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言情]《他与月光为邻》作者：丁墨

第90章 唯一的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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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 W5 H6 y- B' c    两天后。

0 d8 L! \; t" F' K" K    天空飘着小雨，如同丝丝点点的细绒。树叶被洗得翠绿，空气湿润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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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顶帐篷，坐落其中。

    谢槿知站在一间帐篷里，透过布格小窗，望着外面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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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冲站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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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就快准备好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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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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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停顿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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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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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v& V1 |$ j4 w* `% ?7 d3 D. f    “我知道。”

    她转头望着这位最亲密的伙伴，脸上有清淡的笑：“不到最后一步，谁也不知道结局是什么。其实何止是我，每个人的命运，不都是注定的？难道就因为我能遇见未来，就放弃走好每一步？庄冲，我要控制自己的人生。”

' b) J# Z" j& b* [$ H2 C# g    庄冲沉默良久，只吐出一个字：“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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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6 g" i3 d3 A, p* e    槿知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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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 f1 S8 u9 W+ P6 W    “你出去吧，我换个衣服就去见应寒时。我跟他约好了，去溪边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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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 Y' z+ e- a2 Q    “好。”他转身挑开帐篷帘子，走了出去。

4 G4 d+ a( L8 X# ]    槿知走到水盆前，洗了把脸，闭上了眼睛。

    ——

6 M" Q: b3 K: N    雨声淅沥，打湿了应寒时头顶的树叶，也淋湿了他的衬衣。

    但他并不在意，负手站在流淌的溪水旁。脚边是柔软的青草，看落叶随流水而去。

! T  Y$ Q+ J: K' {4 ~" H& Q# |    雨声模糊了他的耳朵，但是并不妨碍他听到轻盈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他转过头，看到谢槿知微微低着头，长发垂在肩头，双手提着裙摆，走向了他。

* H5 Q2 m; w9 i  e" ?7 P1 v; x    他的目光变得柔和：“好几天没有看到你穿这条裙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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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l% }( V; n' s- z: Y/ U; ?    她轻轻“嗯”了一声，走到他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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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雨在她的白衬衣上，留下点点斑迹，很快浸透进去。应寒时手边还搭了件薄外套，专门就是为她备着的，展开搭在她的肩头。

    “谢谢。”她抬眸看他一眼，白皙纤细的手指，扣在外套上。

    应寒时眉目清隽地笑了，负手走在她的前面。

    “你说想到溪边走走，踩踩水。但是不许踩太久，会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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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C; K% Z/ n0 I1 {1 d- A    “好的。”

; r; _1 G% A2 B: V: i    她弯腰脱下鞋袜，提在手里，跟在他身后。应寒时听着身后窸窣的踩水声，眉目清和，步履徐徐地陪伴着。

6 x  I' i& K: K    “今天的事，纵然有危险……”他抬头望着远方，“我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身后的她，似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答道：“好，我信你。我一直是信你的。”

    不知不觉，两人已走出离营地一段距离了。远处的那几个帐篷，也被树林挡住看不见了。

4 |' c' l* ~8 G8 Q- P; F    她忽然开口：“寒时，来树林里准备几天了，我也好几天没洗澡了。这里水很好，我想稍微洗洗，你去外面帮我守着，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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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寒时微怔，转头看着她。

5 d2 I; Z$ |7 J" n    她提着裙子站在溪水中，目光清亮坦然，似乎还有些许调皮撒娇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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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许偷看。”她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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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1 [4 d. Q- k+ B    两人对视片刻，应寒时转过脸去：“好。”他迈步走上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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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g/ n( K0 C+ v5 t1 h6 J7 U    留在原地的她，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树丛背后，确定看不见了。这才缓缓低下头，同时放下了手里的裙子，任由溪水肆意冲湿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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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O" S8 P, F; 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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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2 ?8 j# O% S  b% ~0 v    槿知闭着眼睛站了一会儿，睁开眼，低头看了看手表，跟应寒时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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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4 A) n1 B2 _; Z4 r; _9 [( D    转身刚想换下睡觉时穿的衣物，就听到帐篷外响起萧穹衍的声音：“小知，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

    他挑开帘子，探了个脑袋进来，笑容可掬：“没什么，就是来给你说一声：半个小时后，我们就行动。”

    “这么快？”

    “嗯。”他用力点头，“因为这个空间的边界已经不太稳定了啊。我们刚刚测定过，半小时后是最合适的时间。仪器已经调整好了，这个时间一定不能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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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L) s! @, P; n4 @) _    “好。”

5 a8 W. ]  l+ t+ ?7 i! a7 F    他又探头四处看了看：“指挥官呢，没跟你在一起？”

0 S% [2 Q# L# Y/ m    槿知答：“我和他约好去溪边走走，他应该在那里。”

    萧穹衍咧嘴一笑：“好的，那我就不打扰了。祝你们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走走也好，可以排解压力呢。一切一定都会顺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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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V, W; {! g( [4 H, k; ]9 u2 v! R    槿知也微笑点头。

    他转头刚要离开，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回头看着她：“对了，小知，你猜我们的裂缝，最终会把洪水引到哪里？”

    “哪里？”

    “当当当当！因为数据一直在波动，所以刚刚我们才测定确认了位置，是几光年以外的太空啦！这是个非常完美的地点。如果引入大海里，可能会造成水平面上涨甚至海啸；如果引入大气层，显然也是不行的。太空中就不同了，这些洪水顶多会变成一团星云状的水雾，永远浮动在那里啦。”

    他讲完这番话，就兴致冲冲地走了。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谢槿知脸色一变，然后慢慢地坐了下来。

1 b$ M  U+ T9 ^; y3 v    太空。

    萧穹衍说，洪水将被引向太空。

4 d4 ]3 _0 @7 p8 C    她没去过太空中，但是可以想像出那里的模样。

) j9 c+ P3 b. i+ l8 r  R    辽阔、阴暗、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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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9 z/ k+ p5 z* ?: z    并且是完全的没有一点声音。

  |1 \8 m8 ^6 V- d* c5 y    她有些恍惚地想，必须马上告诉应寒时。结果是刚刚测定的，他应该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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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Z5 ]; o2 Z. G2 N9 O1 t    再想应对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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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突突地跳着，她飞快拿起放在单人床畔的衣服，脱下身上的T恤和睡裤，换上。

    换完后，心神不宁地站起来，刚要走向帐篷口，突然一怔。

    她的眼前，闪过了一个新的画面。

    一个从未见过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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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扇紧闭的窗户。黑色的窗帘半掩着，她正从里头向外望。

: ^4 ^* w: l1 |+ ^9 L; t8 c    外头，有一只鸟无声飞过。然后，是一座陌生的高楼。高楼上有面钟，时针指向9点32分。

6 S- Z8 |  s" [; }& q0 d  z    她闭上眼静默片刻，却看不到更多。于是她走到床畔，拿起背包，翻出根笔，却没有找到纸，只翻出曾经想要交给应寒时的那张卡片。

    卡片的边沿已经有些磨损，字迹却依旧清晰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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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槿知愿与寒时白头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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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 G7 I! J7 G4 `3 N1 B: r0 d    她心头一暖，将纸片翻过来，在背面写下“9:32”这个时间。

    她将纸片和笔暂时放在床头，起身刚打算离开，不经意间瞥见床头矮凳上，放着的那面小镜子。她的身体陡然顿住，后背窜起一阵强烈的寒意。

# e! {2 h3 F1 z& X9 A    她的衣服……她正穿着的这套衣服……

9 t0 \: V- g$ d( O9 w' c    她缓慢地低下头，看着身上的白色衬衣，以及下身的浅蓝色长裙。

, ^6 h, |+ n8 p* J6 E: i    整个世界仿佛都寂静下来，耳边只有帐篷外稀疏的水声，像是隔了一个世纪那么远。

    她的双手都浸出了冷汗，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回忆着。

    ……

第91章 唯一的我（下）

    刚才得知裂缝会通往太空，她有些心神恍惚，拿起床边的衣服，看都没看，下意识就换上了。

3 O. A8 a' ^+ |' ]. ~  |: w" i6 P2 I& k    但她清楚记得，放在床边的，明明是件长袖T恤和深灰色长裙。谁把它们换走了？

    而且……这身象征不幸的裙子，不是早在青年旅馆时，就被她扔掉了吗？

8 L  v6 _5 e" r& v# y. D    全身彻骨发寒，抬手刚要脱掉，却已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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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I9 j( r' N- }    狭窄的帐篷里，她清晰感觉到另一个人的气息，另一个人的存在。

    她抬起头，看着就这么出现，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

; s0 \8 S6 f/ M' k" S" ?8 ]    同样的长发，同样的长裙。而她的那张脸，槿知这一生已看了无数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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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跟槿知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眼神冷寂无比。

1 L/ k2 U; ~6 T5 S( t    唯一的区别，大概是她没有穿鞋，赤足站在那里。裙子下摆，已经湿了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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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s0 Z/ N1 S9 K4 x8 C- V) Y    两人沉默凝视了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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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 [1 j& t( S& ]    “来……”槿知几乎是立刻做出反应，但是呼救声依旧没来得及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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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嗓子里刚冒出这一个字，刹那间银光已至她的面前。夏清知冷着脸，握住她的胳膊，银光如同盛开的繁花，在两人身边绽开。槿知的眼前，已是物转人移。帐篷、森林、天空、城市……如同流泻的光影，从她俩身边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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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 x9 V/ H) {1 ~    仿佛任何东西，都再也停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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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夏清知的时空裂缝中，槿知只晕眩了很短的时间。

    当她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个陌生的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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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6 m$ B, L2 W2 L# q/ s+ e    她被绳索牢牢绑在了椅子上。而夏清知坐在离她一米外的床上，双手按在床沿，目光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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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3 |( b) g1 K1 N+ u    这大概是夏清知的卧室。布置得很简陋的房间，桌上柜上却堆满了各种东西：珠宝首饰、漂亮的衣物、装饰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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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槿知的双手暗暗挣了挣，发现挣不脱。她抬眸看着清知：“你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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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8 T. g# U  x3 d    尽管之前，她对清知和穆岩的爱情，是同情的，甚至会感同身受。她也大致猜到，同样拥有时空裂缝的清知，会不会就是这个时空中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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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 q$ L7 U: P6 e$ p    但是她万没料到，清知会突然出现，将她掳走，并且还换上了跟她一样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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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Q0 h7 }: U: c; V0 ]7 G    槿知心中，浮现某个可怕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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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她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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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q* u4 T7 n' ]% k4 v    “知道吗？”清知也抬头看着她，两人甚至连神态语气，都是十分相似的，温婉中带着疏离，“我第一次看到你，你穿的就是这身衣服，站在那个外星人的身边。当时我想，这条裙子，你穿着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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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做什么？”槿知冷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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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_* U3 d% q+ m; x0 n( R    清知低下头，赤着白皙纤细的双足，一下下踢着床边垂落的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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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R, C2 f- H" B2 C    “谢槿知，夏清知。我曾经听穆岩讲过平行空间的存在，据说我们俩这样的存在，是千万分之一。”她的双手轻轻攥住床单，“可是我们两个这样相似，为什么命运差这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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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槿知静默片刻，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即使我们相似，也是不同的人，没必要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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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 q3 O; V4 R0 a    “是吗？”清知笑了笑，说，“我从小……那时候不太能控制裂缝，所以经常走着走着，就走丢了，到了我自己都不认识的地方，吓得大哭。我的爸爸妈妈，因此搬了很多次家，可我还是被人视为异类、怪物，连我爸妈看我的目光，都很古怪。”

