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古风]《掌家娘子》作者:云霓

第九十九章 数落

# H3 I; O5 [  i    沈家的马车走远了，门房才来传话，姚宜闻的小厮急忙走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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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一会儿小厮回来道：“老爷，大老爷让我们进去呢。”

) N( D1 m( V# G4 V3 |3 M+ q    原来家里的客人就是沈家人。

; i% |: Z) r! m3 W2 O% b    什么时候他也要等着沈家人走才能进姚家的门，之前他休沈氏的时候二老太太是找人来劝说，可是整个二房却和沈家没有什么来往，怎么才一年不见大哥，大哥就和沈敬元走的这样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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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q6 Z3 u8 Y    姚宜闻想着带着下人进了堂屋。

    姚宜州正和管事说话，看到姚宜闻就挥了挥手，管事急忙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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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5 D% f6 e2 d& K, a" Y    “大哥，”姚宜闻先开口，“这几日在京中可还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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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8 O' F5 r* Y' k  J; B    二伯父在的时候，他们两家走得很近，逢年过节都在一起，在一起说笑、打闹，大哥是二伯父的独子，就真的将他们当做亲弟弟般看待，一转眼的功夫大家都长大了，各自成家立业，可他也想过彼此会这样生分。

* t0 ~2 o, t6 _/ f. i    姚宜州道：“都还好。”

- L' E* U4 _, S% d  h    不冷不热的一句话，让姚宜闻后面的话不知道从何说起，哥俩坐了一会儿，姚宜闻才提起姚宜春，“六弟生了病，瘦得不成样子，我让人带了些药进去，也不知道这案子要审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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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人上来端上茶点然后又陆续地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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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州抬起眼睛，“老六出事之前，我就跟他说过，不能做出有违法度的事，他却不听非要去倒卖漕粮，我们姚家做了多少年的粮长你们不是不知道，如今名声却功亏一篑，泰兴县的粮长本是何家，三叔父和朱应年一起将粮长之位换成了六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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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C# }2 T7 B2 t! z4 j- i( D    姚宜州说着将身边的文书拿起来拍在桌子上，“这是六弟做粮长时立下的文书，无论将来出了什么差错都和姚氏一族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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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闻沉默了半晌，“李御史家是怎么回事。李御史的病怎么是婉宁治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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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州冷笑一声，“那你要问问三叔父，当时笼络李御史是不是因为六弟贪墨了漕粮？想要李御史抬抬手不要为难姚家，婉宁治好了李大太太。三叔父和六弟就想通过婉宁打听出李家的消息，你说这应不应该？”

    “因为这样的事要将婉宁逐出姚家，别说我这个做族长的不答应，族里的长辈都不会点头，”姚宜州皱起眉头，“至于六弟的事，你别想在我面前说什么大道理，我无官位在身也知道，这些事要等着朝廷论断，孰对孰错不是你我能说了算。”

6 M& l3 l, ]$ J& m6 W) ~- S    姚宜闻没想到大哥会这样封死了他的嘴。

; y2 y$ U) M, F3 Q/ n2 H    姚宜州说完看看姚宜闻。“难不成六弟倒卖漕粮，朱应年贪墨漕粮的事都与你有关？”

& w/ g# U% ~" W$ j+ S    姚宜闻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我为官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做过贪墨的事，更别说去贪墨漕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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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z! y. m  O- F# f+ d# D    “那就好。”姚宜州淡淡地道，“我可不想看着整个姚家都被拉下水，我们姚家毕竟是泰兴县的大户，又做过粮长，漕粮的事我是管定了，你不用来劝说……”

( U. l4 M" O9 J, q    这话摆出来，好像他是因为要庇护六弟才和族里闹翻。

+ F5 a+ z- t: x: h    姚宜州道：“我们姚家在泰兴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六部堂官，你还记得你高中进士的时候泰兴县是怎么个热闹，人人都说你给泰兴县挣了脸面，这些年但凡有泰兴应考的考生有几个不来你家中拜会？”

    “我们家没在泰兴做什么善事，却倒卖漕粮，漕粮是什么？百姓送上来的税粮。我们姚家何德何能，竟然和贪官相互勾结盘剥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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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_! H$ R& {$ @0 ]) f    “我问你，你进京任职的时候跟我说了什么？”姚宜州板起了脸，“说将来定然要做一个清官，就算不会名垂青史也不能让人唾骂。”

( u; M" j+ d; b/ N    “我父亲在世的时候为何就算让族人饿肚子也要拿出盘缠让三叔和你去赶考？”

  \7 J1 Y4 L9 ?# k3 f. I7 X    “那是因为父亲说。你虽然从小就话不多，但是为人本分，将来做了官定然也是个好官，”姚宜州道，“你说说，我爹有没有说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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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F* |: A1 n2 w3 P- Q    当时伯父说这样的话，他听了只觉得面上有光，姚宜闻想到这里，脸上一红，却没想到多年过去了，再听到这样的话，却让他觉得难堪。

" `8 L0 i1 t  M5 O    被御史弹劾，被李御史看不起，如今大哥句句责骂……

    “我还以为进了京，你能分辨孰对孰错，立即作出个决断，姚家对是对，错是错，绝不偏袒任何人，这样一来才对得起姚家在泰兴的名声，谁知道你就是和糊涂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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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州瞪圆了眼睛，“亏你当年在我面前说下那样的大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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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姚宜州越说声音越大，“当年你休沈氏说是为了姚家的脸面，说沈氏和沈敬元勾结丢了你的官声，现在我就问你，沈氏让你丢了什么脸面？可让你受了御史的弹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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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个，姚宜闻顿时怔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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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大哥会在这时候提起沈氏，是不是方才沈敬元说了什么。

    姚宜闻皱起眉头负气道：“大哥，沈氏那件事不说也罢，沈氏做出那样的事，不能怪我容不下她……”开始他也在父亲面前替沈氏求过情，如果单单是因为沉香母子他不可能会点头，实在是沈家太胆大妄为，要不是父亲发现的早，整个姚家早就受了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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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D& [. B) z) }    他也因此欠下了如今左春坊的何明道的人情，还好何明道和张家素有渊源，他这才没有因为那件事提心吊胆。

& b: b+ o6 r. w    姚宜闻正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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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w( [( k# u    “如果倒卖漕粮的事是沈家做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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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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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叔的事放在沈家身上，我生母现在若是还没被休，父亲还会觉得沈家也情有可原，即便受了御史的弹劾父亲也要替沈家说话吗？”

5 p% ^! y& u+ f' W; Y    “父亲觉得倒卖漕粮的罪名微不足道，”说到这里婉宁刻意顿了顿，“还是朝廷律法根本无所谓，父亲心中自有一杆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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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人撩开帘子，婉宁一步踏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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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1 a* u: T6 h: R* M/ }    姚宜闻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 b! c% {& ^4 h4 N( A    好久不见的长女站在那里，一双清澈的眼睛和他对视，目光中已经没有从前对他的依赖，而是深深的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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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年，他也时常会想起婉宁小时候的模样，却从来没想过婉宁有一天这样站在他跟前，四年里婉宁长大了，容貌有了些许的变化，这在他意料之内，他没想到的是，改变最多的却是婉宁的神情。

    小时候经常腻在他身边，小小的手拉着他喊“爹爹”，而今却满眼的疏离。

    “父亲没有见到我，就让人将我送去家庵，就像四年前，父亲将母亲早产的罪过就丢在我身上，父亲亲眼看到了我推母亲？父亲有没有仔细盘问过下人，那天亲眼见到我推母亲的那些人，如今在哪里？是不是早已经被打发出了姚家？”

! Z, J: h  F5 M% L. H% E    婉宁看着父亲，“父亲以为我不想回家？不能将这件事弄清楚，我不能回去，回去也是落下偌大的罪名，早晚会被送去家庵了事，真的到了那时候，谁能庇护我？”

) o/ Z% \8 u/ @" V7 R    “是父亲？还是母亲？谁会替我说一句好话？”

2 M& V' J+ G% V5 w+ V    父亲脸上是复杂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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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是要将从前的事弄个清清楚楚，让父亲看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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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d2 b( a, t7 p    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永远不知道真相的痛。

9 b! C1 T0 v) Z# Y$ J    父亲不是一直在学祖父道貌岸然、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态，而今怎么会神情复杂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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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g+ w8 l& ~0 |( S    而今祖父和父亲还有什么立场说自己一身清白。

    自从她去了泰兴之后，张氏一定过得十分舒坦，听说她来京里父亲还想着将她送去家庵一了百了。

9 k1 |" u" ]% _* @" V    现在他们应该知道，不能诸事顺遂的日子到了。

第一百章 过继

   “要不是有大伯和二祖母庇护，我现在又在哪里？父亲多久才会想起我这个女儿，就连庶女父亲都带在身边，父亲在京里的宅子那么大，连我也容不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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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闻想起婉宁小时候第一次给他沏茶时的情形，沈氏笑着站在一旁，婉宁的小手端着小小的茶杯，他生怕溅出来的热水烫了婉宁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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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Y* {$ G- j) Q    等到婉宁将茶杯举起来他急忙接过去。

7 K% ]( `5 P6 F- {. c( ^    婉宁小时候，他很羡慕同僚养出了一位女公子，他兴致勃勃地让人去做小桌子小椅子准备带着婉宁读书，谁知道却看到婉宁在拨弄算盘。

    那天晚上他就和沈氏大吵一架，这样的女儿应该怎么教养？

5 \2 f, f& G  R5 s/ o& X    这些事仿佛都发生在昨天。

    那时他还怀疑婉宁将来会落得一个贪图富贵，满身铜臭的名声，转眼之间婉宁站在他面前用清亮的眼睛在质疑他。

    身为族长的大哥也是一样。

    他上门来问六弟的事，大哥却一句重要的话都不说，将所有的消息死死地按住，像防贼一样防着他，好像是他指使六弟去买卖漕粮。

1 ?8 H" T! \. f    连家里人都这样想，外面人会怎么议论？

# R" y0 S+ |/ F# ^" F7 a$ e1 R$ Y    言官又一再地上奏折，这把火已经烧到了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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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宁看着父亲张开嘴做出了倒吸冷气。

    这是恐惧的微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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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n* }' {1 ^* d! j! U, _. g' J    自己的利益没有收到威胁，他就永远不会知道什么叫害怕，所以母亲那样苦口婆心地劝说父亲不要一味听祖父的话，父亲只是觉得母亲在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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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 D* Y! G: p2 n- R" G3 R    婉宁道：“父亲要想想这么多年得来的官声，做李御史那样的言官不容易，也不能因此获罪，在族里的时候祖父问我在李家都听到了什么，女儿不说也都是为了父亲。”

    无论说什么话，都要戳中人的心思，父亲会找上门来。毕竟还不想做一个贪官，父亲一辈子爱名声，喜欢面子，现在眼看要被撕破脸皮。到底会怎么做？是不是还要继续听祖父的话，提起祖父还能不能露出与有荣焉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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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到这里，管事进来道：“老爷、三老爷，五老爷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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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宁有些意外。

    今天倒将所有人都聚齐了，到底是姚家出了事，还是朝廷上有什么动静，婉宁立即想到崔奕廷审案的消息。

    母亲被休的时候，仿佛十分信任五叔，告诉她若是父亲对她不好就去找五叔，去扬州的时候她忘记了问母亲到底是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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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9 @# m$ F' R7 b8 X$ W    她记忆中五叔就是容貌俊秀。为人谦和的长辈，每次见到她总是要给她一些小玩意儿，因为是祖父的庶子，在人前很少说话，但是不论是祖父还是父亲都很维护他。这次醒过来之后，让她重新看清了身边的人，现在也来看看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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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宁抬起眼睛，看到一个风姿特秀的身影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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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h9 W2 S, Y: u! j+ v. e    和四年前相比，五叔几乎没有什么变化，随随便便地一件青色的长袍穿在他身上，看起来也十分光彩照人。脸上那谦和的神情让人觉得十分容易亲近，父亲的长相不差，五官端正，眉眼中有几分儒雅的气质，和五叔站在一起，却豁然平凡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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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宁向姚宜之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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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宁长大了。”见到婉宁。姚宜之眼睛里有明显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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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之说着别开眼睛向姚宜州和姚宜闻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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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闻看着姚宜之，“你怎么会过来。”

8 ^# c4 V. K0 {( H+ _# s    姚宜之道：“大哥已经来到京里几天，我今天就和教授请了假，来看看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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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E: ?% o6 A+ E( g% N    姚宜之的话说得很轻松，让屋子里的气氛有了些缓和。姚宜闻也松了口气，五弟向来会说话，站在这里已经成了他的帮手。

; z; h" R4 w+ H6 j/ J4 ~0 E0 m/ I( g    姚宜之道：“我们兄弟好久没见面了，我就让人从天香楼里买了大哥爱吃的肘子和烧鸡，又准备了两坛酒。”

    小厮将食盒递进来。

7 o. n5 s3 g* Z( ?( o' h- |    姚宜之笑着说，“天香楼里的东西好吃，还是大哥告诉我的，那时候我第一次来京里什么都不懂，大哥就买了肘子和烧鸡，我们兄弟三个就着这两个菜喝了个酩酊大醉，大哥还说京城好啊，将来要将姚氏一族都迁到京里来，三哥就说要买处大宅子，以后都不分家，大家高高兴兴地住在一起。”

) X6 S& x. }* \/ w2 b( }( Y$ A0 ]    天香楼的饭菜发着淡淡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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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S0 ?1 \7 J7 a, G# G    好像将三个人带到了那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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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州板着的脸也松开了一些，那时候说的虽然是醉话，却是从心底里高兴。

    老三做了官之后整个三房越来越红火，很多事也跟着变了，好像就老五还是从前的模样，若是没有看清楚三叔父的真面目，他说不定会和弟弟们坐下来说说实情。

1 o( ~4 i* T* |* x    姚宜州抬起眼睛，“我今晚还有事就不留你们了，改日我们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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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宁看向父亲，父亲垂着脸不说话，屋子里短暂地安静了之后，五叔道：“那就改日，改日我和三哥再过来，大哥……京里有些事……做不得准的，从泰兴到京城要走那么远的路，很多话传也传不真，都是自家的兄弟，我们都想姚家好，六弟进了大牢，父亲和三哥着急也是情有可原，三哥这几天在家里团团转。如今一看大哥脸色也不好，等有机会，我们还是坐下来好好说说，没有什么话是说不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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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之说着看向姚宜闻，“三哥也将婉宁接回去，才十二岁的小姐，总在外面不免被人说道，虽说有族里女眷照应，毕竟有不周到的地方，在泰兴县也就罢了，在京城和三哥家里不过隔了两条街，不清楚实情的人还不知怎么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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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c0 y4 T' m0 A8 E* ~0 G2 J    婉宁感觉到父亲的视线落在她脸上，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不自觉的点头，“婉宁还是跟着我回去，在家里有你母亲照应，我也能安心。”

; K' y# g! n/ v) I7 ?1 G$ k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 o3 I, R* I9 J( w: x    五叔是温和的笑容，父亲目光复杂有几分的真心，大伯皱着眉头很是担忧。

    婉宁听了父亲的话脸上浮起掩饰不住的笑容，“我想回家，我住的院子还空着吗？”

4 f1 J' z7 ]) x) k    姚宜闻点点头，“还在呢。我让人收拾出来。”

% I& a+ ^) U, i; e2 v/ b    “父亲教我读书写字的桌椅还在吗？那个三层的青色幔帐，窗边还种着蔷薇花，我自己撒的花种，父亲还在我院子里种了梧桐。那些都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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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问得姚宜闻一愣，很快又点头，“你母亲都让人打理着，还跟从前一样。”

