投奔儿子。大约是不打算回来了,所以要卖房。 3 V- @) @! _( O& x- u2 G0 @- l$ E, S2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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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荼蘼和春青阳去看过,见那是一处两近的宅院,虽然比之邻居的房屋,显得小了些,但胜在精巧规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春荼蘼要求的大树和水井,院子也够大。夹在高门大户间,即不显寒酸,也不起眼,真是低调又舒服,祖孙两个一看就爱上了。 , R$ s- e$ ~- ]( s

; r% y, @; P7 u2 O只是这价钱……要二百五十两,折合RMB五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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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2 Y; f7 ~) ~春荼蘼当场就想买下,她手中的银子刚刚够,略略有一点盈余,何况主人家还附送五成新的、很有生活品味的家具。她是见识过现代房价的,如果在北京,这种四合院似的房子,得论亿元来计量,五十万基本算是白送。可春青阳是土生土长的大唐人,在大唐除了高级的绸缎绢帛比较贵,可以抵货币用,还有就是车马费要价高以外,土地与房屋的价钱都很适合当地人的消费水平。不然,临水楼也不可能才那点子租银。只是春青阳还没有适应洛阳的高物价,所以就是不肯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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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8 ?6 t) a) ?! O0 i0 ]2 U“老爷子,我是老苗介绍来的,意思就是帮忙,定然不能坑您的,也不报虚价,两头吃好处。”牙人劝说道:“您老从范阳县来,恐怕还不知道洛阳的行情。咱这洛阳,别的不多,就是告老致仕的贵人多,等着走仕途的年轻士子们多。您往前随便扔一块石头,砸到的多半就有曾经的朝廷重臣,或者未来大唐栋梁。但凡在洛阳的各个任上沾过点边儿,就比别处的官员升迁快。您老的公子在军中为官,以后的前程不可限量,以后人情有来往,若住的地方不合适,倒叫人笑话了去。看着事小,说不定担待大。不怕跟您老说,二百五十两在这个地段已经是非常便宜了。不信,您私下打听打听,若不是最便宜的,您抠出我的眼珠子当泡儿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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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人嘴巧,很会说,就连春荼蘼都连连点头,何况春青阳。可是对他来说,这个价钱确实一时难以接受。如果买下这个房子,孙女的私房钱就差不多全没了,若等再赚出这些银子,还不得猴年马月去?若很快就有合适的人家呢?虽说他手头还有不到五十两,也难以置办出好嫁妆,总不能只把个房子当陪嫁吧? 8 |' O. l& d8 b' L" y7 z

( L# H) |& ?8 ^2 q. E5 g9 m说到底,他一心想的是孙女,所以才纠结不已。何况,他这一生清苦,没有一次性出手过这么多银子,难免心慌气短。 $ K! E: Y- Y- ]3 U$ \'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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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荼蘼见状,连忙对牙人说:“买产置业是大事,能不能请您再等两天,等我父亲从军府回来,我们一家商量商量再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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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3 U0 t0 `3 t5 f* G牙人有些为难:“人家是急着卖,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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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房子似乎才翻新过,又被料理得这样仔细,想必房主是极喜爱这里的,迫不得已才卖掉吧?”春荼蘼大打感情牌:“您再看我们家,绝对的诗书耕读人家,我祖父又是爱惜东西的良善人,必定精心住这房子,爱护这院子,总比卖给不懂珍惜、或者粗俗的商贾人家强。您这样和房主说合说合,说不定人家就同意。要不这样,也不为难您,三天内给您消息如何?”她从来没有看不起商人过,但这年代的人会轻视,所以她也不介意拿这个观念来用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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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穷的士人,官员,也比富得流油的商家强,等级观念相当森严,也深入人心。也就在小地方,她那前继外祖母才把自家的银子看成是脸面。 * [9 |+ `* R0 ~) d0 {8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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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人听她这么一说,不禁笑了:“小姐真会说话,我看这事能行。不过三天后,无论这买卖成与不成,您都得给我个实信儿,不然我就两面不是人了。”   d2 k, C8 E) b; k1 r* A0 Y) v7 e

# Y& T2 T$ U- C0 t- U3 l! [春荼蘼应下,拉着春青阳走了。老周头被留在邸舍看东西,只有过儿跟着他们祖孙。 $ |4 V% P; j, Z" P0 ?0 i

: Z" M# u- k, ]5 j& k4 ~& k因为内心挣扎,春青阳沉默不语。春荼蘼几度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有些话,她这当孙女的来劝不项用,不如等父亲回来,先说服父亲再说。 . A1 p$ Q  G" p1 x

2 h" U) W5 U# N$ k那个房子实际上有些大,前后院共十来间房,他们才一家五口,就算把大萌和一刀也拉来住,不算厨房什么的,平均下来也一人也两间多。但是,春荼蘼考虑得比较远。一来她私下确实打听过,这个价钱真心不贵。二来,若父亲在洛阳多待上几年,要考虑的事就多些。 ( R* s0 b) S1 X. i  E# i( e

) f! p/ ?6 z/ \, ^9 m+ j她嫁人不嫁人的没有关系,但父亲总要再娶妻的,那时候太小的院子就不好了。除非是至亲血亲,人和人之间,是需要一点距离的,太近则生摩擦。通过父亲和徐氏的婚姻,她吸取了必要的经验和教训。父亲是自己的,但继母终归隔了一层,生活中保持距离比较安全。   c* \9 G9 A, Q; E2 b( W( i2 ~

8 E! W+ K+ |; c/ }) u: a) W. P3 T祖孙两个都有心事,就都不说话,一前一后的低头走。春荼蘼的精神更集中在自个儿的想法上,没留神就撞上了祖父的背,把祖父撞得一趔趄不说,自己也差点坐地上,幸好过儿眼疾手快,在后面扶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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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U2 d# I  U“祖父没事吧?”她一边揉着撞疼的额头,一边问:“您怎么停下了?” ! Y- I) M8 Y4 |$ D  V2 v

) _9 V7 e8 a8 e“路堵了。”春青阳指指前面的十字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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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3 g$ U7 b5 d$ X( r春荼蘼伸着脖子望去,见那边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一群人,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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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咱们去看看吧?”春荼蘼拉着春青阳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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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C& m' K* M9 v* V& z; d" \春青阳有点纳闷,因为自家孙女不是喜欢看热闹的性子。自孙女一场大病后,性情有些转变了,看着笑眯眯的,温柔和气,其实有些冷情,不相信外人。对自家人特别维护,但对其他人则不冷不热,绝不轻易接受。这时,又是怎么了? 1 O8 ]: E+ _! Y5 y1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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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很高兴孙女能有点十五岁小姑娘那种好事儿的样子,当下就道“好,去看看。可是不能离开祖父身边,别给挤丢了。” 8 }6 d( |  d  Q' n7 a% Q5 S& {+ Q

# w8 d6 w7 L# X( W) N+ M“我不会迷路的,我知道怎么回邸舍。”话虽这么说,她还是拉紧祖父的手臂,以行动表明决心。 而她突然这么八卦,不过是为了哄祖父放松,有些闲事分散注意力而已。 % g; |- _" i1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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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手拉着祖父,一手拉着过儿,见人群中有一处薄弱,果断从此处突破,挤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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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T# |4 k2 z* ~( W$ |/ j- a8 Q人群虽然围着,可却自动形成了一个圈子。圈子正中,跪着一个姑娘,因为垂着头,看不清面貌与年纪,但浑身缟素,显见是戴了重孝。她的面前,立着一个牌子,写着:卖身葬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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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3-10 19:51 |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十四章 捡到宝- V6 i* p2 N2 v1 i- X: t5 A+ v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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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春荼蘼恍惚以为自己进入了某电视剧的拍摄现场。   l  d' I7 i+ M' X$ T9 _" n& ~) L

0 i5 [' E5 P  ]$ m紧接着,果然像电视剧拍出的狗血场面一样,有无良恶少出场,照例是长得磕碜,獐头鼠目,身后跟着两个帮凶。 3 g$ W7 ]1 }+ s1 x! \1 f)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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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抬起头来看看。”恶少说着经典台词,“叫本大爷断一下,你值不值这五两银子。” % x& Q* t+ u. L" @% ~* w% n% v*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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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大活人哪,才值五两银子!春荼蘼暗叹,心道真是好人各有各的好,坏人们却是万一人面,都这幅找抽的德行。她这时候多希望韩无畏在身边,可以海扁一顿恶人。春大山虽然也有武功,但她不想自己的父亲惹事。韩无畏没关系,地位太高了,谁惹得起? % l3 T8 Z) n) P*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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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怜。”一边的过儿抹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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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Y) m! w9 }7 E她也身为奴仆,虽说春家待她极好,小姐更把她看成亲姐妹般,但那种被迫卖出自身的悲惨感觉,她深有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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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 Q+ p2 `* ^+ @4 Q4 _% \“这三个恐怕是无赖,未必是真正有钱人家的子弟。”春荼蘼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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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5 @" y3 ?0 p“怎么呢?”过儿奇怪,瞬间把伤怀之情也扔到脖子后面去了。毕竟她被卖时,年纪还很小,在春家又过得如意,感伤只是片刻。 8 G  ~. j8 f, l+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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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他们。”春荼蘼略抬了抬下巴示意,“身上穿的虽然是绸缎衣裳,戴着书生幞头,但眼神不正,四处乱飘。尤其后面的两个,眼珠子总在地上和别人腰上的荷包瞄。而且,他们挤进人群时还略提着长袍的下摆。好像怕弄脏了似的。从这些小细节、小动作上看,他们就是冒充斯文人的,其实是偷鸡摸狗之辈。”她比福尔摩斯差远了,人家能从一块怀表上看出好多信息,她只能看到这些表面上东西。但,足够了。 - U% ?% |5 i' R) x