- X6 H$ C4 F: d    “当然了。”她淡淡地道，“他们的婚姻，所谓的家，也没有维持多长时间。我就一个人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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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少出门，我也没有兴趣交朋友。可是看得出来，你生活得很好，你的身边，都是为你好的朋友。

    我们拥有同样的裂缝，你活在阳光下，我却生活在黑暗中。

1 k9 M; w( R! ]- A4 Y! {    直至遇见了穆岩，我以为这一次，上天终于厚爱，我终于会拥有幸福。可是连他，也死在黑暗中了。”

    她讲这些话时，语气是非常平静的，目光也显得清亮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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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答应过穆岩的，要开始新的生活。完美的，幸福的生活。”她看着槿知，“你既然能洞见未来，那你是否看到，我打算对你做什么？”

    槿知的心头，有阵阵冷意淌过。

    清知的意图，不需遇见。她不相信眼前清秀冷静的女子，会做出这样的事。但是她的目的，已经十分明显。

    “你想……成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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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她轻声答道，然后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对不起，谢槿知。对不起，我想过自杀，但是我承诺过穆岩的，怎么办呢？我爱他已经爱到骨子里了，我不能死。我要开始新生活。我再也不想，不想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多呆一秒钟。我想成为你，我好想成为你。身边有朋友，也许还会有亲人对不对？你的外星爱人，不曾死去。他会永远陪伴你，他也会永远陪伴我。刚才我代替你，去溪边见过他了，他并没有认出我和你的差别。他现在还听我的话，在那里等着，我会马上去他身边。只要你留在这里，只要我跟着他去了那一个空间，清知就会成为槿知。”

3 e+ J/ G2 h3 Q, D& [& J    槿知只感觉到全身的血脉，仿佛都在慢慢凝结。她缓缓地、一字字说道：“你冷静下来，应寒时不是穆岩，你爱的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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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抬起头，平静地注视着槿知：“我知道，我永远也不会爱上他。我很冷静，我要的只是那一份命运。我要这辈子，还可以推倒重来，跟他白头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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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F+ e. h" ]- R5 s    “他会认出来的。”槿知打断了她，“应寒时会认出来的。你不要做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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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知却只是摇了摇头，不再多说，起身，走到了旁边的厨房里。槿知看到她拧开了燃气阀门，然后拔掉了管子。

    空气里瞬间弥漫着刺鼻的煤气味。槿知这才注意到，每一扇窗户，都是紧闭着的。她心头一震，清知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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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q4 @' ^) q! w    “对不起。”清知低声说，“我要做唯一的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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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H/ q: i, v' R) a    银光乍现，她的裙摆泯灭于空气中。屋内变得空荡荡的，只余槿知一人，动弹不得，闻着煤气味道，越来越浓。而当她抬起头，看到黑色窗帘外，飞鸟无声掠过。高楼上的时钟，刚好指向9点32分。

    ——

. M& `7 Y! D9 S# W, @. U    夏清知瞬移到了溪水旁。

5 n% g2 O+ e5 v4 C2 e' Z    周围依旧是安静的，她离开不过几分钟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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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U# m1 f. u+ D) V  B( `. ~    她弯腰，用水打湿了脸庞和头发，然后提起鞋袜，走上了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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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G9 C* U# Q, z    远远的，就看到一个男人背对着她站在树下，似乎依旧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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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 T  x! C4 i8 [( [" `% e: b    “我们走吧，寒时。”她说。

第92章 予我永恒（上）

    空气的味道很刺鼻，让人感到窒息。谢槿知想要移动，却发觉连椅子也被牢牢绑在床脚上，她动不了。

    意识渐渐有些恍惚，心跳也急促得厉害。今天引导洪水之后，他们就打算回原来的空间。应寒时难道会带那个女人回去？

/ S7 L2 l2 p! N, L5 X2 A+ U    还有煤气。如果在封闭的空间里煤气中毒，或者煤气爆炸之后，人的耳朵里，也是听不到声音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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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到的那一幕，到底是谁抱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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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9 L. m) G) d" H9 }, O: l    会是应寒时抱着因煤气死亡的她，还是被洪水冲到太空中的清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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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c. U9 E. t) v    正迷迷糊糊想着，抬眸又看到了窗外的钟。

    9:32。是她预见的那个时间。

0 l7 g+ _: A& Z- ^# p- E" B    写有这个时间的纸片，被她留在帐篷里了。会被人看到吗？抑或看到也连想不到被替代的她？

2 B, Z* q* l5 n    夏清知，夏清知。她怎么可能对她做了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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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用力挣扎一遍，还是徒劳。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闭上眼，想要看到更多未来，想要看到逃生的办法。

    周围变得很静很静。只有厨房里，煤气“滋滋”轻响着。还有从今晨起就连绵不断的小雨，打在玻璃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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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哗啦——”崩裂的巨响传来，像是玻璃大面积被撞碎的声音。

# u4 s: y9 u( v3 |8 i    槿知倏地睁开眼睛。

    通往阳台的玻璃门已全被撞碎，一个人影站在那里。满地都是破碎的玻璃和门框，他全身都被雨淋得湿透了，抬起头看着她。兽耳尖尖立起，尾巴在身后扬起。湿漉漉的短发，紧贴额头，眉眼轮廓更加生动分明。

    他用那寂静得仿佛深渊般的双眼望着她。

    槿知的眼眶一下子湿了，紧咬下唇，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只在窗口停顿了一刹那，立刻就如同一阵风一般，掠到她面前，抬手就扯断她身上的绳索。槿知立刻跳起来，他一把就将她扣进怀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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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z2 o7 A5 _. {3 z    郊外，丛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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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清知走向那个背对她站立的男人：“寒时，我们走吧。”

& e( I) o+ N2 i2 G/ O' [9 q0 t    男人转过头来。

' C" e, z9 F# l- R# X5 t5 Q% t    夏清知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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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冲奇怪地看着她：“连我和应寒时的背影都认不出来了？”顿了顿，微微一笑：“还是说我的背影跟他一样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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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g" C; D0 {; |9 j4 ^$ W    夏清知静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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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 G5 p  k8 [' e' [    庄冲迈步走在前面：“快走吧，找你们半天了，应寒时呢？裂缝打开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萧穹衍说呼叫他的通讯器，没有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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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G& W# C7 G- \$ u' J    “哦，我也没看到他。”夏清知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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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o: ^, u1 z: u/ z, Z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槿知仰头看着他。

    清新的空气大股大股涌进来，她已不再感觉难受了。

    应寒时单手搂着她的腰，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了那张卡片。“槿知愿与寒时白头偕老”几个字，赫然在她眼前。而他凝视着她，翻过面，就是她留下的“9:32”这个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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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 x+ I; ]; K9 w+ t    “我找到了那面钟。”他答。

    原来，在溪边时，应寒时就发觉了“她”的不对劲。再回头，发现原地已没有人影。他当机立断就跑到槿知的帐篷里，却发现已空空如也，只有落在床上的这张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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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槿知提过，上次在沈家庄园他也目睹过，清知的空间跳跃并非是万能的。她每次只能跳跃既定距离，留下银光痕迹，然后反复跳跃以去往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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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知的瞬移，和他的步力谁更快，他并不清楚。但是他立刻跃上高空，开始了追赶。

    他看到的第一道银光，已在几公里外的天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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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开始全力飞奔。

6 [  t# g" A1 x, W6 y/ T3 T0 a0 G    以从未有过的接近战斗力临界点的速度，在江城高空连续跳跃，追逐那转瞬即逝的银光。此时如果地面有人抬头，会看到雪白的宛如流星飞逝般的光芒。他甚至能感觉到脸和耳朵被风割得微微刺痛，手中的光刃甚至都控制不住时时都有可能甩出。

    终于，在一道模糊得近乎看不出的银光之后，他看到了对面高楼上的那面大钟，于是立刻从高空跃下，再反复弹起，一幢幢楼，一扇扇窗，寻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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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S9 Q: ?4 z4 d2 Z6 c! {    终于，在这扇挂着黑色窗帘的玻璃门背后，看到她模糊的剪影。他再无迟疑，心几乎是狂跳着，撞了进去。

- ]& S4 o% [! z    然后就看到了她，骤然被点亮的双眼，悲喜交加的脸庞。

    ……

: ~2 q2 l# @( i5 \/ J    抱着她柔软的娇躯，应寒时心中怜意更盛，低下头，脸与她轻轻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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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5 J8 z2 I7 z* t0 a7 V    槿知将他的窄腰抱得紧紧的，但还是不解：“那你是怎么认出，她不是我的？”毕竟连她看到，都觉得两人的身形、动作、语气都很相似。到底是应寒时敏锐过人，还是她哪里露出了马脚？

# U& b, i/ F1 l' {( D: o* y    应寒时低眸看着她。

# X' E$ Y2 ]/ B    “槿知，你若仔细看就会明白。她看着我，却像在看另一个人。她永远不会用你这样的眼神看我。”

    槿知心头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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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8 {7 H! O6 ?4 D: O' t& o    她以为会是非常惊险侥幸的原因，却没想到答案这样简单。

    她的眼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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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平时是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应寒时？连她自己都未察觉，他却看得那么分明，看进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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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H8 d, O1 P0 z2 D' R: M' r8 b    “应寒时……”她将脸埋进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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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也再也不要松手了，再也不要与他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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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寒时任由她抱了一会儿，才松开手：“站在这里别动。”

    槿知点头，看他走向厨房，关闭了煤气阀门。将煤气罐拎起时，他微怔了一下。

    “怎么了？”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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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 B, G2 }1 y& M, |    他走回她身旁，说：“煤气罐已经空了，里面没有多少煤气。”

    槿知也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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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z6 P2 Y0 H; l& C$ z; F    清知筹谋已久，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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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o& L. B& @" ~" Q) |; ~    她并不想置自己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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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 p0 b1 T, F% H/ h; h- X9 q) q( s    “到我背上来。”应寒时说，抬起清亮眼眸，望着远方的天空，“空间裂缝是按照你的身体数据测算的。她身边的裂缝比你更大，很可能会出问题。”