    “父亲去看过吗？”

  c7 K* A% _# f. g: Y6 X7 t    婉宁像是个执拗的孩子一定要问个仔细。

    姚宜闻不知怎么的，在女儿期盼的目光下他不能随便地点头，自从有了欢哥，他下衙之后就陪着欢哥，婉宁又不在家里，他就没去过那个院子。

+ O1 W# z9 \6 W2 _9 j# ^6 o, [9 Q/ b8 Z    姚宜闻摇摇头，“我没去过。不过……”

    “父亲没去过却还说好好的……”婉宁说着顿了顿，“父亲知不知道在泰兴的时候，六婶已经帮我置办入殓穿的衣裳。”

0 w  }6 L& S: P  E2 L- k    听到入殓的衣裳几个字，姚宜闻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婉宁又不像是在说笑。“这样的话怎么能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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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R6 q) M5 M& ]: F    婉宁转脸看向姚宜州，“不是我乱说，大伯也是知道的。”

2 r3 H% x( u& g7 M; i0 Q    “多亏了崔二爷去姚家做客带的两个丫头都会水，将我从池塘里捞起来，童妈妈又尽心尽力地服侍，我骗了六婶才骗到了好郎中来诊治，吃到了调理身子的药。要是没有这些，我早就死了。”

    “我差点冤死在泰兴，就是因为那天去给母亲请安，进了屋就看到母亲坐在地上，”婉宁摇摇头，“我明明什么都没做。所有人都说我推了母亲，欢哥好端端地生下来，不比足月的孩子小，即便是这样父亲也没少了怨恨我，将我送去族里。我在六婶的看护下被关在绣楼里，一下子就是四年，四年里，我最喜欢夏天，因为到了夏天我就能去数窗外的那棵桃树会长多少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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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婉宁抬起头来，“若是换做你遇到了这样的事，你还敢不敢回去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还是我的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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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0 }" @6 n- r1 n; x    “我是想回家，但是我的家在哪儿？在父亲心里，还是在父亲四年都没去过的那个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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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k# U" w# _. X$ p    姚宜闻一下子愣在那里。

    姚宜州站起身来，“老三，你身下已经有了子嗣，身边又有庶女，若是你愿意就将婉宁过继到二房来，我二弟走的早没有留下一儿半女，婉宁虽然是女子却也能做嗣女，我二弟应分的那份家产都在我母亲手里，我来京城的时候我母亲说了，你若是点头，就立下字据，婉宁承继了我二弟的家产，从此之后就是我们二房的女儿。”这些话他本不想在这里说，母亲和他提过这件事，他一直在心里思量，毕竟姚宜闻有官位在身，婉宁可以借此找一个好婆家，相反二弟毕竟已经不在世，将婉宁接来二房他总觉得有些委屈婉宁，今天听到婉宁这番话，他才动容，不能再有那样的事发生，索性今天当着姚宜闻他就一口气说出来。

! F2 K4 D7 A; }: r7 I  M1 d    “那怎么行，”姚宜闻吸了一口冷气，“婉宁是我的长女。”

: m7 G4 J0 B) Q& A5 @    “是吗？”姚宜州淡淡地道，“我怎么听说，你只有庶长女没有长女，你这个父亲做的好，在城外见到女儿，却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识得，既然几年里你都不闻不问，不如成全了我们二房，这样一来也算是皆大欢喜，我替你二哥也好好谢谢你，从此之后，你也干干净净再和沈家没有半点关系。”

    看着站在跟前的婉宁，他从来没想过将女儿过继给二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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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不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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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0 H6 I$ a- B; `+ y9 z    那是他的长女。

; O0 P8 f& S0 _* \$ [    怪不得大哥会让族里的女眷照应婉宁，不让婉宁回家。

    姚宜闻瞪大了眼睛，“大哥，这件事我不能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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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州冷着声音，“你回去好好想想再说，这件事我们也不着急，只是从今往后你不用动辄将婉宁送去家庵或是逐出家门，有人等着要护得她周全。”

    大哥这话的意思是，他不能护着女儿，姚宜闻顿时觉得面皮上一阵发紧，他转脸看向婉宁，婉宁正看着大哥一脸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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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婉宁的时候他想，送到族里难，想接回来却很容易，也是心里气急，没有将婉宁放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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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r- _- Q; T% m, Q& Y( Y    这些年，张氏将一双儿女都教的很好，他也就慢慢地淡忘了长女，想要等到长女要及笄时再接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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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婉宁突然从泰兴来到京城，不但成了李大太太的救命恩人，还成了忠义侯府的座上客，他不禁惊诧，他心里觉得那个没有出息像沈氏一样的女儿竟然做了这么多事，他还没将一切弄的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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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6 }: Q: |# }" Y( n    二房要将婉宁作为嗣女。

, c3 j" _" R1 u' {3 s% H    嗣子常见，嗣女是很少才会有的，二房老太太和大哥竟然为了婉宁，想要做成这样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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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姚宜州院子里出来，姚宜之要去国子监走之前劝说姚宜闻，“三哥别急，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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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9 `& ~! D3 n    姚宜闻心事重重地坐上了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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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e$ n; G3 Z    轿子停在姚家门口半天，姚宜闻一动不动地坐着。

) |5 s7 _' R9 T! m: s6 I    “老爷，”下人第二次低声道，“到家了，您下轿吧！”

    姚宜闻“嗯”了一声却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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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n6 }! ]8 q: e" g: D    下人道：“今天永安侯爷不是要来吗？家里都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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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闻这才想起来，永安侯裴明诏早就送了帖子，之前是因为侯爷有事耽搁了，今天定然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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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闻弯腰走出轿子，大步走进家门，没有去张氏的院子而是径直去了书房。

8 M5 w! [- J$ j" h* i, o    张氏听到消息很诧异，往常只要回到家里，老爷都会先来她这里，问问今天家里有什么事，怎么今天就直接去了书房，还打发人来拿衣服去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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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 g/ s& ~' i; Z. {    “老爷今天怎么样？”张氏问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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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d4 G8 u5 J$ m& ?4 e    紫鹃摇了摇头，“外面的陈管事让人传话过来，”说着看向四周，压低了声音，“老爷去见了大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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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氏将手里的针线放下，“去了大老爷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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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怎么都没跟她说一声，老太爷不准老爷去大老爷那里，更不准老爷去接婉宁，所以这件事才会落在她头上，她今日去了一趟那边的院子，谁知道门房却将她挡在外面，说婉宁不在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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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正准备晚上将这件事跟老爷说，谁知道老爷却见到了大老爷。

    也不知道大老爷说了些什么。

7 A" b4 z5 S* R7 X! M    “要不然奴婢让婆子去打听打听？”紫鹃试着道。

    “也许是因为衙门里的事，”张氏进内室换了衣服，“先不要着急。”

- @5 Q/ a$ O: Y3 ?+ a    家里有老太爷在，老爷很听老太爷的话。

    张氏正想着，下人来禀告，“太太，永安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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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氏点点头看向紫鹃，“让人送茶点去书房，不要怠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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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鹃明白太太的意思，“您放心，那边都交代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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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D" |. e( r$ B0 C2 }% n0 e3 p    不论小书房说了什么话，她们都会原原本本地禀告太太。

第一百零一章 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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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d8 k, z% b) D& g) G* ~5 k$ A4 V    姚宜闻在门口迎裴明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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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安侯是先皇做太子时在潜邸带起来的武将，先皇继位之后，在西北又立下战功，先皇随即封了爵位，先皇去世之后，裴家一度不太受宠，后来因为瓦剌侵扰永安侯挺身而出，与也先周旋了四五年，大大小小的战打了几十场之多，裴家也就成了皇上依仗的武将，老侯爷对战瓦剌时受伤，而后不治身亡，裴明诏承继永安侯爵，承爵的公文还是由他交予礼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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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明诏年纪轻轻就做了侯爷，以皇上对裴家的信任，将来定然会前程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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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1 @: ?4 \- x7 S- O$ K& o$ b    看到门房上的下人匆匆进院子来，姚宜闻上前走几步，走出门就看到裴明诏下马来。

+ I) a! o. R( s/ K6 c2 C' `    裴明诏二十岁才出头，眉毛浓黑而长，一双丹凤眼十分的明亮，下颌有明晰的棱角多了几分的英武之气，抿着嘴唇，透出几分的沉稳和内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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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闻上前见礼，两个人一路去了书房。

. Q; f% l6 `9 S, N( z; v9 I    在屋子里坐下，下人立即端水上来，裴明诏一言不发端起茶来喝水，姚宜闻在一旁等着裴明诏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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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明诏眉毛微扬，“姚大人可收到了忠义侯府的谢礼？”

) C9 {( ?( d$ E) q0 T7 b9 o    姚宜闻立即想起来忠义侯府在城外接婉宁的事，永安侯是为这件事而来？他心里那份担忧终于发生了。

    “京中最近传出不少闲话，我来跟姚大人澄清，在泰兴县我为了救忠义侯世子到了姚家庄子上，幸好有姚家人相助，后来才知道帮忙的是姚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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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z% X4 }: f& [: Q    提起女儿在泰兴做的事，他应该有一种骄傲和自豪，自己的长女不声不响地救下了忠义侯世子。

    可是对于这件事，他只有初听时的惊讶和质疑，如今的迷惑和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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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m( ~& `0 T1 K' I- H    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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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姚宜闻的表情，裴明诏想起这几天听到的传闻，姚三老爷不认养在泰兴的长女。听说姚七小姐来到了京里他心里有几分高兴。这么快就要见到那个聪慧的姚家小姐，没想到却听到了这样的话，姚七小姐没有被接进家门。

    他脑海里顿时浮起姚七小姐从容不迫的神情，仿佛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害怕。那时候他还想，一个十二岁的小姐怎么能这样，现在真相昭然若揭，没有长辈的关怀这照顾，就那样被扔在族里，所以才会和姚家二房的长辈互相照应。

4 `. L/ R3 `7 B# x! r# \    如果不伶俐不坚强，不自己照顾自己恐怕都不能好端端地到今日。

/ ~2 r0 G# J' Z0 D1 \. T    那样的从容不迫中到底有多少的坎坷，受了多少的责难才能练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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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裴明诏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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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1 B. T2 e3 \- M  V    十二岁的女孩子应该被父母护在身边，姚宜闻却这样养自己的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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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是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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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闻的官声还算不错，虽然本朝的吏部侍郎和其他几部不同，只是个摆设，可姚宜闻也是进士出身，学问做的好。又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是吏部的典册如数家珍，怎么也不能到连亲生骨肉都不闻不问的地步。

! Q5 H  p- z( V5 J/ m    这样也就罢了，却还将帮忠义侯府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 C/ w+ O+ V# |1 o    听母亲回去说姚三太太的作为，好像并不将姚七小姐当做自家的女儿，提起姚家的长女甚至还颇有微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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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n- O. \! X' t$ h3 W5 {8 u    他还不知道这些事的时候让人送名帖到姚家，后来知晓了他本不想登门。转念一想不如来说得清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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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明诏瞥了一眼姚宜闻，站起身来，“我从泰兴走的匆促，没有见过姚老太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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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闻顿时觉得像是被淋了一盆冷水。

, y. U2 t! f% R+ Q, S4 t9 S# w) }    这是个误会，他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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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因为开始忠义侯府没有说得很清楚，只是提了泰兴。他们就自然而然就想到了父亲身上。

5 |% R3 g) V% I, K2 T# a    那阵子只要提起忠义侯世子，他们都十分的荣光。

0 I, J% S' x, m* r7 G( d    很快外面都传是父亲帮了忙，在衙门里他遇到了不少的同僚大家拱手道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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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 I$ C+ P. b% G+ o    再后来，他虽然知道了真正帮忙的是婉宁，他也没好意思解释清楚。帮忙的不是父亲而是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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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Y3 ~. A% D4 X* b: k    怎么能随随便便在人前提起未出阁的女儿。

    现在裴明诏却说起来，不禁让他脸红，仿佛他刻意占了女儿的功劳。

2 b! R+ J' ?5 W/ u: g8 i1 y' ^( U$ k    永安侯到姚家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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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为了将话说个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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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0 D6 R; V6 m- Z    明明是自己生养的女儿，现在有了出息，他却没有跟着脸上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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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r1 i1 D; u3 `  t4 L6 P+ R  b    婉宁小小年纪，做事周到又稳妥，这样的话他最近屡屡听到。

    可是提起这个，他却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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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p4 u$ n6 k0 G7 I    难道说，四年里，那个在他心里不争气的女儿，突然之间就像变了个人，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并不看好的女儿却被人人夸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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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 D5 I9 ]" `7 ?* Z9 [    裴明诏没有留下来和姚宜闻寒暄，而是径直告辞出了姚家，姚家下人甚至连点心都没来得及送上来。

) V( R: _) l3 y8 a0 B% J6 w    姚宜闻看着裴明诏的背影，恍恍惚惚地回到内宅里。

2 G' {6 ]! ?$ G/ C    下人来禀告，“老爷，老太爷请您过去呢。”

/ s9 l) q! z0 e- H! N# t7 H  X0 Y    姚宜闻点点头，看向下人，“不用你们跟着了，我去屋里换了衣服就过去。”

    小厮和丫鬟都退下去。

    姚宜闻在园子里走着，不知不觉走到的婉宁曾住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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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0 X- u# I. k+ G1 l    这是沈氏选的地方，离他们原来住的主屋不远，沈氏特意将院子的外墙刷成了粉色，粉色的小院子，里面种了许多花树，沈氏说小姐住的院子要多几分婉约，还提起沈家在扬州的绣楼，感叹，“如果有绣楼住就好了。”

    结果院子里种了葡萄，有一次婉宁爬上了葡萄架子，将乳母和下人都吓坏了，一个小姐竟然胆子这样的大。

    姚宜闻想起婉宁说的话，“四年里，父亲有没有进那院子里去看一看？”

$ I- o/ b1 J$ B$ _  J, e. k    姚宜闻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 ~: l( v; ?$ `2 z    院子仿佛很安静，石阶被打扫的很干净，一切都像从前一样，只是少了热闹。

    从前婉宁在院子里的时候，身边跟着四个丫鬟，六个婆子，无论什么时候下人都是来来往往的穿梭。

2 @+ J& E& l; f    正好院子的门敞开着。姚宜闻跨了进去。

    小院子里再也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几棵花树都不死不活地立在那里，四周都长满了草，只有旁边的翠竹还在风中摇摆。这样却更增添了几分萧索。

& ]" \& n+ j% O6 I2 e- P    这几年家里经过了几次修葺，沈氏住过的院子已经被翻新改成了他在后院的书房，婉宁这里却没有动，屋子从外面看很多地方都已经破旧不堪。

    那个葡萄架早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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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3 o& V% f1 N' d7 p    他当着大哥的面跟婉宁说，她住的地方还一如从前，都有下人仔细地打扫，其实这里根本不能再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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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8 q8 ]# e* R% g2 k    姚宜闻想要进屋看看，却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从主屋传出来。

8 h# s' k+ {. i  a. D% }8 T) J- g    “自从七小姐走了之后，跟着七小姐的人都被发去了庄子上，只有我能留下来多亏了您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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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是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你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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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闻皱起眉头来听，那声音是张氏院子里管杂事的许大媳妇。

7 `( n* J: j3 Z    “所以这些饭菜，是我孝敬您的。”