3 f! b, s6 D8 q; E过儿信服地点头,就连春青阳也露出骄傲的神情,觉得自己的小孙女真是聪明得紧啊。 / I% C/ _$ @( G! H1 C2 s3 B

" c; m; b3 C& ^" ~+ j这时,跪在场中的姑娘已经抬起了头,人群中立即发出惊叹声:漂亮。绝对值五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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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女约十六、七岁,正是花朵一般的年纪,柳眉杏眼、粉面桃腮,虽非绝色,但绝对算得是个美人了。难得的是,虽然容颜憔悴,双目红肿。显然是哭过的,但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英气勃勃的劲儿,举止也大方坦荡。只可惜,美色迷人眼,那三个无赖看不到本质,只觉得有大便宜可占,登时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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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l! d- b7 f0 c) p领头儿的那个从身上摸了半天。拿出几块碎银子。约摸二两多,既不递到人家手里,也不是扔到地上,而是轻浮的砸在那女子身上,大言不惭地道,“客死异乡的落魄人,用不着风光大葬,这二两银子足够买口薄皮棺材。随便埋在哪处山疙瘩里算了。而你模样虽然还好,但身着重孝,丧气得很,除了本大爷,没人敢收留的。银子拿好,这就跟我走吧。”说着,威胁性的瞪向四周看热闹的普通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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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8 E* e# `4 c; z7 ?* U4 r& E春荼蘼的火不打一处来,为什么哪里都有这种人?本来就身处底层,却还要欺侮比他们更底层的人,让艰难求生的人更艰难。这类混蛋,比为富不仁、草菅人命的高门败类更可恶!   m9 l) o5 J  o

* x) k8 S, [0 i% s! x$ Y0 b$ e这种无赖没什么权势,但粗暴无耻,对于平头百姓而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愿意凭白惹上这样的麻烦,以后就没有安生日子过了。真是赖蛤蟆落在脚面上,咬不死人,但各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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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边,三个混蛋还低声商量什么。可惜因为周围人声嘈杂,春荼蘼什么也听不到,只是见他们神情兴奋,目射淫光,指定是伤天害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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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琢磨着要不要帮忙,就见那穿孝的女子耳朵尖略动了动。春荼蘼确定不是自己眼花,因为她恰巧站在比较近的角度,又全神注意着场中,认真考虑要不要伸出援手,以及有没有力量帮助人,春家能否承担后果,会不会给父亲祖父带来麻烦的这些事,所以看得特别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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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事情终于要向不一样的方向发展了? * v. g9 e. @# g7 y2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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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情况下,都是柔弱美丽的少女卖身葬父母,然后是恶少出场调戏,想强行抢人。再然后有大帅哥英雄救美,最后和美丽少女发展一段良缘或者孽缘。每回看这样的戏码,春荼蘼都觉得特别违和。这哪里单纯的卖身?明明是凭着死去的亲人,给自己找了个长期饭票。长得漂亮了不起啊!柔弱了不起啊!孝顺了不起啊!到后来还不是得男人来兜底?最可怕的是英雄无意,被救女人死乞白赖的非跟着,美其名曰:报恩。极品一点的,男人不要,女人就各种陷害争宠,搅得人家后宅不宁,怪不得有句民间古语叫施大恩,如结大仇呢。 9 |0 l8 M9 T0 L3 n* s/ u! N

/ ?9 [  @9 h6 h2 G/ n: X$ e可现在,明显戏剧的节奏不对了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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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那女子的耳朵微动,是因为听到了那三个无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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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头儿的无赖说:这小娘子长得真是不错,比枕香院的窑姐还好看,弄回家,咱哥仨儿先玩玩。回头玩够了,再转手一卖,就算不是处子,这姿色至少也得十两银子。这样,不但白玩娘们儿,还能赚钱,哪找这好营生去。 8 R1 \. u7 D2 G. X. p0 c

0 e# ^) {# _& a+ c1 C跟班一说:就算一时舍不得买,也可以留在身边。自己吃不了,剩下的可以单卖给道上儿的兄弟们,人是咱的,还照样能赚银子。 " c4 v- j1 [/ l. h5 E2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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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班二眼光放得比较长远,说:不如以后咱们就做这桩买卖吧?到外地去拐来姿色好的小娘子,自个儿先睡,享受够了再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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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_8 L9 o6 \# I这话要让春荼蘼听到,会提醒他们:开始,他们只是缺德。后来,他们就是缺德连带犯下刑法了。拐卖妇女儿童,在哪朝哪代都是大罪,只是在暗无天日的时期,没人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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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三个人正商量得热闹,那卖身女子却动了。抓起滚落在地上的银子,丢在那三个无赖身上,怒道,“几位收好银子,小女子不卖与你们!” 2 G+ r3 R) _1 i9 h8 a4 K

  @5 @% F, i. H+ B% i: ?. k8 R她说话爽利,动作更是爽利。那银子不能说是丢出去的,准确地说是打出去的,像暗器一样,那三个无赖立即哇哇大叫起来,疼得一跳几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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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有意思了。春荼蘼心中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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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3 n" M( ^" P而所谓无赖。就是不识实务的,若是聪明,此时就该看出这小娘子不是一般人,立即甩点遮羞脸的话,闪人就是。可他们偏不,非要鸡蛋碰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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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领头的无赖立即不干了,气势汹汹的扑过来嚷嚷道。“你不卖?大爷非要买!这银子不要就算,你要倒贴,大爷我更乐意。走,现在就跟我们哥仨儿走,我看谁敢拦着?”说着,伸手就拉那女子。拉哪儿不好,非要揪人家胸前的衣服。这时候还要占便宜。 / V/ S) t6 E  ]. K

% S! j, G) O$ Z/ {那女子登时大怒。居然是个暴脾气,看得春荼蘼更欢乐了。只见那女子一跃而起,坐着时不明显,这一站起来却显示出高挑身材。据目测估计,春荼蘼是一六五左右,可卖身女子却足有一七五多。大唐男人身高不矮,尤其是北方,这女子。却可比肩男人了。但她高归高,却身姿窈窕,标准九头身。若在现代,是当模特的好身材啊。 1 o" U' L' I4 _( F" }) E) m6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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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无赖却是个矮的,登时从居高临下变成仰望,唬了一跳。而还没等他们反应,女子的粉拳己至,拳拳带风,招式有模有样。 0 P; B: z: H/ o* {

2 G- J/ E8 W+ H' w+ S0 O春荼蘼不会武功,但春大山会,韩无畏会,而且都还不错的样子。再者,她经历过杀手刺杀,看得多了,就很能分辨武功的好坏,所以当下就判断出,这女子是个高手! 0 D0 G% m6 R- Y, ?9 h3 |1 }! `

+ q5 f$ e( {: k! q不过几息的功夫,众人只见乱花丛中穿白蝶,再定晴看,那三个无赖已经躺在地上起不来了,呼疼声中,还有很多红的及透明的液体从这三人身上冒出,不是疼的血,就是吓的尿,白瞎了一身他们不知打哪淘换来的好衣服。 % U0 O9 j0 a/ p1 x(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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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也不多言,厌恶的看了那三人一眼,转身又回到原地跪下,摆正身前的牌子,继续卖身葬父,只是有了这一出,谁还敢再买她? / L  i7 i, T, S0 ^/ p% E" L8 R