    “嗯。”槿知跃上他的背，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我们去阻拦她，她很可能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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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背着她，跃过一座座楼顶。地面有人发现了大声惊呼，但是他们也已顾不上了。槿知的脸轻贴在他的脖子上，抬起头，看到天空的雨越落越大，乌云也如同一团团化不开的墨，笼罩在头顶。像是预兆着洪水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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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e( j  ?0 n! K. F! `. |2 l    很快两人就被淋得全身湿透，槿知脸上全是水，伸手抹干，又替他擦了把脸。却听到他温软的嗓音传来：“小知，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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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怕。”她答，“生死对我，本来就不是那么重要的事。”

7 k0 q' a$ m2 U$ s- e3 C- S; J    他没回答，她却看到他的侧脸线条变化，似乎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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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槿知将他的脖子搂得更紧，也慢慢笑了。原本她恐惧着这一天的到来，可现在真的到了，跟他在一起，心中竟是洒脱而了无牵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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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V- u* F" S+ `$ p    而他原来也是如此。

) f1 K% H. [* H/ I  p    “应寒时，你真好。”她轻声说。

5 i& H. ]8 b3 d6 V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那片熟悉的树林。远远望去，就见空地上站着几个人，正是萧穹衍、庄冲、林婕和始终驻守在郊外营地的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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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L5 k7 Y! K0 i/ w9 h! p) @    看到他俩，大伙儿都是一惊。萧穹衍大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小知？！你不是跟傅琮思驾驶战机去天上了吗？还有指挥官，你终于回来了！”

2 ~# @- {* l$ S. p3 H7 Z    林婕和苏神色都是一震，看了看应寒时，应寒时点了点头，他俩反应过来，复又抬头望着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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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T. |8 C! ^/ u. l    唯有庄冲，静静凝视槿知片刻，上前一步，冷冷逼视：“纳米人？”

6 @7 h# A# T" ^  P3 W1 F9 K, v    槿知：“庄冲你给我滚。”

    他顿时一僵：“啊……”

. [; H, Q- B/ M) n: O/ R! B    应寒时开口：“那一个是清知，同样拥有时空裂缝，能够瞬移的女人。萧穹衍，情况如何？”

; z* s) K3 S/ M! K* Y1 J3 K    尽管震惊不已，萧穹衍还是立刻镇定下来，哭丧着脸答：“指挥官，情况很不好。空间裂缝已经打开了，洪水也已开始引导。但是洪水的量，竟然远比我们预料的大，而且小知……不，清知的裂缝，竟然不太稳定。哦，我早该想到的，她的参数跟小知不一样。我们正想着怎么上去援助，清知和傅琮思，肯定就快扛不住了！洪水的量再大，裂缝再波动，他们俩一定会被冲进太空中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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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应寒时迅速说道，“给我一架战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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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婕和苏同时上前一步：“指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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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去了也于事无补。”应寒时打断他们，“你们不懂计算机，战斗力难道能与洪水抗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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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u2 O2 X: \) x    他俩瞬间噤声。槿知望着应寒时，他的嗓音依旧不急不缓，沉稳笃定。可清俊的脸上，全是果毅而不容人质疑的神色。那乌黑的眼睛里，淡色浮动，如此温润，却又光华迫人。

    槿知抓住他的胳膊：“我跟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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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i4 L7 N- S( a1 a% i" D    他低头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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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固执地望着他：“也许替换成我，就能稳定下来。而且我说不定能看见关键的未来。咱们不能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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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拉着她跳上了苏刚刚开过来的战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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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F+ u  z- W" 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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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混沌一片，白昼却宛如黄昏。下面的江城，也被阴暗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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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 o' U" p% Z3 t( f    应寒时驾驶战机，一个近乎垂直的上冲，就到了云层之中。想起来，这原来是槿知第一次看到他开飞机的模样。他坐得笔直，后背紧贴驾驶椅，修长双手搭在驾驶仪上，白色衬衫还往下滴着水，那么清瘦的身影，却令人感到无比沉稳可靠。

第93章 予我永恒（中）

4 n5 e' e* o' v$ ?    窗外，云层如同海浪般滚动着，应寒时穿梭的速度极快，槿知只看到一团团云朝机舱撞过来，又瞬间消散。那感觉简直与坐过山车没有差别。不，更加凶险。

    她不得不闭上眼睛。

' s! s9 E1 j9 R/ N  T    “怕吗？”他轻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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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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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5 E7 F7 a) @+ z( f    忽然听到腰间的安全带轻轻一响，弹开了。她睁开眼，却被他握住了胳膊，拉了过去，坐在了他的大腿上。他重新系好安全带，将两个人绑在一起，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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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槿知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衬衫上潮湿的水汽，哪里还有恐惧。抬起头，看见他依旧专注地望着前方，唇角却有温和安抚的微笑。

    “还怕不怕？”

  Y0 `; N% \: Q/ e1 J* u4 x    “不怕了，你好好开。”

) O# o. x* J+ D9 [" q/ ]$ d# O. `    她把头靠在他的胸口，跟他一起看着前方。

    云海中，出现了一道持续的银光。比她之前见过的每一次，都要狭长明亮，几乎要刺痛人的眼睛。就像一道弯月，悬挂在那里。

1 ?: \' `8 v$ t& {9 e    应寒时驾驶战机，毫不犹豫地冲进了银光中。

    ——

    海水。

4 s+ r/ _5 A7 B" P" A! H) ]0 C    四处都是碧蓝澄澈的海水，铺天盖地的海水。他们明明在天空中，却像是在汪洋大海里。海浪阵阵翻滚，来势凶猛，战机瞬间被打偏了方向。槿知感觉到应寒时的手肘猛一使力，才将机头移回原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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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在那里。”应寒时低喝道。槿知抬起头，果然看到滚滚波浪中，另一艘战机隐隐冒出头，但又立刻被海水淹没。眼看就要被冲走了。

5 P& ~5 F" W$ S- P0 A) ^    应寒时的战机瞬间一个加速，同时带来凌厉的翻滚，躲过了迎头而来的巨浪。槿知瞬间头晕目眩，紧抓着他的衬衫，再定神一看，他们竟已跳出水面，笔直地朝那一艘战机漂流的方向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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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b4 Z/ O7 [# @    海水无边无际。槿知知道，现在他们正身处时空裂缝中，所以空间的概念已经不能用常理来衡量。也许在地面的江城人看来，这里不过是天空的一团乌云，一道闪电而已。焉知里面已经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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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1 c3 a+ ~& P# s( M+ E' H2 h    很快就追上了，远远就望见，那艘战机竟然已破损不堪，机翼折断了一半，机舱的门也半挂着，眼看就会掉落。一个人抓着驾驶椅，随着战机摔来撞去，眼看也要掉出舱门，掉进海洋里。不正是傅琮思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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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 N( N+ G9 L- T6 Y    “傅琮思！”应寒时飞快通讯器，同时将机头朝他靠近，“我开启舱门，你想办法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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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D; ]( g! b4 O$ G8 s    勉强支撑着的傅琮思，应该是听到了机舱里传来的声音，霍然转头望见了他们，脸上露出苍白而喜悦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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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Z" `2 R7 b6 K8 D; X    “不，快去救……清知！”他看着他们，像是已洞悉了所有，“她被海浪卷走了！”

    应寒时和槿知脸色都变了，槿知大声喊道：“发生了什么事？”

    傅琮思用尽全力抓住座椅，咬牙答道：“海水的量，太大了！而且越来越大，我发现了她是清知，已经根据她的数据，调整过裂缝了。但是……裂缝打开得太大，我们的战机被海浪撞毁，她身上有裂缝，像是被空间的能量吸走，冲进了海浪里……”说到最后，他居然哽咽着吼道：“先不用管我，救她！应寒时，这是我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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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槿知看向应寒时，他的脸色清冷无比，只答了一个字：“好。”骤然调转机头，丢下了傅琮思，驶向茫茫海浪。

& k* s1 U9 a& r" B2 p# c    果然如同傅琮思所说，海水越来越澎湃。无数高墙般的大浪卷起，朝他们的战机迎头砸下来。应寒时的战机却像是鬼魅幽灵，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在其中穿梭翻转，堪堪躲过了每一次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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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里！”槿知惊呼，顺着她指的方向，只见层层海浪中，一道虚弱的银光一闪而逝。夏清知苍白而坚毅的面孔露出水面，像是正拼尽全力挣扎着，想要瞬移出水面，却又被洪水彻底打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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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1 l& D& k; c, N9 n3 o% p    明明之前她还在加害于槿知，可看到她此刻的模样，槿知却只觉得肺腑里阵阵哀痛的寒气在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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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Y- M$ O' D! v4 K6 U0 H% A7 n    救她！

/ b% F/ J6 ]$ i! W    这个念头强烈地冲进脑海里。

( F! f8 m+ _# J3 v" `7 T1 D    然而更大的危机已朝他们袭来。迎面只见一道巨浪平地拔起，宽广得望不见边际，挡在他们和夏清知中间。而他们避无可避，巨浪已迎头砸了下来，如同蓝色透明的狰狞巨兽，扑向自己的猎物。

    “哐当——”槿知听到了机身崩裂的声音，海水已经从四面八方灌了进来。与此同时，腰间一紧。应寒时抱着她，从座椅上一跃而起，刹那间一道雪白而磅礴的光刃，如同更明亮的月亮升起。劈开他们面前的机舱，也劈开了海面。他们一下子冲出水面，跃上了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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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槿知全身都紧绷着，只能抱紧他的腰身，听着耳边澎湃的海浪声和呼呼风声。应寒时单手抱着她，白皙湿透的脸庞，浮现冷酷神色。抬手就往后丢出一个光刃，砸在水面上。海浪被击起，撞在他的后背上，他竟然如此机敏，借力就往夏清知的方向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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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D& m7 Q/ \1 w& d    “扑通”一声，两人掉进海水里。但他的手如同铁钳般箍在槿知的腰间，海浪分毫也不能将他俩分开。槿知喝了好几口苦咸的海水，眼睛也涨红了。随波逐流间，就看到夏清知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0 o2 \6 G+ T# ]& o6 X    应寒时单手划水，带着槿知，一点点朝清知艰难靠近。

    夏清知也看到了他们，目光怔然，脸色越发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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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手给我。”应寒时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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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槿知直视着她：“我们带你出去！”

    眼看周围的浪更大了，她一咬唇，伸出手。应寒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同时手中光刃犹如一把弯刀，划开水面。他借机拉着两个女人，高高跃出水面，终于逃离了海水的桎梏。

    尽管周围环境还很险恶，槿知的心却稍稍定下来。因为凭应寒时的能力，她相信他能把他们两个带出去。

    应寒时显然也抱着这个念头，牵着她们两人，多次连续跳跃，朝头顶上方那道银色的裂缝出口奔去。而身旁的夏清知，却似有些恍惚，沉默着，脸色越发苍白。

第94章 予我永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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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