    许大媳妇很得意，“七小姐走了，你们一个个都丢了差事。院子里的大丫鬟嫁的嫁，送走的送走……那些人我是不知道，就和你走的近些，这才托了管事将你留下，家里的活计总要有人做，你们当时吃点亏去杂役房里，现在还不是去了门上。活儿不累，每个月比那些中等的丫鬟拿的也不少，也该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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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6 b, z; ^' n9 l) g    那人连忙道：“是，是，是，只不过还给我派了别的差事。让我打扫这个院子……我这一看，委实不知怎么下手，家里又不停地派活儿下来，您说，我只有一双手做什么的是。万一两边都没做好，岂不是要有责难下来，这才找您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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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2 h7 u0 ]- R% l: h( A    许大媳妇笑一声，“平日里看你也是伶俐的人，现在怎么犯起傻来，太太房里的翠夏月底就要出嫁了，才给你差事让你去口子胡同那边帮忙布置院子，这差事你做不好，得罪了翠夏，将来你就别想再有什么好差事落到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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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2 u# m: _/ [" W" Z5 l    “我自然知晓这个，绝不敢怠慢，”说着顿了顿，“可是七小姐回来之后看到这里的模样，我也是一样被责罚，请您过来就是想让您跟太太说一声，我或是收拾七小姐的院子，或是去口子胡同那边，只做一样行不行。”

% N  E$ V# r+ o$ T8 ]/ p- O% o7 M    “还有你这样将差事向外推的，”许大媳妇冷笑，“现在是什么时候？你怎么就不长眼睛。”

    “翠夏的亲事是老爷指的，配给了家里的管事儿子。”

8 \2 u8 u1 w2 g# z2 ]5 N! B4 \    “你说孰轻孰重？”

    “再说那个七小姐是能回来的吗？”

    “不说清楚你就不明白，这个家里就你一个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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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9 R" o& E1 N3 n    “如果能回来早就回来了还能等到今天。”

# e# `1 p+ a: L7 z/ b  `2 m5 X1 x6 S    “别看是个嫡女连庶女都不如，老爷记恨沈氏，将七小姐也当沈家人一样，丢开她都来不及怎么能接回来，六太太带着小姐来京里，我们还上下忙碌了一阵，如果七小姐真的能回家，还能将这件事交给你一个人来做？”

    “不过就是走走样子，等到老爷下衙的时候，你让人拿着东西从老爷跟前走过去，是那个意思就完了，老爷要的不过是个脸面罢了，不光是做给外面人看，在咱们下人面前也不能说亏待了女儿，否则传到外面去成了什么？我们做下人的时候要知道，什么时候帮主子撑脸面，什么时候尽心尽力的办事，什么时候应付敷衍，谁也没将外面那位当做正经的主子，你那么认真做什么？”

    “整个内宅就你一个人不知道，这个破院子，就是猫儿、狗儿没事屙屎的地界儿，前些日子青鸢的老子死了，她没空回家，就在这里烧的纸，我都瞧见了，你收拾做什么？不是白费力气？”

1 B5 Z, M9 N! s& e    许大媳妇话刚说到这里，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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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大媳妇和裘婆子顿时怔愣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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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U, \5 q$ @% `    “老爷。”许大媳妇半晌才反应过来，忙带着裘婆子上前行礼。

    “来人，”姚宜闻忽然怒吼一声，“来人……”

% K0 [4 ?3 Z+ q& `& |. Q0 w8 |    声音在小小的院子里回响，却没有一个人走过来。

    整个院子仿佛是被人遗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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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T& i" n$ [' I' c    外面一阵风吹过，竹子发出沙沙的声音，仿佛是在嘲笑他。

7 [' V) A' \% G. D    家里人人都知道，他不会将婉宁接回来。

" F  ]! q3 S% a, _    人人都知道，他没有将长女放在眼里，他对待骨肉连对一个丫鬟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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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人都知道他提起婉宁不过是为了撑个脸面罢了，他心里根本早就没有了这个长女，早就觉得婉宁和沈氏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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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j3 v1 B- \& j' w    李御史、忠义侯府、永安侯、大哥、婉宁和家里的下人。

    谁都知道。

5 R3 L0 s% n" G, G& h    他却还板着脸教妻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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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在骗他，将他当个傻子一样耍的团团转。

0 r$ a# n' A# \' Y+ i9 J2 {    等了好久，也不见一个人出来。

    姚宜闻转身走出院子，走了好一段路才遇到下人，他瞪圆了眼睛，“让人将许大媳妇绑起来。”

    看着老爷满眼的红血丝，表情狰狞可怕，下人顿时打了个哆嗦。

# P3 s; m& U4 q" E    这是怎么了，平日里温文尔雅的老爷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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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您说……是太太院子里的那个许大媳妇？太太……”

: j! a. R$ x/ ]8 r6 d    “太太院子里的人我就不能管？”姚宜闻觉得热血冲上了额头。

8 a* [6 E! R# @, x; p) @( O0 e    下人已经吓得嘴唇颤抖，哆哆嗦嗦地道：“不是，不是，奴婢这就去办，奴婢这就去……”

    看着慌慌张张跑动的下人，姚宜闻只觉得有一口气在他身体里乱蹿着，急于找到一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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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整个家被闹腾起来，姚宜闻已经大步走进张氏的院子里。

    张氏正在教欢哥拍手唱歌。

( C3 P# _$ N- O/ |/ e    看到慌慌张张进门的下人，脸上的笑容顿时收起来，下意识地将地上的欢哥抱在怀里，“怎么了？”

    话音刚落，张氏就看到姚宜闻沉了脸进门，书房里的事她已经知道了，老爷恐怕是在永安侯面前丢了脸面才会这样，没想到永安侯说话不加遮掩，这样也好让老爷彻底对婉宁死了心。

% ~& E* w5 v6 a+ m9 l( J% Q7 C- N    “老爷这是怎么了？”张氏装作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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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 U: E% P" n6 b) q    欢哥见到姚宜闻想要上前，却被张氏一把拉住，生怕姚宜闻不小心将怒气撒到欢哥身上。

  l- `' _& A3 ~& l8 N1 o3 B    乳母上前接过了欢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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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氏倒了茶端给姚宜闻，软声软气地道：“老爷气坏了身子，有什么事慢慢办，总会有法子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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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r+ b' H1 C; O5 `, }7 K    张氏话音刚落，手腕顿时被姚宜闻攥住，“你说今天去见婉宁，去没去？”

    怎么问她这件事。

第一百零二章 意外

    张氏道：“妾身一早就吩咐人去那边知会，婉宁却不在家中。”

2 J: M4 e/ A+ O    也就是说没有去，怪不得院子里所有人都知道婉宁是不会被接回来。

    姚宜闻看了张氏一眼，张氏不由地身上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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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T. J: @. i. G    自从嫁进姚家，老爷还从来没有这样看过她，那双眼睛里带着浓浓的怒气和疑惑，眉毛紧紧地皱起来。

0 v% f/ d' z0 I2 ?1 j( C' {5 {4 Q    “老爷，”在这时候她尤其不能退缩，而是要进一步弄清楚，张氏想透这点立即道，“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听说了什么？您也不要怨婉宁，说不得真的是遇到了什么事，明日妾身再过去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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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闻板着脸，“你还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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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得姚宜闻的话，张氏心里一颤，老爷今天和往常大不一样。

    张氏稳下心神，轻轻颌首，一双大大杏眼和姚宜闻对视，“父亲气着，老爷心里又为难，妾身出面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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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没有出嫁之前父亲已经将老爷的脾气摸透了，老爷尤其喜欢知书达理、温和柔顺的女子，沈氏就是太过要强才闹得不能夫妻和顺，出嫁前父亲就和她说，女子最厉害的两样东西，一样是会说，一样就是要会哭。

    说要吴侬软语，哭的时候更要惹人怜爱，只要会这两样，就能将夫君哄的团团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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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闻脸上神情复杂，“你真的想要婉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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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2 x: n- M* w, f, b    往常老爷不会这样问她，今天真的很不寻常，张氏道：“婉宁没进京之前妾身不就和老爷商量要将婉宁接回来。”

    接婉宁的话，四年里被提起了几次，若是往常姚宜闻觉得张氏没做错什么，可是今天却不一样。

    温婉的话没有让姚宜闻脸上的怒气散开，张氏不由地有些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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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y( y" g" G9 w0 v5 s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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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X1 C% p0 i  J+ U9 S& O9 _0 d    就算老爷在永安侯那里吃了亏，也不该对她发什么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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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O; o  F, \1 s3 j7 q7 X1 A    姚宜闻沉着脸，“婉宁的院子可收拾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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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R$ C4 y' u- J( a    张氏一愣。今天老爷怎么就围着接婉宁的事说个不停。

5 g9 Y/ r. V6 q    老太爷的态度老爷也不是不知道，就算要将婉宁接回来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难不成老爷觉得她早就该将一切都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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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3 U3 n9 E9 J: x1 w' t; {+ T    张氏还没有说话，旁边的孙妈妈忙道：“老爷。太太吩咐奴婢下去安排了，要将七小姐的房子收拾的和从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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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Z* Y( h8 I    收拾的和从前一样。

    到底是真心要收拾，还是在愚弄他。

    看着孙妈妈的笑容，姚宜闻没有压下去的怒气就像是又被浇了油般“噌”地一下烧起来，“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在这里插嘴，这个家到底还有没有规矩。”

    姚宜闻狠戾的表情顿时将孙妈妈吓得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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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妈妈是张氏的陪房，在姚宜闻面前也有几分脸面，从来没有被这样训斥，不由地慌了神。立即跪下来，“老爷，都是奴婢的不是，奴婢不该这样。”说着伸出手来掌嘴。

, A* L' J7 f6 o. m, i; M    清脆的巴掌声顿时在屋子里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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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里所有的下人都慌慌张张地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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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a# }4 X9 u5 ]# @! G    紫鹃向屋子里看了一眼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 A7 s! }$ C9 i: F3 p0 }- @    孙妈妈竟然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

    旁边是一脸怒气的老爷。

1 L# o0 ^4 ]3 Y2 b: f/ ?  v9 n( i    “哎呀……”

) T# N! W5 U4 k    院子里的小丫鬟叫了一声，紫鹃转过头去。看到了被压在院子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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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T$ e; Y3 L3 Q% Q" r0 N; j    紫鹃仗着胆子向前走了几步才算看清楚。

$ e$ T; P' c; m- M8 ?    被绑了手，压跪在一旁的人是许大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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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u1 W* B# g2 u* e* e1 f0 l    这是怎么了？

    孙妈妈跪在屋子里，许大媳妇跪在外面，这可都是太太身边得力的人，却在这时候都受了责罚。

9 j" a, m- j: r: `: x5 P3 x    出了什么事？

/ k% n: p& ]* [8 a2 Q    老爷到底是怎么了？

: n9 \# T) J' `9 p) L8 ^2 l4 T* u    紫鹃想要上前问个清楚，地上的许大媳妇看到紫鹃顿时挣扎起来。

    ……

    一下、两下、三下，张氏眼看着孙妈妈的脸颊被掴的红肿。老爷到底是怎么了？进屋之后质问她不说，还动了这样大的脾气。

* v; W0 ]' u: c2 U- }9 A8 ?    如今孙妈妈跪在地上掴脸，老爷脸上的怒气也没不曾消散，好像无论如何也不肯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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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怒气，她嫁到姚家之后，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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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3 d: W4 [  [) x* N$ c. d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她站在这里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出个道理。

, ~" F& t6 H) x" p' w    “老爷。”张氏攥紧了帕子，“孙妈妈是妾身的陪房，看在她平日里做事也算是尽心尽力，妾身就替孙妈妈求个情，让她下次谨守本分。绝不能再少了礼数。”

    “翠夏也是你的陪房，伺候你真是天大的福气，”姚宜闻冷冷地道，“连许大媳妇都知道，婉宁还不如你一个陪房。”

$ [3 A/ i1 k0 o    张氏的心顿时一沉，这话老爷是从哪里听来的？

    许大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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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大媳妇在哪里？她还跟老爷说了些什么？

" j8 Z! g' v' @% g" n7 h! N    张氏半晌才张开嘴，“老爷，您这是从哪里听说的？妾身的陪房怎么会不如婉宁？婉宁是您的长女，是姚家正经的小姐，这是谁在嚼舌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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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7 O; ^8 l5 Z1 C9 j) [: G    “不用谁嚼舌根，”姚宜闻冷笑道，“是我亲耳听到的，就在婉宁的院子里，许大媳妇亲口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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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年来他没去过那个院子，没想到再去是那样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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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8 O* K% P/ W    姚宜闻看着跪下地上的孙妈妈，“连你院子里的下人都知道婉宁再也不会回到姚家，这个家里被蒙在鼓里的只有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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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9 o0 S/ Z" I) [* _6 A" e* r    这个家里，上上下下都在敷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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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氏睁大了眼睛，她心里期望婉宁不会被接回来，眼下的情形老太爷不肯松口，老爷也不敢忤逆老太爷的意思，她去看婉宁不过就是走走样子，若是婉宁真的想回来，还有老太爷这关要过，而且，她从心底里觉得，婉宁惹了这么大的祸，不敢再踏进三房的门，进了这个门，不论是老太爷还是老爷都能责罚婉宁。

    她不是傻子，心里这样想，却没有向下人透露一言半语，就算是下人知道也是揣摩出她的意思，她用许大媳妇也是因为许大媳妇在这方面很伶俐。

    她从来没想过，许大媳妇的这份伶俐还会惹出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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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 t$ ^, u: \2 J; u" ]- V    张氏向门外看去，看到了一脸焦急的紫鹃。

  v- ^& ^; e% x7 ]: Z+ j    真的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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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将一切都安排的妥当，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地方出事。

    老爷怎么会到婉宁的院子里，那么巧就遇到许大媳妇，听到许大媳妇说那样的话。

    “老爷，”张氏皱起眉头一脸的惊讶，“您这是觉得妾身言不由衷不想要婉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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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闻看向张氏，张氏脸色难看，眼睛里又是惊讶又是委屈。

! O- I: ]' Q. s& b    “妾身到底做了什么事让老爷这样猜忌？”

    “妾身若是不愿意让婉宁回来，就不会劝说老爷去大哥那里，和大哥好好说说话，免得弄出什么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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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妾身若是不愿意让婉宁回来，又怎么会去接婉宁，老爷觉得妾身一直在说谎吗？妾身嫁进姚家之后，有什么事瞒着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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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 j+ E& P8 L& [    张氏流着眼泪，姚宜闻不禁有些心软，张氏一直尽心尽力地操持这个家，如今说起来他真不能将这些罪名都压在张氏身上。

" Y. U# I5 D, N    只是有些事就是让他气愤难平。

    “将许大媳妇带进来，让太太亲口问问。”

7 T& G1 ^, B# O' t1 S, f    姚宜闻扬声吩咐下去。

    短暂的安静过后，外面一阵骚乱，许大媳妇被粗使的婆子提着进了屋。

    看到张氏，许大媳妇顿时呼喊起来，“老爷、太太，奴婢错了，奴婢不该随便嚼舌，奴婢都是乱说的，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问，”姚宜闻看向张氏，“好好问问是谁给她的胆子，让她这样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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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t# w" n( e. a    张氏看向姚宜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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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5 R1 Z  r  R( w  q    姚宜闻竖起眉毛，“问啊？当着我的面，让她将刚才的话说个清清楚楚，”说到这里顿了顿，“你院子里的人，我问不出话来，你总能问个仔细。”

    张氏从来都觉得让老爷消气是很简单的事，无论什么时候老爷都没有真的和她置过气，就算是夫妻之间有些小小的摩擦也是她说几句软话，老爷就云开雾散，最终还是会依着她的意思。

& C" G5 u. Z( @. O! n$ ~. s! J- N    内宅里也没有过这样的动荡，她亲自给老爷纳妾，那些妾室都要听她的安排，都是她能信得过的人，身边办事的人也都是她从张家带来的，姚家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眼皮底下，她也想过有一天会被人攥住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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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她怎么说，老爷的怒气也不能消散，不依不饶地让她盘问许大媳妇。