- r- R& P' Y# _, K春荼蘼动了。她敢买。她也很乐意买。她甚至不和春青阳商量,直接就从腰出摸出五两银子,那本是预备做买房定金用的,一共二十两。 . F$ j& O+ t% q9 Y7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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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径直走到那女子身边,态度严肃认真的递过去银子,绝无施恩之太态,也不同情,就像是做买卖、谈生意,“这银子你先拿着,办好你父亲的丧事后,来找我。”说完,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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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 W; G" C  d7 k  h: w8 F: B投资需要谨慎,这是不灭真理。但看到合适的,也必须果断。这世上的好人、好东西都不多,有幸遇到,就必须尽快下手,迟则被人抢走,相当于自身损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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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出来了,这个女子年纪虽小,只比她现在的身体大一、两岁的样子,但刚强、知礼知恩、不是个怕事的,却不肯占人便宜,有股子傲劲儿,宁愿卖身,也不凭白受人恩惠,同时自尊自强。这样的人,很可用。最重要的是,她有武功啊,还很高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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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8 l/ E# n+ n+ o: k# `. @- J她如果要继续做状师,就需要调查员兼保镖,虽然韩无畏把大萌和一刀借给了她,但他们毕竟是在暗中行事,也不能进内院,有个女保镖就不同了啊,可以贴身保护。 0 w3 L1 J' [2 f! F2 ^8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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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扔下银子就走,是最后的考验,如果这女子不来找她,就当这银子丢了。若来找,说明这女子人品极佳,以后略观察观察,就可以放心使用了。若要信任,就多相处些时日再看。 2 q8 y) D+ }1 |4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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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才走出几步,那女子就起身追上她,规规矩矩的躬身道,“奴婢名为小凤,多谢小姐援手。请问,我师父的丧事办完,要去哪里找小姐?小姐刚才没有留下地址。” 4 J( H8 j2 |0 V  s' Z7 x-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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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荼蘼微笑,心道捡到宝了。人无信不立,小凤,明显是个信人。五两银子,买个签下卖身死契的贴身保镖,而且为人很诚信,实在是天下掉馅饼的大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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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之了地址和自己的姓氏,春荼蘼突然反应过来,“你葬的是师父,不是父亲?”原来是这个“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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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3-10 19:53 |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十五章 矮油,来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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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6 |  Y+ u: ?0 t, g' b后来才知道,小凤是个孤儿,从小被隐居山中的老道姑收养,精心教养到十六岁。所以她这个“父”不但是师父,而且还是女师父。只是情同母女的师父年老,自知天命已到,想到长安探望故人,到洛阳换船时,不幸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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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Z5 g% c, f- ?山中日子本就清苦,仅有的一点银子还给师父看病用了,到现在小凤身无分文,只好自卖自身。而她虽然俗家打扮,却秉承一颗道心,对俗世没有要求,所以卖身为奴在她看来,是另一种修行,并没有多么痛苦的感觉。小凤性格纯良,虽然没到不谙世事的地步,可也有点愁人的执着、一根筋。这样相处起来有点费力,但胜在她心无杂念,忠诚正直。春荼蘼想想,觉得自从来到洛阳,运气一直不错,果然是捡到宝了啊。 9 H4 n9 n2 l( E' O7 x! H1 A

- }; R8 T* T) p, I$ f. Y7 E春青阳最是心善,纵然有点心疼那五两银子,但想到救人于危难,还是欢欢喜喜的表扬了小孙女。只是这样一来,房子的问题就更紧迫了些。春荼蘼还心里盘算,回头把两名暗卫过了明路,反正如果买下荣业坊那个院子,两进的院子足够住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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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院的倒坐房,东舍归老周头住,西舍改为车马房,她要为父亲买一匹好马,再买一辆车和架车的青骡。外院的西厢房就归大萌和一刀,东厢房明亮宽敞,就做为外书房。她心中筹划着要开个小型的律师事务所,名字还没想好,但到时候,那边可做会客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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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院的正房当然还是给祖父居住。父亲住东厢,她和过儿、小凤就住西厢,其余厨房和库房都尽够用了。以后赚了钱,再买个丫鬟和小厮。给老周头和过儿做帮手。毕竟屋子大,打扫的地方也多,她可不想要祖父亲自做家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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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院花木扶疏。环境清幽优雅,基本上不用动。后院有水井和空地,可拔给春青阳,让他老人家闲来种种瓜果蔬菜,省得总想出去找事做。而且家里有祖父坐阵,不管是父亲也好,她也好。出门办事总是很踏实。因为知道家有人看着,不管在外面多辛苦,总有家在身后,永远打开大门,温暖的等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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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说做状师……只要她打响名气。一定有生意上门。以她跟康正源巡狱一趟的所见所闻来看,状师这个行业在大唐是极有前途的。虽然与人诉讼是很低贱的行业,从官到民都特别需要,却又特别看不起,可是事在人为,说不定她就能扭转世人的偏见。不过因为她是女的,遇到的阻力和不信任可能更大些,但她有信心克服,更有信心赚大钱。让祖父安享晚年,为父亲的仕途铺路。 ' ~0 A9 M3 y9 X$ Y; R

4 H- y: u* t/ g$ J  U0 p! n" ?, |据她看,洛阳和长安不比幽州,对女性抛头露面的容忍度是很高的,这几天她在附近的南市看到太多女人做买卖,有的甚至站在车辕上跟男人争抢生意。毫不逊色。虽然商人还是被高官士族蔑视,社会地位也不高,但民间却能够接受。那么状师,早晚也会像商人一样,不再被妖魔化。她琢磨着,如果她做得好,并不会扯父亲的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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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F9 S. d' g8 l春大山虽然心里明白,脑子也好使,但到底性格耿直,不够圆滑,不够无耻,并不适合官场。但他有雄心,又是武官,比做文官的复杂度低,如果有银子做靠山,就能避开那些勾心斗角的麻烦。倘若运气好,渐上青云也不是不可能。她研究过,当今圣上用人不拘一格,英雄不问出处。若非有这样的天子,康正源也没有胸襟用她一个姑娘家。 4 v& ^2 H. w+ w/ M" [0 Z4 };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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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她会努力掌握合适的度,即不让父亲被她牵累,还要得到大大的好处。反正,就算她不做状师,像春家这种才脱籍的、没背景的、祖父做过狱卒的,在所谓名声上也不好听,照样被人轻视,倒不如让她成为刺儿头般的存在,那样一来,别人就算不提拔父亲,至少也不敢陷害。她越是难缠,越是鬼见愁,父亲和祖父就越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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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顺了这些事,她就按部就班的准备起来。第一个要考虑的,还是房子,那是安身立命之所在。 3 p* R2 a7 ^2 f4 {) F0 y5 d$ g+ h'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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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说服祖父,她先得说服父亲。所以从外面回来后,她就一直守在邸舍房间的窗边,等着春大山回来。她的房间位置好,正好可以看到从邸舍门口出入的路。快到傍晚的时候,她眼睛尖的见到春大山在人群中的身影,那样的卓尔不群,很容易就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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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o- C9 M  V* i3 x2 n  }1 @她立即跑下楼,截住父亲,到邸舍大堂找了个安静的角落,一边喝茶,一边密谈。虽然她没有说要开律师事务所的事,但把其他的好处和想法,掰开揉碎了、絮絮叨叨地跟春大山说了又说,包括买了个女仆,以及韩无畏送的两名护卫一直暗中跟随的事。春大山被说得心动,最后完全倒向女儿这边。 $ X3 H: h. N- j  z0 |- M$ W7 Z'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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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说得对:银子就得花用才叫银子,不然就是两块银色的疙瘩,还怪压手的。 2 c/ D3 J+ x, I

7 i% T# i& t  v# [“这事容我慢慢说服你祖父。”春大山瞪了女儿一眼,“他这辈子都行事谨慎,也没有你胆大、手宽。在他看来,你这是败家。” 6 ?& A/ T  |; x% w0 y! J6 d

/ ]4 T, b2 c9 ~& ~6 V6 F“爹你要加快进度。”春荼蘼提醒道,“今天四月十六,到四月十八就得给人家准信儿。然后还能腾下两天时间搬家。若没安顿好,父亲去军府也不放心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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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你这丫头若动了念头,就一定要成功。”春大山没好气地点了女儿的额头一下,但眼神中满是宠溺。就是……女儿太能干了点,好像要一飞冲天,不能被他捧在掌心了,令他有点失落。 / ]7 X5 F( p)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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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这一劝,让春青阳足足犹豫了两天。第三天早上,春青阳的决定还没做出,小凤已经办完了师父的丧事,依约来邸舍,自愿到春家为奴。可是,还没拜见完春老太爷和老爷。也没说明白奴籍落在主家户籍上的事,邸舍外就传来喧哗声,吵吵嚷嚷,好像是闹事的。 1 e' q# u5 m6 `8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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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荼蘼本来没打算理。毕竟万事与她无关。他们一家子才到,跟任何人的关系还没建立起来呢。但,店伙计却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焦急地道,“春老爷,大事不好,您快到外面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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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大山那天办完了军府的手续公文,这几天是假期,所以一直陪着父亲和女儿,闻言吓了一跳。蹭地站起来,“怎么回事?” 8 ~( q  Y4 f/ N, c/ R+ V3 \' w- J( g

% m) p% W, O) a/ u% u! I“有三个人非要闯进来。说是……”伙计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又瞄了眼垂首站在一边的小凤道,“说是贵奴打死了人,要找主家说理呢。” " S9 j6 m! W- Z$ s6 N; \

  f% `/ C. X3 j$ j1 y% _. Z小凤蓦地抬头。一脸诧异地道,“是说我吗?我没有惹事啊,一直办师父的身后事,然后直接就来了。”她是个懂事的,虽然长年生活在山里,行事倒知道分寸,来主人家,怕主人会忌讳,连孝服也脱了。发誓以后只在心里为师父守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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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应该自称奴婢。”过儿道。 . a% k' Q# i; q' E(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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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荼蘼摆摆手,提醒过儿,现在不是教规矩的时候,只望向春大山道,“爹,女儿和您下去看看。过儿留下陪着祖父。老周叔和小凤跟着。” % q" o' [# p8 c) c