    清知忽然用力一挣，应寒时措不及防，她竟从他手里挣脱了。应寒时和槿知同时惊诧回头，却只见银光浮现，清知跳跃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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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一股大浪袭来，应寒时无暇多顾，抱紧槿知，用自己的后背迎向了巨浪。听到浪花打在他身上发出的巨响，看着他清毅的容颜在自己脸颊上方，槿知心头剧痛，漫天覆地的海水间，只能将他抱得更紧。

$ B& T/ p) P1 K: i    好容易水波暂时平息，她在他怀里抬头望去，却惊讶地看到，一道银光就在不远处。

    不，清知没有离开。她是要……

4 S! ]. \+ J: C    只见水波中，一个人影若隐若现，不是傅琮思是谁？他已经被冲进海水里了，而夏清知的身影骤然浮现在他上方的银光中，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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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想要救他。

# C% y+ h2 q) q    可她纵然有瞬移的能力，刚才也是勉强从海浪中脱身。如何还能负担另一个人？她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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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面上。

    萧穹衍等人抬头，望着天空的那片乌云雷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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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婕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转身就走向战机：“我去支援他们。”庄冲转身跟着她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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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住。”一向沉默的苏冷声喝道。

+ q' P2 d$ @9 @, @4 Q    萧穹衍都快要哭出来了，摇头道：“不，你们不能去，我检测过了，洪水即将达到最后的峰值，裂缝也会变得极不稳定。你们进去也是送死，现在只能看指挥官，能不能把他们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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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没说话，林婕的脸色灰白一片。就在这时，庄冲“咦”了一声，指着天空：“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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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回头，竟然看到灰暗的苍穹之上，数艘他们从未见过的战机，如同离弦之箭，划出一排排银色的流光，升上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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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f* t% q+ \* z; I    萧穹衍一把抓起胸口的望远镜，看清那些机舱里的人后，惊呆了：“是穆岩，是穆岩们！”

    每一艘上，都坐着同一个面孔。他们表情坚毅，义无反顾，朝裂缝冲去，瞬间就泯灭进了银光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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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水更加汹涌了，仿佛震怒的巨兽，发出翻天覆地的吼叫。这个空间，似乎也变得混沌一片，摇晃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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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6 W. Q6 U* ~5 P% b    槿知和应寒时陷进了一片巨大的漩涡中。尽管他不断劈开水波，却又不断被更剧烈的水浪缠上来。然而他自始至终都抱紧了她，没有松手。槿知紧咬牙关，在他的怀抱里浮浮沉沉，恍惚间却看到无数道流光出现，看到那些战机乘风破浪而来，看到一张张穆岩的面孔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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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6 C7 v0 e( k1 W+ r- ^2 y; v    那些战机中的许多艘，瞬间被海浪打得粉碎。许多穆岩掉落，瞬间淹入大海中，不见踪迹。余下的幸存者，艰难地往前穿梭，往前奔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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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C6 D6 t7 x" {" v    有两艘掉头往下，撞开了包裹应寒时和槿知的漩涡，然后瞬间就被海浪卷走。应寒时抱着槿知，往上高高跃起，光刃变得无比凌厉狠辣，撞开迎面而来的一道道巨浪，带她往出口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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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 @8 l- u  i    槿知趴在他的肩头，模糊摇晃的视线里，却一眼看到了夏清知的银光所在的位置。海平面之上，突然响起傅琮思痛苦的呼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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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前所未有的银光骤然浮现，他竟然被夏清知从海里拉了出来，然后丢进了那道堪堪打开的时空裂缝中。傅琮思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夏清知却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滚滚海水带往了更远的地方。她的身后，最后几架已被海浪打得破损不堪的战机，疯狂地不顾一切地追逐着。

    然后一架架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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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x0 X, j& g9 v1 W$ E    陡然间，一道巨大的裂缝打开，刺眼的银光几乎覆盖整个海面。夏清知的身影只在那银光中一闪，就跌落进去。几个穆岩跳出机舱，飞身朝她扑去，却只有一个人，抓住了她的衣袂，也追进了裂缝中。其他几个，都淹没在海浪里。

    更多的海浪，覆盖灌进了裂缝，清知和穆岩的身影，消失不见。

    ——

    应寒时带着槿知，一点点艰难地靠近裂缝出口。

    海浪已经变得如同滔天一般，从各个方向凶猛地朝他们吞噬过来，仿佛一片沸腾的蓝色火海。槿知的头死死抵在应寒时的胸膛，看着他的光刃一次次劈开巨浪，但是那些巨浪又立刻合拢，朝他们追逐过来。

    他说过的，他说过的，即使是他的光刃，也是劈不开磅礴海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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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现在，他一次次发动攻势，宛如急风骤雨与海啸的对抗，护得她身旁短暂的安全。

" T1 ]/ [. j( W' j+ o- G6 r    她一次次听着，巨浪打在他背部的声音。因为头被他牢牢按在胸口，看不见他的脸，却听到几声骨头断裂的脆响，听到他微不可闻的闷哼声。

8 [9 V  o+ ?, A) }4 Z    “你别管我了！”她突然哭喊道，“你自己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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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他只答了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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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4 f7 u  P6 ]    槿知哭了出来，然后就听到又一阵大浪打来，狠狠撞上他的背。然后她就闻到咸湿的血腥味，在他们身边蔓延开。很快，就有鲜血从他脸上滴落，掉在她的脸上。

    恍恍惚惚间，槿知听到他在耳边说道：“对不起，救不了……他们。”

' M0 ?4 P3 u4 S) O. o    槿知心如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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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3 ?& e* E3 R, u+ O- C+ t    清知，清知，那个同样拥有时空裂缝中的女人，这个空间里的另一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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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在发现煤气瓶是空的时，她就有了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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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知的裂缝远强于她，她能穿越空间，焉知她不能同时预见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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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9 {/ V1 Y! Y8 p! C3 E7 `    清知今日突然出现，到底是真的想要替代她，还是想要……

5 I% {: v$ c# R% Q0 }7 t    由自己迎来死亡那一幕？

    槿知，再也无从知晓她心中的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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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I- o- R  C4 b    ——

  E& P, C2 [; o+ E    深黑的天空，犹如永远望不见尽头的禁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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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星闪耀，光芒清澈而冷冽。

5 ]9 ^: f' A- B4 {    大片大片淡蓝色的水雾，浮动在空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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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清知也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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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P$ r* W. E' A3 C2 a. T    在掉进太空后的几秒钟，她就失去了知觉。眼球爆裂，心脏停止。浅蓝色长裙上染满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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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个穆岩跌落过来时，看到的已是这样的她。

    他的眼球也在几秒钟后爆裂了，所有毛细血管全部扩张裂开。但在那之前，他漂浮过去，将她抱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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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0 [' F& c; x    然后低下头，跪在了万籁俱静的虚空中，一滴泪掉落下来。

, k! S+ _! |. C8 {0 j    他们会永恒地这样漂浮下去。

第95章 各自珍重

( ^9 S/ h' L" B5 o; R    山谷间，水流潺潺。因为落过大雨，到处都是湿的，树叶上，泥土里，岩石表面……萧穹衍一行人，往密林深处穿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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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4 {9 y0 ?0 Z' s- w: V3 B    “你看清楚了吗？是不是在这边？”萧穹衍嗔怪地问。苏言简意赅：“是。指挥官抱着个人，就是往这个方向跳离裂缝。”

    这时走在最前的林婕忽然脚步一顿，失声道：“在那里！”

8 j6 h' z3 c4 K& @  Z( N( O8 T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片寂寂流动的水潭前，应寒时仰面躺在块巨石上，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眼眸紧闭，脸色苍白，尾巴和耳朵也没有显露出来。谢槿知被他单手搂着，趴在他的胸口，也是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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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9 k+ T  u1 g4 A  t    大家连忙跑过去，萧穹衍探了探两人鼻息，松了口气：“谢天谢地，他们还活着。”

    一个小时后，他们与傅琮思在一片树林中道别。

    傅琮思被夏清知丢进裂缝后，转眼间就跌落在地面。虽然精疲力竭，身上也有多处撞伤，但是没有什么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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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B* ~  ?  V' x- _+ M3 |    此刻，他脸色灰白，眼眶通红地望着萧穹衍等人。

/ z8 T/ y3 T7 a- B  w    萧穹衍说：“傅教授，我们要回那个空间去了。指挥官和小知还没醒来，他们需要得到救治。另外，根据夏清知在帐篷里留下的地址信息，我们在她家找到了晶片，一并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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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5 _' e0 s" A/ ~& k! G  L3 a5 G: T- K    傅琮思点了点头，似乎有千言万语，但最终只是说：“谢谢你们为这个空间所做的一切事。保重。”

- D: Z  ?  A. L) f    众人齐声答道：“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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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M4 ^! n$ L- O. O4 s    傅琮思看着他们转身，走向停在空地上的战机。很快，战机如同一道璀亮的流星，划过雨后碧蓝的天空，消失不见。

$ [, ~& s& R- e5 d    傅琮思的周围静悄悄的，他低下头，看到沾着水珠的青草，随风微微摆动着。头顶，有鸟儿清脆的叫声。他转身，步履蹒跚地走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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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l" a- S8 F/ O. G. N, n    正是下午光景，城市的街道车水马龙，很是热闹。只是他的衣衫早被洪水侵蚀得破损不堪，又加上他神色恍惚，许多人看到他，都绕开了走。

% I, `: G) i4 c' f% s4 X    他看到人们的反应，只是淡淡地笑笑。走过一家电器行时，他停下脚步，听到电视里正在播报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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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Q0 v+ M; y: Y2 ?1 |' X* E    “今天下午2点30分，有网友爆料在西郊看到数艘UFO，并提供给我台模糊不清的画面。我们来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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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  ]1 {- Y7 p. q6 i5 B3 U4 I: C    “真的有UFO存在吗？这个话题在科学界一直没有定论。不过经过调查，大部分所谓UFO的照片和录像，都是伪造的，或者是目击者误把飞机、甚至风筝，当成了U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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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此，我台专门咨询了中科院著名天体物理专家。专家表示，UFO的存在是可能的。不过今天下午多名网友目击的所谓的’UFO’，很可能是雷电天气，云层折射光造成的一些虚影。原来真相，就是这么简单。在此，我们郑重提醒广大市民，雷雨天气，请注意安全出行……”

    “原来真相，就是这么简单……”傅琮思在嘴里默念这句话，慢慢摇头失笑。

4 F) E+ F; ~3 v    等走到分岔路口，他却停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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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 d/ V8 |# c2 E: X+ j$ u8 [+ y    这几年，他都是住在沈家。如今沈家父子已死，庄园已毁，成为了当地警方的一宗悬案。沈家，是不能也不愿去了。