: M  a( r" t! i4 N    张氏顿时有一种被人压制住的感觉，她想要轻轻巧巧地将眼前的事化解，却有人死死地攥住她不放。

5 K* ?* L, `) m% X! s' C    张氏咬紧牙关，半晌才看许大媳妇，“你怎么说的？当着老爷和我面前再将那些话说一遍？”

) s' Y+ X! K# x; A    许大媳妇听了这话顿时浑身冰凉，“老爷、太太，奴婢再也不敢说了，奴婢再也不敢说了啊……”

" f6 \; _( t9 Y) O7 w2 n    许大媳妇哀求的声音顿时在整个院子里传开。

    张氏看向旁边的紫鹃，紫鹃悄悄地走出门，叫来小丫鬟，“你去将这里的事传到老太爷那里，让老太爷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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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回事？”姚老太爷听到下人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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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2 \- B% {; ^  w7 _    “不知道，”下人摇头，“好像是有人在背地里说了七小姐，正好被三老爷听到了，三老爷就让婆子将人绑了去了三太太房里。”

& \  B0 B6 D- _& r    就因为说了婉宁？

3 @5 @0 r/ \: D" U, ]4 a    反了他了。

第一百零三章 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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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

    许大媳妇将额头磕的血肉模糊，地上的孙妈妈也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恐慌，老爷何时在太太面前发过这样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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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唯一一次见到老爷震怒还是在太太生八爷的时候，老爷气得脸色铁青，站在那里训斥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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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W0 H0 b/ Z/ m; w9 _    从前只在外面听过老爷很有学问，这次是亲耳听到老爷用文绉绉的话教女。

% U2 i( P& X* o( T    什么不闻妇礼，惧失容他门，取辱宗族，大篇大篇的《女诫》、《闺范》、《女论语》老爷张口就说出来。

# X5 Z  I, Y/ I1 S  k    她是张家人，张家是勋贵之家，出的都是武将，家中的男子都是以习武见长，姚家虽然不算是正经的书香门第，老爷却能出口成章，每日更是早早起床就去书房里读书，那时候她觉得姚家这池水不是那么好混的，于是她提醒着太太，沈氏虽然被休，姚家定然还有沈氏的眼线，他们才进姚家，一步都不能走错，别看七小姐年纪还小，毕竟是嫡长女，太太身下没有子嗣傍身，很容易被人钻了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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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K9 o  ]6 o( p+ i    好在老爷真心对太太好，喜欢太太的性子，家中凡事都依着太太，七小姐也被远远地送走，这些年无波无澜地过来，如今在姚家上下都听太太的，她也就没有开始那样小心翼翼，这才为了太太在老爷面前抢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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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道却撞在了钉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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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来传话的人已经吓得脸色铁青，“老太爷请您过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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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v' B* R) k) x    下人鼓足了劲儿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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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闻看过去，“老太爷？”

! O8 R; l8 w! T4 m5 `) J. V    父亲叫他去做什么？难不成父亲已经知道这里的事？

    姚宜闻抬起头看了张氏一眼，张氏仿佛一无所知。

    许大媳妇还在哭着，屋子里其他下人吓得头也不敢抬起来。

5 v# r3 }. N( g3 t( K    姚宜闻坐了一会儿，终于站起身大步走出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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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步声过后，张氏抬起头看着眼前晃动的琉璃帘子，半晌紫鹃过来道：“太太，老爷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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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7 c' p8 U- _' i    张氏这才看向地上的许大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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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大媳妇已经瘫在那里。

, `- L9 J5 E' D4 E. V    张氏冷静的声音传来。“知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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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4 z. ?1 O3 n3 \* P    许大媳妇急忙点头，“奴婢知道，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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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鹃将门关上。张氏坐在椅子上舒口气，“你怎么会在哪里？”

' ]0 F# [0 T; ?( ]# ^. _5 T    许大媳妇痛哭流涕，“奴婢给童婆子找了份差事，童婆子为了答谢奴婢就请奴婢去吃酒，童婆子带着人收拾七小姐从前的院子，干脆就在那边摆了桌，我们两个就说起七小姐回家的事，奴婢就多了嘴……谁知道老爷会在外面听着……奴婢是怎么也没想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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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氏看向紫鹃，紫鹃立即道：“奴婢也去问了，是老爷。老爷不准人跟着想要在院子里走走，还说立即就要回院子里，正好到了摆饭的时候，太太这边要摆箸，大家也就没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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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7 z8 D0 y# l% j' E( U& E    就在这个时候。老爷不经意走到婉宁那里，听到许大媳妇说话。

' y" g" V: T8 Z) I# t    孙妈妈已经站起身来，“太太，也许正好是巧了。”说着看了一眼许大媳妇。

    许大媳妇向来贪嘴不管是谁请去吃饭她都会去，这次也该受了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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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氏道：“童婆子是谁？平日里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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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妈妈思量片刻，“是从前七小姐院子里的粗使婆子，平日里不怎么说话。也没什么心思。”

    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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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 {0 r2 P2 S% u    张氏总觉得这里有蹊跷，是谁在捣鬼？一下子让家里起了这么大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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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I8 a2 k5 k1 z9 W    ……

    姚宜闻进了姚老太爷房里。

    屋子里还有淡淡的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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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闻立即想起来，父亲今天才和岳父喝了酒回来。

4 D- d; ]# ]* X" w4 r    姚宜闻上前行礼，姚老太爷面色不虞地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蒋氏正吩咐丫鬟伺候父子俩茶水，然后将人带了下去。

7 v- |, `) C7 M    屋子里只剩下了姚老太爷和姚宜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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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老太爷皱起眉头。“到底有什么事让你将家里闹个翻天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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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i( J0 l0 S7 s+ R    将父亲生了气，姚宜闻道：“是儿子的错，扰了父亲歇息。”

    姚老太爷挥挥手，“和这个无关，我只问你。在外面听说了什么就回来发放？”

    “是婉宁，婉宁从前住的院子乱成一团，还有下人在里面嚼舌说我不会将婉宁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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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A* {( I4 w& l1 W    原来是为了这个，姚老太爷脸上露出一丝的轻笑，“我当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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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0 P& v) ^& }+ }+ F! B. ~    这样的事在父亲嘴里忽然云淡风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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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D: L4 Q# g+ v) J' G    “我早就说了，她就和沈家人一样，既然不愿意回来你就当没有这个女儿，明日里写个文书，将来无论她做出什么事都和姚家无关。”

    不知怎么的听着这些，他的耳边就响起婉宁的那些话。

5 N2 o2 n% q, t$ m- V    “父亲以为我不想回家？不能将这件事弄清楚，我不能回去，回去也是落下偌大的罪名，早晚会被送去家庵了事，真的到了那时候，谁能庇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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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U" l7 W  c; f+ m5 M" U* o    “是父亲？还是母亲？谁会替我说一句好话？”

    谁能替她说话。

    姚宜闻顿时觉得嗓子里火辣辣的，他吞咽了一口忽然抬起头来，“父亲，婉宁也没做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我不能随随便便就将她逐出姚家，毕竟婉宁是我的长女。”

    姚老太爷不禁微微惊讶，老三很少反驳他，今天竟然为了婉宁说出这样的话来。

    婉宁到底给老三灌了什么*汤。

2 l+ ~& g0 c$ J& ?! U# F' m) N    姚老太爷竖起眉毛，“你是什么意思？忤逆长辈还不算过错？”

    “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姚宜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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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的话你都不听了，”姚老太爷瞪圆了眼睛，“让你出去活动活动也好救你六弟，你做了没有？怎么反而去了姚宜州那里还见了婉宁。”

5 ^; |& Q# s) {9 l! O    “你在那边都听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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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R* e7 c" O( \8 R2 e9 N    “我告诉你，沈家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跟沈家牵连上的人你也能相信？当年要不是我早些发现沈氏帮沈敬元买通学政要得个秀才的功名，现在你我父子早就身陷囹圄，明明是沈氏做的事，何明道以为是我遣小厮去找他，要送给他五百两银子为你六弟买功名。这都是沈氏吩咐小厮将罪过诬在我头上，差点害得我进了大狱，我带着你冒着风雨去赶考，岂是作弊买功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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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9 S- i  e+ Q    “你还说这里面说不定有什么蹊跷。要不是你如今的岳家帮忙，我们就要家破人亡了，你还能将官做到京里来？你这是读书都读傻了，竟然好坏不分，还替沈家说起话来了，你是不是还觉得当年我不该休了沈氏，帮你求娶张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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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z7 M" F& m( h- D    姚宜闻看向盛怒的父亲，“这里面只怕有误会，李御史是有名的言官，他说的话不能不信。婉宁不但没有做错事，还帮了大忙，南直隶的案子里面说不定有蹊跷。”

    “是刑部结了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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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闻摇头，“哪有这么快结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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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老太爷道：“是户部那边传出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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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 g" `$ i' s    姚宜闻道：“六弟已经认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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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N; I7 G+ n' t    “你六弟是认罪了，”姚老太爷突然扬声。“你还想着要落井下石不成？若不然就用你弟弟的性命去换功名。”

; r% y# j8 i' o! }9 O    姚宜闻睁大了眼睛，“父亲……您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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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3 ~0 `$ {. g3 C( \/ {    “我是知道你弟弟做错了事，这件事和他岳家脱不开干系，可他终究是我的儿子，你的弟弟，你要眼看着他获罪，你弟媳妇还有两个侄儿日后要如何生活？”

. q/ w' {, M0 H7 Q3 S8 H. l    “你岳丈还为了我们家的事上下活动。你却这时候替沈家说起话来，”姚老太爷板着脸训斥姚宜闻，“我怎么养出你这样不知轻重的儿子。”

    姚宜闻道：“儿子是想着帮大哥一起弄清楚漕粮的事，将来也能上个折子为六弟求情，说不得能将功补过。”

    姚老太爷鼻翼煽动，“弄清楚漕粮的事？就你能弄清楚。整个京城这么多的达官显贵，南直隶那么多的官员，谁也没你清楚，没有无官无职的姚宜州清楚。”

    “若是这件案子不定下来要如何？定你一个诬告罪？你知道漕粮是怎么回事就要跟着起哄？多少人要摔在这个坑里你都不知道，还要跟着前仆后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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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O5 s& s' }; a; X" o3 U0 |    “李御史是什么人？被撤职流放的罪官。李御史会办这件案子是因为他没有了退路，要么死在流放地，要么竭力搏出一个功名，在朝为官谁不是为了自己头上的帽子着想？你还以为他是一心为了朝廷。一个还没有及冠的崔奕廷，一个被流放的御史，还想要扳动南直隶，真是做梦。”

! J9 u& w' ?* [, x* c    “别看崔奕廷、李御史口口声声是为了查案，他们不是为了利，就是想要借此出名，崔奕廷没有功名在身凭什么要仕途？皇上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将来必定是要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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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崔尚书都躲着崔奕廷这个侄子，多少人等着看笑话，你却要扑上去，我早说过婉宁不听话早晚惹出事来，你不听我的就会被那孽障连累，”姚老太爷胡须一动，“我的话放在这里，你就等着，等着看他们会有什么好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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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闻没想到父亲将这件事想得如此清楚，却在今天之前不曾向他透露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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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O5 M0 S, k5 I% X6 G; N    知子莫若父，姚老太爷看着姚宜闻，“我之前不说是怕你乱了方寸，没想到你被蒙骗住了，如果不是我在这里，将来姚家就要栽在你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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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父亲的话，想想大哥在他面前说起的那些，姚宜闻的心忽然乱起来，他也知道崔奕廷这次不会弄出什么结果，皇上要查案，不能什么都查不出，崔奕廷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内阁和六部还静悄悄的是因为大家多少要给皇上一些颜面，等到崔奕廷闹出了格，自然就会有人收拾残局，一切会在一夜之间翻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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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I8 q) W- A' k% j5 [    这样的案子他不是没见过。

" {! `+ g* j8 d    就说忠义侯通敌的事，开始是阵亡后来变成了通敌，再往后跟随忠义侯打仗的将领都成了叛党，京城里四处抓人，弄得人心惶惶。

  ~! U5 N6 |7 W6 ]    姚宜闻想想这件事还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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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0 i( T6 A9 C( T3 d% k% \5 l    李御史领着言官参奏漕粮弊端，一开始不少的官员被牵连入狱，谁知道最后审案的时候，诬告的人成了李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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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在官场走过的人不会知道这里面的凶险，只要一步走错就是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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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年纪大了不说，欢哥还小，你总要为欢哥想想。一个做父亲的人，怎么能跟着别人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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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t% a, @' Z5 E: X    “夏大学士、陈阁老都没动静，你还要插手？君子当有所为有所不为，你也该想想你的老师夏大学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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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I! K( V) R. G    听到夏大学士几个字。姚宜闻如遭雷击般怔愣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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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 K, r. o5 ?! N& C# m7 i    父亲才进京没多久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 a& ?; w8 D# P& D& q. Y- E    ……

' N( u4 A9 Q2 B, \& S1 d; l' o    广恩公张戚程大步走进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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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幕僚立即上前来说话。

8 D/ A1 T" T+ `; U2 a    “那边怎么样？”张戚程低声问道。

1 J1 v! ?% g# Q/ j: ]/ @    “都准备好了……”

    张戚程沉下脸，“别像上次一样，闹出忠义侯世子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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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h: r7 L+ w* S' h0 X    “不会，不会，”幕僚道，“这次是在京里，属下仔细安排，绝不会出什么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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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戚程点了点头，撩开袍子坐下来，自从在战场上死里逃生之后。他就养成了一个习惯凡事更加小心翼翼，每件事做之前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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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f. N6 Z7 D0 M; B; x) k% f9 i    “姚家要怎么办？”幕僚仔细地看着张戚程的脸色。

    姚六老爷就是个蠢货，但是好歹有寿家垫底，幕僚说的是姚氏一族的族长。

: d& }/ {: S" R    “有人来传消息，姚三老爷今天去了姚大老爷的院子……”

6 t6 e+ \! c- x/ P; @2 m& g    姚宜闻真是看不清形势。在这时候左右摇摆起来。

' }: X6 J; U+ B  `    张戚程从鼻孔里嗤笑一声，若不是为了大局着想，他怎么会找这样一个姑爷，满腹的学问却优柔寡断，看起来很精明，其实很容易被人拿捏。

    他看中的就是姚宜闻能随便摆弄，好在瑜珺顺利生下的孩子。他手里的这颗棋子顺利地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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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 v" S- }1 A    将来就算他失算满盘皆输，还有姚宜闻挡在前面，整个张家也不会乱。

    若果他能顺利立下不世之功，轻易地就能将姚宜闻踢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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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m. ^5 q% T7 d) l5 v+ U    “所以我今天才会请姚广胜来宴席。”他早就看清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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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O" \/ [, t1 t" ^6 U    幕僚道：“还是公爵爷想得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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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了忠义侯的爵位，不免还要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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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6 C( m) l& R# L( c' I    说到这个，张戚程想起姚宜闻的长女。出了一个崔奕廷也就罢了，京里女眷们还将姚七小姐挂在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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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6 x2 q% t; V( ~( P( J    一个没有及冠，一个没有及笄。

    分明是两个孩子在胡闹，就算是这样朝中竟然还有御史言官动了心思，纷纷上奏折弹劾南直隶的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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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戚程冷笑一声。“有没有查清楚，姚七小姐可拜过什么师傅？”

    “没有，泰兴县虽然离京城很远，姚老太爷毕竟带了下人进京，只要稍稍打听，那个姚七小姐在族里四年都做了些什么就再清楚不过……”

. B6 y( W- N' L  G: k    张戚程拿起手里的公文一边看一边不在意地问道：“都做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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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6 _( ^/ \& p% Y5 Z8 [    “就是被关在绣楼里，做一些针线，听说也不曾看过什么书，很多字都不识得，不可能会跟人学医理，更别提不用把脉开方子就能医治顽疾，不过是随便乱说罢了。”

