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岁月：汪彤《四旧书屋的老李》朗诵 刘淑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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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旧书屋的老李》

作者：汪彤（甘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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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旧书屋”是书贩老李旧书摊门脸的招牌，黑色的木牌，朝着巷口大街，横订在墙上。虽然招牌只有两本书面大小，可没这招牌，谁又能想到巷道深处，围墙嵌着的木门里，还镶着一屋子书呢。

老李的旧书屋，让我想起古墓墙上的一道暗门，门一打开，里面是一屋子宝贝。

我约同事一起前往。老李，并没有多老，大约四十岁左右，戴着小方框旧式眼镜，穿着灰色旧西装，西装下竖领的白衬衫洗得发旧。他看到我们时，有些局促，他没有想到刚才电话里相约要见面的是两名警察，他微笑着答话，眼睛盯着书，很少直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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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旧书屋”不大，一米见宽，长约五米，长条型两套间，外间靠墙两边的书架摆满了书，里间也摆满了书。老李知道我对文学有兴趣，带我到里屋右手的书架旁，让我慢慢挑。“四旧书屋”的书籍，应该是老李仔细分过类的，或者就像老李所说，以前盘来个旧书店，这个旧书店的分类，给了老李一些存取旧书归类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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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老李还是一个劲儿的叹息，他说这些书，让他烦恼，谁要一次能把这些书全买走就好了。我想老李的烦恼不是自己贩书的职业，而是书店里一些乱七八糟“不上秤”的书，这些书论斤买，让老李头痛，他心里自己的旧书店应该是另一个摸样。

当我们问他手里是否有全套的史书，他说家里有几套“宋书”，我要求去他家里看看，老李站在门外的摩托车旁，很犹豫了一阵子。他说家里乱得很，没有收拾。我说，没关系，如果你方便的话，我们直接去你家里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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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内心对一个贩旧书人的生活充满了好奇，来之前知道老李是单身，一个人做饭吃，一个人生活。那么，独身一人的贩书生活该是什么样的呢？

天暗下来了，老李的房子到底在哪个院子里，我始终没记住。只看到老李门上，被雨水洗刷成白色的对联，狂草的墨迹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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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试探问老李：这对联是你写的吗？老李说：是的。这让我对老李生出一些敬意来。我原本只把他当作一个收破书烂报纸的，可他身上文人的腼腆、内敛，让我幻想“四旧书屋”里所有与文字有关的东西，可能都与老李有关，或许哪一本旧书，还是老李写的呢！当然，这只是我对老李的想象，老李只用一句朴素的话，表达自己对书和文字的喜爱，他说：“收到一本好书，我先存下看；再收到相同的一本，就卖掉；如果卖不掉，我全存下来，慢慢看。”

老李的住房是带套间的两间屋，外屋算是客厅，中央支着炉子，里屋靠窗有一张单人床，床上堆着一些书。老李的屋子里基本上看不到书，只在外屋的高低柜上，用透明塑料纸整齐地包裹着几套发黄的旧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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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一进门，又开始唠叨房子乱，他局促地不知应该把脚落到哪里。一只猫咪从炉盘上跳下来冲着他“喵呜”“喵呜”的叫，老李马上把屋子乱的原因全赖给了猫，他说：猫到处乱抓，乱咬，把屋子弄得很乱，在旧书上套透明的塑料袋，也是怕被猫抓咬。

其实老李的屋子因物件少，够不上乱的标准。可老李从我们一进门，便一直内疚屋子没收拾。一个整天东奔西走收购买卖旧书的人，内心却有夫子的“廉耻礼仪”，这让我觉得突然闯进老李的家，多少有些冒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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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紧要求看书，老李把一套中华书局1974年一次一版八册繁体竖版的《宋书》，抱到床上。我在床边发现一些柔软发黄的纸张，上面娟秀小楷书写着 “赋得清秋燕子故飞飞” “赋得书味夜灯知”。我爱不释手，揣摩是哪时哪人的手稿。老李看我喜欢说：送给你吧，我研究了几天，没看出是谁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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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说到旧书，老李便不再紧张和局促，他像个老教授，任凭你问关于书的天南地北，似乎他都知道。同事喜欢青铜器铭文，问有没有这方面的书。老李说去找找，打开外屋衣柜，衣柜里没有衣服，全是旧书。

旧书被锁在衣柜里，这让我充满好奇，征得老李的同意，像翻自家的书柜一样，我一本一本翻看老李藏着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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柜子里面都是老李的至爱。有医药学鉴别毒药的书，老李说他业余学医；有87年的《故事大王》，老李说想凑成整套；有《白话佛经》、《外国诗》和62年商务印书书馆印制的《古代诗歌选》。这些都是我想要的，老李慷慨地说：“”你要就拿去。”还有一些古代关于婚姻性爱方面的书籍，被压在最底层，我没问老李什么，只觉得喜欢这些的单身老李，应该是心理最正常的人。

我翻老李的书时，老李唯一的伴儿，一只黄色小猫，也跳进柜子的隔板上看宝贝。我一边想老李的猫有武功，这么高都能跳上来，一边又想，这面柜子，应该是老李不能示人的禁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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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应该是老李受欢迎的客人，他翻箱倒柜到处找自己的宝贝晾晒给我们。一边翻旧书，一边和老李聊天，是一件很快乐的事。老李的“四旧书屋”房子旧、书旧、老李的思想守旧，甚至因思想带来的卖书的价格也旧,一套品相九成的《宋书》，又一套《南齐书》，他只要我八十元钱。

我又挑了《源氏物语》等书，都是一次一版。同事也挑了成套的一次一版文学书和青铜器图片的书。老李看到我们对他喜欢的书如此有兴趣，连送带卖，价格低得让人根本不愿还价。

和老李告别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我们三个人都饥肠辘辘。我提议请老李去吃饭，说了好几次，可老李都用一句话回绝我，他说：家里有剩下的饭，不吃明天就坏了。老李坦诚朴素的话，虽屡屡拒绝我诚恳的邀请，但却让人心已把他当作朋友。临出门，我对老李说，改天送个礼物给你。我想起单位发的警用皮手套，正好老李骑摩托收旧书的路上戴。从“四旧书屋”回家，肚子饿着，却挑灯夜读，细看从老李那里淘来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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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9 C8 x' {4 s1 O. x& ]汪 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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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彤，女，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法学会会员，曾在《中国文化报》《北京青年报》《散文世界》等报刊发表作品300多篇。其作品分别获得过“漂母杯”大赛优秀奖；第五届“岱山杯”全国海洋文学奖三等奖；第三届徐霞客游记征文三等奖奖项。散文《四旧书屋的老李》获得第五届冰心散文优秀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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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 诵 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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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 淑 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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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淑霞，天津宝坻电台台长，主任播音员，负责《宝坻新闻》、《百姓生活》等节目的播音和编辑工作。播音作品多次获天津广播电视协会优秀播音主持作品一等奖。被评为“第二届天津广播电视‘十优’播音员、主持人”。播音论文获中国广播电视协会“金笔奖”。曾荣获中国广播电视协会颁发的“全国县级广播电视系统十佳播音员主持人”提名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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