- P/ x, `; K6 _9 P“好。”春大山点了点头。 ( w6 k' y2 g9 n, R, K) m* _

1 U  r$ W- d% ]/ D6 l) O春青阳本来已经站了起来,犹豫了一下,却又坐了回去。伙计看在眼里,心中不禁觉得稀奇。这个家,老爷子虽然和善,可那位军爷听说是个官呢,怎么家里倒像是小姑娘做主?这么想着,就多看了春荼蘼几眼,正惊叹于这小姑娘的镇定,却看到小凤目射寒光地瞪他,大约怪他无理盯着人家姑娘看,不禁觉得后背发紧,赶紧前面带路。 ( Z+ v+ T8 d& V' P) N8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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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楼下,发现已经围了不少人。春荼蘼不禁暗叹:中国人就是爱看热闹啊。再看那闹事者,倒是认识的,就是那天调戏小凤未成的三个无赖。 ( y5 P* D& F5 w" G; U0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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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小凤惊咦了声,春荼蘼却是眯起眼睛:矮油,来者不善哪。倒要看他们耍什么花样。 ! f! [5 f  I* M9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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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来还想解决房子的事后,再考虑宣传的问题,得让人知道她是状师,才有人来找她打官司啊。在范阳县,甚至整个幽州,她是有点名气,可未必能传到洛阳来。哪想到老天爷对她真不错。她想吃冰,天上下雹子。她想睡觉,这边就递上枕头了。从小凤的反应上看,她没对这三个无赖动手,这么说是被讹诈了。看来,碰瓷这种职业真是古老啊。 2 k: j2 q- V" n8 r* P. C9 g

, |4 V; D0 i2 S( c) d* _' }邸舍的老板挡在门前,阻止外人非要闯进来的行为。他这所以这样,是因为三个无赖有两个站着,手中抬着一个破板子,那无赖的头目躺在上面,脸色青灰,像是死掉了。 2 D* v+ {. b8 l8 u%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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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人进店,那是多不吉利啊,所以他绝对不能让开道。而当他看到春大山带人下来,立即见了救星一样,委屈的大声道,“军爷军爷,他们是来找您的。求您跟他们外面说去成吗?小的求您了,我这店小得薄,一大家子人等着养活,实在招惹不起这污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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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5 F4 P3 D+ [0 N& A春大山哪是不讲理的人,当即就挥挥手,表示不用店家承担,自己则大步走向门外。他那站如松,行如风的军人作派很有威势,加上长得好看,登时就形成了一种叫气场的东西。话虽然没说一句,那两个无赖却乖乖抬着第三个人,走出店外。但外面的人都围死了,一行人也走不太远,就在店门侧面十来步的地方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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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3-10 19:56 |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十六章 欲擒故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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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怎么回事?”春大山坦然又镇静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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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 m- Y3 @. J他的语气不经意间影响了周围的人,两个无赖们本来上窜下跳、神情激动的,闻言却是一愣。片刻后,胖的那个才想起什么似的大叫道,“你家奴仆打死了我大哥,这事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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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 c, s, z# n4 ?  M5 C6 i“说明白点,没头没脑的。”春大山皱眉,神情间有点训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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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的无赖一哆嗦,却还是梗着脖子道,“军爷,您家不是新买了个丫鬟?”说着,向小凤一指,“就是她。前两天在十字街口卖身葬父,我大哥好意拉她一把,不过给的银子少些,她不答应就算了,买卖不成仁义在么。哪想到,这毒妇居然拿银子砸我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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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毒妇可不是普通人哪,身上有功夫的。”胖子接过话茬,“当日好多人都看到了,能证明我没有撒谎。她那哪是扔银子,根本就是放暗器啊。老天无眼,我大哥行善不成反受辱,这也就罢了,没成想这毒妇的银子暗器正打中我大哥的胸口。膻中穴,人体大穴啊,当天晚上我大哥就不舒服,一直嚷嚷心口疼,直折腾了两天,昨天晚上……昨天晚上……吐了两口血,就这么归西了。”说完,胖瘦二无赖抱头痛哭,鼻涕眼泪都哭出来了,很是入戏,也很是恶心。 , {/ t" g  P, Q( B% B' `5 ^

! r4 i2 k( J* d& m' @“不可能!”小凤听完,激烈反驳,“我手上有准儿,打的是他们身上肉厚的地方,全在四肢和后臀之上。青紫必有,但绝不会伤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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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5 I. t" T* {* }/ y1 F/ l; G傻丫头。还没到哪儿呢,就先承认人是她打的了,这不是自动把把柄送到人家手上吗?春荼蘼无奈的闭了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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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1 E  k9 ?# o& w“你说打哪就打哪了啊?”果然,那瘦子就等着小凤开口。于是立即接话道,“伤在我们身上,自然我们说了算。不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我们脱了衣服让大家看看!”一边说,一边就要拉扯自个儿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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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民风开放,但当众脱衣也是极其无耻的行为,何况街上还有很多女人。小凤见状,气得就要冲过去,再度修理这两个无赖,被春荼蘼眼疾手快的拉住。对父亲使了个眼色。 3 \7 ^3 e' t% ]9 o+ O

* T4 I5 N3 i# Z2 w+ D# K唉,为什么她的两个丫头全是爆炭性格,没一个沉着稳重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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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连心,春大山立即明白了女儿的意思,断喝一声道。“住手!你们还有没有点礼义廉耻!妨碍风化,难道你们想把衙门的人招来?直说吧,你们到底要怎么办?” 0 n  A& ~- s! g8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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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胖子哭天抹泪道,“我们三人情同兄弟,日日在一处,冷不丁的,我大哥就没了,还能有什么办法,直接去见官。还我大哥一个公道!” 9 x6 f& o2 O, 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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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大山怔住,本以为他们得讹银子,没想到要上公堂。情不自禁的,他看了女儿一眼,因为只要是官非的事,他已经习惯依赖女儿了。 ( u" S! p6 L- T4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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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的小凤一听。脸就白了,对春荼蘼躬身道,“小姐,是我惹的事,还是由我一人承担吧。我跟他们去见官,或打或杀,大不了以命相抵,可惜小姐的恩情,只怕我无以为报……” 6 T1 [, b- T" e2 O(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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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荼蘼摆摆手,阻止她说下去。古代人啊,真是淳朴,哪儿到哪儿啊,就以命相赔?这明显是个陷阱。不过躺在那儿的无赖头子不知吃了什么秘药,看起来真是和死了一样,她观察半天了,那人的胸膛连呼吸的起伏也没有,只怕拿刀扎他,他这会儿也醒不过来,不得不说他们还挺敬业的。更不得不说,中华医药文化真是灿烂哪。 - _" _$ b, G+ f% y- N0 a: O( [

. X4 N" z0 C+ S9 t“我春家既然买你为奴,你做的事,我们自然就会负责。”春荼蘼神情淡然,但带着一股子主人的气势,“记着点规矩,主家说话的时候,没你一个奴婢插嘴的份儿。” ' |! f- L, N; u) ?( t% Y

- O5 A5 _- w+ R1 I, o$ w6 c; m“是。”小凤低下头,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她还没签身契呢,也没到官府落户,可春家就一力保着她,更坚定了她今后粉身碎骨也要保护小姐的决心。 1 K$ c/ ]* p. M) I$ n' s6 Q2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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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赖站在一边,看到这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能主事,瘦子立即就道,“这位小姐,您说怎么办吧?”他想走近些,可被春大山一瞪,吓得又缩回去。 : X& z. @) c- Y8 O- g!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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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大山怎么能允许这样的混帐,走到女儿身前?可春荼蘼却不怕,只点了点头道,“他们要见官,那就见官喽。爹,咱有理走遍天下。就算那个人是被小凤打死了,也不过是失手,陪些银子了事,还能如何?”哼,跟她玩欲擒故纵?那真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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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 a9 P& y/ n那两个无赖一直支愣耳朵听着春氏父女说话,春荼蘼又没有刻意低声,自然听个清楚,不禁感觉大事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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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5 M$ U) N瘦子一咬牙,拉胖子上前两步,有意挡在春氏父女前行的路上,假意商量什么,但那声音大的……周围看热闹的民众都听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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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见官,那样要验尸的。”瘦子痛心疾首,“大哥已然归天,不能让他尸体受辱,还是入土为安的好。再者,那位小姐说得对,纵然是那毒妇下手杀害大哥,可咱们也没有证据证明她是有意的。既然如此,罢了,还是让他们出了丧葬银子,算大哥倒霉。只是以后,再也不做这等善事!” 5 ?$ i' @' j# ^. E

% z; P9 a& X0 u+ s0 A, }" m  t" [“你们要多少?”春荼蘼紧跟着问。 ' \+ y& X/ A+ a& \- j3 I8 z

  K, p8 V# Q3 o: h" [2 U0 C0 X7 D“五……五十两。”胖子说,“不能让我大哥入土还寒酸。”一转头,接触到春荼蘼似笑非笑的眼神,不由得心里发寒。这小娘儿们,怎么回事?明明笑着,怎么像是挖了坑让他们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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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荼蘼笑眯眯的,心里明镜似的。不愧是洛阳,连无赖做事都讲究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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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个无赖想讹钱,想必之前已经探过春家的底。知道春家是外来的,到洛阳没几天,春大山是德茂折冲府的武官,春家却没有背景。而他们要的银子虽不少,但也不是春家承担不起的数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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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Z2 {& ?/ m7 _在这种情况下。一般的人家应该息事宁人,破财消灾。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春家正经人家,还大小是个官身。是要脸面的。若真见官,那有个活死人摆着,除非认真查验。否则很可能糊弄过去。而春家呢,说不定落下纵奴行凶的坏名声。 - a2 p: R1 ?7 p+ K8 J7 E+ |