# ^' z, o* L5 ]$ \8 C, q    幕僚觉得那些传言都很可笑，一个小孩子的话，也有人相信，李御史的太太将姚七小姐挂在嘴边，说不定是另有所图。

. ]: b; M9 `! B& K5 `3 m8 _9 I    现在都是浑水摸鱼的时候，谁也不能相信谁。

    张戚程点点头，“从前我见过那个七小姐，没什么特别。”

% j$ Z  R5 _, g5 v1 i    有的时候有些事，传着传着就变了模样，只有亲眼所见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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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婉宁也在听童妈妈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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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7 M. M+ o9 k: P  x4 Q    几个孩子在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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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宁觉得外面的传言很有意思。

% d2 ~6 z2 v" w& L9 r6 h8 P; X5 w    崔奕廷年纪是小了些，身上也没有功名，至少旁边还有李御史和谢严纪，怎么会被传成几个孩子在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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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是崔大学士的长子，小时候在京中只留下了些调皮捣蛋的传言，之后跟着崔大学士回乡居住顶多有些异于常人的举动被人传来传去，但是很快随着崔大学士退出官场被人遗忘，崔奕廷也就没有被太多人关注，突然之间崔奕廷就从人群中冒出来，接了内差，运送大量的漕粮进京，抓了泰州府的府尊，成了一个青年才俊，皇上的心腹之臣。

    任谁都不会信服，顿时各种闲言碎语四起，崔奕廷却好像一点都不着急，没有及冠的男子，心智却这样的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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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6 Y! G( x! d5 w& R7 p    想想崔奕廷的成长之路，不太像是一个顺顺利利成长起来的官宦子弟，倒像是曾受过挫折已经磨砺出了霜刃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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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舅太太来了。”落雨进屋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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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宁立即站起身去迎沈四太太。

    沈四太太带着昆哥一起进门，见到婉宁昆哥立即露出关切的神情，“姐姐怎么样？”

    婉宁道：“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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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q( ^4 T$ O1 `2 }: S# ]  X8 o. }0 g    昆哥将信将疑。

& f( W% |6 I" p/ i2 q. p/ }) y    婉宁忙看向舅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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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四太太压低了声音，“昆哥从大老爷那里出来的时候，见到了你父亲……”

3 Y. A3 d" R4 \% @2 L    原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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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还想着昆哥什么时候会遇到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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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事，”婉宁笑着看昆哥，“你呢，你在杨先生那里学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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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2 U1 B! w3 l% Z    昆哥翘起脸很认真地道：“明日开始课业更紧了，恐怕就没时间到姐姐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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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i- k: P; ^5 d/ O- `    听着昆哥说话，婉宁将舅母迎进内室里，婉宁还没来得及话家常，沈四太太已经收起了笑容，“婉宁你有没有听说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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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舅母说的事是和什么有关。

: G# g* [8 X# G* z; G    婉宁静静地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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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f7 }' ~& w. i    “有传言说大牢里的人贩翻供了，你舅舅这才匆匆忙忙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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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供了？

    是怎么回事？就算翻供也不会将消息传出来，这么重要的案子在审结之前应该捂的严严实实的。

第一百零四章 卖铺子

0 x9 g' ^; @# a3 x' ^0 ]    “崔大人来了。”童妈妈端了茶进来道。

+ x$ C0 Y# S$ y: p; c" m    婉宁看向沈四太太，如果崔奕廷来了，一定是案子有了什么消息，大伯父和泰兴从前的粮长何明安手里握着泰兴这些年税粮的证据。

5 l" V$ e, f. R) U$ x/ t$ D7 d    沈四太太顿时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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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8 O$ ]% W; S    “舅母别急，等着听消息，不一定是坏事。”

    沈四太太拍着胸口，“我只要听到一些风声就害怕，你怎么倒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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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d% p  h) \* Q# F5 z' z, L    两个人正说着话，落雨道：“舅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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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宁站起来和昆哥先迎了出去，沈四太太也忙跟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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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人到屋子里坐下，不等沈四太太和婉宁开口，沈敬元道：“崔大人说大牢里出事了，”沈敬元说着顿了顿，“让我们心里有个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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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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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I* p% q. [# N9 M1 D# Q    沈四太太是半点也听不懂，旁边的昆哥睁大了眼睛仿佛听得入迷，目光不时地从父亲脸上又落到姐姐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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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宁点点头，脸上露出明了的神情。

    沈敬元有些诧异，“你懂得是什么意思？”

    婉宁道：“舅舅不要太担心，我们只要听崔奕廷怎么说，等到晚一些就会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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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敬元在屋子里来回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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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5 F5 k$ P8 i+ j! U+ W8 r( n3 Q    不一会儿工夫，前面的管事来请沈敬元过去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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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b( [% p$ a& u6 g2 Z1 h& n    “何老爷几个人走了，让舅老爷过去呢。”

3 b/ X7 c2 e- s8 [: n3 |, Z0 F" s    沈敬元看了一眼婉宁，婉宁点了点头。

    ……

% p5 U: B. ]4 R; V" S    “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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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老太爷听得这话放下手里的茶碗，抬起头来看管事，“慢慢说，说的仔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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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C6 N" {% Y' M    管事慌忙不迭地点头，“老爷说刑部大牢那边传出来消息，泰州知府王征如死在大牢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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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5 t6 |4 ~/ n6 D    王征如死了。

, s. I/ Z1 M* g    姚老太爷听得心惊肉跳，“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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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T* ?+ f/ r, M) T" m& _: G    “说是昨天晚上，熬不过审问，买通了狱卒送了毒药。昨天晚上刑部大牢去了不少的郎中连御医都惊动了，却还是没有将人救活。”

* @6 e5 }% P: u4 R    一夜之间，最重要的一个人犯死了。

& X2 G/ k7 ]! s9 }' X    是有人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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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这个人是谁，崔奕廷这个案子注定要审不下去。

& d4 e) }4 i4 W; N3 Y    没有王征如就不可能再牵连到京城里的官员。更何况王征如一死，是黑是白就再也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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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老太爷揪紧了心一下子松开，他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崔奕廷年纪小，果然是办不成大事。

    “老爷还说，有御史参奏崔奕廷和沈家相勾结，逼死了泰州府的府尊。”

' ?+ G3 R; }+ M+ E" x+ N    姚老太爷的笑容从脸上溢出来，哈哈，他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本来在泰兴的时候朱应年就要将漕粮的事嫁祸给沈家，却被沈家翻了天。现在看来到了京城，这天还是要翻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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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崔奕廷和沈家被抓起来，姚家、寿家和朱应年都可以鸣鼓喊冤。

    死的好。

( S- c! P4 p$ k& U4 y3 [, U    死的太好了。

" {  K5 M6 Z' L7 y- c3 a: {    死了一个王征如，整个局势顿时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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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1 A1 p4 y- n3 B3 w9 E; t* ]    姚老太爷咬牙切齿，就要让崔奕廷和沈敬元一起进大牢。让他们尝尝牢狱之苦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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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姚老太爷转头看向管事，“你说的作准吗？”

, m+ w! U; W' j    管事颌首，“老爷是这样说。”

1 p. Q$ T9 q- p6 k2 `    姚老太爷吩咐下人，“快，快准备帖子送去广恩公府。”这么大的事，只有亲家老爷才能打听清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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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部大牢里。弥漫着一股的腐臭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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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 d9 C8 M2 _1 s    来来往往的人散去了一些，狱卒打开了间小门，这是平日里审问犯人时官员们暂作休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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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l6 _) h! Q    崔奕廷弯腰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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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p+ M0 K* w1 d    “怎么样？”

    床铺上蜷缩着一个面皮浮肿，脸色蜡黄的人，那人不时地发出闷哼声。

, e* H# A* W5 [9 f    “郎中说已经没有大碍，就照郎中写的方子灌了药。”

    臭气熏天的屋里。谁能想到床上躺着的是泰州府知府。

3 M) n0 b3 n4 `1 |- ~1 h5 Y    谢严纪道：“幸亏一早就让人看着，否则再晚一步让他多吞些毒药，就算是神仙也救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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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8 }* L* o) W/ w0 G: W    现在人不但没死，也没少受罪，想来他也不敢再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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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点了点头。“刑部的人手有没有再仔细查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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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话，谢严纪额头上顿时冒出了冷汗，“查是查了，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漏网之鱼，我们之前毕竟没有来过刑部，不知道谁在这里安插过什么人，一时之间也辨别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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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时间在这里安插他的人不算难，但是偌大一个刑部大牢，不可能每个人都让他信得过，只要稍稍不注意就会被人钻了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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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忽然想起王征如半路截杀他时，在民船和官船上也安插了人手，当时是谁帮他将这些人抓了出来。

    是姚七小姐。

  X. Q  T9 R1 t* w' S' O    姚七小姐认出了那些人，等到他赶到的时候，那些人已经被绑缚在那里等着他来处置。

% [8 {# a6 z/ O0 N% `    到了京城他才知道，在泰兴县也是姚七小姐敲开了那些死士的嘴，将忠义侯世子救了出来。

    很是奇怪，每次以为和她两不相欠的时候，却又因为一些事需要她帮忙，更何况沈家那边还需要她来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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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让外面人知道，王征如已经死了。

    不会有人相信他，但是一定会有人去沈家和姚大老爷那里打听消息，至于那边怎么安排，就要看姚七小姐的手段。

    “沈家会不会弄出差错。”谢严纪有些担心，沈敬元看起来不像是个聪明伶俐的，别在这个时候被人看出端倪来，胜败在此一举，皇上那边还等着看结果。

    崔奕廷道：“不会，只要管好你这里的事。”

    为什么崔大人会对沈家那么放心。谢严纪脑海里忽然出现一个人，虽然极少出现在人前，却每件事上都能看到她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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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q; b0 Z; j1 F" X# ^    焦无应马不停蹄地将京里所有的沈家铺子都走了一遍，然后才来到姚大老爷的院子里去见姚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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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宁正在和京城里几家店铺的掌柜在算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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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W& g$ D( v# d+ }* K  R& ]    清脆的算盘珠碰撞声响让焦无应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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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盘声对商贾来说再吉利不过，有进有出代表着买卖兴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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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无应一直等到下面人通禀才走进去。

, y4 p& M" y! c    “七小姐，都安排好了，等到明天都开始收拾店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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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l  I/ p    婉宁点点头，“外面人问起，让他们怎么说？”

2 L2 L7 B4 m8 c; ]    “只说东家要换货。不是准备盘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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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对了，她要的就是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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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H  e, d8 g$ j/ Q& ]! O& Q    焦无应不太明白，“小姐为什么赶在这时候打理铺面，小姐不是说最重要的茶还没有做好。我们还有货要盘，等个十天半个月都是少的。”

4 d" j/ t! A: m, K5 l    婉宁抬起头看向焦无应，“库里有些存货，这时候都拿出来卖最好，生意讲究时机，现在不需要多大的动作，我们沈家要换货买卖的消息很快就会传满京城。”

7 w2 M* i( T) Z" n6 h9 Z    沈家在京城不算是大商贾，铺子虽然多但是并不红火，比起那些达官显贵家的铺子不免有几分的逊色，他之前还想怎么才能顺利地打出名头来。这可比在泰兴县做泰兴楼难多了，他正愁的夜不能寐，带着徒弟仔细地打算，没想到东家会选在这时候修整铺面，准备换货……这如何能来得及。

    来之前他还想着要怎么说服东家。却没想到东家信心十足，他根本就插不上嘴。

    东家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怎么就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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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1 [# l+ k0 @( T* Q    婉宁微微笑着，“焦掌柜照我说的办，只要让所有的沈家铺子都清卖陈货就是了。”到时候大家就会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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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 r. ~/ ^0 r8 D2 M+ b    ……

  g6 J$ F- K6 ?8 |    姚宜闻从衙门里出来，家里的小厮立即上前。“老爷，老太爷让我们打听到了消息，沈家在清理陈货，准备卖铺面呢。”

, L7 S3 r) |5 X    沈家准备卖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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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3 H. `3 l; ]* O    有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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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2 [* O: a* E1 P7 S    姚宜闻忙上了轿子一路回到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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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老太爷正和寿家人说话，听到是姚宜闻回来，立即抬起头。“老三回来的正好，朝廷那边可有了准确的消息？”

    姚宜闻摇摇头，“刑部还在捂着，一会儿说王征如已经死了，一会儿又不能作准。听说今天一早崔奕廷已经请了仵作悄悄过去刑部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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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是死了，这还有什么可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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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7 m9 T4 a7 A' K    寿家人顿时站起身，一脸的激动，“有没有说起远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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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G( S4 ?/ W2 F    姚宜闻道：“消息没有传的这样快，现在御史言官追的紧，所有人都盯着刑部，刑部的官员在衙门里进进出出都不敢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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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v- R& F( W5 S  h. W  ?1 r% k    死了王征如，崔奕廷这个案子已经不可能审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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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A! ~3 Q2 J/ R1 @5 T    几个人说着话，门房道：“亲家公爵爷来了。”

, I$ a9 z2 z0 R& s: P    姚宜闻忙将张戚程迎去了书房。

, d8 ~& h8 e1 o5 L. Z    张戚程坐下来，姚老太爷也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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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老太爷将姚宜闻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这么说崔奕廷还在死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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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 ~/ v; U: C    张戚程面色不虞，“人是在刑部出的事，崔奕廷不说话谁也不知道这件事的真假，不过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样糊里糊涂地审案御史是不会答应，这出戏唱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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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6 _* A; F" [" _( f8 W    “再说，崔奕廷和沈家人一起进京是众所周知，和扬州一个大商贾有了干系，崔奕廷想要将自己洗干净也不那么容易。”

; c! }4 A- x# K' L    正是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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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_( h. B+ a0 b; l/ }3 c% i! ^8 k    姚老太爷眼睛也亮起来，就是因为这个他才让老三休掉沈氏，他就知道沈家早晚要出这样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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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戚程顿了顿，“万一王征如真的没有死……”

    “不可能，”姚老太爷拼命地摆手，“那个崔奕廷在衙门里不出来，沈家人却在我的眼皮底下，我对沈家人再了解不过，商贾鼻子最灵，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沈家已经在盘点京中的铺面，沈敬元拿到卖铺子的钱要么是想回扬州避祸，要么是准备四下打点，否则沈家绝不会有这样的动作。”

第一百零五章 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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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家以为避开就能了事，没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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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A$ M) L% ~6 l( Q/ f: p& @    姚老太爷有一种将要扬眉吐气的感觉，他千里迢迢来到京城等的就是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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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戚程看着满脸喜色的姚老太爷，他第一次见到姚老太爷，就知道姚老太爷是利益为先，也只有这样的人才好掌控，有他在这里撑着不怕瑜珺在姚家受委屈，果然姚家父子没有让他失望。

* z4 d* `4 v) C# a    王征如的事是他吩咐下属安排的，狱卒眼看着王征如吃下了毒药，这件事本就是十拿九稳，现在崔奕廷为了浑水摸鱼在不动声色地审问南直隶的其他官员，想一想如果换做他主审，他也会这么做，不能因为一个王征如就轻易认输，可见崔奕廷还不是一个胸无点墨的愣头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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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9 P- a3 O+ l% z: O    大局已经扭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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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谨慎起见，他让人盯着姚家和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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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 f, c8 L8 t    姚家倒是没有什么动作，沈家却有些坐不住了。

    沈家在京里的十几个铺子都在清理多年积压的陈货，说是为了重新布置铺面卖新货，却让活计给京中有名的商贾送了从扬州带来的土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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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j- _* x' U: N1 V" F' A    这样拜见是因为什么？沈家在为卖铺子做打算，张戚程在多年前就已经打听过沈敬元的为人，沈敬元虽然不太聪明凡事不懂得转圜却是一个有承担有责任的人，这样安排是怕万一出了事，妻儿没有依靠，这才提前做准备。