  \3 X+ S2 k5 b0 M- N    应寒时他们，也已经走了。暂时落脚的青年旅舍，也是人去楼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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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清知……他的眼中泛起泪水，他连这个可怜又可敬的女人，住在哪里，她的家是什么模样，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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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c2 `, ?" V8 N/ v/ K5 I0 ~    最后，他懵懵懂懂，居然走到了昔日就职的研究所门外。

    这是国内最好的一家研究所。高大气派的楼群，严肃整洁的建筑。门口还有大棵大棵的梧桐树，繁盛依旧。

    他在一棵树下，席地坐了下来。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回到这里。

2 [* s8 E0 ~0 w# l8 L  U    曾经，他也是一名受所有人尊重的、体面的科研工作者。曾经，抵御洪水制造诺亚方舟，是他坚韧固执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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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a: v, m4 V# w9 d! K! ~    今天，这个梦想终于实现了。所以他回到这里，他可以无愧地对自己说，他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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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安静地坐着，就看到几个人从研究所大门走了出来。他们大多没有看到他，或者看到了也没认出。只有一个跟他曾经相熟的同事，迟疑地看着他，然后落后几步，走了过来：“傅琮思？”

    他竟然也不想起身了，抬头看着他，微笑：“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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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q2 @  |$ k) l4 [& `# C* J2 V; X- _    那同事非常吃惊，将他上下打量一番，问道：“你怎么变成这样……现在在做什么？”

    他平静地答：“没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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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 c& _9 }* o  Z; m+ E, |7 E    同事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说：“琮思，如果外面混得不开心，就回所里吧。你是我们那一批中，资质最好的。院领导也经常念起你，你如果回来，肯定也有位置。你看，你以前总说今年的夏天，会发生毁灭性的洪水，还说什么平行空间，扯那些科幻的玩意儿。你看，现在夏天都要过完了，不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吗？也不会有人因为灾害死去。听我的劝，回来吧。”

$ N3 x5 T  v9 _* E: h5 c' q5 N    谁知傅琮思听完他的话，却笑了，跌跌撞撞地站起来，眼中却涌起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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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3 t5 A1 ?7 }9 w3 i% C    “对，什么都没有发生……也不会有人死去。”他重复同事的话，又哭又笑，甩开同事的手，转身就朝长长的、绿树成荫的街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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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C- k1 i; M7 r    同事望着他孤单的身影，静默良久，低声骂道：“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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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 e7 V; M$ p$ `    傅琮思沿着街道一直走一直走，沿途车流穿梭，阳光灿烂。有相拥的情侣从他身边走过，他们脸上的笑容是那么幸福；也有老人一脸溺爱看着孩童，嬉笑奔跑在蓝天之下。这个世界，依旧喧嚣而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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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琮思看着看着，忽然就笑了，满足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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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 B; Y9 v/ d3 T9 W4 I& w    数月后，傅琮思成为了一名普通的中学教师，教授物理和数学。终其一生，默默无闻。却培养出无数优秀的学生，更有数人成为国内著名天体物理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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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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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 L3 g0 K7 w5 J% c; `+ }3 g    ——
0 }. S1 K2 R  A9 m
    “小知。”

    “知。”

    “快醒醒，重伤的指挥官还等着你去呵护疼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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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你什么时候才会醒？”

  G- n3 k3 c. 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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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A& S; {1 j, ]" F7 k    朦朦胧胧中，谢槿知听到有人在喊自己。那是两个人的声音，一直在她耳边喋喋不休，吵个不停。

& `0 ]/ j5 I# `% M, b    她的头阵阵发疼，想要关掉耳朵，不再听他们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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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

) a% `$ a4 F1 k& W/ `    指挥官？应寒时？

    ……

    她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素净的、似曾相识的天花板。阳光从旁边照射过来，她看到了窗外平静的湖水。
  G+ `/ P" ]- }; R( b
. f9 A; o! W% F- g0 C    这是……应寒时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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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畔，萧穹衍高大精壮的金属身躯，正背对着她忙碌着。听到床上的轻微响动，他的身躯陡然一僵，转头望向她，露出惊喜交加的笑容：“小知！你终于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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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1 Q5 @1 T) ]; S8 ^/ E. T    槿知浅浅笑了笑，撑着床勉力坐起来：“我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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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r' R  x/ g% d1 t( ?0 c( {    萧穹衍马上跑过来扶住她：“是的，我们回来了。你躺了整整两天两夜，动作要慢一点，不然会摔倒的。”

    槿知抓住他的胳膊，抬头望着他：“应寒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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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0 d7 G9 c3 s7 A    萧穹衍的眼睛垂了下来：“还在昏迷中。小知你一会儿看到不许难过，他受的伤比你重多了。”

7 C$ p  N( |2 v7 k    槿知一下子跳下床：“带我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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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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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Z0 o% Z2 M2 T/ O% r6 d    推开房间的门，首先看到一室寂静的阳光。庄冲、苏、丹尼尔等人得知她醒来，都过来了。但是他们跟萧穹衍一起站在应寒时的门外，没有跟进去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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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I! d  g: [    槿知一个人走进房间里。

. }2 A4 f' Q, n5 V4 a# P/ A    他就躺在洁白的大床上，盖着薄薄的被子。槿知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上身没有穿衣服，露出精瘦结实的肩膀，上面缠满了绷带。黑发垂落额头，遮住了他的眉。那双眼轻阖着，呼吸缓慢而均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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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7 o3 ^( r- m2 f4 O    槿知在他床畔坐了下来，目光分毫不移地盯着他。想要触碰他，却又怕让他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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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n. A6 X: v& q: l; j    “放心，指挥官只断了十二根骨头。”萧穹衍在门口小声说道，“而且他的身体恢复速度很快，再过几天就能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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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了……十二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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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 ~# p2 l% D( _    她盯着他过分苍白的脸。同样的遭遇，她在他怀里，却一根骨头都没有断。甚至只是受了点皮肉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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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L/ j- S0 M/ p    他用身体替她挡住了所有洪水啊。

    “他为什么还不醒？”她问道。

! o% S+ @1 ^+ l, A. L% l1 X    “这个……洪水的撞击力量确实太大了，到底是血肉之躯，大脑会受不了的。他可能还会昏迷几天。”

    槿知轻轻“哦”了一声，抬眸望去，却见半张残破的纸片，放在他的枕头边上。上面依稀几个字“愿与寒时白头偕老。”她记得这张卡片是被他放在衬衫口袋里的，大概是被萧穹衍他们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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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知，你亲他一下。”站在萧穹衍背后的庄冲忽然开口，“亲一下，说不定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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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J0 n( {! D" B' ^2 Q6 W    丹尼尔和苏都是微微一笑，萧穹衍眼睛一亮：“真的吗真的吗？我要看我要看……”却被庄冲一把拉开，然后庄冲朝槿知郑重地点了点头，关上了门，替她挡住了所有打扰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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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2 t1 L2 f, h1 ^& g; O+ Z* J    室内变得安静无比。

    槿知望着他清澈的容颜，静默片刻，低下头，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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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m3 l  t4 \. i. {, J    他一动不动，依旧安睡着。传说中公主用吻唤醒王子的画面，并未出现。

+ ]# T! s) k; ~  t. Z* E% j    槿知脱了鞋，爬上了床，也躺了下来。然后轻轻握住他的一只手，整个人都蜷在他的身旁，慢慢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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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寒时，你快点醒，我要跟你在一起。你要的一切，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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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唯一的槿知》（完）——

第四卷  贪恋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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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番外 此生已忘言（上）

' w! \, a7 X% c) j/ {1 n, J    夏清知很小的时候，就感觉爸爸妈妈，并不喜欢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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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几次她睁开眼，就看到他们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她伸手想要抱抱，想要亲近，他们俩却都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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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时候，她就会觉得很难受，也又是懵懂茫然的。

    后来懂事了才知道，父母那时的眼光，叫做惊恐。因为小小的她，总是不由自主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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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孩子……小知她……莫不是撞邪了……”妈妈压抑哭泣的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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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鬼吗……”爸爸低声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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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S+ G% @9 X; R6 M  L. W5 l0 N+ x    “知知不是鬼！不是！”才几岁的她，听到父母的窃窃私语，急得不行，冲进半掩的房门。母亲到底还是哭着抱住了她，父亲却推开了几步。

    “爸爸妈妈，不要不理知知，别不要知知！”她在母亲怀中哭道。

    “嗯……乖孩子……”母亲柔声哄道，“爸爸妈妈会永远爱知知的，会跟知知在一起。”

    后来，夏清知渐渐知道，所谓的承诺，都有失效的那一天。无论亲情，还是爱情。

    父亲一直就是个赌徒，在她十岁那年输光一切，跑了。她和母亲开始艰苦的生活。母亲每天要做好几份工，甚至卖掉了家里的大房子，搬进了个老旧的小区，才勉强还上赌债。而她自小就沉默寡言，要学会自己做饭，洗衣服，做一切家务。每天上学放学，不会有人接送，即使下大雨，也要在老师无奈地注视下，一个人淋着走回来。

    到十二岁时，她终于可以控制瞬移能力了。这是只有她和妈妈知道的秘密。当天晚上，她就进入了一家富人的别墅里，偷了叠钱回来，递给妈妈，然后淡淡地说：“妈，你以后不用这么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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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k( Z+ e9 V! i    妈妈迎头就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这钱哪儿来的？偷来的？”

" X  l' z; G& f6 i6 x- J    她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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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已经将曾经温柔的妈妈，磨砺得粗糙暴躁。她揪住夏清知的头发，狠狠说道：“清知，我们是穷，但是永远不能做违背良心的事。再也不许你偷，再穷也不准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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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知道了——”她疼得哭了，挣脱妈妈的手，跑出门外。再回头时，却见妈妈颓然倒在地上，望着她。脸色显得后悔，但又执拗。

- D5 @; M1 Z& {    后来夏清知再也没偷过，直至母亲也离开她的那一天。

    那年她十五岁。

    母亲也许能够经受磨难，坚持让她做一个善良正直的人。但是母亲无法抗拒爱情。孤身无依的她，终于爱上了另一个男人。那个出租车司机也愿意跟她在一起，但条件是不能带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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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个细雨朦胧的早晨，夏清知躺在床上，听着母亲轻手轻脚收拾行李。最后，似乎在她房间门口站了很久，然后走了进来。

+ p1 |  T, K/ }' H$ e) ]' X    夏清知闭上眼睛，感觉妈妈在自己额头轻轻一吻，然后有泪水掉了下来。

    夏清知忍着，没有掉眼泪。

    “去吧。”她想，“开始你新的生活，妈妈。我一个人也可以生活下去。反正生活本身，也没有太大差别。”