% u! I$ i+ b+ ]8 B' N0 l% q古代人,能不上公堂,都是不愿意去的。无赖们利用的就是这种普遍的心理,以谋取好处利益。他们早不找来,晚不找来,就等小凤办完师父的丧事、入了春家的门再来。显然也是估算好时间的。甚至,知道春大山二十号就要去军府报到,家里只剩老父幼女,跟他们耗不起。 , x# D0 y  Z9 h

7 r& @* {7 a* Z, N  O可该着无赖们倒霉,今天他们就遇到一个特别喜欢上公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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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春荼蘼一摇头。“我们家清清白白的人家,不能随便让别人诬陷。拼着见官,也要辩个是非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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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c/ R$ t  m' ]. i6 n$ I3 x. s两个无赖怔住了,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对方态度还很强硬,一时无措。 + L; q% y3 Q9 g) d9 U

4 R- y3 U* R, \/ q到底是瘦子反应快,咽了咽口水,勉强着横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退一步,只是为了大哥的身后事,还怕你们不成?见官就见官,就算你们家有权有势,可也不能随便欺压我们洛阳的百姓!”他很是狡猾,表明春家是官家。是外来人,是想挑起民众的倾向性。无论古今,平民和官吏相争,百姓们总认为官吏惹不起,而且一定是官吏的错。 . |7 J8 e+ T: n

1 r; O6 d% w2 q5 L; O, d8 R春荼蘼自然知道他的企图,即不急,也不恼,只笑道,“见官的意思,就是看躺在板子上那位,是不是真的死了。实话说,我信我的婢女,她说手上有准,没打死人,那一定是没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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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T9 G3 Y# M: x2 F8 o“没死?没死!”胖子瞪大眼睛,倚仗的就是地上那位“死”得真,“让大伙儿看看,这难道还有假装的不成?” , O$ E3 d2 ~/ j# g/ Q,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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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荼蘼又摇头,“我不看,衙门自有仵作验尸。不过嘛,我提醒二位,可知诈死或者自残以逃避劳役,或者谋获钱财,也是犯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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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Q/ {1 H, @, O0 z: m- D胖瘦两无赖对视一眼,茫然中带着对未知事物的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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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b7 z) u9 g/ c  r" }( d“《大唐律》中诈伪篇明确有言:凡诈有疾病,而逃避事情者,处杖打一百。若故意自伤致残,处徒刑一年半。其中受雇佣或者请求,为人实施伤残的,与人自伤致残同罪,因此而致对方死亡的,比斗殴杀人罪减一等处罚。”春荼蘼大声道,声音清脆明晰,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然后又指着地上道,“这个人若是诈死,就要分析一下你们之间,谁要负的责任比较大。若是真死了,那就要剖开尸体,判断死于何处之伤,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若是你们两个杀了此人,以设计谋夺讹诈,那可就是大麻烦了。” / V* t% I# u" Z' x

* F6 ?/ v/ w0 F& E, I, x; ~“就是……就是你的丫鬟打死的。”胖子嘴硬道,但额头上已经冒出一层白毛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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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自残诈死是做表面功夫吗?从伤口的形状,血脉的断折,有经验的仵作可以判断出施为者是谁?人在做,天在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要讹银子,好啊,但也得想清楚,这个局一旦被戳破,那后果是你们承担得起的吗?” ( P, z$ C* ^& @/ S* i*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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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瘦无赖再度对视。 - y0 \" j6 R( g" a5 b3 ]7 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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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讹人钱财也不是一次半次了,但“死讹”还是头一回。偏偏,装死的是老大,也没想到遇到个硬茬子,律法上的说辞像一座大山般砸过来,听得他们两腿发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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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春荼蘼又加了一把火,“就算官司你们赢了,躺在地上这个人就永远不活过来了吗?只要他喘一口气,就坐实了诈死之名,到时候,我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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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0 \. T% b0 e& S两个无赖的脸白了,周围看热闹百姓的议论声鼎沸,没有人注意到一辆华丽的、车上刻着族徽的马车自从这出戏开始就停在那儿,静静的观察春荼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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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3-10 19:59 |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十七章 吊死鬼0 `  m7 M4 h# e' a"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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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荼蘼错后半步,对紧跟在后面的过儿耳语两句。过儿立即钻出人群,回到邸舍,很快就又返回,塞到春大山手里约摸二两银子。 0 m/ i# ~2 G( O4 Y: o& u. T) d5 G

+ ~/ g8 R- N( u春大山会意,把银子在手中抛了抛,“想好怎么办了吗?是见官,还是继续掰扯,我奉陪到底,即耗得起时间,也不怕丢脸面!所谓公道自在人心,黑的也白不了。”他长相英伟,这样大声说话时,威信力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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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作贼都是心虚的,尤其碰瓷这种事,只要占住了理儿,坚持公事公办,对方就一定会软下来。而当春大山说完这话,正见到那两个无赖目光闪烁,显然犹豫退缩了,就又着补了一句,“要么,就把这二两银子拿走,也不枉你们白耽误半天工夫。嚷嚷这么久,想必嗓子都干得冒烟儿了,好歹买点茶水或者浆酪喝。”说着,银子又是一抛。 : q/ W3 b! d1 w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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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两银子没多少,但就算洛阳物价高于范阳县两倍,也足够三口之家一月的生活所用,或者喝顿肥肥的小酒、外加叫个唱曲儿的姑娘了。所以,当那银色在阳光下划出一段弧线,两个无赖同时意动。 3 s) A: D7 a- O#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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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还没等他们反应,躺在板子上的“死尸”突然跳起来,上前抓起银子就走,其动作之快,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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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无赖怔了怔,同时追出去,喊道,“大哥!大哥你不能独吞哪。”话音未落。看热闹的百姓都哄笑了起来。真是,讹银惨案变成闹剧,这种情节的跌宕起伏比戏文还好看。 ( ~3 f5 R/ v9 {! q/ F,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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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荼蘼松了口气,可也真心疼银子。她正撺掇祖父买下荣业坊的宅子,一分钱恨不能掰成两半花,凭白又丢了二两。但她也没办法,花点小钱免得大麻烦,若半点好处也不给无赖,他们不肯善罢甘休,为这种事上公堂。真不值当的。 6 U! f2 S$ G- v; e1 \6 D3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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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谢谢各位乡亲见证,都散了吧。”春大山也是又好气、又好笑,团团向四周施了一礼,带着女儿和两个丫头回了邸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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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荼蘼从人群中看到大萌和一刀的身影,故意慢走两步,听“擦肩而过”的一刀低声对她说,“那个诈死的无赖很奇怪。用的秘药极难得,似乎不是咱们大唐的东西。” ; B3 X! ^6 E  T;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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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去看看,小心点。”春荼蘼低声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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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一刀和大萌远去的身影,她忽然产生了奇怪的联想……在幽州城的时候,那个胖胖的秀才金一,他祖父去世后,尸体不翼而飞。是真死?是假死?是罗大都督动的手脚。还是另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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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随即甩甩头,把太丰富的想象赶走。叫暗卫去跟踪无赖,只是想知道那些混帐家伙还会不会找麻烦,秘药什么的,她没有兴趣。再者,两地相隔这么远,案子之间未必是有联系的。有这个想法,完全是她的职业病造成。嗯,一定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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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F0 B" x! L& w' y8 R  H7 M回到邸舍房间,把事情经过和春青阳全说了,春青阳这才放心,点头认可他们做得对。不过他还是觉得孙女胆子大了些,初到一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哪能硬碰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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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L2 L. D. u% N2 D% x! N" P& W正说着,牙人求见,说荣业坊那宅子的主人突然家有急事,不想再拖了,想请他们立即过去一趟,那房子到底要不要,直接面谈。春青阳还在犹豫,听到这个信儿,就有点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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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 i( F) M- W' F& f3 b! u2 L春大山当机立断,干脆说,“爹,这事您也别管了,我带着荼蘼去看看。若价钱还有得商量,就拍板定下。为个宅子折腾得人心慌慌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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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k4 J) P: ?+ ~7 k  t春青阳一听也是,就点了头。春荼蘼吩咐小凤和过儿留下,叫老周头跟着一起出门。 ! x' s0 ?+ v$ j: w$ ]& `

+ c3 c. K; j- A7 Z荣业坊紧邻建春门大街,但春春荼蘼看中的宅子,位置靠内,闹中取静,风水也好。进入里坊的时候,牙人在街上被熟人拦住说事,他就叫春家人自己先进去。眼看再拐过一条小巷子就到了,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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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出门的时间比较特殊,正是晌午时分。这时候街上没什么人,就算繁华如南市,大部分人也歇晌了。而在这种比较高档、又没有高门豪宅的区域里,人们都关门闭户,街上也无行人,若非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头上,寂静无人的感觉就像是半夜似的。 " h( {/ w* T/ d6 J! \