    从沈家身上就能看出崔奕廷的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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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戚程觉得已经是再稳妥不过，这样的天气，王征如的尸身放不了几天，加之南直隶官员弹劾的奏折做逼迫，崔奕廷迟早要承受不住。

    从姚家出来，张戚程回到府里立即叫来下属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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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3 I( c# o0 ?2 F5 F. Q& X    下属道：“崔奕廷已经起了疑心，将刑部大牢里的官吏都叫去询问。”

    遇到这种事，崔奕廷不可能不疑心。

+ e  h  Y' k0 x9 E. w    “只是询问？”

    下属道：“在刑部设一间屋子，就是让官吏进去问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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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9 w' |; Q, E, N6 Q% Z    他还以为崔奕廷有什么好法子。不过如此，这样看来没什么可怕的，单凭几句话不可能将他安插的眼线找出来。

" U* i8 r5 ^8 f# X/ P    从姚家出来，张戚程上了马。下属立即跟过来，马行到僻静处，一个挺秀身影从角落里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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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6 C% S0 W3 i    张戚程道：“我现在就是不放心崔实荣，崔奕廷是崔家人，崔实荣说不定碍着崔大学士不肯对崔奕廷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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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已经暗下来，月光落在那人肩膀上，映的他的长袍一尘不染，如同入画的一枝玉兰花般姿态优雅，他微微抬起头，“公爵爷不必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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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f# h) D% b% m, @1 R% C    张戚程点了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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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实荣将给大哥的家书递给下人。“明日一早送走。”等这书信到了大哥手里，京城里的事也已经是尘埃落定，大哥就算是想救崔奕廷也已经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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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h7 b8 c2 Z; W$ V- S    下人出了屋，崔夫人段氏立即上前，“老爷。这能不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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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T2 R8 |' W2 I3 M0 ?) g    崔实荣道：“他不仁我不义，他若是将我当做叔父早就上门来将南直隶的事和我说清楚，我等了他这么多日，他却连家门也没登一步。抓了王征如之后还这样审案想要做什么？牵连多少人？一口气查到我头上。”

    真没想到崔奕廷能做出这种事，段氏这几天都跟着心惊肉跳，都是一家人怎么就能闹到这个地步。

    段氏皱着眉头，“亏得咱们家老太太那么疼他。他竟然连一点情面都不顾，今天老太太让人将他叫过去说话，谁知道他说两句连饭都没吃就走了，这样忘恩负义，就算是大哥来了也不会饶了他。”

    “老爷这些年也没少为崔家做事，大哥致仕之后能过的衣食无忧还不是因为老爷。崔奕廷怎么能这样……”段氏越说越觉得生气，“崔奕廷小时候不得大哥喜欢，见到人都不知道行礼，还是老爷劝大哥儿孙自有儿孙福，崔家不一定都要科举成事。如果喜欢做文章将来考个进士，如果不喜欢不论做什么都好，只要自己喜欢的，牛不喝水强按头也不能教出好子孙来，大哥打他，老爷还在旁边拦着，早知道就看着大哥将他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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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7 G8 m9 j' w: l$ b" l' r    崔实荣听着段氏的话静静地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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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崔实荣目光忽然锐利起来，“不管他姓什么，既然没有和我站在一起，就没什么好说的。”

    段氏颌首，“也怪不得老爷了。”

/ t2 n: _! d0 k+ K& U: y* i+ q    这个崔奕廷，真是奇怪，在崔家算不上是聪明人，从小最讨厌朝堂上的那些事，不肯学时文，后来因为“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这话就和大哥犟起来，被大哥打的一个月没有下床，从那开始大哥不管是对内还是对外都说这个儿子必然不能成大器，崔家谁都知道崔奕廷不可能考科举也不可能入仕，却没想到崔家后代子侄，最早走了祖荫有了官职的人却是崔奕廷。

    段氏服侍崔实荣去内室里歇着，“老爷，妾身听说那些事还心惊肉跳，那个王征如真的已经死了？那些南直隶的官员该不会将老爷供出来吧？”

    他就是要杀鸡儆猴，让那些人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否则就会和王征如一个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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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直隶的官员都听王征如几个府尊的，不会直接牵扯到他，所以王征如死了他就等于脱身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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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5 A/ o* P9 R8 E% m8 Y! K& ^    没有把柄，没有证据，无论谁也别想将这把火烧到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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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这个主审屁股还没坐稳，就会被户部和御史拉下来，皇上总不能为了崔奕廷力排众议。

6 |4 f9 @, W& r( ^2 J    话说明白了，皇上是听信了崔奕廷和李御史等人的话才会查南直隶，贪墨漕粮的事是真是假皇上也不清楚，崔奕廷算什么心腹之臣，不过就是个探路石，等到崔奕廷这边出了纰漏，整个案子不攻自破，皇上也不会护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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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z+ p* p, V6 z1 z5 K    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官，难道还不清楚这一点。

! [* Y0 a  m1 h  ?+ ]8 U2 l& `    段氏道：“妾身就不明白，给老爷定了罪名对他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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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U& F0 R8 E! d2 j    崔实荣躺在床上，等着段氏吹了灯，屋子里顿时一片漆黑，“孽障，我就替大哥先惩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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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z$ P* ?! n1 K  k$ s+ Q5 p6 p, ?    “这次就不是动动家法这么简单，而是要动国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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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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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看着窗外，天黑又亮，他脸上始终没有疲倦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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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s4 N# g( u, O* ]6 e! ?3 v    谢严纪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角落里是呼呼大睡的陈宝。

" |. V/ V: ]( p: J; B; J* F# `  i/ R* {    陈宝不知道梦见了什么，不停地咂着嘴，好像意犹未尽，突然之间又不知道为什么一下站起身，睁着惺忪的眼睛看崔奕廷，“二爷……二爷……”

8 S$ r2 o# x; N% Y7 `# @* P4 C    将谢严纪也吓得醒过来。

    “这是怎么了？”

    谢严纪不解地看着陈宝。

* e% V" o% F: g+ r    陈宝半晌才缓过神，“我梦见，梦见二爷走丢了。”二爷小时候丢过一次，后来是沈家将二爷找了回来，从此之后他就和二爷寸步不离。

9 X% H3 y  Z8 W# j    谢严纪不禁摇头失笑，“就是个梦罢了，”说着看了一眼沙漏，“也不知道刑部那边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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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Z  J- A4 E6 W! ~% m& \    谢严纪话音刚落，就有下人来道：“田大人来了。”

$ |7 g; O3 Q! `$ `* P. x    田允兴是刑部提牢厅主事，有名的刚正不阿，审讯犯人惯有一套，折腾了一夜应该有了些收获。

    田允兴进了屋，脸上神采奕奕，向崔奕廷和谢严纪行了礼，就急着开口，“有了些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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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用刑部那些老套的法子，而是用姚七小姐说的新方法，他顿时觉得豁然开朗起来，姚七小姐教他人在露出什么表情的时候是在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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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用刑部盘问的方法一问，果然就有人漏洞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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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七小姐透过屏风向外开，然后将想法让女先生写出来交给他看，他忽然觉得从前在他心里模糊的东西一下子就清清楚楚地在眼前。

: f  a* m; a# l. _' M    一个小姐竟然知道什么是“以五声听狱讼”，辞听、色听、气听、耳听、目听，从一个人的表情里来判断他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7 ]1 G/ m6 o7 A( y    姚七小姐简简单单就能看出端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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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R) W, s7 v0 G1 X    这样的人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除非阅人无数才能有这样的才能。

    可偏偏，会这些的人是个未出阁的小姐。

  b+ r" A1 A* R" U    他想不信，姚七小姐却能仔仔细细地说出其中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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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3 }: z; \5 f; Z" G    谢严纪道：“已经知道谁是安插下来的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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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4 b5 C' b    田允兴摇了摇头，“做不得准。”怕打草惊蛇，没有真的审问那人，刑部审问没有这样的儿戏，他从来不会随随便便下结论。

    谢严纪顿时有些失望，既然说不准接下来要怎么做才好，岂不是白白等了这一夜，“那就抓起来审问，一定能审出个结果。”

: P7 H6 |. I7 J    “未必。”

    “未必。”

0 s) O- L, u5 H2 a3 k2 X; a4 g    崔奕廷和田允兴几乎异口同声，田允兴不禁看向崔奕廷，“姚七小姐说，审问不见得是最好的办法。”没想到崔大人也这样想。

    谢严纪不明白，“不审问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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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7 N  B* x/ o: t6 S    不审问还有不审问的法子。

    “准备出些东西来，我要拿来赏人。”

: k( J- L7 w# H( a8 O0 c2 K    赏给被安插在刑部的眼线。

- [& S+ R7 \% m& T7 O5 N4 I  n    赏罚不同就会有亲疏。拿了赏赐的人就是他的亲信，眼看着放在刑部的眼线却成了他的亲信，不论是谁都会着急，他做了第一步，就等人来做第二步。

    姚七小姐也是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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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2 p- C) B' _1 C! b5 H, s    崔奕廷忽然很好奇，看向田允兴，“你将姚七小姐说的方法告诉我。”

; R. H5 w* N6 K; z+ _# p    难得崔大人对这个感兴趣，田允兴看向旁边的下人，“快去取镜子，我要用镜子才能说。”

第一百零六章 想不到

    田允兴拿着一面镜子挤出不同的表情，然后用手指指点点。

    这样也行？

    崔奕廷觉得好笑，在镜子里做各种表情，是他小时候惯用的法子，从镜子里看自己的表情，想学着长辈的样子将长辈记住，谁知道就抱着镜子睡着了，等再醒过来发现床边又站了一个陌生的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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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记不住人，但是他也没觉得有多可怕，父亲好不容易回趟家，母亲拼命将他向前推，教他，“叫父亲，叫父亲。”

$ x3 ?- _' e: \    晚上他就用沾了染料的手抹了父亲一脸。

* p1 H6 e* q2 l    父亲勃然大怒。

4 i% O7 q5 }! Y! a" w$ p/ }    不过从此以后的几天之内，他远远地一看，就知道那个怒发冲冠的人这是他爹。

    他就是有他的法子将身边的人记住，这个姚七小姐将人的神情研究的这样清楚，不知道又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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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9 C8 P, q6 ~! z2 b    姚七小姐，从泰兴到京城，她让姚老太爷恨得晕倒在地，让姚宜闻这个做父亲的左右摇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让沈家这个身处劣势的商贾一次次脱离险境。

    姚七小姐也是有办法的人。

    上辈子少了这么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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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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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F/ f& ~) V    吴千从崔奕廷那里出来，手上多了一只扳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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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6 r& u$ c' V    “呦，吴头儿，您手里的是什么东西啊。”

    吴千笑着道：“就你眼尖，去去去，干活去，再出什么差错你们脑袋都要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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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1 s# E, i( Y# L$ k    “到底是什么啊，”衙役不依不饶地靠上来。“什么时候得的扳指，吴头儿谁都知道您擅射能百步穿杨，这扳指就是给您拉弓射箭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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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8 l7 |2 N) v" @" O6 u; z    “谁这么了解吴头儿。吴头儿快去试试弓。”

4 g3 s2 H3 X4 B3 h    衙役说话间，又有人过来手里捧着一张弓，“吴头儿，恭喜您了，这是崔大人给您的弓，您快去试试吧，”说着脸上浮起一丝颇有深意的笑容。“您将来发达了可别忘了我们这些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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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千本要说些谦逊的话，他也没做什么，突然就得了崔大人的信任。不但送了他一张弓还有拉弓用的扳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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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大人这是煞费苦心。

    吴千目光闪烁，接近了崔奕廷也不是件坏事，就能传递更多的消息。

" z! q* y1 a: A% B5 j/ L    方才他在屋子里听到了崔奕廷和下属说话，仿佛提到了王征如。他现在担心的是。王征如根本就没有死。

( ?4 K4 z6 x+ s0 n& k9 a    吴千接过弓在众人的羡慕下走出了刑部。

    每日到了申时，吴千都会准时等在和月楼外的小巷子里，将刑部和崔奕廷的一举一动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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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还是再等等，王征如那边可能还有差池，属下再去查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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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坐实的消息现在反口。

$ a$ S, {# Q9 |5 c& U1 \+ h    这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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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A; {+ f; U: ?3 {5 i5 B    ……

8 e* G. U2 s8 W7 H2 g4 A1 n, w( \    崔实荣没有下衙就听到这样的消息。

    “有没有弄清楚？”

    下属摇摇头，欲言又止。

: @7 o: b) T* t: ?- O/ `    崔实荣皱起眉头，“到底怎么了？”

    “除了吴千这样说，别的人一概不知晓。”

5 [; e$ p  ^. J# U! R9 N* q    吴千是最早被他安排进刑部的。他在六部要做的事就是广布眼线。

    “崔大人一早就上次了吴千一把好弓和拉弓用的扳指，紧接着吴千就说王大人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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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v4 @+ O6 p0 j    崔实荣的心顿时被一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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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W8 |, C7 t- h2 i) c    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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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怎么就在这时候崔奕廷看上了吴千，吴千在刑部并没有立下什么功劳，既然不是立功赏赐，那就是出于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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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千是被收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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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f, }) W/ z7 D0 `2 @    崔实荣皱起眉头，崔奕廷这时候收买人心，是想抓住他的把柄。

    “让人好好看着吴千，不能出半点的差错。”

9 a7 d. G& L8 t/ l# Z* J    关键时刻，棋错一着满盘皆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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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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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带着人在刑部商议案子，到了下衙的时辰，吴千却留下来，等到左右没有了人，他悄悄地向崔奕廷所在的屋子靠过去。

8 _3 L5 v4 E# i' _2 a# O1 _    走到屋檐下，就听到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声音。

% W/ b, Y7 U0 I4 `5 g( J+ i    “王征如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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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 h1 v. @1 m: O    “让南直隶的官员都去看看王征如，不招认他们也不会有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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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8 n, ~4 G5 Y; S: P    崔奕廷果然是在说王征如的事。

    吴千将耳朵贴过去。

    可能说到隐秘之处，屋子里的声音越来越轻，吴千顺着声音向前走去，刚停下脚步，屋门忽然之间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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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L- W' G& Q9 P: K, U    吴千到刑部来的时候就想过万一被人发现了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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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算咬紧牙关也不能将崔尚书招出来，最多他就是好奇心太重所以四处偷听，没有人知道他会将消息送去哪里。

    想到这里吴千整个身子都绷起来，可是奇怪的是他却闻到一股酒菜的香气。

) E, Q2 O& Q. Q7 _: N/ v7 c" b# H/ g0 l    那味道从屋子里传出来，一直飘到他鼻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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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5 r2 G+ K( A! [# }; r; H' \9 l$ t    崔奕廷坐在屋子里，脸上没有半点的肃杀之气，旁边的谢严纪看到他时脸上露出笑容。

    吴千怀疑自己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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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若是发现有人偷听，脸上应该有肃杀之威，他却不在意仿佛就在这里等着他，迎接他的到来。

- U" s" p1 p3 H; v( _# w3 j' \    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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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 g2 l' e( X; A$ O7 `  }! `: I    “吴千，”谢严纪开口，“等你半天了，你怎么才来，”说着吩咐下人，“快，将热好的酒拿来，我们今天要为吴司狱庆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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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千惊诧地站在那里。

+ s3 ~, I# V" h- @3 \9 F' e1 S" m    什么时候他升了司狱，崔大人和谢大人又怎么会在这里等着他，仿佛知道他定然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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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 T9 g: u' m9 M    他突然之间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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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怔愣间，他已经被拉进了屋子，身后的门紧接着被关上。