8 `0 {! q% K* Q0 F3 }    母亲离开后，夏清知真正开始了属于她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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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Y2 P1 i0 O5 h. o    家里开始变得乱糟糟的，她一点也不喜欢收拾，凌乱让她感到拥挤，拥挤让人觉得空间是满的，莫名就有种安全感。

    母亲留下的钱只够她支付学费，她开始肆意穿梭在夜色间，在她能够抵达的任何地方，拿自己喜欢的、需要的东西。并且由一开始的生涩蹩脚，逐渐变得熟练缜密，不留下任何痕迹，不被任何人发现。

    但是她只到那些富得流油的人家里拿东西。并且留下自己需要的部分后，多半都丢给流浪汉，或者孤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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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渐渐开始喜欢这样的生活，自由、自我、掌控一切。她渐渐开始讨厌白天，只喜欢夜晚的穿梭。有的时候，她会花上几天时间，累得精疲力竭，跳跃到很远很远的大海边。望着天空的璀璨星空，她想，自己到底是什么物种呢？会不会是外星人呢？会不会有一天，外星人驾驶飞船来接她，逃离这个寂静又无聊的地球呢？

    沈家是全城首富，他们的庄园，自然也是清知去得最勤的地方。她从那里拿了钞票、首饰、灯具……甚至从花园里挖过几株品种奇异的花，但是没几天就被她养死了。有一次看到沈嘉明买了台70寸超薄液晶电视回来，那几天她正好想看世界杯，于是花了很大力气，累死累活也搬回了自己的小窝里。

    至于沈家时常流传的闹鬼传闻？她才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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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M; \. H# O. B    第一次见到穆岩，也是在一个寂静的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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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沈家的人口，她早已摸得门儿清。除了几十个佣人，一堆傻啦叭叽的保镖，沈氏父子，就还有个书呆子科学家，也颇为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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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e) C% C' O1 n    所以看到立在湖边的清瘦青年，她颇为好奇地藏在树丛里窥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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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6 p5 _9 A- X& O6 |    他个子很高，穿着白衬衫和深灰色长裤，正是清知最喜欢的身材。头发剪得很短，整个人透出种工整干净的味道。侧脸并没有帅得很过分，但是眉目是难得的清朗分明，气质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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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在湖边，要干什么？

1 x, r7 G# x8 k$ j2 H    清知很有耐心地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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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至他微微低下头，柔声问道：“在沈家扮鬼吓人的，就是你吧？”

    他侧头看着她的方向。于是清知看清了他的眼睛，那双干净得好像无限平静的湖水的双眼，仿佛能穿透夜色，穿过面纱，看清她的所有。

    清知应该走的。在这种情况下，她应该转身就走，避免泄露自己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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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那天，她竟然鬼使神差般，缓缓站了起来，没有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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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冷淡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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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看清她的那一刹那，却是一怔：“原来你……”

    清知心头一跳。

6 _9 T/ Z0 Z4 O3 S/ H: s1 J    “原来你拥有时空裂缝。”他温和而平静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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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N" i. H* s4 w) G' m8 B9 D" E    周围那么静，月色明亮照在他们身上，清知却像置身在惊涛骇浪中。她完全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一语就道破了她讳莫如深的秘密。

$ ]- y+ z# E1 h    后来，过了很久，她才知道，这个来自超高等文明的男人，一双眼可以看清很多东西，包括星辰的运转、太阳的衰亡速度、她身边的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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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太过良善的他，却看不透人心。

第97章 番外 此生已忘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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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 m6 o  t0 |1 ]0 j1 ~2 m    但这时，清知平生头一回，不知所措地慌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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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却静默良久，眼中却有了些许怜意：“别再偷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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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知的脸突然红了，狠狠瞪他一眼，瞪得他怔住，而她转身跑进了银光中。

7 z0 v( T( h& j/ s# Z+ z0 i2 q" v    这对清知而言，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当她穿梭于城市灯火阑珊的上空，脑海里中反复浮现的，是他的那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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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0 [0 o2 f+ o! x    明明也不是很帅。

: B" ]' E# \5 M3 [; }5 n/ P0 C    她决定跟踪并且了解这个男人，因为这是她第一次遇到，比自己还要奇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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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y  d$ K. M) D% |: E    第二天，同样夜色清寂的时分。

    穆岩坐在沈家的实验室里，翻看一些资料。头顶一盏柔和的灯，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某个瞬间，他抬起头，看到了站在角落里，望着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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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0 U1 F: E* R2 q( b$ d& n    跟昨天一样，她依然戴着面纱，只露出眼睛。

    以前穆岩从不知道，原来女人的眼，可以包含这么多神色：清亮、好奇、羞怒、故作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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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o7 v% e9 `    也许是夜色太静，她的身影又太瘦弱，穆岩望着那双眼睛，莫名感到心头发软，并且，有一丝歉疚。他不确定，自己昨晚的话，是否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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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并不擅长安慰女人，于是只是朝她笑了笑，然后温和地问：“要喝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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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t6 ?: Z8 Y. }# C% S    清知想，这人为什么要对我笑呢？他果然古怪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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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开口却是淡淡答道：“随便。”

% k/ m9 K: \6 X& B- N: y5 q    于是穆岩真的起身泡了杯茶，递给她。她扫他一眼：“没下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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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怔了一下，低头就喝了一小口，目光清澈坦荡无比地再次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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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知这才接过，想喝，又有点嫌弃：他喝过了啊。最后还是端起，小口小口抿了起来。同时想，他不会是故意的吧，难道连间接接吻都不知道？看那直愣愣的样子，好像真不知道。

    关于能穿越空间这件事，她也翻过不少书，所以上次他提到“时空裂缝”，她一听就明白。她问：“你为什么知道我有时空裂缝？”

    他端起自己的茶，也喝了一口，答：“对不起，这件事暂时不能告诉你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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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8 d- K& Q2 f6 l3 Z, u3 u: v    清知看他一眼，放下茶，转身就跳下了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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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他追过来，可是窗外空荡荡的，地面也宁静一片，哪里还有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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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晚上，穆岩再次来到实验室，却发现傅琮思一脸头疼地在收拾，桌上的仪器被人弄得东倒西歪，地上还扔了很多花花草草和泥土，椅子也东倒西歪。

; ^' q( j+ E$ v$ E& m( s0 T4 f    傅琮思迟疑地望着他：“穆岩，你……昨天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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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岩诧异：“为什么这么问？”

: l2 l7 F- X- |9 ^7 N3 z    “这些……不是你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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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8 v% ^" G4 R    穆岩愣住，然后失笑：“不，当然不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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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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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z/ R+ [% m! g; ?    穆岩却住了口，脑海中浮现那双清亮而寂静，还带着些许任性傲慢的眼睛。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不讲道理呢？

% n8 g7 e* L7 b* n, F; S, h# D! p    之后一连好几天，穆岩都没有再见到她。可是每当他落单时，总能感觉身后有人跟着。他进出沈家，去探望朱馆长，亦或是在长江边漫步，那个身影总是远远跟着。当他回头时，她却立刻转身不见，只余他望着空荡荡的路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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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3 |  Z  q: a. F/ m    于是，挑了个清风明媚的日子，穆岩没有约朱馆长，而是一个人去爬山了。

0 Q/ j) c; W0 F4 I    ——

9 D$ {+ M6 l$ o    山很高，太阳也很大。即使伴随着不断的瞬移，清知也累出了一身汗。好容易就快到山顶了，她站在茂密的树丛后，双手叉腰望着远处那个清逸的身影，可真想冲上去踹他一脚啊。叫你爬山，没事爬什么山？是不是故意整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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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8 y# ]  l2 ^    而且她也真是发神经，干嘛成天跟着他？想知道他的秘密，直接拿把刀跳到他身后，抵住他脖子问就是。上次她抓住那名杀死老奶奶的抢劫犯，就是这么干的，驾轻就熟。

/ ]5 i- t9 \7 W# c    正在心中默默计划着，忽然间就感觉到某种清冷干净的气息逼近。她来不及回头，手臂就被人轻轻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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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O$ @0 @4 N: o    她全身一僵，转头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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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3 ^, |3 \9 n3 G    他眼眸里有一点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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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t, H! D$ X8 c; P9 e, b    “你……”他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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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知奋力一挣，无奈体力消耗过大，居然没挣脱，自然也跑不掉了。

3 |& n3 B+ b. p. A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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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 ^$ a0 }8 o8 ]& A! k' l    两人同时开口。

    而他果然是老实的，听她发问，顿了顿，答道：“我从旁边绕过来的。”

    清知却不回答他，只冷冷道：“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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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犹豫了一下，没放。

    清知笑笑：“男女授受不亲，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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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几乎立刻就松开了，清知转身就跑。谁知站得太久，心里又有些紧张，腿竟然一阵发软，脚下又是不太平坦的小山坡，她脚下一滑，就摔倒在地上，脚踝狠狠撞在一块棱角尖利的石头上。

    她皱起眉头，想要再次站起，脚踝却一阵钻心的疼。不得不掀开裤脚看了看，果然流血了。

    穆岩站在她身后，阳光那么大，他一低头就看到她白皙纤细的脚踝，光洁得好像没有一丝杂质，在阳光下白得近乎透明。他只要一伸手，就能完全握在掌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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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 {8 {6 G2 n! Y, O5 C& p    他突然很想看看她的脸。可此刻她虽然没有戴面纱，却戴了顶垂着薄纱的帽子，他只能隐隐看到清秀皎洁的轮廓。

    清知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停在自己身上，她抬起头，就看到他盯着自己的脚踝，看得目不转睛。她忽然又羞又怒，瞪他一眼，揉着自己的脚。

% u% T' q3 Q) N& E. Q$ Y    穆岩在她面前蹲了下来，目光坦诚地望着她：“你为什么又瞪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 {; T9 R/ l; \: @    清知：“……”索性胡搅蛮缠，双手搭在膝盖上，盯着他说：“你知道了我的秘密，却不告诉我你的。这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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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P+ ~- y3 l* e( @    穆岩不出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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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说拉倒。”清知站起来，他却眼明手快，伸手扶住了她。清知不经意就靠在了他的胸口上。两人身上都有汗，他陌生的男子气息，将她包围着。清知的脸顿时一烫：“松手。”

    穆岩低头看着她。她身上有微微的汗味，却也有某种淡淡的馨香，像夜色中某种花的气味。

1 m- y1 o- W8 J# R  S4 l    “你受伤了。”他说，“我帮你简单处理一下，不要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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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知明知应该拒绝，可就是冷着脸，又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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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的处理，不过是脱去鞋袜，然后他拿起她带的矿泉水瓶，浇在伤口，冲去泥沙。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块干净的浅蓝色的手帕，替她绑上，然后再帮她把鞋子套上。

    清知盯着脚踝上那块属于他的手帕，心想，这年头，带纸巾的男人都少，带手帕的更是罕见。

    他为什么总是，这样与众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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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出着神，就听到他平和的声音响起：“你……为什么想要知道我的秘密？”