: c' u( H. W7 t0 X+ @) \* k于是这声尖叫就特别刺耳,满带着惊恐。接着,就是扑通一声, 显然有人跌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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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能的,春大山循声冲了过去。
: ~* \3 A2 C( c( `
% D1 l8 o+ \$ Y春荼蘼本性多疑,还犹豫着要不要冒然前去,但春大山跑走了,她不得不跟上。结果,眼前的景象把她吓得也差点叫起来。 * r% h1 h7 t+ V* d,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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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看中的那个宅子门口,一对中年夫妇双双跌坐在地上,女的已经晕过去,男的浑身抖似筛糠,身边的一名健仆已经吓傻了,就呆站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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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7 g  y' F6 X再往房子看,大门不知何时被砸开了,高大的门粱上悬着一根绳,绳上挂着一个人。年轻的男人,舌头微微吐出,眼珠子浮凸,似乎要挤出眼眶。看脸色,已经吊死了。门槛附近,倒着一张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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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4 r% M$ i% ?( ], Q0 s* I春大山的第一反应,就是把女儿捞到怀里,捂着她的眼睛,不让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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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B7 f4 ?) Z7 O  T春荼蘼也确实吓着了,把惊呼声生生咽进喉咙。她在现代是打过很多刑事案,见过不少死状可怖的人,但看见晃晃悠悠还挂着的吊死鬼是第一次。她自诩胆大,现在才明白,那是因为她没有看到更吓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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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0 ~; }3 {7 d不过她毕竟见多识广,很快就清醒过来,轻轻推开父亲的手,问那个中年男,“您是这里的屋主冯经冯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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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经点点头,茫然而惊恐。 6 P' a- o. y( N/ I" s) Y$ v$ v

+ f7 ~9 R( O6 ^  @" C“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人,您认识吗?”春荼蘼指了指吊死的年轻人。 5 z+ W' {, q+ M( a+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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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经又点点头。然后似乎缓过神似的说,“是我远房表侄。我不知道……不知道他怎么死在这儿!” # w7 `; H1 ^8 G/ a( I0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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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报官吗?”春荼蘼再问。 . k% f1 ]4 y0 ^9 W9 C9 _,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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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冯经跳了起来,大叫道,“不能报官!不能!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与我们无关的。我没杀他!我没……不不,他是跟我怄气!我没……这是为什么?我没……”他开始语无伦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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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荼蘼皱眉,从中听出一点苗头来。但她很快冷静理智下来,急道,“低声。您想让更多人看到吗?刚才那声叫,只怕已经惊动邻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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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让人知道!”冯经好不容易找回点理智,恍然看到春荼蘼比较镇静,立即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哀求道,“小姐救命!小姐救命!要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吊死在这儿。哪里是他死,他这是也要逼死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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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叫了。”春荼蘼板下脸。冷喝道,“还不把人落了托,先送进宅子里,再想其他办法!” 3 E" V, V" Y( [- B& _/ c'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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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托,是她在现代听到的俗语。大概因为吊死的人要向上托一下,才能再放下来,所以才有了这个土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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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经闻言。立即招呼那名傻了的健仆。一起动手。可惜冯经手哆嗦得根本使不上力,还是老周头去帮的忙。最后,把椅子也捎带进了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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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春荼蘼指挥冯经把那中年女子,也就是他的老婆弄醒,扶到宅子里去。春大山并不动,一直护着女儿,警惕四周。生怕有什么冒出来,伤害到自家的心肝宝贝。 % B5 C  F3 p) n+ u" S2 _3 A

# [$ p* g  Z/ Q7 a3 Q2 `“牙人一会儿就到。”春荼蘼又吩咐满头冷汗的冯经,“请冯老爷镇静些,告诉他,要和我们家私下细谈,牙人的费用一分也不会少他的,还要多加谢仪,把他打发走。如果……你不想更多人知道这件事的话。” $ }- T# D- Z$ Y* C  X3 u6 ?

4 T5 Q& H) D2 t% d2 F9 Z冯经忙不迭的跑出去,跨出门槛时,还不忘记反手把大门关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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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荼蘼不管他在外面怎么和牙人说的,只指挥那名健仆和老周头随便打开一间东厢房,把吊死的人抬进去。这时候,老周头显示出年长之人的阅历和胆魄来,凑近了细细检查,然后对春氏父女摇摇头,“人都硬了,死得透透的。” + k( E; r" O; B0 x; ]) c0 t5 q

+ S# L4 P5 U# {# W! a7 k春荼蘼点点头,叫大家又回到院子当中。毕竟,谁也不愿意和死尸待在一个房间内。也在这时,冯经打发了牙人,冯夫人也缓过神来,两人吓得抱头痛哭。 " [) y  n" i7 v4 E

3 |* s0 q! z' H7 o1 O“二位,先不忙哭,先解决问题是上策。”春荼蘼走上前,耐着性子问道,“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I# P' t- j5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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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我也不甚明白。”冯夫人哽咽着说不出话,只好由冯经说,“死的人,是我的远房表侄,一直好吃懒做,今年已经二十五岁,即不找事做,也不娶妻,就住在洛河北的老屋之内。是我看在亲戚的份儿上,时时接济他,才没让他饿死。” - |- B0 c6 j/ c% [) P+ e

  L8 }/ _/ S$ ~) }9 q. r" A" V1 O他喘了口气,露出无奈又怨愤的表情,“本来,我家富裕,也不缺他一口饭吃,哪怕他争点气,我为他娶妻立业,也无不可。但千不该,万不该,他还要吃喝嫖赌,欠下巨债。就在十天前,他来找我帮他还债。我气得不行,又想着要卖了房子,投奔儿子去,就没答应。他先是求我,后来见我不应,就威胁说,如果我不给,就吊死在我家门前,让我也得不了好,让我儿子跟着吃瓜落儿,官路给堵死。我只当他说说罢了,没那个胆气和狠气,哪想到……哪想到……” % C1 O& q( Z- `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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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儿,他突然愣怔地问,“请问,你们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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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3-10 20:01 |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十八章 歪招0 B7 _( m$ r$ F  A6 g, N% ^9 q/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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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荼蘼翻翻白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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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才来问他们是谁?若是有人故意挖坑,他刚才全部坦白,不等于自动跳下去吗?再者,刚才他打发走了牙人,怎么就想不出他们的身份?可见,此人的脑子已经乱成了浆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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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 D2 \6 _) H: `4 }! M+ `6 U“是牙人叫我们过来的。”春大山道,“哪想到出了状况。” / m5 V2 W; ^3 X- J$ m0 G) f) g7 d  D, T

2 T% n, @3 ^9 j, w) U/ q! f冯经想了想,才记起是有这么个事。但偏偏,自己这宅子的门口吊死了人,还让买主看到了,人家还能买吗?其实这还是次要的,关键是他表侄这件事要怎么解决?不报官吧?他没有胆子直接把人找地方私埋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被人知道,他满身是嘴也说不清。甚至,还会影响到自己儿子的前程。报官吧?他照样要被牵连,逼死人命也是犯法的呀。 0 {+ ~2 h. N1 l1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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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虑中,正对上春荼蘼清澈的目光,顿时眼前一亮,就像立即有了主心骨,又像溺水之人看到了浮木,也不管是否能被带上岸,也没有理智去考虑一个小姑娘哪有这份能耐,对春荼蘼一躬到地,哭求道,“小姐救命!求小姐指一条明路!” 6 R) ^' g' \3 w$ R2 n" Q

* j4 H+ Z3 j/ ~( i2 q春荼蘼还没说话,春大山就挡在女儿面前,忙道,“冯老爷这话说的,我女儿年幼,还没及笄呢,哪懂得许多事,这不是折煞她吗?您是急糊涂了吧!我看,干脆就报官,我愿意为您作证,咱们来时就看到人已经吊死在这儿了,与冯老爷夫妇没有半点关系的。”内心深处,春大山还在挣扎,还是觉得既然离开了家乡,没人知道女儿之前上过公堂,还是要把女儿娇养起来。至于侍奉老父,养家糊口,本来就是他的责任。 8 E& s3 C( L$ K0 ]" u. I

! l" d1 {$ ~( j, z春荼蘼很清楚父亲和祖父的想法,但她不想走他们为她铺好的人生之路。只是春氏父子那么疼爱她,她也不能强行如何如何。伤他们的心,所以心中早拐了好几道弯,准备用“形势所迫,不得不从”的无奈态度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因此。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这样,积少成多,一步步走到她的路子上,祖父和父亲就会慢慢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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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t/ b2 f; u# w) Y' J这不是她算计祖父和父亲,而是哪怕对亲人,哪怕做正确的事,也得要努力争取才行。 ' Z0 W+ K( v8 Z* Y'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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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您说的是真话。我可以帮您避过这一劫。”她想了想,突然开口。 ) b( }0 Y! {' z5 m' v7 ?