- y: H6 G3 h( G  a) e    屋子里都是欢笑的声音。

; Q0 g5 M& H/ m. v0 C0 Q  e5 q    吴千想要说话，张开嘴却脖子一痛立即被打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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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 z# E% A* Z' z& x' Y    脸贴在冰冷的地上，吴千才明白过来，这是陷害。

1 l2 c" i5 k5 U3 q3 j& L  S    他们在陷害他，他们故意在这里等着他。见到他过来却又不说破，反而摆上一桌丰盛的宴席，崔尚书知道了这件事。就会以为他被崔奕廷收买，将所有的秘密全盘托出，否则他怎么会得到崔奕廷的重用。

) l1 C& R" i9 E- n# y0 [    明明不是这样，吴千想要张开嘴大声喊叫，旁边的人却早有准别，将又湿又臭的东西塞进他嘴里，他顿时难以喘息。

    欢笑的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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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像是为某人升迁做庆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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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6 d/ R3 }- l4 e7 a$ p/ k. ~    甚至还有人喊着。“吴头儿，以后就要叫您吴司狱了。”

3 e$ l' C* N5 t6 s7 a, }1 j    大家杯盏交错，饮酒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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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千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形，他用尽全力挣扎着就像一条离开水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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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1 ~3 ]: M) `1 D! ~    冷汗很快湿透了他的衣服，崔尚书不会相信他了，不会有人再信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时候？崔奕廷撒了这样一张大网。是什么时候崔奕廷怀疑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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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B# }: G  {0 ?3 h8 c    今天收到那张弓，他就该想到，他还以为崔奕廷错信他，他因此沾沾自喜。

) L/ f1 ~5 s) w    吴千转头看向崔奕廷，崔奕廷坐在椅子上轻扯着袖口，看也没有看他一眼，仿佛他和面前的杯子、碗筷没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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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O: P9 O4 m) C0 x+ X    吴千瞪大了眼睛，刚刚抬起一点的身子。因衙役一脚踏过来又落在地上。

    ……

; M, \' y  W5 f- o    一场秋雨一场凉，雨丝打在窗户上。落雨忙将手炉拿过来放进婉宁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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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还不用。”婉宁要将手炉放下。

    “那不行，童妈妈说了，小姐落水之后有了病根，千万不能贪凉。”

3 c1 Q1 H2 D# c4 \9 D' i    婉宁没法子只好将手炉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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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话，童妈妈进了门，到了婉宁身边低声道：“大老爷让四老爷过来住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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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伯父是觉得大家在一起好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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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6 e; J. w$ i    婉宁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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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s! J, M* H! s, v/ _% s    “舅老爷说不过来了，”童妈妈说着顿了顿，“大老爷说，崔大人已经在两边院子里都加了人手，看着是普通的家人，其实是朝廷的差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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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_7 F2 z+ s7 W1 T    加派人手过来，只能证明崔奕廷那边成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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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是崔奕廷四处找证据，现在只要等着那些人送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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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8 f9 b8 N5 J    “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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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宁正准备让童妈妈去问问忠义侯府那边怎么样了。

    落英进来道：“小姐，忠义侯府来人了。”

    忠义候府那边每天都将赵琦的情形告诉她，赵琦除了每天吃喝、睡觉，还能听乔贵家的讲故事，偶尔会拿起书来看。

    婉宁让乔贵家的故意将前一日的故事讲错，赵琦从开始的沉默到现在总会提醒乔贵家的，哪些地方讲错了。

" v" k+ W6 U- n    忠义侯府搜罗不少故事来教乔贵家的，很多故事来回穿插总是多多少少带出忠义侯年轻时的事，赵琦听得很仔细，每次听到这些关于忠义侯的事都显得更加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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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5 I, w# K& _7 B; {& S    赵琦比她想的还要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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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一个聪明的孩子，什么时候才能慢慢地恢复。

    这几天不光是给赵琦治病，婉宁也和赵夫人在一起说话，对忠义侯府如今的情形她已经十分的了解。

    忠义侯府的马车等在外面，婉宁换了衣服带着落雨、童妈妈一起上了车。

    马车到了忠义侯府的庄子，赵茹茵已经等在垂花门。

7 f5 E9 u* c! w7 c4 n    婉宁下了车和赵茹茵一起走进庄子里。

    赵茹茵脸上带着几分的歉意，“今天下雨，我知道你落水之后有了寒症，还和母亲说，不如明日去请你，可是家里……昨天来了人，今天就要见弟弟，母亲实在不放心只好打发人过去。”

- a( z- ~* K* n/ b3 Q3 E    也不怪赵夫人，这是她早就和赵夫人说好的，无论赵琦有什么事，都要尽可能的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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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琦的病有了好转，她也要抓住时机才能进一步帮赵琦渡过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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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_- M* w# ~4 I( L' t- i    赵茹茵是个爽快人，说话从来不遮遮掩掩，几次下来婉宁就和赵茹茵相谈甚欢。

    赵夫人只生了两个孩子，长女赵茹茵，次子就是赵琦，如今忠义侯没了，侯府里就是赵夫人和两个孩子相依为命。

    赵茹茵长婉宁几岁，见到婉宁总少不了照应。

4 {" D( k- O( _( ?    两个人说着话进了堂屋，赵夫人早就等在那里，看到婉宁赵夫人松了口气。

    三个人去内室里坐下，下人送了茶果之后退下去，赵夫人才道：“这么着急将七小姐请过来……是因为，”说到这里将声音放轻，生怕吓到婉宁，“宫里内侍今天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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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o* p( o" x& N4 I/ t2 I0 d9 ~    显然赵家没料到内侍这时候上门。

7 l2 d& r/ ~0 e    如果单单是来探看赵琦的病赵夫人不会这样紧张。

    婉宁想起张氏的姐姐张瑜贞，上次在忠义侯府遇到张瑜贞，张瑜贞字字句句都提着赵琦的病，想要让所有人知道赵琦的病已经让御医束手无策。

    如果赵琦病得这样厉害，忠义侯府的爵位就要旁落，张瑜贞说不定摇身一变成了新任的忠义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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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4 C! R1 l& v" }/ s' ^    赵夫人显然不想瞒着婉宁，用帕子擦了擦眼角，“不瞒姚七小姐，琦哥儿的病已经传去宫里，我怕是有人要从中作梗，让我们孤儿寡母少了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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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夫人的话说的再清楚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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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U, l" w* L/ V$ Z    赵夫人抬起头一脸期盼地看着婉宁，“论理说，琦哥儿回来了我就应该知足，可是想到侯爷，我总是不甘心。”

    这是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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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忠义侯的爵位就应该传给赵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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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做是她，她也不会让人将爵位抢走。

    赵夫人抿了抿嘴唇，“姚七小姐帮琦哥儿治病，我们赵家都应该感激姚七小姐，可是如今我们家这样的情形，压不住外面的闲言碎语，姚七小姐放心，不论在什么时候，至少在我这里不会让姚七小姐受委屈。”提起这个她就觉得对姚七小姐有了亏欠，本来是为了救琦哥儿，谁承想就这样将姚七小姐拖进他们赵家的家事中。

; ?/ Z9 Z: w. i2 S3 Q) g    就算赵夫人不说，婉宁也能料到外面都有些什么传言，张瑜贞不是省油的灯，张家不论是看继母还是张瑜贞都不会少了抹黑她。

    这和赵家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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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k; x! s+ o4 T. S    婉宁笑着看赵夫人，“夫人不用思量太多，就算我不来赵家，外面那些话不过换个说法，还是一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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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c4 V$ j8 r! d8 a    现在不过是将她和赵家一起打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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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K" A5 R1 O. `% T) c9 Z    赵夫人有些惊讶，姚七小姐小小年纪却这样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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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B# P6 @; H6 M# F6 l! x    婉宁道：“只要世子爷好起来，外面的那些话也就不攻自破，夫人也就不用再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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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s. j- o! a! f7 I' V    赵夫人点点头，可是做到这一点何其难，这些日子她是觉得琦哥儿越来越好了，可是旁人却不相信，连赵家的长辈都说她在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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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侍来赵家看了琦哥儿的样子，怎么才能确定琦哥儿就是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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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a% a4 s  }    这件事她想破了头都没想到好法子。

    婉宁抬起头和赵夫人对视，“内侍这时候来也不是坏事，世子爷已经好转不是我们乱说，不论谁来看我们都没什么好怕。”

8 \4 U& \7 S. u6 H    “夫人安心，将给世子爷治病的事都交给我来安排。”

第一百零七章 明白真相

    婉宁和乔贵家的说了几句话，“一会儿人进去的时候，你不要惊慌，只要顾着世子爷，若是发现有什么不对头，我就让人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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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9 ?8 E$ M) @/ m  q    乔贵家的点点头，“在庄子这几天世子爷还没有见过外人。”既然小姐说行，就肯定能行得通。

    忙乎了这么久，今天就要看看到底有没有成效。

6 @+ S, k3 s7 O1 s    乔贵家的端了饭食进屋，赵琦正拿着手里的书皱着眉头看上面的字，父亲早就给他请了个先生，学了《千字文》，《增广贤文》，现在这两本书拿在手里，就让他想起那些时候的日子，学读书、写字，有时候还跟着父亲去学骑射，他虽然还拉不动弓，父亲却早就教了他拉弓的姿势。

0 e! X2 G$ `9 |/ J6 I    赵琦翻着书本，突然发现里面有小小的字做注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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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视线立即被那些字吸引。

    字写的不算好，一看就是出自小孩子之手，大约是像他这般年纪的孩子，那些字写的规整，注上的内容很多，密密麻麻地排在那里，能看出写这些的孩子是多么的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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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3 M0 g% |9 i0 o    这两本书已经有了些年头，不知道这些字是谁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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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帘被人掀开，赵琦抬起头，目光落在乔贵家的身上，没有发觉窗子被人掀开了一条缝隙。

    婉宁顺着窗子看到了赵琦。
( S; j  o  U+ _5 C$ Y6 {
' i8 Z3 s3 U' `/ {+ y% Q1 I    听到脚步声，赵琦的手自然而然地放在椅子把手上，整个人身体前倾，这是一个标准的要逃跑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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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见赵琦还满是惊恐和害怕，如果这时候见了内侍，定然会缩在乔贵家的身后。

4 S+ s3 n' a5 |3 A. \2 X2 b. M/ Z. y* o    这样一来，内侍会像外面人一样以为赵琦的病没有半点的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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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2 }% {: U" K$ P6 ]$ F    其实做出保护自己的动作，已经是脑子清醒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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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a. N& {- \1 m: L5 [6 X0 Z: x4 t    婉宁将窗子放下，旁边的赵茹茵不敢说话，和婉宁一起走出院子才道：“婉宁，我弟弟的病怎么样？可好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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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S9 D4 I2 w& L6 C+ f3 F! o    婉宁点点头。赵茹茵顿时惊喜，“那现在能不能见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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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x, Y2 ]( q. A' a) h1 K" K    婉宁道：“恐怕是不行。”

    不能见外人，可总不能将内侍挡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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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瑜贞不时地去看沙漏，只要想到内侍要去忠义侯府看赵琦。她就心跳加快手脚冰凉。

  N( @4 r% V, y    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有消息传回来。

2 M+ V* q7 C8 y9 N* U    这几天忠义侯府那边仿佛没有了动静，她不由地等得心慌，赵琦的病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好转，听说在泰兴姚七小姐治好了李御史的太太，她还真怕姚七小姐真的有什么神技，后来让人去打听，赵琦根本没有要搬回忠义侯府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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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说赵琦的病没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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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N4 C5 a$ t' M3 R5 f# v    否则忠义侯夫人怎么舍得将亲生骨肉扔在庄子上。

3 {- q( D+ b* [/ \    老爷上下活动着，将赵琦的事让圣上知晓，圣上这才吩咐内侍去忠义候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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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了这个消息，张瑜贞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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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G" F& @$ z3 b& U& |& C) e    一定要让内侍看到赵琦惊恐的模样。像一个被打折了腿的落水狗，夹着尾巴东躲西藏，哪里有半点勋贵的模样，怎么能将爵位传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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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_1 J; p0 P9 |- X    快些，快些。再快些。

% L9 d+ [& U  Z2 \7 A; L    张瑜贞双手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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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让她心想事成，只要赵琦的事被人知道，姚婉宁那丫头也会被人嘲笑，免得忠义侯夫人时时刻刻将姚婉宁的好处挂在嘴边。

) C( j5 X! f* Q- ~7 T! m    ……

    雨越下越大，赵夫人聚精会神地听婉宁说话，突然打了个响雷，赵夫人吓得浑身一抖。这样的天气内侍还会不会来？

    她希望内侍不要来，哪怕明日来也好，能拖一日是一日。

    正想着丫鬟跑进来，“夫人，内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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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 \2 _& ^9 v    赵夫人“忽”地一下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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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别急，”赵茹茵忙站起身走过去。“我陪着母亲一起过去。”

8 G) y3 n! J- x" B    赵夫人点了点头。

/ R' Q* h, X. p/ c* m9 o! _    赵夫人在出了院子，在二门上接了内侍。

    脸色微黑，长得高高瘦瘦的贺太监迎过来很客气地向赵夫人行礼，“夫人。”

    赵夫人觉得这个贺太监脸熟，仔细看了看就想起来。这位贺公公在侯爷打了胜仗之后来府里送过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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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d# X4 N9 e9 R    转眼的功夫，如今家里已经没有了侯爷，贺公公脸上的神情从那时候的一脸喜气变成了如今的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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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1 Q& M. Z  o; ?( z5 _    怎么一切变得这样快，都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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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公，”赵夫人道，“委屈公公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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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是折煞了咱家，世子爷可好些了？今日咱家是奉命探病，”说着顿了顿，“夫人之前交代要一并请过来的人，咱家也带了过来。”

    内侍话音一落，就有小内侍快步跑出去，再过来时身边已经多了个人。

    这人穿着甲胄，一瘸一拐地向赵夫人走过来。

& j0 a: `3 j6 [- m    赵夫人看着这人不禁眼睛一红，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 U! a3 {: K5 v7 b' f& p8 f( u: F    “夫人，”贺公公低声道，“我们还是先过去看世子爷吧！”

    赵夫人颌首，“那就劳烦公公移步。”

    贺公公带着身边的小内侍走在赵夫人身后，大家一起向内院里走去。

    ……

    婉宁听着屋子里乔贵家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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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爷，奴婢这故事就要讲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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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 j; v7 A- j, P$ @" ]' r3 s    赵琦抬起头，他没想到这么快故事就到了结尾，不知怎么的，他总觉的乔贵家的并没有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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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赵琦吞咽了一口。

    乔贵家的摇摇头很快却又点点头，“往后的故事不好讲，奴婢知道的也不多。”

2 m3 f7 \2 Z2 ^( c1 L, T    外面打起了响雷，赵琦紧紧地攥起了手指。

4 {6 x% b: h( n2 j' d7 S7 g: A    “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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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知道后面的事，不是所有故事都在圆满的时候结束，小时候母亲和父亲跟他讲的那些皆大欢喜都是骗人的。

    “打雷了，”乔贵家的忙将手炉压在赵琦手里，“现在不说了，怪吓人的。”

9 a- }  v. ?8 f& p, H  v9 ]    吓人？为什么会吓人？
  L! A# E4 R+ I3 @9 C9 ~
8 E+ g- h; a$ R- w$ L/ m    赵琦没来由地打了个哆嗦，风雨的声音就像有人在惨叫，他想躲起来却不知道去哪里躲藏，如果父亲知道了一定会笑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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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W# q5 ~( A/ K1 L: C    父亲不喜欢胆小的孩子。

    为什么在时候他会想起父亲，父亲在哪里？

    “世子爷，奴婢说的那个从小不聪明的孩子。那个说什么也要去军营上战场的孩子，其实是世子爷认识的啊。”