    清知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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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眸，就看到他隽黑的眼睛。他非常认真在问她。

  H$ [/ L9 i7 a" {    清知沉默了一会儿。他就这样蹲在她的面前，安静地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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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跟我一样奇怪的人。”她答，“因为你不害怕我不排斥我。”

    他彻底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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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之后，他低下头，轻声说：“我明白了。”

    这天，是他扶着她走下了山。他们走得很慢，到山脚时，天已经快要黑了。一路谁也没多说话，只有在走过不太平坦的路时，他会低声提醒她当心。

    清知已经非常后悔了，为什么要对他说那样的话？因为你不害怕我讨厌我？搞得她好像很脆弱似的。她现在只想马上走完这段路，然后回家。

0 D0 I; ~9 p' t1 C+ `5 v    可是步子，怎么就是挪不快呢？

    然而到了山脚时，他忽然停步，说道：“我叫穆岩，肃穆的穆，岩石的岩。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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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T4 Z$ o4 U* O/ W( S4 c( x    清知犹豫了一下，答：“清知，夏清知。”

$ {4 L6 \' _1 {5 ?* `4 o    “我愿意告诉你，我的秘密。”他说。

    清知骤然转头，却撞见了他清风明月般的笑容。他的眉目那么柔和，眼中也有清雅的光。明明才认识了数日，明明才第一次知道彼此的名字，他看她的目光，却像是看十分重视的知交。

* X& S9 g5 ]6 |" z( T* {    “你是否看见山上的石林了？”他缓缓地问。

    清知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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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平静地笑了笑，似乎有些不知怎么措辞，最后说道：“我……其实也是一块岩石，那些，都是我的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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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P8 V% f- n3 R  `( g    清知静静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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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6 s% K& B* A$ |$ K" U# U9 {) H    过了一会儿，她“哦”了一声，挣开他的手，一言不发转身就跳进银光里，只留他怔怔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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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间，清知已跳到自己的房间里，迎面就是凌乱的床铺，她一头扑倒下来，跟摊尸一样，一动不动。

$ s, Y, M: W1 l% v  y    过了一会儿，她把脸转过来，望着窗外刚刚升起的月亮，忽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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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6 w% k* ]* i* O7 A4 |    她以为她撞见的是另一个奇人异士，没想到他竟然是个神经病。

    可是她……好像喜欢上这个善良又温柔的神经病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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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O' ?: @3 O. ?    ——

    夜晚对于穆岩来说，忽然变得值得期待。

* d) ?) i9 t, \! ?) ?+ v    因为每当夜深人静时，当他落单时，她就会出现。有时候，是站在他的书桌旁，盯着他桌上的书，颇为好奇地拿起来，翻了几页，又嫌弃地丢掉；有时候，是在他走夜路时，她无声无息贴着他后背出现，尽管他心胸开阔胆大，也被她吓得够呛，而她就会弯着那双眼睛，安静而得意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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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D4 I1 O8 S0 w+ D    也有……在他刚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她突然出现，两人同时一愣，他面红耳赤，她转身就走，结果步伐没控制好，银光还没出现，她一头就撞在墙上。他连忙将她拉过来，手不知不觉就覆上她的额头：“疼不疼？”

第98章 番外 此生已忘言（下）

    “疼死了……”她嘀咕道，一转头却望见他的胸膛，顿时就跟针扎似地转过脸去，“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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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真的非常无奈：“清知，我刚洗完澡……”

6 C% `9 d# y) d0 @3 o    她不吭声了，两人离得这么近，又是夏天，她穿得单薄，他身上还有微湿的水汽。他忽然伸手，在她的脖子上碰了一下。清知完全不明白他这个举动的含义是什么，却感觉到半边脖子都烧了起来，像是都残留着他手指的温度。

    “那我下次再来。”她挣脱他的手，走进了银光里。即将消失前，又回头看了他一眼。四目凝视，竟都怔忪。

    第一次亲吻，是在从沈家庄园，回她家的路上。那时他们已经非常熟络了，清知站在庄园外的小路上，等他出来。然后两个人，一路慢慢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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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H5 o6 S$ ]    她跟他说起这晚穿梭时，看到的一些好玩的事。他则跟她说，这些年在这边的生活，和一些朋友。

    到了她家楼下，她依旧是一副什么都不太在意的模样，说：“那我上去了。”转身之时，手却被他拉住。

    “清知，我……”他顿住，唯有那双眼睛，那么漆黑澄澈地看着她。

# E9 q; p: @  k' u    清知想把手抽回来。

    没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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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用脚一踢肮脏街道上的碎石：“你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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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3 K9 P7 H& ?- l. I4 l    他什么也没说，手上一用力，就将她拉进怀里，低头掀起她的面纱，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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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B, |/ [; h! }6 t! v% z7 ~3 U    这是清知第一次跟男人亲吻，他的嘴里，有清淡甘甜得如同水果般的味道。他吻得很温柔，又有些青涩的急切，像是怕她抗拒，又怕她跑掉，所以把她抱得很紧。吻了好一会儿，只吻得她全身发软，才缓缓松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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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就是两个人的脸靠得很近地看着彼此。夜色那么黑，他们拥抱着，就像两个无家可归的小孩。

    “清知，我可以……这样对你吗？”他轻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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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知的脸彻底红了，但她向来淡定，也不太擅长言语。于是她神差鬼使模拟两可地答了句：“还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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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 o2 [1 D4 b) A% p/ i: ^    然而这样的回答，已经看到他展颜笑了。清知望着他的笑脸，只觉得他身后的满天星星，仿佛都要坠落在他的眼底。

3 E: l, ^% k5 c" I. [    然后就在他的目光中，脚步都有些飘忽地上了楼。

    就这样。她想，一切都刚刚好，那么的好。生命中第一次出现，她想要留住，并且也许可以留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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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I- [8 n+ z# s! G9 q) g    她要每一步，每一步，用尽所有真心和力气，跟他走下去。

    第一次看到他的分身们，是在个薄雾未散的清晨。她被他带到山顶，睡意未完全醒透，还有些生气：“穆岩，你真的不用向我证明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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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l! U, e$ r& F7 X1 I9 C    穆岩却头一次对她执拗。因为相识了这么久，对她讲过那么多的事，最近他才知道，她居然是不太信的，甚至以为都是他的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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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第一缕阳光从山巅升起，他牵着她的手，站在石林前，说：“也许会匪夷所思，你不要害怕。”

    她答：“世上没有能让我害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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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微微一笑，然后抬手，就这么拍了拍其中一块石柱的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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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F8 V5 G" z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她看到石柱突然开裂，成了好几块，然后竟然站了起来，依稀是个人形。她看到“它”的石质表面，迅速分解变化，看到坚硬变得柔软，看到灰暗变成白皙。

    她看到“它”扭动着僵硬的四肢，在她面前站了起来。轮廓身形逐渐清晰，它抬起湛黑的眼眸望着她。

    依稀，就是另一个穆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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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1 v, ]4 D% L8 K    她心头巨骇，说不出任何话来。而身旁的穆岩见状又轻轻拍了它一下：“继续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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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它又在她面前，将刚才的过程，反向进行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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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 y1 |4 F. _$ c0 X% G    它变回了一块石柱。

# N. w7 n7 O6 m2 N( z    “是不是吓到了？”他在她耳边问。

8 P6 J' X- K& e    清知静默良久，答：“你让我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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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n8 n0 g  ]8 m: [7 O    然而这天下山时，她却问他：“所以，你跟我说的那些事，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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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默了一会儿，答：“清知，我对你讲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 \" f, Y& s+ j) c9 |) M7 z  ?. {3 R    “所以你带着这些石头，一个人航行了数百光年，才来到地球？所以你已经没有母星了？”她望着他，“所以……你会拥有无穷无尽的生命，而这几年，一直一个人努力适应着地球的生活？”

    他看着她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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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9 u9 M! |9 ^" ]! f    那晚，清知回家后，睡得极不安稳。到了半夜，终于爬起来，直接跳跃到他的卧室里。

& I1 P+ T  s4 {    他已然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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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7 z* L, e0 o" d    他说过，虽然来自超级文明，虽然拥有无数分身和无尽寿命，但他基本只是个普通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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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连睡觉时，都是安静可爱的。眉目平和，面容放松，双手轻轻放在身侧。

8 i& S- O2 d3 Y& I    清知在床边看了他好一会儿，低头轻轻在他脸颊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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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2 A$ ^9 R  I/ g    她想，这个笨蛋，厚道又木讷的笨蛋，什么时候，才会对我表白？什么时候，才会明白，我早就想跟他在一起了。

7 o0 M8 m% F0 ~8 O' Q    ……

    那晚之后，清知再也没有见过穆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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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b: j$ z$ @6 B1 \4 l' J5 H. t6 Q    他就像空气一样，消失在她的生命里。无论她在夜色中穿梭多少次，去每一个他们去过的地方，也找不到他的身影。

    研究室里从此沉寂，除了傅琮思，看不到别人的身影；朱馆长的家里也没有，她看到许多次，朱馆长站在家门口，神色凝重地眺望，然后还对身旁人嘱咐：“如果穆岩来，一定要告诉我。他到底去哪里了？”

- }1 G$ d& j8 |  Z/ `2 p( d    她也登上了每一座山峰，可是唯有寂静的石林，与她对望着。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它们也在无声对她倾诉，心中的牵挂。

6 L3 d. L. g+ q+ v    她也曾花钱遣人，去敲沈家的门，佯称是穆岩的朋友，一时找不到他了。结果沈家上下，无论所有人，都统一口径，说穆岩前几天就离开了，他们也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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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q. K& d1 p' m5 U9 B8 b' C    她甚至在某个夜晚，直接跳跃到傅琮思背后，用刀抵住他的脖子，冷冷地问：“穆岩呢？你们到底把他藏在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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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琮思震惊莫名，竟然不怕死地转头望着她：“……是你？你为什么要找他？”

    “他到底在哪里？”

    他缓缓答：“他去了很远的地方，你不要再找他了。你到底……”

& ~- @, n8 @3 Y3 j- @# Z0 x+ k* y    清知不可能真的杀了他，转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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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 m. A% s8 F7 h. L    去了，很远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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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坐在屋顶上，抬头仰望星空，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所以他来不及道别，才暂时离开地球。对，一定是这样的。

$ f9 b! I/ \4 G# R4 o+ T* ?    那她要不要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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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吧。虽然他有无穷无尽的生命，但是她也有好几十年，可以等，她等得起。

    后来，沈家就开始大兴土木，而一向深居简出的朱馆长，居然一反常态，为他家测算风水，并且力荐沈家从山上移了许多块石柱过去。

    好几个晚上，清知站在沈家的楼顶，冷眼看着他们把石柱，一块块镶进墙里。隐隐间，她似乎有了某种预知，却完全不愿意去深想。只是每一晚，都在沈家的角落，徘徊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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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它们一起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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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终于回来。