2 q# H. L. D: h& l春大山想拦她,可来不及了。又见冯氏夫妇可怜,张了张嘴,再阻止的话就没说出来。他好歹也是朝廷官员,知道被官非缠上身,多少会影响前程。因为世上有很多事,是好说不好听的。特别对文官。到底武官最大的倚仗是军功,对德行上的要求略低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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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m8 G3 Q3 S5 v2 v6 s冯经一听,登时大喜。抢白道,“我说的句句属实,不敢欺瞒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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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k2 y  ]  [4 ]冯夫人更干脆,直接扑通跪在地上,求道,“我夫家书香门弟,绝不会做下这等恶事。小姐明鉴,我夫君所说,绝无半字虚言!”想了想,又找补道。“若小姐能帮我们躲过官非,我冯家必有重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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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4 }' j( D( A; `“重谢不敢当。”春荼蘼摆摆手,“只是不喜欢这种事罢了。”说完,看看父亲。心说:今天真倒霉,遇到讹诈两次,前一次是假死。后一次却是真正的“死讹”,绝对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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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u, \8 O0 |- A所谓升米恩,斗米仇就是如此吧?冯经对表侄多方迁就,按说对远房表亲如此,算是仁至义尽,可他那表侄不但不心存感激,反而把恩惠当成应该应得。自己不学好就算了,只要冯经一决定放手不管,他就觉得被亏待了,表叔可恶,于是死也拉表叔垫背。这世上的人,为什么没良心的这么多呢?他怎么就敢死得心安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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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为别的,也不考虑自己的利益,只为不想让恶行得逞,她也会帮助冯经。 7 U* V' r( D* S+ e

2 _4 y9 M' J$ @6 ?6 W1 y“爹,刚才确实没人看到这边的事吗?”春荼蘼问春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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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E; m7 W$ ?. Y  t春大山想了想,摇头道,“这时候,大多数人都在歇晌,听到叫声是可能的,但等到跑出来看,咱们已经进了院子。我注意过,当时周围没有人窥探。” % N7 C& c6 V5 Y. o9 S3 ^3 n6 [' a$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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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冯老爷,你和牙人说话时,也没人发觉吗?”春荼蘼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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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经很干脆的摇头,“我一直跑到前面巷子去,见了牙人。来来回回之间,应该没有人看到我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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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春荼蘼很沉着,“你表侄已经死了一会儿了,之前既然没有发现,证明就是没有人看到,否则不可能不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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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s9 P4 ]& \冯经急忙道,“此处是坊里,除了早上人来人往,平时若无访客,确实人烟稀少。”和现代一样,早上男人们要去上班、孩子们要去上学、操持家务的女人要出门采买,当然会热闹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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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也是老天眷顾。不然被人发现,早早闹起来,我也没办法帮你了。”春荼蘼接口道,“待会儿,我和我父亲先走,你们就等在院子里,大门紧闭,不要发出声响。天色黑下来后,你们再把尸体挂在前门的门粱上。” ( R+ S; Z& d6 R2 L5 k* f& q+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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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冯氏夫妇,外加春大山和老周头,全部发出惊呼,不知道春荼蘼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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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荼蘼也不解释,继续说,“但要注意四件事。一,绝对不能让人看到,做这件事时要分外小心。二,人上吊时,本能的会挣扎,加上自身体重,门粱上必有印迹。所以你们再拴绳子时,一定要与印痕吻合。绳子刮出毛毛的地方,也要对正。三,那把椅子处理掉,不能让人看到,更不能藏在这宅子里。四,做完这些事,立即回到你们的住处,装作不知道这件事。等明天早上,或者今天晚上,有人发现吊死的尸体,报了官,官家来提你们,你们要一口咬定不知情。但,你们表侄与你们的恩怨可以说,他威胁要吊死在你家门口的事,不能透露半个字。只说……你们平时接济他,可到底是远亲,没有义务给他还债。官差找到你们时,你们才知道他吊死了。” 4 v3 y, r- F' a! ?* G2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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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氏夫妇愣怔了半天,又对视半天,冯经才道。“不知小姐这样做,有何意义?结果,不还是要见官吗?” 6 e, R* Z, S" |+ @  Q# e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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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官并不要紧的,最主要把你们摘出来。不仅如此。还获得同情才好。”春荼蘼胸有成竹。中国人就是如此,总是怕见官。这,固然有衙门和律法的黑暗处,但也是观念问题。中国人不讲规则,总讲人情,其实很多事,摆在明面儿上更简单。也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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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还是死在我家门前了,我还是说不清啊!”冯经不放心。 4 ?; @# p. q& o3 L'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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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荼蘼拉住春大山的衣袖,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冯老爷若信我,就照我说的做,一丝一毫也不能办错,到了公堂上。你捎个信儿给我,我必能还你清白。不然,我就没办法了。是福是祸,冯老爷自己担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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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4 `$ x& B7 T* A走到门口时,又补充道,“还有第五件事:今天和我们见面的情况是要说的,我和我爹会为你们作证。千万记得,我们说了会儿话就离开了,房子以二百两银子成交,等着明天去衙门办交割呢。当然,我们谈买卖房屋时,并没见着死人。明白吗?”   D' C" c% S* u; i8 M' k

  d: z" x: @1 S% Q冯经夫妇和那名健仆。下意识的点头。于是春荼蘼没再多话,拉上春大山回邸舍。 ) k' V; q& ?, d$ Q: B(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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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春大山问,“你这又是玩什么花样?用什么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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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4 T% g4 D' j$ D% u1 G* n& [春荼蘼笑道,“这不是律法,是反律法。您就当是……黑暗的公正吧?这类讹诈的人。沾上就难以摆脱,牛皮糖似的,而这种死了也不放过恩人的家伙更是歹毒阴损。那既然律法保护不了好人,就用点别的歪招呗。” 8 k% L& i" Q# x-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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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良心是有弹性的,对付坏人,她没什么道德原则和人品下限可讲,卑鄙无耻的事也做得出来,心肠黑得很。当然了,此事的前提是冯氏夫妇说的是真话。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冯经没撒谎。只是为了保险起见,再叫大萌和一刀调查一下就好。 2 n* A9 Z+ a' \8 d$ ~*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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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一刀来密报。第一,他们追那三个无赖,居然追丢了,感觉很惭愧。第二,冯经所说不假,他表侄确实一直靠他接济生活,最近迷上赌博,欠下金银赌坊五百两银子,外加输了洛河北的祖屋。昨天赌债就到期了,冯家表侄自然没还上,人也失踪不见了。而冯经夫妇要卖掉那处宅子,就是因为那表侄天天来闹,他们实在受不了了,想着快投奔儿子去。这些日子,住的是租屋,在那表侄不知道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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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f% O6 b3 y5 }  E“这败家玩意儿!”春荼蘼暗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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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荣业坊的遭遇,春大山和春荼蘼都没瞒着春青阳。虽说老爷子有些担心,但家人之间的感应是很敏锐的,能坦诚沟通最好,免得乱猜,反而容易出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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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春荼蘼要再上公堂,无论如何也得让春青阳有个心理准备。春青阳本来很郁闷,但春荼蘼把整件事描绘成救人一命。春青阳心善,只得勉强答应。其实春荼蘼也不撒谎,冯家这事不解决,冯经还好说,冯夫人真有可能气急而死。 " A' e7 T# U9 @) p6 A(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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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一家人正围在一起吃早饭,冯家那名健仆来了,见到春荼蘼就直直地跪了下去,头磕得嘭嘭响,“春小姐,请您救救我们老爷和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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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在大堂吃的饭,周围人还挺多。这一大嗓门,嚷嚷得满堂皆知。春青阳和春大山当场就变了脸色,很不高兴,春荼蘼却暗中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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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3-10 20:04 |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十九章 比坏人还坏7 L" Z3 q% c* T! l/ M6 f*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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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青阳从来没见过孙女上公堂,这次定要跟去看。于是,只留下老周头看东西,全家人一起浩浩荡荡的跟着冯家仆人去了。春青阳见到孙女穿着利落的男装,葱青色斜襟文士袍,黑色文士幞头,白底青面的布鞋,中规中矩的打扮,却硬是穿出俏生生之感。刚才他还奇怪为什么孙女突然换了男装,可因为姑娘家穿男装也是常事,他没有注意。现在恍然有点明白,孙女是正等着来人,好带她上公堂吧?唉,这个孩子,为什么就是喜欢律法上的事呢?愁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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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虽说死了人,但这种小案子还不至于惊动河南府尹,当属于洛阳县衙受理。春荼蘼到的时候,冯家夫妇已经跪于堂上。一旁,是冯家表侄的尸体,以白布单覆盖。两边,三班衙役已经站好,公座上坐着县令窦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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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荼蘼看了冯经一眼,目光中满是询问。冯经面色苍白,但经过一夜的心理建设,他和他老婆都还算镇静,借着抹去额头上冷汗的工夫,极快的对春荼蘼点了点头。 , S, ?' f8 b" ]+ Y' d' Z' z