    “世子爷好好想想，那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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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3 q% A) I5 {9 i5 [( s    好好想想。赵琦摇着头，可是眼前已经浮现起一个模糊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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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4 O- f: N5 c( Y6 E3 R    是谁。到底是谁？

    “世子爷，这个将军又上了战场，然后……”乔贵家看着赵琦大大的眼睛，赵琦已经知道结果，目光中都是悲恸和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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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8 L# ?! {; T    就像七小姐说的，世子爷都知道，只是不肯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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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爷……”乔贵家的有些不忍，可是这时候她要咬紧牙关，“那位将军在战场上阵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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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阵亡了。

9 [$ Q( N! \' n1 W& f    雨滴淅淅沥沥地落下来，落在地上。撞击出水花，将所有一切都变得那样的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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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7 F: W+ X2 u' S' ]    阵亡了，乔贵家的不知不觉就掉下眼泪来，她本不认识忠义侯，为了给世子爷讲故事。她将忠义侯从小到大的发生的事不但听了一遍而且记得清清楚楚。

    这样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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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7 k/ t! ], Q+ `7 [* c    一心想着要为国征战的人，小时候勤练武艺长大之后驰骋沙场，这样好的人，怎么就战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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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7 y% Z  t; K. ~$ P# @    这么快她就讲完了忠义侯的一生，她多想这个故事不要这样结局，多想还能接着讲下去。

2 ?8 B2 R5 V9 n    “战死了？真的是战死了吗？”赵琦将脸埋在大腿上，“他没有变成坏人吗？”没有变成让人厌恶的坏人吗？没有成为叛贼让人诛杀。还是那个……高高大大的将军。

    “没有，没有，”乔贵家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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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吹开了窗子，赵琦不禁打了哆嗦，乔贵家的忙端了火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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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T# w# V+ {# K- F1 Y" f  P    暖暖的火盆放在屋子里中央，赵琦觉得整个屋子好像暖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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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琦的腿在发抖。他明明害怕，却能将“死”这个字，那么冷静地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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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 }+ `    “世子爷，您知道阵亡那是怎么回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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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 v% F% j# J7 t( h  P6 y) B    乔贵家的道。

/ W- d6 o5 y$ `" U6 I+ V    赵琦摇了摇头，而后却又点了点头。

    “世子爷。奴婢也不知道，可是有人知道，世子爷想不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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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F$ A' P8 v# @4 [" e    赵琦头上已经沁出了汗，他虽然害怕，可是他从心底里想知道，他想要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 d( `; N; Z# g5 J, C' P7 c" {, v    他想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

/ H" m4 S! d6 C& x    脚步声传来，有人撩开了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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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贵家的坐在赵琦身边，赵琦整个身子都缩过来。

2 k  z6 ^3 N+ R    穿着甲胄的人进了屋。

% Q5 S* o3 ]) N4 ?" p7 E% j    赵夫人不由地紧张，转头看向婉宁。

    屋子里没有传来赵琦的尖叫声，从前只要见到陌生人赵琦都会大喊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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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的内侍看向屋子里，赵夫人到底想要做什么？世子爷明明是受了惊吓，却为什么要听忠义侯在战场上的事。

    内侍有些不明白，他正要转头询问赵夫人。

    屋子里已经传出了声音，“本来说粮草三日内抵达，我们整整等了十天却没有见到粮草的影子，没有粮草也不见援军，又被团团围住，将军说战死沙场就是今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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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 p. N! e2 g! |9 n0 W# [% O    说到这里，那人微微吸了吸鼻子，“将军让我带人突围送信，临走之前将军将军营里剩下的粮食给了我们，让我们吃了好有力气，我不肯，将军说，他不会走，粮食留给他也是浪费……我们能早些将消息送出去，说不定他们还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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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 Q+ [+ l( o" C# m- f    “将军说征战了一辈子，不眼馋这些军粮，就是想吃一碗家里做的面条，放许多辣椒，吃的满头大汗，可惜他儿子一直不敢吃，将军说，若是有一天，我能回去，看到他儿子，就跟他儿子说，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将来若是遇到这样的事，不要伤心，不要难过，也不要惧怕。”

# k* m7 m) r7 N/ ?    那人话音刚落，就有下人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还有火红的辣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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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r5 _/ b: _  T% C; j% P& ^    赵琦仿佛看到父亲坐在那里，夹起面条，将辣椒放在嘴里，他在一旁看得咧嘴，父亲夹起辣椒送到他跟前，他立即捂着嘴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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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 d* L4 ]5 B& I9 v& V7 y8 ~0 ?    父亲喜欢吃面条，喜欢吃红红的辣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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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人说的是父亲。

    那将军是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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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V7 |7 P8 W( E' x; C    父亲阵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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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Z* J8 m: k% S* H. Y# C+ ^    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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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再也见不到父亲了。

    赵琦的眼泪顿时涌出来。

第一百零八章 感谢

' d4 e" F! z: n    哭泣声。

    屋子里回荡着哭泣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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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H' M5 ]5 r' A* S5 A8 T$ F    一个小小的身体里，却迸发出那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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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公公不禁也觉得眼睛潮湿，谁都知道忠义侯因为断绝了粮草才战死，可是谁也没听说过这里面的细节，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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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8 G' C2 d1 N    旁边的小太监跟着赵家家人一起在抹眼泪。

    贺公公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忠义侯真是个忠臣良将。

; s& T& p* b& Y+ S; b' ^    雨丝随风飘进来，打在人身上，贺公公的肩膀已经被雨淋湿了，小太监忙要撑伞，贺公公摇了摇头，伞撑起来雨滴落在上面就会有声音，难免惊扰屋子里的赵琦，这么小的孩子就没有了父亲依靠，真是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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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公公向屋子里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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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赵琦站起身走到摆着面条和辣椒的桌子前，伸出稚嫩的手拿起了筷子。

    面条和辣椒，忠义侯临死前想要吃的东西，现在忠义侯世子却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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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的手将碗拿起来，红红的辣椒都倒在了面条上。

5 c$ T( r7 L* s% [9 J, G3 J    赵夫人不禁一怔，琦哥儿这是在做什么。

    屋子里哭泣成变成了压制的哽咽声。

    赵琦夹起了面条，周围是那么的安静，仿佛连雨也停下了似的，都在看他，看他静静地将面条送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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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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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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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8 ~+ M  i8 u0 Y6 U& F% v! h* p9 b    他几乎听到了父亲的笑声，温和的大手会落在他头顶，“我们琦哥儿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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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辣椒还是那样的辣，父亲却不见了。

  _% {. s1 b4 N    眼泪从溢出来，流淌着掉到他的手背上，桌子上，他的面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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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1 r9 S3 Q. c+ n' B    爹爹想吃面条，琦哥儿替你吃，一定要最辣的，辣的太畅快，辛辣的味道冲进他的喉咙。让他觉得如同烧起了一把火，他的额头淌下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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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边淌汗，一边流泪，所有的委屈和惧怕都一并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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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琦用手抹着眼泪和汗。他已经分不清什么是汗什么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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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r# _" T0 |% A  a    爹爹说的没错，这样才畅快。

) C1 F3 r. b9 m! e; w- V( N0 R    高兴、痛苦，笑或者流泪，都要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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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琦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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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碗面条被吃了精光，一双眼睛也被揉的红肿。

    赵琦抬起头来看到了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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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5 a  g) Y- C    “琦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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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7 T3 n1 ]" F. W) g% J: A: Q, |    母亲温柔的声音，将他从黑暗中拉出来。

    还有母亲，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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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G2 x0 e( e; M& _    “琦哥儿，将你送出去，母亲也是没有法子。”

" `1 o3 _; o! F( g! u' S& F* P    母亲的眼泪掉在他的额头上。

9 a( w! L2 [; ?    在黑夜里拼命赶路，在白天里躲躲藏藏。他多想回到家里，回到母亲身边，可是他又害怕，害怕母亲脸上那惊恐、悲伤的眼神，害怕那些慌张的下人。他害怕，只要看到他们，他就知道这不是个噩梦，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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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j! h' Z; _& v+ ], H: _    赵琦扑进赵夫人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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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子两个紧紧地抱在一起，哭声顿时又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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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琦哥儿，我们回家吧，你要给你父亲守孝。你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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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 X6 V# d) ~2 a1 K# e! X; G: v    贺公公看到换好孝服的赵家小姐走过来。

: g1 _' m$ ^5 d    门被打开，赵茹茵径直走向赵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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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3 Q8 F8 L# i4 Z. K% ^& y5 L& o8 R    “二弟，将衣服穿上……”赵茹茵哽咽着拿出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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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6 o, I/ s8 U, }( Q+ z  z$ ~2 H    赵琦站在那里，鼻端是生麻布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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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变成了这样的味道，哭泣、难过、自卑，是父亲走了的味道。赵琦摇着头，他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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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下个不停。

    赵琦穿着那让他无比陌生的衣服，站在屋子中央。

    不知怎么的，他仿佛依稀能看到父亲站在那里向他笑。

5 Z( D, n8 u3 V6 U4 [! w    父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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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d4 V" z$ S/ B    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不要伤心。不要难过，也不要惧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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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h5 e) [    赵琦抹干了脸上的泪。

! ?" Y$ {5 \) Y  I) m    父亲在向他微笑，然后点点头转身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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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6 L& v+ G  G! z* b    院子里只剩下了瓢泼大雨，什么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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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9 z- D1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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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 ?/ q" }, o1 k6 W) `    贺公公在拿出帕子擦了擦眼睛，躬身和赵夫人说话，“杂家看来，世子爷是悲伤过度才会如此，没有什么难治的病症。”

    赵夫人点点头。

, Y- b! V9 |' l2 N" }    “夫人要多保重身子，忠义侯府上下还要靠夫人撑着。”

0 A0 p: z3 w; l' N% p# c    贺公公带着内侍离开，上了轿子，小内侍立即上来道：“赵家人都说，世子爷的病是姚宜闻大人的小姐治好的。”

    那些传言是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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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公公清了清嗓子，“走吧，回去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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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轿子慢慢地消失在大雨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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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夫人去了侧室里见婉宁。

    婉宁穿好了斗篷也准备让下人去备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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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8 `- _' J. k* B    “七小姐，”赵夫人看到婉宁心里涌出一股的亲切敢，若不是婉宁琦哥儿的病怎么会好的这样快，要不是七小姐内侍一定会将琦哥儿的模样说给皇上听，忠义侯的爵位他们母子都守不住，这段日子她食不安寝夜不能寐，闭上眼睛就想起侯爷，不能将忠义侯府打理好，将来她怎么去见侯爷，赵夫人拉起婉宁的手，“你是我们赵家的大恩人。”

    婉宁道：“夫人别这样说，是夫人肯信我。”

    赵夫人是个不善言谈的人，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就是拉着婉宁不放，给琦哥儿治病，好几次她都觉得没希望了，看到姚七小姐脸上的笑容她才放下心来，现在只要一天不见姚七小姐，她就觉得少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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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姚七小姐一直能在忠义侯府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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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小姐说内侍见到琦哥儿的样子，回去会怎么说？”

; T) d7 e$ f; I  t! t) ]0 m    应该会原原本本的禀告，世子爷的病好了，这是遮掩不住的，听赵家下人说那位贺公公还掉了眼泪，人被触动了情绪，回去之后多多少少会表露出来，如果是事无巨细都要说清楚，必定会讲到忠义侯阵亡的细节，皇上听到这些话，再想想赵琦母子，就算赵琦年纪小，也会将忠义侯的爵位传给赵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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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 `7 z) N, N' Y1 _$ K% i    这是安抚忠臣最好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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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现在世子爷想要回忠义侯府，夫人快些让人准备，回到府里夫人要一直陪着世子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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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夫人点点头。

    婉宁道：“我也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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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O& V. [  o" q0 ^: t' h    下人撑开了伞等在门口，婉宁向赵夫人告辞慢慢地走了出去。

    望着姚七小姐的身影，赵夫人一时怔愣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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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七小姐治好了琦哥儿的病。还从容地安排了车马回家，她真没想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姐能将一切做的这样周到。

    ……

    姚宜闻听着外面大雨的声音，不由地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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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应该和大哥说一声，让大哥退出这个案子。不要在跟着崔奕廷折腾，婉宁怎么说也是他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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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 f' |  R* |5 K& ^; t    不但不要搅合漕粮的事，也该和沈家分个清清楚楚，沈家眼见就要没落了，大哥和沈敬元交往不免要殃及池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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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到了下衙的时辰，姚宜闻弯腰进了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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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已经停了，姚宜闻觉得他应该去看看沈家铺子到底成了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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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g, O+ E2 b( @6 u+ q4 Z    那些铺子都是因为沈氏嫁给他才能来到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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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沈氏被休，沈家也要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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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0 ]* R* n, q    姚宜闻吩咐下去，轿子被抬起来，很快就到了街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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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到了。”跟轿的下人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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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6 J) x% ~2 H  s, T0 n. i  i    姚宜闻掀开了帘子。

    隐隐约约从沈家铺子里走出几个人，很快这些人又走了进去，显然是在收拾铺面，沈家真是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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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9 G( Y# G- P  j9 l0 B    “去问问。”姚宜闻吩咐下人。

5 P' E% `/ X/ @6 u) A    下人立即明白过来，忙跑去打听。片刻功夫下人回道：“说是修整铺面，要卖新货。”

$ z. j: K' \+ o- @6 E1 ?  h    沈家还是这样言不由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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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闻心里泛起的那一丝对沈家的可怜顿时烟消云散，沈家有今日也算得上是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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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我们现在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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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I. p; f- e& h2 C7 f% Z. W% A    姚宜闻吩咐，“去大老爷的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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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轿子一路到了姚宜州暂住的院子，小厮去通禀，很快姚家管事出来说了几句话。小厮垂着脸走过来，“老爷，大老爷说若是为了沈家或者漕粮的事就不见老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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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4 C/ U8 w' P8 {- v    姚宜闻扬起了眉毛，大哥怎么知道他要说什么。

2 N& v2 y# ?$ M  }+ i3 M    小厮不禁骂一声，“狗仗人势，这般没有眼色……”

" C& r) t; ~# `$ V8 \7 _  r, Y7 ]    “他们这是不知好歹。”小厮“呸”了一声，“我们老爷上门他们还不肯见，将来有他们哭的时候。”

- K  k7 B! n( m  [2 B    小厮故意扬起了声音。

, u6 s+ m$ ?  F! C4 f    方才来应门的下人向这边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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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厮冷笑一声挺起了身子，姚氏一族没有老爷哪有今天，大老爷仗着是族长就这样拂老爷的脸面。若不是老爷敬着他们，他们算什么。

    给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

    姚宜州家的小人挪开了眼睛，干脆将大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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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门“砰”的一声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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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u0 a( i2 ~; F' B* O    小厮吓了一跳，后退一步顿时踩进水坑里，小厮忙抖着鞋，真是晦气，光是站在这门口都染上了晦气，大老爷一家定然是要倒大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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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闻看着那扇门。

    下列不相见，以闭门羹待之。

    大哥什么时候这样倔，他是好心来相劝，大哥却是这般模样，早知如此，他就不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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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u/ r, d* h: G: P% q    “回去吧！”姚宜闻沉声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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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轿子再一次被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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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S0 F  i  t$ k0 Y3 v1 Q9 s    姚宜闻回到房里让张氏服侍着换了衣服，张氏笑着道：“欢哥吵着要学字呢，妾身就让人从老爷书房里找了一本书，妾身先教欢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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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6 u: c. S, K$ S( s# c9 {    自从上次出了许大媳妇的事，张氏总觉得和老爷之间就像有了些许隔阂似的。
" P0 M9 W; y4 p' B9 F( b+ N3 S
# j8 |9 ]7 z# s. X    “老爷，妾身已经罚了许大媳妇，以后府里不再用她，老爷还跟妾身置气……”张氏垂下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