第99章 占有一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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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F1 q" y8 h7 S& w( f2 k; C    应寒时在梦中，又回到了那间牢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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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漆黑阴暗，只有一点光，从天花板投射下来。他穿着褴褛的衣衫，双手双脚也锁着枷铐，坐在牢房的一角。

    时间仿佛是静止的。他在心中默数分分秒秒，到了傍晚，终于有人拉开墙角的一扇小门，送了食物进来。

    “星流大人，请用吧。”狱卒还算恭敬的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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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y1 _6 U: m) R    “多谢。曜日星，怎么样了？”他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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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2 }, i) l4 o    狱卒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大人，情况很不好。据科学院报道的数据，更多的耀斑爆发，黑暗正在吞噬我们的恒星。听说富人们已经驾驶私家飞船逃逸了……可是我们这样的人，是注定要死在这里的吧。”顿了顿说：“星流大人，你……应该也会被带到安全的地方去吧？”

& z6 y; G- k+ G* `4 t" P0 q    应寒时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满是灰黑的脸，望着头顶那一点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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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 R/ k; b$ S) A6 b& I; _& |# t    后来某一天，他听到狱卒在外面哭泣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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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生了什么事？”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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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狱卒拉开小门，哭泣着回答：“大人，皇帝陛下死了！曜日帝国，真正沦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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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A6 D, x6 H% p. l$ Z    应寒时心头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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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陛下，这个于他而言，如针芒在背般的名字。他清楚记得，十八岁那年升任指挥官时，在帝都议事厅中，远远看到皇帝的模样。他比应寒时大不了几岁，略显苍白的英俊的脸，端坐于王座上。少年帝君，出了名的心思深沉，喜怒不形于色。

    他对应寒时说的第一句话是：“星流，我听说过你，你很好。”那时，皇帝的脸上有清淡的笑。

: U$ s( S) E  _9 u    是他，给予了应寒时莫大的权力，多次破格提拔，让星流自由地驰骋在星空中。然而也是他，在应寒时抵达军事生涯顶峰时，将他一举拉下，锁进深牢。

    星流，是帝国的星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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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也是皇帝掌中的星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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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k& Z: g- Z  O9 H- P    当日，逮捕令刚刚下达时，整艘太空堡垒上都跟炸翻了锅一样。心腹们簇拥着应寒时，进入指挥室。有人提出大胆的建议：“指挥官，我们起义吧！决不能让你蒙受不白冤屈！”

    可是立刻就遭到人反驳：“起义？怎么起义？即使星流大人战斗力超群，可是皇帝陛下战斗力大陆第一。如何与之为敌？”

* x8 @- y7 q$ \- a* N2 S) D& a0 x) B    是的，如果说还有星流战胜不了的人，那一定是皇族了。可怕的皇族基因，是奠定帝国文明的基石。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见过皇族出手，但传说即使是星流的光刃，也完全无法与皇帝的战力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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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关键是，应寒时绝无反叛之心。

. w1 s6 _- P2 C$ d" l- k    他阻止了所有人继续说下去，只是摘下了胸口的舰队指挥官徽章，然后负手说道：“我跟他们去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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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6 r( h2 Z) r2 k& I) 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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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j1 d9 E( J+ k; ~3 T& O( G7 }6 ^    “皇帝陛下，怎么会死去？”他问狱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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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p7 {9 a: V( F2 Q% D( O    狱卒长叹了口气，在黑暗中答道：“据说是皇帝陛下的护卫舰队，在逃逸离开曜日星系时，与反叛军指挥官林的舰队，正面遭遇了。本来以皇帝陛下的战斗力和护卫队的实力，是绝对可以歼灭对方的。可是就在双方激战之际，曜日爆发了新一轮的耀斑，皇族护卫队全军覆没。皇帝陛下和林的指挥舰撞在一起，双方甚至进行了登陆作战……最后，有人看到，只有林驾驶战机，逃了出来。皇帝陛下陨落了，甚至连一点尸骨都没有找到……”

& n' Y) h" q7 ^5 G7 m8 q    听完后，应寒时沉默了很久。他从未想过，在全国人心中至高无上的帝君，会这样死于一场意外。

3 _% i& t" I+ P# b9 }    后来却慢慢有了了悟。世事无常，命运弄人，宇宙轮回，不正是如此？达到科技军事实力巅峰的曜日文明，会毫无端倪地毁于一颗星星的沉沦。它那强大无比的统治者，亦重蹈了这样的命运。就像是某种注定。而也许在几亿年之后，在曜日星所在的位置，一颗新的星星会诞生。人类会从爬行进化为直立，然后开始缓慢而重复的建设自己的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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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 ?3 u% g9 F/ \' [2 @5 l3 }* ^    再后来，狱卒也没有再来了。因为灾难已经降临这颗星球，整座监狱都崩裂倒塌了。他在被埋葬前，终于挥出光刃，劈开黑暗，只身跃上地面。抬头却只见昔日繁华的帝都，满目疮痍，一片凋零。

    他如同每一个无家可归的人们，在街上游荡着。不知不觉，走到了专门用于起降飞船的空间港。这里也是寂静一片，只零星停了几艘破败船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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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 S7 Z5 x, j4 ]" U    他走到了凤凰舰队的专用港口前，看到一艘孤零零的飞船停在那里，竟然是他麾下的“星光号”。而指挥室里，亮着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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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缓缓踏进飞船，穿过舰桥，走过飞行员休息舱，没有一个人。直至到了指挥室门口，看到小John矗立在窗前，一脸迷失地仰望着星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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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多的记忆片段，在脑海中重重叠叠。而那个二十二岁的星流，仿佛寂静站立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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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K8 b! K) M, w8 Y9 u    直至，一缕朦胧而明亮的光，慢慢扩大，笼罩住了他。恍惚间有个女孩坐在他身边，轻声说：“应寒时，你快点醒，你要的一切，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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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2 B9 L; D5 V, O! a    阴霾瞬间散去，他想要睁眼看清她，却总是不行。唯有脸，因她的话变得滚烫滚烫。

    “一切吗？”他低喃。

/ ~5 o" v0 `) l( I8 }' F- c    又安静了许久，他轻声答道：“明白了。闭上眼睛，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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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z6 D& Y6 Y9 f: u" F    让我占有你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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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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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挥官？你在跟我说话吗？你醒了吗？”萧穹衍那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逐渐变得清晰。

+ w8 ^3 ~1 F- p) ?/ S$ a    应寒时睁开眼睛。阳光笼罩着整个房间，视野里明亮无比。萧穹衍单膝跪在床边，双眼紧闭着，金属手指还攥着床单一角，身体微微颤抖，非常紧张的样子。

) U: b" d8 W! P. M* }    “……小John，你在做什么？”

. J( G1 D& Z, c: m( a    萧穹衍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声音也可怜兮兮的：“指挥官，这也是我想问你的话：你想对小John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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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 x  E1 H* {    应寒时静默片刻，垂眸淡道：“你站远一点，再跟我说话。”脸上，梦中的潮红依旧未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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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穹衍立刻如释重负又忐忑不安地站起来，往后退了好几步。

1 @) K2 u1 f6 L    “情况如何？”应寒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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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穹衍立刻把这几天的事都跟他汇报了一遍，然后说道：“……晶片我已经保管好了，一切进展都很顺利。”

/ w: f, A, B+ ~& o1 `2 a    应寒时点了点头，抬眸看了看四周：“槿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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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S# r3 K6 ^# {" L7 y" x    萧穹衍却莞尔一笑，答：“这几天她一直在陪伴你，24小时都不曾离开。甚至晚上就睡在你的床上呢。可是，我们不得不承认，她连续旷工太多天了，再这么下去，工作就保不住了。所以今天一早，她跟庄冲一块去图书馆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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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 n; ]" R2 D5 i$ d    应寒时眼中也露出淡淡的笑。

    “据说今天下午，她和庄冲还要向馆长做深刻检讨呢。”萧穹衍颇感好玩地说。应寒时闻言坐了起来，感觉到身上伤口牵扯得有些疼痛，他微蹙眉头。萧穹衍立刻弯腰扶助他：“老天，虽说你快痊愈了，但还是要当心哦，不可以有太剧烈的活动。”

    “嗯。”应寒时示意他不必搀扶，自己下了床，从床头拿起件干净衬衣套上，又拿起车钥匙，走向了门口。

    萧穹衍早料到他一醒就会去找心上人，所以也不意外。他和庄冲打赌的事情是：应寒时醒来后，会不会像渴望主人夸奖的小狗一样，奔向谢槿知……咳咳，这个比喻实在是对指挥官的冒犯，但请原谅他们俩暂时想不到更合适的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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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1 d+ i8 ~; _5 z9 B. [' n' _1 T    现在看来，应寒时虽然第一时间要去见她，但神色沉静，不急不缓。萧穹衍跟在他身后出了门，心里想：指挥官果然还是很成熟的、自控能力很强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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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 U* U$ P7 `2 N7 i% \3 |" Y: N+ D7 ~    他站在保时捷后，微笑目送应寒时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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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挥官，小心伤口哦……”他挥了挥手。突然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烈引擎声传来，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声响，保时捷“嗖”地一声飙了出去，转眼就消失在视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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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萧穹衍呛了满口的尾气和烟尘，默默放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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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e# r, ]( ]$ Z. u# K" ^    他要收回之前的评价。

    指挥官分明是非常渴望着，朝槿知奔过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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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u1 c  q" a* m    谢槿知托着下巴，看着身旁的冉妤，拿笔在纸上罗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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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S" ]0 D5 Y& r5 s4 P/ `    “做饭给他吃？”冉妤问。谢槿知摇头：“我做饭能吃吗？”“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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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2 a% X% `+ B# D* h$ p    冉妤想了想，又写下几条：“织毛衣？刮胡子？买水果？实在不行叠千纸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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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槿知还是摇了摇头。自应寒时昏迷后，她很想为他做点什么。但问题是……萧穹衍太能干了，根本不需要她，也插不上手。她用手指点了点纸面：“昨天晚上，萧穹衍连一千个千纸鹤都摘好了，许愿应寒时早点醒来。你说我还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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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妤噗嗤一笑：“我真想早点见到这个机器人。”

. Q8 Y3 R4 X* _! Q2 b$ }9 U    既然跟应寒时确定了关系，谢槿知还是把秘密跟最好的朋友分享了。冉妤虽然性格跳脱，大事儿上嘴却很严，所以槿知是放心她的。两个女人聊到爱情，言谈话语间，槿知明显感觉到她跟那名流浪汉，好像真的有点事了。可对于这件事，冉妤却死活不肯多说了，只摇了摇头，脸又有些不正常的红晕，说：“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