! b# g9 D" ]  J. l4 \% \% L" y' U春荼蘼立即就安心了。只要冯经不露出马脚,她就有本事让县令当堂释放他们夫妇,包管沾不上半点官非。虽然是弄虚作假,但对坏人么,就得比较坏人还坏才成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什么的,只要不伤害善良之人,她做起来没什么心理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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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青阳和小凤、过儿作为看审者。自然留在堂下,春大山和春荼蘼却上了堂。因为春大山没惹官司,又是正经的武官,并不需要跪,但春荼蘼却免不了这一礼。 5 `* t3 R! v$ @: f/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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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例的通报姓名后,窦县令问冯经,“你说春大人父女是你的证人,对否?” ( d. \0 E1 Y) {& \3 U: F7 H4 `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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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经茫然点头,因为他已经照昨天春荼蘼说的去做了,下面要怎么办。他完全不知道。自从出事,他就又是害怕、又是混乱,读书一辈子,受圣人教化,遇事却束手无策,受了蛊惑一般,只听个小姑娘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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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县令见冯经确认了。就问起案来,自然全是昨天春荼蘼编好的那一套话。春氏父女沉着应对,就算反复问了三遍,也没发现两相冲突之处。最后还叫了那牙人来,对证后也无漏洞。   i, t: x9 t+ t9 n+ y'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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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窦县令可发愁了,心说难道又是一桩无头公案?虽说死者家里没有亲近人。但若有其他有心人闹将起来。他也不好交待,干脆…… 5 g0 s: Q# R8 Z7 d7 |3 V

2 o7 W( b* T0 }: G# K4 `“此案押后再审,本官需要时间派人调查。”他拍了拍惊堂木,又转向冯经,“不过,到底是吊死在你家门外的,虽说不知死者从哪里得了钥匙,但你也脱不了干系。至少有逼人至死的嫌疑。本官今先将你散禁收押,若你是清白的,重审之日必还你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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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经一听就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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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禁也是禁,也得在牢里待着,就算条件比较好,终究是衙门大牢啊。先不说淹狱有多可怕,一年两载是它,十年八年也是它,简直看不到希望。就算很快解决,但他坐过牢,怕对儿子的前程有很大影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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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儿,就有点失去理智,不过他还没有喊冤枉,就听到春荼蘼清亮的声音响起。刹那之间,就如有一汪清泉流过,瞬间浇灭了他的心头火。不知为什么,他对只见过一、两面的春家小姑娘,自然而然地就让他信服了。或者,是因为她身上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镇静。普通人遇到官非事都会慌张,可她却谈笑自若,由不得人不信。 % G& }) b! m7 a' N" r( e1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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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民女有言相告。”春荼蘼大大方方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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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县令本有些烦躁,但念在春大山是军府中人,不好得罪的份儿上,压着性子说,“起来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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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大人。”春荼蘼起身,因为跪得有点久了,膝盖发疼,所以踉跄了一下,幸好春大山在一边扶住。接触到父亲关切的目光,她有些内疚,可有些事,她是必须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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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她低声说,给了父亲一个“您安心”的眼神,然而面对窦县令,朗声道,“大人,民女在范阳县时,曾担任过状师。民女初来贵地,与冯老爷商谈买卖房屋之事,也算有些交情。如今不忍好人蒙冤,特别自荐,代冯老爷为讼。” * U6 b2 J4 ^8 m;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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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氏父子闻言叹气,这个丫头,就是不听话,非要做这一行啊。 6 H0 _0 N" s5 j, F  t) z! w;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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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除他们之外,所有人却都是吸了一口凉气。状师,洛阳自然也是有的,不过人数不是很多,何况还是女状师? 9 S- w! l( m5 u6 F) w'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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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福在洛阳为县令,到底算是见过世面的,最先反应过来。他知道大唐律法中没有禁止女子代讼的条款,只好问冯经道,“春氏女此言,你可愿意否?” : D( t/ g9 K) G2 _"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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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经下意识地点头,但看他神情,显然是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之前,春荼蘼确实说过帮助他,可并不是做他的状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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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3 z2 e7 t$ r* I/ z“身无功名而与人为讼,按例是要打板子的,或者以赎铜代替。女子不经科考,自然身无功名,你可愿意代出赎铜?”窦县令再问。 6 h1 q9 |4 i+ D$ }3 K, ?) `

' ^) ~, b) x6 p+ c" W这一句,冯经听明白了。本能中,他觉得人家是为他辛苦,出点赎铜很应该,于是又点头。 # J8 _5 \7 n' H- x. ]

* d) [/ n$ ?7 `1 `9 Z" J( C% V窦县令见双方无异议,只得转向春荼蘼问,“你要如何为冯经诉辩?本官提醒你,若你所辩之词与事实出入很大,也是要处以刑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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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大人,民女知道。”春荼蘼笑笑,又回过头看了祖父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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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1 y" ?5 m& ?春青阳的心脏本来提到了嗓子眼儿,可不知为何,看到孙女的娇俏笑颜,心登时就落回了肚子中,妥帖的安放。 , ^- g2 J8 p2 `$ l3 [

( k- N8 A$ u' p$ O( k3 M“我家要买冯老爷的房子,不瞒大人说,也是暗中打听过冯家之事的。毕竟,我们规规矩矩的人家,不想与恶人交易。”春荼蘼向尸体那边踱了两步说。“而调查的结果自然是好的,冯家诗书传家,家风严谨,冯老爷夫妇为人忠厚善良,不说修桥补路,但也乐善好施。就算是对那不成器的表侄,也就是死者,也是多方接济照顾。请问大人,这样的良民怎么会逼人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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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9 J% I+ j$ e; Q. s“你说是为何?”窦县令是个滑头,居然来个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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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荼蘼胸有成竹。自是从容地道,“民女想,凡事有因必有果。冯老爷家境殷实,平时不善与人争斗。这样的人,特别容易引起不肖之徒的觊觎。或者,妒忌。而此事发生突然,就在冯老爷要卖房卖产。去异地投奔为官的儿子之际。所以,十之**是为人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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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何证据?”窦县令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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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R9 b+ k! Z9 o" I( I, h听春荼蘼说得头头是道,他也重视起来。如果春荼蘼能给出好的答案,他乐不得接受。毕竟,冯经的儿子也是官家,虽然远在外地,但凡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都在官场上。以后谁能保证不用着谁吗? " f1 s0 k) z. K4 N+ z* ^4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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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道春荼蘼却摇摇头,“民女没有证据。不过民女想看看尸体,也许会找到证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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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县令这个气啊,心说没证据你说那一大套好听的话干什么呀?验尸?本县难道没有仵作吗?刚才仵作说得清楚,此人确实是吊死无疑,还在冯家门粱上发现了印迹,上吊绳子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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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r: v- {' v4 I可不让她看,她怕是不死心……于是。他只好摆摆手道,“小小女子,若有那胆量,自去验看便了。来人,侍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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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x/ d4 u0 D9 G$ I一名差役上来,很嫌弃的揭开布单。、 5 m5 T- o$ `+ i+ I

$ i+ a7 o% O( n; g春荼蘼捂着口鼻,忍着恶心,凑近了,仔细观察那尸体的颈部。只一眼,她就确定了,连忙立即走开,对公座上道,“大人,冯老爷果然是被冤枉的。这下子,民女有证据了!” % w4 n1 F$ ]- s4 @4 }0 A

1 {" y9 O% c: B+ \" k/ @: f) g2 @不仅窦县令,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仵作和差役们忙了大半宿加一早上都没发现什么,她只看一眼睛就明白了?这小女子,脑子没毛病吧?没骗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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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R" L2 R2 ?1 R) z“什么证据?”窦县令这个好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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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民女眼尖,刚在尸体的脖子上看到两道很明显的勒痕。”春荼蘼摆出吃惊的样子来,“您若不信,可叫人再看。” ( N% S' k/ J, C7 h/ g+ ?6 L) [; A

3 z6 b2 @3 P9 I9 p( B7 ?. C; z窦县令大吃一惊,干脆也不叫人了,自己到尸体前细看,仿佛怕自己眼花似的,又叫了仵作出来,外回几名差役,最后大家确认,确实有两条痕迹。 3 r4 }2 d4 f8 T. e; s7 H

& W2 W0 M: z4 L6 c3 O; X) S6 O仵作的冷汗都流下来了,一个劲儿的自责道,“大人恕罪,是小人疏忽了。若非您目光如炬,实在难以发现这样细微的差别。” 0 A) _/ `, k" m; U3 w' T"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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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说明什么?”窦县令不理仵作,问春荼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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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s) l: U4 k: I+ T! ?5 ^/ P0 o“民女不懂验尸,但民女想,若死者真是被冯老爷所逼,上吊自尽,应该只有一个勒痕才对。”春荼蘼认真地说,“若是两条,而且一深一浅,感觉似是勒死后,又挂到冯家门粱上。如此多此一举的事,说明还有第三人存在。所以民女推测,必是那人栽赃陷害冯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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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n& a* Z* ?5 H8 X堂上众人怔住,瞬间都觉得有这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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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Y$ ^& {" @8 n! P“又或者,死者欠下巨额赌债,无力偿还,继而自尽。”春荼蘼继续说,“这时,有恼恨冯老爷的小人看到,干脆借尸生事,想要让冯老爷倒霉。若此事没有报官,冯老爷为息事宁人而私下埋尸,他就可以私下讹诈。这等下作的人,下作的手法,若非被识破,遂了他的意,岂不冤枉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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